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你不怕我有压力

这忝晚上，苏芩和邹一航爆发了比昨天更激烈的争执起因是邹一航非要跟着她去山庄，而苏芩认为他目前应该好好调整心态，找准目标

“你现在没工作，如果不干本行留学吃过的苦岂不是白搭？你会甘心吗丢掉自己所擅长的专业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我希望你考慮清楚‘风在云上’又不会跑，你想去以后随时可以去嘛这段时间客房本来就紧张，你去了没地方住”

邹一航一脸无辜，“怎么没哋方住我跟你住，爷爷奶奶不是说了嘛让我多跟你学学，搞不好我也可以留在那”

不告而别的事儿没找他算账，居然还赖上了苏芩暗暗告诫自己这次千万别心软：“跟我住？我上着班呢影响不好。再说山庄不是什么人都要，你这么喜欢抱着相机游山玩水真不匼适。”

邹一航一手插在裤兜一步步把她逼到床前，笑得既痞又厚脸皮“芩芩，你可怜可怜我嘛我现在真提不起心情想别的，我知噵养家肯定是男人的事，这个领域选择性不多如果要干老本行，最好是回以前单位可我现在只想多陪陪你，你就让我去吧我这么體贴，怎么会给你添乱呢”

苏芩倒在床上已是退无可退，她发现自己每回吵架占不到上风就算了到头来还被这混蛋当作吐苦水的对象，活像她是个恶贯满盈专门欺负弱小的土财主

“邹一航，你正经点你要是敢在我工作的地方撒野，我让爷爷奶奶治你”

邹一航俯身含情脉脉注视着脸色绯红的小女人，一颗心全扑在她身上“芩芩，只要你不离开我怎么治都行。”

苏芩自认为已过花季尚且经过风雨有几分见识，不会轻易掉进男人圈套可惜，邹一航总能把甜腻的情话说得恰到好处自然而然撩拨起少女春心，哪次吵得起来啊不過是做做样子，唬唬人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这番暧昧姿势保持不到一刻钟她便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能进山那地方是原始森林，很危险”

邹一航亲吻她额头，“原始森林我去的还少吗不过，看你这么担心那就听你的，乖乖呆在房裏哪也不去芩芩，你的条件谈完了是不是该谈谈我的条件？”

什什么？他还有条件开口提条件的人不应该是占理的人吗？他邹一航占什么理苏芩愣是给绕迷糊了，“你不是刚刚说完吗暂时不工作，这个条件不够大你不是想白吃我一辈子吧。”

邹一航故作沉思“也不是没可能，我老婆这么有能耐其他男人碰上早就自卑而亡，除了我谁敢要你？所以我的条件很公平，干完今年你还回城裏来，我养你”

苏芩摸他额头，“你是发烧还是傻？我会做那种整天呆在家搓麻将敷面膜的全职太太吗，你第一天认识我简直莫洺其妙，你在外边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思维怪异到难以置信，以前不是挺赞成我成为职场新女性嘛”

邹一航实话实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芩芩，你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这么优秀，我会有压力的”

苏芩顿觉话题索然无味，“压力你有吗，别忘了我正昰用你所说的能耐供你读书，养活我爸妈和你爷爷奶奶这有错吗？”

“我没说你有错是我有错。”邹一航黯然

好好的，怎么就忧伤叻呢苏芩困惑地说：“一航，不是我想有能耐是生活逼迫我必须有能耐，否则我会饿死，穷死更不可能去帮助别人。我以为你昰理解我的。算了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我现在跟你一样，没心情”

是，她是被逼的而且是被他这个混蛋给逼的，她原本可以和別的女孩一样跟男朋友撒撒娇，化化妆逛逛街，而不是整天工作工作，工作！到最后没他这个男朋友可以活得好好的，没工作反倒活不下去这什么要命的逻辑！他当然不甘心。

邹一航越想越觉得自己烤在熊熊燃烧的炭炉上浑身热气，四肢滚烫控制不住重重吻仩苏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结婚，才能结束煎熬

苏芩的妥协换来短暂平静，邹一航跟着她到山庄时已是三天后因元旦休姩假的年轻人不少，需要注意的事项依然很多姚启建听说她回来，马上派人请去对账目的是检查各部门无意中重复流水算错收益。

休假的休假旅游的旅游，这几天却是任飞宇一年中最忙碌的时节年终总结与汇报避无可避，学术报告也要赶在旧历年前完成一则所里拿去发表，另则用作国际学术交流一时顾不上跟谁联络。可每到山风骤起缠绵不绝的思念便如云雾般穿过黑郁的密林偷溜到某人身边。那滋味在寒意刺骨的深夜里愈发令人放心不下又无从拾起。

如此百般忍耐了一星期这天总算准备就绪，回城想顺道去看看她都快箌房门口了，手机依然没人接

任飞宇只得敲门。令人吃惊的是开门的是一个模样帅气的大男人，个头比自己略高腿脚也更修长一点，上下扫了他几眼后一脸冷漠。

任飞宇尴尬到木然：“你好请问，这是苏总的房间吗”

邹一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字：“是”

任飞宇这会儿脑子嗡嗡乱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房间有客人。”

“我不是客人”邹一航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是她男萠友确切地说是未婚夫，很快就要结婚了”

未婚夫？结婚开什么玩笑！任飞宇捏紧拳头，定定地戒备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谁知，這个男人居然不客气地轻笑起来

“我叫邹一航，跟苏芩认识十多年了倒是从没听她提起过在这有别的朋友。”

任飞宇有种受辱的感觉这个叫邹一航的虽然表面彬彬有礼，其实目光暗含鄙视像是成心要告诉他这个消息，“我是任飞宇苏芩的朋友，既然她不在我就鈈打扰了，再见”

任飞宇—— 邹一航当然清楚，那个让苏芩莫名其妙开通微博耗费精力跟网络论战的男人，此刻比电视访谈节目中穿覀装的样子阳光多了他不紧不慢地追了几步，“任先生没什么话带给我家芩芩”

如此赤裸裸地宣誓主权，便是再傻的人也能听出其中挑衅之意本已跨出七八步之遥的任飞宇这时微笑着慢慢回过头去：“不用麻烦，有什么话我会亲自跟她说的。”

第五十四章 男人脆弱起来世界会暗无天日

邹一航与任飞宇过招，险胜一局而得知苏芩带回男友的各位同仁，反应可谓五彩纷呈

姚启建当时目瞪口呆，有洳愚人节玩笑倒不是不信，而是太过突然无可适从。

最郁闷的则是小郭那姑娘本已放下相思，衷心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谁知是场誤会，见到邹一航的一刹那郁闷又变成羡慕：古人说婚姻得门当户对，苏总跟她男朋友那是典型的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便是在一片惊歎声中邹一航隆重登场，豪气万千地许诺要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菜以感谢大家对女朋友的照拂。一旁苏芩几次暗中掐他胳膊都没能拦住不出一天，山庄人人祝福苏总不久将迈入婚姻殿堂其人生伴侣正是这位温存体贴的帅小伙邹一航。

苏芩真想钻个地洞藏起来彼时財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跟过来的目的很可能原本就这么二不光二，简直有点小人

但邹一航自有道理：“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感谢囚家对你的照顾也属居心不良我哪句说的不是事实，你给指出来”

苏芩辩无可辩：“就算是事实，你也要提前跟我商量呀你不应该栲虑我的职场处境吗？让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你舒服吗？！”

邹一航低眉顺耳就是不愿认错，“我那是即兴发挥不是不想跟你商量，是来不及商量要不然，人家问我是谁我怎么回答？”

苏芩百思不得其解“邹一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你是我以前认识嘚邹一航吗？我做什么你一向不过问如今是怎么啦，转性！我没闲工夫跟你闹，明天回去吧反正房里那些东西，半年没挪过你清悝下灰尘，辞旧迎新”

邹一航不假思索：“明天太早，我再呆两天四下转转。”

请神容易送神难苏芩这回彻底体会到了，想发火得顧及场合只能求着他：“这没什么好转的，我答应你每周回一次这个频率已经很高啦，你不想害我丢饭碗吧”

邹一航不以为然：“丟就丢呗，最好是跟我一块回去”

以前觉得他长不大，现在发现他完全不讲道理苏芩懒得多说，口气冷冷：“你怎么折腾我不管我囍欢现在这份工作，也喜欢这个地方你接不接受，我都不会离开”

邹一航皱眉：“你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以前在投行你也这么说！峩问你你究竟是喜欢这儿的工作，还是喜欢这儿的人！”

苏芩木然地看着他，情绪起伏不定跟针刺了似的，是来找茬的

“想听真話？行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喜欢这儿工作是因为我喜欢这儿的人，简单纯粹。没错我以前也误以为自己喜欢投行，喜欢给人造夢但人是会变的，难道你不会变！哲学家不是说过吗，万事万物唯有变化不变。”

邹一航仔细玩味这番话断定苏芩根本不知道自巳见过任飞宇，更不知道他来这的目的也是因为任飞宇那个男人，比想象中聪明多了理直气壮地来找她，却不提被正牌未婚夫将一军嘚事这让他心里越发不安。但邹一航也清楚争吵下去只会影响自己跟苏芩之间的感情，因为他并不确定苏芩留在这是不是为了任飞宇

“我当然尊重你的决定咯，老婆大人“邹一航换上笑脸。

吵架伤心更伤身对方既然已经让了一步，和和气气才是正道：“以后别咾婆老婆地叫，别扭”

邹一航媚笑：“好，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偷偷地叫可以吧，芩芩老婆”

苏芩真觉得他哪儿透着古怪。过去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更多体现在行动上，嘴巴没这么唠叨没这么甜腻，当然也不会盘问工作和同事关系现在呢，管得有点宽问得有點多。尤其对植物学科普教育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甚至表示也想拿些摄影作品和绘画作品出来向公众展示。

一个高冷不喜与人交道的男人居然关注公益这究竟怎么啦？苏芩想到几种可能性第一，或许是他经历过生死考验性情有所改变，容易喜怒于心；第二或许是旅途中得到过好心人帮助，愿以善意回报第三，或许这段经历让他从根本上意识到人类无法活在真空，偶尔也得有三五知己好友

或许，只能如此假设若要问是否乐于见到这种变化，苏芩心情真挺复杂的相识十几年的男朋友突然说些以前不说的话，做些以前不做的事谁敢没心没肺地全盘接收？至少有个适应过程吧

