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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大脚插件(魔兽世界辅助工具)6.1.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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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大脚插件(魔兽世界辅助工具)介绍
魔兽大脚(Bigfoot)插件,您既可以通过选择左侧的功能选项按钮来设定相关模块的参数;也可以通过右侧的分类导航按钮,快速找到战斗增强、界面增强、组队团队、商业物品、地图任务、辅助工具这六项插件模块分类的内容。魔兽大脚是免安装绿色软件,欢迎魔兽世界玩家们使用。在大脚客户端中选择正确的wow.后保存设置。魔兽功能说明脚插件设置主界面:右侧功能分类导航:战斗增强战斗增强功能分类目录中,有战斗指示、法术计时器、技能触发、竞技助手、冷却监控、饰品管理六项插件模块供玩家选择。玩家通过设置这些插件可以在在BOSS战斗或者PVP战斗中更加方便监视技能CD、监视触发技能、显示技能冷却提示、显示法术持续(剩余)时间计时条等战斗辅助功能。界面增强界面增强功能分类目录中,有动作条增强、聊天增强、大脚头像、技能计时器、目标信息、界面调整、技能触发、冷却监控、鼠标提示、头像增强、增益法术和装备信息功能供玩家选择。玩家通过设置这些插件可以在游戏中实现头像功能增强、增加额外的动作条、设置鼠标提示内容、(DE)BUFF时间显示增强、系统默认面板移动等UI设置与界面增强功能。组队团队组团团队功能分类目录中,有178团队DKP系统、团队工具、组队工具等团队辅助插件供玩家选择。玩家通过设置这些插件可以在游戏中使用178DKP系统记录团队活动,在团队工具中有多个团队辅助插件模块,比如GRID、RECOUNT、OMEN3、ORA2、DBM等,满足玩家对于团队RAID时所需要的伤害统计、团长辅助、治疗辅助等团队辅助功能。商业物品商业物品功能分类目录中,有背包管理、背包整合、交易助手、快速拾取、售卖助手、物品信息等物品辅助插件供玩家选择。玩家通过设置这些插件可以在游戏中实现银行背包与物品背包整合、自动售卖灰色物品、物品信息增强、自动修理装备、交易信息增强、拍卖助手等物品辅助功能。地图任务地图任务功能分类目录中,有地图工具和任务增强辅助插件供玩家选择。玩家通过设置这些插件可以在游戏中实现地图标记功能、NPC位置提示、修改地图默认大小、任务地点查询、任务物品提示增强等地图和任务辅助功能。辅助工具辅助工具功能分类目录中,有聊天增强、职业助手、频道过滤、自动换装、坐骑增强等辅助插件供玩家选择。玩家通过设置这些插件可以在游戏中实现聊天窗口信息增强、复制聊天内容、显示聊天时间、过滤广告刷屏、使用随机坐骑、快速自动换装等辅助功能。魔兽大脚插件更新日志(6.1.0.515)1.首领报警:升级至最新版本(6.1.9.13795)。(6.1.0.513)1.集合石:升级至最新版本(60100.06)。2.竞技助手:升级至最新版本(4.1.0)。3.伤害统计:升级至最新版本(6.1.2c)。4.首领报警:升级至最新版本(6.1.9.13737)。(6.1.0.512)1.大脚客户端:升级至4.020版本,修复绑定角色丢失问题。(6.1.0.511)1.大脚客户端:升级至4.019版本,修复登录异常问题。2.竞技助手:升级至最新版本(4.0.9)。3.伤害统计:升级至最新版本(6.1.2b)。4.考古助手:升级至最新版本(6.1.2.4)。5.首领报警:升级至最新版本(6.1.8.13711)。(6.1.0.510)1.大脚客户端:升级至4.018版本。(6.1.0.509)1.首领报警:升级至最新版本(6.1.8.13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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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海淀区金佳城上网服务有限公司 网友 客人 发表于:
这个是最新版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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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大灾变安装大脚插件怎么在聊天窗口无法点击玩家贴出来的装备没反应,点击玩家名字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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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回答,问题已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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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脚世界频道就是大脚用这个功能创建的频道,然后你可以叫别人打/JOIN 傻帽一窝你可以自己创建频道;JOIN 傻帽一窝 加入你的频道。离开的话打/LEAVE 傻帽一窝,比如创建个叫“傻帽一窝”的频道,回车就行,就打&#47
我也有类似情况 我用大脚的时候没这个频道 换了多玩就有了 哎 纠结了 取消不了 刷屏心烦死了
在WOW聊天界面那右键单击综合,然后左键单击设置在同样频道里就可以进行设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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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佛祖在一号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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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病人不要随便死在走廊上文化规制似乎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政府、警局管不着的事儿它都管,早上你按它吃早饭,中午你按它见客户,晚上你按它入睡。没它会怎么样?没它就没你。在现代知识阶层的趣味中就有这么一个规制――你不能说自己热爱生活。要是有谁见天儿兴高采烈,差不多就等于自己在脸上贴了一行隐形字:我是一个猪。这规制如此严厉,因此你到处都能听到有人嘀咕自己多么聪明以致不够快乐。我怀疑“不快乐”往往只是伪证,“聪明”才是言者的要点。早几年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曾经流行过一阵子,就连一首歌里都唱着“我要超越这平凡的生活”。遇到类似的状况我就想,你们怎么就这么缺德,偏偏往我们真厌世这堆儿里混呢?我常常会觉得,人生诸般破事,其实早由天定。这倒不是说支持宿命论,“天”只是喻体,指的是不能自决之力。小时候您劲劲儿地戴着三道杠儿,长大了会不喜欢生活?太阳底下就没这事儿。小时候您眉头深锁,成年了却变成笑面佛?概率也不大。可是,是什么让我们打小就有那么一副面孔呢?基因家庭教育环境,因素多到不可穷尽,但有一样:自己决定不了。在《太阳照常升起》里,有个可怜的家伙叫科恩,无能软弱又多愁善感,坐在咖啡馆里对杰克?巴恩斯说:“日复一日,我却从来没有生活过。”在《伊凡?伊里奇》里,伊凡?伊里奇度过了富裕又空虚的一生,马上要死掉了,心中突然狐疑:“也许自己未能像应该的那样活过。”这些话都蛮朴素,不夸张,符合人们省思生活的常态。伊里奇死到临头,作如是观,不能叫厌世,只能叫活了一辈子却觉得没什么大意思。我猜想,它的前身很可能就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慨叹之一。早在旧石器时代,某位祖宗饱餐了一顿猛犸下水刺身,一时又没有女祖宗可供调戏,没准儿就坐在河边惆怅地想:如此日复一日地跟长毛象打架,也没什么意思呀!对于伊凡?伊里奇的生活,作者托尔斯泰评价说,它是“最简单、最平常的,又是最可怕的”。这是典型的宗教信仰者的观点。后世的美国作家菲利普?罗斯对此故作不以为然,他说,既得利益者的生活,“就我所知,最简单、最平常,按美国标准却最了不起”。他的意思是,伊里奇式的成功和富有在普通美国人来看是难得的好事儿,如果有谁认为在成功富有之外还得感受灵魂的质地,那就叫有毛病。菲利普?罗斯本人也是有毛病的人,其实他嘲讽的是美国,支持的是托尔斯泰。那么“聪明以致不够快乐”,或者说某人是如此有个性以致无法热爱生活,它应该是什么呢?愚见以为,除了扮酷之外,这个人还得真有点儿睥睨世俗的怪癖才行。扮酷只需要在秋风中望向地平线的一抹眼神,睥睨世俗可是要花掉真金白银的――世俗比您牛多了,做好少赚几笔的心理建设先吧。打从上小学起,我就发现那些活得特有劲的同学写作文都跟我们不一样,我只会写一些骈词俪句,比如“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又到了小鸟妈妈给小鸟喂奶的季节”,他们却会特别严肃地质问老师:“我们该如何度过这一生呢?”老师偏偏特吃这一套,说他们有思想云云。对我来说这简直是无事生非,我如何度过一生,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归我妈说了算吗?那时我最常看的杂志是《新少年》,它每期的尾页上都连载漫画《丁丁和宁宁》,丁丁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宁宁则是其深明大义的兄长,每个故事的开头儿都是丁丁干了什么上房揭瓦的事儿,结尾则一律是宁宁像个班长似的叨逼叨。每次看了这组漫画,我都意志消沉地想:怎么我们二年一班的每个同学都像宁宁呢?就我跟张一蛋像丁丁。我整天像丢了魂儿似的,张一蛋则智力有问题,每天带一只水煮蛋上学,吃完了找不着了就大哭一场:“我的蛋呢?”如此悲惨的记忆一直跟随着我,直到长大成人,彼时我已经喜欢上了一款叫《主题医院》的电子游戏。玩家在这游戏里经营医院,要面临好多麻烦事,比如护士跟医生*啊、护工没事儿就打台球啊、女病人们大便时的呐喊声太大啊等等。疫病流行时医院里总是不断死人,于是我最爱的桥段就来了――整个医院里反复回荡着播音员的清脆女声:“请病人不要随便死在走廊上!”敢情这个还有呼吁的。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理想就是做这个女播音员,把多严肃的事儿都变成扯淡。假如可以回到过去,我这个女播音员就会先去学校,张一蛋一开始哭,我就塞给他一只水煮蛋:“喏,你的蛋。”然后我会跟小时候的自己聊聊:“去跟他们玩吧,其实他们只是有点儿笨。”最后我会告诉他,活着本来可以是快乐的,如果不再赋予生活本不具备的意义,拿死亡之类的事情开玩笑,也不太把“如何度过一生”当回事,只不过我们很难做到这些而已。如果不像别人那么乌泱乌泱地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的话,活着本可以是简明、安静和值得尝试的。
