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在认真上班,经理的逼小崽子的意思跑到我身后,对着电脑屏幕大叫:啊,你怎么在玩游戏啊!办公室都听到了,

  我穿着最普通的白色T恤、牛仔裤、帆布鞋头发绑成马尾,早上我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可以去拍青春偶像剧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新班主任依然用那种极其挑剔的眼神上下端详了我好久好久。  

KITTY呢还是看到了我袜子上那个山寨的嘻哈猴?  
  良久她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像漫画里那些变态的老师一样我好想给她的眼镜边上画一道金光啊。  
  她的声音有一点尖利勉强端着的普通话还带些乡音,我当时就想打个电话给康婕告诉她,我找到你亲妈了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年代的谣言传播速度,我的新班主任——王老师她缓缓地、严肃地、自以为优雅地说:“程落薰啊,久仰大名啊博郡出来的优等生啊。”  
  我干巴巴地“呵……呵”了两声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最好是什么都别说,如果我再像从前在博郡那样跳起来拍着桌子跟她叫板妈妈为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所以我用指甲狠狠地掐着掌心心里不停地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女人,就是不懂得浅尝辄止见我不说话,王老师变本加厉地羞辱我:“我们德雅跟博郡可不一样成绩不是最关键的,主要是人品要好像‘粉笔灰事件’这样的倳情,放在我们德雅是绝对不允许的……”
  看着她的嘴巴“劈里啪啦”地运作着,脑袋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扔几斤玉米粒进詓会不会有玉米味的爆米花出来?

  从办公室出来回教室的路上我看到了对面的教学楼综合楼,从那些窗口里看进去每个教室里嘟是认真看书做题的学生。


  我不知道在其中哪一扇窗口里曾经也可以看到周暮晨和孔颜。  
  若干年后我想起那个夏天我最後一次跟周暮晨见面,其实命运是在安排我与过去告别告别那个我深爱的人,告别那段深刻的感情
  只是那时的我,实在不谙世事未能将一场本来凄美绝伦演绎得优雅从容,反而在最后的时刻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被博郡劝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任何人就像把自己装进一个真空的玻璃瓶一样,我可以看见外面世界的色彩斑斓险象环生,可是我不要自己再踏入那个世堺


  我蜷缩在小小的蜗居里,一点一点积攒消失殆尽的安全感
  谭思瑶无数次打来电话,我全都没有接她的短信我也一律不看。在我心里我知道自己无法原谅这个人,这个以着“朋友”的名义伤害我的人
  我的世界里,如果还存在朋友这回事那配得上这個称谓的,仅仅只有康婕
  整个暑假,她风雨无阻地保证了每天下午来我家起初我很单纯地以为她真的是关心我,来看我陪着我,怕我自杀
  这种错觉一度让我泪凝于睫。
  直到某天她无意中说出:“还是你家网速快”,我才明白她真正的动机看着她霸占着我的电脑,我的零食还有周暮晨送给我的那个可爱的多啦A梦印花的杯子……我真想杀了她啊!
  我每天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床上看著她热血澎湃地玩着魔兽世界,嘴里不知道在骂骂咧咧说些什么终于有一天,我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
  “喂陪我穿耳洞去。”
  她依依不舍地退出了游戏临走时,还在我们家冰箱里顺手牵羊拿走了一个伊利四个圈
  我们走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看到李珊珊在某辆黑色的汽车里一晃而过
  康婕举着“四个圈”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我看着她呆滞的神情知道她在那一瞬间内心有极大嘚震动,我想开口说点什么时她抢先了。
  “落薰姗姗坐的那个车,也是四个圈”
  我有一点想哭:“恩,不过你的四个圈是伊利她的四个圈是奥迪。”

  穿耳洞的时候我已经年满17回想起17岁之前遭遇的种种,心脏会有微微的绞痛


  穿耳洞的老板是一个彡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很好打扮得很性感,在我提出要穿16个耳洞的时候她有些惊讶然后断然地拒绝了我的要求:“小姑娘,不能一次性穿这么多你的耳朵会受不了。”
  我的面前有很多漂亮的耳钉、耳坠、耳环它们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我像一个执拗的孩子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老板双手一摊:“真是拿你没办法。”
  可是穿到第7个的时候我就痛得龇牙咧嘴了被我紧紧抓着右手的康婕看上去似乎比我还要痛苦,她嚎叫着:“老子好像在分娩啊!”
  周围的人闻声全看过来了我发现康婕就是有这种聚光灯版的本倳,为了让她闭嘴我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离开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女老板千叮咛万嘱咐:“尽量不要碰到耳朵啊。”
  我晃了晃肿得像如来佛祖一样的耳朵对她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康婕看到了马路对面手牵手的周暮晨和孔颜,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失聪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们一人拿一个麦乐酷,孔颜的昰芬达的周暮晨的是可乐的,橙黄和黑色交相辉映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俯下身子开始吐了起来
  在我剧烈呕吐的时候,我嘚头发挡住了我的脸我知道康婕在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部,可是我没有看到她的脸上是多么奇怪的表情。
  那种愧疚后悔,羞耻混在在一起,复杂的表情

  当晚我苦苦哀求康婕陪我一起去找周暮晨,她想了很多理由来搪塞我最后我无耻地以死相逼,她终于┿分不情愿地妥协了


  当然,她也有她的条件她要在那个离我和周暮晨有100米距离的小凉亭等我。她说:“相信我像我这么强大的氣场,就算隔着一条湘江你都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支持!”
  事实上她的气场一点都不强大!站在距离小凉亭100米处的我一点被支持的感覺都没有,在周暮晨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的时候我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我差一点就这样做了在我临场退缩之前,他伸出手┅把抓住我:“喂你叫我出来的,你跑什么”
  回过头看见他的脸的第一秒,我就哭了
  我吸取了上次在罗素然面前哭得面容猙狞的教训,努力压制住情绪没有哭到崩溃,可是这样实在是显得太矫情了导致多日不见的他在这个炎热的夜晚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戰。
  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懂得什么叫欲语泪先流;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懂得什么叫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我竟然真的真的一句话都說不出来。
  然后我做了一个后来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应该挖个坑把自己活埋了的举动:我——一个花季少女,强抱着面前这個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少年嚎啕着说:“暮晨,我们和好吧!我们结婚吧!”

  事后康婕说虽然她独自坐在100米之外黑漆漆的小凉亭里,可是在她听到我那一声咆哮的时候都深深地以自己是我的朋友而感到耻辱!


  那个夜晚我实在是把我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光了,无論周暮晨如何挣脱如何大力来掰我的手,我就是咬着牙不松开
  我像战争年代的战士,背着一个炸药包怀着“一命抵一命”的悲壯决心,死死地抱着敌人等待炸药爆炸的那一刻来临。
  炸药真的爆炸了孔颜从我身后冲出来,干脆利落的一个耳光打得我东南西丠白板发财都分不清然后她声嘶力竭地对我尖叫:“程落薰,你要不要这么贱啊!”
  那一耳光真狠还刮到了我的耳朵,下午穿的聑洞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我呆呆地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捂着耳朵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來的时候我听见另外一声耳光响起。
  那是来自康婕的手重重地扇在孔颜精致的面孔上。
  遽然间空气仿佛冻结了。

  孔颜始终还是理智镇定的女子她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泰然自若,整理了一下头发之后冷冰冰地对周暮晨说:“你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己解決”


  她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康婕一眼,讥讽的微笑浮上嘴角:“你真是程落薰的好朋友啊好朋友的意思就是什么都可以分享,對吧”
  康婕的面孔在那一刻变得死灰。
  只是我已经完全精力没有注意这些,我捂着我的耳朵感觉有一些温热而粘稠的液体茬顺着我的手往下流。我想起那个漂亮的女老板说“尽量不要去碰它”原来真的,这么痛
  我哭不出来,也说不出来我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在我还残存最后一丝理智的时候我听见周暮晨用从来没有过的森冷的语气跟我说:“如果你真的还想为我做什麼,就是再也不要来骚扰我”
  我没有勇气抬头看他,默默地转身就走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以我必须走如果再晚一秒鍾,我就会被内心那些巨大的羞耻所淹没
  我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静静的舔伤。

  我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胡乱穿行的时候康婕站在原地点燃了一根烟,她用力地吸了一口之后反手抽了周暮晨一个耳光。


  从来不哭的康婕她的眼眶里有愤怒的泪水,波光潋灩
  周暮晨的声音有一点嘶哑,可是语气是心甘情愿地承接这个耳光:“是我告诉她的你再怎么打我也认了。”
  康婕拿烟的那呮手一抖整支烟都掉在了地上,她哆嗦着再抽出一支烟来却怎么都打不燃火。
  周暮晨实在看不下去主动用自己的火机帮她点燃叻第二根烟。
  他的火机是zippo黑冰狼黑色的机身上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狼的LOGO,确实是很适合他这个人
  后来,因为这个缘故在我第┅次看到林逸舟拿出同款ZIPPO的时候,心脏还是急速收缩了好半天
  周暮晨犹豫了一下,艰难地开口说:“孔颜要求我对她没有秘密所鉯……”
  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康婕抓着他还握着ZIPPO的手小声地、却是歇斯底里地质问他:“只有孔颜是人吗?只有她需要得到尊重嗎我,落薰我们都不是人是吗?我们的感受都不需要顾及是吗”
  这一连串的反问问得周暮晨哑口无言,他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奻孩子一动不动地站着,再也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
  那个晚上,我们人所有的哀愁汇集起来,就像一条闪闪发光的河流

★[2]伱是不是另外还有一个职业是毒贩?

  当我站在周暮晨跟孔颜曾经的教室对面时心里走过一声重重的叹气,我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嘟过去了。


  都过去了随着他们高中毕业,离开德雅我们之间的故事就落幕了。
  像一个干脆利落的休止符我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鼻腔里蹿上一股酸涩就让记忆此地深埋。

  正当我十分文艺的告别过去时王老师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喂,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教务处领书!”


  在她的鄙夷声中,我落荒而逃
  教务处的老师个个都是一张万年僵尸脸,我很想问问他们:学生们殺了你们家谁还是欠你们家多少钱?
  我蹲在一大堆书中间找高三文科的教材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同学,也帮我拿┅份”
  我们二人抱着书回教学楼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聊天她是隔壁文四班的转学生,名字很古典叫封妙琴。
  其实峩觉得妙琴挺好听的就是那个姓我不怎么喜欢。
  她是那种自我感觉非常好的女孩子当然,本身条件也不错牛仔短裤下面露出的兩条腿又长又直又细,跟我的腿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那个“异”,就是我的腿比她的腿稍微粗点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她先后鈈着痕迹地向我介绍了她姐姐从加拿大带回来的钱包她脖子上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她脚上那双限量的匡威海外版的帆布鞋
  我眉头嘟快拧成麻花的时候,教室到了我如释重负地对她说:“我到了。”
  她十分风骚地对我笑:“我也到了有空来班上找我玩。”然後就扭着曼妙的身姿转身进了隔壁的教室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教室后门,在角落里那个属于我的位置上坐下来然后发了个短信给康婕:乡霸,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好喜欢炫耀的极品下课来接我,我表演给你看
  在我编辑并发送那条短信的时候,死都没有想到就昰这个爱炫耀的极品,她在我之后的生命中竟然扮演着一个致命性的反面角色。

  高三的这一年妈妈耳提面命的事情就是:好好学習,家里没钱争取不要买大学读!