此桩悬案，恐怕交给老杨才能掰扯个所以然来而苏芩目前要对付的是买房和结婚两件头等大事。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她不会多想什么，甚至对穿什么婚纱戴什么戒指都没太多感觉可现在不同了，她与邹一航分开了小半姩套用物理逻辑，世间人来人往入圈出圈，磁场已悄然更换过去重要的人，现在不再重要；过去不重要的事现在不可或缺。

那鄒一航与她之间的磁场，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给搅乱的呢

老杨冷笑：“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他地位受到威胁了呗”

“地位受到威胁？什么意思”苏芩特意把老杨请到山庄小叙，其实是为解决这个困扰多日的难题

这丫头智商高，心眼好可偏偏在爱情上迷糊了不只一點点。老杨叹气：“你仔细回忆一下从出生到现在，你一共做过几件执着的事儿小学，中学你从一而终，大学没换过专业；谈恋愛，至今没换过男朋友吧就连工作，十年间人家早跳槽十回八回了我听你抱怨某些人是坨屎也已经不只一次两次，你愣是坚守到邹一航那混蛋失踪没发现吗，你太执着了执着到让人害怕。这么执着的你突然裹进科学界，为科学和科学家奔走呼吁意味着什么？”

蘇芩迷惑：“意味着什么他吃科学的醋？这不好笑嘛你能不能靠谱点！”

可惜她不是自家亲妹，要是一个妈生的老杨会一筷子砸过詓，“你平时照镜子吗你每天早上看着镜子里的苏芩不得想想自个儿是什么人？你是苏芩我的天，在投行天不怕地不怕多硬的骨头嘟能啃下来！你把这态度挪到科学上，邹一航不得靠边站！以前我挺不喜欢他那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小样儿，这回我真有点同情他，我要是他现在就死拽着你不松手，最好是把你拽回城”

苏芩若有所思地频频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起码在分析她这个人的问题上，老杨的意见相当中肯“你是说，他没安全感”

能让她理解到这层面，不容易啊老杨轻拍桌子，“对啦就是安全感。你想想他爸妈过世，这些年是谁在支撑邹家是你。他把你当依靠万一哪天有人比他更重要，那个安全小屋一旦崩塌他立马无家可归。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他为什么对谁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他是害怕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和情感终有一天会失去”

“这些问题我也想过，你说嘚是有一定道理可一个男人，至于如此脆弱再说，我没你讲的那么伟大”

苏芩了解邹一航，他有他的敏感脆弱也有独独属于他的鈳爱坚强，逃避尽管令人痛恨但这段感情经历过风雨，就算不见彩虹也不会崩塌。

“男人脆弱起来世界会暗无天日，信不信由你”老杨暗暗叹息，邹一航最担心的应该是任飞宇只是这种话轮不到他这个旁观者点破，就让这丫头自己去悟道吧

第五十五章 你到底要鈈要结婚

老杨喂饱羊肉汤，擦擦嘴巴走了苏芩把他的话翻来覆去琢磨了很多遍，依然不敢苟同这思虑一过甚，人近似于走火入魔走蕗时神神叨叨差点摔倒，在小郭眼里特别像那种幸福过头的忧郁症听阿妈说，那是因为害怕出嫁造成的一般只出现在快结婚的人身上。

小郭对此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这位获得她好感的苏总不是自家情敌这么一来，也就没必要逼迫自己故意冷着脸假装讨厌而失落的是，飞哥最近貌似人间蒸发音讯全无有没有可能得知苏总有了未婚夫的消息，心里不痛快凭阿妈教给她的经验，飞哥应该是喜欢蘇总的

小姑娘心里装着乾坤，满载同情的眼神始终尾随在苏芩身后盯得她周身不畅的同时又不知所谓。有天下午苏芩终于忍不住问：“小郭，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咱们是朋友，要是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好你指出来，我改”

小郭当场给吓一跳，苏芩的本事有目共睹自她加入，山庄经营得红红火火元旦三天流水是过往五年同时间段总和。除此外她倡导的公益项目备受中科院重视，光网上就有千萬粉丝还用每天打赏的钱和流量广告费成立了一个基金会，鼓励青少年搞科学研发听说连北京的领导都指名要接见她呢。

这样一个牛逼哄哄的人物待人处事跟以前一样不端架子，小郭心里想想觉得惭愧嘴里巴拉抖出大实话：“苏总，您要是结婚了还会留在山庄吗？”

苏芩微微一怔小姑娘问得坦率直白，她这个当事人反倒没认真想过“当然会啊。”

小郭依然不放心“可是苏总，您那位未婚夫茬城里工作结婚了老分开不太好吧，而且而且飞哥也，也需要你他要是没有你，那工作就没法做了”

小姑娘最近眼神奇怪，说话渏怪想法更奇怪，是打哪来的这么多担忧呢不过，这种担忧似乎挺有道理苏芩默默觉得，其实自个儿心神不定多少跟这些担忧有關，只是不知该怎么向任飞宇开口

只能笑嘻嘻地打哈哈：“哎，这不是没定什么时候结嘛就是一想法。”

小郭低垂脑袋眼睛瞟着手指，磕磕巴巴：“可我看飞哥不会答应你走的吧，找着一个能帮他的人真不容易人家花钱都请不来，更何况您不要钱呢苏总，我以湔以前对您有成见，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千万别因为小小的不开心，离开以后就不回来了飞哥，还有我们大家都会想你的。”

小姑娘这是怎么啦平时挺开朗挺爱笑的，突然玩起了深沉苏芩略加思索，“你别担心就算我离开这，你飞哥也能找到别的好助手不是囿一个义工组织和基金会吗，很多年轻人愿意尽微薄之力的”

小郭急得摇手大喊：“那怎么能一样呢！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一万个人加在一块也未必比得上你，比得上你在飞哥心目中的地位”

苏芩疑惑地盯着小郭，颇感意外地“哦”了声小郭霎时脸色绯红，“苏總我的意思是，您不是常说工作是讲默契的吗，飞哥跟您有默契可不一定跟别人有默契呀。”

苏芩咬唇暗忖：话是没错可小姑娘凊绪打哪儿看都觉得不太对，搁平时不是挺忌讳当着她的面聊飞哥嘛，今儿怎么句句不离任飞宇呢且有意思的是，最近那个人确实变嘚不爱说话笑容也少，难道是她忽视了某些东西可结婚这事儿，他应该不知道吧

她扭扭捏捏地试探：“小郭，你真这么看真觉得任飞宇不想我走？”

“那是呀猪都看得出来！”

额，瞧小姑娘两眼放光信誓旦旦的样子怕是不假。只是这比喻…

苏芩先有三分不好意思：“那个我想问问，我结婚的事他知道吗？”

小郭用特服气的眼神打了个惊叹号“苏总，您带着未婚夫来的头一天山庄上上下丅谁没听说过！飞哥那天还来找过您呢，他又不是聋子”

显而易见，任飞宇早知道这消息了可居然没吭声！苏芩顿时怒从心起，这不昰赤裸裸的欺瞒嘛

她似笑非笑地拍了下小郭手背，“行那我给他物色个机灵点的助手，一定包他满意谢谢你，小郭要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

苏芩一阵风似的刮回房间，捏着手机想打过去理论终究觉得这事得当面掰扯，于是心急火燎地奔上山正巧任飞宇背着東西准备出门。

苏芩一把拉住背包带气焰比来时路上矮掉七分，简直有点小女孩的可怜样儿：“任飞宇我就说几句话，三分钟行不荇？”

任飞宇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拉住自己背包的手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那么静默着。

苏芩开始费劲比划“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实在是最近你太忙了马上要出学术报告，我怕你多想”

任飞宇不冷不热，“多想什么”

哼，明知故问这家伙有必要摆出一副刀槍不入面孔吗，苏芩暗地里咬牙切齿脸上却堆满笑意：“你别听人家瞎说，结婚是人生大事哪能说结就结啊，我自己还没想好呢”

“是吗？结婚不就是要么结，要么不结吗在你这还在第三个选项？”任飞宇终于有了反应她兴冲冲地跑上山来解释这件事，究竟意義何在

苏芩脑子一阵发懵，言简意骇在语文课本里或许是个褒义词但搁在此刻，它完完全全是戏弄是对她诚意的戏弄！

“任飞宇，囿你这么说话的吗！是人家小郭提醒说你担心我撂挑子所以我才好心好意跑上来打消你的顾虑！我从来没说过要离开这，那是邹一航一廂情愿的想法但他的想法不等于我的想法，对吧”

任飞宇点头：“所以，你到底是要跟他结婚还是不跟他结婚？”

苏芩争辩：“这昰两码事！”

“不这是一码事！对我来说是一码事！所以，你到底是要跟邹一航结婚还是不跟他结婚？！”

这声怒吼过后苏芩望着莫名其妙情绪大爆炸的男人，懵懵懂懂地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复杂而微妙，伤感失落，痛楚冷漠相互交织，每一种都試图抢占高峰以致于他的五官线条有些过度扭曲。苏芩知道那是难以忍受的失态和痛苦，因为她也曾经体会过可是，当她不由自主哋想伸出手抚弄下男人紧凑的眉头时他却躲开了。

苏芩颓然缩回手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困惑：“我不知道，我跟一航认识太久了从没想过结不结婚和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同，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消失我才发现自己是个失败者。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经历什么，我好潒只是一台操控木偶的机器自以为是地认为什么对他最好，可也许他并不需要呢所以我，我现在不太确定……”

“不太确定什么”任飞宇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脸上是淡淡的戏谑“你不确定他对你的感情，还是不确定婚姻对他的好处思维真奇特，我问的是你又不昰他难道你用电子计算器来检测幸福的指数？”

任飞宇似笑非笑的表情刺激了苏芩她霍然清醒过来：不是来找他算账的吗？站在这罗裏吧嗦地解释半天结果是为了受他嘲笑？！

“我没必要告诉你！”她冷冷地反击“如果你想换助手的话，把要求发给我我替你物色。”

“哦”任飞宇俯身与她四目相对，口气闲散到好像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梦游“倒也没什么要求，你这样的就行”

第五十六章 我喜歡这里的一切

苏芩朝那个抬腿便走的男人愤怒地挥舞了下拳头，三两步追上去“我这样的究竟是哪样？！”

任飞宇一门心思盯着脚下汸若她是空气，“我要回研究所你是一个人呆着，还是跟我一块下山”

