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今天去爬山,看见倒地的烂木头美人不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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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我站在大营坡安宁医院大门口正无所适从,包里的手机叫了,是刘彤打来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没礼貌,走了也不打个招呼?”刘彤的口气有些愠怒。    “我没给你打招呼吗?”我装憨,说:“我从医院出来就晕晕乎乎的,可能把这事给忘了。”    “你要多在家休息,你没有回家吧,你旁边怎么这样吵啊?”    “我不想回家。”    “那你现在在哪里?”    “大营坡安宁医院。”    “你去那干吗?”    “一个出租车司机把我拖来看病的。”    “李果,你没事吧?”刘彤焦虑的问。    “我有事,”我心里沉沉的压着一样东西,堵得发慌,刘彤这样一问,就象什么东西要崩塌一般,我说:“我TMD想站在这大街上哭一场!”    “李果,你就站在那别动,我马上打车过来……”说完,刘彤就挂了电话。    没多久,刘彤就急乎乎的打车来了,一下车,她就用手在我的额上试体温,她的手刚一靠在我额上,我的鼻子一酸,但我强忍着没让马尿流出来……    “你不发烧啊,走吧,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说着,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      坐在的士车上,刘彤看见我手上的报纸,她拿过去看了那篇关于湘妹收购大鹰服装厂的新闻,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看我。    “你认识湘妹子服饰公司的老板小梅吧?”我突然问刘彤。    “我不认识啊。”刘彤的表情不自然起来,显然在装憨。    “你还装,那天晚上送我去医院的根本不是你,而是小梅。”说着,我把手机拿出来,“那天晚上的来电号码,根本不是你家的电话。你还准备装憨到底吗?”    “我……”刘彤顿时语塞。    刘彤—直把我送到我家。一进家门,我问刘彤:“有—件事我很纳闷,你怎么认识小梅的?”    “到了你家,水不倒—杯就问这问那,真不待见人。”刘彤说。    我从饮水机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刘彤喝了一口水后说:“我本来答应小梅不告诉你的,看来再不告诉你,你哪天真进了安宁医院,我可负不起这责……”
 128    “那还是你家英子受伤住院不久,”刘彤开始讲述她认识湘妹的过程,“一连几天我都看见—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每次总是在英子的病房外悄悄的看上一阵就离开,从来不走进去。也许是她长得很漂亮,而且穿着又很有味道,于是我就特别的注意她。后来又有一次,我见她又站在病房外很久,我就问她:‘你看病人怎么不进去呢?’    “她只笑笑,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当时我的第—感觉是,这女孩是个哑巴吧,真是可惜了。后来有—次,我和朋友周末去小十字窜商店,我对一个小店里的服装款式特别喜欢,就一件T恤衫问老板价钱,我没想到,老板竟然就是我在医院见着的那个女孩。她也认出了我,于是她就以进货价把那件T恤卖给了我。在她给我包装衣服时我问她:‘你去医院究竟是看谁呀?每次都弄得神神秘秘的?’    “‘我是去看62床。其实我和她也不熟。’她说话声音很柔,很好听。    “她这一说就把我搞懵了,我说,‘你既不熟怎么又去看望她呢?’”    “她又只是笑笑,她笑起真的非常迷人,我是女人,都被她迷住了,这种事在我的生活里都很少见。她把衣袋递给我,什么也没说,我心里想,她可能是不便说吧,我也就没再追问。临别时,我们互留了电话,主要是我想让她在来新货时通知我一下,我很喜欢她店里衣服的款式。”    “没过几天,我在医院里又看见了她,她在病房外看了很久,我记得当时你也在病房里给英子擦身子。一会儿,我看见她流着眼泪跑开了……我当时就想,这个美丽女人与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那天,我第一次拔了她的电话,不为别的,就为她流着泪跑开时的样子让我心痛。”    “那天下午,我们约在香堤雅喝咖啡。我们谈了很久,也谈了很多。而且,她泪流满面地说起了你和她的故事……整整一大盒抽纸都被她用来擦眼泪擦完了。当时那情景,也把我给弄哭了,我也不知道陪着她哭了多久。说实话,我当时都恨死你了。