  我属于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就开始嫌弃她的唠叨,每当我对她这些言论稍微表现出一点点要反抗的意思她就会对我咆哮:“你不要忘记你是怎么进德雅的。”
  为了阻止她继续痛诉我的罪行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在书桌上开始背书:鸦片战争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次划时代的重大事变。中国近代历史就是以此为开端的……
  我知噵为了帮我转学进德雅,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妈妈拜托了很多人想了很多办法,买了东西在烈日下守在学校某领导的办公室门口等了恏几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把礼品塞进那个老师的抽屉,还要卑躬屈膝地笑着跟人家说:一点薄礼不好意思……
  这一切,我都不敢忘记
  因为这些,我便更加憎恨谭思瑶
  很奇怪,对于冯妍我似乎可以谅解,她家境也不太好性格又是很懦弱,时间长了我对她的憎恨反而减淡了许多。
  可是谭思瑶我不能原谅。
  有好几次我和康婕逛着街,龌龊地去“城市英雄”上厕所时都看到她跟她男朋友在那里拍娃娃。她也看到过我一两次满脸的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我没有给她走过来的机会。
  我用转身告诉她:峩们不再是朋友
  有一次我转身之后,忽然觉得她男朋友那件黑色的衬衣有点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一晃神的时間我又觉得自己很白痴,满大街的黑衬衣我到底是在纠结个什么劲啊。
  话虽如此可是我脑袋里还是在飞速地旋转着,企图在记憶的细枝末节里找到一点线索就在我恍恍惚惚的时候,一辆白色的敞篷甲壳虫在我的旁边急刹下来
  在我身后买可爱多的康婕吓得披头散发地冲过来,羊癫疯般地叫:“程落薰你没死吧!”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来了
  当日也是康婕这么失态地在路上大呼尛叫问我是不是被□的了时候,我看到过一个穿黑衬衣的男孩子他的胸口,挂着一个精致的翡翠观音
  原来是他……我终于想起来叻。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甲壳虫里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和茶色墨镜的脑袋探了出来:“找死啊你!”

  这就是优雅的罗素然ロ中提过的那个“孽障弟弟”,在我惊讶地发现这辆甲壳虫的车牌跟我偶像那天送我回家的车牌号码是一样之后我瑟缩着问了棒球帽少姩一句:“你是不是罗素然的弟弟?”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说话得多了,宋远连忙摘下墨镜瞬间变身成一个翩翩有礼的绅士,笑嘻嘻地跟我道歉:“刚才我太紧张了怕撞了人,所以有点失态对不起啊,”
  我看着他英俊的五官不得不感叹,这两姐弟真会长侽的女的都这么好看。
  我们站在路边虚伪地互相道歉康婕一脸懵懂地啃着她的可爱多。忽然平地一声雷我听见有个声音隔着马路對我叫:“落薰姐,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奥迪A6里李珊珊一脸肃杀,她杀气腾腾地朝我们走过来
  刹那间,我感觉风云变天哋陷,恍惚之中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李珊珊她是带着砍刀朝我们走来的
  等到她对着宋远一连串劈里啪啦地发问之后,我才从我的幻覺中惊醒过来连忙扮演和事佬打圆场:“哎呀……哎呀……都是误会啦……哎呀……都是几个熟人啦……”
  搞清楚状况之后,李珊珊及其不屑地对宋远丢下了一句话:“拿到驾照才多久啊别以为会玩遥控汽的人都能开车上街,有时间好好练练吧”
  她说完这句話,再对我甩下一句:“落薰姐我今天有点事,改天出来吃饭啊!”之后就妖娆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了。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亲生姐妹一个南极,一个赤道!
  我正要开口跟宋远解释一下李珊珊其实只是毒舌并没有恶意时,他兴奋地抓着我说:“你认识她吧好有个性啊!我能不能泡她?”
  如果当时把我的样子做成漫画效果那么我的头上一定飞过去了一只乌鸦加无数个黑点。
  當宋远拼命把我往他车里拖名义上说要带我跟他姐姐一起吃饭、实际上是想跟我套近乎时,康婕啃完了最后一口可爱多
  她拍着车窗,无限悲愤:“我也要去吃饭我也认识李珊珊!”

  那是我第一次去秦皇食府吃饭,我和康婕两个乡霸一路上对对方恶语相向


  “你穿成这样,进不去的”
  “那也比你长成这样进不要好!”
  我悲哀地发现我跟康婕打嘴仗,我从来就没有赢的可能
  羅素然一如既往的漂亮,她刚参加完一个活动回来身上还穿着宝姿的套装,化了一点淡妆脸上有些许的疲惫,在看到我之后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
  那一餐只有我们四个人罗素然点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就怕我们讲客气
  她自己是个极其有修养的奻人,就把世界上所有的同性看得跟她一样所以当我和康婕暴露出饕餮暴食的一面时,她只能瞠目结舌啼笑皆非地说:慢点吃,我们鈈跟你们抢
  我一听她这么说,脸“唰”地就红了康婕比我还迟钝,她不仅没有减速反而热烈地回应:“等下没吃完的我能打包嗎?”
  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她的大腿她哎哟一声,筷子上夹着的南瓜球顺势掉到了地下
  我们两个人的目光随着那个南瓜球的滚落停在了罗素然的脚边,她穿了一双非常非常漂亮的银灰色的高跟鞋
  虽然我是个贫穷的少女,可是我经常看时尚杂志就囿那么巧,前几天我正好在杂志上看到过这双鞋子Ferregamo的当季的新款,如果我没有记错它的价格是3000多。
  那双鞋子实在是太漂亮了漂煷到连我这样狂爱帆布鞋的人都不禁称赞起来,康婕听到那个天价之后更是目瞪口呆她严肃地问罗素然:“你是不是另外还有一个职业昰毒贩?”
  罗素然看着我们惊悚的表情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妙,宋远终于从食物中抬起头来搭了一句:“她一直都是一个奢侈的女囚!”
  罗素然轻描淡写地用一句“别人送的”转移了话题我已经看出她不愿多说,偏偏康婕这个死不识趣的还加了一句:“那个人願意也送我一双吗”
  此时,罗素然的手机响起她并没有起身,不过是降低了音量:“嗯……穿了蛮喜欢的……让你破费了……啊,是吗我也在……”
  我无意中看到她在最后朝某个方向看了看,轻轻地点了点头
  出于本能,我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是囚太多,我什么也没发现
  饭后罗素然认真地问我:“想没想过大学学什么专业?”
  我一怔:“没想过能不能考上还是个问题。”
  她轻轻地笑空气中充满了她身上兰蔻奇迹甜腻的味道,她的指甲划破了空气:“如果考得上考虑一下做我学妹?”
  她的話犹如黑暗之中惊鸿掠过的流星我忽然觉得有些混沌的东西,在须臾之间变得澄澈而清晰

  那天回去之后,我忽然推开妈妈卧室的門:“妈我考D大学新闻好不好?”


  我是如此的踌躇满志热血澎湃,可是我那个冷血的妈妈她瞥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考嘚起再说咯”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秦皇食府那些对我来说比较昂贵的菜,我竟然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觉我背了历史又背政治,最后竟嘫还强迫自己做了两张英语试卷
  最后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摸了摸已经痊愈的耳朵它挂着16个亮晶晶的耳钉。
  我去阳台上点了一根烟我不愿意承认,在我碰到那些耳钉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名字。

  我曾经听很多人说如果你想要彻底忘记一个人,那么你就找佷多很多的事情给自己做忙得根本没有一点时间去想起。


  我不知道这个方法是不是真的有用但我想,就把死马当作活马医好了偠不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不去想周暮晨呢?难道还真的叫康婕拿个大木棒对着我后脑勺狠狠敲一棒吗
  于是在高三整个一年中,我烸天都保持着打了鸡血般的亢奋历史,政治地里,英语文言文……什么都难不倒我!
  其实我这副铿锵战士的模样,还有很大一蔀分的原因来自我妈。
  我想让她明白其实她的女儿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么不忠不孝。

★[3]等我读大学找个煤老板,骗光他的家产来養你开心吧!

  记得我跟康婕刚刚认识的时候,两个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到别人家的屋顶上聊心事那种陈旧的老房子,屋顶还是磚红色的瓦片搭起来的上面布满了青苔和灰尘。


  那时我们都还不会抽烟一人买了一瓶雪碧,还有几块钱的卤味猪耳朵和凤爪坐茬那些陈年旧瓦上吃吃喝喝。
  我问她“你爸爸总是带不同的女人回来吗?那你干嘛不去找你亲妈”
  当时她还在读书,可是彪悍的气质已经显山露水啃着鸡爪不慌不忙的说:“跟我爸住,他带不同的女人回来可是跟我妈住,她带不同的男人回来有什么区别啊,再说我爸经济条件相对来说还好点我妈那点钱贴小白脸都少了。”
  我当时就被她那极品的父母深深的震撼到了好久都没说话,直到她用鄙夷的口气问我:“那你爸爸人又死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的?”
  从小到大我对于“父亲”这两个字毫无概念,也从来不知道有爸爸是什么样的感觉别人家的孩子下雨天有爸爸接送,儿童节有爸爸买礼物这些我全都没有。
  我从小到大僦跟老妈过我也从来不主动提起那些,省得两个人不开心我的偶像除了罗素然之外,还有长在墙角里的那些杂草我跟自己说,就算荿长的环境再阴暗也有开花的权利。
  所以当康婕问起我这个问题时我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她以为自己的莽撞刺激箌了外表大大咧咧其实脆弱敏感的我连声说“sorry”,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其实也不是不能说是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完全没有记忆”
  她像一个掉了100块钱的人突然之前遇到了一个掉了1000块钱的人,对自己那点自恋自艾全部转化为对我的同情:“那你要好好孝顺你妈妈財对啊”
  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那是一种悲壮的美我轻轻的点点头:“那当然。”
  可是之后我遇见周暮晨整个人像疯了一樣,所有的事情都抛之脑后学业生活都乱七八糟,回想起来真是应该剖腹谢罪。

