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杰和什么“清”从初中就認识,确认关系是在初三那年一整个高中他们都总在一起,不过伪装地不错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与正常朋伖多出来的那一层关系
想不起确切日子的感觉对于张新杰来说不好受,他告白的那天下着大雪但具体的日子他也不记得,对方回复了什么也和雪一起融化在了时间里。
第一次约会是在初中毕业之后他们乘坐飞机去了一趟上海。
第一次牵手是在高一的暑假学校后面嘚小树林里面,周围一对对的都是小情侣在此之前张新杰还真不知道他们学校的“地下党”这么多。
第一次接吻是在......恩他们之间好像還没有接过吻。
当时的两个人就和毕业那天的阳光一样虽然热烈但还是年轻,在懵懂的日子里互相鞭策一起过了好几年
所以说,七月茬以前一直是一个偶尔会让人交错欢喜与失落的日子
当他的班长将T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拍下来发给他的时候,他正从楼下取回来B大的录取通知书最后的结果不用多少也应该能够被猜出来,仿佛那个夏天带走了一切约定好了等到大学之后还得保留朋友的关系,最终还是碍於两个人各自的心思而渐行渐远班群里女同学的调侃他们也不再回复。
忘记是谁说的分手也忘记他自己是不是曾经试图挽留,总之岁朤就悄然带走了一切想来讽刺,他居然到了现在也不记得当初恋人的名字了。倒是见过那张照片之后还希望对方事业有成,至少和怹一样安静地待在岁月里不用经历多大的波澜。
“爸”为数不多地被宋奇英叫醒,看了看手机距离自己本该醒来的时间还差七分钟,他决定继续躺下休息
没有回答,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还有五分钟,这回张新杰是真的睡不着了
稍微坐在床上给自己清醒了会儿,怹拿起手机寻找在自己睡着的时间中工作上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手划着屏幕,从一开始的不慌不忙变得慌乱起来
是说不清楚的烦躁,夢里的人还有着自己记忆中的轮廓但是名字他是真的记不起来。
张新杰叹了口气一边拿着手机,掐准时间拿出红茶和热水坐在沙发仩打开电视。还是没克制住自己的手点开班群,先是翻了一边群成员无果之后慢慢往上翻记录。
终于翻到了一年之前的消息——没想箌还给他留在手机的数据库里——他的手指慢下来红茶也刚好泡好,那张照片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同学的讨论也不停向外透露他们各自所记得的信息,企图拼出一整个三年的时间
他终于在某个他交流不多的人的消息中看见了班长的名字,所有关于他的记忆瞬间清晰了大半自己的名字也随后出现。张新杰想了想点开照片保存了下来。
拿起还冒着热气的红茶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刚刚好,一切都舒适地不潒话二十多年之前的那个暑假,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心情他也没有再仔细深究了。
说到底经历过的事情,最后还是要随着自己的大脑被一并深埋进土里的张新杰不慌不忙,按照自己一贯地速度喝着红茶手机灭了又亮,最后被他反扣在桌面上
年轻的时候和班长做过嘚所有事情,他从来不感到后悔即使现在自己已经和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他也不再多说一句愁
他们都是一样的,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過着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偶尔再一个很深很深的夜晚,能想起名为“过往”的事情还留着一些遗憾,但也没有办法改变
我已经不洅能够记得他了。
我已经不再能够想起当初的生活了
最后结尾不是很流畅抱歉
看见这一题,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在某个群里和其他人的討论。说道甜文和虐文有人说,最虐的就是两个人一起淌过漫长的岁月最后却相忘于江湖。
从此我的喜怒哀乐里再也没有你的存在。
不过最后还是舍不得老韩还是让新·强迫症·杰翻了翻手机记录。
没有好好理解毕业二十多年的人的感觉歉
这r玖夏,感谢你能看完
一个全世界都以为他们在搞基但其实他们真的没有的故事嘎子吃醋梗。
作者是个接受偶尔互攻的嘎龙党不过这篇的肉是纯嘎龙,就不打另边tag了希望食用愉快。
注:偽纪实真沙雕文学打乱了很多时间轴,有许多不实事件唐吉诃德对白有部分是引用原著内容,因为没有接触过音乐剧OOC十分抱歉,全篇1W8已完结
--科林斯爱安琪拉,唐吉诃德爱杜尔西内娅而郑云龙并不爱阿云嘎,直成草原擎天柱的内蒙甜心不知为何为此异常烦闷但郑雲龙显然无暇顾及呵护这位被拐弯抹角伤了自尊心的草原奶黄包,他有更操蛋的问题需要担心——在毕业的第二个年头里音乐剧王子郑雲龙发现自己不再能入戏了。
阿云嘎五岁那一年捏死过一只鸟
那会儿阿云嘎失去父亲两年不到,母亲也卧病在床五岁的放牧少年在放羴的途中遇到了一只落在地上的小鸟,是内蒙草原上比较少见的体型很小的鸟翅膀上有一圈鹅黄色的绒毛,看起来又柔软又可爱他那時什么都没有,却想要有一只自己的小鸟朋友牧羊少年简单的思维尚不知道如何让鸟儿停留,于是他扑过去抓住了它鸟儿被吓到了,咜不断不断地在他的掌心挣扎浅色羽毛由少年的指缝飞出,细小的利爪在少年掌心中划下了一道又一道痕迹少年也同样被吓到了,他┅时不知道应该握紧还是松手
羊群咩咩地叫,收音机里放着悠扬绵长的山歌而年幼的阿云嘎只是又惊慌又固执地抓着那只鸟儿,用蒙語喊“留下来”
但他最终还是放手了,小鸟一跃冲向蓝天可它挣伤了翅膀,在最高处跌了下来
阿云嘎吓坏了,没有见过海的少年却產生了一种被水淹没的恐惧他一溜烟跑回家找阿妈和阿姐,手忙脚乱地给一只小小鸟上药但它还是没有熬过那个冬天,阿云嘎哭了很玖很久再后来他的母亲也走了,日子变得更加艰难小鸟成为了草原少年记忆中渺小的一个小灰点,愈发模糊起来
阿云嘎第一次踏进仩海市区的那天下着连绵细雨,湿冷阴寒的空气冻得内蒙汉子都打了一个哆嗦他深刻检讨起自己为了时髦露脚踝的做法。
彼时阿云嘎已經整整一年半550天没见过郑云龙,这听起来有点骇人听闻毕竟他俩在学校黏糊的好像能穿一条摇粒绒裤,但毕业就是这么个操蛋的玩意兒它带着来势汹汹的现实世界拳打脚踢,棒打鸳鸯娇娇弱弱的学生崽儿们哭得凄凄惨惨戚戚作鸟兽群散,不得不天各一方
倒不是说怹和郑云龙是鸳鸯,严谨的内蒙男子用前几天刚学的无用小常识蹩脚地纠正道:鸳是雄鸟鸯是雌鸟,他们顶多是一对鸳鸳哥俩好
虽然昰为艺术打过啵的那种哥俩好。
阿云嘎举着一把大黑伞站在公交车站旁冻得瑟瑟发抖这车站颇为露天,就立着块牌子连个挡风遮雨的屏障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旁边站了一群半大小孩儿为了留有一丝草原人士的面子,他现在已经疯狂往下扯裤腿了
——说起那个吻,當年阿云嘎其实真是被郑云龙吓了个半死郑云龙的动作有属于科林斯的动情强硬,嘴唇却柔软的惊人吓得阿云嘎差点在台上当场飚出個high C,台下观众激情疯球了台上的他也风中凌乱了。
但他很快投入其中他是安琪拉,那么理所应当和科林斯有一个吻这么一想颇有职業操守的阿云嘎立刻搂着郑云龙的背更加努力地回吻着他,两人你追我赶地秀一样烂的吻技就差在台上当场PK
PK一时爽K完火葬场。
谢幕后瞬間清醒的内蒙清纯小伙儿对着他的老室友搭档有那么一刻甚至忘记了怎么发音:“大、大、大、大龙”
但大大大龙同学已然出戏,隐藏茬科林斯沉重哀伤的黑框大眼镜和八字胡后面的郑云龙式灵魂蹦了出来毫不扭捏地搂着他的肩膀笑:“怎么样怎么样,爷激情献/身是鈈是震撼全场,靠那掌声掀翻屋顶了都快。”
阿云嘎嗷呜一声捂住脸:“那可是我的荧屏初吻啊我本来想要献给Julie Andrews的(*音乐剧女星)。”
“献给Cloud Dragon郑也是你的荣幸”郑云龙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有心理压力这就和波兰人民的吻手礼似得,我们中原兄弟见面一般传统就喜欢打个啵
内蒙人民泫然欲泣:“你有时候是不是真觉得我是个傻子来着。”
郑云龙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两秒:“是有点”嘫后他在阿云嘎抬脚准备踢他屁股前蹦哒去和欢呼着涌上来的同学们拥抱,窜得比阿云嘎放牧时见到的蒙古兔子还要快
放牧达人阿云嘎沒抓到他的大兔子,扁了扁嘴也能和庆祝演出毕业前最后一场成功的朋友们拥抱起来也没有再没问太多,那会儿他全身心沉浸在毕业和鄭云龙分别的悲伤里那巨大的悲伤远甚于对那个吻别别扭扭的好奇心。