积分:+20(无忧的花菜) 这书谁写的,挺实在的
砸分:+10(Wesley Qu)
月亮宝宝824天前空白记忆、很久以前沧海一滴水很久以前云醒。很久以前壳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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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因素 普利策摄影奖获得者凯文?卡特在1994年利用汽车尾气自杀身亡,他的遗言说:“对不起,生命中的悲伤远远超过了欢乐。”当时离他凭借那张著名的秃鹫等待女童死去的照片获奖不过3个月。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非常喜欢卡特,找到了不少他拍摄的照片――当然都没有获奖的那张好。卡特两颊消瘦,风尘仆仆,非常穷,酷似60年代的流浪青年,看上去就像个不只是记者的记者。荣格说,同一个时代中会有心理学意义上的不同时代的人,比如现代社会中也会有古代迦太基人类型的人,等等。同理可以说凯文-卡特不算当代记者,要归入很早以前理想主义的那一拨儿,心里装着悲天悯人、自我折磨的魔影。现代记者们则大多戴着半框眼镜两眼迸射贼光,喜欢轻松的工作方式,跟别的行业的人没什么区别,对于痛苦所知不多。 凯文?卡特的事例促使我琢磨,一个心事重重的家伙到底适合不适合加入经世致用的行当,更明确地说,这类人适合不适合现代社会?时代有其强大的法则,如果我们不够能满足而快乐地与它*就很可能什么都不是,莫奈式的朴素艺术家因此绝迹了,安迪?沃荷和他的名言“赚钱的商业是最棒的艺术”因此崛起了――各行各业都是如此。可是一切就只是如此而已? 戈尔?.维达写过一篇名为《热爱飞翔》的文章,讲的是他亲身经历的美国航空业发轫年代的往事。在结尾处,戈尔?维达说:“今天科技的发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们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土星的光环渐渐消失,还能推测银河系的边缘还有哪些未知的星球,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啊!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人性的因素,我们更不可能拥有生活在相信飞行将创造大同世界那一奇特年代里的人们的崇高希望了。我们未能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 相比之下,我觉得我们比那一代美国人失去的更多。我们失去了改变哪怕只是身边的小小世界的愿望。我们总是可以看到令人沮丧的先例。梁启超是第一流的人才,比我辈强出千万倍,但对这个国家没起什么作用。胡适也是第一流的人才,可是他写了那么多文章,也没什么用处。你只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尽管每个造出了灿烂文明的世界,比如近代的欧洲,进步的核心动力总是来自于一帮书生们。那么问题在哪儿呢?我们常说,问题不在我们能解决的范畴之内。 于是我们偃旗息鼓,承认世界是不可改变的,落力赚钱即可,甚至连自己所在公司或者单位的一条愚蠢的内部制度也是不可改变的。有人名之以“犬儒主义”,我觉得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正是这么做的。 并不是说以前的人们不是这样,而是杰出的人们不是这样。胡适先生回国时才26岁,跟现在的韩寒一样大,在他前面已经有了众多先贤的失败例证,他仍旧对着人群引用了伊拉斯摩从意大利返回祖国荷兰时的话:“我们回来了,一切都会不同了。”那时的中国,在某些部分比现在老迈得多,在另一部分则年轻得多。如今我们身处更繁华的文明之中,却再也听不到类似的明朗之声了。 如今我们很容易认为“一切都会不同”无非痴人说梦,在我看来,这说明了我们有多么聪明。的确,在改变中国方面,胡适的作用可能还没史玉柱大――有很多人相当崇拜后者的建立在捕捉人性弱点的基础上的商业模式,甚至称其为“天才”。我的看法是,倘若这便是天才,那么这个世界就是彻底抽风了,我辈余生中的任务就是冲它吐唾沫,享受这唯一可以享受的乐趣。 其实凯文?卡特只是一名负债累累的自由记者,连份固定薪水都没有,套用中国的标准来讲,就是一没有记者证的假记者。这路人要是胆敢采访我们的小煤矿,早被乱棍叉出去了。可是与那些把木匠和瓦匠的活儿干到完美程度的人一样,他是人类的精华,而我们不是,大多数著名CEO也不是。有些人有着聪明的头脑,贪婪果敢、敏于行动,另些人则有着不合时宜的个性,胸有丘壑、心事重重,他们是完全不同的杰出者。我们在蝇营狗苟的生活之中学到的是贪婪,而失去的正是个性,当我们在朝阳区或者浦东的昂贵写字楼里寻觅各种机会的时候,并不曾反省自己的日子是多么糟糕,用戈尔?维达的话说:“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人性的因素。” &&&&&&&&&&&&&&&&&&吾父凯利班 有一天,因为公干,我跟胡安?莫里略的女儿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回忆童年生活中的各种阴影。莫里略是位秘鲁作家,著有《河水必将携你而去》,他女儿如今在北京为一家欧洲电视台工作。她说,小时候她被送到利马的一所富人学校读书,周围的孩子都太有钱了,让她很有压力。我说,你也有可骄傲之处呀,你爸是著名作家。她叹息说,问题是爹也怕比,既生瑜何生亮,班里有个男孩,他爹就是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这一下,用一句时下流行的冒傻气的话讲,“我被雷到了”――她确实是自豪不起来。略萨在地球文学界的地位约等于前国务卿基辛格之于美国政坛。然后她问,那你小时候呢?我特自豪地说,有个中文词叫“世子”,听说过没有?我就是我们家那片儿的“世子”。我爸高中毕业,是方圆十里之内最有文化的人。 可惜这姑娘仍然困惑不解。一外国人,哪能理解我们东北人“老子啥也不是,因此老子天下第一”的人生哲学?柳永的看法是:“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我们东北人则这么想:卿相算个球啊? 这种人生观当然近乎泼皮无赖,有时它会导致人们失去分寸,对值得尊重的人与事进行愚昧的嘲弄。不过它还有不错的另一面,比如它让我觉得,一个美好的世界的首要标准就是等级松弛。 全中国的城市都变得千篇一律了,不过我还是有机会到过几个不错的小城市,曾经置身于几个安静的街区之间。它们的共同之处在于有大片被树荫覆盖的小房子,有简单干净的道路和懒惰的人民。我以为这才是好的生活,而我们自己居住在北京的高楼林立、阳光*的楼盘里,实在是再糟糕不过的日子。关于当下的中国人的生活,学者们有个说法叫“成功动机过剩”,我深以为然。我们都像是同一列火车的乘客,这火车的司炉工拼命加煤,因为我们想开到月亮上去。老想着成功干嘛呀?就好像我们的智力不足以应付不追求成功的生活似的。 在我看来,这世界上最痛苦的生活莫过于某人娶个日本老婆,因为早上你上班的时候她会在你屁股后头鞠上一躬:“李桑,努力工作!”我努力不努力干你屁事?人生的乐趣不就在于不努力吗? 问题是,好多时候我们都为生活所迫而去干傻事。小孩子亦是如此。我有个朋友是个普通公务员,望子成龙,因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儿子送进了北京一所著名的高干子弟幼儿园。元旦时这小孩参加了一次戏剧排演,跟别的孩子一起像皮球似的在舞台上滚来滚去,然后突然像一群小僵尸一样站起来朗诵:“刘园长啊,您就是我们的妈妈!”表演结束之后,我们都赞扬他滚得很不错,但是他自己很失望,因为没当上唯一的公主。可是我猜测,这皮球的命运他一时半会儿是摆脱不掉了。明年他还当不上公主,后年也当不上,等他上了小学,很可能就突然醒悟,公主的爹即便不是皇上,至少也得是副部级,于是就注定无法挽回地开始其比爹的一生。 这可真是一个难解之迷:为什么在一家势利的幼儿园,每个小男孩们就都非当公主不可呢? 我相信,只有抱定了粗鄙之识者,才可以决意不鸟任何童话般美丽的东西。有一次我看一本著名的讲伶人的往事的书,说尚小云如何在酷暑中表演而不出汗:“尚小云把汗都摄含在体内,什么时候松弛了,才叫它排出体外。”我就琢磨:贵族气质这东西真够讨厌的。另一回在电视上看到王朔得意洋洋地忽悠梁文道:“你知道我们小时候看的什么?总参做训地图呀!”我就想,早知道他出息成这样,就该让他去美国上小学,让马修?李奇微少将的儿子跟他聊聊第82空降师。 当然了,众所周知,在大件事上,爹比什么都有效,但这是我们需要忘记的另外一个问题了。 高中时我看莎士比亚的剧本《暴风雨》,记住了里面的一个著名的怪物,名叫“凯利班”。如今,每当我看到什么宏大的、庄严的、愚蠢的和可笑的事物,都会想起它来。他又丑陋又有力量,像牲畜一般冷酷残忍,在西方语境中又被认为“象征着被压抑的被扭曲的东方世界的文化起因”。甭管这是不是西方文化中心论吧,等级、权力、拼命往上爬等等,总归是我们这“世界”的特色吧?所以大家根本不用比爹,在文化上我们有个共同的爹,就是凯利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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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事业中的自由民我们会在古老的历史中寻求崭新的希望,而不是在未来中,当我们感到这个世界的走向令人厌烦的时候。令人快慰的是,人类在痴人呓语之余还发出过一些响亮的声音,比如英国《大宪章》之“无代表权不纳税”和法国《*宣言》之“无视、遗忘或蔑视*是公众不幸和政府*的唯一原因”。它们给你以故园之感,就像一条大马哈鱼游过了狗熊密布的归途,终于抵达了它的河湾。不过让我觉得最为响亮的声音,在庄重人士看来却也许无关宏旨,它是流氓作家亨利?米勒在小说《北回归线》中的一句自白:“我没有钱,没有人接济,没有希望,不过我是活着的人中最快活的一个。”这位作家在中国的传道者首推卫慧,她写过一本描述庸俗生活的小说,像给兰州拉面淋番茄酱一样到处引用亨利?米勒。按国外的分类法,她写的是“小鸡文学”,女性写给女性看的小玩意。我倒不觉得这路作品本身有什么不好,性别也从来都不是女作家的麻烦,问题在于她跟亨利?米勒根本不挨边儿。不够好的生活的反叛者可谓多矣,古有起义军,今有“某零后”,多年以前我们初二(1)班还有好大一票人,可是又有多少人有着一股自由自在的精神呢?我觉得,非政治意义上的自由的真谛不在于叛逆,而在于“不在乎”。假如一个人既付出了一些努力,又不对任何实惠的回报抱有企图,那么他就会相对自由一些。