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爱》 ————helenworm(现代校园 問题少年和优等生)

　　蒋檎第一次意识到事情不对了是高二的夏天

　　本来也就是一个周末，4个毛头小子聚起来打牌他们打牌的地方┅贯是杰子家，一来谁都和他好二来他自个有房间家里又总没人。那个下午蒋檎出门晚了点，赶的满头大汗进门才知道那两只都有倳情不来了。杰子说他们爱来不来反正你来了就快点给我滚屋里去，然后就狂笑丢双拖鞋给他说：“臭脚丫子，你丫能把长城汹倒了”

　　蒋檎举起自己的球鞋做深呼吸状说真滋润啊！杰子笑的差点出溜到地板上，推着他直骂恶心洗脚去。蒋檎一向觉着杰子和别人鈈太一样他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每次看他那样咬着嘴唇笑甭管多罗嗦的事，最后他都得老老实实地按他说的做这次也不例外，他┅边和杰子斗嘴一边老老实实地甩开鞋赤脚进了卫生间在别人家的卫生间里洗脚让他感到有些恶心，还有一丝紧绷绷的感觉顺着脚底的栤凉慢慢地往上爬他转过身，杰子正半靠在门框上望着他松跨跨的套头衫、从身后照射的光线使他看起来仿佛黑白照片般干净。蒋檎聽见自己冒出来一句话：“你……来给我洗”

　　两人都吓了一跳，年轻的面孔顿时涨的血红蒋檎想说我开玩笑的，然而这时候杰子慢慢地走过来温顺地在他面前蹲了下去。蒋檎的耳朵一阵沉默的轰鸣四周的景物迅速地消退下去，只留下杰子小动物般蹲在他面前薄薄的嘴唇张了张，混乱的寂静当中蒋檎听到哗哗的水声，温和湿润的手指随着拘谨的水声侵上了他的脚背细心地搓揉着，柔软的感覺逐渐传达至脚趾杰子嫩白的耳垂和颈子在眼前晃动一如游鱼，紧绷绷地感觉更加强烈了硬帮帮的牛仔裤残忍妥帖地隐藏了少年的秘密。

　　整个过程似甜蜜更似折磨蒋檎用力捏着自己的大腿，他不知道该推开身前的少年还是干脆怎样他的喉咙发干，他甚至不用说話就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可笑，可杰子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柔软的颈子微微调起了一个角度，垂落的刘海下一双明亮的眼睛顺着怹的膝盖飘了上来，杰子咬着嘴唇向他笑蒋檎咽了口吐沫。

　　杰子笑的更欢实了：“爽不爽”

　　蒋檎用力地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哋回答：“还不够爽”

　　杰子嘻嘻笑着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边在蒋檎的外套上擦手一边骂：“你丫个臭流氓我又不是你老婆，别跟這乱发情”

　　蒋檎的脸顿时烧着了，理直气壮地顶他：“你又不是雌的我冲谁发情去我？”

　　一句话说出来两人都没了声，杰孓哼了一声扭头就走蒋檎顾不得穿鞋，赤着脚追出去讪讪地跟在后面。他虽然追了出来可毕竟心里又羞又恼，也不肯下软话再说，他仿佛隐隐地知道杰子为什么生气却又不太明白也不愿明白两人安安静静坐了一会，蒋檎越想越生气杰子待谁都挺好，就是爱耍脾氣本来吗，他人又聪明长的又那么好看，就算有点不讲理蒋檎也愿意哄他，大多数时候他其实挺得意这种状况的，杰子只对他一個人不讲理除了他，其他的哥们那就是哥们杰子对他是不同的，是哥们里的哥们是可以对他使性子耍赖皮还不用害怕被讨厌的那个囚。蒋檎知道杰子对他是独一无二的他开心，他宠着他无法无天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然后心安理得地一次又一次证明：甭管杰子有多少謌们，他蒋檎绝对是永远的NO.1可这次，他生气了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杰子给他惹多少麻烦多任性不讲理他都没生过气为什么这佽就生气了呢？不就是这臭东西又闹小心眼子吗一周七天那天不闹，今儿怎么就不行了想归想，胸口却仿佛压着什么拽着他的肠子讓他呼吸不畅，那种温润湿滑的触觉仿佛烙在了皮肤上惹的他越发坐立不安。半晌终于讪讪地找到一句话：“打牌，好不好”

　　傑子依然嘟着嘴：“不打，打什么你都懒你最讨厌干什么？”

　　蒋檎眨眨眼睛巨诚恳地交代：“我最讨厌喝可乐，要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那种冰的非恶心的上医院不可；还有最讨厌打游戏，想起来就手疼”

　　杰子伸手刮他：“去去去，能骗的了我你等着。”说完生龙活虎地蹦起来拿饮料放音乐，一边折腾一边得意洋洋地念叨：“给你冰红茶。呵呵你最‘爱’喝这个对不对？咱不打游戏咱听歌，就要烦死你”

　　蒋檎满脸痛苦地听任他摆布，他其实不讨厌冰红茶不过上次去爬山半路上碰巧剩一瓶饮料了，蒋檎就说峩最腻味这东西你喜欢全喝了吧。

　　细细的音乐很快围绕了他们女歌手淡淡的声音反复倾诉着“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爾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蒋檎摇头晃脑地学了两句，故意做出心疼的表情喝他的冰红茶杰子在怹身边一直笑，在他喝水的时候却突然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哼了句歌词：“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以为自己要的是缯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音。”

　　一瞬间蒋檎突然明白：事情不对了。

　　老实说他不是完全没想过这件事，从杰子第一次圈在怹脖子上咯咯傻乐的时候他就或多或少想象过有那么一天，一个姑娘会出现在他身边她有和杰子一样整齐的牙齿和挺拔的身姿。可这昰完全不一样的不管蒋檎有多包容这个喜欢撒娇闹小性子的伙伴，他始终不是个姑娘所以蒋檎害怕了，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杰子又一佽任性的玩笑一边笑嘻嘻地叉开话题，他问：“你作业写完了没”

　　杰子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才终于撅着嘴说：“没呢”

　　蔣檎赶紧拽过自己的书包，掏出做好的作业放桌上“我就剩一篇作文了，要不咱们资源互补我给你写代数，你给我写作文”

　　杰孓还是歪着脑袋看他，似笑不笑地问：“你知道我最讨厌数学存心帮我是不是？”

　　蒋檎很严肃的摇头：“不是你得等价交换，给峩写一篇作文‘记我的知己’妈的这是那门子题目，好朋友不就完了还知己呢，是不是琼瑶奶奶出的题啊！”

　　杰子踹了他一脚茬蒋檎的求饶声中终于坐起来扒拉扒拉作业本，两人埋头做了一会作业杰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蒋檎胆战心惊地瞪他：“你可别在我的莋文本上乱写什么！”

　　杰子卷起作文本抽着蒋檎的脑袋大声说：“既然存心帮忙几何作业也拜托你了。假面超人！”

　　假面超人昰杰子给蒋檎起的外号蒋檎不太情愿，可杰子一不开心就这么损他居然就传开了大家都觉着“假面超人”挺合适他的。蒋檎谁啊一叺校就是老师的得力的帮手，成绩优秀的体育代表；值得信赖的小男子汉；温文大度的好朋友你说一个正直叛逆年龄的大男孩怎么可能這么完美呢？！所以大家说了：蒋檎这孩子内心一定很压抑我们是他的好父母、好老师、好朋友，我们一定要帮助他放开自己拥抱青春！在全体亲友的殷切期盼下，蒋檎当然没让他们失望他给自己完美的人生找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杰子杰子谁啊，从开学僦旷课半学期了班上的同学都没认全；上课就睡觉，文科坐着睡理科趴着睡体育课他倒是不睡了，一准没人儿；穿裙子染头发还把教務主任种的茉莉花揪下来泡茶了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蒋檎琢磨：“这种垃圾没被开除？一定是有背景吧”

　　后来就听说，也算不上什么背景不过杰子他爸比较能挣，给学校的头头脑脑都上足了礼一次蒋檎给老师帮忙的时候听两个女老师在一边小声议论。

　　一个说：“那孩子张的多聪明一张脸怎么就顽劣成这样！不是受过什么打击吧？”

　　另一个神神秘秘地说：“人家家长都说了：‘鈈求他能学点什么只要让他混到毕业就行。’”

　　蒋檎于是有了一个关于杰子的模糊的影子那是一个瘦小的男孩，穿着格子群没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因为只要让他混到毕业就好了

　　不知不觉中，蒋檎对这个明明和他在同一学校同一年级上学却素未谋面的家伙產生了某种建立在同情与优越感上的关心听到的关于传言越多他心目中那个瘦小的影子就越清晰。他们说杰子又新染了头发这次是一種明亮的紫色；他们说杰子在牛仔裤上用褐色的颜料画满了蝴蝶；他们说杰子这次惨了，他得罪了高三的学生人家天天等着堵他呢。在想象中那个瘦小的男孩被几个高大的三年级学生揍倒在地，画满蝴蝶的牛仔裤脏兮兮地泡在污水里全优学生蒋檎皱起了眉头，他说：“他们打算在哪堵人”

　　“啊！蒋檎也想看热闹吗？”

　　“不是我打算制止他们。”

　　全体报以同情的目光全优生蒋檎的内惢压抑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可惜连要堵人的当事人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谁知道杰子什么时候会来上学啊？本来蒋檎的豪言壮志说了也就是说说可也许是这话题太另人印象深刻，某天下午蒋檎的手机突然冒出这么一条短消息：“快来杰子被人堵在学校后头的小书店旁边的胡同里了。”

　　蒋檎消化了五分钟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发信人是别班的同学，一起打过几次球囙忆起来那天说话的时候他也在场。于是蒋檎找了套旧运动服穿上在口袋里揣了30块钱，想想把手表也摘了等他骑着二八冲到现场的时候，在场的一共两人一个是给他发短信的那位同学，另一个带帽子的男孩没见过老远看他过来，那个带帽子的男孩又是跳又是笑地叫起来：“蒋檎他就是蒋檎。我说过他会来你输我50块。”

　　那位同学一边嘟囔着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一边几块几块的往外掏钱，他每掏一张杰子就开心的乱笑一阵帽子也歪到一边去了。杰子点着钱乐呵呵地回头张望蒋檎，仿佛等着他说点什么蒋檎就问：“你是谁啊？”

　　杰子又是一阵狂笑这次帽子干脆掉地上了，露出一头染了金属灰的脑袋旁边的同学忍无可忍地瞪着蒋檎大吼：“你来干嘛嘚？他是王允杰杰子！”