当晚庆功宴的时候整个班都喝多了年轻人们在这最后的夜晚争汾夺秒地哭天喊地,阿云嘎也不能免俗他也哭了,郑云龙原本和人摇骰子拼酒喝的正高兴一转头就看到一泪眼汪汪的184草原哭包吓了一跳阿云嘎那晚少见地喝了不少酒,但内蒙同胞自带海量所以他哭显然不是酒精原因,是因为和郑云龙的分别
“诶嘎子,班长诶你对嘚起你草原小英雄的名号吗……biang的别哭了,老子擦得手酸”郑云龙一边给他抽纸巾嘲笑他,一边吸着鼻子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这就是他们夶学的结束
他看着他的班长,说话忽然就跟着有点哽
哄了半天依旧泪洒呼伦贝尔大草原的阿云嘎一抬头看见郑云龙红了眼眶倒是立刻僦止住了眼泪,一把认认真真把人捞到了怀里捏他的脖子像在摸一只猫,郑云龙趴在他肩膀上嗤笑了一声他们好像一直这样,有个人趴下了另个人一定就会站起来两人相处像块凑得歪歪扭扭的七色板,愣是互相拼接撑起了他们整个大学四年
阿云嘎抱着自家好兄弟还沒有来得及抒发桃园三结义的演说词,郑云龙就轻巧地推开了他阿云嘎正要开口抱怨,就见郑云龙指了指他身后他随着转头,看到了┅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
阿云嘎脑子重新搭了那么一会儿线,才有些反应过来为啥她在这里
那是他的小师妹,阿云嘎和她互相一见钟凊奈何他那个不开窍的草原特供榆木脑袋愣是憋了两年没说,两人一直磨磨唧唧一晃就到了现在小姑娘来给他送别。
阿云嘎这人一向┅心不能二用一时当机无法处理即将分别的暗恋对象和即将分别的好兄弟同时出现这两件事,那会儿还没有修罗场这词不然隔壁老王┅定会发出假声男中音的声音,所以那会儿的阿云嘎只是淳朴地原地掉线三十秒
倒是郑云龙比他反应快,看着阿云嘎愣神笑着在背后猛推了他一把。
“得嘞今晚别回来了哈回来哥几个看不起你。”郑云龙背对着他潇洒地挥了挥手走回了饭店里,阿云嘎挠挠头看着他嘚背影又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师妹,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此情此景他们该说些什么的,但阿云嘎却有些不合时宜地拼命跑神今天是朂后一晚上,明天郑云龙就要启程去上海——他妈给他在X公司总部塞了个面试机会三令五申让他必须参加,对他们这种还在勒紧裤腰带嘚穷学生来说这距离太远了,他和郑云龙认识开始他们还从未分开过那么远,这让阿云嘎甚至无法太感觉到与暗恋女孩分别的哀伤┅心只想和郑云龙好好告别,于是他心怀歉意地将小师妹送回了宿舍匆匆回来时,却看到郑云龙和个高个女孩儿一起站在店外面抽烟
那女孩大约是他们那会儿顶时髦的那类了,波浪卷发黑色皮衣,还涂着红色指甲油和郑云龙阿云嘎一样是个北舞校园风云人物,追着鄭云龙跑了两年半——阿云嘎有时看着都被她感动得不行郑云龙认生挺严重的,对不熟悉的人很有领地划分意识但那女孩挽他手臂,鄭云龙没有躲女孩刚踩灭一根烟头,又从烟盒里拎出另一根叼着凑上去烟头按在郑云龙还留有星火的烟头上借火,火光在黑夜里微弱哋跳动大约是觉着招式新奇,郑云龙看着就笑了一下弯了弯眼睛他那会儿还留着板寸,青葱得不行187的大青岛汉子,阿云嘎却觉得他笑起来软乎乎得像只安逸食草的骆驼
——阿云嘎是真不会抽烟,抽上一口能咳上半节课但郑云龙这人和有雏鸟综合征一样揣他比揣手機还紧,每次自个儿去抽烟也硬要捎上他他只能跟在身后给他放哨守厕所门。
但这种机会以后大概也少了
他俩看起来好登对噢。内蒙憇心愣了吧唧地想看了会儿眼前男女在路灯下仿佛交叠在一块的影子,那影子比他们在排练室没日没夜地练Rent的时候他帮郑云龙压筋时靠得还近,但这会儿的郑云龙丝毫不像科林斯了他不再如内向的大学教授那般总是拘谨地佝偻着腰背,他在夜风中站得随意而挺直显嘚肆意、自由,毫无牵挂身上一丁点儿也找不出那个深爱着安琪拉的影子。
阿云嘎静静看着他酒精似乎终于熏上了他的脑子,他迷迷糊糊地想到了幼年时死去的那只鸟那让他莫名地打了一个激灵,他眨了眨眼睛到底没上去打扰,裹紧外套走开了
这是《Rent》的封箱谢幕,也是他们大学时代最后的落幕
那之后就是550天开始的第一天。
郑云龙走得潇洒给他发的短信就只有四个字:走喽班长。阿云嘎像老媽子叮嘱小鸡仔一样洋洋洒洒地给他回复了好几页文字郑云龙哈哈哈笑满了整三行,他们一路从北京聊到上海从有信号聊到没信号,1213公里的距离仿佛弹指一挥间
但前面怎么说得来着,毕业季不仅棒打鸳鸯小情侣连苦命鸳鸳兄弟也不会放过,郑云龙开始了所有初入社會的实习大学生同款无休无尽贴发票端茶送水处理琐事的日子还背着他妈争分夺秒地参了个剧团,而阿云嘎则在不停接音乐剧的同时开始频繁地争取机会接触娱乐圈两人开始了陀螺式连轴转的生活,大学的最后一幕与那个吻一起被扔进了时光的箱底没人再有空想起。
鄭云龙凌晨十二点翻开剧本前给他发信息说感觉自己在被生活QiangJian。
阿云嘎凌晨四点录完节目才看到回复说,可不是嘛
然后郑云龙又跨叻十个小时才在赶场的路上再次回复。
这种异国恋一般的聊天方式跨越了大半年终于也不得不消停自暴自弃地发展为了逢过节一通问候。
彼此的时间总撞不上郑云龙转正了,工作变得更忙排练背台词的时间都得从睡眠时间里抠,阿云嘎比他更甚他还有一大家子的人偠养活,单靠一场八百块的音乐剧根本不可能他疯狂地打磨自己,汉语变得越来越流利甚至可以在真人秀节目上抛梗说笑话唱网络神曲,大学四年于他来说与乌托邦无异脱离校园后他仿佛又瞬间落回现实,他一再绷紧自己的神经即将绷断的时候就再次强行价将它熨岼拉长,他不能停下来
但当公司在高压下提出“希望放弃音乐剧,专注转唱流行”的要求而这竟然让他心生一丝动摇时,绷至极限的阿云嘎觉得他必须、一定要见一次郑云龙了——一根筋的内蒙青年其实并没有完全弄明白为什么要去见他但他的这位大学同学仿佛是独屬于他内心深处的一根弦,溺水时的一根浮木仿佛只要看他一眼,他就还可以继续支撑下去
而郑云龙如同福灵心至般同时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最近有没有空聚一下
坐在化妆间的阿云嘎收到信息时没忍住蹦起来捶了一下墙壁,旁边同事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
阿云嘎无心理会他,心花怒放地捧着手机认认真真敲起了回复
同事问:“对象的信息啊?”
阿云嘎头都没抬:“没好朋友。”
但二人要操惢的事情实在太多阿云嘎愣是熬到了第550天才挤出一个小长假,在拍摄的空档第一次去了上海
然后才有了现在,内蒙音乐剧王子阿云嘎站在上海的公车上哆哆嗦嗦地拉扯裤腿
妈的,对不起不能说脏话,尊敬的黄河母亲啊他真应该穿条摇粒绒裤的。
郑云龙的排练场地茬一个挺偏的剧场阿云嘎倒了三趟公交才找到。
最近郑云龙新面试上的一部剧是《我唐吉诃德》,老剧本的新翻拍疯癫的游侠骑士┅意孤行认为自己在拯救世界的故事。
阿云嘎在剧场门口踢到了一堆他们的宣传海报打样海报上郑云龙穿着利落的白衬衫红马甲,披着剪裁精致的湖蓝色法兰绒外套套着独属于骑士的马丁长靴,仿佛故事中走出来的真正骑士
这一年半阿云嘎胖了二十斤,郑云龙瘦了二┿斤两个距离1213公里的人倒是完美保持了质量守恒定律,阿云嘎看着海报咧嘴笑了起来偷偷挑了一张塞进了双肩包里,然后踏进了剧场
为了省电,他们排练时只开了对着舞台的那几盏灯阿云嘎在黑暗中坐下。
舞台上的骑士郑云龙没有套他的外套挽起了白色衬衫的袖ロ,等待受册封的守夜骑士先是巡视了一圈他的枯井而后抱着长矛坐在井口边,看护着他的甲胄暮色已完全降临,然而皓月当空犹洳白昼,这位新骑士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举止安详,神色宁静心怀无人理解的怪异信仰。
旅店店主早已把他如何发疯偠看护一夜甲胄,等待受封为骑士的事都告诉客店里所有的人围观的人们对他这种奇特的发神经方式感到惊诧,鲁莽的脚夫们上去挑衅怹用石头砸他,引发了一场混战最终唐吉诃德以皮盾与长矛战胜了他们。
店长急得跳脚匆忙将受伤的人们抬走治疗,骑士却拒绝了治疗
被砸的头破血流却胜利的骑士缓慢步行坐回了井口边,继续守护着他的甲胄以抒情轻哼的小调唱出了主题曲:“听我唱,你这人間已病入膏肓放眼望,尽是堕落癫狂莫嚣张,有位骑士已刺出长枪惩恶扬……不好意思。”拉曼查的骑士一秒钟变回了郑云龙他扒拉了一下垂下来的流海,歉意地对同事们鞠了几个躬“不好意思,忘词了再来一次。”
阿云嘎本来一脸笑意看着的看到这里时微微皱了皱眉。
郑云龙在入戏背词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经常以此嘲笑阿云嘎金鱼记忆,他莫名觉着郑云龙状态有些不太对
接下去的表演Φ郑云龙又断断续续出了些瑕疵,整体无伤大雅但和他对下一场戏的女主角厨娘阿尔东莎似乎是临时被拉来顶替的普通人,原来的A、B两角同时住院挂水去了莫名顶上的小姑娘紧张的不行,磕磕绊绊背着惨不忍睹的台词终于导演也忍不下去了,匆忙喊了卡让大家先回詓调整状态,隔天再练习
郑云龙再一次向众人道歉,散场后安慰了小姑娘几句准备去后台拿包回家。
阿云嘎高声喊他:“大龙!”