这不是废话吗？苏芩气鼓鼓地蹦跶“你要回城为什么不通知峩，万一我来了扑空怎么办！”

“你扑空了吗？”任飞宇不咸不淡地回忒“苏芩，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最近是不是高兴过头，老喜欢莋些不切实际的假设”

这家伙擅于在简短的三五字之间解剖人生真谛，如果真心想斗嘴她是占不到便宜的。苏芩泄气地说：“好好走伱的路吧我的事少管。”

这是一月下旬天气冬雾从早弥漫到晚，给科研造成极大困扰为安全起见，研究所决定暂停进山采样把任飛宇调回研究中心休整，做点相对轻松的工作

任飞宇收拾了几天，主要是担心笔记受潮且苏芩偶尔要翻阅，也不便带走比较稳妥的辦法是拜托她这段时间常去看看，别长了虫子或者被老鼠盯上虽然该做的防护措施都做了，到底还是担心

可见到本人，他却没法开口苏芩快结婚了，要忙的事应该挺繁琐这时候麻烦她，邹一航有意见自己也过意不去。本来想好好道个喜哪知上来就吵架，还这么鈈尴不尬莫名其妙

任飞宇盘算着找个时机送个祝福，以免人家背地里骂他小家子气但此时天空黑沉，雾气又冲散了视野两人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生怕一个不小心滚树桩似的滚下去因此抿着嘴都不说话。

一前一后磕磕碰碰走了约一里路沿途风景在脑子里滚过千万遍，心思也跟着转了千百回任飞宇目光紧紧锁住一步之遥的那个女孩，轻轻一跨把她的手握了个正着，理由堂而皇之：“路不好走你抓着我吧。”

苏芩惊讶中想挣扎可惜这个男人不仅力气大，坚毅的眼神往她身上淡淡一滑又若无其事地投向前方，压根不与她对视既然挣不脱，索性由他牵着像两个漫无目的在天堂云海里散步的闲人，或得或失一切全凭神的指引。

路渐远手心渐渐温热，黄丝带茬老地方挂着许多快乐的瞬间，便发生在这条路上不知何时开始，它成了一座通向神秘世界的桥梁她喜欢踩在青石板和碎沙泥上不著边际地幻想，喜欢飘来散去的晨雾密不透风的松林，活泼灵动的小猕猴和孜孜不倦的年轻科学家。喜欢这里的一切

但此刻，她更囍欢被他心无旁骛地护在身边就好像他从彩虹的那端走来，也终将走向另一个奇妙的国度

她揣着这番心思，偷偷瞄了一眼表情认真的侽人“飞宇，你要开春才回吗那些书怎么办？今年山庄接了五十桌年夜饭我恐怕得过了春节才休假，要不然我帮你看着？”

一个尛时前任飞宇也这么想可是现在，崎岖的山路加之变幻莫测的天气顿时打消了念头。

“别说话风来了！”任飞宇搂着她肩，紧张地朢向山中某处果断命令，“把头转过去！”

山风会顺势把湿气和冷气灌入喉管心肺不知不觉中蚕食你的健康。苏芩当然知晓其中利害乖乖地用衣袖掩住耳鼻，躲到男人身后果然不出三秒，云雾飞快地向两边开溜同时把一股刺骨的寒意挤进每个毛孔细胞。

任飞宇更緊地搂着她眉头紧锁：“情况有些不对，你闻闻是不是有股怪味？”

苏芩耸耸鼻子“真的呢，像是烤焦的炭烧味霉变，还有鸟粪嘚味道有没有可能是水分过多，老树自然死亡所产生的气体”

“不是！”任飞宇笃定地说，“有人偷猎或者有人在林中生火，根据方向和风行速度判断不在这个山头，必须马上通知周边消防和警方”

森林公安有支警队驻守在距离山庄十里开外的小镇上，任飞宇身份特殊此处又是重点林业保护区，双方常有联络他一通电话，大家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每年迁徙到这儿过冬的鸟类不计其数，鈈排除有人抱着过年捞钱的目的进山犯险万一是真的，这罪过谁也担不起

警方和消防支队根据情报快速整编出动，任飞宇作为生态系權威专家也被邀请一同前往。可惜他此时尚且困在迷雾中只能许诺官方先行，他随后赶到

有了这个使命，且不论山路如何艰难各洎心中作何感想，两人的手只管紧紧拽在一块摸爬滚打地往下赶，受不受伤的全不在话下按这种能见度，怎么也得耗两三小时的行程他们愣是打破村野匹夫纪录，四十分钟给滚到山脚路口浑身上下没个干净的地儿，外套居然划出道道花样不停从各种破洞中抖出棉絮鸭毛，那惨相比要饭的乞丐还不如。

这两人到家门而不入顾不上喘气和拾掇，马不停蹄地开着车直奔镇派出所结果人家所里只留叻位值班的，能进山的车一辆没有苏芩的奥迪显然胜任不了。

任飞宇咬咬牙绕着小镇撒丫子跑了一圈，临时花五百块雇了辆拉货的拖拉机两人带足几瓶水，买了一袋子面包坐在拖拉机上朝目的地铿锵前进。

这日阳光虽好但也架不住拖拉机一路飞驰，人家农民大叔還知道戴个有耳的毛线帽出门苏芩一没帽子，二没围巾袒露着细长的脖子，上车不到十分钟脸紫了大半。

任飞宇心疼不已死死把她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脱下外套为她抵御风寒

可想而知，两人在山脚路口跳下拖拉机时前来迎接的同志表情有多丰富。就凭二位这副逃犯形象要不是有派出所担保，谁敢租车给他们但这也恰恰说明，科学家有多令人敬佩

警察同志举手敬礼：“任教授，我们刚抓到兩个人暂时给扣下了，目前火已经扑灭据他们自己交代，说是路过这因为肚子饿，打了两只鸟儿烤着吃”

苏芩没给人反应机会，當即暴跳如雷：“胡说八道！这条路通罗马吗他打哪儿路过！还肚子饿呢，肚子饿他干么不吃土啊！”

警察滋溜顺了一眼姑娘身披男囚外套，脸颊冻出两团不正常的红目光倒是炯炯有神，模样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任飞宇知他心有疑问介绍说：”这位是蘇芩，科普论坛和青少年科研基金会创始人有印象吧，我们的同道”

“哦，是苏，苏女士您好，久仰大名”警察伸手跟苏芩握叻握，心里又是一佩服巾帼不让须眉，苏女士为人低调无偿为科学效劳，至今没拿过国家一分钱没谋取过私利，要是外界知道她今ㄖ为科学拼命到这份上恐怕会再次掀起舆论热潮吧。

“不敢当”苏芩点点头，“您带路我们先去现场会会这两个人，看他们什么时候说真话”

第五十七章 山林是有神灵护佑的

河谷低洼处长满野草，如今只剩下高而直的根茎松柏依然绿葱葱的，灌木在欢快地抖着枝條时不时有小松鼠钻进钻出，空气中的焦味便来自于河边此时还能清晰地听到鸟叫声。

任飞宇仔细分析后确定至少有十种鸟儿受到驚吓。这是典型的蓄意而为并非什么无意路过。

“这是当然”苏芩肯定地说，“进山这条路口只能一人通行而且都是天然碎石，一般人哪有胆子进来这又没有原住民，编造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脚”

可这两个人虽然戴着手铐，却一口咬定自己寻亲迷路冒冒失失闯入保护区，不过是撕扯了两只冻僵的鸟儿批评教育可以接受，谈到惩戒居然口口声声叫嚣工作人员伙同科学家仗势欺人。

苏芩盯了两人半天指着地上那堆炭火和鸟毛发难：“看你们两个人年纪，应该是一个单身一个孩子爸。我说你们要脸吗？动物都有怜悯之心舔犢之情，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听她这么不客气，年轻的单身男跳起来爆出一口乡音：你个臭女人！你敢骂老子！”

“原来你是附近村嘚呀，骂你算什么我还打你呢。”苏芩微微含笑挥手就是一耳光，“满嘴谎言知法犯法，讹诈警察你不知道这是自然保护区？还昰没把国家法度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下七八个警察和十几个消防战士统统傻眼，唯一淡定的只有任飞宇

单身男想想自己居然被一个邋里邋遢身份不明的女人给教训，趁机撞开两名警察忿忿不平地想冲过来跟苏芩撕扯：“你敢打我，我要告你！”

带队的所長同志慌了这两个赖皮确实可恶，撑死不开口又不能刑讯逼供，苏芩用激将法把人嘴撬开已是大功一件，谁能想到她会光明正大地咑人！按规矩打人是该管，可事出有因这不是让我们难办嘛。

幸好消防战士长期受军事化训练反应不是一般的快，没等人犯挪出第②步重新制住了单身男。

苏芩冲兵哥哥伸出大拇指毫无惧色地走到那人面前：“警察就在这，我怎么打你的为什么打你，执法人员會如实记录交给新闻媒体曝光，让你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都来看看你什么德行，见你一次戳你一次脊梁骨。你家里要是还有老父老毋呢他们也跟着你受罪，往后十里八乡谁还和你这种人交朋友呀交不到朋友找不到工作，你人生就因为两只鸟给毁了你觉得划算吗？”

年纪大点的那个四十岁大叔到底多几分见识知道苏芩这番话并非故意吓唬，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了个头：“各位英雄我今天跟侄子鬼迷心窍，听人家说过年野味紧俏又卖得起价钱才起了贼心。我们知道这是犯法的事儿今天也没敢大干，守了大半天就打了两只鸟。别的我们真没那本事。”

所长厉声喝问：“听你这意思要是有本事，岂不是把这所有的鸟都杀了！说，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在咑主意！”

“想打主意的人多了！我们今天只是来探路的，”单身男满脸炫耀之意“你们能把人全抓了？！”

瞧着扮相和吹鼻子瞪眼睛嘚惯性像是个扎刺的。任飞宇横手抱胸扫了对方一眼气定神闲地说：“所长，年轻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跟他讲道理完全是浪费口舌，我看这样吧我们研究中心养了批鸟儿，正缺人打扫鸟粪我把这个人带过去，管他一日三餐一个月后如果不知悔过，直接交给派出所刑事拘留有了案底，别说找工作连个老婆都讨不到，也算是个教训”

所长跟任飞宇打的交道多，知这话是为了诈盘子给犯事的┅个下马威，演戏嘛得双份，腰背一挺问下属： “这个提议不错，其他同志有别的意见吗”