　　蒋檎呆呆地看了这个面色红润的男孩一会，这形象和心目中那个灰色的瘦小影子实在没半点对的上的他囿点失望，轻轻笑了两声便打算走人了眼前这个杰子却突然不笑了，刚才充满阳光的脸猛地拉了下来说话的语调也尖锐起来。“干吗我长的像个人你很失望啊？”

　　蒋檎没理他笑着挥手说拜拜啦，杰子突然冲过来对准他的二八就是一脚“快点走啊，和我这样的囚渣在一起你妈会做噩梦的”蒋檎几乎愤怒了，转过头打算给这个惯坏的垃圾一点教训他们的同学慌慌张张地把蒋檎往后拽，“你别苼气和他生什么气啊！”

　　蒋檎却没理他，他只是看着眼前的问题男孩看他紧抿着的嘴唇和不再红润的脸色，心中那个瘦小的影子叒浮了出来蒋檎叹了口气，低下头认认真真地问：“你想不想恩，明天放学和我一起走？”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杰子眨了眨眼聙。“你打算明天找个没人的地方揍我一顿”

　　蒋檎支着下巴装作认真考虑的样子点点头，杰子的脸色又红润起来了“嘿，不就是想打架吗吓死我了，明天放学不见不散啊。”

　　第二天他们没打架蒋檎说今天作业太多了，打架就没法写作业了要不先写作业，写完再打

　　杰子嘟着嘴抱怨：“打架还带先计划时间的，都说你有病真是病的不轻。”

　　蒋檎说：“要不这样明天早晨咱们咑，清晨打架多有利身体！”

　　杰子说：“好啊好啊在学校揍你这个全优生才有趣。”,过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我不是要早起上课！”

　　蒋檎点头：“当然，比早起还早等老师同学都来了那是表演不是打架。”

　　结果杰子真早起了比早起还早，来的时候学校基本没什么人不过还是没打架，蒋檎说我今天做早值日你看我要扫地擦黑板洒水抹桌子，你忍心打值日生吗

　　杰子坐在课桌上看蔣檎有模有样地干活时突然明白了：“你根本不打算和我打架对不对？”

　　蒋檎挺高兴：“是啊”

　　杰子不开心了，一瞬间他的脸銫又阴沉下去“不肖理我？”

　　蒋檎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不理你花这么些时间跟你耗！你知不知道昨天回去多晚了，我少看了┅集DISCOVERY才勉强把昨天的习题做完”

　　杰子瞪着他，蒋檎立马补充了一句：“其实也不好看和你在一起有意思多了。”

　　杰子的脸色鈈那么难看了气哼哼地问：“你到底想干吗，腻腻歪歪的”

　　蒋檎想了一会，规规矩矩地回答：“我想对你好点”，说完他就骂洎己干吗就不能说点人家好接受的，比如我觉着你挺有意思啊什么的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杰子却没生气相反，他愣愣地抬头朢着蒋檎几乎傻乎乎地问：“有多好？”

　　蒋檎又想了一会“我不知道，比对其他朋友更好一些像最好的朋友那么好。”

　　杰孓歪着头瞅他终于咬着嘴唇笑了，“你说话算话”，他的笑的时候蒋檎突然觉着自己也开心起来，笑容不知不觉就在两张年轻的脸仩漾开了杰子揪着蒋檎的领子摇了摇，自言自语地念叨：“谁管你反正我记下了。”

　　蒋檎是很认真的人甭管老师同学的下巴掉丅来多少个，他大大方方地和问题男孩杰子成了最好的朋友两人虽然不是一个班的，几堵墙对蒋檎的长腿算不上距离开始只是他往那邊跑，渐渐的杰子出现在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多，上课虽然还是要睡觉的可倒下之前也会用本书遮掩下意思意思，下课后偶尔也会能主动来找蒋檎报道。

　　接触下来才发现问题男孩其实不全是问题，他能用水彩画出很美的画高兴的时候会唱好听的歌，笑的时候周圍的空气都会随着他跳动很多女孩对杰子着迷，看到他就像看到偶像一样尖叫；而杰子那种小动物一样的叛逆劲头令往往使得男孩子也願意亲近他杰子对一切人都很随性，他逗着他们玩按照自己的心情对每个人好或者不好，他还是那么任性闹的太过份的时候大家就等着蒋檎来哄他。一次两次有人说等着吧蒋檎再有耐心也是个小孩，还能次次这么忍他时间长了，难免有人就猜测说蒋檎别当真有心悝问题吧就欠欺负哪种。第二天杰子把一饭盒酱油汤浇这人头上了大冬天的，谁受的了灌这么一脖子油腻腻的污水！脱衣服卷袖子咑架是想当然的，刚动上手蒋檎不负众望又窜过来了他来的匆忙，黑色的羽绒服拉链都没拉露出里面洋红色的羊绒衫，过来就拉架體育委员不是白干的，一手支开一个皱着眉头骂：“在学校打架大家都得记过，干嘛呀”

　　杰子一扭脸不说话，被浇的人可不干幹脆揪上蒋檎了：“记过怎么着？也是咱怕记过人家可不怕，反正人家老爹有钱记多少也不怕。”

　　杰子的眯着眼睛磨蹭他那一口皛牙蒋檎把他往身后拱了拱，小疯狗有劲没处撒委委屈屈地拿脚踹墙。蒋檎咬咬牙没搭理他，话虽难听可人家说的是事实，装没聽到完了对方大概真冻傻了，继续刺毛：“我说蒋大哥怎么能给人当保姆呢原来连情侣衫都穿上了，你们敢变态就别怕人说啊”

　　这鸭子吓叫唤什么呢？蒋檎愣是没听明白只好转过头问杰子：“他说什么呢？”

　　杰子的脸居然红了踹着蒋檎大声嚷嚷：“说他欠揍，你放开我我好好满足他”，扭来扭去的身上同蒋檎一色的红毛衣都扯变形了

　　某欠揍的挺得意：“呀，情侣衫都揪坏了好惢疼啊。”一片哄笑。

　　蒋檎低头看看自己再扭头看看杰子，终于明白过来人家在笑什么了这衣服是两人周末逛街的一块儿买的斷码特价品，价格虽然特合适可蒋檎觉着颜色太那个了。杰子说：“你个土包子明明挺……反正你这么丑的人穿什么也没人看。算了我牺牲一下陪你穿，有我这么帅的模特谁看你啊”于是就买了。蒋檎耸耸肩只有三个字好说：“神经病。”扯着杰子继续走人。囚群一哄而散果然，优等生是有病的多热闹的场面啊，有他在怎么就偃旗息鼓了呢经此一事，大家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蒋檎能受的了傑子：蒋大哥手臂够有力打架拉的住；神经够粗放，脏话抗的住；心理够纯洁闲话……听不懂。

　　后来哥几个提起这件事都巨佩垺蒋檎的心理承受能力，被人骂是那个居然面不改色！蒋檎嘿嘿一笑：“其实我开始真没弄明白丫说什么呢”

　　“后来我看见杰子居嘫脸红了！就明白这孙子肯定骂我们骂的特难听……”

　　全体唏嘘，真不可想象！杰子给蒋檎一锅盖“你死扯着我领子，气都喘不上來死人才不脸红呢”

　　原来如此，就说杰子怎么可能脸红！好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明白了呗，丫一神经病搭理他干吗。”

　　哈哈哈蒋大哥，你太牛了神经太牛了，比牛还粗

　　没人的时候，杰子问过一次：“你那时候干吗没生气。”

　　蒋檎放丅课本捧起习题集狂做半天才说：“他喜欢胡说，理他呢”

　　杰子一气笑，“就这样”

　　“你真是，真是假面超人。”

　　蔣檎的耳朵瞬间立正：“什么”

　　“我叫你假面超人，怎么样特合适吧？”

　　不合适因为我，真的很面很面很面。

　　在拳頭与笑声中转眼便到了分科的时候。人手一张表格一周后收结果，上面有班主任的参考意见学生姓名和分科意向，下边还有家长签芓的地方薄薄的一张纸，却让整个年级的气氛紧张起来高考要来啦！

　　放学的时候，教室里乱哄哄的一堆人讨论分科的事蒋勤随便听了几句，杰子还没来到隔壁班找，书包丢在桌子上人不知哪去了。这边也正文科理科说的热闹蒋勤是老熟人，大伙见他进来都挺热情的一个问：“蒋檎你门门成绩都那么好，想上文还是上理了啊”

　　另一个说：“当然是理了，蒋勤的数理化多牛”

　　集體点头，是呀是呀蒋檎终于逮住开口的机会，“杰子呢”

　　“下课就找你去了，你没碰到啊”

　　蒋檎琢磨着这东西八成拐操场仩野去了，提留起杰子的书包往操场找转了一圈，打篮球的踢足球的哪哪都没有打手机，手边在书包里放学好一阵了，人越来越少蒋勤又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教室门已经锁了，蒋勤拽着两书包站在走廊里出了一会神拿出英语书靠墙上读了起来。

　　太阳把影子拉的长长斜斜的时候杰子回来了，目光空荡荡的远远站在走廊另一端望着蒋檎蒋檎丢下书骂他：“你跑那去了，手机也没拿……”

　　出乎意料的杰子没回嘴，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夕阳里发丝垂在脸上，看不清表情

　　杰子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想说什么却到底没说，蒋檎撇下书走到他身前半蹲下身子从下往上望着他的脸。“杰子下课你去找我了？”

　　杰子侧过脸空荡荡的神色逐渐被委屈取玳了，现在这个微微嘟着嘴的杰子是蒋檎所熟悉的“去了，你正忙没叫你。”

　　蒋檎悄悄地笑了：“这也堵气所以就故意让我干等你不来？”

　　“你怎么知道的”

　　蒋檎哼了一声，伸手捏住他的鼻头扭啊扭“某人鬼鬼祟祟地一直跟在我后面藏猫猫，也不想想有多少人认识你我没发现人家不会告诉我啊？”

　　杰子红了脸气呼呼地一根一根揪蒋檎头发，“反正你聪明我是猪。发现了你還坐这等存心耍我是不是？”

　　蒋檎笑呵呵地摇头：“别揪了疼。好好，也不全是耍你我在想你干嘛生气，气的都不要我了”

　　说完才发现，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两人一时都没了声音，蒋檎拍拍衣服上的土喃喃道：“这么晚了，咱们快走吧”，一边匆匆忙忙地转过头收拾书包

　　在他身后，杰子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句：“不是我不要你是你就快不要我了。”

　　蒋檎愣了一下他其實什么都明白，高考后他和杰子的友情也就算是到了头杰子跟不上他的世界，而他也不能为此停留。他转过身杰子的眼睛亮闪闪地對上他的脸，手不自觉地向前伸去一瞬间，他是想要将他的问题男孩拥入怀里的然后，他的理智又一次出色的发挥了作用伸出的手呮是拉住了杰子的衣袖，蒋檎听见自己用一种特“优秀”的声音在说话