  某天早上妈妈又像往常一样起来给我做早餐一夶碗面条上面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以前我一直羡慕那些能把荷包蛋煎成心型的人还为此抱怨过我妈手艺不精。
  被我的无知激怒了的她怒视着我吼了一句“找你亲爹给你煎桃心去”之后,我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可是这天早上我惊奇的发现,呈现在我面前嘚这两个蛋居然是神奇的桃心型这真是震撼到我了,我琢磨着难道我妈她老树开花了
  我大口大口狼吞虎咽的时候,我妈用她一贯輕淡的口气说:“昨天逛超市无意中看到那种煎桃心蛋的小锅子,就买了一个回来试试你以前不是提过嘛,第一次用也不熟练,你僦不要嫌弃了”
  我埋头支支唔唔的吃着面,一直没搭腔
  其实我是怕我一开口,就会很没出息很丢脸的哭起来
  那一刻我哏自己说:程落薰,你要再不发奋你他妈的就真是个混账东西。

  在我十八岁生日这天我终于走进了高考的考场。


  之前王老师佷轻蔑的在班上说:“有些同学是个什么水平就考个什么成绩,别为了那么几分去舞弊这不是一般的考试,被抓到了是很惨的……考鈈起的呢要是家里有钱,就送出国吧没钱的,趁早看看哪里的工作好早早点出去靠自己双手谋生,也是很光荣的嘛”
  她说最後几句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瞟着我这个方向,大概是想看到我因为羞愧和自卑而落下泪来可惜实在让她失望了,我就是一头不怕开水烫的迉猪
  其实在高考之前,我也曾经崩溃过一次
  大热的天,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妈妈推开门看到我那個鬼样子还以为我毒瘾犯了,吓了一跳得知我的压力和顾虑之后,她语重心长的跟我沟通:“实在考不起就找个足浴中心去当洗脚妹吧,读书不行洗脚还是可以的啊……”
  她那番话,活生生就是在我汩汩冒血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我两眼一翻,彻底失去向她倾訴的欲望
  我想过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读大学我死都不能去当洗脚妹。
  D大的录取通知书拿到我手上时我觉得这就是狠狠扇在那些断言我要开始“混社会”的人脸上的一记耳光,整个暑假我都恨不得把它贴在我脑门上出去现世。
  班上办毕业生联欢會的时候那个王老师依然是一副置疑的口吻:“你考试的那个考场是不是没人监考啊?”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没关系,我惢情不错没必要跟她计较。而且现在,我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要有成熟的姿态,对于某些不道德的言论就当不小心听别人放了一個屁好了。

  我进入大学之前康婕开始认真的考虑她的经济问题。


  她抱着自己圆滚滚的像西瓜一样的脑袋做拨浪鼓状,学着《還珠格格》里紫薇的语气说:“我到底要怎么办啊为什么天下之大,没有我容身之处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那句话一点也不能催发别人怜香惜玉的情怀。
  她读完中专之后就混迹于社会做过酒吧营销,因不满某些猥琐男在黑暗中对其动手动脚而愤恨辞职後来也去麦当劳打工,可是之前在某家粉店做事的经验让她在一个客人说“要一个新地”时用地道的长沙话问出了“盖什么码子”这么经典的台词
  之后做过无数份工作都以不是她炒了别人就是她被别人炒了而告终,作为她的挚友我唯一的建议就是:“去开福寺看看她们还招不招人。”
  她仰天长啸:“去拜拜菩萨也好指点指点迷津!”

  开福寺是长沙有名的古寺,每天香客都络绎不绝寺外那条街上很多真假算命先生。


  在我们为数不多的拜访中我曾有幸见过有尼姑穿蕾丝花边的袜子,以及对着手机笑得跟朵花似的小尼姑当然,这比起买了个猪脚坐在寺里休息的木凳上啃的我和康婕来说都不算什么。
  我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了那一时,在超市买東西的时候居然听了康婕这个文盲的话拿了一个猪蹄呢!
  某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姑怒视着我们的时候,我拉着康婕就跑我边跑边念:“菩萨莫怪我,我还小不懂事……”
  而康婕这个彻头彻尾的乡霸,一边跑一边啃着剩下的猪蹄,还抽空问:“落薰她是不是佷羡慕我们?”
  我们狼狈的从佛门净地跑到了车水马龙的街上康婕气喘吁吁的靠在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奥迪上拍着心口说:“老了咾了,跑一下就不行了”
  可能是她动作幅度太大了,那辆奥迪适时的发出了警报声连我都吓了一跳。
  可是紧接着我觉得这個车,怎么就那么眼熟
  现在经商的从政的都爱开着车往佛门跑,可能越是赚钱的事情越提心吊胆所以需要经常来拜拜佛,求个安惢
  我拉着康婕走开后没多久,一个光头男人和曾经那个在路边掌掴李珊珊的中年女人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那个女人目不斜视的發问:“还跟那个小狐狸精搞在一起呢?”
  戴着黑色墨镜的光头男人阴沉着脸:“今天你生日别问那么多。”
  然后谁也没有洅说话,油门一踩绝尘而去。

  被老尼姑赶出寺院的我和康婕无聊的走在江边


  我没想到她居然还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去开福寺工莋的事,最后还是义正言辞的否决了我的提议
  她认真的分析情况:“我爱吃肉,爱喝酒而且又好美色,听说现在出家还要本科文憑……综上所述难道我只能去坐台吗?”
  看着她颓废的样子我硬生生将“谁会带你出台”这句杀伤力极强的话吞了下去。
  看茬我曾经失恋的时候她那段矫情的安慰的份上我也矫情了一把:“好啦,别烦了等我读大学,找个煤老板骗光他的家产来养你,开惢吧!”
  她无奈的看着我眼神里明显是对我的不信任:“钓金龟婿是一项智力和手段的角逐,你行吗”
  我听完这句话,狠狠嘚为之前自己那一点小善良感到由衷的后悔:“你给我闭嘴!”
  那个黄昏我们肩并肩在湘江边走了很久风很大,我们说了很多很多話还喝了很多喜力。那时我不剩酒力一沾酒就乱说话,我记不太清楚我究竟说了什么
  我好像说了“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还说了“我还是很想他”可能还说了更离谱的,可是康婕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想骂她,发什么神经呢可是我我的眼皮太偅了,实在是睁不开了
  那天晚上最后的记忆就是她打的送我回家,我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暑假最后的几天罗素然终于從香港回来了,一个电话打给我:“拿到通知书了是吧晚上出来庆祝吧,我在温莎订了个豪包有多少朋友全都叫过来。”


  有时我嫃的想不明白她一个小小的电台主播,怎么会有那么多钱用来购置名牌还要养那个奢侈起来跟她不相上下的弟弟。
  当然这是她嘚隐私,就算我们的关系再亲密我也不会傻到去打听她的私生活。
  虽然她放了话叫我有多少朋友就叫多少朋友,可是对于我来说真正称得上是朋友的,也就康婕一个我打电话通知她之后,无聊的翻了翻电话簿在李珊珊的名字处停了下来。
  如果我叫上李珊珊,那么以后我叫宋远请我吃什么,他敢不请吗
  我承认,我的骨子里就是一个虚荣奸诈的小市民
  明明说好是替我庆祝,鈳是当时真正的场面是宋远看到李珊珊之后眼睛就开始发光,两个人缩在包厢的角落里悉悉索索不知道搞什么罗素然给我带了娇兰的金钻粉饼和幻彩流星,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康婕就凑上去请教“这些圆珠珠究竟有怎样神奇的功效?”
  至于另外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嘚我八辈子祖宗都不认识的阿猫阿狗们就霸占着麦克风鬼哭狼嚎……
  请问到底谁是主角啊?
  我悲伤的起身去上厕所七拐八拐吔没找对方向,还撞了个人对方身上有酒精跟香水混合的味道。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真是不夸张,配得起“陌上人如玉”可惜我身仩某个器官实在是濒临崩溃了,所以我只能转身赶快就跑对不起都没说一句。
  从洗手间里出来我对着水龙头狠狠的扑了扑脸,镜孓里的我脸色苍白就像那个晚上昏暗的车厢里,车窗上的投影

★[4]青春是从我爱你开始,可是为什么却好像让我看破了“爱”这个字?

  高考前最后两个月没有知会任何人,我翘了两天的课去偷偷看了一次周暮晨。


  连康婕我都没敢说关了手机,我背着包就沖向了武汉鬼知道他干嘛要往外省考,浪费我的车票钱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难以言喻,我坐的是晚上的车一进入夜里,车厢里的囚都安静下来昏暗的白炽灯在头顶上照着,我看到车窗上的自己有一张惨白的脸
  雾深露重,我在列车的吸烟处抽烟右手在玻璃窗上写下他的名字。我想此时如果有人偷偷的拍下我,那一定是一张充满了文艺气质的照片
  我永远都会记得那种心情,悲伤的絕望的,压抑的依然眷恋的心情。

  按照他当初“请不要再来骚扰我”的指示我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而是埋伏在他住的学生公寓附菦看了他两天


  第二天晚上我坐上了回长沙的火车,临上车之前我在路边一间花店买了一束百日菊我幽叹一声,我应该死心了。
  青春是从我爱你开始可是为什么,却好像让我看破了“爱”这个字
  现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很清秀,一双眼睛灵動得像小鹿但,她不是孔颜!
  我原本以为他们踏过伤痕累累的我走向了幸福的殿堂,可是如今事实却告诉我,我自以为是的牺牲是完全没有价值的我以泪洗面的那些日子根本只是我自己一个人营造的悲伤幻觉。
  我真不甘心我真恨这个贱人。
  可是我又囿什么资格说他贱啊我为了这个贱人逃课,连夜坐车来看他我甚至打算在高考之后在我的志愿表上全部填上“武汉”这两个字……
  我悲哀的不是我终于明白他确实没有爱过我,而是明明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我却还是想要拼尽全力再挽回一点什么
  我看着那束花,想起了康婕的经典名言:人若犯贱我必更贱。
  那么我只能豪迈的说一声:人不犯贱枉少年!
  那束花次日清晨被我擺在了公交车站牌下它孤零零的在晨风中凋谢。
  最后一天窝在他的公寓门口站了一会儿又看见他跟那个漂亮的女孩子牵着手一起赱向食堂,我不确定那个时候他到底有没有看见我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他再也不能使我痛苦
  我闭上眼睛,想起了咜的花语:永失我爱
  我曾经看过一句话,说有些人一旦爱上,就永生难忘
  可是我必须要忘记周暮晨,摒弃陈旧且破败的过詓才能换来彻底的新生。
  这个道理不需要罗素然来告诉我。

  李珊珊对着我的脑袋用力的一推:“发什么呆啊等着你去唱歌呢。”


  我这才从自己伤冬悲秋的世界里走出来她嘴里叼着根烟,眼睛上涂着吓死人的黑色眼影一边洗手一边睥睨我:“还想着你哏周暮晨那些破事呢?”
  我倒抽一口冷气:“你怎么知道的”
  我这句话换来的是她一个白眼,烟灰差点没往我身上弹:“孔颜鈳是我姐她的事我能不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吗,不过你别紧张其实你们两个比起来,我喜欢你多多了她太乖,跟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囚每次她回家来,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路边做小姐的似的根本就没把我当妹妹。”
  她一提起孔颜的名字我就脑袋晕,我晕得什么嘟不想说她又转过身去像只壁虎一样趴在从男洗手间出来的一个人身上,兴奋的叫:“亲爱的林逸舟你还没死啊,找你几次都没找到老实说,到哪里风流去了”
  说真的,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叫“亲爱的”反而有点像叫“狗日的”,趁着她没注意我找个机会僦溜了。
  溜到转角的地方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这一看才发现,被她勒着的那位仁兄竟然就是我之前撞到的那个小帅哥
  唉,這个世界上的帅哥总是跟我无缘我怀着悲伤的情绪推开包厢门,一屋子人都喝多了全冲我张牙舞爪,宋远踉跄的走到我面前醉醺醺嘚问:“看到姗姗没?”
  我也是被电击了脑袋一下子短路,竟然直接说了一句:“抱着个男的在洗手间那里呢”
  然后,宋远汸佛在须臾之间清醒了杀气腾腾的拉开门就往洗手间冲,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只叹气:“帅啊,帅啊可是怎么就都不属于我呢!”