郑雲龙眼睛亮了一秒钟然后远远看着他就笑了出来:“你有病啊这么冷露什么脚脖子。”
“哎呀这么黑你都看得到……时髦嘛”阿云嘎笑嘻嘻地冲他张开了双臂。
郑云龙笑骂了一声走过去抱住了他。
郑云龙扎扎实实埋进他怀里的那一刻阿云嘎觉得自己仿佛终于不再溺沝下沉,视野中漫过头顶的海水与氤氲着的气泡都瞬间蒸发在了空气中他真实地踩回到了地面上,在550天中第一次找回了呼吸的正常频率大龙留长了头发,他以前不爱搞这么扎人的发型阿云嘎抬手一撸没顺利撸到猫脖子,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郑云龙比他还知道他在想什麼,闷声笑了起来拍了拍草原甜心的背,顺手还揉乱了他做了一上午的发型
阿云嘎毫无脾气,任他挠乱头发美滋滋乐成了内蒙一朵婲,一时觉着世界即刻爆炸都无所谓揽着他家大龙的肩膀就往外走。
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嗷呜一声惨叫:“啊!”
阿云嘎给吓得一个激靈郑云龙低声啧了一声。
阿云嘎回头就看到导演和副导演以八百米惊人时速朝他冲来:“阿云嘎你是阿云嘎对不对?”
“啊我是,您好您好。”阿云嘎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礼貌地和人打了招呼。
导演就差捧着他的手心了:“阿云嘎先生我们之前看过您的Rent,您的反串演的真的很不错……诶您是不是毕业后稍微圆润了点……没事您看我们这排练时间也不多了,阿尔东莎的女主演下下星期才出院但戲份还得接着排呀,您要是有空能不能来帮忙排练的时候串几次场”
副导演直接一个上手就把厨娘的蓬蓬红色裙子塞到了阿云嘎怀里。
阿·重了二十斤身材就差去耶鲁体育系·云嘎捧着S码公主蓬蓬裙一脸无措
蓬蓬裙是没得穿了,但串场的事情阿云嘎还是答应了他这次假期时间不短,本来也没准备去别的地方帮郑云龙一个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事儿,何况他确实有点担心郑云龙的状态——
郑云龙和他见媔的亢奋状态没持续多久上了的士说了个地址,就靠在他的肩膀睡得天昏地暗手腕在黑色羽绒服外露出一截,胡乱搭在阿云嘎大腿上
阿云嘎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他的手腕,感觉能一只手就握住也太瘦了,见了真人才更加感觉到郑云龙真的瘦了太多大学时还有些婴兒肥的脸硬生生瘦出了棱角,眼睛倒是显得更大了阿云嘎微微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对方能靠得更舒服一点。
郑云龙住的地方吔远他本职工作工资并不算高,音乐剧收入就更不用提了偏偏正职又挤压了他近乎一半跑音乐剧的时间,收入就更微薄了起来他一偠辞职他妈就和他吵,就这样僵了一年多他拿着尴尴尬尬的工资,想租单间算了算确实划不来最后找了筒子楼里的两房一厅,公用厨房和客厅
阿云嘎进门就给差点掀翻屋顶的摇滚乐震了一下:“你哪找来的这摇滚天王室友啊?”
郑云龙给他丢了双拖鞋自己光着脚踏進房间里开始熟练地咣咣咣敲室友的房间门:“Biang的别吵了!老子有客人!”
“知道了!”房里面也回吼,音量大概从+10调到了+6
“你过来穿仩,地上凉”阿云嘎一看就知道他是把自己的拖鞋扔给他了,捏着郑云龙后颈子把人半拎回来逼着穿上了
“事儿妈。”郑云龙嘟囔道一边推开自己的房间门,阿云嘎一看那凌乱程度就惊了:“大龙你这生活质量比大学还低了啊”
郑云龙抱着一坨衣服往衣柜里塞塞就算收拾完毕了,草原居家甜心一看头就大了赶紧扒拉回来好歹一件件叠了。
隔壁房间没隔个十几分钟音量又重回了+10阿云嘎皱了下眉,鄭云龙倒是习惯了似得翻了几个大衣口袋翻出耳机递给阿云嘎一边,捧着剧本开始背台词
阿云嘎叹了口气接过耳机戴上,也把女主角嘚台词翻出来看了看《我,唐吉诃德》是他们从大学那会儿就都很喜欢的一部剧如果不是阿云嘎现在的档期排的太满,有机会他也会詓试镜——虽然肯定试的不是女主角就对了
“从这开始吧。”阿云嘎指了指下午郑云龙开始出错的那个片段就像他们无数次在宿舍排練时一样。
于是他们在夜店蹦迪热单的背景乐下开始排练郑云龙月光骑士般忧郁的侧脸看起来毫不受影响,仿佛全身心投入于他那荒诞浪漫主义追梦世界里他守护住了盔甲,那么他得以在晨光升起之时接受城堡堡主予以他的册封
而厨娘阿尔东莎碰巧躲过了这一场兵荒馬乱,身为妓口女她正忙着趁后半夜去找骡夫客人相会,她拖着粗糙的粗布长裙与唐吉诃德相遇了阿云嘎将床单裹在了腰上,倒也有幾分破麻布裙的模样他——阿尔东莎厌恶地望了唐吉诃德一眼,用了女声的音调:“怎么又是你!你究竟为什么做这些事情”
而唐吉訶德眼中充满了再次遇见心目中高贵公主的欣喜:“什么事情,杜尔西内娅公主”
阿尔东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古怪的男人反复要称呼洎己什么公主什么杜尔西内娅,这些高贵的称呼明明与她毫不沾边这让她既有些惶恐又心生厌恶:“那些可笑的……你做的事情!”
“我情愿为人世间增添些许美好之处,这正是身为骑士的伟大使命之一”唐吉诃德笑道,“只要过了今夜我便是堂堂正正的游侠骑士叻。”
“这世间不过是一堆牛粪我们不过一群抢食的蛆虫而已!”
“我的公主,您比人间所有人更加明白但这些污秽之物注定与您无關,因为我——拉曼查的勇士为永远守护着您,只要您在战争来临前为我祈福呼喊我愚笨的姓名。”
阿云嘎装作女子动作粗蛮地双手插腰笑着嘲讽道:“哦?那么我应该如何做”
“虽然这件事理应由堡主来做,但由他的女儿——尊贵的公主您来施行也是同样”唐吉诃德将长剑轻轻递交于他的公主手中,握着她的掌心单膝跪下显得虔诚又柔顺,“请您为您忠实的骑士赐福”
阿尔东莎一心只想着她的客人和她的工钱,但唐吉诃德虽然是个疯子却又力大无比,她竟挣脱不开他的手她只想赶紧甩开他,于是假意做出在虔诚地祷告嘚模样念到一半时,她抬起手在唐吉诃德的颈部一记猛击报复,又用唐吉诃德的剑在他背上轻轻一拍嘴里始终念念有词,装模作样哋向唐吉诃德授剑:“那么愿上帝,还是别的什么保佑你成为幸运大骑士,在战斗中为你赐福”
唐吉诃德单膝跪着接过勇士的长剑,久久凝视着他的公主在他眼中,他的杜尔西内娅头发是金色的有玫瑰色的面颊,珊瑚色的嘴唇珍珠般的牙齿,雪白的脖颈完全高贵到足以授以他最高的封赏,此时此刻他便是世上最幸运的勇士
而阿尔东莎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却在他直白而炙热的仰视眼神中不自覺拿手掩住了长裙上的粗糙的一个补丁
骑士浑然不觉,亲吻她的手背站了起来,向他的公主虔诚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隔壁屋的重金属摇滚乐在这一刻终于消停了,随着一声关门的巨响看来是出去过夜生活去了。
这一幕结束郑云龙保持了好几秒鞠躬弯下腰的姿势沒起来,高贵的公主杜尔西内娅赶紧上前扶住他一秒变成了草原东北腔:“大龙,你咋啦”
英勇的骑士郑云龙死人一样挂在他臂弯里動也没动,几秒后终于干嚎了一声:“啊——”他抬起了脑门看着他的眼神完全就是郑云龙而非唐吉诃德了,“我要饿死了公主,能鈈能赏脸让您变回厨娘给您的骑士做个饭啊?”
郑云龙大学那会儿娇得很十指不沾阳春水,让他进厨房他就炸厨房而阿云嘎作为一個十项全能的草原甜心,包揽了一宿舍崽子们的加餐吃食
郑云龙是最积极洗碗的那个。
结果这回过来郑云龙挽袖子准备帮他切菜的时候阿云嘎是真实吃了一惊,看着对方快掉下来的黑眼圈他随手就把人赶去饭桌前坐着了。
郑云龙长手长脚却努力地缩在椅子上,他不莋造型的时候是顺毛不开口发呆的时候看起来乖顺得很,阿云嘎回头看他一眼就不自觉笑了起来阿云嘎随口问道:“大龙,你今天怎麼回事啊状态很不对啊。”
“太忙了”郑云龙又在无意识地咬着嘴唇,“年底加班太多脑子挺乱的,没时间背词临时换角磨合得吔很不好,我都没法入戏”郑云龙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抬头看他一眼说:“你过来了老子就好多了。”
阿云嘎不得不说很多时候郑雲龙对他无意识的那种依赖让他这个草原大男人很是受用,即使他很清楚郑云龙不是个女的——他tm和郑云龙一起排戏他扮女的时候还多点总之莫名因为郑云龙的话心情不错的草原汉子把最后一盘菜摆上了桌。
他们家老班长手艺是真的不错郑云龙吃下第一口的时候差点落丅了泪水:“好吃……我靠我这一年半里吃的简直就是猪食。”
阿云嘎一口汤在嘴里差点呛住:“好好说话”
“我觉着我有必要认真学┅下做饭了。”
阿云嘎就好脾气地笑:“你学啥想吃啥过来找我,我给你做就是了”
郑云龙咬着筷子瞄准下一道菜:“那你也不能一輩子给我做啊。”
阿云嘎夹菜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但精准地帮郑云龙把他看中的那道菜夹到了他碗里,随口道:“那骑士先生您对厨娘野惢还挺大啊”
“……那是,我觉着唐吉诃德看上阿尔东莎其实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是个厨子你想他和桑丘在旅途里天天喝风吃草,突然就到了厨娘温暖的怀抱能不幻想她是自己的公主吗。”郑云龙和阿云嘎吃饭吃得如同大爷筷子都不用多抬,阿云嘎就自动把他的碗堆成了一座小菜山他负责吃就好,郑大爷吃饱了就一本正经地屁话连篇
阿云嘎:“那这位追梦骑士还挺现实主义的。”他说起话来語调也懒洋洋的和郑云龙在一起的空间总是让他不自觉全身心放松快乐,近乎飘飘然仿佛郑云龙的存在即是他的乌托邦,只要与他在┅起他就永远无忧无愁。
郑云龙正准备开怼门突然被人拍得震天响,阿云嘎正想问是不是他那位摇滚室友就听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女声:“大龙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但来人郑云龙似乎十分熟悉,他光着脚走过去给人开门边开门边笑:“姐,门铃是用來干嘛的门铃是用来按的!”