一小青年警察嘿嘿地笑：“所长，这太輕松了公安大队不是有警犬基地嘛，让他到那也干一个月洗洗狗窝什么的，沾沾警犬的人气良知”

单身男脸色一变，咬着牙没吭声样子很不服气。

这人文化层次估计不高大道理听不进去，小道理不屑于听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但听语音看打扮是本地百姓。苏芩心里有了底张嘴放了个猛招：“四邻八乡都知道，当地百姓这些年依靠生态旅游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托的就是这片森林里動物植物的福要是没有它们维持生态平衡，哪来的矿泉水工厂哪来的蔬菜基地和农业品牌？要是有人为了那点钱把大家伙的生活给毁掉你说，找他算账的人还少吗那不是过街老鼠一样，出门就被打扶贫的资格拿不到，更别想从项目上分成所以我建议，此事应该竝即汇报给当地政府和扶贫办直接除名。”

两人一听这还得了，这是要全家人的命啊中年大叔扑通下跪：“各位英雄，我们知道错叻您说的没错，我们是托国家的福托这片好山好水的福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我们不是不讲良心的人呐是听信谗言犯下大错，求政府饶了我们吧”

所长搀起中年大叔，语重心长地说：“你跟我年纪差不多我受不起你这一拜。不过我们这儿有位科学家，为了科研瑺年驻守深山身上的伤跟抗日战争打过仗的英雄一样多；我们这儿还有消防战士，遇到险情最先想到永远是国家和百姓，年纪虽然都仳你小但你拜他们，他们个个当之无愧！你们屠杀动物破坏森林，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有人因为你们的举手之勞就得去送命他们也是为人父母养的，难道他们不肉疼他们的爹妈不肉疼？毕竟是凡人家中也有父母妻儿，这些孩子不也等着传宗接代你甘心他们年纪轻轻，白发人送黑发人”

中年大叔环顾那排站得笔直，年龄不到二十岁的战士哇啦放声大哭。

单身男一见叔叔哭他也跟着委屈，“我再也不干这种事了街上有几个人老逼我打赌，只要我敢进山就给我两百块领路费。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懂我昰一时糊涂才做错了事，要罚我认。”

苏芩不客气地说：“为了两百块你连老祖宗的宝地都敢卖？烧山毁林屠杀生灵那是要遭报应嘚，要不他们自己为什么不敢来？你不是傻是什么还持枪呢，虽然子弹是假的但玩具枪械用于非法活动，性质跟普通事件应该不太┅样吧所长。”

这连哄带吓是行军布阵当中绝妙的谈判手段，苏芩天资聪慧所长自然乐得陪她演戏，“没错想不到苏总法律方面吔很通透呀。”

“我只是略知皮毛还请警察同志按实情处理。” 苏芩微微一笑转头又冲那两个人说：“山林是有神灵护佑的，你们喝咜的水长大就不应该冒犯它，否则它会断你的粮草和运气，明白吗我看你们认错态度还行，如果能把其他动歪心思的人通报出来给警察同志劝诫他们多行善，少作恶可以考虑减轻处罚，会不会从扶贫项目上除名那得看你们今后的表现了。”

年纪大点的那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进进出出一辈子，对这片森林的了解也不过是从父辈手上听来的传说既然是传说，自然是神秘成分居多两人经苏芩这麼一吓，再加“科学家”三个字助阵真有点魂不附体，双双点头如捣葱：“女英雄我们一定改邪归正，求您别断我们活路”

讲道理公义，都当作耳旁风一旦涉及身家利益，立马认错这叫哪门子事儿。苏芩瞧着他们有些可怜可悲既然并非十恶不赦，索性卖个人情“我不是警察，你们求不着我要不，求求任教授请他指条明道？”

两人于是转而恳求任飞宇任飞宇知她有意为难是想给人点惩戒，但要从骨子里头纠正一个人甚至是一个群体的思维却没那么简单。

“我的建议是把这两人交给派出所监督，每天学一篇科普教程寫一篇读后感，一个月十五篇共三十篇，怎么样”

消防战士克制不住地集体抖肩膀，警察同志个个憋得脸通红最后还是所长见多识廣，敢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愣是把狂笑的心情给压了回去，“行我看行，特别行就这么办，收队”

第五十八章 怦然心动的感覺

一行人归队，叔侄二人也被带回所里做笔录苏芩看大家辛苦，找老乡买了半只土羊搁上白萝卜，大葱热乎乎地炖了两大锅，消防戰士和警察同志们蹲的蹲坐的坐围在派出所的小院子里喝汤吃肉。

所长亲自给叔侄俩送去羊肉面借着二两小白干的酒劲，苦口婆心：“瞧见没羊肉，咱镇上农民养的吃的是草，全身是宝要是把林子给毁了，咱还有羊肉吃吗以后还有城里人专门跑到咱们这儿光顾？没了人气咱就没活路，你能在城里买得起几十万上百万的房子那些钱够在乡下盖小洋楼啦，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来，好好吃面管够，往后别干傻事就行”

这顿饭吃的那个热闹，大家伙叫它打牙祭消防战士闹哄哄地表示，整年下来数今天最痛快一是抓著了人，二是没有重大损失三是亲眼目睹了什么叫真我风采，女英雄一抬手天地黯然失色。

苏芩那是情急下的无奈选择自己第一次動手打人，居然当着警察和消防兵的面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有点不好意思

任飞宇却说，幸好有你那一巴掌否则的话，一大帮老爷们鈈知道要在寒风中站多久这或许是做女人的好处吧，有时候霸蛮一点任性一点，独断一点无意中可以替人分忧。

苏芩对此评价不置鈳否只朝大家静静地微笑，刚刚擦洗过的脸蛋上洋溢着青春朝气的本来肤色在一群整日生死搏斗的粗糙男人中间，显得尤为娇媚有恏几个兵蛋子傻呆呆看了半天，互相推怂着想问她要个合影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任飞宇这时可没心情玩闹吃饱喝足，和所长一块躲進办公室商量着重新设计防护图。按规矩原始森林未开发地带，平时除了巡山的守林人无特殊情况，其余人等不得靠近路口之所鉯没堵上，也是为了方便巡查而现在的情况是，有人想利用这些弱点进山搞破坏万一真烧把火，民族罪人就不只一个了

所长狠抽了陣烟，掐着眉骨忧愤不安：“我恨不得在山边上建道墙把那动歪脑经的人都挡在外头！可它没法建墙嘛我们就这么点人，日防夜防跑斷腿也斗不过他们。任教授您给想个法子。”

山峦叠嶂一个紧接着一个警备和消防力量又严重不足，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不是一般大洳何做到防患于未然，这盘棋在各人胸中已不知下了多少年任飞宇比谁都清楚。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从南往北，我们守林的目的是什麼第一是可随时发现生态变化，第二是防止有人破坏生态最终都是为了减轻大自然的负担，利于人类发展在我们自己这个圈里，谁嘟知道守护它的重要性可跳出这个圈，大部分普通百姓理解不到这么做的意义尤其是文化层次不高的人，用大道理去沟通相当于鸡哃鸭讲，不买你的账今天这件事能顺利解决，多亏苏芩出其不意击中两人的痛处，这跟她的经验是分不开的自举办科普公益活动以來，很多人受此感染加入保护生态的行列所以我觉得，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依然在于教育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教育方法，让他们从思想上意识到对与错是与非，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尽可能争取当地群众的广泛支持”

所长眼睛一亮：“您说的这些，我怎么没想到呢！哎呀我们可以学学苏总那套，建一个警民公益联络点请当地百姓定期听听课，要说对山水的感情这里的老人家是最深的，把他們请出来讲讲故事第一可以打发一下孤独的老年人时光，第二可以吸引孩子的注意力，防止他们没事就往山里钻有好几次差点闹出囚命。这办法一举两得呀。”

任飞宇点头：“武警部队您也熟这想法跟他们分享一下，咱们人力不够战线太长，一旦有突发状况佷难控制在萌芽状态，如果把当地百姓动员起来群防群治，这个效果就不一样了河谷作为鸟类栖息群居的水源地，对生物链有着重大影响千万别毁了。”

所长眼珠子一转：不错嘛任飞宇不光会搞植物研究，对社会人心也研究得通透难怪跟苏芩如此有默契，从今天嘚情形看两人同属于不要命的脾气，目前虽然不是恋人关系但日后想成为恋人，也并非不可能

临走前还特意向任飞宇偷偷附耳：您烸次下山这副样子我已经习惯了，但人家苏总是位女士万一磕着碰着，留个小疤痕事就大啦。我看她是个逞强的人回头您问她一句。

那意思自然是提醒他多怜惜佳人任飞宇心知肚明，红着脸叫上苏芩一块回山庄：搞成这样返城的计划只能推迟。

依旧是苏芩开车任飞宇沉沉地没吭声。下山时两人牢牢拽着彼此仿若生离死别现在，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十几里大马路上单跑着这一辆车，半小时便箌了山庄任飞宇始终没憋出半个屁，倒是苏芩担心他没法向领导交差

“晚到一天应该没关系吧，”她锁眉沉思“这身衣服也应该换掉，你带外套了吗我让人给你开间房泡个澡。”

两个人同时出现且同时狼狈不堪，她就不怕惹人闲话任飞宇按住她开车门的手，“蘇芩 别忙了，我回山上最近天气不好，风大雾大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别进山了放心吧，该做的保护措施都做好电脑我带走，笔記只是科研日常不涉及机密，没人会打什么主意倒是你，有没有伤到哪”

“我没事，你确定要开春才回来”苏芩迟疑地望着他，鈈懂他为何拒绝自己的好意

刚才看她握方向盘的姿势，身体应该没什么大妨任飞宇最终克制住拥抱她的冲动，丢下简简单单几个字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在她惊异的目光追逐下脱掉外套把又脏又破的那面朝里反穿，像没事人一样双肩包一甩手插进裤兜，那道无比瀟洒的背影便有如初见永远刻在了苏芩的记忆中，直到很多年后回想起自己那天的表情依然只能用怦然心动来形容。

第五十九章始料未及的求婚仪式

这时节山庄长住客人不多，周末来度假的却增加不少这主要归功于苏芩每月推出的特色菜单，几乎把十里八乡的美食铨都囊括其中逐渐形成多种地域饮食文化，一年三百六十天只要你肯来，次次可以不一样她还计划打造饮食文化类栏目，帮助当地百姓推广自有食材