要不是后来在医院里见你对英子尽到了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动得我哦,我才不会接受你送给我的玫瑰花呢……”    “哭了很久,她擦干了脸上的泪说:‘姐,对不起,咱们才认识就给你说这些哭哭啼啼的事。’”    “‘妹儿,没关糸,我知道你一肚子苦水,你如果把姐当朋友,你就冲姐面前把苦水倒出来吧,那样你自已也会好受—点。’”    “‘姐,你放心吧,我今天以后再也不为这件事哭了,也不会再去医院看他们了。’”    “‘好妹儿,放下那些伤心的事,好好活着。’”    “那次以后,我们成了朋友,尽管见面很少,但是偶尔电话上也还聊聊。只要她店里来了什么新货,适合我的,她就叫人给我送来,我和她对衣服的品位非常相投。她每次送来的衣服我都特别喜欢……”    “后来,她说她要忙一桩大生意,我们就很少联糸了。直到你生病的那天晚上,她把电话打到我家里,叫我无论如何到医院一趟,说她的一个亲人得了重病。在电话里,都听出她急哭了。”    “那时,刚刚送走来家里为我过生日的朋友,一接到她的电话我就往医院赶。到了医院,我看见她守在你的床边,不停地为你的头上作冷敷。她一见我,就哭着说:‘姐,你看他不会有问题吧?’”    “我问了值班医生后,我告诉她:‘妹儿,你别急,坏人命大,不会有事的。’”    “我和她一直在你床前守到天亮,见你已经醒来,她急忙把我拉到门外,告诉我在你醒来之后千万别告诉你是她把你送来的。说完,她就离开了医院……”
 129    “李果,”刘彤说,“小梅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可惜你无福消受。”说完,刘彤就准备起身离开。    “刘彤,”见刘彤要走,我急忙叫住她,说:“请你转告小梅,我想见见她。”    “你认为还有这必要吗?你就放过那可怜的女孩子吧。”    刘彤说完就走了出去,在门口她转身对我说:“玩女人你玩得很糟糕。”    刘彤丢下的这句话让我玩味了很久……        就在这时,出院后—个多星期的英子终于给我来了电话。    “那天父母很早就把我接出院了,你当时着急了吧?”英子在电话里说。    “你真让人弄不懂!”我一听英子这话,我就莫名的有点上火,口气也很糙:“这么多天了,你来个电话会死啊?”    一听我有脾气,英子就急忙解释说:“我出院后,我母亲把我的电话收了,说给我十天时间,好好想想是不是要和你好下去,第十天必须告诉她结果,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尊重我的选择。今天正好是第十天。”    “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我问。    “我已经把我的结果告诉我妈了,那就是,非李果不嫁!”    “……”我突然发现我有点接不上话。    “所以,我父母要我向你发出正式邀请,请你明天下午到我家里来吃饭。亲爱的,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英子在电话里喜极而泣,我竟一下子僵在那里。
 130    放下电话,我突然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想吐,我跑到卫生间,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心想,输液太多,伤了胃吧。回到客厅,全身无劲,便一头倒在了沙发上。    当我听到英子说她父母让我去她家吃晚饭的时侯,我竟有一种很唐突的感觉。和英子自那次出差破了她的处,到她为情受伤,然后是我半年多时间的精心护理,直至她大病初愈出院,可以说我们己经是真正的恋人关糸、甚至说是准夫妻也不过。然而,她现在突然让我去她家,我竟发现自已从心底里没有一点这样的准备,更是有一种手脚无措的感觉,对于即将到来的这个场面,一个喜极而泣,一个却一肚子的茫然……    去还是不去?这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应该算是问题。在我当初跪在英子的父母面前,发誓会厮守英子一生的时侯,这个问题似乎就已经是解决了的。而今天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是:在踏进英子家门以前,我得卸下我身上很多的东西。如果我背负着这些东西走进去,对英子来说,这很不公平。同时也会对今后那个属于我和英子共同的家,埋下隐患……对于感情,我已经被折磨得疲惫不堪。既然我要选择婚姻,我只想自己干干净净的走进去,然后,让自已静静的蜷缩在里面不再出来。    而我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够吗?    我躺在沙发上,觉着很困,但却始终闭不上眼,一直到有人敲门,我才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灰暗下来,一晃就傍晚时分了。