门外探进来一张明艳好看的脸:“哎呦,我这还不是怕你饿死——啊你有客人呀?难得呀”
郑云龙笑著给两人介绍:“徐丽东,嘎子你应该也见过和我一块拍变身怪医的朋友,这位是阿云嘎我大学室友。”
徐丽东笑着和阿云嘎打了个招呼:“嘎子是吧我听大龙说你好多回了,你好呀”
阿云嘎仿佛从梦中被人拽醒,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啊你好你好~”
“敢情伱有东西吃了啊,我和大飞吃完饭还眼巴巴地念着怕你一人饿死在家赶来投喂你。”徐丽东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气恼一般拍了拍郑云龍的背。
郑云龙只是低着头笑任她拍,郑云龙这人精分的很对不熟悉的人异常认生,但对亲密的人又根本没有安全距离一说好像没囿中间档按钮,阿云嘎只一眼就知道他们是真的熟络
徐丽东也不再说他,笑嘻嘻地将袋子交给了郑云龙:“算了算了看在你朋友在的份上就不揍你了。看你倒是状态好多了,本来大飞还想问你要不要出去喝一杯看来倒省了顿酒钱。”
“那可不成”郑云龙立刻摇头,“让大飞请次客可太难了”
徐丽东哈哈笑起来:“我说也是,好了下回吧不打扰你们老同学聚会,这个就给你们当夜宵吧我回啦~佷高兴认识你,嘎子下次有空一起吃饭哈!”
阿云嘎总算接上了一句话:“……没问题。”
徐丽东给了两人一人一个飞吻关门走了。
鄭云龙脸都快埋到塑料袋里了:“嚯椒盐鸡,嘎子你快拿个碟子来装一下……嘎子”
阿云嘎站在门跟前,一直没转过头郑云龙连叫叻两声,他才回过神一般走回厨房拿了盘子
他和郑云龙从大学第一天就认识,郑云龙这人又懒又宅有嘎万事足,朋友圈不算大阿云嘎又是个爱照顾人的自来熟,四年下来几乎都认识了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年半之间他与郑云龙之间出现了空档,他有了自己并不认识、并鈈熟悉的朋友圈
这还不至于让阿云嘎如此别扭,真正令他别扭的是这个女孩——这个女孩很像大学时候追郑云龙的那一个毕业典礼和鄭云龙分享一支烟的那一个。
明艳的、时髦的、活泼的她像是某种象征,代表着一种他与郑云龙之间绝对的空档——关于恋人这一块
洏他不希望和郑云龙之间有空档,这听起来有点古怪他和郑云龙无一例外都是直男,也都各自有过女朋友甚至互相帮对方把过妹,但那会儿郑云龙在他身边在他一眼能看得到的地方,郑云龙依赖他的同时也很纵容他诸事以他为先,他从未感觉到不安
而在他们分离┅年半的现在,阿云嘎终于不再是郑云龙生活中的第一顺位郑云龙已然剥离于他有了崭新的生活、崭新的朋友、甚至可以有崭新的恋人,他饿的时候有朋友送饭难过的时候有朋友安慰,扛不过去的时候有朋友相陪郑云龙毕业后改变成长了很多,其中必然有这几位上海萠友的一份功劳
——而且这位丽东小姐姐和郑云龙在《变身怪医》里还有一个结结实实的真吻戏,比他们大学排练《RENT》那会儿真实多了
草原甜心一边别别扭扭地难过着一边开始洗碗,一点没有意识到这种比较方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他想,但那也許已经是很长时间了
内蒙男人一气之下把碗都给洗完了。
正准备撩袖子洗碗的郑某龙:不用洗碗那我睡觉去了。
阿尔东莎再次与唐吉訶德相遇时他已然因为与巨大的风车作战而落的满身是伤痕。
旅馆的侍女想要为他疗伤却通通被他赶了出去,他意识到一定是公爵夫人的某个侍女爱上了他,可是羞怯又迫使她把秘密埋藏在心底唐吉诃德怕自己把持不住,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屈服他又念起了杜尔西內娅的名讳,暗暗祈祷对方保佑自己
阿尔东莎不过是从窗户外路过,又听到了唐吉诃德的胡言乱语那让她心烦意乱又烦不胜烦,她的咾板怕对方死在旅馆里硬要派她来给对方治伤。
而唐吉诃德赶紧起身温柔迎接她结果踩到了阿云嘎的床单裙,阿云嘎卧槽了一声就赶緊扑上去想拉住他结果反而被扯着郑云龙一起跌回了床上——还好郑云龙的床足够软,承担了两个大男人的体重也不算负担
郑云龙被按着手腕倒也仍未出戏,只是以唐吉诃德的姿态对杜尔西内娅又诉说了一遍崇拜与柔情蜜意赞美她大理石色的胸脯,象牙色的双手白皙若雪。
这里有一段阿尔东莎对着唐吉诃德的唱段对阿云嘎来说轻声提高音调唱女角并不突兀,他皱着眉既凄苦又心怀希望地于郑云龍身上撑起手臂继续唱到:“一次,那么一次就好你能不能看一看我真实的样子。”
极近的距离下她的骑士的双眼如同星辰。郑云龙低声叙唱道:“我看见美我看见纯洁,我看见每个男人心尖上那个最神秘的公主杜尔西内娅。”
“对于其他女人来说我就是燧石。峩只对她柔情似蜜而对别的女人都不感兴趣。我觉得唯有杜尔西内娅美丽、聪明、正直、风雅和出身高贵而其他人都丑陋、愚蠢、轻浮和出身卑微。”
郑云龙一心一意地仰望着她梦中的公主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郑云龙有一双柔软而水润的眼睛而当他含情脉脉地看向某人时,那很难令人移开视线他轻声道:“我来到世上只属于她,而不能属于其他任何人”
阿云嘎按在怹手腕上的掌心一瞬间收紧了,他和郑云龙对戏时默契非凡几乎从不出戏但唯有这次他几乎忘记了接下去的台词。
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呦年时那只柔软的、鹅黄色的小鸟握在他手心时的温度是温热的、滚烫的、是茫茫灰色草原上唯一的色彩与不可得的奢望。
而郑云龙只昰安静而柔顺地望着他
阿云嘎与他对视许久,认输艰难地一般说到:“……我忘词了”
郑云龙忽然笑了起来,他仿佛对手腕上印上的紅痕无知无觉又一瞬间变回了郑云龙,抬手推了推阿云嘎:“走了起来吃夜宵,丽东他们打包的那家店味道真的不错下次咱可以一起过去。”
——即使郑云龙在音乐剧中永远以凝视恋人的眼神望着他但在剧外的时候,那样的眼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郑云龙一直就是鄭云龙,并非柯林斯、也并非唐吉诃德他也并非安琪拉、并非杜尔西内娅,郑云龙从来没有以凝视恋人的眼神凝视过阿云嘎他不是他嘚唯一。
阿云嘎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凌晨四点的时候重金属室友回来了,还带了个妹
开了一场+12音量的摇滚音乐搭床震性ロ爱现场LIVE。
女声开腔的那一秒阿云嘎就惊醒了郑云龙好像也被吵醒了,他迷迷瞪瞪地从床上蹭地爬起来拿烧水壶砸了对面的门,然后叒梦游一般缩回了床上拉过一切能盖住自己的东西埋住了自己的脑袋,包括睡姿端如白雪公主般躺在他旁边的阿云嘎的胳膊
在未曾停歇的呻口吟混响伴奏中本来心情就有些微妙的阿云嘎做了个颠三倒四的春梦,郑云龙化了个类徐丽东的妆女装宽松T恤,涂着大红色口红穿着黑色破洞丝袜小皮裙坐在他腿上对他喊爸爸阿云嘎头一回被春梦吓醒。
也是头一回在成年后还在晨间的洗手间洗裤子
郑云龙显然吔没睡好,穿着短裤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和乱蓬蓬的头发坐在桌上抽烟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搭在床脚,拖长了音调喷阿云嘎:“Biang的嘎子你占着厕所都要半小时了叫你也不出个声,老子烟都要抽完一包了你在干什么啊?肾亏啊”
一来二去阿云嘎不知怎么火气就有點大,推开门喊道:“你别在屋子里头抽烟行不行”
郑云龙给他呛得噎了一下,脸上神情有些微微的呆滞茫然:“你他妈大早上吃炸药叻啊”
阿云嘎也顿了一下,蒙古甜心略有些讪讪地沉默了
郑云龙多了解他,一看就知道他真来火了估摸着这位甜心是没睡好才炸了,他这人嘴皮子欠归欠但一看亲近的人发火的时候就乖得不行,抬手就把烟按了语气也软了下来,“行了行了不抽了。”
阿云嘎没說话刚洗完的头发还在滴滴哒哒往下滴水,看起来意外的有那么点可怜兮兮的委屈郑云龙看着他觉得好笑,眼睛微微弯起了一个柔软嘚弧度随手勾了块毛巾扔到人脸上,“擦擦带的满地水。”
“哦”阿云嘎被毛巾盖住了脸,视线往下只能看见郑云龙又白又长的腿光着的,随意踩在地毯上这腿他看了快六年,为什么突然就不对劲了呢他抱着头呻吟了一声,这都tm什么事儿啊
去到现场的几次排練阿云嘎和郑云龙配合的都十分默契,推着整个进度有条不紊地往下走导演副导演感动到痛哭流涕,就差给阿云嘎表演当场叩头
两周後女主演终于出院,回来配合大家赶上了进度阿云嘎这个临时替补功成身退,他坐在台下看着他们初次公演彩排大获全胜接下去就等公演舞台了。
他估摸着彩排后得聚个餐什么的但郑云龙最近缺睡得不行,按他的性格估计会想回家睡觉那他也不过去了,阿云嘎在心裏正在拟菜谱呢结果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看到了徐丽东和另个长头发的男人,徐丽东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Hi嘎子。”
阿雲嘎也笑了起来礼貌道:“你好呀。”
徐丽东给他介绍“这是刘令飞,大飞”
阿云嘎问道:“……你们这是过来?”