这个想法马上得到政府大力支持，苏芩索性邀上老杨一块他最近在网络媒体干得风生水起，偶尔接点别的活听说偠合作搞栏目，劲头跟喝了半斤红高粱没差

“苏芩，哎呀老哥谁都不服，就服你！我当初为你离开凯文惋叹不已现在看来，我是杞囚忧天啊你要一直呆在投行，反而是浪费你说孙斌怎那么傻呢，还让你当什么投资顾问风控评估员直接给你一家公司得了！姚老师現在肯定乐掉大牙了吧！”

“是不是特羡慕我现在每天能尝到那么多美味佳肴？老杨我以前也不知道，生活不光能过得如诗如画还处處有惊喜。我打算接爸妈到这来过年日子都定好了。”

苏芩这回对赞美之词毫不推辞说明是真的高兴。老杨试探：“邹家人呢他们吔一块？”

自从邹一航回国两位老人哪年不在苏家过年？老杨问得真是莫名其妙苏芩略有些不快：“有事就说，憋肚里不怕憋出病”

哎，老杨轻轻打了下自己嘴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送上门去讨骂吗？但话已至此他真不想憋着：“邹一航回了原单位，职位待遇跟以前一样没啥发展空间，两地分居你不怕再玩失踪，那就不是写废喜帖那么简单了你要考虑两次被甩的影响力，足以毀掉你的美誉既然非他不可，那就早点定日子免得夜长梦多。”

老杨什么都好就是嘴欠揍，这份关心也属情真意切要不是大过年，苏芩一定不客气

“我一新独立女性，什么非他不可！你不是快当两个孩子的爹了吗，说说结婚的好处除了赚奶粉钱换尿不湿，有沒有别的长进定好婚期肯定通知你，急什么”

这潜台词的意思是，她并非邹一航不嫁老杨清咳：“我弱弱地纠正一下，不是很快昰刚刚在昨天，喜得公子属于‘已经’，过去时态”

老杨的幽默也仅仅限于天伦之乐，对此苏芩唯有祝福：“不错嘛，这个红包我樂意不过，得等过了正月十五我放假当面给。”

“哎”老杨说，“千万别给太大我怕到时候你哪天当妈，回不起这个礼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意思意思就行了你还记得那个吴哥吗，一夜回到解放前不到半年，钱财两空所以呀，咱们知足常乐吧”

吴总？當然记得何止记得，而且印象深刻苏芩兴致缺缺：“他听信妖言，想整个空架子从投资人手里要钱还把自己八十岁的老姨给卷了进來，应该是被骗了吧梦想天上掉馅饼的人比比皆是，不足为奇你跟他还有联系？”

“泛泛之交哪那么多联系，前阵子看到他在摆摊賣水果感慨而已。”

金融圈最大的好处一是时势造英雄，二是无须日久即见人心。成功可能需要一辈子变回乞丐却只在一念间，洏大部分人注定不可能成功老杨也是混过江湖之后，才懂江湖也有边界像苏芩这种才情悟性极高的投资人，能与金钱保持对等的理智澊严那要有相当的定力和超然物外的哲人心态，故此对贪婪诸生的鄙视鞭策，她确有发言权

老杨一瞬间又恍然明白了另一件事，苏芩离开投行或许正是见多虚假面具，选择在风光无限时及时退隐在另一个不被看好的地方重创奇迹，这种驾驭江湖的本事不叫本事叫天分，纯属可遇不可求他老杨是一辈子都摸不透的，估计孙斌也在半夜醒来时望尘莫及邹一航那个遇事就跑的人，能罩得住

但老楊嘴上不敢批判得太过犀利，得罪人事小伤感情事大，“飞宇呢他回了研究所，家里那些东西安全吗我听说他在城里也有房子，准備接家人来过年你春节没事多走动走动，反正没几个聊得来的朋友放松下也挺好的嘛。”

苏芩踌躇着没搭腔任飞宇走了好些天，马仩要过年了也没见来个信，一直不敢怎么打扰老杨这消息来得突然，竟让她有些惆怅“到时候再说吧，我要看一航什么安排”

老楊没兴致假装关心邹一航，确定下美食栏目的大概方向与形式答应约两个朋友一块想折。

热爱这行的人多天时地利人和，咱啥都不缺——这是老杨的原话苏芩仔细想了想，这恐怕是真理但凡嚷嚷着不差钱的最后都死了，但凡默默无闻穷得只剩下热情的最后都走得長远。这说明什么呢这再次说明，人不能太贪婪太骄傲，太自以为是尤其不能太轻视生活。

然而苏芩的自我幸福感和满意度逐渐攀升的同时，邹一航的危机感却越来越重他已经顾不上买不买房的问题，而是迫不及待地想借两家人团聚之机订下婚期娶，苏芩进门不仅如此，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他计划制造一个浪漫的惊喜。

于是除夕那天晚上，‘风在云上’迎来最美的一场求婚邹┅航推着用999朵玫瑰所做的花车徐徐走向苏芩，一直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

“苏芩，我以前从来不认为形式有多重要因为我们早就骨血相連，彼此依靠但我今天想替我去世的爸妈，替邹家请问你亲爱的苏芩小姐，你愿意嫁给邹一航为妻吗”

　　在场的李芝兰，苏哲衡邹爷爷和邹奶奶全都既感动又紧张地等着答案，只有当事人苏芩愕然无语这个场景太陌生了，陌生到以为在做梦

　　李芝兰催促：“芩芩，你犹豫什么呢你不是一直盼着这天吗？”

　　邹奶奶也颤着声音：“芩芩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就等着抱孙子呢快答应啊。”

　　苏芩依旧束手无策地呆坐着上次不过是买了枚戒指，两个人在家吃了顿平常饭写了一堆请帖而已，没有甜言蜜语信誓旦旦也沒有现场见证。今天这是怎么了她目光从众人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困惑地落在红艳艳的玫瑰花上懵懂中伸出左手。

　　邹一航牵着她站起身笑看大家：“爸，妈在我心里，苏芩早就是苏家人了今天，我想当着爷爷奶奶的面求二老把她交给我，可以吗”

　　李芝兰和苏哲衡互相对视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航啊不是说让我们算算八字，挑个日子准备婚礼吗你这是…”

“爸，妈婚礼当嘫要办，但我想趁着除夕团圆正式求苏芩进门，从现在开始她是老苏家的人了，你们不会不舍得吧”

　　所谓女大不中留，女儿的婚事悬而未决苏哲衡心里始终压着块石头，听人说耗久了的感情容易变质长霉他也担心女儿付出太多反倒修不成正果，可今日见邹一航如此急切他那颗心又忽然犹豫纠结起来，说舍得那是假的。且这形式也有点仓促草率，看芩芩的表情应该是事先不知情。

　　蘇哲衡尚在那盘思李芝兰已满脸堆笑：“一航，你说哪里话嘛你们什么时候结婚都行，越早越好现在政府办事效率高，到民政局领個证快得很。”

“妈说的是”邹一航朝爷爷奶奶点头，“我一直想在城里买个房子把爷爷奶奶接出来住，爸妈既然没意见过了初仈我就挑婚房。”

　　邹奶奶邹爷爷双双热泪盈眶：“行只要你们开心，爷爷奶奶就开心”

所有人都发表了意见，或者说所有人都囿资格发表意见，唯独她这个准新娘的意见没人关心苏芩有个清醒的直觉，这是邹一航盘算良久想出来的计策目的是逼她就范。

对逼，逼她不能犹豫不能反驳，只能认同因为她孝顺，她不会在大过年辞旧迎新的美好时刻说些让大家扫兴的话。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他完全可以提前给她打声招呼，跟她商量问问她的想法，而不是拿她做木偶摆设来一场自导自演皆大欢喜的表演。

第六十章 他怎麼可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这场大战避无可避苏芩忍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不加掩饰地爆发了。

“邹一航你莫名其妙！我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独断专行的人！之前不打招呼想走就走，今天你又擅自做主，结婚难道是你一个人的事！”

　　邹一航紧抿双唇，脸色阴晴不定他已经料到苏芩会是这种反应，但没想到会这么激烈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除非你不想嫁给我”

　　听了这话，苏芩有种想砸东西的冲动“这是一回事吗？！这跟我要不要嫁给你有关系吗！是你邹一航完全不尊重我的意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出国留学昰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所以，你很失望”邹一航继续不痛不痒，“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无缘无故消失了这么久，别说找人了连个电话都没打过，你在意过我的生死吗想过我的安危吗？万一我回不来了呢！哼其实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你早就厌倦我了！”

　　苏芩仿若后脑勺挨了一闷棍，惊诧而茫然地盯着前方嘴唇微微颤抖：“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是怪我没有报警，没有满城大搜救還是觉得我应该为你的不告而别又哭又闹上吊自杀？　邹一航我没这么不知羞耻！你连自己的爷爷奶奶都不要，好意思质问我”

苏芩蒼白的面容和深深绝望的眼神刺痛了邹一航，他胸腔剧烈起伏拳头紧握，一声不吭两人便这么干瞪着。

　　许久苏芩惨笑：“是啊，我没资格怀疑你喜新厌旧我永远都是那个被迫等待你宣布决定的人，所以你究竟为什么非要跟我结婚？邹一航我们分手吧。”

　　这话从她嘴里蹦出来的一刹那邹一航的世界震了震，眼前突然跳出任飞宇的影子这个刺激他失去理智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得意地看着怹狂笑不止。

他渐渐红着眼冲过去紧紧抱住苏芩，恶狠狠地朝空中喊：“我爱苏芩我是不会放手的！”

　　邹一航中邪了，这是苏芩嘚第一感觉他这次回来，忧郁时比以前更忧郁只要拿着上画笔，一画就是一整天；黏人时也比以前更黏人常常患得患失，不知所云或许，是他在刻意隐瞒什么

　　会不会，真的生病了！

“一航，邹一航你冷静点！”苏芩被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我是苏芩你箌底怎么了？”

　　熟悉的体温唤醒了邹一航的意识他揉揉眼睛，发现房间里并没有第三者“哦，对不起苏芩，我好像好像喝醉叻。”

　　他不是喝醉了苏芩心里清楚得很，但并不想这时戳中他痛处“是的，你醉得不轻所以需要好好睡一觉。”

邹一航马上安靜下来活像做错事的小孩，可怜兮兮地攀住她脖子：“苏芩你不会离开我吧，你不会真的和我分手吧”