他的长官会不那么好意思去约束他,在说话的时候他也可以少一点儿瞻前顾后。倘若他的努力超越了日常生活的层面,以致创建了一个国家,而他又不贪恋权位,那么他就不仅得到了回种植园的自由,还会成为自由的象征,历史上恰好有过这么一个人,就是乔治?华盛顿。如果一个人既聪明绝顶,又以自由为业,那么在人类的诸多令人打呵欠的伟大事业当中,他就会作为一个心灵捕手永远让人追忆。天地明鉴,孔子贵为大成至圣,终其一生想为天下制定规则,可他实在是个絮絮叨叨的闷人。庄子则是个想跳出规则的坏家伙,跳得比袋鼠还轻盈,比罗伯斯更迅猛,可是为什么人人都爱他呢?好莱坞电影里常有一句台词:“这个**养的可真幸运!”当我想到自己曾在年轻时读过庄子或者亨利?米勒等人的话时,我就是这么说自己的。当我想到自己没有一个当干部的爸爸也没有受过成功学的熏陶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以前我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个父亲指引他的儿子说,人生最重要的是“检查一下你的仓库,看看里面有点儿什么”。当我还算年轻时,我看到自己除了一种远离丑陋生活的愿望之外一无所有,因此决心做一个自由民。倘若人们不让我当自由民,那么我就自己当。有一天我终于发现,自由是一种成就,而拘谨则是一种失败。请容我说一句实话:政治意义上的自由――不受干涉和免于恐惧的自由――应该人手一份儿,可是另外一种自我支配的自由,却非人人可以拥有。简单而言,很多人并无“不在乎”的能力。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把人分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类别,而不是“在乎”的和“不在乎”的两类。你会在任何地方看到,人们正被划分为“左派”和“右派”,或者“70后”和“80后”。我想好的分类法总是建立在一套有效甄别的体系基础之上,比如天上的云朵,有的是层云,有的是积雨云,等等。有一次在从北京飞往广州的路上,我看见无数的白色碎块蹲在天上,伸着舌头扮可爱,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就叫它们比熊犬云。这不是一种好的分类法,但至少还照顾到了形状。倘若有人罔顾这些规则,看着天说,这是左边的云,这是右边的云,左边的更爱国,这人大约是脑壳坏掉了。如果有人说,这是9点钟的云,那是10点钟的云,10点钟的云更优秀一些,那么我看除了说明他自己就是“10点后”之外,简直什么都证明不了。如果我有个孩子,我能给他的教益就是:别跟任何人一伙儿。我是自由主义者中的一个,不过我可不准备跟每个自由主义者都抱在一起。我的想法是,无论什么事,我会自己琢磨,不劳别人帮忙。倘若你是单独一个,你就不用怕那么多,也不用在乎那么多。同样我也不准备跟我的同龄人为伍。我也不懂什么叫美丽青春。如果你的青春美丽得像只乌龟,那么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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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日 17:33
&实迷途其未远初三那年我随家人到北京玩,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外国人。在颐和园,在北海公园,在任何一个地方,每当我发现有某个外国人把相机对准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国人,我的脑子中就必然会蹦出一个念头:这孙子想曝光我们的阴暗面!于是立刻充满敌意地把我的相机对准那个可怜的游客。这种对峙很有效果,那些老外通常会迷惑不解地放弃拍摄。那是冷战后期,美国总统还是里根,而在我最喜欢的各种读物中,对历史的解释总是基于最简单的斗争逻辑。那会儿我既不知道什么叫文官制度,也不知道啥叫程朱理学,对本国历史可谓一无所知。不过我却不仅自以为了解历史,还认为我的祖国很需要我的保护,而每个外国游客都可能居心叵测。几年以后我才弄明白,那些外国人只是想拍摄一些异国风情式的照片。很久之后我出国时也很自然地这么做。我也意识到民族主义并不是青春期的必然特征,尽管类似潮流的中坚力量总是年轻人。在东京我曾拍过一个醉卧街头的男人,可是并没哪个日本男孩向我投来烂番茄。如今之我已与往日完全不同。我想,在中国,高尚的标志是在理想上与小时候别无二致,聪明的标志却在认识世界的方式上与那时有天壤之别。我不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相反,我成了最反对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绪的群体中的一员。在回想自己的过去之时,我的感觉就像是从一场灾难中脱身。我的另一个变化是,发表观点时变得谨慎多了,每次都要事先想一下:这事我懂吗?因此我很不喜欢那些太爱说话的家伙。有个朋友办了一个博客平台,承蒙抬爱,我被邀请去玩,却一直兴致不高,唯一的原因就是那儿的人都太话痨。上中学时我曾沾沾自喜地在一些中学生杂志上发表过若干篇“议论文”,无论“陈蕃扫天下而不扫一屋”还是“下里巴人也是艺术”,我都有一大堆真知灼见――那是我经历过的另一场灾难。如今,我不得不天天躲着有议论文的地方。我对这些唠叨本身并无意见――反正我不看就是了――我只是希望在这些唠叨当中常识多一些,创意少一些。一个基本规律是,一个社会的常识越多,妄言就会越少。妄言少了,妄为才会少。妄言只令人心烦,妄为才令人忧虑。比方说,我觉得各种过分的民族主义言论就是妄言,而褊狭民族主义者们想干的事就是妄为。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在一个缺乏常识的环境下一些缺乏常识的人既对自己的能力自信满满,又对自己的价值体系坚信不疑,还对自己的道德激情深感自豪。倘若这些人大权在握,就会导致广泛的悲剧,比如两次世界大战。倘若这些人是普通民众,那么祸乱会小一些,只会导致智慧湮灭――智慧这东西我们肯定有的是,要不我们怎么会总是随手就毁灭那么一些呢?更可怕的状况则是上述两者结合在了一起,这样的悲剧在中国历史上可不止发生过一两回。有时我会悲观地想,什么时候我们的认识水准才会超越“抵制某货”呢?什么时候一些爱国者才会不再动辄把一个看法与他们不同但并没有出卖国家利益的人叫做“汉奸”呢?这么想时,我会觉得时日荏苒,我们却似乎并未跨入全球化的时代,大家仍然生活在我的初三那一年,警惕地盯着拿相机的外国游客。有时我又会单从技术性的角度考虑,其实这只是我们的低劣的语文教育水平所致。我们这里有不少人只有很少的词汇量,这导致他们的发言总是比较暴戾和单调。我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独立思考”这回事,除非这种“独立”指的只是立场,而不包括思维方式。我们总是使用一些从别人那里学来的见识来琢磨事儿――但是每个人学到的想问题的方法却有好有坏。比如说有的人是从亚当?斯密那里学到的见识,有的人则是从他二大爷那里学到的,我并不厚此薄彼,一定认为前者看待问题就比后者更为可靠。但是我想,要是有人既学亚当?斯密,又学他二大爷,并把两者作个比较,他就一定会变成相对聪明的人。要是他固执地相信他二大爷,却不愿意亲近人类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智慧,或者一生中极少有机会听说相悖的观点,却有着强烈的行动欲望,那么就他的人生来说,我列举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为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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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日 17:33
高速铁路上的白发渔樵我的英文水准很不坏,至今还记得大约10个单词,其中一个就是Clack,“短而尖锐的碰撞声”。我也记得它所在的那篇课文,它说的是,有个男孩坐火车,耳边听到Clack,他就冒失地嚷嚷起来:“各位,前方有危险的说!”别人都要求他,闭上你的鸟嘴!可是他还是听到这声音,坚持说,火车要翻啦,大家又让他收声。如是者三,终于有人忍无可忍说,这孩子太烦了,要不把火车停一停,让他看看诸事平安好了。火车停了,于是大家发现,铁轨果然出了问题。我想这个故事说的是关于危险的警告有多么重要,而倾听一个人微言轻的声音又是多么难。我不能夸张地说这个故事在多大程度上对我的新闻记者生涯有益。我只是发现,90%的新闻都是这个故事的变种。不同的是,那些新闻里的“火车”都翻了。我看到蚁力神事件是这样,沙兰镇水灾是这样,更直接可比的,胶济线铁路事件就是这样。这些新闻的核心事实是什么呢?真的是火车倾覆死伤枕藉吗?当然不是,它是这个:曾有一个Clack男孩,他被喝令“收声”了。如今我不再是一个记者了。某种程度上说,我已厌倦于那些大同小异的故事。我也厌倦于跟那种做人完全没有底线的人打交道。那么多有趣的人我都懒得见呢,凭什么要千里迢迢地去搭理你们?当我看到“躲猫猫”五六的,我可不觉得幽默,我能想象到我去采访的话会遇到什么。人们会告诉我,其实没有谁是错的,因为“这是一个体制问题”。我能想到我会烦得要死。生活就是一个体制,你走在路上会遇到不许闯红灯的体制,吃饭时会遇到左手叉右手刀的体制,睡觉时会遇到不能跟别人的女朋友一起睡的体制。我倾向于认为体制本身就是糟糕的,但它如同政府,有时候是一种必要的糟糕。真正的问题其实在于我们有一些不必要的糟糕,却认为它是必要的。问题也在于,这种执念是如此令人嫌恶,以至于Clack男孩们发现自己的警告行动就在像西绪弗斯推石头上山一样并无意义,于是嘟哝了一句“去你大爷的”便绝尘而去。一个不够出色的社会与一个不够出色的BBS有共通之处,就是让人感到“懒得跟你们丫说话”。假设有这么一个体制,聪明人都不爱说话,蠢货们却滔滔不绝,我们就会说,啊,这里有一个体制问题。倘若这个体制更进一步,让聪明人学坏,让笨蛋们失去希望,那么它就是一个严重的体制问题。如果这个体制登峰造极,就会让聪明人得到邪恶的快乐,却总是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当年隋炀帝就总是担心被人夺了性命,时常抚头自问:“好头颅,谁当斫之?”这颗头后来就果然被斫了去,这就是一个社会不能集纳智慧,只好集纳暴力。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会知道,“这体制不坏”常常是违心之论,“体制不可改变”也往往是欺世之谈。因此我们不得不分辨人们对于体制的感慨。如果备受欺凌者哭哭啼啼:“体制啊,没办法!”那么他是一个犬儒主义者。可是如果飞扬跋扈者也作同样的表态,那么对不起,我就只好认定他是个推脱责任的坏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您的权利和义务得对等呀。老百姓有句话说得好:在这个狗食盆子里吃食的没你吗?狗粮有限,你`着脸净挑贵的吃了,夫复何言呢?