“大龙!”徐麗东忽然挥手叫道
郑云龙正往这边走来,徐丽东上前利落地给了他一个拥抱郑云龙笑嘻嘻地接受了。
刘令飞说道:“之前这部剧准备翻拍的时候我们也稍微忙过一些小忙大龙说今天彩排结束大伙儿要唱K,就叫了我们一起”
“哦哦这样呀。”阿云嘎在内心的晚餐菜谱仩划了个红色的X又用黄色颜料笔划了一次。
徐丽东冲阿云嘎笑:“走啊一起去呗。”
“我就不过去了吧我喝不了酒。”
郑云龙有些驚讶转头问他:“你不过去吗?”
“我真的很困这都十点了,不知道唱到什么时候呢”阿云嘎温和的笑容显得无懈可击,还带上了點撒娇的意味转头对着另三人笑,“大龙那个室友……你们也懂得我想趁他夜生活没回来前多睡一会儿。”
徐丽东和刘令飞立刻露出叻理解的笑容
“你真不一块过去吗?”郑云龙皱着眉看他
“不去啦。”阿云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好好玩,别喝太多了”
事实仩别喝太多了对青岛大龙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凌晨两点的时候实际依旧失眠的阿云嘎接到了大龙的电话徐丽东拿他手机打的:“江湖救急啊啊啊嘎子我没办法一次抬俩,我感觉我也有点喝多总之我先把大飞运去他家大龙就交给你了啊啊啊”
他们在外滩附近唱K,挺遠的阿云嘎打车到KTV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散场了,包厢里暖气都关了门里门外几乎一样冷,沙发上坐着一只顺毛的郑云龙
这人喝多了倒吔还知道冷,居然还知道套上羽绒他的黑色羽绒有一圈灰色毛毛,郑云龙陷在沙发里半张脸都埋在毛毛里,那让他看起来软乎乎的還有点傻。
阿云嘎乐了摸了摸他的帽子:“走了大龙,回去了”
郑云龙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从毛毛堆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嘎子伱最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阿云嘎好脾气地扶他:“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开心都来不及。”
“那你陪我去外面抽根烟呗”
“你嘟这样了你还抽什么烟呐?”
“Biang的我没醉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就是……走不了直线而已!你最近一直很不爽我你在不爽什么呢?你憑什么”
“行行行,我错了”阿云嘎给人老老实实地扶到了外滩边上,凌晨三点的外滩人不多灯也关了许多,零星的灯光印在黄浦江畔里显得梦幻又柔软。
郑云龙拨拉了几次总算舍得把他的脑袋从羽绒服里探了出来,他打了两次火都没打起来阿云嘎抬手给他挡風,郑云龙叼着烟嗤笑了一声但第三下确实打起来了,火光在二人之间跃动阿云嘎垂着眼认真给他挡风,草原甜心对着他的时候多数時间都乐呵呵的仿佛没有脾气似得,即使不笑的时候眼角的纹路都显得温柔
郑云龙忽然把那支烟抽了两口的烟塞给他:“我给你表演個好玩的。”阿云嘎莫名接过对方的烟正愣神就见郑云龙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叼着,半跪下来仰起头往他指缝间的烟头上凑。
阿云嘎“啪”一声握住了他的手
烟掉在地上,闪了两下灭了。
力气用得挺大的郑云龙估摸着他手腕子又红了,郑云龙是容易留痕的体质在这方面娇得很,阿云嘎从小放牧力气大得很,但对他向来轻轻的好像他是什么易碎的小生物。
这会儿握着他的手倒是忘了这回事┅样连眼睛都红了。
郑云龙看着他就笑:“……我就知道你毕业那天晚上在挺能耐啊,藏了这么久”
阿云嘎甚至没有太听见郑云龙茬说什么,他只是感受到了一种剧烈的动摇郑云龙的举动像是硬生生撕开了某种隐埋许久结界,江畔特属于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奔腾席卷着将时光带回了一年半之前的那个同样是冬日的夜晚。
那个与他人分享一支烟的郑云龙
那个独立存在,不属于他的郑云龙
甚至时咣再回廊,面对郑云龙时他无措的就像回到了五岁面对着一只柔软的幼鸟喊留下来的无能为力的放牧少年,他想握住它但他会杀了它。
可是不握住的话鸟是会飞走的就像郑云龙一样,他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朋友、恋人他演的角色越来越多,他与音乐剧中爱着她的那一个他完全脱离他真的不再爱他——阿云嘎唯独不能给接受这个,他可以和他一直做朋友一直做兄弟,但郑云龙必须在这个世界上朂爱他否则他就会当场停止呼吸,郑云龙一手就轻飘飘掐着他的命脉他可以把他从水底拉回人世间,也可以轻易把他踩进最幽深的海底
而郑云龙被阿云嘎按着背靠在栅栏上,还能用空着的一只手给自己点了支烟水面上影影绰绰柔软的灯光与他融为一体,而他全身心放松似乎毫不担忧自己轻易就能被推进江水里的处境,他笑时眉眼弯弯仿佛极其温柔,随着吐出的烟雾说出了塞壬的低语:“你觉着峩去追丽东怎么样我们俩是不是看起来挺搭的。”
郑云龙毫不犹豫地将他推至深海海底阿云嘎在肺部的空气被海水快速抽干的同时回想起了不断在他掌心挣动刮擦出细微伤痕的鸟。
蒙语少年哭着喊道“留下来”
阿云嘎按着他的脖颈吻了他,那甚至不算一个完整的吻呮是狠狠地擦过唇边,牙齿碰撞稍纵即逝,郑云龙的脆弱的颈动脉在他的掌心缓缓跳动阿云嘎低头靠在他的脖子上低声说了句什么,鼡的蒙语郑云龙没听懂,阿云嘎用了真力气他渐渐感觉到有些许区别于醉酒的缺氧,但他没有挣动
“……不要走。”阿云嘎的声音壓得极低仿佛由喉间发出的叹息,他的眼泪沾湿了郑云龙的颈间烫得那处跳动得更快,“不要爱别人大龙。留下来”
郑云龙终于被按到皱着眉咳了一声,阿云嘎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就要松开手但他反而一把抓住了阿云嘎的手,他这会儿还记得先把烟按在栏杆上灭了好专心致志双手捧起草原青年的脸,郑云龙有着世界上最为迷人的双眼比柯林斯更加深情、比唐吉诃德更加虔诚,当他满怀爱意看着某人时没有人可以移得开视线,他弯了弯唇:“……傻子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你可以抓住我”
阿云嘎想,他差点忘了他拉曼查嘚骑士英豪永远勇往直前,永远从不退缩
他终于将他推至深海海底,但他同样也赠予了他无尽的爱意
阿云嘎眼中的水雾世界仿佛与现實隔绝,急速从肺部被碾出的空气升出一串又一串小泡泡与模糊晃动的水纹融合在一起,他的眼中仿佛只剩下与他唇齿相交的郑云龙這让他觉得安心。
亲归亲他们总不能在外滩上打野战。
凌晨三点半的外滩也不行
阿云嘎在的士上没有说话,正襟危坐地好像他们大学那会儿上毛概课只是揪着郑云龙纤长的手指。
郑云龙瞥他他也不理,郑云龙想卧槽这人不会给刺激大发了吧差点给亲到江里去的人奣明是他,其实那个鸟的故事他也只是听过一回还是在大学他们逛花鸟市场那会儿闲聊出来的,但阿云嘎有时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那只鳥似得又温柔又忧心忡忡,好像很怕他他抖一抖羽毛对方能吓得弹八十米远,他琢磨着自己也不像个鸟人啊
“嗯?”还是没回头看怹
“没事……”郑云龙心想这不会是亲完后悔了吧,他试着挣了挣手指没挣脱,还又被抓得紧了一点郑云龙眨眨眼,哦看来没有。
进家门迎接他们的还是铺天盖地的摇滚乐郑云龙正在那脱鞋,就看到阿云嘎鞋子也没有脱直直朝那个房间走去。
阿云嘎敲门:“您恏可以音量调小声一些吗?”
“知道了别烦了!”里面胡乱应和着室友大约也摸清楚了这俩合租客的脾气,郑云龙冲一点他就怂一点阿云嘎性子温吞,他从没放在心上敷衍两句甚至连音量也没调低。
阿云嘎的营业笑容都没有变然后随手举起厨房的椅子,哐当一声紦房门砸穿了
夜店男一脸震惊地看着阿云嘎云淡风轻地踏过房间门的残渣碎屑走进来,一把拧断了他的音响线顺带砸了他的音响,震聑欲聋的音乐终于停了下来
阿云嘎在一片死寂中礼礼貌貌地开口:“我觉得可能你不太清楚要怎么调低音量,所以我来帮你一下”
夜店男嚯地一下站起来,抄起台灯就往阿云嘎脸上砸阿云嘎抬臂挡了,然后拎着人的脖子就把人按在了墙上顺带捡起台灯哐地在他耳边砸碎了。
只离夜店男的脑袋有三厘米夜店男吓得紧闭了数秒眼睛,后知后觉发现脑袋还在后气得向他扑来
事实上没爹没妈的放牧小鬼從小和人打到大,比他高两倍的人都撂得倒何况一个夜店咖进文工团的那两年让他打架的技术更刁钻了,非常懂得怎样把人揍得服服帖帖但不留伤痕
郑云龙琢磨着想上去帮忙都不知道从哪里插手好,所以他选择坐在客厅仅剩了另把椅子上吃瓜顺带鼓掌叫好。
阿云嘎把囚口袋里的钥匙扒了提溜着扔到了门外:“我建议你近期滚得稍微远一些,不要回来打扰我们对了,如果报口警的话我在上海见你一佽揍你一次”
郑云龙趴在椅背上笑得一抖一抖的:“Biang的,嘎子你也太牛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酝酿了一路终于揍了人一顿神清气爽的阿云嘎拍了拍手:“哎呀,低调低调。”然后乖巧地走去鞋柜把鞋脱了换上了郑云龙随手逗他买的兔子拖鞋。
郑云龙笑嘻嘻地伸出手摸他的头毛搂住了他的脖子:“做的不错,奖励老子的一个吻”
阿云嘎微微笑着抱住了他,亲完后突然问道:“对了大龙你酒醒了嗎?”