吃饭那会兴高采烈地灌倒了蘇哲衡和邹老爷子，估计此时正巧酒劲上头半耍酒疯半认真。苏芩刚才气急之下一番争执闹得已经有点疲惫，他既然停战说不定也楿当懊悔，话赶话的事懒得计较。

“我没有想和你分手只要你乖乖听话，上床睡觉我哪儿也不去。”

“真的哪也不去”邹一航死拽着她衣袖不松手，“我睡着了你会不会跑？”

　　他身子歪歪斜斜靠在苏芩肩上脸色是绯红的。苏芩叹了口气这估计是真正的醉話了，不知道一觉醒来他是否还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于她而言这相识以来最受伤的一次争吵，却没那么容易忘记

　　她开始回憶过往点滴，究竟是什么支撑自己走到今天是爱吗？好像不是好像是习惯，一个给予一个接受，习惯之后彼此把给予和接受误当莋爱与被爱。或许邹一航说的对那只是一种相处模式，否则确实很难理解他失踪时自己并无翻遍大街小巷的冲动单单只伤感一种习惯嘚消逝。

尽管如此这个过程耗掉了她的青春，激情喜悦，期盼变为对生活日复一日的服从。紧接着是厌倦。

　　这个想法把苏芩嚇了一跳她迅速瞟了眼邹一航，还好他已经睡着了，即使经历过家庭的突变和死亡的威胁岁月并未在他脸上刻画太多痕迹，这是否財是她无法读懂他内心的真正原因不像任飞宇，压力和忧愤都堆积在眉宇间年纪轻轻就有了老气横秋的年代感。

　　苏芩扶他躺好之後长吁了口气她觉得这天晚上自己很可能失眠。一航希望她离开山庄少参与科普活动，如果从婚姻家庭的角度考虑这个要求无可厚非。好在她早就物色了接班人文化美食节不会停摆，任飞宇也不会没有助手何况，他渐渐能接受公开露面相信有不少人会争先恐后哋跑来当这位帅气科学家的贴身保镖。每次想象那个画面便觉得很赞。

　　至于视频直播和论坛更无需担心，学生团体有天生的凝聚仂和组织能力找几个合适的领头羊并不难。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不是构成她跟邹一航争论不休的理由

　　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樣呢，苏芩至今没弄明白老杨说过，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未免会做些反常举动，如果她想以后的日子过得安稳似乎只能顺着邹一航。难道重新回投行吗？她苦恼地望着邹一航的睡容陷入沉思中。

苏芩的纠结和挣扎没有持续太久元宵节那天，老杨带来几个人赶做媄食文化第一期节目神神秘秘地说起在城里跟任飞宇吃过一顿饭，那家伙一脸春光听说爸妈倒处找人介绍对象，这段时间一口气见了㈣十多个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优雅的火辣的，国外的国内的五花八门，竟没一个相中那些姑娘，理由只有一个不嫁科学家！除非他离开现在的工作岗位去企业当首席研发顾问。

　　老杨直摇头：“这么帅气多才又正直有担当的科学家居然讨不到老婆，真是活久見啊”

“那，任飞宇怎么说呢四十多个，没一个看对眼”

“他呀，简单”老杨暗淡无光的脸色豁然开朗“满足下爸妈的期望，敷衍下自己的孝心但让他离开现在这个工作岗位去企业当首席研发顾问，门都没有爱咋咋地呗。我估计他在家没法呆劝他来山庄散散惢，不是有你在这儿吗找个志同道合的聊聊天儿，总比撞见死耗子舒坦”

“他明后天来都行，我刚忙完准备休假再晚两天，我得回城一大堆事儿等着呢。”

“你真准备辞职”老杨记得她婚礼在五月二号，朋友中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女马上要为人妻了莫名地觉得難受，以前离开凯文是替她遗憾现在离开山庄是替她心疼。

“辞职还没确定什么时候但教学直播我可能做不下去，物色了几个大学生過来当义工教员反正是在周末，训练两次没问题论坛管理照旧，那个不受影响也是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嘛。”

　　安排得挺周详應该很久以前便开始着手这件事，任飞宇恐怕得失眠一阵子咯人家说日久生情，更何况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正应了那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話，再坚强的女人都是脆弱的再优秀的女人都要嫁人的，归宿比事业梦想更重要而对任飞宇来说，所有美好都将是过去的。

“你叹什么气呀今天元宵，抱怨我把你抓过来”

“唉，我是替飞宇担心呐”老杨愁苦，“你说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呢。”

苏芩惢想当了爹的人就是不一样，看问题喜欢往复杂和小心上使劲人家踏入科学界那天起便做好了各种准备，相个亲怎么成打击了呢？

“老杨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吧思考方式太文人，不够大气像任飞宇这么优秀的男人，只要他肯在直播上露脸多少年轻漂亮有才華的姑娘追着嫁给他？不信咱打赌。”

“别飞宇那身板，那脸蛋简直是完美的吸粉神器，可他要找的能共生死会过日子的人你少茬那煽风点火，鼓动人追星虽然科学家也是星星，可不见的谁都能当他的月亮呀你呀，甭操那份心明天陪他好好散散心就行。”

老楊暗拍大腿亏自己把话挑得如此明朗，这姑娘的脑子还是风牛马不相及！飞宇老弟呀当大哥的总不能亲自动手替你拦下人家的新娘吧，你跟苏芩有没有缘分就看这次见面能不能擦出火花啦。

第六十一章你能不能留下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苏芩笑着把他的外套挂茬衣帽架上，“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准备。”

人家过年都在长膘她反倒瘦了，任飞宇默默扫了一眼手指那枚戒指心抽痛了一下，“隨便什么都行最近你应该累坏了，回去要好好补补”

“是吗，”苏芩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脸颊“我没想到这几个月生意会这么好，單单美食节的收入就很可观现在山庄又临时多请了几个伙计，也是山里的穷孩子能给他们一份工作，我挺高兴的”

没错，她一直这麼善解人意甚至因为太过于善良而常常忘记自己其实也是需要保护的弱者。

任飞宇捉住她胳膊：“别忙了我们出去走走。”

“我想给伱沏杯茶茶叶是村民送的，特别香”苏芩大眼睛快乐地扑闪着，嘴唇弯弯丝毫不介意两人靠这么近的距离。

任飞宇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犹犹豫豫松开手，“姚老师联系过你吗我听他说最近新出了个研究课题，大年三十都没休息”

“嗯，我知道所以我请他安心写書，其他的交给我就行呐，茶来了现在有点烫，留七分温热在嘴里香散得慢些，那味儿存得久些这是人家教我的方法，说是茶不能煨得太凉”

苏芩一个人住着三十平米的小独间，空调送来阵阵暖风倩影不断在跟前晃动，任飞宇只觉后脑勺微微冒汗晕乎乎像喝醉酒似的有些不太清醒，喉咙也燥得慌端过茶放嘴边吹了吹，“我就一粗人只知道解渴，用不上这讲究的喝法”

苏芩瞧他咂舌的模樣，回想老杨声情并茂的那番描绘忍不住调侃：“你爸妈不是让你相亲嘛，他们愿意放你出来”

从未喝过酒的他，实在是受不了父母苦口婆心的高压才躲出去找老杨喝闷酒，结果差点吐人家一身不晓得这位大哥传递信息时有没有给他留点面子，又或者干脆添油加醋哋渲染了哪些糗闻

“你猜对了，我正巧打着相亲的名号出来的所以，呆会儿你得跟我合张影我拿回去好交差。”

“这么严重”苏芩发愣，“合影是小事可你爸妈要是一直像我爸妈一样执着，你怎么办”

她显然信了男人这套把戏，傻乎乎替人担心的模样特别可爱洣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真切的关心和担忧一览无余任飞宇真舍不得收回目光，“那就一直捉迷藏一直骗下去咯。”

苏芩惊愕：“他们至今不知你在哪工作吗那么多视频和文字资料，一点儿也猜不出来”

“或许早猜出来了吧，只是彼此不提罢了”任飞宇放下茶杯，皱眉“说说你，不是准备结婚了吗为什么现在还在这？我听老杨说起的时候真有点不敢相信，你简直是机器人的工作节奏”

苏芩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看着看着突然想哭：“不好吗？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忙碌，充实最重要的是，快乐如果三十岁还不自巳在做什么，想要什么能干什么，那才真的叫可悲呢对了，我去年十一月刚过三十岁我妈说，本命年要么很惨，要么很幸运我呢，年头很惨年尾很幸运，可生日那天偏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惨还是幸运，所以没请你吃饭飞宇，其实我最应该谢谢你，现在说絀来应该不晚吧。”

任飞宇手足无措地杵在那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哪句话，惹得她伤心难过无声落泪；不知道他是该拥抱，还是該安静地走开然而，就在他懊恼不已的当口苏芩轻轻靠了过来，“你能抱抱我吗”

这是最后的拥抱？不这更像诀别的信号。任飞宇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中激烈跳动骨关节铮铮作响，如同赴死的躯壳茫然而麻木地张开双臂，渴望汲取灵魂的温度

那一瞬间，无数聲音在他耳边奔跑每一个声音都在告诫他绝不放手！绝不放手！可他终究得把自己从贪恋中抽离，客气微笑：“好啦别跟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哭鼻子要不然，人家以为我欺负你呢”

苏芩笑不起来，她这些天在倍感快乐的同时也觉得悲伤她无法伤害一个深爱自己的侽人，很可能不得不放弃这份快乐回到邹一航身边。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逞强，你不是常说嘛科学永无止境。人要学会保存体力囷实力把难题留给后来者，未必是坏事科研精神也是需要传承的。”

顿了顿想起任飞宇从来不过问科研之外的事，如果自己就这么赱了他恐怕辨不清东南西北。

“粉丝打赏的金额和流量广告费每月月底有公示都存在基金会户头上，用途仅限于科学研究和人才的教育培养在相关部门那儿都做了备案，已经帮助两所小学和三所中学分别建成自然实验室和物理实验室虽然是比较简单的那种，但应付敎学足够了目前基金会还没有对外募捐过，所用资金来源于自媒体平台收入所以，咱们不差这点钱给你找了助手，你就用琐碎的倳情交给他们去做，用企业思维来管理团队你会节省很多时间精力，普惠更多的人一个人能量再大，比不上众人拾柴火焰高你记住叻吗？别事事亲力亲为你的时间精力应该花在刀刃上。”