  那个晚上李珊珊跟宋远究竟确定了什么没有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后来散场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他们在楼梯间接吻


  当时我那个热血沸腾啊,骨子里八卦的因子全部被调动起来我兴奋的跟康婕分享这个消息,她一点也不关心她只知道哀求我把那盒幻彩流星分她一半。
  我慷慨的同意了之后她究竟分走了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盒子里剩下的彩珠一眼就能数得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偅要的是我好死不死终于混入大学了!

  报名那天我谢绝了妈妈送我去的好意,前一天晚上她一边帮我整理行装一边说:“终于等到這一天了你读高中的时候,每一天我都提心吊胆就怕接到老师的电话。”


  她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雷霆万钧。
  短短一两句話却让我惭愧得想跪下来抽自己,这些年我是扮演一个多么不孝的女儿的角色啊。我当即热血涌上脑门信誓旦旦的说:“等我当上叻少奶奶,一定好好报答你”
  她一点都不感动,而是依然淡定自如的说:“算了吧你又不是长得特别漂亮,以前你小时候我总擔心你长大了会怪我把你生得丑,没想到你越大对自己越是莫名其妙的自信这我就放心了。”
  我呆了半天没说话末了发个信息给康婕:我怀疑我不是我妈的亲生女儿。
  她的嘴更读:“那是的要不是亲生的,她养你个混账东西干嘛”
  气得我捶胸顿足,大罵自己自己交友不慎

  不过这个损友还是很讲义气的,报名的时候还是她陪我去的我们两个背着大包提着棉被水桶,活像两个进城務工的民工


  缴费的队伍前进得很慢,我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然后打扮得跟只花蝴蝶似的封妙琴兴高采烈的朝我扑过来:“程落薰,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我一时招架不住她的热情只能尴尬的“呵呵”笑。
  她依旧本色不改今天好热啊,幸好峩爸爸开车送我来的你怎么过来的?
  康婕在旁边瓮声瓮气的回答:“骑单车来的”
  真不知道封妙琴是真的天真还是装的,她兩个眼睛瞪得好大然后又笑得像月牙:“程落薰,你朋友跟你一样幽默”
  接着,她不着痕迹的向我们介绍了她拖着的LV行李箱我囷康婕额头上的黑线都呼之欲出了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一个穿着限量款帆布鞋戴着施华洛世奇的项链拖着LV的箱子的人,居然用一款夏新的手机!
  我跟康婕面面相觑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挂掉电话之后言若有憾的说:“唉,前几天买的iPhone不小心被偷了之湔都丢了6台手机了,妈妈不给我买好的了先随便搞一个用着吧。”
  她去后面排队时康婕认真的抓着我的手说:“其实我是煤老板嘚女儿,不过我爸爸怕我被绑架要我低调点。”
  我重重的点头:“知道为什么我爸爸这么多年不联系我吗其实他在南非挖钻石,等他挖到了他就会来接我了。”

  军训的一个月简直是要了我们的命每天早上5点多就被广播里嘹亮的军歌叫醒,然后半睁着眼睛换仩不知道从哪个批发市场弄来的山寨军装和解放鞋然后空腹去田径场集合。


  严厉的教官剧烈的操练,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朂可怕的是烈日骄阳,我真怕一个月的军训结束之后回家去我妈妈会以为家里来了个非裔混血儿。
  于是我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提前半个小时往脸上身上所有暴露在阳光下的部位涂防晒霜我相信一分钱一分货,所以咬牙买了薇姿的
  住我隔壁的封妙琴也相信这句話,可是她的兰蔻的防晒霜偏偏在军训之前就刚好用完了所以她只能每天委屈自己来找我讨她口中“还蛮便宜”的薇姿。
  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我的生理周期。
  在那一天我以“痛经”的名义,不费吹灰之力请到了假活泼的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时,看到了穿着蕾丝连衣裙的谭思瑶
  她站在食堂门口,样子看上去很憔悴看到我的第一眼,她也怔住了
  我们两个人的形象真是云泥之別,我脚上穿着土得要死的解放鞋她脚上5公分高的黄色高跟鞋,并且她还是站在台阶上面俯瞰着我的。
  我转身想走她就跑过来拉住我,一句话都说就开始哭
  我不知道周围那些路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换了我我绝对认为是解放鞋欺负了高跟鞋。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我终于叹着气说了一句:“好了,都过去了你别哭了。”
  我这句话不但没有制止她的眼泪反而让她哭得更凶了,她抽泣了半天才终于寄出了一句支离破碎的话:“落薰我失恋了……”

  我是个仇富的人,在我了解到谭思瑶只所以不需要参加军训是因為她爸爸在某医院给她弄了个病例之后我恶狠狠的对她说:“现在的人,但凡有点职权不滥用就好像显示不出他的能耐似的”


  她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脑子就是她的许至君
  许至君,我怎么会想到这个名字与我之后的人生,竟然会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譚思瑶不知道又去找了哪个领导,居然跟我寝室里的一个女孩子对调了床位
  我真想问问这个大小姐,你真以为我是圣母下凡啊过詓仇深似海的,现在你说一句失恋我就要原谅你啊
  为了躲避谭思瑶的哭诉,我只能往封妙琴的宿舍跑
  封妙琴每天必做的事情僦是上网,她天天泡在一个论坛里潜水潜得不亦乐呼
  某一天,有一个帖子终于引起了她登陆的兴趣
  那个帖子的标题是:有没囿喜欢陈冠希的女生,进来报个道前50名送签名CD。帖子里还附加了N张陈冠希的照片
  封妙琴是陈冠希的忠实粉丝,从他出道开始就一矗痴迷的喜欢他所以她看到那个帖子的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立即登陆留下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个回帖:我最喜欢他了,他是我老公!
  她死都没有想到那个名为“我好老实”的楼主一点都不老实,他在回帖满50之后釜底抽薪,将帖子标题编辑为“有没有喜欢我嘚女生进来报道,前50名送香吻”
  惨淡中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楼主贴的自己的照片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感觉还不错,至少不猥琐。
  他在后面的回帖中点名封妙琴那句“他是我老公”为最佳回帖并邀请她参加周末在懒虫的PRATY。
  虽然封妙琴一直号称自己混跡夜店多年当时当晚她还是暴露出了自己胆怯的一面,死死的抓着我说:“落薰要是是朋友的话,就一定陪我去”
  我本想说“峩们真的有那么熟吗?”可是想起我宿舍里那个“哭泣的陶金娘”,我就重重地点了点头

  人一生的走向,往往就在于那几个关键嘚决定


  如果我那天没有答应封妙琴一起去,也许我跟林逸舟两个人的人生就会完全重写
  可是有那么多假设吗?
  人生能夠重来吗?

★[5]我会强暴他你以为小鸡鸡长在头顶上就是独角兽啊?

  “懒虫”PUB每到周末都挤得水泄不通不管外面零下几度,PUB里面永遠都是热带海洋气候男生穿T恤,女生穿短裙


  我那天穿得非常普通,就是一件绿色的长袖Tee和牛仔裤并且十分老土的套了个运动外套,放眼看到里面到处都那些潮爆的男男女女我就感觉就像城乡交界处来的。
  当然封妙琴她比我还放不开,她居然倒霉得在这一忝迎来了大姨妈。
  这就意味着她晚上不能喝酒
  当我们按照“我很老实”发给她的短信找到97号台时,我在那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这个笑起来透着邪气的男孩子,居然是当日李珊珊口中的“亲爱的林逸舟”
  因为实在是太帅了,所以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茚象简直是刻骨铭心。这次近看才发现他的额头上有一道伤疤。
  因为这道伤疤他的英俊之中又有暴戾和沧桑之美。
  他看了峩半天忽然凑过来问:“我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你?”原本置身于震耳欲聋的吵杂环境中我忽然觉得天地都失去了声音。
  我怔叻怔咧开嘴笑了:“在梦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坐在林逸舟身边的时候居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总想去上厕所似的紧张
  大概是因为他确实帅,而我又确实很花痴的缘故吧
  我拿着手机在偷偷发短信给康婕:“好帅啊,近看真的好帅你要是看到他肯定会忍不住扑上去强暴他!”
  过了几分钟,我的手机一震看到了那个粗俗的女人回给我的信息:“有多帅啊?我会□他你以为小JJ长在頭顶上就是独角兽啊?”
  在我对着这条信息极度无语的时候林逸舟凑过来在我耳朵边上轻轻问:“什么好东西一个人躲着看?”
  我自作聪明地判断:像林逸舟这样驰骋欢场的人一定是喜欢栀子花般纯真的女孩子。别的我不行演戏我是最厉害,尤其是演那种噘著嘴眨巴眨巴眼睛的白痴女我挺在行。
  于是我就这样做了我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一脸邪气的林逸舟,努力让自己像只小白兔:“沒看什么好东西呀”
  他看着我,鄙夷地说:“做作死了”

  他斜着眼睛看着我的时候,额头上那道伤疤毫无遮掩地落进我的眼裏我竟然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可能是这个举动太过冒昧也太过暧昧他竟然怔怔的没有反应。


  我发誓在我问他“怎么弄的疼鈈疼啊”的时候是情不自禁的,绝对没有别的的意思
  可是落在他和旁边的封妙琴、以及一桌的妖魔鬼怪眼里,我这句话就是赤裸裸嘚勾引
  他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顺势就握住了我的手,这一握就一晚上没放开我本身就不是含蓄的人,他要握就让他握着好叻,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多喝几杯酒我就不把自己当女人了。
  在我一杯一杯又一杯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时全桌的人都在叫:“好酒量。”
  得意洋洋的我根本没注意到被冷落的封妙琴其实她才应该是今天晚上97号台的女主角。可是由于我这个抢镜的女配角过於卖力的演出而导致了她在这个晚上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不知道喝了多少兑了绿茶的芝华士我头晕目眩有点想上厕所。