如今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可以眺望远方的世界里,终于知道了机会均等、*保障是好体制的基石。这个时代的困难也不再是晚清式的了,那时人们仿佛是在黑屋子里射箭,永远没有中靶的可能。现在我们看见靶就在那里,要是戴副眼镜,我们还能看见红心,它的名字就叫现代文明。如今的全部问题只是知易行难。何为行呢?何以行呢?其实没多么复杂,我看首先就是当你感到有什么不妥之时就管他娘的,嚷嚷那么一句先。换言之,我们需要一些Clack男孩。可是饶是时代进步了,这个国家仍然甚少这类孩子,多的是满怀感慨的家伙。何谓“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呢?我看就是人们度过了挫败的一生,发现平生所见皆是虚诞――在典型的中国式心灵中,我们会把衰老与智慧、消极与优美、爱好秩序与因循麻木混为一谈。当年宋人打不过金人,就有一句自嘲的话:“金人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如今我们比那时积极多了,凡事跟别人比着来。迪拜有高楼,我们上海也有;新加坡有大机场,我们北京也有;华盛顿有白宫,我们安徽也有。可是人家保护社会的报警者,有了宪法第一修正案,我们还是只有白发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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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日 17:34
上等人和下等人有一天,一个人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做实业的、商界的,各种在这个时代里做着实事儿的人,对现状都很乐观,而有些知识分子却总是不满意呢?”我回答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复杂又肤浅的答案:经济界的人首先对钱感兴趣,得到了钱满意度就提升,恰如权力爱好者得到了权力就会觉得世界非常美丽;好的知识分子对金钱和权力不敏感,却在意智识的发扬,倘若看到智识蒙尘,他们就会感到失望。我也可以给一个简明又深刻的答案:不论什么行业,满足感都来自于缺乏远见。西谚说,赞赏这句话的精准但原谅它的刻薄吧,狗是不能抬头的。这个问题也可以有另外一种理解。从个人角度说,生活当中有两个议题是最重要的,一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想做什么,二是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了什么。我想做什么呢?我想住在一个像日本那么干净又说汉语的地方,跟一帮聪明又有品格的人为伍。我遇到了什么呢?我遇到了我想做的事几乎没可能做成。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假如有人给我几亿块钱,我会不会变得满意起来呢?唯一正确的答案是:“谢谢,不要,请滚”。一个自尊的人不会接受不属于他的钱,更不会允许自己被购买。你不能把这叫做乖戾,二十多岁时我的脾气比现在坏,但心中杂念可比现在更多。单纯不一定与青春同步,恰如鲍勃?迪伦所说:“那时我是多么的老,现在我比那时年轻了。”不管人们愿意与否,品格会把他们划分为上等人和下等人。比方说,冲小孩子吼叫的人肯定是下等人,只想上某个女生却对她说“我爱你”的肯定是下等人,最重要的是,不诚实的人一定是下等人。粗略地说,列举下等人的50条特征,全都不符的就是上等人。不过甄别两者的最好标准却在于,下等人的“来到这个世界想做什么”是可以赎买的,上等人的却无可替代。庸俗经济学常说“一切都有价格”,只有生命除外,一个就此设计的问题是:要是有人用一百万块钱买你妻子的一夜,你愿意不愿意?如果不愿意,那么一亿块怎么样?要我说,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下等人出的问题。“妻子的一夜”的附加值来自什么呢?这“一夜”是与“**”关联呢,还是与“自尊”关联,甚或与“信念”关联?倘若与自尊什么的相关,价值倒是可以无限倍增,但是对于卖方就有个问题了:您确定自己不要脸了?对于买方也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买别人的自尊,你自己没有吗?倘若“一夜”只是一夜,问题就更简单了,我看任何人的妻子的一夜都不值一百万,供需关系决定价格,免费还差不多。研究这类题目的同学们不仅太把钱当回事儿,也有点儿太把自己老婆当回事儿了。这有点儿像一户不开眼的人家在院子里挖到了一个流线型器物,暗中嘀咕,城里的富翁们会花多少钱来买这个古董呢?后来一鉴定,这东西超市里有的是,是一可乐瓶子。小时候,我姥爷问我:“你这辈子想干啥?”我说:“吃冰棍!”他就说:“不对,老爷们儿要闯天下,见世面。”从此我下定决心,在这一生中一定要闯天下,见世面,吃冰棍。如今我才发现,世界上对我来说最好吃的冰棍,一种是沈阳的皇姑雪糕,一种是北京的北冰洋双棒,都是一块钱一根儿的。另外我也算见过了一点儿世面,不是在旅行和交际中,而是在人类的智识边缘。年复一年,世界万物的价值在我心中不断重新排序。我领略了功利之外的事物如何令人快乐。我读过了*?斯蒂文斯的两句诗,它描述了无用之用如何战胜了现实秩序:这就是一首诗,逐字逐句地,替代了一座高山的位置。我想它说的是人类的精神确有其事,可以如同山阿一般真实存在。也许这就是一部分上等人的“在这个世界上想做什么”。让他们对我们这个庸俗的世界满意?永远别想。他们也许有某个信念,也许只是尽力在做西谚所称之“抬头”。我可以汇报给我姥爷的就是:这就是我见过的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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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日 17:34
&猪膝骨与民主制度现在的小孩太让人嫉妒了,我一个朋友的3岁孩子,特爱看一个动画系列片,讲的是一帮小动物到处玩,每回玩都出意外,不是一只狗被门挤碎了脑袋,就是两只鸭子被摩天轮甩出去,摔在篱笆上,喋血街头――最终结局无一例外,必是小动物们极其欢快而且享受地死光光。饶是我一把年纪,看这动画片还乐不可支,那小东西就更是像白痴一样乐得找不到北了,看完了还满世界嚷嚷:“大象死了大象死了!”就好像他爸爸死了似的。这情形倘若被爱护儿童人士看到,必定要说这种动画片毁坏了孩子的心灵,可是我不这么觉得。孩子的天性是寻求快乐,他们智商基本为零,不懂幽默,但是能感知滑稽,滑稽这东西虽然低级却能给人带去无穷欢乐。非要禁绝这种滑稽的话,我看禁这路动画片还在其次,先要立法禁止孩子们的思维像孩子才对。相比之下,这孩子的前辈们可就太惨了。比如说,我小时候就曾经认为世界上最有趣的读物是一本名叫《外国著名诗人故事》的坏书。按照这书的说法,著名诗人们根本不在乎文学创作这码子破事儿,个个像使徒一般坚定,毕生所思,既非女人也非韵脚,而是如何反抗资产阶级。书中说,拜伦是个充满激情的战士,跑到希腊去输出革命,却不明说这孙子其实是个恐怖分子;书中还说,雪莱很受女士们的欢迎,并遭到了资产阶级文人的诬陷,却只字不提他跟小姨子有一腿。总之一句话:本来是很黄很暴力很生动的事儿,被这本破书弄得特别和谐。有一年我去过一个东北的村子,一位大姐陪我参观村里的“民族风情展览室”,看到几块“嘎拉哈”,她说:“啥破玩意啊!”她自己小时候只有这东西可玩,如今想起来不免要自怜一番。这“破玩意”其实是猪、羊或者牛的膝骨,早先是满族儿童的传统玩具,稍后则是整个东北的孩子们的掌中宝。若是文化相对主义者听到这位大姐的感慨,没准儿就要谴责她对本民族的文化传统的价值缺乏尊重。我却觉得,尊重是可以的,但不好玩就是不好玩。我姥姥就是个满族人,我小时候她和她的姐妹们也试图让我玩猪膝骨,幸好老天保佑,当时我已经有了黑铁皮的儿童空**可资比较,自然拎着枪冲出老太太们的包围,于是跑进了现代文明。传统的意义在于标记我们从何而来,但并不意味着预示我们向何而去。历史学家汤因比在《历史研究》中说:“历史能够帮我们启迪智慧,理解人类,但它能预告未来吗?不能,它能对未来构成影响不等于预制未来。”跟一些二把刀历史学家比起来,我当然比较相信这位。另一位对文化传统不够尊重的人则是作家纳博科夫,有一次记者问他最想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他没有说住在水边的一座老房子里那种屁话,而是说:“在未来的无云的世界,建筑之间有柔软的管道相连。”在我的理解中,汤因比的话就叫做诚恳、回归常识,纳博科夫的话就叫做潇洒有英气――没错,传统很优雅,但那是你们的优雅,老子不尿你们这一壶。他们的话当然只是个人意见,但是所有的成规其实也都是意见。我认可上述两位,并非有什么特别原因,顶多是个“我喜欢”。可是我觉得,这个“我喜欢”太重要了,它来自人性,又简单又无敌。我辈所经历的,这生活中所充盈的,都是基于人性的吗?我可不敢这么认为。在我们这儿,众所周知,一个人活得越长,他学习到的错误知识就越多。仅仅是一本《外国著名诗人故事》给我的恶劣教益,我就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拨乱反正,那么我们这些年来沉浸其中的各种谬种之学,比如学校课业、公司政治乃至伦理价值等等,到我们死去的那天能不能清理干净呢?所以说,判断是非曲直,不能全靠我们的靠不住的学问。甭管什么东西,先看看小孩子对它的态度如何再作评判,基本上不会太错。比如说,*到底是不是好东西呢?我觉得它就不成其为一个问题。如何建设*当然是个复杂的问题,但要不要*却不是,其中的社会演变基础,还是在于再简单不过的人性――你不给一个小孩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他就恹恹无生气;不给他说话的权利,他就在背后骂你“大王八”。对小孩子来说*是好的,就像空**是好的一样,背后自有自然律令。我们没发现它是自然律令的时候可以像笨蛋一样活着,可是发现之后就再也不想那么活。《红楼梦》写了那么长,我觉得核心只有四个字:赤子之心。贾宝玉的赤子之心,无非就是坚持认为纯真是美好的,事儿逼事儿逼的成人社会特**,大家不让他这么认为,他就跑去当了和尚。对我辈来说,情况庶几相同。小时候我们看见一支空**就高兴,看见猪膝骨就郁闷,那么长大了之后,无论是有人对你说“年轻人,你要考虑中国国情呀”,还是又一次拿来什么泛黄的劳什子做矜贵之状,那么即便我们不直接嚷一句:“去你大爷的”!也该心里明白:这可是一阴招儿。这家伙若非太蠢,就一定是想干掉你心里的林妹妹,逼你去当和尚呢。别忘了,甭管现代*制度多么精致复杂,在根底上它却与老子所言之“绝圣弃智”一脉相承。好的文明总是尊重小孩子的,而坏文明则往往压制天真。既然对孩子们来说最有价值的生活就是咯咯笑个不停,那么对普罗大众们来说,倘若可以接近这种生活,世界就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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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日 17:34