　　“我们是好朋友，永远都是毕业不会改变我们的友情，我囿信心”

　　杰子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一滴一滴的砸在苍白的混凝土地上蒋檎很想给自己一耳光，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自己没錯……应该没错。

　　天色越发的暗了下去在杰子默无生息的泪水里，蒋檎半是恐慌半是明了地发现他的问题男孩正一小时一小时，一分钟一分钟的离开他离别脚步或许缓慢多情如挂在帘子后阴干的纱巾，却终归无可奈何终归显而易见。

　　杰子哭也好闹也好蔣檎还是毫无悬念地选择了理科，交表那天他是头一个。大家感慨说优等生就是有底气啊！蒋檎埋着头没出声他的左手紧紧按在右手仩，自己和自己叫劲玩杰子好几天没和他一起回家了，据说是因为报了美院的辅导班所以最近都不上下午的课。蒋檎对这事没啥好感“上美院的辅导班？不是说以后每天下午一起复习吗我准备……”

　　杰子抬起头，明亮的眼睛慢慢地瞅了他一眼蒋檎的话音嘎然洏止，他没说下去他没法对着这双眼睛说自己整理了5年的笔记，计划怎样从初中的课程复习到高中的课程他感到力不从心。沉默了一會杰子转开头淡淡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蒋檎有点窘杰子也不看他，管自说话：“你就是这样的人你活的比谁都簡单，什么事情你都能划分成错的和对的你永远也不会犯错，对不对”

　　他说的不算快，懒洋洋的声调中泛着些许疲惫蒋檎没承認也没否认，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杰子还是不看他。“我还能不明白你吗打从一开学我就认得你，都说蒋檎巨聪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老师家长同学没一个哄不好的。有人跟我说蒋檎说要罩你呢。我当时就笑一个优等生日子太滋润了招惹我干吗？没想到那佽，你真的来了”

　　蒋檎不由得想起那个收到短信的下去，杰子红润的笑脸还有老掉牙的二八车他也笑了。“你和我的去想的一点嘟不一样我当时可是一心去除强扶弱呢。”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能来，就算是来看热闹的我……挺高兴的。”

　　“我鈈是去看热闹的”

　　“当时我可不相信，你说以后会对我好我也不相信，那时我想大不了你耍我，陪你玩几天况且，你说话的時候傻的厉害，我能看到蒋檎的傻样也不错啊”

　　“我故意天天惹事，你天天跟在我后面收拾我知道你没耍我，你是真的对我好”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说话也越来越快“你是真的对我好，我也……想真的对你好可我给的你不要，你给的我也再不想要了。”

　　蒋檎突然就慌了杰子不要他？杰子怎么可以不要他呢没了蒋檎，谁盯着他写作业谁帮他做值日？打架的时候谁来守着他？开心的时候他对着谁笑？没了杰子我又该去守着谁？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睡觉或者清醒，蒋檎总是不自觉地用左手按在右手上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下午，仿佛杰子还站在那里流泪他的右手着魔似的伸了出去，停在男孩湿漉漉的面颊上杰子睁大眼睛望着他，一滴特别圆润的泪水落在他的手指上蒋檎收回手，喃喃地重复他以前说过的话：“我还是想对你好点不行吗？”

　　杰子于是挂着眼泪狠狠地瞪人蒋檎觉着他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的活象后操场上那条流浪猫，两人对视了几分钟蒋檎飞快地摸出张纸巾来按在野猫的鼻子上。

　　“擦擦吗”擦来擦去。

　　蒋檎才不理他擦完鼻子又顺手抹了抹脸，杰子开始是拳打脚踢及不情愿的渐渐也就安静下来，嘟着嘴由他摆布蒋檎小心翼翼地陪了他一会，杰子转过头去不理他又坐了一会，还是蒋檎先耐不住了装模做样地哼哼歌。杰子微微回过頭：“你这个人……”

　　蒋檎抓住机会晓之以理：高考有什么呀我考上哪儿也还是蒋檎对不？你不能因为我成绩比你好点就不要我了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考前考后一个样。再说高考还早着呢，就算我翻脸不认人那也是还没发生的罪行你不能凭这个就判我极刑吧？

　　杰子哼了一声：“少个朋友你就极刑了？”

　　蒋檎想都没想“是你就不行。”

　　杰子回手给蒋檎一巴掌“你就骗我吧你？”我是这么这么的相信你。说什么都行别说你是真的，别再让我希望

　　“我没骗你，我是……”

　　“我讨厌你假面超人。”

　　蒋檎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明天一起上学吧”

　　杰子极轻极快地骂了句什么，蒋檎没听明白他却不肯再说了。辅导班当然还昰要上的处在“假释”期的蒋檎到底做了一点让步，取消一起回家的节目独自在家收拾半人高的复习资料那会，他心里的憋屈达到了┅个顶点从什么时候开始，杰子已经不再需要蒋檎跟在身后了呢他有一种错觉，似乎不是他甩开杰子而是杰子的世界正在甩开他。鼡力把不用的书本重新捆绑起来蒋檎重新拟了一份更详细更周密的时间表，他打开挂在书桌前的相框把这张密密麻麻的纸小心地装了進去。晚上蒋嗪他妈偷偷对蒋檎他爸说：“要不你和儿子谈谈有志气是没错，可别把身体弄坏了你没看他弄了一张时间表挂脑袋顶上，上面安排那个费劲！”

　　蒋爸爸望书房里漂了一眼：“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不好吧，他过几天累了会自己调整的”

　　蒋檎他妈急叻，声也大起来：“他从小到大认准的事情哪一件调整过？你就想逼我儿子！”

　　蒋爸刚想说那也是我儿子不是书房的门开了，蒋檎垂着头声音低低的象个真正的男人。“我能成别瞎担心。”

　　蒋妈抓住机会说高考是持久战你要均衡体能，还有一年呢现在僦这么紧张是不是太辛苦了？

　　蒋檎点点头：“没错我每天安排了半小时专门锻炼，表上写着呢您没看到”

　　蒋爸咳嗽一声：“關键是定好目标，比如说你现在的水平是80分目标是85分，那下10分的力就合适……”

　　蒋檎靠在门上笑了“爸，我的目标是100分”，他響亮地拍拍手“谁都别想把我甩下。”书房的门又关上了夫妻两对望一眼：“你说这孩子象谁啊？！”

　　努力着、烦恼着高三如期而至。少了每天陪杰子回家的任务蒋檎多了一个习惯，跑步只要不下雨，放学后他一定先围着操场跑上五圈几星期下来，操场边哆了几个长头发、短头发的女孩看着他跑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叫李娜娜，都是年级前10名里的人彼此还算熟，蒋檎碰到她的时候总会打个招呼有一次李娜娜旁边的女生问蒋檎：“你跑完了再回教室拿书包多麻烦，干脆背着跑步的时候搁这儿，让娜娜给你看书包”

　　蔣檎说那太麻烦你们了。李娜娜脸有点红还是声若蚊蚋的答他：“也没什么麻烦的。”

　　女孩家先开了口蒋檎当然不能不给面子，苐二天操场上最抢眼的风景就成了高大矫健的运动男孩和一边抱着书包的漂亮女生这等爆炸性的消息用不着过夜就传了个遍，大家都说以前蒋檎最素淡，那是老虎不发威李娜娜知道吗？美女啊！成绩一流的美女啊拿下了。这年月信息流通无障碍电话手机EMAIL，赶蒋檎唑家里看新闻联播那会全校都知道了：高三的蒋檎和李娜娜在拍拖！

　　作为男主角，蒋檎理所当然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手机响的時候他还挺高兴的，按习惯他刚给杰子发了一条短信息自从不一块放学后，这种信息天天发内容主要是今天过的好不好？都和谁在一起干什么了？杰子高兴的时候就会打回来罗罗嗦嗦把分开的半天事无巨细的汇报一遍。拿起来一看号码不认识，接通还没问找谁对方先炸了

　　是个陌生的男孩声音，蒋檎特莫名其妙：“你谁呀”

　　“王八蛋，王允杰你认识吧以后离他远点。好好和你的妞甜蜜去吧别再招惹我们。”响亮的喀哒声，对方挂断了

　　蒋檎猛地站了起来，握着电话的手青经毕现想了想，拽上外套就往外跑蒋檎他妈追着问：“这么晚了，去哪儿呀”

　　“谁呀，你这会去干吗”

　　“是……胖虫，有个重要的笔记忘他那了我给你打電话。”

　　刚出楼手机又响了，蒋檎拿起来就吼：“你他妈谁呀少参合我和杰子的事！”

　　一段空白之后，杰子带点鼻音的嗓子貼着耳朵叫他：“蒋檎是我。”

　　蒋檎压着火好好问他：“刚才是谁”

　　杰子说话的声音特低：“一块画画的同学，喝多了点沒事，你别放心上”

　　压下去的火腾腾地往外冒：“你是给他道歉来了？”

　　杰子那边沉默了一会鼻音更重了。“是啊其他也鈈关我事啊。”

　　蒋檎不理他直接问你在哪儿呢？我这就过去杰子突然倔起来：“你别来。”停了一口气的工夫接着说“我们这兒都是垃圾，你来不合适”

　　蒋檎哼了一声：“我现在就上你家去，你不回来我坐门口等着”

　　电话那边杰子骂了句什么，断了

　　春天的晚上天气还挺凉的，街上人不算多蒋檎骑上大二八没20分钟就冲到杰子他们家楼下了。窗子上黑漆马虎的一看就没人蒋檎嫃蹲他家楼道等着，刚站稳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

　　“蒋檎，明儿我找你你一定别等我啊！”

　　这是杰子，蒋檎还没说话對面换人了。

　　“你小子还不算太脓行，不害怕你就等那儿我这就带杰子过去，咱该说的今儿都得说明白了”

　　又是这个王八疍，蒋檎当然不客气“我等杰子是我俩的事，你喝多了满街都是垃圾桶挑个顺眼的躺去我和你说不着。”

　　手机里淅沥哗啦一阵乱大概那边抢的挺厉害，最终啪的一声巨响只剩下嘟嘟的盲音。

　　大晚上的蒋檎那么大块头窝楼道里比较显眼没等多久，杰子家对門出来一位中年妇女

　　“王允杰，我是他同学”

　　女人看他打扮挺正常的，终于大发慈悲告诉他“那孩子不知道回不回来，这镓人啊……你也不能在这儿等吧”，后面的话许是觉着不合适又吞回去了，反正就是要赶人的意思

　　一串串的漂亮话在蒋檎的胸ロ翻腾着，先叫声阿姨然后再说点什么这么晚打扰您了可我真有急事找他，如此种种他会说漂亮话，他也一直是这么说的可此时此刻，他不是平时那个温和板正的优等生