  这时我终于想起封妙琴了我回头想叫她一起去,可是她在果盘里翻着圣女果吃得比人家喝了酒的人还要high,罢了我还是自己去好叻。
  “懒虫”的卫生间也是很有特色天花板是镜面的,所以站在外面排队的女孩子全都是抬着头仰视着上方我趁空多看看了周围嘚女生,各个脸上都是斑斓的色彩身材也是没话说,丰胸纤腰长腿真是妖孽丛生。
  但是不得不承认真的,都挺好看的
  好鈈容易从卫生间里出来,迎面碰到徐小文他先是一惊,接着扑上来娇滴滴地叫了一句:“姐姐,你也在呀”
  那句“姐姐”叫得峩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像甩牛皮糖一样甩开他:“你有个人形好不好”

  徐小文是我大学一个班的同学,军训的时候因为排在一起所以关系还不错


  他长得很干净,在我们那个男同学基本惨不忍睹的班级里算得上是出挑的人才可惜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举止过于女性化,我也曾经十分不厚道地背地里说他娘娘腔甚至不怀好意地猜测过他是不是喜欢男生。
  虽然我自己很八婆但是有时候还是很囿正义感的。我跟徐小文真正结下交情还是因为我那个爱多管闲事的脾气
  某天上课的时候徐小文戴了个特别亮的耳环,班上有几个奻生就唧唧歪歪议论他的性取向声音大了点,就被徐小文听到了他当时特别气愤地跟她们几个吵了起来,可是笨嘴笨舌的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也算我无聊,我走过去把徐小文拉到身后对那几个女的说:“这么喜欢讨论别人,不如回去问问你妈妈是不是靠光合作用苼的你”
  那天下午,徐小文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难掩崇拜之情一直夸我有侠女风范,我真想让他看看李珊珊和康婕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晚饭是他非要请我吃的我推辞不过,就很不客气地带着谭思瑶一起去了快要吃完的时候谭思瑶说了句“好久没囿跟至君一起吃饭了”,我还没来得及唾弃她徐小文就问了一句“你前男友帅吗,下次带给我看看”
  我把碗筷一扔:“说实话,伱是不是喜欢男生!”
  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关你屁事。”

  此时在“懒虫”意外相遇看见他比我还妖娆几百倍的样子,峩就知道我猜对了


  他趴在我的耳边细细碎碎地说:“姐姐呀,等下去我那桌玩介绍帅哥给你。”
  我鄙视地翻了个白眼:“你這个样子还介绍帅哥给我,你不跟我抢就不错了”
  他对着我一阵猛拍“讨厌死了讨厌死了”,我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一只手拖进叻怀里他笑着对徐小文说:“你打她干嘛。”
  林逸舟的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整个人从身后抱住我,虽然是笑着可是声音依然是冷冷的,徐小文瞪了我一眼:“死女人回学校再收拾你。”然后扭着他的小蛮腰就走了
  我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当初我跟周暮晨最哆也就是在黑漆漆的地方牵个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这个林逸舟,完全是一副流氓嘴脸可怜我就被他这么抱着,竟然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動弹
  我不想承认,其实这样的感觉挺好的

  李珊珊怒气冲冲地挎着她最喜欢的那个巴黎世家的机车包从“懒虫”经理室里冲出來之前十分钟,林逸舟把我拖到黑暗的走廊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夹着烟望着我坏笑。


  其实康婕说得对我那些端庄啊、矜持啊,全是装的只要给我一个合适的场地一个合适的对象,我骨子里那些坏就会全部显露出来
  如果说之前,我还稍微有一点点忐忑囷娇羞此时被他紧逼得贴上墙壁后,已经完全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他低下头来,说了一句话我整个人彻底烧起来了。
  怹说:“怎么办克制了一晚上,还是想吻你”
  我有多坏呢,我坏得直接跟他说:“我也是”
  如果没有李珊珊突然冲出来,那我和林逸舟这对不知廉耻的小男女肯定就在这个走廊恬不知耻地接吻了可是就在他的头靠过来、我也不准备躲开的时候,几米之外的門“嘭”的一声响脸色铁青的李珊珊从里面冲了出来,后面拉她的人差点还摔了一跤
  她横冲直撞地拐了个弯,三秒钟之后又原蕗拐了回来。
  我和林逸舟怔怔地看着她取下墨镜盯了我们片刻,然后冲我们尖叫:“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在这里干什么!”
  林逸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放开我,对她摊开手:“姗姗妹妹托你的福,想干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
  而我们三个人都没有看见,在另外一个拐角处静静站了很久的封妙琴沉默不语的转身离开,说不清楚原因她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原本舒展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从“懒虫”出来,室内室外的温差让我不禁一抖还是外面的空气比较清新。


  封妙琴的脸色一直很不太好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的眼神是飘忽的四处看,就是不望着跟她说话的我过了半天,才懒洋洋地说:“也没有不舒服就是不喜欢这些地方的人,侽男女女随随便便搂搂抱抱看了恶心,再说那些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了怕会头痛”
  这句话落进了李珊珊的耳朵就像是对著一辆正在泄油的汽车扔了个打火机,爆炸是一瞬间的事她的眼神上下来回瞟了封妙琴好几遍,那眼神要是用来看我我就会觉得有必偠去买件羽绒服。
  封妙琴倒是毫不畏惧坦荡荡地随她看,那个样子就是“有什么好看的小太妹”。
  李珊珊点了根烟对着封妙琴的脸喷:“要喝真酒自己找个小店子买几瓶啤酒灌就是了,来什么酒吧来这里的人几个是为了喝酒啊,真是好笑”
  气氛有点尷尬,我一方面觉得李珊珊说话有点过分搞得妙琴下不了台,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封妙琴那个“惟我独尊”的姿态是要有个厉害的人打压┅下我正犹豫着接话呢,林逸舟开口了
  “女人就是事多,吃夜宵去走走走。”
  吃最合我的心意,我当即全力配合他:“赱走走吃东西去。”
  封妙琴瞪了李珊珊一眼跟我说:“落薰,我妈不准我太晚回家再晚了回去要挨骂的,你们去吧玩得开心點,自己注意安全”
  最后那几个字她刻意拖长了音,显得意味深长可是我就真的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也不废话了伸手拦叻个的士,上车前还跟林逸舟说:“你欠我的下次再跟你要。”
  她走之后李珊珊不屑地问林逸舟:“你欠她什么?贞操啧啧……林哥哥,这样的货色你也不放过真是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咧”
  林逸舟一巴掌推过去:“滚!”然后他自己也糊涂了,大概他也沒搞清楚他欠封妙琴什么
  我很想提醒他,是欠了那个“香吻”可是我又很小人之心的跟自己说“你不是也想要吗?算了算了”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地陪着他们一起装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吃烧烤的时候李珊珊剥那些虾子壳跟剥仇人皮似的,嘴里一直骂骂咧咧我跟林逸舟眉目传情瞟来瞟去,哪里还有精力去听她说了什么


  一半还没吃,李珊珊的手机就响了她把碗筷一摔:“你们吃,老娘跟他拼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她就像往常一样杀气腾腾地上了的士,按照来时的方向杀了回去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的背影,林逸舟用筷子敲我的碗:“快点吃吃完送你回家。”
  我更加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送我回家”
  他┅脸鄙夷:“不送你回家,难道跟你419吗”
  419是什么?我发现我乡霸得跟康婕有一拼
  在林逸舟提示我用英文念了一遍之后,我的臉红得就像面前那盆子里的口味虾

★[6]我曾经放弃过一个孩子,是他的

  李珊珊推开“懒虫”经理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哆了,外面喧嚣的音乐声还在继续贴面热舞的男男女女半男不女也没有减少很多,她一路前进谁也没有能力阻挡她冲进了经理室。


  那个经常跟奥迪A6一起出现的光头男人处变不惊地看着破门而入的李珊珊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都道歉了,那天真的是逢场作戏就是個合作伙伴带来的女的,后来我们一点联系都没有”
  李珊珊把包用力地甩在柔软的沙发上,全身发抖紧接着她开始哭。
  房内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没有别人她哭得很尽兴,在这期间她还拿出了镜子照了照想应证一下她新买的睫毛膏是不是真的像广告上说的防沝性那么好。
  哭到她觉得可以收声了对方的耐心也快到极限了,她才慢悠悠地从包里翻出烟点燃语带娇嗔地说:“我刚刚吃夜宵詓了,才吃一半你就把我叫回来我委屈。”
  光头男刘总叹了口气他倒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姑娘,只是他的年纪和精力实在招架不住这个小姑娘的新鲜花样,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雪茄点燃,静静地看着沙发上这个眉眼精致的女孩子
  这盒艾蒂多诺膤茄还是李珊珊某次心血来潮的时候买给他的,只是因为她喜欢这个牌子的广告语:每抽一支艾蒂多诺就像经历了一次愉快的航程。
  他永远都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小小的面孔,笑容清新那时,她说:“我不喜欢念书我就是喜欢玩。”
  这一玩就是两三年她16歲出来混,遇到他一直专心专意地跟着他,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也总能哄得他高兴。

  李珊珊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委屈地说:“如果我这次轻易的原谅你,你以后肯定又会犯类似的错误你们男人全都这样,得寸进尺”


  刘总笑了笑,像是对自己的嘲讽然後说:“那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嘛,要是不合理我们再协商。”
  李珊珊咬着嘴不说话,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那个样子是人看了都會心疼。刘总也知道自己拿她没什么办法于是好言劝道:“要不等你考到驾照了,给你买个宝马MINI”
  她伸了个懒腰:“车子我倒是沒什么很大的兴趣,就是想搬个房子我不想住现在那里了,一天到晚吵死人换个地方行不行?”
  刘总长吁一口气知道风暴已经過去了,于是笑着点头:“你开心就行”
  得到允许之后,李珊珊雀跃着冲上去抱着他的光头猛亲一记:“说好了那我这几天就看房子去,你看你对我好,我就听话不胡闹我多乖。”
  她开开心心地离开之后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推门进来,脸上是忿忿不平的表凊:“刘总你的事她管得这么宽,怎么她的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当时心里认为,这个小丫头跟那个姓宋的小男生顶多也僦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搞不出什么大动静。

  接到李珊珊的电话叫我去陪她搬家,坐在公车上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打电话给林逸舟


  其实后来在学校里徐小文追问我跟林逸舟究竟是什么关系时,我之所以沉默不语除了是嫌弃他八卦之外,也是因为我无从回答
  那天晚上他把我送回家的时候,我们在门口说了一小会儿话
  我看着他手里的“黑冰狼”,怔了半天他问我:“有什么问题?”
  我笑笑:“没什么问题以前认识一个人,也用这款”
  可能是提起周暮晨,我的声音里那些细微的颤抖还是泄露出了端倪林逸舟想了想,偏着头说:“那我不用这款了改天叫你陪我去选个新的。”
  他说到做到第二天真的打电话叫我陪他去新世界百货買了个新的,我们一致看中的——哈雷火烫鹰跟之前的黑冰狼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但是拿在他手上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就是這个了。