不仁而得天下者有一回在长崎,我看了一个展览,内容是原子弹爆炸造成的灾难,我深受震撼,认识到这种悲剧绝不该重演。我唯一不接受的是,那展览说原子弹扔得毫无必要,是美国人准备跟苏联对抗,拿广岛和长崎做实验呢。我问主办方的一个姑娘,听说过“一亿玉碎”的说法没有,就是日本陆相说,俺们有一亿人,宁可全部像樱花般飘零,也要跟你们丫盟军死磕。这姑娘说她听说过,但是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清楚。反正这类事他们都不清楚。他们就对对他们有利的清楚。日本人不想再打仗了,这一点我很信服。他们没碎成,扭脸又“一亿振兴”,把一个史上最烂的烂摊子收拾成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个我也很信服。但是他们选择性不清楚,让我很不信服。我得承认,剖腹自尽是尊严的高度体现,我可做不到。樱花在头脑中飘零,同时集合了阳刚与阴柔之美,我也仰之弥高。日本的山川是如此秀美,乃至感染了人们的精神洁癖,他们建造的房屋庭院、竹子篱笆、石子小路,都富有自然意味和素朴的美感,真是一种令人赞赏的建筑艺术和生活方式。除了物价太贵之外,这国家也适合去玩,濑户内海的烟霞,可以悦人眼目,北方雪国的严寒,亦足以洗涤精神。要是哪天我做徒步旅行,那么首选之地就是日本。这也不是我的个人看法。在整个世界上,日本人的诚信、礼貌和对审美体验的刻骨铭心,都使得他们广受尊重。我还觉得日本人吃得好,同样是吃鱼,他们的解决方案比较出色。我不爱吃水煮鱼,又油又辣简直是个悲剧,更不爱吃奶油吞拿鱼和薯条之类的,完全没灵气的嘛,而生鱼刺身真是健康又美味。我还觉得日本妞好看,好看呢我也没想怎么着,但是很是欣赏她们身上透着的那一股教养,不像某些北京妞满口脏话还觉得自己有个性。我觉得教养这东西来之不易而且很贵,20克教养顶得上5吨LV皮包。说到这儿,可能有人已经怒不可遏:此人说不清楚是反日还是亲日,还是个男权主义的猪猡!不是还没说到关键处嘛。对于时刻准备干掉家乐福和7-11的胆汁质的爱国青年们,我能说的就是,愤怒这种事,还是慢慢来为好,因为逻辑常常要比情绪来得迂缓和漫长。你一砖头把我打死了,然后才发现我是文天祥之后最真诚的爱国者,这事不仅悲哀,还太滑稽了是不是?说到底,一个国家、一个政权和一种意识形态,最终是否得到尊敬和支持,并不在于修院子和吃鱼的技巧,也不在于多么懂得宣扬自己为人民谋福利的辛苦劳顿,不在于煌煌武功和巧言令色,只在于道义。这个事漫说别人,连我姥姥都深有体会。满洲国时期她在日本人的工厂做过工,日本监工来了,她就假装努力工作,日本监工走了,她就把工具一摔,呸,×你妈,小鬼子!这就是她的态度。日本人轴,或许真如李宗仁所说,在战术上无人能敌,在战略上毫无眼光,掠夺资源是真的,把中国东北当成了自己家也是真的,开了好多工厂,把沈阳建得比东京还繁华。日本开拓团原来都是稻农,一到沈阳,傻了,国际大都市!这个大都市要靠中国工人的劳动来维持运转,可是他们磨磨蹭蹭。如今汉语里有个词汇叫“磨洋工”,正是我姥姥他们的作为所致。我问我姥姥,你信不信“王道乐土”之类的?她说,信个屁,要建乐土,怎么不自己家建去?你看,福泽谕吉以降的历代日本精英们创立了一个如此动听的思想体系,却连一个中国女工都骗不过。这是为啥呢?日本民族颇有优长之处,可是在二战中,没有人比他们输得更惨,吃的苦头更多,这又是为什么?历史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可是有一种,我看是最不可颠覆的,那就是孟子说的话:不仁而得国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最终,一个社会的最可警惕的危险就是,它看似拥有一切,钱有的是,权力有的是,武力有的是,可是仁……这个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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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日 17:35
佛祖在一号线每周大约次,我搭乘终究悲哀的一号线地铁去上班,就像一只蛔虫卵被运送到北京的东面。北京地铁的新线路都有一副G2成员国的派头,像10号线什么的,车也新,座位也软,仿佛还泛着奥运会的光泽。可这一号线不行,多是灰不呲咧的旧车,连空调都没有,破电扇吹得我都快得羊流感了。它还特有国营企业的威严,给乘客们立了好多规矩,不许乞讨,不许喧哗,还不许有伤风化等等――每个隧道口都有警示牌:“禁止入洞!”可是它自己不大讲规矩,有时候站台上人太多,司机把人一放,马上关门,哼哧哼哧就土遁了。另一些时候它开着开着,播音器里就传出一段赖唧唧的北京土话:奉上级指示,列车在西单站通过不停车。敢情你要是非到西单不可,还得去请示一下“上级”。它的话语系统还停留在80年代中期呢。只需买一张两块钱的卡片就可以回到1985年,绝对物超所值,因此我很享受每个单程的40多分钟。我大幅度地提高了自己睡觉的本领,站着也能睡,而且绝不会打趔趄。有时我也像别人一样玩PSP,打4局新手级的实况足球,即便率领阿森纳队对决中国国家队,胜负也殊难预料。大多时候我则拿本书看。我想我虽然沦落到地铁当中,只要坚持学习,就一定有晋升到更高阶级之希望。我发现从我上车那一站到大望路,《灯草和尚》可以看43页,《痴婆子传》就只能看36页。倘若严肃地讲讲我的地铁见闻,那么我就得说自己看到的情形跟诗人庞德的名句完全一致:“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般显现/湿漉漉的黑枝条上朵朵花瓣”。没错,就是这种昏暗和缺乏生机的气氛,虽然还不至于幽闭恐怖。我下过两次煤矿,在那巷道里你才觉得害怕呢,因为你总是忍不住想:他妈的,我在地下600米啊。我以前只知道自己有恐高症,去了煤矿才知道还有恐深症。然后你就盯着那些瓦斯探测器看,可是毫无悬念地,它们一定亮着浓度超标的红灯。于是那些煤矿工人们走下矿车,在积水的巷道里PIAPIA地走啊走,一直走向恶龙的洞穴。地铁里则是安全的,人们怏怏不乐,只是因为要纯然地浪费一小段时光而已。作为一个具备生理特性的人类,我曾有很多次坐出租车而感到快乐,因为那是美好的日子,微风吹佛着你身边的小小世界,而阳光像无边的红色星云一般浮漾在你闭起的眼睑周遭。你有机会与自然融合在一起。至少你可以看看街边的树木在空气中摇摆的样子。可是在地铁里你从来不会感到快乐。你看到车厢里灯光灰白,色彩单调,人们坐着或者吊着,总是表情呆滞。你也会看到有人沉浸在遐想之中,幻想到了什么好事而突然展露奇怪的微笑,甚至不出声地嘟哝了几句。你看到有人试图打扮得衣冠楚楚,可是皮鞋上积满了灰尘。你听到旁边的几个小女孩抱怨这个月的奖金太少,上个月还有50块哩,然后你瞥过去一眼,发现她们果然不怎么好看。总的来说,我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各色人等都有一个共同的本质,而这本质在地铁中尤具显性,那就是无论快乐还是烦恼,人们都沉浸在梦幻之中。我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人过着完全明智的生活。你知道一个坐地铁的在幻想自己开宝马,开宝马的在幻想自己住一栋有15亩草坪的别墅,住大别墅的呢,机关算尽太聪明,不成想还是免不了得罪人,进去了。我们每个人都挺事儿的,可是每个人都会在有些时候出神,幻想点儿什么莫可名之的事物。我不能说这激起了我对人类的怜悯之情。怨憎会,求不得,生活大抵如此,没什么新鲜的。我只是在有一天发觉,我这么想事情,跟释迦牟尼也差不多嘛!佛祖35岁悟道,恐怕还没我早呢。可是我觉得“觉悟者”也不稀奇,悲悯与善良一样,只是中年觉悟的题中必有之义罢了。与此相反,我发现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在走向恶龙的洞穴之前是否干过点儿什么真正的精彩的、有劲的、别样的事情。解构地说――至少我得学会倒立着睡觉,让一号线里的人们以为我是蝙蝠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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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日 17:35
&坎坷邦里的怪叔叔今天讲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来自我正在看的一本小说,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使女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叫基列共和国的虚拟国家的事儿,它的前身是美国,如今已经被宗教原教旨主义者控制。基列共和国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现代文明有什么,它就否定什么,我们喜欢干什么,它就不让干什么。我们喜欢了解外面的世界,它就钳制资讯流通,我们想说话,它就说撒它阿泼,我们享受饮食男女的欢娱,还发展了此类幽默,它就不许我们嬉皮笑脸。在这个国家想做个公民近乎做梦,做个有活气儿的人也不容易,只有无知的天阉才会感到如鱼得水。这类小说叫做“反乌托邦小说”或“坎坷邦小说”,说的是国家政权极端地压制自由,以人民为刍狗,《1984》和《美丽新世界》都是个中翘楚,近作则经常强调科技之可能助纣为虐。在不义的社会里,科技会助长不义。石黑一雄有一部此类小说叫《千万别丢下我》,写的就是一帮小孩活着活着,突然发现自己是克隆人,都是器官移植的宿主。这种邪恶在两百年前是不可想象的。再比如,圣意在古代行之不远,村夫野老尚可活得逍遥自在。到了现代,大喇叭喋喋不休,就要控制人的思想。这种可能性是随着科技的发展级数增长的,收音机效率更高,电视更有蛊惑力,互联网更能营造舆论场,等等。倘若长期以往,一些老百姓就会迷糊起来,大喇叭说什么信什么,失去独立思想。有些年轻人比较聪明,会痛感这一切荒唐不经,那么怎么办呢?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利用科技,拉起一个自己的大喇叭。可是反乌托邦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它不是吃素的,派出一哨人马,BIU的一枪,就把新喇叭打成了旧哑巴。想摆脱反乌托邦,大为不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是因为武器大致对等,秦人销天下之铜,楚人拿板砖也能打,秦人有弓箭,楚人拿弹弓也能对付,我见过藏族小孩的投石器,工艺简单,相当生猛,在冷兵器时代未必输给方天画戟,可是秦人有了坦克……这事可就不好办了。不义者还有终极杀招,就是制造封闭的话语空间。几年前我采访过一家孤儿院,调查它的院长是否贪渎了公众捐款,想不到困难重重。如果我问一个孤儿,孤儿院给你什么吃呀?他就会仇恨地盯着我说,龙虾炖牛肉!我问另一个孩子,孤儿院给你什么穿呢?