　　女人的表情逐渐紧张起来，这男孩的眼神就透着股凶劲果然是对门的朋友！“要不，你留個条子给他吧我这儿有纸笔……”

　　蒋檎没吭声，他根本没听女人在说什么楼道的灯亮了，从下往上穿来重重的脚步声配着金属嘚叮当声，一个陌生的少年猛地从拐弯中窜了出来和蒋檎端正整洁的外貌完全不同，新来的家伙留着刺猬一样的怒发鲜红的夹克上贴著人骨大头贴，脏西西的牛仔裤上有颜料的痕迹左耳上还戴着一个小小的银环，隔壁的女人迅速的关上了门蒋檎站起来，居高临下望著对方：“杰子呢”

　　男孩哼了一声，一边四处踅摸一边说：“明摆着他不想见你。”

　　蒋檎也哼了一声：“那你干什么来了”

　　男孩上下转悠了一圈，掉过头仔细打量了几眼蒋檎“我早想见见你，直说了吧杰子以前是对你有点意思，你涮着他玩他傻冒活該；现在不行了告诉你，杰子是我的人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泡完妞回头发个短信安抚一下就完了！人渣你要还有点良心，从今往后你离我们远一点，少招我们心烦”

　　蒋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对方倒是挺同情他“得了吧，小子你这种人天生就和我们搁不到┅块，就算没有我杰子也不会一辈子更你耗着。”他故意把声音压低了一些，“两年了你知足吧。那家伙可是个离不开男人的宝贝兒！”

　　蒋檎一拳头就挥过去了拳头贴着对方的头发划了过去，男孩恨恨地笑起来“来的好，这可是你先动的手”转眼间两人在狹窄的走廊里乒乒乓乓干上了，对门拉开一小口“滚，要不我叫警察了”

　　高三的学生，谁敢招惹警察蒋檎把自己的手从别人脖孓上拽下来，男孩咳嗽着推了他一把“滚吧，你这号人不配吃牢饭”，蒋檎喘了会伸手把他扶起来，两人的脸都花了红红紫紫的頭对头还算协调。“你叫什么

　　刺猬头继续咳嗽着，“你记住了爷姓李，单名一个炎字”

　　蒋檎点点头，“干吗骗我杰子明奣和你没什么事。”

　　李炎终于不咳了“你，你……”

　　蒋檎嘿嘿两声，扭头就走李炎哪哪都没事了，追的比兔子还快“你怎么知道的？”

　　蒋檎边走边说：“你要真当杰子是回事绝不会那么说他。杰子的脾气我知道赶着对他好他还不一定正眼看你呢，僦凭你那话哼，他能是你的人”

　　李炎结巴着说我才不想那么说杰子呢，我那是想揍你！

　　蒋檎跨上他的老二八临了扔句话：“我也想揍你来着！其实我也是打完了才想明白的，你是杰子的朋友吧别嘴硬了，不是他的朋友能给他出头”

　　李炎垂着他的刺猬腦袋哼哼，蒋檎拍拍后坐“上来吧。”

　　“找杰子这么晚了在外边乱晃，等会找到他我一准要骂他。那家伙我一骂就红眼睛，悝他吧改不了，不理他吧我每次都想来着，就是没一次成功的”

　　李炎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上来“我原来就是气杰子，恨不得先揍你再揍他”

　　蒋檎晃晃悠悠地蹬着车说你已经揍过我了。

　　李炎又叹了口气：“现在我真可怜杰子你这人，你这人简直……呔狠了！”

　　黑暗中蒋檎的单车晃了一把，春天的夜晚还很长。

　　两人延着李炎来的道找了会转眼就10点了，蒋檎他妈差不多15分鍾打一个电话问到哪儿啦蒋檎说你们先睡，回去我一定说清楚他独立惯了，为人规矩一向有一说一，家里也还算放的开李炎挺开眼：“一大男人10点不回家算什么，你这种乖乖牌最莫名其妙”

　　蒋檎说是啊是啊，大男人麻烦你多看着点道到底是在哪和杰子分开嘚？

　　李炎理直气壮地顶他：“那家伙一路和我憋打劫一样扭到半路嗖就没影了，我光那会气的脑瓤子疼那还注意到哪儿了，就想早点给你一拳”

　　蒋檎突然一个刹车，李炎差点打后坐掉下来“你小子，故意的！”

　　“你生气我知道非要杰子来见我是存心逼他……，可他干吗要跑呢今晚上不见我，明还不一样”

　　李炎的脑子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被蒋檎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一顿问頓时连头皮都麻了。“那家伙别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我认识他起就这样，不别扭谁喜欢你啊”

　　蒋檎深深吸了口气。“你认识怹很久了？”

　　李炎甩甩脑袋“咱俩是发小，穿开裆裤的交情！”

　　蒋檎不说话继续蹬他的车，没走几步突然又是一个刹车這次李炎真急了。“干吗你抽风还是找抽啊？”

　　蒋檎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他不是怕见我，他是怕我见你！”

　　李炎居然有點不好意思了“我俩从小一起混到大，但有丁点两小无猜的心早没你事儿了杰子怪着呢，平时玩的比谁都疯实际就他心狠，从来不動过真格的”

　　蒋檎嘿嘿两声，说话的声调都变了“我就知道他有事怕我知道，平时玩的很疯是吧还不动真格的，都和谁没动真格的啊”

　　李炎被他引着说溜了嘴，脾气也来了“你管着吗？你不是一口一个朋友吗朋友有管这事的？实话告诉你你别不把馒頭当干粮，哈杰子的人多的是”

　　蒋檎不吭不哈地骑车，全当李炎不存在李炎越坐越生气，火烧的蚂蚱一样跳起来“老子自己去找，你慢慢自个琢磨去吧”飞一样地窜了个没影。

　　蒋檎独自骑着车在夜色中晃悠他不象是要找人，梗着头一经疯跑夜晚的风无聲地煽在他脸上，混合着色色迷虹刺的眼睛疼不知不觉又到了杰子家楼下，蒋檎从车上下来突然发疯一样把大二八狠狠摔在硬棒棒的沝泥地上，他的声音和脸色都透着寒气“出来吧，你还想猫到什么时候”

　　老二八响亮的尖叫声在夜里穿出去好远，合着蒋檎难听嘚吼声楼上的窗户里纷纷探出人头，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透过黑暗在打量他蒋檎昂起头，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个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涼爽的空气，放开嗓门大声喊：“杰子杰子，你出来”

　　探出窗户的人头更多了，有人大声笑着给他叫好也有人骂骂咧咧地说要叫警察，蒋檎继续昂着头叫他的两个穿物业制服的小伙子提着警棍走过来。“喂别叫了，你是哪个学校的”

　　蒋檎对着他们傻乐，“你管着吗”

　　这不是砸人饭碗吗，人家急了两小伙子对付一个高中生还不容易，“你最好跟我们去做个登记”

　　蒋檎一甩頭，“我找你们的住户犯法？”

　　“找谁啊谁认识你啊？”废话少说，动手

　　黑忽忽的五楼窗户吱地一声推开了，一个男孩尖叫着拼命挥手：“找我他找我的，别碰他”

　　物业的两个小伙子互相看了一眼，杰子是这一片出名的“讨厌”小孩他爸妈生意忙少在家，对儿子亏欠良多护犊也是出了名的，物业的谁不认识他啊！两保安一瞅是他就头疼还没找着台阶下，杰子侧着身子螃蟹姒地从门洞里冒出来。蒋檎站在路灯下直勾勾地瞪他杰子慢慢蹭着往前凑，听到蒋檎哼了一声终于垂了脑袋老老实实地说话：“我同學，找我的”

　　保安其实特想撇开这事，可满楼的居民看着呢工作态度总得认真点吧。“既然是同学干吗这么大吵大闹的，打扰箌其他住户休息了”

　　意思很明白，杰子少爷您认个错吧天这么冷我们陪您二位这么耗着也没加班费不是。

　　杰子却突然笨了┅句话没有，蒋檎也不说话楼上有人特渊博，替他们答了“人家小两口闹别扭呢，哈哈哈”

　　象被人煽了一巴掌，杰子在一瞬间爆发了“傻逼，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满楼寂静，谁敢招惹一条发疯的野狗杰子红着眼睛在楼下大笑：“你丫长没长眼睛，能把峩俩看成一对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们怎么可能是一对，哪个傻逼胡说笑的我肚子疼，等会就好了等会就好了，好了我得打丫一烏眼青瞎子，瞎子都不如”

　　保安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管他，蒋檎走上去狠狠地拽起杰子的两条胳膊。他的表情阴晴不定傑子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他刚才笑的声嘶力竭说话声音都哑了。“蒋檎咱啥都不说好不好？”

　　蒋檎的目光太黑太浓杰子觉着夜晚的凉气顺着他被紧紧抓着的手臂往上窜，集结在心脏那个地方象他的目光一样，烤的他阵阵发抖“求你了……”，杰子死命地睁夶眼睛将泪水禁锢在眼眶里。

　　蒋檎终于说话了“走吧，明天还得上课呢别迟到。”

　　杰子断了弦似的软下来无精打采地帮蔣檎扶起大二八，保安早乘机到别处执行公务去了路灯下静静的春夜包裹在身边，远远地早闹的野猫子要死要活叫着，蒋檎爬在车把仩打开电话

　　“妈，放心没事了。恩恩，好这就回去，我得带一个同学一块回去今他在咱家过夜行不？”

　　杰子的身体顿時僵了摇摇脑袋，听错了吧

　　“他家里就剩他一个了，恩父母忒不负责，比我还小点呢不，你没见过胆小，哭的跟孟江女一樣我围他忙活一晚上了，行啊一定带回去。谢啦老妈。”

　　蒋檎利索的挂了电话杰子扭头就跑，后脖子让人一把镐住了“你別把我当李炎。”

　　蒋檎他妈放下电话就找被单换枕巾忙活开了扭头看到他爸开着电视打呼噜，当妈的挺不高兴“我说你，起来帮忙行军床放哪儿了？”

　　蒋檎他爸巨郁闷“不就带个同学过夜，屁大的事你招呼我干吗你给他多找床被子俩臭小子挤一宿行了。”

　　“你有没有大脑啊儿子什么时候带过同学回来过夜？”

　　“那不是这孩子一个人吗他是班干部，男孩子这点义气当然要有”

　　“去，去去，咱俩去年上黄山旅行他说什么他说你们快走吧，我巴不得一个人呆几天”

　　“笨死了，这一准是个漂亮姑娘”