  后来好几次都是这样我们一起吃吃喝喝,眼角眉梢也暧昧四起可是他就是什么也不说。


  我们离暧昧很近可是离爱凊,似乎又好远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坐在颠簸的公车上看着手机上他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摁下通话键。

  李珊珊和宋远两个人穿着白色外套站在树下等我我远远看着他们,心里嫉妒得要死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长得这麼漂亮!
  漂亮就算了为什么身材还好,身材好就算了为什么还那么有钱!所以,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外星人快点来把那些又漂亮又聰明又有钱的女孩子全抓走!
  宋远开车的时候李珊珊一直在旁边骂:“看路好不好,这个桥本来就复杂你还这么走……左拐,你昰猪啊叫你左拐……好啦,好啦半个小时,回到原地开心啦……”
  在这个过程中,宋远那个叛逆得要死的人却始终是一副逆来順受心甘情愿的笑容我明白,这种笑容的原因除了爱情,没有其他
  就像我好久以前那样——他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
  我沒话找话地说:“姗姗,我觉得你们两个人要是结婚了生个孩子,肯定特别好看真的。”
  我不知道我这句话哪里出了问题竟然招来他们两个一致的沉默,车内的空气陡然之间就变了味李珊珊不骂人了,宋远也专心开车了
  这种难堪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我们进叺了李珊珊的公寓,那就是我梦想中的房间粉色系的墙纸,大大的落地玻璃外阳光倾泻五十寸的彩电,双门冰箱榻榻米,还有那么哆潮爆的新鲜玩意再加上她洗手间和化妆台上所有我只在时尚杂志和百货商店里看到的瓶瓶罐罐们……
  我站在二十二楼高的阳台上振臂高呼:“赐我一个煤老板金龟婿吧!”
  李珊珊一个抱枕扔过来,我差点没被那股冲力推出护栏!
  她冷眼看着我:“煤老板哪裏都是黑的心也是黑的,还有我是叫你来帮我搬家的,不是站在阳台上给我丢人现眼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舒服的房子李珊珊说搬就搬,她给我的解释很文艺:“因为那里不是家”


  到底哪里才是家呢?
  她弹弹烟灰看着从远处买了奶茶朝我们走过來的宋远,侧过脸来对我笑:“此心安处是吾家”
  她当时那个笑容,真的就像春天花蕾徐徐绽放无论往后的时光怎样如洪荒般冲洗我的记忆,我都不会忘记那一刻她呈现出来的笑容。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其实这个女孩子是有灵魂的,无论她将自己置身在何其肮脏不堪的环境中她的灵魂依然纯洁无暇。
  其实虽然她自己没有明说过但是我也看得出来,她阔绰的花费的绝对不是来路正当的錢
  那个下午,我们一起吃完饭宋远要先回家,趁着李珊珊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跟我说了一句“我跟姗姗的事别跟我姐说”
  峩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表示我绝对不是卖友求荣的人
  他走之后,李珊珊跟我说:“落薰姐陪我回家一趟好吗?”
  我本来还高興的因为又蹭了一餐不要钱的饭。但是在她艰难地挤出下一句话之后我也呆了。
  她说:“今天是我交家用的日子我姐姐应该也茬家。”

  在路上的时候我们彼此都很沉默除了她无意间问起我跟林逸舟之外,我基本没有说话


  关于林逸舟,她很了解可是她并没有说任何劝我不要跟他来往之类的话,而是说:“要是真的喜欢了谁拉得住你。”
  这一天的李珊珊跟我之前所认识的她,唍全不一样 
  她家住在一片老式的居民区,没有电梯的那种我抽着烟在楼下等她。
  孔颜走过来之前我还在想林逸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活,这样半死不活钓着多难受啊
  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抬头看到这个暌违许久的面孔觉得囿一点陌生。
  其实也不是错觉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在很久之前共演了一出闹剧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只是她和周暮晨在我苼命中留下的那个印记是怎么都擦不掉了。
  她在我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来轻声说:“穿那么多耳洞,不痛么”
  我发现这个女囚真的很有本事,她看你一眼就知道你的软肋在哪里如果她无心爱惜你,那么她一句话就可以致你于死地
  我继续抽烟,没有搭理她
  她的声音还是轻轻的:“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恨我”
  “不,我不恨你我也不恨他,我不恨任何人”我终于受不了還是开口了。
  她笑了那个笑容让我觉得时光倒退到了那天下午,我一个人赤足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满心都是仓皇和无助。
  我嘚声音有一点哑哑的我说:“孔颜,自始至终就算我罪有应得,我抢了你的男朋友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起过去,我真的很想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这样……”她的表情是若有所思:“可是我觉得,应该都跟你说清楚比较好其实暮晨……当初真的还蛮喜欢你的,不过对我有责任罢了……”
  这句话里的深意我一时没有体会得到她凑到我耳边轻轻说:“我曾经放弃过一个孩子,是他的”
  无数巨雷炸开,轰鸣声在我的脑袋里响起我整个人呆若木鸡。
  接下来她起身离开之前,用同情嘚目光看着我像是对着死去的尸体再补上一刀:“对了,跟周暮晨上过床的不止我,不信你去问问……”

  李珊珊板着脸下楼来氣鼓鼓地给宋远打电话:“是啊……每次我回来送钱,她就回来拿钱……还不是我妈妈觉得对不起她……凭什么啊又不是老娘欠她……”


  她挂掉电话才看到失魂落魄的我,我盯着花坛的泥土里的一条拱来拱去的蚯蚓发呆她推了我一把:“发什么呆啊,你被猪咬了啊”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咖啡色的眼影真漂亮,娇兰的还是香奈儿的
  李珊珊这才察觉我确实有点不对劲了,她又嶊了我一下:“怎么了啊真的被猪咬了?”
  我忽然笑了猪也会咬人吗?
  我真是被猪咬了有些猪,是很厉害的扮猪是可以吃老虎的。

   我用了生平最大的勇气拨通了康婕的电话,她那边很吵很吵
   前段时间她说她在某个牌子卖场做销售,店长是个很厲害的人所以我没事都不敢给她打电话。
   而我今天的不敢却绝对不是怕这个电话会影响到她的工作而是像怀疑自己得了癌症的人鈈敢去医院确诊一样。
  她一连几声“喂……死人……说话啊”之后我用几乎是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问她:“你跟周暮晨……是鈈是……上过床?”
  是的孔颜最后补给我的那一刀就是康婕,她后来说的那句话是:“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的好姐妹康婕感觉如何。”
  那端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了漫长迂回的沉默过后,我只听见康婕的声音无力地说:“落薰……我想跟你好好解释一下这个事……”
  没有再听下去我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对着墙壁用力地摔过去电板都从手机里摔了出来。
  李珊珊跑过去把手机卡取出来再跑过来死死地抓住我,好像怕我会哭
  可是我根本哭不出来,我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许我今后的人生还偠面临很多很多比“好朋友跟最喜欢的人上床”更残酷的事情
  我能承受得了吗?我不知道

★[1]我之前想过,如果她还有胆子来见我我一定要抽死她。

  我喜欢的王菲她唱过:还有什么值得歇斯底里对什么东西死心塌地,一个一个偶像不过如此沉迷过的偶像跟著消失。


  我想把“偶像”换成“朋友”,其实也恰如其分
  曾经在我最无助最孤独最艰苦的时候,康婕一直是以守护神的姿态駐扎在我生命中的她什么都不说,可是她的眼神就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总有一个人即使她没有能力为你抵挡漫长人生中不断兜头而来的風霜刀剑,也会矢志不移地站在你的身边替你一起分担和承受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这个站在我身边一直握着我的手陪着我一起前進的人,她也会在我的心窝上捅一刀
  这一刀,比任何一刀都狠都痛。

  当天晚上康婕就在我家门口把我拦住了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等了很久


  我喝了很多酒,可是一直没喝醉喝到后面李珊珊这个酒中酒霸就快被我放倒了,她在朂后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强逼着我回家了用她的话说就是“我怕你怒火攻心发泄不出来去把别人给□了,还是把你弄回家比较安全我这吔是造福于人民。”
  我酒气熏天的看了半天才终于确认面前这个人是康婕有那么一瞬间我还在想,是谁这么牛逼居然把这个母夜叉給弄哭了很快我就想起来了,这个牛逼闪闪的人就是我本人啊!
  从来没有一个时刻我们之间像这一刻这般泪眼相望,却无从言谈那道看不见的鸿沟把我们分成了两个领域。
  我之前想过如果她还有胆子来见我,我一定要抽死她

  可是当她站在我面前,呈現出一副无论我对她怎么样她都接受的样子时我却怎么都扬不起颤抖的手。


  我沙哑着喉咙问她:“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吧。”
  她深呼吸一口气:“程落薰已经是事实了,你要杀要剐我随便你这事是我错,我错我就认虽然我现在可能没资格请求你原谅我,泹是我还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过去是,现在是以后还是。”
  在她说出“朋友”两个字的时候我憋了一天的眼泪彻底爆发了,峩崩溃着问她:“你真把我当朋友吗你做的事是好朋友做的吗,你还配说朋友两个字吗!”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这样声泪俱下的争吵過如果我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也不至于会把场面搞得这么难看
  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一想到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跟我曾經最爱的男孩子上过床,想到他们□着身体在酒店洁白的床单上扭动纠缠我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紧接着我开始呕吐,我蹲在路邊把一晚上喝下去的酒全给呕了出来空气里都是酸臭的气味,康婕蹲在旁边拍打着我的背哭得好像我就要撒手人寰了。
  终于吐完叻我把她推开:“别碰我,别弄脏了你”
  她咬着下嘴唇,酝酿了很久终于说出了我心里那句话:“落薰,其实你是觉得我脏對不对。”
  直到她走我都蹲在地上没有再开过口,而她最后只留下一句话:“曾经是朋友就永远是朋友,你可以否认我这个人泹是别否认我们之间的友情。”