她也仇恨地盯着我说,阿玛尼!这自然是夸张,但孩子们不说实话却是真的。为何如此呢?因为这是一个信息孤岛。院长把孩子们封闭起来,长年累月地宣传说,这个残忍的世界已经抛弃了你们,如果没有我,你们就会流落街头任人宰割――可是现在有些记者想搞掉我,破坏我们的幸福家园!你看,这是一个关于救世主情结、威权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完美模型,还懂得通过被*的谎言来加强内部团结。你可以说它是基列共和国的雏形,当然更可能的是,它是一个有样学样的山寨版。这个奇异的小世界最怕什么呢?外部的消息。院长决不许陌生人随便跟孩子们讲话。那么它的存在目的又是什么呢?说来真是无聊,还是钱。第二个故事来自《围城》。李梅亭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看见略有姿色的姑娘就说,,这里有很多流氓,你可要当心呀。在汽车上遇见了白净的寡妇,他也说,路上坏人多,倘若知道了你是寡妇独行,恐怕要心生邪念!以这位李先生的做派,如果我给那寡妇发一条*短信,恐怕会被他夺过手机,毁掉SIM卡。这个故事实在是不堪,我们会对基列共和国心生义愤,却常常对李梅亭之流的存在感到无奈。可是说到本质,两者一脉相承:营造恐怖,控制他人。如果寡妇涉世不深,没准儿就说,李先生,还请你多照顾奴家!这就正中李梅亭下怀,你大概也看得出,他的梦想就是这世界上的所有女人要搞的话不要跟别人搞,只跟他搞。倘若时也命也,他当了基列共和国的总统,就会希望整个国家都被他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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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日 17:36
历史的愁容索尔?贝娄得过诺贝尔文学奖,比一般得奖者写得好。在《赫索格》中他写到拆房子:“到了路口,他停下来看拆卸队的工作。巨大的金属球摆动到墙上,轻易地穿透了砖面,进入房间,懒洋洋地浏览着厨房和客厅。它碰到什么,什么就散了架,落了一地。白色的烟尘悄然而起。快到傍晚了,垃圾在不断扩大的拆毁区域里燃烧了起来。油漆像香一样冒烟。旧地板欣然地燃烧着――这是精疲力尽的物件的葬礼。六轮卡车正把拆掉的砖拖走,粉色、白色、绿色门做的脚手架被震得直抖。各种气体,混沌而刺眼,团团围住了正向新泽西州和西部开进的太阳。”这个段落很棒,你可以听到声音,闻到气味,视角的变化也壮观,像有一架摄像机在移动,更重要的是,它有一种作家的心智与被描述的暴力的对峙。因此,虽然又会被某些读者抱怨看不懂,我还是坚持引用完毕。看不懂就多看两遍。我的问题是,作家在描述大金属球时用了什么副词?没错,是“懒洋洋地”。破坏者――大金属球――只是懒洋洋的,就摧毁了房屋。这个球好像有意识,有性格,甚为傲慢,令人惊惧。这个段落的情感转换成大白话就是:“再结实的房子,也是说倒就倒啊!”大致上,人类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屋子会拆掉,城市会没落,繁华总是如梦,时间矢志流逝。与一般的想象不同,这类事其实没什么悲壮感,就像贝娄写的这样,毁灭总是轻易和寻常的。王菲唱得好: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中亚有过多少王国,如今只剩下莽莽黄沙,可是谁会真的为之叹息呢?我的家乡沈阳曾经机械轰鸣,高炉林立,转眼间全没了,厂房夷为平地,新建了廉价居民区。又有几个人为此说过什么?人类目睹了太多兴废,早就懂得喟叹于事无补。贺拉斯有一句诗很庄严:光辉的塔楼与低矮的茅屋,都迈着同样的步履匆匆。到了现代,艾略特就反崇高了:这世界倒塌了,不是轰然作响,只是唏嘘一声。我国诗人对兴废敏感,一再地感叹茂陵秋雨啊,铜雀春深啊,金铜仙人啊之类。这东西叫咏史诗,非要说有目的,就是鉴古知今。可是谁曾从中汲取教训呢?杜牧说:“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全部的中国政治史。中国历史没能解决统治权与民权的矛盾,就像一场恶搞,统治者总是掉进同一条沟里。这种意识,这种思绪,可称之为“历史的愁容”。它的核心思想是,兴亡乃人间常态,,美好却永难实现。世界各地都有历史的愁容,前面的引文就是体现,可是在我看来,唯有中国才称得上是一个愁容挥之不去的国家。在往复循环的历史中,进步并不存在,老百姓便心灰意冷。这就像一只天真的羊,这只狼吃它,那只狼也吃它,羊就虚无了:我他妈的是你们的干粮啊!这样的羊,一定会失去羊的天真,要么萌生做狼的野望,要么对一切漠不关心。这样的老百姓,一定公共意识欠缺,自私的心理发达。这样的知识精英呢,则多会寄情山水,*自诩。如此一来,人们就会在面对公共事务时愁容满面。马尔库塞讲“单向度的人”,就是对社会失去批判精神,一味认同现实的人。单就这层意思本身而言,要我说,这种人如果有十个,九个在中国。那么怎么办呢?我只能说,我们不能再重蹈历史的覆辙。这话语焉不详,那么姑且如此吧。这类话说了也没用,但是并非毫无必要。我们就国家、社会和历史发言,实在无须考虑有用和没用,因为我们实在只有这么一个选择:在历史的愁容中振奋,在大金属球的暴虐前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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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日 17:36
累了就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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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日 17:36
关于脏钱的一切有一次,我看到一篇外国人的文章说,中国人还没有真正理解现代文明,因为他们的头脑里没有“脏钱”的概念。这话我可不爱听。这个“没有”到底是语言学意义上的呢,还是实体意义上的呢?中国还没有asshole的概念呢,不代表我们这儿就没混蛋,这只是不同文化里的定义法则不同罢了。唐伯虎就说,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我看“造孽钱”的含义就比脏钱的更广。脏钱只是指非法和不道德的收入,造孽钱连合法侵害的收入都包括进去了。从这个角度说,唐伯虎就很能理解现代文明,倘若他这样的人得势,中国历史就会大大不同。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是,这类人想获得社会的领导权,没戏。吴思先生讲,中国历史就是一个血酬的历史。哥儿几个一个头磕在地上,拉杆子起了事,东征西讨,血沃沙场,终于坐了金銮殿了,多不容易?这里头的成本,不折换成利润,中国式的老天爷都不答应,这利润就是对天下子民的命运的无限裁量权。唐伯虎敢拿刀杀人吗?不敢,那好,玩儿去。有意见?要么闭嘴,画画去,要么来个痛快的,叛乱去。想商量却是绝对没门儿――能商量那就是召开议会了。街边儿那个小孩说了,这不是黑社会嘛!这孩子说得没错。可我还有一个意见,就是黑社会也不尽如此。我看过黑手党的历史,他们做事的主要方法是开会,实在不行了,才用枪解决问题。中国却甚少类似的时候:一帮穷棒子砸了县衙,朝廷派出几个调研员,你们有什么问题,我们开个会吧!如今我们知道,以暴易暴,殊为不智。拥有暴力者放下暴力,才算拥有了真正的政治智慧。统治者遇到麻烦与人商量,是得体而且了不起的举止。比之几千年的互相屠戮,和平谈判和相互妥协是极富天才的办法。姑且站在统治者的角度想一想,英国国王1215年被商量了一回,签署了《大宪章》,后辈们现在还住在白金汉宫里呢。同时期的宋朝皇帝呢,跟谁都不商量,从1276年起就失了大位,即便没有蒙军南下,我看他们的皇位也坐不到戴安娜王妃大婚那一年。这就是我们的现代文明免于兵祸、赖以存在的常识所在。问题仅仅在于常识未必总被赏识。要是我带着今日这点儿常识,穿越去了古代,写了篇策论,估摸着可以声震朝野了。可是如你所知,皇帝未必感谢我,没准儿立刻下令砍了我的头,还特意传下密诏:你知道的太多了!倘若凡事可以商量,如我者,或者如唐伯虎者,就可以说,我当皇上行不行?这就叫致力于公共服务。原来的皇上说,这我说了不算啊,得商量。于是全体国民一起商量,这就叫选举。苏州市民一看,唐伯虎这人不错,就跟他说,我们准备支持你,但是你能不能给纺织业减税呢?这就叫游说与募捐。苏州经济发达,人口稠密,就叫一个大的选举人团。最终唐伯虎击败了我,获选了新皇上,我就说,伯虎兄比我*比我帅,获得的女性票比较多,不过我并不嫉妒他,我相信他可以为民众打好这份工,这就是现代文明的价值核心:费厄泼赖精神。到了这一步,脏钱这东西已经不大好存在下去。民众会说,唐伯虎皇上,你说了你不使人间造孽钱,那我们就要瞪大眼珠,看你做得怎么样,倘若你食言而肥,那么别怪大家情薄,可要把你拿出来好好商量上一回!那么怎么商量呢?就要弄出一套法律以及监督权力的体制架构出来。到了这儿,套用《大话西游》里的一句台词说,脏钱这东西就像一只吵人的苍蝇,“终于有一天,我抓住它,扯出它的肠子,勒住它的脖子,再手起刀落,哗!整个世界清静了。”我曾服务于新闻业,对脏钱并不陌生。小额脏钱和由受访对象付费的“软文”在这个行业里简直司空见惯,对此我始终极瞧不起。不过我仍可以客观地说,在构建“商量”社会之外,个人和机构的品行之类的是极其次要的。诵经三千部,曹溪一句亡,关于脏钱,也就这么点儿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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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日 17:36