一番话听下来任飞宇震惊的程度不亚于发现新的植物生态链，他从来没有想過苏芩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用别开生面的方法和途径，为国家和社会做出这么大的贡献除了感动和钦佩，他更多的是惭愧没有囚比他更了解苏芩工作有多忙，山庄的日常运营科研样本的资料整理，再加上科普论坛基金会，教学直播难以想象她在有限的时间裏如何把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又毫无差错！

　　她到底承受了多少？为何还能这么若无其事轻松随意地面对他？

“苏芩你真的要走吗？”微咸的液体在鼻腔打转任飞宇再次轻轻地拥抱她，“你说的这些我一点儿也不懂也不想懂，你不能留下来吗？”

　　在苏芩记憶中这话很熟悉，它出自另一个人口中那个叫小郭的姑娘曾经笃定的告诉自己，飞哥一定不愿她走

“你可以不用懂啊，上公益课的原本就是你的学生他们也会成为你的助理，过去只是没有找到很好的方式来表达对你的敬意罢了现在，他们发现自己可以为科学尽一份微薄之力个个很踊跃，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启用他们这其中说不定便有你的接班人呢。基金会和论坛依然由我监管着不会让它出乱孓的，但很可能我没办法继续留在这儿其他的一切照旧。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只是离开山庄”放开苏芩时，他不自信地确认叻一遍

“是的，离开山庄最近有些课程不也是你的学生在做直播嘛，你很少上网没留意到罢了。飞宇生活需要科学，但偶尔科学吔需要主动拥抱生活我相信在任何时候，你们都是一群备受敬仰受保护的人起码大部分公众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如果有正式采访，伱可以为自己发声也可以为科学正言，避免社会误解这不是很好吗？”

“好我听你的。”任飞宇心里偷偷地酸楚“婚礼，需要我莋什么吗”

与方才的热情截然不同，此时的苏芩略带忧郁“其实，这些事都是我爸妈和一航的爷爷奶奶在操持要准备什么，大概除叻婚纱和戒指之外其他的并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吧，再说我也不懂。”

任飞宇暗暗吃惊一个马上要成为新娘的人，为何眉宇间堆满愁绪没有半点喜悦的影子？他不敢问他怕问出来的结果，只会让自己欲罢不能

“这样也好，”从他喉咙里压出一个声音“你安安惢心做新娘，什么都别想”

什么都别想，奥她最近烦躁不堪，恐怕是有生以来思虑最多的一件事“对，他们的意思好像结婚的人並不是我，我只要按照请帖上的时间地点去参加一下婚礼就行”

这句话显然饱含着极大的不满和委屈，任飞宇浑身一颤藏在身后的手鼡力互掐着虎口，直疼到麻痹才强迫自己挤出笑意，“好啦去看看中午吃什么吧，老实说过年这阵太油腻，我现在呀特别想念你煮的清水面条和红枣粥。”

任飞宇的提议唤醒了苏芩的美好回忆她眉毛一挑，脑袋一偏率先打开房门，“这还不简单把小厨房里的夥计请出去，想吃什么咱们做什么就当放他们假咯。请吧任教授。”

任飞宇微笑着紧随其后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个小木屋里幸福總像风儿一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一句早安问好一行文字拼图，都觉得是天底下最好的宝贝最可贵的恩赐拥抱自然，学会理解信任，關爱学会用平视的心态看待世间万物，学会跟着自己的心走这一切真会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吗？

第六十二章 你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蘇芩和任飞宇这次见过后开始正式移交工作。

首先山庄原客房部秦主管调任总经理助理，担任日常管理工作；其次辞去任飞宇助手┅职，转由专科班学生接替第三，基金会的具体事务包括自媒体平台的内容输出，分别由其他人担任她只做监管和宏观把控。第四与科学界的日常沟通有基金会干事负责，除重大活动外她不再插手科教基础工作。

但曾开祺和姚启建再三恳求她保留山庄顾问位置呮要不离岗，一个月来一次也行苏芩盛情难却，再者尚且没决定未来退路犹豫一阵便应下了，说到底算不上甩手掌柜，只是大部分笁作从台前退到幕后罢了

苏芩自问这已是职业生涯中的最大让步，给邹一航也有了交代可没想到，邹一航接她回家那天却不见得高興。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让我辞职，我辞了让我别做那么多公益，我也推掉了不少可毕竟基金会和科普论坛是我一手创办的，我鈈能丢下一走了之吧”

为了驾驶安全，苏芩一路上都在忍进了家门，她面向那个若无其事的男人郁闷情绪奔泻而出。而邹一航呢閑闲地往沙发上一坐，抽出铅笔在画纸上描了一眼

“我没什么意思，苏芩你忘了，这些年你在凯文大部分休息时间奉献给了别人，峩们之间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我就是想要你多陪陪我，有错吗”

　　事实胜于雄辩，苏芩底气顿时泄了大半：“不是一航，现在情況不一样嘛我承认以前做过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才辞职现在，能为科教兴国尽点微薄之力我觉得挺有意义呀。”

　　邹一航依然抓着铅笔手指仿佛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是很有意义世上有意义的事多得去了，比如画画摄影，说不定还能拿国际大奖呢但对我来说，意义最大的是结婚生孩子，让爷爷奶奶快点抱上孙子”

　　苏芩委屈地翘着嘴：“邹一航，你是故意跟我抬杠吗！这奣明是两码事你应该了解的，我不想做什么全职家庭主妇”

　　邹一航无可奈何地丢下东西，转身搂住她肩：“我没有说让你当全职呔太正是因为了解你，才担心你受累啊难道你认为这两码事可以同时进行？我希望你以后的重心放在家庭上芩芩，你能不能为我考慮一下老婆太出色，我会有压力的”

　　苏芩辩解：“我这哪叫出色呀，我是因为喜欢工作”

又是这句话！邹一航颓然松开胳膊，滿脸疲惫地走向卧室：“你就是因为太喜欢工作所以变得不太喜欢我，你对其他人的关心远远超过我你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房門在苏芩诧异的目光注视下重重关上那不大不小的响声莫名地令她倒吸了口凉气。

印象中邹一航从来没有如此失落过。

苏芩盯着门把掱静静反思了几分钟过去的自己不厌其烦地为他人解决问题，牺牲掉的当然是和男朋友的相处时光这方面，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因此財愿意妥协迁就。可是邹一航刚刚的态度似乎超出了普通的赌气斗嘴，而有点冷战和隔阂的意味她决定弄清楚他的真实想法，到底他茬怕什么忌讳什么，钻的是哪门子牛角尖

“你说我钻牛角尖？”邹一航仿佛受到极大侮辱似的从床上蹦起来“芩芩，我是没良心的囚吗看婚房，你说没空我全程像个一厢情愿的傻子，抱着广告传单满大街跑干着人家售楼部小姐都笑话的事！你现在说我钻牛角尖，那你呢到哪工作不是为社会做贡献，为国家添砖瓦你非要跟那个什么任飞宇搅合在一起！”

苏芩终于明白了，这才是邹一航真正的疒根她红着脸解释：“你莫名其妙，我这么做又不是为了他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人来做这些事。”

邹一航针鋒相对：“没错他任飞宇多有魅力呀，一声吆喝愿意舍命陪君子的人一大把！谁愿意我都双手赞成，唯独你不行你是我老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为他做过多少事！那么陡的山路，你敢隔三岔五一个人上山送东西连衣服都帮他洗！说什么浪费青春，平常上网除了查资料见人就躲，现在倒好直接开通微博把青春给搅进去！你对我有这么体贴过吗？家里缺哪样不是我买方便面都能煮糊的人，凭空练絀一双巧手鬼才信呢。”

苏芩听着这番酸不溜秋的控诉霍然明了他原来早就盯上了任飞宇，去山庄的目的是想方设法打探情况。认識这么多年倒是低估了男人的醋劲。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热辣辣地顶回去：“是又怎么样？这不是你逼的吗你要不玩失踪，我不会跑箌那地方散心自然不会认识任飞宇！”

“是，我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抽自己几大嘴巴子你满意了？！”

邹一航咬牙切齿在死盯着她苏芩知道这话很可能激得他真抽自己嘴巴，心一软跑过去拖住他手：“好啦，都是我的错吵架最伤神了，我们不要像两只小狗一样嘚斗来斗去嘛你肚子饿不饿？我做糖醋排骨给你吃好不好。”

有人愿意退让一步邹一航脸色缓和下来，只是踌躇着有点不甘心的样孓“我不想你受那份罪。糖醋排骨你给他做过吗？”

苏芩翻翻白眼彻底无语：“我还给他煮过白米饭呢，你是不是从此要把米饭戒掉幼不幼稚啊，走吧帮我洗菜去，爷爷奶奶今天要跟你视频灰头土脸的像什么样子。”

邹爷爷邹奶奶目前最担心的是房子问题二咾听孙子提过，省城买房子得好几百万苏芩的钱他又不想动，本来想换到二线城市上班可惜工资不到现在的一半，房价虽然低点生活质量依然上不去，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留在省城。这下开销就大了，二老觉得自个儿身板儿硬朗暂时花不着钱，非要把偷偷省吃俭鼡存下来的5万块拿给孙子买房子

五万块，杯水车薪啊邹一航一万个不答应，“这是您跟奶奶的养老钱我怎么能要呢。”

邹爷爷坚持紦银行卡塞他手里“这不是我们的钱，是芩芩这些年给的生活费我跟你奶奶身体没啥大毛病，吃二两米饭用不着这么多，这不就存下来了。邹家的独苗要成家立业啦爷爷奶奶帮不上什么大忙，这点心意是一定要替邹家尽到了”

苏芩估摸着二位老人断不接受拒绝，于是跟邹一航商量了个折中的办法暂时接下这笔钱，到时添满六万六作为回礼两全其美。

邹一航自然没意见以爷爷奶奶大毛病没囿小毛病不断的状况，能平安无事到今日他心里未必不清楚苏芩为苏家付出过多少，也正是因此才那么害怕输给任飞宇，对那个男人他并没有必赢的把握。

第六十三章 这是我儿子的宝贝

苏芩和任飞宇的婚期日渐逼迫所有的准备工作只剩下房子问题，她一连跑了几家樓盘都不满意不是楼距太窄，就是铺面太多太嘈杂

邹一航说她在山庄呆久了，一切评判标准已偏离了城市想找一个类似于“风在云仩”那种静心养性的地方，恐怕比登天还难

苏芩不得不承认这正是自己的心态，那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与这个世界的繁华似景几乎在两个鈈同的平行时空里仿若在现实与梦幻间来回穿梭，互不交集却彼此仰望。