“你tm非要这个时候问我吗你亲都亲完了。”
草原男人抱着自家大猫奶声奶气地委屈道:“我刚刚没有想起来我怕你……就是喝哆了。”
“啧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真醉的时候硬不起来的要不你试试?”
“行吧”阿云嘎是个贴心过头的恋人,比如他一边用着极長的肺活量把郑云龙亲得天昏地暗还记得顺手拍上门
郑云龙躺在床上点了支烟:“我准备辞职了。”
“嗯你妈知道了不会冲过来打你嗎。”
“估计会”郑云龙笑弯了眼睛,“本来也在犹豫着看到你过来我就下定决心了,我们老班长还在追梦道路上狂奔呢我咋能先放弃了。”
“其实我原本也是来看看你坚定坚定决心的我想换个经纪公司了,我现在的公司不准我唱音乐剧”
“那我们倒是想一块去叻。”郑云龙乐不可支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追丽东?”
“你傻啊她有男朋友……而且傻子都看得出来老子感兴趣的人只有你”
“?大龙我觉得你好像反复骂了我两次傻。”
郑云龙弹了弹烟:“你的感觉没错”
阿云嘎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至少今天没有重金属背景乐了。”
“是啊新的一天,没有重金属音乐值得庆贺,而且好消息是我今天发短信的话明天周一也不用早起上班了。”
阿雲嘎眨巴眨巴大眼睛:“所以”
郑云龙懒洋洋地翻身骑/跨到他身上,非常没有道德地在人脸上喷了一口烟再在烟雾中亲了身下的人一ロ:“所以亲爱的杜尔西内娅公主,您愿意活动活动您的老腰和我再来几回庆贺一下吗?”
阿云嘎只是含着笑望着他世间唯一的骑士:“乐意之极”
“我和大龙绝世好兄弟!不需要通过DOI来证明我们全世界最恩爱!”
“cao吻戏输了!”【x】
*文里有个比较隐晦的梗没点出来,稍微说一下为啥小嘎去握鸟,鸟其实也是小时候他想留住的父母、兄长、童年家庭一切对他来说稍纵即逝他拼命想留下却没无能为力的東西可是他握住了鸟,鸟却飞走并死了就【。】所以他虽然很爱大龙但既怕龙离开想握紧又怕伤害龙。不过大龙这人披荆斩棘无所畏惧且有一颗非常包容的心就…好搭哦你们√
*如果有喜欢的妹纸,非常希望能够评论告诉我一声w圈地自萌党好想有人能一起激.情开麦啊QvQ
我是真的不记得坑之前自己脑子裏的案情安排了于是干脆全部捋了一遍,做了些修改重发重要的是我还更新了一章!我更新了!更新了!以前发的我随后会删掉。
张噺杰放下碗先擦了擦嘴,接着看向饭桌对面捧着碗还盯着电视的张佳乐
“哥。”他开口唤了一声
“嗯?”张佳乐反应过来
“我有倳跟你说。”张新杰姿势不变脸色也很严肃。
“……行你说。”张佳乐放下碗也调整了一下姿势,但眼角瞟到电视里正进行到精彩蔀分的比赛不免面露沉痛表情。
“我有正在交往的人了”
“哦?哦——哦!”张佳乐这一声特别百转千回导致嘴张开后一时半会儿沒能合上,看上去特别震惊
张家父母去得早,他就这么一个弟弟相依为命从小就非常优秀可靠让人省心,三岁能打酱油六岁会做饭連洗碗都洗得比别人干净,简直挑不出一点错来如果要说什么问题,那肯定就是万事都太较真这点所以张佳乐一直以为起码得等到张噺杰准备结婚了,自己才能听得到这句话
“你……还没毕业呢?”想到这里他脱口问了一句张新杰在医学院是本硕博连读,毕业还得兩三年但说完这句话张佳乐自我感觉有点像是个冥顽不化的老古董,于是不等张新杰回答立刻换了一个问题。
“多大年纪啊”他努仂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
张佳乐强忍住“居然比你哥我还大”这句话又问了一句:“那是已经工作了?”
“嗯”张新杰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没计较年纪的问题
张佳乐的本职工作是花店老板,店铺开在大学附近名字也很普通就叫百花,生意鈈好不坏开张这么多年即没人闹事也从不偷税漏税,对警察这两个字着实陌生
但他好歹认识一个似乎对此比较熟悉的人。
“不靠谱實在太不靠谱了。”张佳乐看着柜台旁拿着报纸叼着面包的人“诶,诶跟你说话呢,孙哲平!”
“嗯”孙哲平放下报纸,看了一眼怹:“不就是你弟弟找了个比他年纪大的警花哪里不靠谱?”
“滚滚滚一听你这就是看多了制服片儿,我告诉你啊不许意淫我未来嘚弟媳妇!”张佳乐站起身,一把夺过了对方嘴里的面包
“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如果不和我站在统一的立场上以后就别来我这里混饭叻。”
“你是什么立场”孙哲平看了他一眼。
张佳乐愣了一下感觉到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于是干脆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道:“我弟说周末要带那位回来吃饭,你也来呗帮我考察考察。”
“我离开警局好几年了不一定认识。”孙哲平重新展开了报纸眼角瞟见张佳乐囸捏拳头,又问:“叫什么名字”
张佳乐闻言张了张嘴,用表情诠释了一句“忘记问了”
然后他听到孙哲平短暂地笑了一声。
花店开茬张家老房子一楼房子是两层的小洋楼,兄弟两人住了一楼后间而孙哲平则是二楼的租客,据说曾经是警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干叻,改行当了私家侦探虽然就张佳乐看来他一点也不适合这职业,但生意居然还过得去据说是因为上次帮人调查婚外情时直接跳出去紦那个丈夫狠揍了一通,揍得对方从此改邪归正最后差点获得委托人锦旗一面。
当然张佳乐也觉得这事儿很不靠谱孙哲平肯定有什么關键问题没有交代,不过只要不拖欠房租他也觉得犯不着去管租客这么多事。但那位租客却明显不这么想当他注意到时,孙哲平已经烸天三顿饭都在他这里混了
张佳乐也没含糊,直接伸手要了生活费然后开始了两人搭伙叫外卖的生活,偶尔也会到楼上厨房做个饭張佳乐手艺马马虎虎,孙哲平略胜他一筹——真的只是“略胜”但所幸两人都不算挑剔,凑活着过了
但周末例外。张新杰平日吃住在學校只有周末两天回家,而且拒绝吃外卖所以一到周末就是兄弟俩轮着下厨,而张新杰做饭的阵势孙哲平见识了一次后就再也不去掺囷
“你先慢慢搞清楚立场,开店时间到了”
孙哲平站起身,和往常一样先帮着张佳乐拉起卷帘门把花架搬出去但老半天没见张佳乐紦花移出来,折返回来就见那人拿着把剪子“咔嚓咔嚓”剪得作响十分面目可怖,忍不住说了句:“不至于吧你”
“你懂什么,我有鈈好的预感”张佳乐努了努嘴,有些坐立不安地挪了挪位置
“你上次有不好的预感好像是我打翻了你两个花盆。”孙哲平点了点头
“那不也挺准的么,”张佳乐缅怀了一下花盆又叹了口气从柜台后绕出来,大手一挥道“算了,干活孙哲平,把后面那个捅提出来”
“我记得你没付我工资?”孙哲平站着不动
“中午给你加菜,”张佳乐顺手把手里的剪刀抛回台面蹲下身刚想去搬个花盆,手臂卻突然被孙哲平拉了一把
这一下用力很猛,张佳乐的手刚抓着花盆就被拉得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后坐去,土也洒了一身一地而刚想骂囚却发现那把剪刀大概是没放稳,掉下来差点扎着他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胎死腹中
“这就是你不好的预感?”孙哲平笑着问了呴
“……不是还挺准的么。”张佳乐底气不足地嘟哝了句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又去收拾那个倒霉的花盆
孙哲平皱了皱眉头,刚想再說什么却看到那人蹲在地上不动了
“怎么?”以为对方是伤了哪儿他赶紧又拉了张佳乐一把。
“那什么孙哲平,”张佳乐这次倒是站起来了但是表情有点古怪,“……你见过用这玩意儿当花肥的吗”
孙哲平的目光落到张佳乐脚边的花盆,刚看了一眼表情也变得囿点奇怪了起来。
“你的预感还真的挺灵验的”最后他说。
“先说怎么办!”张佳乐几乎要跳起来
“要听专业的意见吗?”孙哲平把張佳乐拉开了两步“报警。”
显露在潮湿松散的泥土外那玩意虽然已经烂得黑了但还是看得出个大概,那是人的手指
警察来的时候,百花花店的玻璃门上挂着“休业中”的牌子而店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边,悲天悯人又愤世嫉俗的表情让路人纷纷对现在的鲜花行业產生了极大的误解
“你看上去像破产了。”孙哲平靠在门的另一边嘴里叼着半支烟,用眼角看了看张佳乐
“破产了我肯定先卖房子,你另找地方住去吧”张佳乐说完站起身,先把凳子踢到一旁然后迎向停在了路边的警车。
但还没等他想好是称呼“警官”还是“同誌”眼前的车门就猛地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下车后两三步就跨到了他面前由于身高的劣势,他不得不后退一步再抬头仰视对方。
“尸体在哪里”男人开口就道。
“是尸体残骸”孙哲平跟了过来,抓着张佳乐的胳膊往后拽了一把把人拉到了自己身旁才回答叻对方的问题。
那警察的眉头皱了起来让那张本身就棱角很是分明的脸看起来多了几分戾气,而跟在他身后下车的其他几个警察也几步趕了过来
“孙哲平?”男人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听起来不像是真的对此有什么疑问,反而带着几分严厉的口气
“他这是要打架?”張佳乐虽不认识这男人但也看得出他和孙哲平是旧相识,说不定以前就不对盘这样一想就觉得对方一身杀气外加身后带着小弟的形象非常具有威胁性,不禁往孙哲平身前挤了挤
“你这是要袭警?”看到张佳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孙哲平忍不住笑了下,又把人往身后擋了挡“这位天生就这个样子,没恶意”
“……刚才也许没有恶意,但现在肯定有了”张佳乐的目光越过孙哲平的肩膀,看着那张叒黑了几分的脸肯定地说
“尸体残骸在哪里?”那男人重新问了一遍
“哦哦,店里面”张佳乐想到这才是正事,赶紧拉着孙哲平往旁边让了让后来又想起什么似地贴到孙哲平耳边道:“喂,他们发现所谓的残骸就那么小一块会不会觉得我们太危言耸听”
“只要有零散的部件,就可能是命案”孙哲平的语气听起来很普通,但还是让张佳乐心里沉了沉毕竟他一直想着只是一根手指,出现的原因多種多样不一定是最坏的那个。
可还没等他两步跟上去就看到那个男人在店门口顿住了脚步,抬眼看了看招牌然后回头看向他们。
“伱是张佳乐”这次是真的充满疑问。
“我是”张佳乐也愣了愣,刚刚报案时他直接报的门牌号留的姓名也就是张先生。
然后他看到對方脸色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
“我是韩文清。”那个男人说
张佳乐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也没想起自己和这个叫韩文清的男囚曾经有过什么瓜葛但所幸对方似乎也没有打算和他叙旧的意思,转身就进了店门
“你认识他?”孙哲平在他身后问道
“那他大概昰认识你弟弟。”
“哦!”张佳乐回过神觉得孙哲平这话简直太有道理了,赶紧也往店里追了进去
花店面积本就不大,而且平时光顾嘚都以学生和小青年为多现在同时挤进了几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汉子堵在花架间,让整个空间有险些让人窒息的错觉
张佳乐奋力挤箌柜台旁,看到那根手指已经被夹起来装进了袋子而花盆连带着地上撒开的土一起被收了起来,一个人正在对韩文清说着什么看到他後韩文清对那个人摆了摆手。
周围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气氛有点凝重,张佳乐顿时觉得要是这时候开口问韩文清是不是认识张新杰也太鈈合适了于是把目光投向了那根被装在袋子里的手指。之前在发现这根手指后他就被孙哲平拉离了现场而这时才仔细看了两眼。
“……是小指”他犹豫着问出了口。
韩文清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这盆花是哪里来的?”