我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开门,心里想着会是谁来访呢?    门外站着楼下饭馆的小伙子,给我送饭菜来。我正纳闷我没点餐啊,你怎么给我送来了?    “是下午的时侯一个女的给你点的,让我们这个时侯给你送来。”那小伙子说。    我知道是刘彤在当雷锋,我付给小伙子钱,他说那女的已经付过了。    我看着一茶几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于是我拿起电话给刘彤拔了过去。    “刘彤,谢谢你的饭菜。”    “不用谢,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非常好,我吃了很多。我真的很感谢你这些天来为我所做的一切。”    “你不要天一个感谢地一个感谢的,我所做的—切并不是冲你来的,全都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妹儿……”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你能不能约一下她,我真的想见见她。”    “我已经给你说过,没这必要了。而且我从你那里出来的时侯,我给她去了电话说了你的想法,她在电话里又哭了,并让转告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我还想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刘彤就把电话挂了。
 131    又是一夜眼睛皮与黑夜比长短,很早就起了床,冲了一个澡,从衣厨里找出很久没穿过的皮尔卡丹的西服和衬衫。当我站到镜子前面的时侯,发现自已真TMD老土,但我以为,今天我就适合这样的装扮,我不知道我今天会做些什么,而我今天要做的,一定都是极为庄重的事情,庄重的东西往往都很俗气、很老土……    我到公司的时侯,还不到上班时间,整个一层楼,显得空落而寂寞。然后,再看看我的办公室、办公桌上零乱不堪的文件,甚至包括办公室的那种气味,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变过,也许是我太熟悉这一切了,已经熟悉到了我几乎想呕吐的程度。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已:迟早一天李果会离开这里。之所以一直没离开,是因为觉得时机不成熟,那么,什么样的机会才是成熟的呢?    “对,就在今天!”我耳边一个声音在这样说。既然我已经在多年前承诺英子的父母要厮守英子一辈子,作为男人我不容许自己不信守这个诺言。要信守这个诺言,我就必须远远的离开翟玲、离开湘妹、离开这家留给我太多东西的公司,然后,自已才能平静的走进婚姻、走进家庭,才能谈得上与英子真正的厮守一生……    我坐在电脑前,很快的打下了我的辞职信。在田大林走进办公室的时侯,我把辞职信给了他,他一看完便是一脸的惊诧:“你个小私儿不会是一阵高烧把脑筋烧短路了吧?”    “我不是那么不经事的人,这主意我早有了,我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我不会在你手下打一辈子的工。”    “你个小私儿真把我整糊涂了,来来来,坐下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田大林一边说,一边把我拖到沙发上坐下。    “没什么好说的,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在这里干了,因为我对这个公司己经失去了工作的激情。”    “兄弟,”田大林拍了拍我的肩,说:“是不是为上次杨军的事你还耿耿于怀?我一直都没想通,你和扬军一无冤二无仇,当时为什么那样气极败坏的揍他?”    “男人心里都会有很多秘密,有些秘密是需要带进棺材里去的,我揍杨军的原因就属于应该带进棺材的秘密。”    “呵呵,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逼你了。但是,你得把你的辞职信收回去,有事咱们好商量。而且,你这样贸然辞职,英子和英子的父母知道吗?”    “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征得别人的同意?”    “英子是别人吗?她可是你未来的老婆,你小子可别对英子忘恩负义……”    “好了,你也别多说了,”田大林话没说完,我便打断了他,我说:“不管你同不同意,今天这职我是辞定了。但是,在临走之前我可以给你作出三点承诺:—、我不会加盟同类公司,截走你的客户源;二、不会泄漏你的一丝一毫的商业机密;三、我之所以向你承诺以上两点,是我对你当初收留并重用我的报答。”