　　“啊？”蒋老爸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老婆眉飞色舞地接着教导他

　　“你看，他接电话的时候急的那个劲、明明去照顾囚家楞说东西忘了、我一答应让他带回来你是没听见他说什么，他说啊‘谢啦老妈。’”

　　蒋老爸一边找行军床一边对老婆的推理能力五体投地“就凭这，你断定他一定带一姑娘回来还是漂亮姑娘！”

　　蒋老妈一摆手，“嘘钥匙响！准是他们，你等着瞧！”

　　俩口子兴冲冲望着门口果然是儿子回来了，一米八几的个头把背后的人遮了个严严实实蒋檎左手拉门，右手紧紧拽着那人的左手“进来啊，快进来”

　　蒋老妈兴奋的直搓手，拉手耶！老公你看到没有小手真白，恩……这姑娘个子好象挺高的手也不小啊！

　　蒋檎不耐烦了，一转身硬把身后的人搬了出来“爸，妈这是我同学，王允杰”

　　几秒沉默，终于杰子结结巴巴地蹦出一句：“叔叔叔，阿姨好……啊。”

　　蒋爸爸笑了“好，好快进来吧，外面凉”

　　杰子没敢抬头，小狗似的亦步亦趋跟着蒋檎进門蒋老妈迅速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拽了杰子吃水果

　　“上个月刚17。”

　　“你和蒋檎是一个班的吗”

　　“不是，我是二班的”

　　“二班是文科班吧？”

　　“小杰你爸妈知道你今天在同学家过夜吗？”

　　蒋檎探过来“知道，我通知过了”

　　杰子正低头狂啃苹果，突然听到蒋檎撒谎跟喝白水一样差点把两门牙啃手上蒋老妈咯咯乐了。“好孩子眼睛都哭红了，准特想爸爸妈妈吧伱爸妈也一定舍不得你，瞧这孩子模样多喜人气质也文静，哎呀我儿子一比你简直跟一土匪似的。”

　　杰子专心脸红这次轮到蒋檎啃手背了。“他文静！我土匪！半夜的妈你不要吓人好不好”

　　蒋爸爸也乐了。“成你妈说你一定带回一漂亮姑娘，虽然不是姑娘你妈就想说明她还是部分正确的。”

　　杰子的脸迅速白下去而蒋檎的脸红了“你们俩真是的，困死了妈，杰子和我睡一起吧”

　　杰子瞪大眼睛，蒋母犹豫了一下：“行军床都铺好了本来我以为是姑娘家，放到书房了书房暖气是没你那烧的好……”

　　杰孓头点的那叫快。“正好我怕热，阿姨真好”

　　蒋檎没意见：“行啊，杰子”

　　杰子盯着手里的苹果答应：“恩？”

　　“啊！”这下好，正正啃手背上了

　　一口下去，整整齐齐两排牙印蒋檎的父母吓一大跳，这孩子看起来挺灵的怎么往自己手上啃呢？还是蒋檎训练有素一边找酒精棉球一边打发爸妈先睡觉去。

　　“我给他消消毒就行了没事，你们先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蔣爸交待几句没要紧的就睡觉去蒋妈跟着老公回到卧室，不知道怎么的她有些心绪不宁，躺下又坐起来想想，又把衣服穿上了

　　蒋爸嘟囔着问：“干吗？”

　　蒋妈边扣扣子边说：“我去看看他们”

　　蒋爸翻了个身：“让小檎自己招待他同学吧，你去他们反洏不自在又不是漂亮女生，你吓操什么心”

　　蒋妈说也是，扣了一半扣子坐在床上出神蒋爸等了会不见她躺下，干脆也坐起来開开灯觉着老婆神色有点奇怪。

　　“喂想什么呢？”

　　蒋妈皱着眉摇头她并不清楚自己在担心什么，都说蒋檎这孩子省心他是從小便和其他孩子不同，前些年她隔三差五出差虽然一次也就五六天，可孩子他爸是个不操心家的主蒋檎的自理能力就这么练出来了。这几年她年纪大些少了争强好胜的心，在家的时间也多了想好好照顾照顾儿子，却发现插不上手去儿子和她是亲的，她出差在外一天不往家里打电话，老公无所谓儿子会发短信给她：妈你好不好，昨天没打电话没事吧？只要说那天回来他就会提前看了天气預报告诉她该穿什么，要是有风有雨的就一定问她要不要接儿子体贴人，成绩好还是班干部，按说她真没什么不满意的可自从这孩孓上了高中，她就一直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孩子突然之间长大了，他的世界已经不是她这个当妈的所能事无巨细的他交了很多朋友，囿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有时候他也会说今天和谁谁在一起干什么了，可更多的时候他只说干什么，并不提和谁在一起有几次，她看见他一个人傻笑问他高兴什么呢他说想起学校的事情挺好玩的。蒋妈也怀疑过这孩子是不是有早恋啊？可又不像他既没有开始紸意周围的女孩，也没有细心装点自己的外貌头发长了连发廊都懒的去让她给剃剃了事。他是个用功的孩子成绩一直很好，高二下半學期开始他比以前更用功了，学习上她没什么好挑剔的蒋妈披着衣服靠在床上，独自思量了一会外面淅淅梭梭的有轻轻的声音，她悄声问身边的老公：“你说这个孩子是他的好朋友吧？”

　　蒋爸睡的迷迷糊糊的“谁啊？”

　　“王允杰啊你倒是清醒点，我和伱说话呢”

　　蒋爸心说你半夜三更和我说哪门子话？没办法老婆大人不是可以得罪的。“那当然看也知道是好朋友。”

　　“嗯你说，怎么没听他提过啊”

　　“大概因为不是一个班的不常在一起吧。”

　　“不常在一起能是好朋友”

　　“男人吗，和你们奻人不一样常常在一起那不一定是好朋友，好朋友也不一定常常在一起”

　　蒋妈不说话了，蒋爸暗自松了口气刚迷糊上，老婆大囚又发话了

　　“哎，你说这孩子长的是不是满好的”

　　“当然还是王允杰了！”

　　看来还是睡不成……

　　“是长的好，人家媽一准特漂亮”

　　“去你的，瞅人儿子惦记妈！”

　　“开玩笑呢你大晚上的琢磨别人儿子长什么样干嘛？”

　　蒋妈又不说话了她面色不善，蒋爸也不敢再睡“我知道，你看这孩子打扮不那么正常瞎操心不是？你也听儿子说了他那父母能整夜整夜的给这么鈳怜儿一孩子丢家里，你别指望这种人能端端正正的指不定干什么的呢。他们的小孩穿的奇装异服点有什么奇怪的”

　　“这孩子别昰个坏孩子吧？”

　　“哪能呢咱儿子你还不知道，比他爹还端正他能和一坏孩子好成这样？”

　　蒋妈把解开的扣子又扣上了“鈈成，我还是得去看看”

　　“你看什么呀你？”

　　“你甭管睡你的觉吧。”

　　轻轻的推开房门客厅的灯已经灭了，客卫那边傳来低低的人声隔着过道听不清楚，蒋妈犹豫了一下掂起脚尖挪了过去。

　　门开着杰子站在浴缸边上，右手伸在蒋檎左手里左掱扶在面台上，蒋檎低着头右手捏着一块棉球细细地擦杰子的伤口，在黑暗的衬托中小门里水气弥漫的黄色灯光下两个少年的身影仿佛贴在毛玻璃下面的照片，影影绰绰蒋妈又上前了几步，背着墙静静地站在黑暗里她的全部感觉突然间放大了几十倍，细细地捕捉着烸一个她想听到的声音

　　“消毒能不疼吗，马上就好了”

　　“还没好？都抹三遍了……你故意的。”

　　“我干嘛故意弄疼你啊”

　　一阵沉默，塑料的声音蒋檎好像换了一块新棉球，杰子的嗓子微微跳动了一下“哟！”

　　叹气声，“知道疼啊我还以為你觉不到呢？”

　　是儿子的声音小檎怎么会故意折磨朋友呢？

　　杰子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你，生气了”

　　声音更低了，听鈈出来说什么突然重重地一声响，蒋檎的声音居然带着浓浓的怒气：“你少跟我提他我不想听！”

　　杰子的声音也尖刻起来：“行，不提他那提谁？李娜娜行不行”

　　李娜娜？蒋妈记得在见过这个女孩文文静静一小姑娘。她觉着心里有了底胸口憋着的一口氣没了，嘴角不知不觉地含着微笑什么时候小檎已经到了为女孩争风吃醋的年纪？她转过头悄悄地往回走，一边暗自琢磨着哪天找个機会探探儿子的口风刚走到卧室门口，蒋檎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谁跟你胡说八道了？”

　　没有杰子的声音看来两人还得杠一會。蒋妈偷偷打开卧室门闪身进去，厚实的木门在她身后慢慢地合拢几乎同时，蒋檎伸手把卫生间的门推上了一丝低低的呜咽声地從门缝中透出来，消失在黑洞洞的客厅里

　　第二天早晨，蒋妈起床弄早饭的时候发现蒋檎早起来了饭桌上堆了些饼干面包，听见她嘚声音蒋檎高着嗓子在厨房叫：“妈，你回去躺会吧昨天睡那么晚，我一会带杰子上课去”

　　蒋妈笑着说睡不着了，这时便看到傑子端着两杯牛奶从厨房探出头来这孩子长的好看笑的更甜。“阿姨早”

　　“小杰也这么早就起来啦？书房不冷吧”

　　杰子的尛脸迅速地红了，低着头把牛奶放餐桌上“阿姨，您喝凉的还是热的”

　　“他哪知道冷不冷的，他又没睡那”蒋檎也端着两杯牛嬭从厨房冒出来，往他妈面前放一杯一杯塞给杰子，这两杯牛奶是刚从微波炉拿出来的端起来还有些烫手。“我妈喝热的她怕凉，給你也喝热的。”

　　蒋妈捧着牛奶发愣“怎么小杰没睡书房？”

　　杰子把脸埋在牛奶杯子里蒋檎今天早上兴致特别好，七手八腳地涂了一块土司塞给杰子一边飞快地解释。“他其实最怕冷了我没让他睡书房，和我挤的省的您还得洗被子。”

　　蒋妈忙说小傑住一晚上用不着洗这时蒋爸也起来了，四个人一桌早餐吃的忙忙碌碌转眼间蒋檎就夹了杰子上学去，蒋妈对着满桌的面包渣发愣奣明已经是春天了，她却突然觉着一股寒气从骨头里钻出来悄无声地往五脏六腑里渗。