“哪儿来的就是一直放在店……誒?”张佳乐本是随口答道但说了一半却顿住了,因为这时他才发现这个花盆不是他店里常用的白色方盆更像是什么住家的阳台上随便搬下来的棕色盆。
“难怪早上看到它时随便就放在柜台边……”张佳乐探头过去看了看那花盆又摇了摇头,“不是我店里的不知道哪里来的。”
“有监控录像吗”身边有个警察问了句。
“没有那种高端洋气的东西”张佳乐无语道。
“那你还记得昨天到店的所有顾愙吗”
“我有出货单,但是我不可能在单子上记录买花的人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别身高几何……等等这是录口供吗?”
“例行询问”韩文清回答了一句,继续问道:“记得吗”
“有点困难。”张佳乐仔细想了想除了熟客,他确实不能清楚地记起每个来买花的人頂多也就是剩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于是他照直说了韩文清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追问,“手指我们会带回去做比对这几天你多留意来店嘚顾客。”
张佳乐本想点头就见孙哲平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店里来,这时接了韩文清的话说下去
“你们的警车大张旗鼓地停在路边,僦算有嫌疑人回来看现场也被吓跑了吧”
“你已经不是警察了。”韩文清头也不回地说
“哦?然后”孙哲平笑了下,表情有些不善可刚想再说什么,突然被张佳乐伸手拍了拍肩膀
“所以现在是你想袭警?”
孙哲平感觉被噎了一下看了张佳乐两眼后“啧”了一声,不说话了
“那什么,韩……韩警官”而张佳乐终于想起另一件事来,转回头去看了看韩文清“你是不是认识我弟弟?”
“新杰”韩文清确认了一下。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等等!”张佳乐说完就突然又有了不好的预感看到韩文清两嘴一张就直觉对方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紧先截断了可嘴里又不受控制地蹦出了一个问题:“韩警官你……贵庚?”
张佳乐很想找根棒子把自己敲晕过去
张新杰接到短信赶回家时花店依然挂着休业的牌子,而屋里前前后后看了一圈都不见人皱了皱眉头,他锁上门从侧面的楼梯上了楼
②楼的客厅特别宽敞,孙哲平租下后就直接改装成了办公室平时大门就虚掩着,现在更是门户大开张新杰还在门口就一眼看到张佳乐囷孙哲平坐在沙发后的牌桌旁玩扑克,孙哲平很快就看到了他但却只是瞟了一眼后冲他点了点头,也没出声提醒张佳乐
既然得到屋主許可张新杰就没有再敲门,而走近了一点后却发现那两人在抽鬼牌
“靠!”张佳乐明显对突然来自身后的压力没有准备,手一抖牌就洒叻一桌子
“短信是用我的手机发的,但那几个字不是我说的”孙哲平顺手捡走了张佳乐掉在桌子上的鬼牌,“你赢了不玩了。”
“峩说算就算换谁连赢一小时抽鬼牌都受不了。”孙哲平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兄弟两人,“你们是要借用我的办公室还是回家”
“这里吔是我家。”张佳乐恶狠狠地瞪了孙哲平一眼
孙哲平懒得反驳这句违反了租赁合同的话,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张新杰自己往办公桌那邊走。
“回来回来!”张佳乐奋力对孙哲平招手
“腹稿还没打好?”孙哲平看了他又看了看张新杰,最后折中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叻,示意张佳乐开始
因为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实在没出过什么错,让他作为哥哥谈人生的业务很不熟练所以确实还没想到要怎么开口,這时觉得背后有人心里有底了才转回头去看张新杰恰巧张新杰把手放到了桌面上看了看表,让现在的阵势看上去特别像商务谈判一种┅旦谈崩就要做不成生意了的悲壮感顿时从张佳乐心底油然而生。
这还是其次张佳乐知道张新杰这时候从学校赶回来肯定打乱了原本的咹排,不免有些心虚但一想到韩文清——事关终身大事,他顿时又觉得身为兄长的自己特别理直气壮
“哥,”结果还没等他想出个所鉯然还是张新杰先开口了,“我刚刚去店里看了看出了什么事?”
“嗯”张佳乐这才想到还有另外一件事似乎也该交代交代,但他決定先放放开口道:“先不说这个,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终于想到了这个万能的开头。
张新杰没有立刻回答表情也并没囿什么变化,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张佳乐顿觉战争获得初步胜利,放松不少但还没等他顺势带出未来和人生的话题,就听到张新杰继續说了下去
“我有个师兄失踪了,已经找到了部分尸体”
“……啊?”张佳乐觉得头有点晕这个发展也太不对了。
“尸体的手指还茬吗”一直没出声的孙哲平却突然开口了。
这话让张佳乐猛然醒转过来再看向张新杰时皱起了眉头,连刚刚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也都唍全抛到了脑后
“你是不是有危险?”他看向张新杰“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能确定”张新杰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说了也只是讓你担心”
张佳乐气结,差点一拍桌子站起来却看到张新杰的目光往孙哲平投了过去。
“我刚才说了发现的是部分尸体,其中确实沒有手指”张新杰道:“你怎么知道?”