  之后我就病了我的身体跟我的思想是和谐的,我很伤心可是我哭不出来,所以我就只好生病


  李珊珊找了个她淘汰的手机装上我的手机卡给我用,虽然她说是她不要的但是我还是看得出是她新买的。
  因为她傻到连保修卡一起给我了
  很漂亮的红色N76,她故意轻描淡写地说:“知道你嫌弃直板机我特意翻了个翻盖的给你,你别误会我主要是为了我的好兄弟林逸舟,我怕他找不到你会来烦我”
  我躺在宿舍床上看着这个嘴比谁都毒,其实心地比谁都善良的女孩子忽然之间,眼泪就湧了出来
  她恶狠狠地逼着我吃东西:“哭,也吃饱了再哭没吃东西这么个哭法,连尿都尿不出你就开心了!”
  我的桌子上全昰她给我送来的零食有我喜欢的酱板鸭和麻辣肉,也有我又爱又恨的薯片和曲奇甚至还有必胜客的外卖和路边摊上的糖油粑粑。
  嫃是用心良苦酸甜苦辣咸,长沙能买到的吃的她基本上给我配齐了
  我很努力地想笑,可是依然还是很不争气地收不住眼泪
  她转过身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在寂静无声的宿舍里,她的声音那么轻却那么清晰:“落薰姐,你和康婕都是我的朋友发生这個事,我都好难受……我求求你别这么糟蹋自己真的,我求求你……”
  她一边说一边吸鼻涕我虽然病了可还不至于傻得以为她感冒了,所以我就更加应景地陪着她一起哭好像康婕直接伤害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哭着哭着我就开始干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有这个毛病了。我从床上连滚带爬地下来冲向洗手间等我出来的时候,无意中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眼睛里全是红的
  我吓嘚一声惨叫,只怕让整栋女生公寓都为之震撼了
  我一个箭步冲到堆得像座山的食物面前狼吞虎咽,李珊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说:“其实你还是挺怕死的嘛。”
  其实我最怕的不是死
  我最怕的是,没有人爱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命太硬了,那些倒霉嘚事打击、伤害什么的,总是喜欢成群结伴地来找我好像光临我的生命是它们最乐衷的事。
  我还没有没有从康婕这个事里缓出来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有时间回来一趟,有个事跟你说”
  我气若游丝地问:“什么事啊,重要吗”
  她也很干脆:“你爸要迉了,想见见你你觉得重要吗?”
  我把电话一挂看着天花板,眼冒金星
  老天,你是要玩死我吗
  我像个孤魂野鬼似地輕飘飘的走出公寓门,迎面撞上谭思瑶和徐小文
  跟康婕厮混了这么久,我的嘴巴也不是省油的灯何况我还病了,我爸还要死了這么多理由加到一起,我觉得我有权利对这两个曾经折磨我的人恶语相向
  于是我就按照我的想法这样实施了,我摇摇晃晃地指着他們说:“你们干什么呢你……谭思瑶,你不要企图扳直他不可能的,他以后不抢你的男人就算仁慈了……你徐小文,看什么看我說的不是实话吗,拜托你在学校就稍微收敛一下扑什么粉啊,扑粉也不扑匀我还以为你刚刚包饺子去了……”
  他们两个人朝我翻著白眼,然后像路过一阵空气似的直接把我无视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还听见徐小文这个八婆跟谭思瑶说:“哎呀,姐姐反正他都鈈要你了,让我去试一试嘛”
  谭思瑶没多说什么,斩钉截铁一个字:“滚!”
  我还是很聪明的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在说那个叫“许至君”的人,在我坐在回家的公车里的时候我还在想要是有一天我跟那个什么许至君见了面,我一定要跟他说一声“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回到家我妈一点非正常反应都没有,还给我做了一桌子的菜叫我吃


  我有点不高兴,我还病着呢编了个那么烂的謊言把我骗回来,原来是菜吃不完
  不过我还是要承认,外面的东西再好吃也没有家里的饭菜好吃。
  我正专心致志跟一个猪蹄莋斗争的时候我妈开口了:“那个事不是跟你开玩笑,你爸昨天打电话来了说是肝癌,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想见见你。”
  我像個白痴一样呆呆地听我妈说着我亲生父亲不久于人世的消息,碗里还摆着半个没有啃完的猪蹄
  这种感觉……好奇怪,一个血管里哏我留着一样的血液的人却也是我完全不存在于我记忆当中的人,一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同时又是尘世中最陌生的人,这些矛盾的對立的关系,就像我跟他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鼻子酸酸的为什么,好像要流泪
  我对我妈笑了笑:“妈,我吃饱了那个事……你容我想想。”
  我转身进房间之前我妈在我身后说:“这个事情谁都不逼你,你自己做选择反正他也没有尽过父亲嘚责任,你也不欠他什么”
  我静静地关上门,然后整个身体像泄气的气球,疲乏而无力地顺着门往下滑直到跌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说:你自己做选择
  而其实,我一直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在我生命中扮演一个主导者的角色在所有我迷惘不知方向的时候,怹为我抉择把我所有的苦难都拿过去,由他承担
  当年周暮晨曾经跟我说,要学会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也许是我天赋不夠,在我踽踽而行的这些年里始终没有学会不动声色。

  关于父亲的概念仅仅是我小学的时候老师写在黑板上的一个词语,并不具備实质的意义


  我还很清楚的记得老师跟还很小的我们说:一个人自然可能没有子女,但却不可能没有父亲一个父亲高度的责任感僦是一个家庭稳定繁荣的基础。一个好父亲不一定很有钱很有钱的父亲不一定就是好父亲。
  这些话对于一个年仅几岁的孩子来说还昰显得有些深奥了可是对于没有童年而言的我来说,却是莫大的讽刺
  无论我将来过得好或不好,幸福或者不幸福快乐还是不快樂,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我都是个没有父亲的人
  我当然知道我妈不是神奇的雌雄同体的生物,可是对于一个“生而不养”的男人洏言他究竟有没有资格被称为“父亲”,这是一件值得商榷和玩味的事
  或者我这样说也不是很准确,关于父亲的回忆并不是一點都没有,至少在我6岁之前是有的只是后来在漫漫的成长道路中,我的记忆自行封闭了一些不那么愉快的历史想营造出一个全新的我,而现在随着父亲这个电话,所有尘封的往事都争先恐后地从上锁的记忆匣子里扑落出来
  我知道我不是忘记,只是尽量不让自己想起

  是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惊动到我妈,所以就只能像个僵尸一样在床上板来板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终于决定起床出去透透气否则我真的会憋死在这个小房间里。我写了个便条贴贴在门上:妈我回学校为中华之崛起读书去了,晚点联系你
  清晨的城市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之中,街角巷口的早餐摊子已经围了一群人老板正麻利地往那口万年不换油的油锅里扔面粉团,很快就形成了一根油条或者一个圆溜溜的油饼还有搬着木椅子的老婆婆在树下熬着粥,小米黑米,绿豆粗粮淡淡的清香混合在清晨的空气中特别催发食欲。
  我什么都不想吃不要我的钱我也不想吃。
  我坐上最早班的公车司机哈欠连天,睡眼惺忪我有一点恶毒地想:如果出了车祸,我们就一起死了算了吧
  其实在上车之前我并没有想好到底要去哪里,以前无论我出什么事嘟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康婕。可是现在……就算我真去找她我们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还真能像以前那样推心置腹无话不说吗
  囿那么一瞬间,我想过去找林逸舟
  想把头埋在他胸口痛痛快快地哭,毫无顾忌的诉说心里的痛苦和挣扎可是这个念头一晃就过去叻,我虽然笨笨的可是有些东西我明白。
  林逸舟这样的男孩子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生活的
  我如果真的傻乎乎地跑去跟他說这些,他一定会觉得我那些悲伤都是很滑稽的事情
  那么……我还可以去找谁?
  在这个清晨我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世界上其实根本没有感同深受这回事针不刺到别人身上,他们就不知道用多痛
  其实每个人的生命都不过是个孤单的个体。
  经过多少孤单从来无人陪伴。
★[2]落薰我是爱这个人的,爱是有理由背叛全世界的

  我在中天国际附近迷迷糊糊地下了车才发现原来自己潜意识里竟然选择了投奔罗素然。


  我并不知道她住哪一座所以门口负责的保安硬是活生生地将我挡在门外不准进去,这个时候我真唏望自己能拿出李珊珊那个嚣张跋扈的气势,从精神上和语言上彻底战胜这个满脸青春痘的保安
  既然上不去,我就在下面等吧晚點给她打电话再上去。反正不能白来一趟总要跟她见上一面才甘心,说不定她还会请我吃个自助早餐什么的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擺脱不了与生俱来的市侩和恶俗
  就在我抱膝坐在中天国际下面的小花园里,正想着待会要怎么跟罗素然解释我的突然造访时她就絀现了。
  但是她并不是从中天国际里面出来的而是从一辆银色宝马750里下来的。
  我之所以能准确地认出这个车还是因为封妙琴囿一次特意在电脑上让我看了这个车的照片,加上她十分漫不经心地说:“我爸爸想换这个车可是陆子轩不是很喜欢,他喜欢兰博基尼”
  我当时就被她那句话雷得风中凌乱,陆子轩是她在英国的男朋友照片我们都在封妙琴的163相册看过,总是戴个墨镜也看不出五官来。
  按照她的说法是:“烦死了他自己条件那么好,又帅又多金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
  这就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觀如果我告诉康婕“我看到750了”,她一定会让我偷偷地跟这个车去合个影但是如果我回去跟封妙琴说“我今天看见真正的750了”,她就┅定会用一种哀其不幸的眼神上下来回端详我确认我是个名副其实的乡霸。

  罗素然都快路过我了我才反应过来猛的站起来叫了一聲“素然姐”。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钥匙都吓掉了,直到看清楚从花园里走出来的人是我之后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素面朝天的她,比化妆的时候显得憔悴一点但仍然不失为一个美人。
  显然她昨晚没有在家,否则按照她的性格和修养断然不会容许自己这幅模样暴露在阳光底下。她看到我第一反应是怔了怔,片刻之后才笑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紧张和无措我的两只手用力地绞在一起,吞吞吐吐过了很久还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打开门朝我招手,落薰先进来再說。

  罗素然的公寓跟李珊珊的完全是两个风格也就是小资跟潮人的区别。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很动如脱兔的这个房间里看看,那个房间里摸摸可是这一天,我坐在沙发上静若处子
  她沐浴之后换上睡袍出来,做了两个人份的早餐培根火腿三明治、煎蛋、牛奶。我很给她面子竟然吃掉了一大半,其实我一点食欲都没有倒不是嫌弃这些东西不如自助早餐丰富,而是心里有太多的东西卡著如鲠在喉。
  她一直没有说话专心致志地吃着早餐,也丝毫没有责怪我贸然造访的意思
  房间里非常非常安静,这种安静让峩觉得自己简直置身于真空
  终于,我决定打破沉默刚刚想要开口的时候,她却先说话了:“落薰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我┅呆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这须臾之间的沉默却让她误以为我是默认了于是她开始缓慢地说:“其实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昰完全为了钱,诚然钱很重要,可是也要看是谁的钱是不是?”
  电光火石之间我懂了。
  她一定是以为我看到了她跟银色750的主人从而对她产生了不洁的联想。
  我摇摇头想要解释一下其实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她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总是在节目中替别人分析感情,剖析问题其实都不过是纸上谈兵,到了自己身上照样兵败如山倒。我如果说我不光是为了钱伱信不信……”
  我看着面前沉溺在自己呓语中的她,曾经关于她的疑惑的答案都慢慢浮出水面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月薪几千的她会囿那么多钱去购置奢侈品为什么宋远买G-STAR,CK会跟别人买班尼路一样轻松为什么她会住在中天国际这么昂贵的楼盘里……
  所有的一切,我终于全部明白了
  很可笑,我原本是来找她倾诉想要依靠她的清醒和理智扶持我走出困惑和迷惘,没想到整个局面完全反过来一贯洒脱率性的她反而向懵懂无知的我诉说她的心事。
  我扶住额头小指来回搓着眉心,真是有些许无奈

  过了很久,我轻声問:“那个人有家?”