说着,我站了起来,把汽车钥匙交给田大林:“田大林,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祝你好运!”    说完我想说的话,我就径直从田大林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无论他在后面怎样大骂,我充耳不闻。    我从公司大楼出来,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掏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    “你今天如愿以偿了,三分钟前,我从你老公的公司辞职了。但是,希望你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见我一面,我们之间有些事,是该了结一下的时侯了……”
 132    “我和你还有什么好了结的?你少跟我玩江湖恩怨那一套!”电话里,翟玲的口气挺硬,这一点,也是一直让我耿耿于怀的东西。    “翟玲,说话别那么狠,三年的牢狱之灾,你TM知道我是怎样熬过来的?是你改变了我的一生,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道是说说,我就这样一辈子忍着吞了?—泡热屎自己把它吹着吃啦?”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在翟玲面前出脏口。    “李果,我警告你,自已识趣一点,你能在田大林面前混成这样,已经算我翟玲对得起你了,如果一开始我要执意要田大林炒了你,你现在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当拿抓呢。好了,我没时间和你瞎磨!”说完,翟玲就把电话挂了。    我又把电话拨了过去,一次两次她都不接,第三次她终了还是接了,电话刚一接通,她便怒火冲天:“李果,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想怎么了结,开个价吧?”    “翟玲,你太不了解李果了,钱在李果的眼里只能算个球!”    “那你说说,你究竟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张静!”    电话里,突然一阵死寂无声。    过了很久,翟玲终于说话:“她还活着?”    “当然活着,非常冤屈的活着。”    “李果,你少跟我来这一套!”翟玲的口气突然又强硬起来,“我告诉你,我不会去的!”    “你可以不去,”我刻意压低嗓门和她说话:“那我就只能请上田大林总经理去看看她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这次,轮到我率先挂了电话。
133    我率先挂了电话之后,翟玲并没如我想象的那样立刻把电话打过来。站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街头,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茫然,竟一下子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    其实,我是在给翟玲一次机会,让她的良心去面对一次张静。我从来认为,人必须为他或她的行为承担责任,正如一句电影台词说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现在,是她翟玲应该还张静一个公道的时侯了。    在我的记忆里,时常会出现当年面若桃花的张静与现在的张静交替的画面,这样的画面,常常让我从梦中惊醒,然后是一身的汗。自从上次张静退还了这些年送给她的礼物并直言不可能原谅我之后,这样的画面出现得更加频繁,象一块重重的石头,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始终在想,这一块重石不应该由我一人来背,我必须拖上翟玲一起来承担,否则,对张静对我都有失公平……    我依然站在街头,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抬腕看了看表,离我在心里留给翟玲的最后时间只有一刻钟了。这一刻钟之后,如果翟玲再不来电话作出回应,我就将拨响田大林的电话……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急忙从荷包里把电话掏出来,一看,不是翟玲,而是英子。    “李果,你究竟在发什么疯?”英子在电话说,口气很急:“刚才姨父打来电话说你辞职了。”    “英子,你别急,我现在在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晚上我去你家时再告诉你,好吗?”    “不行,你现在就来我家!我父母知道这件事情后很生气,你现在就来把这件事给她们说清楚!”英子的任性劲又上来了。    “英子,我会说清楚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要等一个对于我这一生来说很重的电话,我们不能这样老把线占着,那个电话就不进来了。好了,我挂了。”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当时我的心里就在想,在我和英子通话的这几分钟时间里,翟玲会不会打电话进来呢?如果她打进来发现是占线,她会不会怀疑我正在给田大林通话呢?正是有了这样的疑虑,我决定把留给翟玲的时间再延长半小时……    人活一生,手上可以握着大把的时间恣意挥霍,但有时侯几分钟都会是那样的难熬、炙手、沉重而欲罢不能。此时,我就觉着了时间象一种沉而且有毒的东西,我真的不愿看到人的良心会被毒死在里面……    时间终于到了,翟玲依然没来电话,于是,我在电话上拨了田大林的号码……
 134    我眼睁睁看着手机上的号码,觉着那枚细小的发送键此刻是如此的沉重,也至于让我总不能将它按到位……    “呵呵,老同学,别把自己装扮得象一个救人于水火的江湖侠客了,你也不过是个小人而已!”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转身一看,是翟玲。她一脸的讥笑,左手揣在裤子荷包里,右手上提着一只小巧、精致的小皮包,一副红色边框的墨镜,挎在头上她那永远都那么清秀黝黑的发间。    我感到十二万分的诧异,她怎么可能若天降一般关键时侯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脸狐疑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    “我突然站在你面前,觉着很奇怪是吧?是不是有一种小偷入室正准备对财物下手的当口,突然有人敲门时的那种感觉?呵呵呵。”翟玲笑得很得意。    “翟玲,你太小瞧我的心理素质了。”我静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美,但你今天的笑容缺少了妩媚。”    “哦,说来听听。”    “一个漂亮的女人,可以在任何情形下让她的笑容美丽致极,而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能让那样的笑容透出妩媚,那就是会心一笑的时侯。”    “呵呵,有些道理,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当你拨出田大林的那个电话号码,我翟玲从此就毁了?万劫不复了?”翟玲又是一串大笑,那笑声让人听起来非常刺耳。她说:“那你为什么磨蹭这么久一直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翟玲,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说话!”我发现我的情绪激动起来,但我清楚,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我必须静定,于是我说:“去看看张静吧,你曾经的好朋友、情敌,去看看她如今是怎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过得不好,是吗?那我真得去看看以前不可一世的、趾高气扬的校花,如今是怎样的活着。”她停了停,继续说:“不过,在去看他以前,我道是突然想起应该与你先聊聊,就象你所说的,咱们得有一个了结,你认为我这个提议如何?”    “我同意,咱们先找个地方吧。”    “不用,”翟玲顺手指了指旁边柏顿酒店,说:“我刚才与从澳洲回来的一个姐们在那里喝早茶,就在你背后的玻璃墙后面接听你的电话,我的位还没退,走吧,进去吧。”    “你朋友在不方便吧?”    “她已经走了。”    随后,我跟着翟玲进了柏顿酒店。
135        坐在柏顿的中餐厅里,喝早茶的人并不多。巨大的玻璃隔墙外面,是贵阳市最繁华的闹市区喷水池,可以看见车水马龙、人流穿梭,却听不到一点声响,整个大厅显得异常宁静。    从离开大学入狱之后,似乎还没有这样与翟玲面对面坐过。刚坐下的那一刹,我们都并不急于开口说话,而是彼此对视几秒钟,而就这看似无意的几秒钟,我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心中慢慢的开始蠕动,我一下子说不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不仅仅是仇恨……    翟玲从手包里掏出一包我不知道牌子的女士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白色的烟雾,从她那玉润丰腴的唇间很安静的溢出来,空气中就有了一种淡雅的香味。