平庸无奇的世界曼联队的主教练弗格森准备买下坎通纳,想试一试他的雄心,就问他说,你认为自己配得上这支伟大的球队吗?坎氏傲然回答说,问题可不在于我是否配得上这球队,而在于它是不是配得上我!此君在其后几年里果然表现得像一个前场的神,他竖起球衫领子,进球之后顾盼自雄,成了体育史上的一位经典赢家。虽然我不是曼联队的支持者,却对这个故事心向往之。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等待有个谁来问我,你认为自己配得上这个世界吗?我就会回答说,孙子,你错啦,真正的问题是这个世界是否配得上我。可惜妾心如水呀,良人不来――就没人搭理这茬儿。如果你认为这么说太过傲慢,那么我想你忽视了这个世界可以有多么糟糕。比如说你知道,从黑龙江到四川,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那么几个地方的领导决定掀起一场打狗运动,于是文件一发,城管队员们就手持大棒,把狗们的天灵盖敲得粉碎。读到这些新闻时你会想些什么呢?至少我会想,这个世界配不上一条狗。程颢说,看见毛茸茸的鸡雏,就看见了仁,可是有人看见什么都看不见仁。这个“看不见”实在是可怕。汉娜?阿伦特说过残忍是与什么联系在一起的。她举了纳粹战犯艾克曼的例子,说在某些世界里更广泛地存在着一种“平庸无奇的恶”,有些作恶者之所以作恶,并不是因为他们本性邪恶或者有*癖,或者他们有什么特殊之处,恰恰相反,他们之所以做出令人发指的恶行正是因为他们平庸无奇,脑袋空空如也。我们常常误以为残忍的根源在于仇恨,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平庸。在高一上学的第一天,我和我的同学们就被叫去参加公审大会,被审判的有二十多人,一多半人的罪行是杀人。其中一个男人的岳父家有4口人,都被他倒栽葱仍进了水缸溺毙。如今对比想想,美国人那些关于凶杀的名著,比如《冷血》和《刽子手之歌》,跟这个比算什么呀?我觉得这个小故事可以提醒我们今天这个时代从何而来――如今令我们沾沾自喜的现代文明的绿洲,其实还建立在爱的荒漠之上。如果拿一只试管解析一下此间的冷漠有多少,自私又有多少,你就会恍然大悟为什么如今会有人超速驾驶一辆名车,把行人撞死在斑马线上。踢过球的人都知道,人的眼睛其实跟蜻蜓的差不多,更能注意到活动的目标而不是静止的,因此你倾向于传球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的队友,却不是一早就聪明地站在空当里的那位。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总是相信“时代变了”的陈词滥调,因为你更容易注意到变化的部分。作家徐星讲过一个故事,“*”时期他目睹过一次枪决,枪响之后,一个验尸官负责检查被行刑者是否“死透”,他的办法是拿着一根铁棍,挨个儿枪眼儿捅一下。铁棍上有个环,从一具尸体走向另一具尸体的时候,他就把它套在手指上绕圈儿玩,吹着口哨。我的印象是这个人因为周围的人震惊而感到得意。我倒并不震惊,这只不过是又一个关于麻木不仁的的故事而已。这往往就是那些令人恐惧的事情的起点:平庸无奇、麻木不仁和乏味。有时候我到一些地方去,不得已跟一些自认为有点儿权势的人坐到一个酒桌上,他们总会端起一杯酒说:“来吧,加大力度!”这意思就是该干杯了。我发誓没有任何事会比这个更令我厌憎。我烦得屁股都要爆炸了。他们的话语方式是如此程式化,幽默感是如此贫乏,主人翁的姿态是如此自在,其背后潜藏的灵魂是如此平庸和自鸣得意,让我意识到,这正是我不得不应付的令人惊惧的生活真相的缩影。你知道,一个配不上你的世界的最简单标志就是一些配不上你的人总想跟你共饮一杯啤酒。我像讨厌尿一样讨厌啤酒。我也讨厌一个既无梦想也无悲悯的世界。这可以是一个严肃的话题,关于如何形塑一个国家,形塑我们的生活。这也可以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话题。有人会说,就你们这些愤青拢飧鍪澜缗洳簧夏忝牵忝撬廊パ剑≌庹俏抑浮N冶Vの也换嵊涝痘钭拧6夷梦易约豪此担抢锞筒刈乓桓鲂〈锬Γ媸弊急刚腋龆床仄鹄础N抑皇窃谝桓鱿衲拘悄敲淳薮蠖辆驳牡胤酵樽拍切┟挥卸纯扇ト凑凑醋韵驳募一锩堑娜思浞衬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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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日 17:36
梦想家能做点儿什么有一回记者采访“花花太岁”丹尼斯?罗德曼,大意说,你瞅瞅你长得跟被卡车碾过几百遍似的,凭什么那个抢到最多篮板球的人就是你呢?他回答说:“因为我拼命想抢到那个该死的球!”看到这话我就想,嘿,这才叫真正的成功秘诀呀。由此我想起,小时候有天晚上家里高朋满座,我姥爷隔着人群,远远地呼喊我:“大鹏哎――”我回应:“哎――”他问:“你怎么长得这么难看呐?”要是我读过了罗德曼的格言,就会回答他,长得难看怎么了,只要我野心勃勃,拼命想抢到点儿什么,那么即便当不上花花太岁也能当上个中产阶级!可是我那会儿哪懂得这个呀,于是以一种浪漫主义者特有的傻冒口吻呼喊说:“兴许长大了就好看啦――”如今我揽镜自照,终于知道了人生没有“兴许”。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着童话中的那种邪恶的力量,反正在漫漫岁月当中,我就像没被公主吻过的青蛙一样一点儿都没变样儿。另外我还发现自己既不会抢篮板球,也不想抢篮板球,更糟糕的是我压根就什么都不想抢。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会是罗德曼的反面,性情上更接近于梦想家而不是行动家,我不幸亦忝列其间。有时候我会有一些很下流的想法,幻想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儿落到自己头上,比方说突然有一天我就买了一艘游轮,我就把我的朋友都叫上:“穿上棉猴儿,咱上北极逮企鹅去!”另外一些时候,我则会有一点儿上流的想法,比方说我们这个国家能不能更好一点儿呢?人类生活的奇妙之处之一就在于,空无的幻想与实际的行动可以同等珍贵。除掉一些最极端的个案之外,一般来说,梦想家们可以做一件很基础的事情,就是用更美好的世界的标准来监督现世。在我看来,古往今来的伟大小说家们都干了同一件事,就是甄别这人世间何为SB。《红楼梦》指出了家长制度和实用主义的结合是个龌龊东西,《第二十二条军规》说出了战争中的崇高精神是个愚蠢的玩意,更现代一些的小说不愿意有太明显的批判色彩,可是在甄别SB方面更胜前人,很多作品可以一揽子至少指出了一百多种人性的污点。有时候新闻记者也干类似的事儿。对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完全没有想象能力的人也许会说:我管理的这个世界多好啊,小说家添什么乱,都给我死去!可是事实却是,尔曹身与名俱裂,小说家们还不朽着呢。与新闻记者的入世倾向相对应,小说家们总是幻想家。读这些作品的时候你会发现,作家们以一种美好的尺度苛责着一切,而书中那可谴责的世界与你我置身其间的这一个并无分别。我们这个世界在我看来实在不怎么样,人们在世故方面比较早熟,在廉耻方面则比较晚熟,十几岁的孩子就精明得不行,可是活到老了可能还不要脸。按博弈论的说法,这是“纳什均衡”,孩子出生时都是乖宝宝,可是在成长道路上,别人都**,他不**的话就没活路了,他又能怎么办呢?从理论上说,这就是令我们这里好多人痛心疾首的“国民性”的直接由来。可是,疾不可为也?其实只要改变一下社会的奖励机制就行了。一个社会总是奖励坑蒙拐骗偷怎么行呢?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其实蛮壮丽的,古人讲“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要做这个就相当于“治国”了。不过治国也没什么可羞愧的,这个国是我的,我治一治也是当然之事。梦想家们也可以做一些更高级的事情,不仅用更美好的世界的标准来监督现世,还创造美好的世界。比方说可以像海明威一样,描述雪白的群山,讲述一场冬天的冷雨,省思失败与死亡,后世的读者读到了,就会心驰神往,如沐君子之风。如果什么能耐都没有,也还可以做一点儿更朴素的事情,那就是独善其身,至少不像别人那么热衷于丢人现眼。起码你可以缩成一团,做自己的白日梦,没事儿待在家里照照镜子。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可真是又一个可以告慰我姥爷的冷酷又滑稽的故事:你等不到自己变好看,却能等到别人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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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日 17:37
万里波将金村游历《楚门的世界》是部有趣的电影,那个主角从出生的第一天起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片场之中,一举一动都被无数摄影机跟随,而身边围绕的所有人其实都是演员。这哥们渐渐发觉了真相,准备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于是一走就走到了海天分界处――原来那也是布景。后来此人终于跑掉了。我自己也有相似的有趣经历,不过从来没能跑掉。小时候,有一天,我想:父母好像并不怎么爱我,那么他们会不会根本就是假扮的呢?书上可没说父母应该把孩子锁到装煤球的仓库里嘛!当时烈日炎炎,我独自走在街上,突然想,如果我眼见的所有人都是假扮的,怎么办呢?我爸可能是假的,我妈可能是假的,姥姥也可能是假的,路边那个正盯着我看的警察叔叔则分明是个恶霸,然后问题就来了:他们丫这么居心叵测,到底想干什么呢?由此你可以了解,在吾等生活过的那个中国古代,当小孩是一件殊为不易之事。你简直要面对无穷多的凶恶的对手。其时我身高不过三尺,头上无盔,身上无甲,左手一个铁圈儿,右手一根冰棍,加上一双塑料凉鞋也不过4件武器,在那条野蛮而无爱的街道上,谁也打不过呀!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是一种幸运,至少我从小就了解到,倘若世界是假的,那还真不好混。世界的确可能是假的,因为有的人只有在虚假中才会如鱼得水。18世纪的俄罗斯就曾有过一个经典的虚假世界,其建造者是著名的波将金公爵。这位公爵不仅是战功卓著的陆军元帅,而且是俄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情夫,聪颖过人,七窍玲珑,用我爷爷的话讲,“十个猴儿都不换”。有一年女皇沿第聂伯河巡视,为了邀功起见,波将金公爵干了一件颇有创意的事情:下令把自己治下的南方贫困肮脏的村子,装扮成一片繁荣的模范村庄。这种事在我们看来不算什么,可外国人没什么见识,后来就把各种弄虚作假的样板工程统统称为“波将金村”。好国家都没什么太精彩的故事,历史终结,生活平淡,只好无事生非,比如美国媒体就曾经为了一个从古巴偷渡来的男孩埃连的前途而大动干戈,在我们看来,这算什么新闻?不够好的国家却充溢着恶搞的天分。怎么恶搞呢?造假是基本的一条。我看恶搞生活的基本范式就应该是这样的:我穿着一双“阿迪王”,拿着一只“HIPHONE”,畅游了一个又一个“波将金村”。这类事我们熟。冬天的树不够绿,那就喷点儿绿漆。全国各大学“创卫”,几十万师生就都出去扫大街。《南方周末》的一位记者还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领导去灾区老乡家里做客,还炒了一个回锅肉,那电视画面够温暖的,可是私底下问问,这家一共9口人,谁跟谁都不认识。老布什总统曾在中美建交前夕担任驻华联络室主任,有一回陪基辛格参观苏州,他们在马路上既看不见车辆,也看不见行人,等到了目的地,在一座园林里,却看见一群群幸福的儿童在游戏、欢歌和舞蹈。老布什在*中就说,我看出来了,这是个“波将金村”。他儿子小布什也当了总统,又打阿富汗又打伊拉克的,宣称这一切都符合美国的利益和价值观,可是媒体很不高兴,说你这都是政绩工程,跟狗屎GDP差不离,说得天花乱坠也是个“波将金村”。按照逻辑推演,在一个虚假的世界背后必然有个机制,或者动力场,或者任何可以解释其根由之物。为什么我小时候害怕虚假的世界,如今还要害怕?这里面必然有点儿什么是出了毛病的。其实我们的生活比《楚门的世界》更有趣。比如说,在电影里你可找不到比“周老虎事件”更精彩的故事。一个能够开一届成功的奥运会的现代国家被一个农民和一张年画搞得七荤八素,这可太神了。可是我也没见哪个新闻记者或者作家在这件事上有特别的雄心,比如把它写成一本书,虽然这本书里会凝聚着时代的秘密。问题是,在中国,几乎每个故事都凝聚着时代的秘密。我们的秘密泛滥成灾,年复一年,人们就钝感了。在过去,当年轻一代感到迷惘时,崔健唱道:“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可是如今一看,我们只是从村头走到村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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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日 17:37