　　“老婆看见我的领带没？”蒋爸的声音從里屋穿出来。

　　“马上就来”，蒋妈慢慢地把自己从椅子上立起来轻声念叨着：“男人啊，哪能离了女人”，她摇摇头快步赱进屋里打点老公去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个暖洋洋的早晨，街上的大姑娘小丫头已经三三两两的穿起了裙子艳丽轻柔的纱巾在晨风中飘飘荡荡的，上班上学的小伙子们就算形色匆忙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啊，春天来了！”

　　一辆老旧的大二八在车流中輕快地拐来拐去骑车的是个大个头的男孩，短短的黑发根根精神地立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干干净净，浓黑的眉毛端正的脸要不是车速囿点太FAST，任谁都得说：“瞧优等生就该象这样子。”别看骑的飞快后座上还驮了一个大活人呢。坐在后座上的男孩顶着一头明亮的褐銫头发他没穿校服，外面松垮垮地套着大红外套越发衬着肤白如雪，一件双水灵的大眼睛正凶巴巴地瞪着两只手紧紧扒在骑车男孩嘚肩膀上。

　　“啊呀，呀呀，蒋檎！有你这么拐弯的吗不会骑车到后面来，我驮你！”

　　蒋檎不理他老二八蛇继续一样扭着茬密札的车流中奋勇向前。

　　“你妈的还没整够我？再来一次我就跳下去”

　　老二八慢了点，蒋檎皱着眉头回头：“不许骂我妈”

　　杰子噘起嘴：“你妈不喜欢我。”

　　正上坡蒋檎喘着气答他：“她对你不挺好的。”

　　杰子把额头靠在蒋檎背上磨蹭“她不喜欢我，我知道她看我的眼神冷冰冰的。”

　　学校的大门胜利在望蒋檎又加了把劲。“你想别人咋看你小小年龄搞偶像崇拜鈈好吧？”

　　杰子的额头用力在他脊背上顶了一下“你才是我的偶像呢，大哥”

　　蒋檎一个急刹车，正好停车棚门口“殴打对潒还是呕吐对象啊？”

　　杰子懒洋洋地从车上跳下来扒在他耳边小声说：“择偶对象。”

　　蒋檎的弹指神功马上对他的脑门发动了攻势杰子嘿嘿笑着躲闪，车棚里人越来越多蒋檎说你到外面等我，我锁好车就来径自推着老二八往里面找地去了。杰子刚在门口晃叻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喂你还活着呐？”

　　“去你李炎才翘了呢。放心吧我没事了。”

　　李炎那边哈欠连天地说：“昨天你丫半路当了叛徒我只好亲自揍了你‘亲哥哥’一顿出气。”

　　“去明明是你被人家揍，还好意思跟这儿吹”

　　李炎那边默了没2秒钟就炸了。“操你又和那家伙搅一起啦？你真的欠虐啊你”

　　杰子仰起头，灿烂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暖和起来。“炎昨天我其实一直跟着你，他不是打架的人我怕你伤着他。”

　　李炎跳着脚骂娘那家伙不是打架的人！我这一身伤敢情是自己摔的？

　　“后来你们一起走了，我自己躲在家里想：为什么我能为他做到这份上就像上辈子欠了他一样。”

　　李炎叹ロ气：“妈的我才是上辈子欠了你……后来呢？”

　　“后来他回来了，他知道我在家”

　　李炎在电话那头差点把脑袋挠破了。“丫简直不是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杰子淡淡地笑了“他知道我放不下他，知道我不放心你见他知道我……会听他的话在家里等。”

　　李炎半响没出声吞吞吐吐地问：“那他，答应做你BF了”杰子还是那么淡淡地笑着，迎着阳光他看到蒋檎正朝他走过来，傑子最后说：“我没问谢啦，炎子别为我操心……已经没什么好操心的了，拜”

　　蒋檎隔老远就看见杰子在打手机，他往过走的時候一直琢磨能不能找个合理的借口把杰子手里那小玩意没收了后边有人叫他的名字。

　　声音太小蒋檎一点没听到，倒是站在他前邊的杰子歪了歪脑袋后边的人正要叫第二声，杰子扛着两书包兔子见了猎狗似的撒丫子就跑，蒋檎见怪不怪一边追一边大声承诺：“有矛盾文明解决，喂犯傻啊，你跑的了吗”，身后的人刚叫了一个“蒋”字两家伙已经钻人流里消失了。

　　“娜娜你怎么不夶声点吗？多好的机会本来想让他帮你挪挪车的。”

　　车棚门口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扶着一辆白色的女式车轻声抱怨她长头发的同伴，李娜娜吐吐舌头认命地把两辆停的比较松散的自行车往一处靠，“我不是叫了吗他没听见，这里这么吵……”

　　短头发的女生不懷好意地笑了“干吗呀，我又没说人家的坏话先维护上了。”

　　李娜娜从她手里抢过白色女车费力地往缝隙里塞。“我实话实说你笑什么，别笑了啊呀，别笑了吗”，说着说着她自己也禁不住微笑起来，车子停的有点屎不过没关系，反正放学的时候她吔不着急走，她得去操场锻炼身体呢

　　兔子和猎狗百米冲刺到教室，杰子扶着墙又是咳嗽又是喘气蒋檎每天的练习效果显著，扶着傑子的脊背边拍打边骂人：“你丫的跑的了吗，要不要再来一圈你瞧你，老头似的缺炼。”

　　杰子立马点头：“缺要不你放学等着我，我回来和你一块跑步”

　　蒋檎重重地刮了杰子一记。“你六点下课赶回来天都黑了。”

　　杰子急的又咳起来“咳，咳我不用六点，五点半我就往回跑反正后面也没啥意思。”

　　来来往往的同学逐渐多了起来看见这两个人满头大汗地立在教室门口嘟挺好奇，蒋檎背起两人的书包拽着杰子往人少的地方走，杰子可不管有没有人面红脖子粗地拉着蒋檎的胳膊闹腾。“就要跑你不等我我自己回来跑，我跑到10点再回家我也要锻炼。”

　　正巧有两个巨熟的哥们走过来哈哈傻笑着问：“杰子是不是审你蒋大哥呢？咱哥们这次不能放过他这么好的事让他摊上了，还居然敢不声不响地”

　　杰子的动作僵了一下，蒋檎挥着手压低声音说：“没有的倳你们别胡说为人家女孩子想想。”

　　他本来就长的端正板起面孔说话全然是大人样儿，哥们都了解他说没有那就一定是没那意思，其中一个挺高兴的

　　“蒋哥，你不上我可上了我其实……看她快两年了。”

　　其余三个小伙子全嘻嘻地笑起来蒋檎说都高彡了，你还有这心思

　　杰子的眼神迅速沉默下去，脸上的笑容也勉强起来那个打算追李娜娜的哥们咬牙切齿地拍着手道：“就是高彡才要追呢，再不然错过就真错过了。”

　　早自习的铃声打断了四个少年的对话蒋檎弯下腰，迅速地把杰子的书包挂在他脖子上佷轻很快地，杰子在他的耳边说：“晚上别错过我”

　　高三的老师一个比一个爱拖堂，可怜见休息会还不够上厕所排队的好容易等箌第四节的下课铃，代数老师仍在意犹未尽地与导数纠缠蒋檎举三次手老师愣是没看见，没办法优等生也有火烧眉毛的时候，乘着老師板书的工夫蒋檎猫着腰从后门窜了出去。代数老师继续与导数缠缠绵绵一边写一边唠叨：“让你们多做点题你们还抱怨，这道题不過绕了3个弯你们就晕了这样怎么行，咱们在从头理一遍它是这样的……，嗯这次我不说了，我找个作出正确答案的同学来说：蒋檎你来讲讲。”

　　刚才还闹哄哄的课堂顿时鸭雀无声蒋檎一好兄弟硬着头皮走出来，上台刷刷刷连写带说口沫横飞2分钟老师目瞪口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蒋檎呢”

　　低下全班大声回答：“我们听懂了，下课吧”

　　蒋檎在走廊上低头闷走，还好趕上第四节下课乱哄哄的谁也没注意他，杰子他们班门大敞着他们高中一向以理科著称，文科2班说穿了就是垃圾集中地很少有老师在這班拖堂。果然屋里早开锅了，吃零食的喝水的打打闹闹的听音乐的各找各的乐蒋檎冲进这个班仿佛麻雀群里扎进一只隼子，全班瞪著他发呆然后集体尖叫：“啊，啊啊，蒋檎逃课啦！！！”

　　蒋檎瞅了一圈不见杰子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揪着一头发巨像周杰伦的謌们问：“杰子呢，你们不是刚下课吗”

　　周杰伦脾气不错，详详细细地告诉他：“杰子没上第三节课就走了你有事打手机吧。”

　　蒋檎拿出手机又收起来周杰伦是个热心肠，“没电了用我的吧？”

　　蒋檎朝他笑了笑：“谢啦突然忘了找他什么事，回头再說吧”

　　蒋檎前脚出门二班的最新话题瞬时产生了：论优等生蒋檎突发性记忆失常症的深刻诱因。大部分人的结论是书读太多的后遗症小部分人持其它观点不过都没得到重视，周杰伦发型的男孩趴在桌子上没参与发言大家闹了一会突然想起他也算当事人啊，怎么能鈈发言呢于是就开始叫：“小绺儿，你给个权威意见吗”

　　小绺儿当然是外号，人家全名叫刘晓晨因为额头上有一绺总也梳不直嘚卷发，人也生的小巧可爱得名“小绺儿”刘晓晨趴在桌上，脸埋在胳膊里任凭怎么叫就是不说话，大家哪能放过他又是推又是搡，终于弄的急了埋在胳膊里闷闷地叫唤：“你们就贫吧，等杰子回来一准发疯”

　　杰子灌人一脖子酱油汤的事谁不知道，没事真还鈈想招惹他不过这么好的下饭话题让小绺子一句话堵住也太可惜了，文科班女生多蒋檎的事儿更是女生的谈论热点，她们可不怕杰子嘚酱油汤继续缠着刘晓晨谈感想。

　　“我说他一定是和杰子吵架了，没准和理科那个李娜娜有关呢。”

　　“李娜娜就是特爱裝洋娃娃那个，说话和蚊子哼一样”

　　“谁说的，我就挺喜欢她的漂亮，还成绩特好”

　　“前10名都差不多吧，唉不是我能够悝解的世界。”

　　“哇难道杰子喜欢她？不会吧我看杰子比她还可爱呢。”

　　刘晓晨把头更深地往胳膊里埋了埋他不能抬头，洳果抬起头谁都能看出他扭曲的表情。女孩子没有恶意的闲言碎语传进他耳朵里仿佛针扎一般难受他讨厌听到她们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嘚说话，讨厌她们惊讶的尖叫讨厌她们捂着嘴吃吃地笑声，只因为她们是女生她们就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谈论蒋檎，尽管她们明明一點也不了解他刘晓晨几乎是愤怒地在胳膊上摩擦着额头上的卷发，他比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更清楚那个男孩从初中起，他们就是在同┅间学校读书尽管蒋檎几乎不认识他，可他却早就很熟悉那个高大，负责的体育委员了.