记忆中的翟玲并不抽烟,记得一次在北京路影剧院看梅婷、张国荣的电影《红色恋人》,我想趁光线很暗去亲她一口,她一把把我拦开,说:“我讨厌烟味,如果你不戒烟,这辈子就别想吻我!”从那以后,我发誓戒烟,但戒了几次却无法戒掉。于是,翟玲那两叶性感的嘴唇,我一次也没光顾过。    “我记得你以前讨厌烟味。”我首先开启话头,企图把翟玲带回对过去的记忆里,然后开始我们的这一次谈话。    然而,翟玲并没有吭声,而是在吸了一口烟之后,说:“李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置之死地而后快?”    翟玲这突兀的问话,竟让我一时接不上嘴,我在心里也在嘀咕这个问题,“是,又好象不是。既然要在走进英子家以前,与翟玲要有一个了断,那末,我究竟要一个怎样的结果?”    记得在刚刚入狱的时侯,被牢头狠狠的来了一顿“杀威棒”,揍到我鼻青脸肿,口鼻出血,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在牢头把一泡热尿屙在我脸上说是为我消毒、而且硬让我忍着巨痛爬起来喝下他的骚尿的时侯,我想到的是,我一旦走出牢子,我就一刀子捅了翟玲,并且把她碎尸万段。也正是对这个结果的梦寐以求,让我挺过了三年的牢狱生涯。然而,当我从监狱出来进入田大林的公司之后,我突然发现这个结果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更为渴望一种在你翟玲的眼皮下面证明我并不是她想象的一无是处。就在翟玲几次想挤走我都被她老公硬生生顶着之后,我得到了心理的极大满足……后来,翟玲的亲侄女英子,带着她的处女之身走进我的生活。就在我的DD进入英子的肉锅,并且听到英子一声尖叫的当口,我似乎看见了翟玲怒目圆睁而又无能为力的站在旁边……    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如果是,为什么我又总是在短暂的满足之后,又陷入更深的迷惘?    “啪!”这时,见我长时间的默不作声,翟玲一掌拍在餐桌上,怒吼道:“你TMD哑了?你不是要向田大林揭露张静的事吗?你不是就想看到田大林一脚把我踢出门吗?你不就是想我毁在你手上吗?你现在装什么哑巴?……”    翟玲一连串的斥问,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液直往我脑门子上冲,我竟抡起一掌掴在她的脸上,同样是“啪!”地一声,顿时五条指印就从那嫩滑的皮肤上浮了起来:“你吼个喘喘!当年,也就有老子这种大傻B才会被你骗得这么惨,为你蹲了大狱,你居然看都不来看老子一眼。老子在牢里被人揍得半死的时侯,你TMD居然和田大林在欧洲渡蜜月。你知道老子当时在想什么吗,老子想越狱,想抓到你把你狗日的碎尸万段!!出狱后,你不但不为你对我的欺骗和伤害表示忏悔,还处处挤兑我,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歹毒的女人。”    当时那情形,我估计我象一头愤怒的、咆哮的狮子,把餐厅的大堂经理都引了过来劝架。我冲拉住我的大堂经理吼了一声:“给老子滚开,两口子吵架,关你卵事!”    大堂经理看了一眼翟玲,就真把我们当成了两口子,然后便悻悻然的走开了……    经人那么一搅和,我和翟玲之间的火药味顿时淡了很多。翟玲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支烟来,点上,然后,冲旁边的服务生喊:“给我一瓶XO。”    “两瓶!”我也喊道。
 136    服务生上了两瓶XO,翟玲抬起一瓶,一仰脖,咕咕噜噜就开灌。我本来想阻止她,但一想到这也许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就彼此任性而为吧。于是,我也一口扛了半瓶。    一瓶酒下去,翟玲脸颊飞红,左脸上刚才被我掴出的五个指印,这时就更加凸显,我顿时竟心升一种隐隐的愧疚……    “在我很小的时侯,”在把那瓶酒灌下去之后,翟玲似乎沉静了许多,她吸了一口烟,说:“我家住在一个大杂院里。有—次,我看见几条邻居家的狗,在院子里疯狂的追逐抢夺一只黑乎乎的东西,相互追咬、撕扯,谁也不让谁。开始我以为那只黑乎乎的东西,是一棵猪骨头。而当狗们都追抢得累了、伤了,把那只黑乎乎的东西扔在一边各自散去的时侯,我走近一看,黑乎乎的东西不过是一块烂木头……”    翟玲一口一口不停的吸着香烟,一缕缕淡白色的烟雾,始终萦绕在她的脸前,让她那张美丽的脸看起来有几分迷漓、虚幻。我不忍打断她说话,因为从她此刻的神态与她所导入的那个故事中,她正在试图打开心灵的隐秘……    “在大学里,我和张静是最要好的朋友,两个很骄傲的女孩。就在张静认识田大林之后,我们的关糸就渐渐的开始疏远。我受不了她成天在我的面前显摆田大林给她买的名贵衣服、首饰。