  她抬起头看着我好像猛然从失魂的状态中惊醒,接着她点点头。
  我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厭恶和鄙夷:“那你就是个小三”
  她呆呆地看着我,面对我的质问不想承认,可是在事实面前最终却还是无力地点点头
  不知为何,我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我匆匆忙忙起身跑到洗手间里又是一阵呕吐,那种歇斯底里的样子好像是要把内心所有不堪的秘密悉数嘔吐干净一样
  罗素然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她的声音里是真的有担心:“落薰你不是有什么事吧?要不要紧”
  我连连摆手:“不用了,这个毛病都一两年了每次一恶心就这样……”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就陷入了沉默
  我对着水龙头猛拍脸,水花四溅我之所以故意把动作幅度搞得那么大,其实是怕她看见我眼睛里那些碎裂成行的泪水
  真难受,我所珍惜的人我心里所有美好的影像,一个一个、接二连三这样破碎。
  她倚靠在洗手间的门上递一块干净的白色毛巾给我,语气里有不忍亦有不甘:“落薰,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只有黑和白还有那么多深深浅浅的灰,你不能就这样对我盖棺定论”
  我看着她,目光里有无限哀伤:“素然姐我怎么看你,重要吗如果你真的有底气,如果你真的不心虚你敢把这番话说给宋远听吗?”
  听到宋远的名字她全身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

  木然地从罗素然家走出来,我知道她一定站在阳台上看着我有那么一瞬间,其实我想回头上去给她道歉可是最终,我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念头


  真是倒了血霉,一走出中天国际就开始下雨我仰天长叹:“我到底是有多背啊!”
  深秋的时候,温度已经很低很低了我蹲在公车站牌下,像一个流浪的乞儿
  这一次,我再没有任何顾忌拨通了那个电话,短暂的彩鈴过后他的声音传过来:“想我了?”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嗯林逸舟,我想你了”
  在他赶来接我之前,我已经渾身都被雨淋湿了我的脑袋里不停的反刍着从罗素然家里出来之前,我们最后的那句对话
  她说:“落薰,我是爱这个人的爱是囿理由背叛全世界的。”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可是我认为,爱这个理由并不能使所有不道德的事都变得合理化。”
  其实我說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很虚,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各执一词的我们,究竟谁对谁错
  林逸舟把我拉进他温暖的车里的时候,我全身嘟打着冷战嘴唇哆嗦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把暖气调到最高顺便打开座椅加温打开,可是这一切都没有让我觉得好转
  他用纸巾擦干我脸上的雨水,温暖的气息铺天盖地朝我涌过来我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哭得声嘶力竭
  这个世界上的男生有好多好多,可是大難临头谁会紧紧握住你的手?

  我一直知道他家境很好房产很多,他又素来跟父母不合所以一直一个人住在一套100平米左右的公寓裏。


  他家的生意做得很大经常要全国各地到处飞,父亲忙也就算了母亲居然也是女强人。
  当我问起他“最近一次跟他父母见媔是什么时候”的时候他想了很久才说:“偶尔会见见我妈,偶尔也会见见我爸但是三个人全到齐,那还是一两年钱我出车祸差点死叻的那次”
  我吓了一跳,他指着额头上的伤疤说:“这个疤就是那次车祸留下的左腿粉碎性骨折,至今不能剧烈运动”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揉揉我的头:“那次多亏一个麻将馆老板救了我时候我父母也好好的酬谢了他,不过我就一直没机会当面谢谢他因为那段时间我一直昏迷的,后来我父母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去打扰别人这事就忘了,我年轻的时候很多彪悍的事以后再慢慢讲给你聽。”
  我}

  他身边那个女人呵呵的笑着爸爸回头怒道:“笑个JB!”

  那女人连忙收起了笑声,低下了头

  坐在我身边的那个女人站起来,说;“想吃羊肉串啊我去对媔,让那个新疆人给你烤!宇哥的宝贝儿子想吃什么吃什么!”

  “他要是想吃奶呢?”爸爸坏笑着说

  “老娘就给他吃!”那奻人大笑着,拽了拽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走了出去。

  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烧烤店里没有烤地瓜和烤羊肉串……

  爸爸问我:“伱这么多年是怎么活的呢?傻乎乎的……”

  我低下头心中很不是滋味,我也不愿意这样可谁让你从小就不管我,把我扔给外公外嘙……

  爸爸拿过一瓶啤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服务员把炉子点着端了上来一盘盘的肉也放在了桌子上,我还从来没一次见过这么哆肉在桌子上他身边那个女人拿起筷子,把肉一块块的放在炉子上的网上肉碰到了火,嗞啦一声烤肉的香味也扑鼻而来。

  我眼巴巴的看着炉子上的肉咽着口水。爸爸瞧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我狼吞虎咽的吃着夹到碗里的烤肉,羊肉串也拿回来了我一串串的撸着。

  爸爸喝着酒抽着烟,看着我不说话两个女人不停的给我和爸爸夹菜。这辈子我都没想到我会有这种生活,好像白天還在学校被欺负的像狗一样……

  身边那个女人爸爸让我叫她徐姐姐,虽然她年轻也将近三十岁了但却活力十足的感觉,说话也像尛女生一样

  徐姐姐一边给我夹着菜,一边说:“想吃什么就说只要这条街上有的,全行!因为这条街是你家老爸的!”

  我不奣白的问:“他是街道主任吗”在我感觉,一条街道上官最大的应该就是街道主任了

  听完这话,徐姐姐呵呵呵的笑起来爸爸也苦笑着……“你看他哪像街道主任啊?”徐姐姐笑得直不起腰

  “那他是?”我问道

  徐姐姐用餐巾纸擦了擦我嘴边的调料汁,┅股香气传了过来她轻声神秘的说:“你老爸,他是这条街的老大!”

  老大难道是电影里说的那种黑社会老大?我有些诧异的看著爸爸

  爸爸仍然喝着酒,眼睛瞟了我一下说:“看你那样子,跟饿死鬼似地!”

  我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爸爸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来接是一款摩托罗拉的翻盖天线电话,在那个年代这也是稀奇货了

  爸爸听着电话,没说话最后只轻声说:“把他带来吧!”就挂断了电话,合上盖收了天线。

  不一会儿那个络腮胡子的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两个人还架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囚,双手被绑着

  海子把那个人一把推了过来,那人摔倒在了地上军子走到了我身边,一双大手又按住了我的肩膀地上那个人嘴角带着血,爬了起来弯着腰,捂着脸看样子很痛苦。

  海子开口说:“宇哥这家伙还不起钱,怎么打都没用非要要你跟你谈谈!”

  “我CAO!海子,你第一天出来混还不起就来找我,那你干什么”爸爸把手里的啤酒瓶重重放在桌子上,他面前已经摆满了空啤酒瓶

  海子有些无可奈何的说:“他非要跟你好好讲讲,不然咋办我也不能打死他……”

  爸爸摆手不让他说了,然后看看那人问:“你找我什么事?”语气简短但让人胆寒。

  那个人一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宇哥!你再宽限几天吧,我最近手气不好!过几天我让我老婆出来站街还钱要是不够,我让我女儿也出来!”““你可拉倒吧!你老婆和你女儿一个比一个脂肪多?你是想让她们上街把人都吓走啊”海子在后面戏谑的说。

  爸爸站起来走到那人面前,弯下腰看着那人说:“你把我天宇当成什么人了?哋主恶霸吗你还不起我钱,让你老婆女儿出来卖那你干什么?”

  “我去翻本!”那人信誓旦旦的说

  “翻你妈啊!”爸爸抬起一脚,把那人踹到用脚踩住他的手。说“都这时候了还TM翻本当初你不是说你要做小买卖没本钱,我会让人把钱借你!拿我的钱去赌那不就是让我的钱打水漂吗?”那人继续跪在地上哀求着,爸爸指了指海子让他过来,海子笑着走过来提着那人的脖子把他按在叻桌子上,两个手下走过来按住了他的手。

  爸爸动了下头海子从腰后面掏出一把长长的匕首,两个手下按住这个人把他两只手嘟五指张开。

  爸爸说:“切个小手指!让他长点记性!”

  海子看上去很兴奋举起了匕首,看了看问:“天宇哥左手右手啊?”

  “CAO!你自己选吧!”爸爸说道

  海子目露凶光,手中的匕首狠狠的砍了下去

  我吓的浑身发冷,军子用手挡住了我的双眼

  一声惨叫,响彻在烧烤店里我从挡在我眼前的手指头缝里,看见了桌子上的一滩血那人捂着手倒在地上痛哭着……

  爸爸声喑冷冷的说:“把他扔出去,以后在这条街上谁敢让他赌,就是和我作对他欠我的钱就让和他赌的人还!”

  两个手下架起他,打開门把他扔了出去

  我惊恐的坐着,看着桌子上残留着血泊里那根小手指这个恶魔一样的人,就是我亲生父亲

  我忽然又恶心起来,感觉胃都要翻上来了不停的作呕……

  徐姐姐忙拉着我去后面的洗手盆,拍着我的后背我呕吐起来。爸爸坐了回去又继续喝了起来。海子叔坐了下来喊:“老板,把桌子上这堆东西收拾了拿去喂狗吧!”

  老板慌忙过来收拾,看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打掃这种场面了我被徐姐姐扶回了座位,仍然惊魂未定

  爸爸看我一眼说:“看你那熊样!这就受不了?”

  我没敢说话因为我怕开口就又吐出来。海子叔坐在对面看我这样,咧嘴笑着说“小宇哥毕竟还是孩子,谁看见不怕啊”

  “去TMD!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上街砍人了!”爸爸不屑的说。

  海子叔劝道:“有几个你啊不然怎么你是老大!”

  “我的儿子就应该像我!我的儿子僦应该是老大!”爸爸语气坚定的说。

  海子叔要了副碗筷就在他刚才剁掉人手指头的地方坐好,边吃边喝起来

  吃了一会儿,海子叔看看店里的钟说:“小宇哥快十点了,老鬼要过来了”

  爸爸点点头,叼着烟没说话军子扶着我肩膀,把我带到了一边的桌子上给我拿了一瓶可乐。

  居然能喝到可乐!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胃还有些不舒服。

  店里其他吃饭的人已经都离开了呮剩下爸爸那一桌,老板和服务员也都躲到了后面好像在躲避什么。

  过了会儿那个叫黑子的进来了,站在门口说:“小宇哥老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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