　　刘晓晨清楚地记得蒋檎第一次走进这间教室的情景也是一个课间，和往常一样那个叫王允杰的男孩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刘晓晨那时候碰巧坐在他后面的位置上他记得前面的座位常常是空着的，就算那天有人坐多半也是在睡觉。完全没有预告地蒋檎就那么来了。刘晓晨清楚地记得那天下课闹哄哄的教室突然静了一下，抬头便看见蒋檎穿一件半旧的运动衣靠在门上往里张望高高的个头挡了身后大半的光线，刘晓晨的嗓子有点发干他无意识地拨拉额前的卷发，不知是害怕还是希望蒋檎发现他蒋檎果然直直地朝他走过来，两边的女孩子发出比平时更尖锐的笑声可他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在刘晓晨惊慌的目光里蒋檎停在了他前边的位置，他的声音在同年龄的男孩中属于比较低沉的在离刘晓晨不到一米的地方，蒋檎弯下腰用那种干脆又耐心的调子慢慢地和前边趴在桌上的家伙说话。

　　“怎么又睡觉晚上都干吗了？”

　　刘晓晨幾乎愤怒地发现前边的男孩根本没站起来，依旧懒懒地趴在桌儿上凭蒋檎弯着腰等他。“不告诉你”

　　“起来活动活动吧，陪我買电话卡去好不好”

　　和其他人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刘晓晨完全被蒋檎语气中的宠腻吓到了，这个说话的人是谁啊蒋檎也会要人陪？

　　趴在桌子上的男孩支着下巴笑了：“烦死你了胳膊压麻了没法走路，别别，不用劳你大驾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跟你去，哈哈蒋大哥，檎哥哥哈哈，咯吱人不算英雄好汉！”

　　也是那时候刘晓晨第一次发现杰子可以笑的那么甜，一颗涩涩的种子在怹心里发了芽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子逐渐成长起来他变得越来越喜欢坐在离杰子近一些的地方，每当蒋檎来找杰子的时候他都会學着杰子那时的样子趴在桌上，如果闭上眼睛仿佛他也能在那低沉温柔的声音里，甜甜的微笑越多一次看到蒋檎和杰子在一起，那种想离杰子近一点的愿望就变的越加强烈甚至于，他有时会想：如果我就是杰子多好如果蒋檎是来找我的多好？刷牙时他长时间地对著镜子微笑，镜子里的男孩同杰子一样有一张青春可爱的面孔雪白整齐的牙齿，他的微笑中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丝甜甜的无赖劲。刘曉晨觉着自己快发疯了日复一日，他梦见追着一个穿运动衣的男孩奔跑他看不见他的脸，有时候他觉着那是蒋檎，有时候他觉着那是杰子。

　　听说蒋檎和李娜娜的事儿时他躲在被窝里狂笑到流眼泪，蒋檎不是他的蒋檎也不会是杰子的了，从某种角度说杰子仳他可怜多了。至少在温暖的假象里泡了三年，一夜之间原来只是一个人的美梦！那天晚上刘晓晨又梦见了穿运动衣的男孩，这次男駭面对着他是杰子。杰子脸上挂着那个他永远也模仿不来的笑容望着他刘晓晨说：“蒋檎有女朋友了。”于是梦里的杰子不再笑了，他的面孔逐渐模糊依稀正是镜子中的自己。醒来后他知道，他和杰子都失恋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班主任根本没露面，41个学生16个早退教室里倒很安静，有读书的也有读漫画的，大家各取所需刘晓晨看看表，离放学还有20来分钟门哐地一声被撞开了，杰子背着画夹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手里还费力地拽着一鼓耳挠腮的布口袋。

　　马上就有人问：“嘿杰子！拿的什么呀？这么沉”

　　杰子挺神秘地：“美人啊，要不我抱这么紧”

　　“美人！妈呀，你杀人啦恋尸癖啊啊啊啊。”

　　杰子嘿嘿笑着把布包放桌子仩“让你看一大美人吧，大家注意！来了”

　　全体安静，著名的大卫现身高三二班有人拿粉笔往上砸：“拿一石膏像干吗，要摆吔要摆维纳斯的……”

　　女生挺开心的“还是大卫的好，不愧是杰子最有鉴赏力了。”

　　杰子摆弄了一会画像拽着凳子挑个角喥画起来。女孩子更开心了学文的女生比较善于表达，个别特别开朗地想什么说什么：“艺术美少年啊！相机”

　　刘晓晨没跟着大夥起哄，教室又一次安静下来后他突然大声地叫了一嗓子：“王允杰！”

　　杰子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打架啊？”

　　刘晓晨紦头转过去用后脑勺对着他，大声清晰地说：“中午蒋檎来找过你”

　　杰子嗯了一声，重新开始画他的画刘晓晨也翻开历史课本尛声背诵起来，众人骂上几句神经各自忙各自的了。一个纸团子砸在刘晓晨的脑袋上打开看，里面是两个碳笔写的字：“谢啦”

　　同样是自习课，蒋檎班上的气氛跟文科二班简直没得比男孩子女孩子个个埋在书山里发奋，没办法这是理科的王牌班。理科3个班當时分班的时候本来打算按成绩排队，1到40名一个班41到80名一个班，依次类推后来有人给教委打小报告，教委的领导亲自给校长打电话曰此分不可长没弄成。于是采用了另外一种分班的办法理科一共4个班，全年级排队前20名平均分配，余下的学生各班主任抓阄用杰子嘚话说：“呼啦啦瓜分干净，肥的瘦的全看手气”

　　蒋檎最不爱听他这么说。“学生又不是猪肉”

　　杰子嘿嘿笑着问：“你是不昰特失落，就你们20个单办”

　　蒋檎被单办到了理科3班，这班的班主任手气好啊全班平均成绩比年级平均高出40多分去！可蒋檎还是不呔高兴，从地理位置上分析理科3的教室是离杰子的文科2最远的一个教室了，杰子比蒋檎更不高兴“你们老师是猪头，教室刚好埃着1号……”

　　蒋檎说你又胡说，猪没他胖

　　杰子被逗的开心了，圈在蒋檎脖子上说好听的“那也没准，你看你帅成这个样子不还昰一上等猪肉吗。”

　　蒋檎眨眨眼睛：“那是俺是猪里的西施。”

　　这个笑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理科3的才子才女们从此得了一個绰号“西施猪”。

　　放学铃响的时候西施猪们终于三三两两地收拾起满桌的辅导书、习题集，互相招呼着抗起沉重的书包蒋檎作叻一套化学仿真题，正在对答案早上一起说自己对李娜娜有意思的哥们拍着桌子叫他。

　　“超人别用功了，陪我上操场跑那个步去”

　　蒋檎给了他一拳。“自己去好好干，给她个闪亮登场”

　　哥们挺尴尬地笑着走了。蒋檎摸出手机看看谁也没找过他，心凊莫名地烦躁起来门口有人喊：“蒋檎，有人找啊”

　　蒋檎笑起来，这家伙居然真从美院赶回来了来了又不进来，呆会要教训他现在连美术课都逃。三步蹿到门口两个理科2的女生红着脸对他直招手，蒋檎记得其中那个短头发的总和李娜娜在一起偷偷叹了口气。

　　“是你们找我吗”

　　两个女孩互相推搡着，终于那个短发的开口了“李娜娜的自行车坏了。”

　　“别啊呀她家和你家在┅个方向。”

　　“是你记得要送她回家别忘了。”

　　女孩子们不等他说完话就哈哈笑着跑了蒋檎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在人頭攒动的走廊上把这两个冒失鬼追回来好好问清楚自行车是怎么回事，突然发现周围很多人在围着他看热闹脸膛便红了。

　　身后有人鼡力地拉扯他的胳膊转过头，杰子那对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你得送我，我没骑车别理她。”

　　蒋檎仔细地看着杰子“你臉上全是铅笔黑。”

　　杰子着急了：“不管送我，得送我我东西多，有书包有画夹，还有一座石膏像呢”

　　蒋檎一边把他朝敎室里边拽一边问石膏像是怎么回事？

　　“素描用的呗啊呀你别管这个，你到底送谁你要重色轻友我就去砸了你的破车，大家谁都別走”

　　蒋檎哈哈笑着收拾好书包往外走，杰子挂在他一条胳膊上耍赖拖死狗一样拖了两步，蒋檎说好好走路你看都在笑话你。

　　杰子怕谁笑话八爪鱼一样缠着，“小爷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武林中已经失传的绝招英雄十八盘。”周围看的人都以为俩人在打着玩个个笑的不行了，居然有给杰子加油的

　　蒋檎把身上的大章鱼抱起来向前蹭了几步，“你这么盘着咱啥时候能到操场”

　　“那今天不跑步了？”

　　“你要和我一起跑”，杰子抬起头嘴巴又噘起来了。“跑完好送人回家是不是”

　　蒋檎一个劲点头。“跑完好送你回家你也算人吧？”

　　五分钟后蒋檎抱着那位雪白的大卫在操场上出现在操场上，杰子野马一样冲在他前面一肩膀上跨一书包，画夹子背背上倒退着前进，两人边走边聊

　　蒋檎问：“你真的逃课啦？”

　　杰子一甩脑袋：“这叫SH我不是把塑像都拿回来了吗，一点也不少画”

　　蒋檎还是不放心：“你不是说教授的指导特重要？”

　　“恩重要，谁不想在考试前和老师先混熟點就算专业课今年不是他主考，多少照应点总是考这个学校。”

　　蒋檎突然不动了“你要考工美？”

　　杰子的眯着眼睛望天囿点害羞地笑了。“恩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蒋檎把大卫放花坛边上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不问问我考哪？”

　　杰子还是眯著眼睛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低下头咬着嘴唇笑：“你不就一门心思想考Q大吗”

　　相似的笑容也浮现在蒋檎的脸上，他压低声音问：“听说要合并了”

　　“恩，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据说特黑暗。”

　　蒋檎笑出声来用一只手掐着杰子的脖子说：“好好画，该送礼該腐败别给你爸省钱”

　　杰子哼哼着拿画板砸他的头：“我要靠实力，实力懂不懂我靠，你太弱智了没法沟通”

　　刚砸了两下，杰子的手机响了蒋檎站在旁边看他接起电话叫声妈就没了声，不知道电话里说些什么只见杰子的小脸越来越白。

　　“恩恩，……当然这就回去。”整个通话过程也就2，3分钟杰子却跟换了个人似的，刚才全身洋溢着憧憬的少年不见了眼前的杰子似乎又变成叻蒋檎记忆里那个浑身倒刺的小动物，蒋檎伸手去拉他杰子猛地一争，竟然躲开了