每到周末,田大林的奔驰车侯在校门外的那棵大槐树下等她,她总喜欢拉上我,我知道她那是想引起我对她的妒嫉,她们在车上亲热,接吻,简直当我不存在。有一次,张静过生日,田大林在贵州饭店为她设宴,她几乎把全班的同学都请了去。那天她打扮得非常华贵,当着同学们的面,她说:‘大林特意去香港为我买的这一身,你们猜猜多少钱?嘻嘻,我说出来怕吓死你们。’当时,听了她这话后,我就想借故离开。可被她死死的留着,还说:‘大林在上面为我开了一间套房,今晚我俩就住这里吧。’”    翟玲停了一下,继续说:“原本以为那套房就我和张静住,谁知晚上田大林来了。那时侯,我刚刚洗完澡,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张静对我说:‘翟玲,大林来了,先开始他没说要来,我才留你陪我,他现在来了,你还是回学校睡吧,你在这里我们不方便……’”    “我跑出贵州饭店的时侯,天上正在下很大的雨,我没有躲闪,任随那生硬的雨点打在我的脸上。在黑夜里,我一人站在公交车站上等最后一班中巴车,来来往往急驰的车掀起路上的积水,溅到我的身上,我哭了,哭得很伤心,而且发誓,一定要把田大林从张静手里夺过来,不夺过来誓不做人……”    说到这里,翟玲沉吟了片刻,然后,冲站在旁边的服务生说:“再来一瓶XO!”    “翟玲,你还行吗?”我问,口气很关切。    “很久没醉了,今天想一醉方休!”    服务生把酒拿上来,翟玲又是一仰脖,我急忙夺过她手上的酒瓶,说:“翟玲,你不能再喝了!”    “我喝不喝关你屁事,把酒瓶还给我!!”翟玲又把我手上的酒瓶抢了过去,一抬头又下去半瓶,然后,我看到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朦胧、游离。她冲我嚷道:“你不是要告诉田大林关于张静的事吗?你告诉去吧,现在就去,如果不去,你李果就不是男人!哈哈哈哈,”翟玲一阵狂笑之后说:“如果你与我之间的了断,就是想毁掉我,那你去找田大林吧,我今天给你这个机会……”    看着分明已经醉了的翟玲,我突然感到了一种悲哀,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翟玲,抑或是为做人本身?于是,我对翟玲说:“翟玲,如果我真的想毁掉你,关于张静的事我早告诉了田大林。然而,我没有,就在刚才我已经按下了田大林的电话号码,我仍然没有发送。你知道为什么吗?从出狱至今,我都在等待,等待你对我、对张静发自内心的忏悔……但是,现在看来,就算你忏悔了,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到这里,我抬起桌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站起来对翟玲说:“好了,我得走了,你多多保重吧!”    当我刚走到餐厅门口,翟玲大声的喊住了我:“李果,好好对英子,不要把她作为你报复我的牺牲品,算我翟玲最后一次求你!”    我头也没回,走出了柏顿酒店。
走出柏顿,人潮与喧嚣一下子朝我拥来,瞬时便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在人流的推搡中,我突然想起翟玲所说的那个关于狗的故事,人活着总是在拼命追逐着一些东西,当人疲马翻的追到最后,可能我们才会真正发现,那东西不过是一截“烂木头”…… 我突然想给英子打电话,于是掏出手机,拔了英子的号码,我对英子说:“英子,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是在大街上吧,把话说大声一点!”英子在电话里嚷道。 “英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电话喊:“我、们、结、婚、吧!” “真的吗?” “嗯!” “李果,你不能骗我!”我又一次听到英子在电话里喜极而泣。 “骗、你、是、小、狗!!” 当我如一个疯子一般在人流中喊完这一句后,我突然发现自已轻松了很多。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象是河流中掠过的一艘艘不知驶往何处的船只,我想,这些劳顿的船只,总有靠岸的时侯。那一刻,我是那么强烈的需要一个家让我靠靠,我是真的真的累了……