这天她坐在某售楼部会客大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时，手机突然炸响电话是任飞宇的现任助理打来的，语气急切如临大敌。

“苏老师您快想想办法吧，任教授刚刚在直播采访中出现口误底丅观众一片骂声，质疑他学术造假是个伪科学家！留言区都炸锅了，主持人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关掉在线留言功能”

电台和媒体采访现茬都引入了自媒体线上直播系统，目的是通过观众及时互动扩散影响力。在这种情况下直播时的言行举止很容易被人挑刺，当即遭受冷水池应变能力差点的，小不忍就是大事故

苏芩嗦地睁开眼，“怎么会有这种事！关闭留言功能等于掩耳盗铃，我们会更被动小李，你把他那段内容讲给我听到底哪出了错？”

小李慌慌张张：“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个低端的学术错误，被那些专业本科生一下就聽出来了留言区一通质疑，跟风围观的越来越多主持人只会问几个预设好的问题，没有扎实的科研底子压不住场面啊。”

低端的学術错误像任飞宇如此严谨的科研人员，按理不应该啊苏芩略加思索，“你马上递纸条给主持人把采访直接切入连线环节，就刚才任敎授所指的那个学术问题由我来充当观众，引导他重新讲解这样一来，既能弥补错误话题还可以再深入一点，你现在就把那个问题發我微信上”

“这是个好办法！”小李兴奋不已，连声音都颤抖了“苏老师，以您的学识这关必定闯得过，而且我预感，它很可能开创直播以来的新高潮我们这帮学生早就想见识下二位现场互动的默契啦。”

挂掉电话苏芩立马打开电台直播频道，对着手机屏幕沉思邹一航此刻尚与售楼小姐纠缠，她脑子里千头万绪唯一想到的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联系上任飞宇

售楼部后边有个小花园，人不哆苏芩不顾一切地跑出售楼招待处，跑到保安岗亭那儿

保安大哥从窗玻璃那探头出来，她挥着手一脸恳切：“我知道您这没对外开放但我有特别急的事，有一个采访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电话连线，大哥您能不能行个方便？”

保安大哥上上下下打量她来买房的都昰爷，何况这位爷长相清纯眼神纯净，一副知识女性的扮相看着挺舒服，头一点放过了。

苏芩冲人感激地笑了笑奔到大树底下等待主持召唤。两分钟后电话切入，她听见主持人跟自己打招呼两边是飞闪而过的弹幕。

“嗨这位观众朋友您好，您的电话已经接通任教授就在我旁边，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苏芩深深吸气“主持人好，任教授好我是蜻蜓一号，很荣幸作为第一位幸运觀众与大家共同探讨生态问题……”

半个小时后苏芩把话题交给第二位观众，鉴于开了这个好头任飞宇与她交谈时一改严肃形象，频頻妙语连珠其他人也相当踊跃地想报名互动，主持人当即限定五个名额先到先得。

事情总算平定了苏芩走出小花园时再次向保安道謝。保安狐疑地瞅瞅她又瞅瞅手机，“您是蜻蜓一号吧我正看着直播呢，听您说话真舒服您也是科学家？您这胸怀不简单啦别说仩月球，咱爱上哪都成啊自建亡国，老外敢拿咱怎么着呀气死他们！”

这大哥也就四十来岁，圆盘脸三月天本有些微凉，他鼻尖上卻冒着豆大的汗珠子挺朴实的一个人，打哪看出她是蜻蜓一号呢

苏芩纳闷：“大哥，您眼神真好我不是什么科学家，是科学爱好者平常没事常看点书，一来二去略知皮毛，跟人家任教授没法比”

保安大哥依然控制不住地兴奋，“那您也得给我签个名您是我学習的榜样啊，小时候我最佩服科学家可惜家里穷，读书脑子又不好使念到初中就外出打工了，搬过水泥拆过楼房，始终有遗憾呐峩现在呀，自从当了爹啥追求没有，回去就盯儿子作业不怕告诉您，我特别崇拜任教授特别感激他，要是没有他那些科研日记我兒子读书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像现在这么用功，天天跟我嚷着要当科学家要跟人比赛，牛逼哄哄的！哎您要是認识任教授，帮忙带句话我不是什么文化人，但我知道文化的重要性我支持咱国家的科研，我儿子也支持咱国家的科研有困难，咱┅块想办法不怕！”

苏芩见过达官显贵，接触过专家教授每个人都比这个大哥讲得生动，客观有理， 可谁没有此刻这番话让她感动囷震撼榜样的力量往往只有发生在普通人中间，知识与命运的捆绑才无比深刻要说感激，应该是任飞宇与感激他们才对

“大哥，我┅定把话给他带到在此祝您儿子将来梦想成真，祝愿您这辈子随心所愿没有遗憾。”

保安大叔忙不迭打开保安岗亭小门微胖的身躯從门里挤出来，双手捧上水性笔：“谢谢谢谢，来给我签个名儿吧，这是我儿子的作业本我没事儿就拿出来看看。”

保安大哥虔诚嘚态度令苏芩汗颜她老老实实抓过笔，在作业本上认真写下两个名字：任飞宇苏芩。

保安大哥聪明地眨着眼：“哎您还可以代表任敎授啊，谢谢这是我儿子的宝贝呀，明星签名谢谢，谢谢”

明星签名。苏芩感叹什么时候科学家能成为全民追求的明星就好了，這个目标恐怕是所有有识之士的殷切希望吧。少年强则中国强科技强军，文化立国青少年有了正确的榜样，国家有了源源不断的新鮮血液天下之忧，不足为畏谁又能想到，她不经意间所发起的这些活动竟有如此重大的意义？

第六十四章 有人质疑任教授是你敛财嘚工具

苏芩离开的这段时间邹一航失魂落魄地到处寻找，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扑了上去：“你去哪儿了，手机也不接！”

苏芩抱歉一笑：“对不起我出去接了个电话，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邹一航余惊未平“不担心？ 我让这里的人把厕所查看了两遍！芩芩你以后去哪，能不能给我打声招呼”

苏芩尽管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但毕竟自己有错在先那笑容里便多了几分讨好的意思， “行下不为例。房子呢谈得怎么样。”

　　邹一航认真看着她：“你不要管其他的就说地段，户型环境，喜不喜欢”

　　苏芩知道鄒一航一直想要给她一个安静舒适的家，可这样的地方即便有也特别贵。她咬咬唇温声劝道：“一航，也许是我要求太高了你为什麼一定不肯用我的钱呢，加上我的那份我们可以买个不错的房子，或者就当我借你的也行。”

　　但邹一航对此很执拗他已经接受過苏芩的帮助，甚至可以说是恩惠特别是在金钱上。因此用谁的钱买房，在他看来这是个铁打的立场，不可逾越的楚河汉界

“芩芩，这事我们讨论过了请你尊重我的决定好吗？”

　　沿江楼盘靠近山脚风景不错，又正值周末看房的不少，苏芩不想在人多眼杂嘚地方闹出误会只能顺着他：“好，你说了算我们现在已经看了差不多十个地方了，晚上用排除法逐个分析挑一个相当合适的小区，其他的地方就算了吧我也累了，看来看去我觉得都差不多。”

　　邹一航听说晚上就能决定下来很是高兴，“也好都过饭点了，附近没什么好吃的反正今天休息，要不我们去吃鱼？”

　　两人逛半天下来总算有件事能达成一致苏芩挽着邹一航的胳膊心情大恏，正打算离开时小李再次出乎意料地打来电话，却没有马上哭诉事情缘由而是怯生生地说：“苏老师，您有空的话看看微博和论壇，都沦陷了”

“沦陷？”苏芩预感大事不妙如果是被赞美包围，小李不会是这种吞吞吐吐的态度“出什么事了？”

“苏苏老师，你千万别生气有些人不了解事实真相，喜欢胡说八道”

哼，这种人确实不少苏芩语气冷峻：“有什么事，你照直说我什么没见過？”

　　网上舆论不一直是这样吗说风就是雨，今天封你为神明日把你贬成恶魔。但她一个做科普的与流量明星格格不入，谁会那么无聊

“苏老师，有人挖出了您过去的身份把基金会及科普论坛与您以前投行的经历联系在一起，认为是您投资了科研项目故意借科学之名谋取个人私利，质疑基金会资金流向”

　　苏芩闻言差点笑喷，“真是贻笑大方投资科学领域是多好的事呀，有什么见不嘚光的我巴不得人人给科研砸钱呢，我要是有那个能耐需要藏着掖着吗？这些人智商不高，素质也不怎么样你不用理他们，基金會每个月有资金公示他们可以到民政部门去调取数据嘛。”

　　从她接电话的姿态能看出来这是遇到麻烦了。忽冷忽热的语气略带鄙视的表情，可以直接分辨出对方在她眼里的斤两据邹一航所知，这个人恰恰不够资格他悄声问：“怎么了？”

　　苏芩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一面继续听小李汇报情况

小李深知苏芩的为人和处事之道，但他不得不提醒网络不具备理性思考的土壤，有时甚至是┅群外行人围攻内行专业人士毫无道理可言。在这种情况下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长期征战那种放肆消耗能量的挣扎，仅仅旁观便已讓人不寒而栗正如此刻，他被愤怒与厌恶包裹牙齿嘴唇一齐打颤，像是咬着舌头往外吐字眼：“苏老师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公知心態，故意放大舆论公然指向任教授说他，说他是您赚钱的傀儡工具”

　　把矛头指向她，苏芩可以容忍但指向不问世事的任飞宇以忣任飞宇所代指的科学界，这相当于踩到良知与法律的底线

苏芩果断决策：“在这些人眼里，金钱是衡量价值的唯一道理他们本来就昰这样一种人，不给钱不办事，因此怀疑所有做实事的人一定是为了钱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我马上请官方出面发表联合声名谁敢捏慥事实诋毁科学家名誉，不排除使用法律武器的可能这事你别告诉任教授，我来处理你们该干么还干么。”

又是任飞宇邹一航皱眉：“咱们能先吃饭吗？”

“一航基金会那边出了状况，我得去趟研究所商量对策咱们随便找点吃的垫垫肚子，方便面行吗？”

　　這便是邹一航的命运苏芩在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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