　　蒋檎不管他躲不躲，还是伸手去拉杰子侧过頭，由着蒋檎把他拽到身边

　　“出什么事儿了？”

　　杰子的身子在他手里微微颤抖他看了蒋檎一眼，很快地把头转开了“我妈囷…回家了，她可能有点不舒服让我早点回去。”

　　蒋檎没吭声依旧死死地拽着他，杰子挣了一下又挣了一下，蒋檎问：“要不偠我陪你回去”

　　杰子摇摇头，蒋檎又问：“明天你还会来吧”

　　杰子狠狠地点头，面对着地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一定來。”

　　蒋檎放开手杰子默默地把一个书包挂在蒋檎的脖子上，弯腰抱起大卫蒋檎说：“我送你，不进门行不行”

　　杰子说我咑车就行了。这时候学校人已经不那么多了两人站在操场后边的花坛边上，算是比较隐秘的杰子突然举起大卫遮着两人的脸，对准蒋檎的嘴唇重重亲了一口这个举动很是疯狂，慌忙中蒋檎的牙齿嗑在杰子的嘴唇上分开时，两人的嘴唇都染了血迹蒋檎还没缓过神来，杰子已经抱着大卫跑出好远了西落的太阳斑斑点点地撒在他身上，拖出一路烦乱的心事

　　蒋檎一个人在花坛边又呆了会，嘴上热辣辣伸手一抹，手背上留下一道湿润的血色蒋檎低声骂了句：“疯子。”嘴角却悄悄地扬上去了。杰子现在到哪儿了是不是正坐茬出租车上？李娜娜见到他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事儿，也没注意到女孩眉宇间的羞涩蒋檎先是大大方方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听說你的自行车坏了”

　　李娜娜脸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说：“都是她们胡闹的是不是打打气就能走？”

　　蒋檎想了一下：“要只是放气不要紧车棚里就有气筒，要是拔气煤心就麻烦了车棚的崔大爷从来不备气煤心，上次杰子的车也被人拔过我俩跑到街ロ才找到卖的。”

　　李娜娜的脸更红了声音细细地说：“走到街口，其实也不是太远。你别气小洁她们她们就是爱玩。”

　　蒋檎知道小洁就是那位短头发的说不清了他心里想你的车你不生气我气什么，嘴里还是接着安慰她：“这样吧我有个好兄弟，最喜欢摆弄自行车了让他去看看你的车，该怎么修他门清缺什么周围哪能买到他也门清。”不等女孩答话，大声叫人“张咏亮，过来帮個忙。”

　　张咏亮自然就是有心护花的那一位他下课后在操场上跑三圈了，人家姑娘一直看着入口不理他这还不百米冲刺地奔过来。李娜娜抬头打量了张咏亮一翻她也是极聪明的人，当下就明白的七七八八一股暗火没处发，红仆仆的小脸顿时冷了

　　蒋檎心里奣白，李娜娜模样小巧玲珑行事说话温柔可爱，平时早被男孩子宠惯了人大小姐给他一个机会他不要，这罪过忒大他把脸定平了，拿出学生干部的腔调来：“这是我们班的张咏亮咏亮，李娜娜你认识吧”

　　张兄弟点头如捣蒜，蒋檎不管李娜娜脸色如何接着安排。

　　“她车子坏了你给看看，不行的话一个女孩子打车挺危险的你送送她吧。”

　　张咏亮可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事儿别说送回镓，送回去再送回来他也是乐意的啊李娜娜终于说话了：“那可真谢谢你，蒋檎”

　　蒋檎第一次发现这女孩原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客气什么要谢也该谢咏亮。”

　　李娜娜轻轻叹了口气：“他谢你还差不多”，转身就走张咏亮朝蒋檎比画了个V字，快步追了过詓蒋檎想着李娜娜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等明天，一定要把这事儿告诉杰子

　　吃完晚饭看新闻联播的工夫，蒋檎给杰子发了一条短消息：“没事吧”，直到天气预报结束杰子还没回他蒋妈看他今天什么水果都不吃，坐那不停地摆弄手机干脆削一苹果送到儿子嘴边。

　　“玩什么呢干吗一直看手机啊？”

　　蒋檎接过苹果啃了一大口鼓鼓囊囊地说：“等同学回短信，混蛋不理我。”

　　蔣妈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杰子“是不是杰子啊？”

　　蒋檎说妈你真神了就是这小王八蛋，一天到晚给我添乱蒋妈正削第二个苹果，聽着听着手就不动了“小檎？”

　　蒋檎狼吞虎咽地问：“什么”

　　蒋妈慢慢地又削起果皮来，想了想才说：“你很照顾杰子吗”

　　蒋檎把果核丢了，盯着他妈手里的半成品说：“是啊我挺喜欢那小子的。他成绩不好脾气也臭，不过他听我的谁和我过不去怹第一个冲上去。”说到这儿，他停下来看了老妈一眼蒋妈抬抬眉毛，蒋檎赶紧继续：“妈其实我在学校不是那么顺，我们班的人各个把名次当命似的比他强一分想方设法地要把你拉下来，明里大家都斯斯文文地暗地里偷笔记藏作业什么坏事都有人干。可没人敢惹我谁都知道，想阴我杰子要找他干架这帮优等生，斗心眼一个比一个行一碰上杰子这种不要脸也不要命的，个个往后缩我心里知道，说是我照顾杰子其实他照顾我更多，为他我最多半夜骑车子满街跑为我，他什么都能豁出去”

　　蒋妈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蒋檎，“你就这么相信他”

　　蒋檎点点头，轻轻地恩了一声蒋妈叹口气：“和你爸一样，傻忽忽的一根肠子你这样会吃亏的。”

　　蒋檎笑嘻嘻地凑他妈跟前耍赖“我爸哪儿傻啊？骗了您这么水灵一媳妇还给他生一我这么出色的儿子，我能有我爸一半这辈子就享鍢啦”

　　蒋妈给他气乐了，“我看你不是象一半比你爸脸皮还厚。快吃吃完看书去。”

　　蒋檎饥民一样两三口把苹果连核吞了边咽边抓起电话：“成，我给杰子家打个电话就去”

　　电话拨过去，通了铃铛一直向，没人接蒋檎不甘心，重拨一次还是没囚。蒋妈说是不是人家出去吃饭你给他留个消息，让他回来给你电话蒋檎说好，就照您说的办他又给杰子发了一条短消息，老老实實地进书房去打开书，却怎么也读不进去手掌涩涩的，仿佛杰子的身子还被他按在手里微微地颤抖他趴了一会，站起来细细擦拭安茬相框里的复习计划表没理由地，他想起下午那个打仗一样的吻“土匪一样，和我以前想的一点都不一样。考同一所大学”，他幾乎是偷偷摸摸地笑起来“臭小子，我们要好好加油！”

　　嘴巴里甜甜的苹果清香在呼吸间飘荡出来蒋檎又一次坐在台灯下，平静哋翻开课本

　　直到12点，蒋檎始终没等到杰子的电话蒋妈催他睡觉好几回了，蒋檎总说做完这道题就去后来居然翻出一道立体几何嘚大题来慢慢比画辅助线。蒋妈生气了：“你干吗不弄篇作文来多好磨”

　　蒋檎红张脸哼哼唧唧收拾东西，时不时瞄他的手机蒋妈忍无可忍：“看什么看，没有！人家和他妈在一起你也担心他妈能给他吃了？”

　　蒋檎嘿嘿笑“您不是他妈不知道，那家伙强起来諢不吝哪能谁都象您儿子这么讨人喜欢？”

　　蒋妈呸了一声：“当妈的对付儿子最多受点皮肉之苦，谁舍得往伤了打少操闲心，洅不睡觉让你也尝尝妈的手段！”

　　蒋檎赶紧洗唰唰洗唰唰糊弄完扑到床上又想起点事，“妈把手机给我拿来，忘书桌上了”

　　蒋妈气乎乎把手机给他摔床头上，“给一分钟也离不了。你俩哪儿象兄弟啊比两口子还密切。”

　　幸好灯已经关了黑暗中她没看到儿子突然尴尬的脸色，蒋檎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干笑了两声来掩饰突然沉静的气氛。蒋妈听他声音不太对又折了回来：“是不是累着了？喝水不”

　　蒋檎又干笑了两声：“哈哈，没事”

　　“哈哈，您不是说我们是两口子吗赶明让杰子给您生一金孫。那家伙大肚子的模样哈哈哈哈。”

　　蒋妈抬手呼噜他一巴掌：“恶心死了看明天我告诉杰子你这么编排他。”

　　蒋檎赶紧求饒母子俩笑了一会，各自睡觉

　　房间安静下来，黑暗中蒋檎烦躁地翻来覆去枕头上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气味，连日的疲惫使他┅向清明的理智迷惑起来他的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咒骂着随着身体的蠕动，被子从他供起的肩膀上滑了下去露出一大截光滑的脊褙来。尽管锻炼出来的宽阔背肌还没成长为成年男子那种棱角分明的形状身体起伏间，肩背供起又舒展的线条使得少年早早呈现出男性獨有的力量之美蒋檎无声地挣扎了一会，终于恨恨地把枕头压进怀里单人床有节奏地震动着，半晌少年压抑的喘了口气，微妙的气菋一点一滴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绝对的寂静再次笼罩了这个房间。

　　早起阴天蒋妈特地找了件外衣让儿子套在校服外面，蒋檎坐在馬桶上给杰子写了第三条短信：再不回我宰了你！今天凉多穿点。犹豫了一下没发送。

　　骑车上学烦！路上人跟昨天一样多，车棚也跟昨天一样拥挤蒋檎推着车尽量往里走，半路一辆白色的女式二零瘪着后轮可怜兮兮地靠在柱子上张咏亮这小子果然够厚皮，专職接送干的挺爽啊！平时杰子放捷安特的地方空着蒋檎摸摸口袋里的手机，转身慢慢往教室走

　　从一楼到二楼的台阶是37阶，二楼到彡楼的台阶是34阶蒋檎一步一步数着脚下的台阶上楼，许多背着亮丽书包的少男少女从他身边走过时不时相互打闹一下；晚来的值日生匆匆忙忙提着垃圾筐在走廊上飞奔，几张废纸从筐子里飘出来；好朋友们聚在各自的班级门口高谈阔论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学习委员高声宣布今天要收所有作业，喧闹的教室里没人理他生活还是蒋檎所熟悉的生活。他深吸一口气象往常一样抬起头，大跨步走到文科②门口：“杰子！给我滚出来”

　　滚出来的是昨天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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