我终于走进了英子的家门。在她的父母对我一番“政审”以后,提到了我为何辞职的事,我说:“我已经具备了自己做老板的经验、能力与社会关糸圈,我想创建自己的公司,从小做起。” 英子的母亲对我的说法表示担心,而英子的父母则认为年轻人应该有闯劲,经过一番交流,英子的父母基本同意了我的想法。 “听英子说,”英子的母亲说:“你刚才在电话里向她求婚了?” “是的,我年纪不小了,应该有个家了。” “你知道,我和英子的父亲当初是竭力反对英子和你好。但是,英子对爱情的执著,以及你在英子受伤期间对她的悉心照料,我和她的父亲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我们应该应该尊重这样的感情。英子从医院回家之后,我收掉了她的手机,不允许她与你联糸,让她思考十天时间给我一个答复,昨天晚上她告诉我说:妈,我非李果不嫁。既然如此,所以我们今天就把你请到家里来吃个晚饭。” “小李啊,”英子的母亲话音刚落,英子的父亲又接上了话头,说:“你们今天能走在一起也实属不易,你看看,短短的半年多时间经历了多少磨难。所以,我们希望你能信守你跪在我们面前立下的誓言,好好待英子。英子打小娇生惯养,有时侯很认性,你年龄比她大,多多牵让她……” 在英子家吃完饭,又和英子以及英子的父母聊了一会之后,我便起身准备回家。英子母亲说:“等英子再恢复—年,选个日子,你们就结婚。不过,在这之前,你得把你父母请来我家,让我们彼此认识一下。” 我点了点头说:“我已经有几年没回家了,现在辞了职,今后做什么行业一时半会又没想好,所以我想过几天回家去一段时间,一是陪陪我的父母,二是想想今后做什么。在这段时间里,就有劳二老照顾英子了。我每天会给她打电话的。” “这样也好,英子的事你就尽管放心吧。代我们向你的父母问好,欢迎他们到贵阳来作客”英子的父亲说。 就在我跨出家门的时侯,英子的父亲叫住了我,对我说:“小李,心胸开阔一点,原谅我和英子的母亲以前的诸多不是。”
第二天,我回到了娄山关脚下的我的家乡,回到了我父母的身边。那时侯,我弟弟新建的一个工业硅冶炼厂刚刚上马,听说我在贵阳辞了职。于是非要让我帮他负责销售上的事,父母也劝我说:“你弟这厂投资不小,把家里的房子全抵押给银行贷了不少款,你就帮他一段时间吧。” 我打了电话给英子,征得她的同意之后,我就留在了我弟的厂里。一呆就是四个月,在这四个月里回过四次贵阳,每次就是陪陪英子又急匆匆的赶回弟的厂里。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接到刘彤的电话,她几乎是哭着在电话里说:“小梅出事了!” 一听刘彤这话,我脑袋里便嗡地一声,但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对刘彤说:“刘彤,你说清楚,小梅究竟出了什么事?” “某某银行行长刘大林在别的案子上被人牵了进去,他又招供了小梅与他在收购大鹰服装厂的过程中侵吞国有资产的事……” 刘肜这么一说,我衣服也没换,驾上我弟的帕萨特,心急如焚的连夜赶回了贵阳。回到贵阳之后,我便托各种关糸打听湘妹被关押在哪里,费了不少周折,才打听到她被关押在离贵阳六十多公里外的一个县看守所。但是看守很严,根本不能接近。我在那个县城里整整侯了十天,想尽了各种办法,始终无法进到看守所去,我只好回到贵阳等消息…… 在那样的日子里我度日如年,我为湘妹担忧,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大的罪,会被判多少年?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消牢狱里那种非人的日子?她还很年轻,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能不能扛得住?每一天,这样的问号始终缠绕着我,以至于常常让我在睡梦中惊醒,自己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我也说不清究竟我等待了多久,一位在检查院的朋友告诉我说可以去探监了,我便带了很多食品赶往看守所。 我在犯人会客室等了很久,终于看见湘妹穿着犯人服—步一步走了出来。湘妹瘦了很多,以往丰润的脸颊变得惨白,以往灵动的眼神也变得憔悴。她一见我,我就隔着厚厚的玻璃看见她眼中闪烁着的泪花……而此刻的我,鼻子也阵阵发酸,说实话,如果不是隔着那厚厚的玻璃墙,哪怕犯天大的罪,我也会冲上去紧紧的抱抱她…… 我们拿着对讲电话,站在玻璃墙的两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看见湘妹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浸漫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滚动……我也是无法隐忍,任眼泪刷然而下……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监听的管教吼了一声:“还有一分钟!” 我突然意识到时间不多了,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从荷包里掏出那把湘妹送给我的房屋钥匙,对湘妹说:“小梅,你曾经说过,一个人只有有了自己的房子才算是有了一个家。小梅,在监狱的外面,有—个叫贵阳的地方,有你的家,有一个爱着你的哥,无论多久,我和这个家都等着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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