引用第11楼Wesley Qu于 17:36发表的:累了就歇会。。不贴了,最近大爱这种风格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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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日 17:40
继续,打算买书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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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日 17:41
罡风吹散了热爱我如但丁所说,“已至人生的中途”,有时却仍是个迷惘的人。在生活中失去的事物当中,那些小的我还算清楚,比如爱情。如今人们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爱情是不存在的。绝对意义上的爱情是中世纪骑士的发明,其实近乎臆想。在我生活的年代中,大约有5年,人们相信爱情是个真事儿,在那种爱的范式中,物质是非常次要的,痛苦则是至为甜蜜的。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人们都要现实得多。那个时代就像磷火偶然一闪,很快就消失了,对此我并无真正的惋惜。可是,那些在生活中失去的,或者说缺少的重要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呢?我并不总是知道。我想我们都在遗忘中生活。早上我脑袋空空地起床,晚上我脑袋空空地上床。也许你不是这样,那么我祝你始终有此错觉。每个月的薪水会打到我的工资卡上,然后被划入另一张银行卡,这张卡会自动按时还贷。我享受着前所未有的便捷,不过我可不愿意像惠特曼歌唱美国一样歌唱我们这个时代。生活已经向我演示了它充满奇迹。我的表姐从一个辍学女孩变成了亿万富婆,我的堂哥则从一个英俊医生变成了卡车司机,而他本来是她少女时代的偶像。在同一个家族当中,人们的地位浮浮沉沉,没个一定。早先我看过自己的家谱,在年少虚荣的时候,我曾像别人一样希望自己出生于一个值得夸耀的家族,可是我找到的只是一些最普通的名字,我的祖先甚至连有钱纳妾的都很少。如今,我过着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生活。我有一台随身携带的小机器,可以用它来跟千里之外的人说话。别人也可以通过它随时让我变得沮丧,这在以前可是需要咒语才能达到的。我们拥有祖先们十辈人也不可能拥有的物质和他们在东北的寒冷土地上所说的“娘们”。我们靠一种证明自己比别人强的愿望活着。我们还可以喝到千里之外的一头牛的奶,虽然时机掌握不好的话就会有尿尿不畅之虞。乏味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就像滑水运动员穿过惊涛骇浪,过的是一种闪亮的生活。是的,它闪亮,闪亮:无情又美丽的闪亮。在这个国家,经过经济飞驰的30年,好像有无数的曾经遥不可及梦想都已经实现。我们的父辈曾经致力于“车子化”,就是给运输工具都安上轮子。在电子游戏《帝国时代》里,轮子也被看作是一个伟大的发明,但那是青铜时代的事儿。我们这个时代,本质上说则致力于现代化。每当我去上海出差时,都会忍不住暗自惊叹,那些摩天大楼可真高啊。现代主义诗人阿波利奈尔在100年前曾经说:一座水电站代表了最高级的美!这么说,如今的中国比哪儿都美。可是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人们似乎都缺少点儿什么东西。在早前的某个幽暗的日子里,我家买了一台苏联产的电子管电视机,圆角的。当天晚上我们看的是《马背摇篮》,八路军战士庇佑着孩子们,穿过了坏人的枪火。电影演完了,它已经热得像个炉子。后来我在这台电视机上看了不少电视剧,有一年看了一个香港的,看完了也就忘了。可是二十多年后,我却常常想起这个电视剧主题歌里的一句歌词:未怕罡风吹散了热爱。我偶尔会想:真的好像是有一阵莫名所以的晚风,已经悄悄地吹散了我们莫名所以的热爱。我也不记得消散的是什么,但是我记起了有什么东西消散了。我想起了当年看那电视剧时窗外的沉沉暮色。在不远处,受到污染的黑色的河水正在汩汩流入稻田,到了秋天人们就将收获乌黑的稻米。硅酸盐厂的工人们散了工,带着他们沉重的尘肺,慢吞吞地走在去喝散啤酒的路上。那时我曾感觉到空虚,却无法形诸言语,现在我已经足够成熟,明了那空虚从何而来:我是一个少年,有很多梦想,可是在日复一日的光阴中却无所依托。我们匮乏一种令人心安的事物,有时人们叫它信念,有时则称之为人类之爱。那时我们在街边的暮色里,现在我们在一间把自己打扮成东南亚或者西班牙风格的酒吧里,孤独是永远不变的。如今我倒是想打磨一下自己莫扎特般的音乐天赋,等哪天不再五音不全了,就去朗声K歌那么半句。对我这种神性全无、人性尚存的家伙来说,这一句已胜过了古今全部的圣咏。问题是,人生而自由却无往而不在窠臼之中:你有深挚心声,却不能婉转歌唱,生活中的仅仅因为微小就被看做没所谓的无奈概莫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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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日 17:41
不能免于恐惧《书城》杂志曾有句广告语:“有思想的人都很寂寞,幸亏还有好文章可读。”要是搁在更早以前的年代,这个论调就该被批判为小资产阶级文人对时代不满,而且要加上一句严正宣告:小资产阶级是软弱的,注定抵挡不住无产阶级的铁锤。事实证明,资本主义的铁锤也不含糊,这杂志果然没坚持多久就换了东家。有一回我遇到彭伦,得知他和同伴接手了这本杂志,我悍然说:“啊,这杂志还办呢?”彭先生是谦谦君子,自然不以为忤,我却从中又一次领悟到自己是如此不会说话,难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恐怕连《书城》那样优质的寂寞亦不可得矣。在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上,孤芳自赏是很难的一件事。《红楼梦》早就说清楚了,孤芳自赏不是一个人的事,要是得不到人家的容许,那么你除了死球之外别无前途。要说我们的今日中国可比《红楼梦》的时代进步多了,可是左看右看,我看也就是皮相吧。今天出门我能遇到贾政,明天出门我能遇到凤姐,山寨版的贾宝玉就更甭提了,几乎每个男的都是,唯独没了林黛玉。且容我多一句嘴吧:林黛玉的优点可不只在于灵魂,她可是那小说里的超级美女呀。可是我们这个世界又对自我遗弃极其纵容。老百姓讲话:要死,死去!至少我自己就看过好多条类似的新闻,一个人要跳楼,底下的人民一齐喊,你倒是跳呀!你要是上面那人,你也不好意思不跳,于是纵身一跃,一了百了。我的感慨是:跟这样的老百姓混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勇敢的事情啊。说到这些好像我是在抱怨我们的“文化”不够好,其实不完全是。亨廷顿已死,“文化决定论”也不时髦了,往深一层,还是得旧话重提,说到文化是体制的结果。有时我觉得,我买得起糖葫芦吃,买得起可乐喝,没什么好抱怨的;有时我又觉得,这不行啊,这都怎么回事儿啊,这不公正不公平庸俗不堪啊――可见我还是把自己当一个知识分子看,公域和私域分开,厌倦于闲事,又难免爱管闲事。可是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爱管闲事,以及以何种态度管着闲事,而在于我们的体制和文化如何看待有人爱管闲事这一事实本身。打击正直之声的,未必都是坏人。当年袁崇焕被认定叛国,公*决,老百姓就大啖其肉。这件事可以写成正剧,袁将军就该说,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也可以写成黑色幽默,他就该说,看来为央行超发,猪肉真的涨价啦。也可以写成我这种清谈的小文章,他就会说,假如一个社会没有新闻自由,既没有优秀的调查报道,也不容许记者的生长,将是多么可怕啊。倘若袁将军说后一句话,那么他就是一个常识的信奉者,是一个出色的现代人。当我们说到某事是常识的时候,常常说,“凡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个”,可是具体而微地说起来,我看有头脑的人其实没多少。我们的教育经历和人生经历当中早已蕴涵了好多颟顸的因子,“大啖其肉”式的思维亦是滥觞之一,绵延至今而不鲜见。举例来说,最近茅于轼先生发表自己关于耕地保有线的看法,就有人说他是“汉奸”、“卖国贼”。再比如《南方周末》在制作新闻报道时强调客观性而不愿曲意阿世,就会被某些人指责为“资本家的走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不过我想即便是明显荒谬的指责,也未必全部来自陷害,有些时候它亦来自不明白。正如我尊敬的一位师长所言,我们的当务之急之一就是换掉自己的“狼血”。倘若鲁迅先生活在今天,大概就会说,我们周围有权贵者,有腐食者,有玩世不恭者,有愤世嫉俗者,有犬儒者,有狂热者,有对威权政治的迷恋深入骨髓者,有民粹主义者,有“小尼姑的脑袋,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者。这个名单可以列得更长,看似千差万别,可是在我看来,其实都是“狼人”的变种。如此斑斓的景象,足以制造层出不穷的时代戏剧,却未必制造出美好的未来。为什么有些人会觉得寂寞呢,比如“有思想的人”?因为大家活得太热闹也太鲁莽了。因为大家像风中玉米,微风吹过就左摇右摆。因为你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旁边那个明眼人却不能免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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