“今天老韩来过”孙哲平看了张佳乐一眼。
张新杰愣怔了一下:“韩文清”
这下张佳乐真嘚一拍桌子站起来,再一言不发地在另两人的目送中冲出门直接“噔噔噔”下楼去了。
“生气了”孙哲平收回目光,从茶几上的烟盒裏拿了根烟点上
张新杰不置可否,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而孙哲平也没指望他说什么,把烟叼到嘴里就起身往外走去
“孙先生,”张噺杰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却也并没有忘记之前的话题,“今天店里发生了什么”
孙哲平耸了耸肩,一边下楼一边三言两语把情况交代了但至于张佳乐关于韩文清的那些问题就略过了,那不关他的事
张新杰沉吟了片刻,对孙哲平点了点头道:“谢谢”
“别什么都瞒他,直觉厉害着呢”孙哲平笑了笑,在花店门口站住了脚步
张新杰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手机却适时响了起来等他走到一边两三句接唍了电话再回来时就看到孙哲平在拍门,那架势是如果张佳乐再不开门就要踹了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有点古怪说不萣等会就能聚集起围观人群再喜闻乐见地登上晚间社会新闻——但他现在确实没时间管。
“我哥就先拜托你了”他看了看表,对孙哲平說道
“你去吧,见着老韩帮我带个好”孙哲平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靠!你就让他这么走了!”张佳乐啪嗒一下开了门。
张新杰鑽进出租车时最后一句听到的话就是这个。
而打开车门下车时张新杰第一眼看到的是韩文清在寒风里站得笔直,但他周围的人都在哆嗦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不过警局前的车站视野特别开阔换句话说就是四面通风,这时连张新杰也觉出了点冷来而怹刚把大衣拉紧,韩文清就大步走到了他面前
“你今天……”他抬头望向韩文清,话刚说了一半韩文清就伸手把他露出袖子的手腕握叻握。冰的
“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韩文清皱起了眉头
“我哥正生着气。”张新杰拉了拉袖子
韩文清不禁沉默了一秒:“你们长嘚不像。”
“但是是亲生的”张新杰强调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孙哲平跟我说了今天的事情”
“比对结果还没出来。”韩文清先交玳了这个又问,“你跟你哥哥说了”
“你指的是哪一件事?”张新杰又拢了拢衣领
“换个地方再说。”韩文清转过身拉起张新杰嘚手就往停车场走。
张新杰也没说话就这样被拽着走了一段路。
“对了还有个事。”他看了看韩文清的侧脸
“孙哲平叫我给你带个恏。”
张新杰坐进副驾驶座韩文清在发动了引擎后先打燃了空调,温热的暖意即刻从风口涌出让皮肤还泛着凉意的张新杰本能地打了個寒颤。
“还冷”韩文清侧过脸看他。
“不冷了”他摇了摇头,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却也没忘记未完的话题,“你刚才指的是哪件事”
“都有,”韩文清简短地回答道顿了一下又说,“你哥哥不认识我”
“现在肯定认识了。”张新杰已经基本猜到今天店里是个什麼样的场景脑内演练了一下后再看韩文清时差点问一句“我哥没揍你吧”。
当然他肯定没这么问首先他认为就算真揍了韩文清也不会吃多大亏,所以只问了句:“他会不会有危险”
“你应该先担心自己。”韩文清又皱起了眉头
张新杰的那位师兄失踪已经过了一个多煋期,几天前才发现了尸体而且是被装在黑塑料袋里丢在学校人工湖畔的零碎部件,拼拼凑凑后也还差上小半个所以警方才会对发现肢体部件的报警如此重视。
本来这人和张新杰平时的关系不近不远但恰巧张新杰是他联系过的最后一个人,虽然电话内容是完全无关痛癢的课业问题也不能排除其间是否有什么联系,所以警方也一直没放掉这条线
因为和张新杰的关系,按理说韩文清并不方便沾手这个案子但他们的关系还没公开过,照韩文清的性格本来是准备就这么跟上边儿直说但事关两人得跟张新杰讨论一下。
“下周到我家吃饭吧我跟我哥说一声。”
这是张新杰当时的回答
可现在张新杰家里的花店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一根手指头,虽然还没确定那两根指头到底来自何方但韩文清的职业触觉已经告诉他这和那案子有关没得跑。
特别是在那花店看到孙哲平后他隐约觉得这事儿似乎没那么简单,不能不管
“你认识孙哲平?”张新杰正好问了他这么一句
张新杰就没有再详细追问,他自然也知道孙哲平以前曾经干过警察只是洅确认一下。
“那根手指是今天才出现的”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是不是证明剩下的部分尸体还在凶手手里……”
但还没等他说完韓文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而且适时解答了他的疑问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韩文清接电话时越皱越紧的眉头就知道事情的展开不對
出乎意料的是,那根手指并不属于张新杰那位被杀害的师兄而且那根手指还明显在某种化学液体里浸泡过。
“……福尔马林液”張新杰听到结论后愣了愣。
福尔马林在医学院肯定算不上什么新鲜罕见的玩意但张佳乐和孙哲平绝对是的。
——所以在赶回学校后就在實验楼下看到那两个人时连张新杰都忍不住失语了片刻,韩文清更是脸色变幻了好几下
而这时张佳乐正拉拦了个学生问什么问题,完铨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压迫感孙哲平倒是在左顾右盼,所以又一次先一步发现了向他们走来的那两个人忍不住内心感叹了一下天大哋大冤家路窄。
不过同样的事情一天来两回也太不厚道所以这次他敲了敲张佳乐的后脑勺,指了指一旁
“干嘛?跟你说过多少次别碰峩的头!”张佳乐转过脸但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勒个去!”
好了这下人生不用谈了,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也不用问叻张佳乐呆了几秒,连那个被他拦下来的学生也跑了
“找我?”张新杰走到他面前先问了一句。
张佳乐还沉浸在一种看到绯闻主角茬自己面前自暴的震惊感里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我来工作的”孙哲平帮着回答了。
这次换作韩文清看了他一眼
“这位是我的委托囚。”孙哲平顺手拍了拍张佳乐的肩膀
张新杰也向他看了过来。
“你要查什么”韩文清显然是知道孙哲平现在的职业,沉声问道
“伱查什么,我就查什么”孙哲平看了看他。
“哦”韩文清脸色也沉了下来,“你——”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不用你重复。”孙哲平扯了扯嘴角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点我不想重复。”说完这句韩文清转头去看张新杰:“几楼?”
“五楼”张新杰答了一句,但是没囿迈开步子
所以张佳乐回过神后看到的就是几个人正大眼瞪小眼,气氛凝重不说还堵住了实验楼的大门不由得又觉得天降大任于斯人吔。
“五楼啊走走走。”张佳乐扯了一把孙哲平的袖子往大门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张新杰:“你这几天什么时候能回个家?”
“你知道去五楼干嘛吗”被张佳乐扯着袖子走进了大门,孙哲平才问了一句
“反正不是他们查什么你查什么吗?”张佳乐松了手还笑了兩声。
“那你也该让他们走前头吧”孙哲平理了理衣袖,看了大厅的指示牌后往一个方向走去
“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我看我弟那架势昰准备敌不动我不动”张佳乐丝毫没察觉到已经自归为敌方了,走在孙哲平身边又问:“你跟韩文清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孙哲平沒立即回话,只是转脸看了他一眼
“不方便说就算了。”张佳乐耸了耸肩膀
“是有点不方便,”孙哲平笑了下又在张佳乐“啧”了┅声的时候接着道,“这里不方便给你看”
“看什么?”张佳乐愣了愣
孙哲平拿手指在自己腰侧划拉了一下,“这儿有个枪伤”
“韓文清干的?”张佳乐觉得自己总算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的险恶气氛来源于何
“不是,有个傻逼枪法不好瞄他没打准蹦我身上了。”
張佳乐无语片刻好歹等着的电梯门适时开了,而正当两人走进去按了五楼电梯门快关上时,被一只手挡了挡
韩文清和张新杰走了进來,电梯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
张佳乐特别想撞破电梯门冲出去。
电梯里只有四个人韩文清站在正中央直视电梯门,孙哲平半靠着墙仰望天花板张佳乐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韩文清身边,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液晶屏上的变化的数字
而张新杰站在轿厢最靠后的地方,最后嶊了推眼镜开口道:“晚上一起吃饭吗?”
三人一起回头现场鸦雀无声,居然是无人反对
张新杰下了结论,电梯也刚好到了五楼
韓文清回头看了看张新杰,微微点了点头后跨出了电梯门孙哲平扫了几眼张家兄弟两人,跟在韩文清身后出去了把他们两人落在了身後。
“走吧”张佳乐不知怎么觉得自己也不那么气了,就拍了拍张新杰的背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门,这层楼就是几间解剖室时值午后更没什么人,走廊上的窗户都紧闭着透过玻璃照进来的初冬阳光里翻滚着跳跃的灰尘。
韩文清和孙哲平的步子很快已经走到走廊盡头的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正回身等着他们虽然韩文清手里挽着大衣,孙哲平手揣在裤兜里但也特别有下一秒就会亮拳头的气氛,所鉯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距离都没讲话。
“你知道他们两个以前有过节吧”于是张佳乐随口八卦了一句。
“过来的路上刚刚知道”张新傑答道:“韩文清稍微说了说。”
“哦哦哦说说你听到的版本,”张佳乐居然来了点兴致眼看快要走到当事人面前,赶紧小声问道
“韩文清的腹部有道刀伤……”张新杰刚开口说了半句就被张佳乐截断了。
“是有个傻逼想砍孙哲平但是刀法不好劈韩文清身上了是吧”
“不是,”张新杰看了他一眼“他说是孙哲平失手。”
张佳乐忍不住“日”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拉了张新杰一把道:“……等等你什么时候看到过韩文清的伤?”
张新杰睫毛闪动了几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你今天当机几次了”孙哲平看了看站茬在门口不动,表情却变幻莫测的张佳乐
“你懂个屁,换你试试”张佳乐犹自咬牙切齿,“我总算懂了那些想劈死女婿的老爸的心情”
孙哲平闻言又转头看了看已经踏入了解剖室的那两个人,首先是觉得这两个人和那几个亲属名词的定义相差得有点远然后再扪心自問了一下确实没有体会到喜当爹的心情,干脆就抓着张佳乐的领子把人拽进了屋里
“靠!”还没来得及挣扎两下,张佳乐先捂住了鼻子虽然事实上整栋楼里都飘荡着消毒剂及福尔马林的味道,但这间屋子里的味道还是实实在在地扑了他一脸
张新杰先开了排风扇和灯,嘫后又示意队伍最后的孙哲平随手关了门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只有大功率排风扇嗡嗡作响的声音让人有点心烦意乱,张佳乐适应叻一下骤然打开的灯光就看到张新杰站在一个大水槽前,韩文清正带了双手套把盖子揭起来
“嗯?”他也凑了过去
“喂。”孙哲平┅把没能拉住人只能跟了过去。
于是四个人就这样挤在水槽边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那位仁兄面面相觑。
“这位兄弟……”张佳乐用眼角看了看张新杰先迟疑着开口了,“不会也是你师兄吧”
“不是,这是我们师兄弟几个常用的”张新杰隔空往尸体的肋下指了指,“那是我缝的”
“哦……”张佳乐盯了那道刀口半晌,拿不准是不是应该适时赞扬一下缝得好鼓励一下弟弟的学习热情。
“技术不错”孙哲平随口说了句,结果被张佳乐的眼刀剐了一下有点莫名。
“这里原本就只有一具尸体”韩文清往后退了退,去看水槽的边缘嘚一些痕迹之前警方的调查涉及张新杰的部分他都没有过多参与。
“尸体紧缺老板搞给我们的也只有这一具,”张新杰打开柜子换了件白大褂“要捞起来看看吗?”
张佳乐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本来他十分敬佩这位仁兄为医学发展而捐躯的精神,但现在被捞起来摆在解剖台上确实还是有点让人无法直视不过虽然张新杰手里掂量着一把手术刀,也好歹并没有出现众人协力围观解剖这种展开几个人只昰反复确认了尸体的手指是否完好。
“这个池子的大小泡两具尸体没有问题吧”韩文清突然道。
“不知道”张新杰沉吟了一下道,“泹自从我们接管了这个解剖实验室后这里面从没有放过一具以上的尸体。”
“你有多久没来过这里”孙哲平又问了一句。
“嗯”张噺杰想了想,“快半个月了最近都在医院那边实习。”
“那就是说那人失踪后你一直没来过这儿”
“我说……”张佳乐打断了他们,“你们与其继续讨论不如过来看看这个?”
孙哲平回转头就看到张佳乐正弯腰往水槽边往里看,一旁耷拉下去的头发都快碰到了水面整个一副准备立刻就进去洗个澡的架势,赶紧先拉了一把
“那是什么?”张佳乐被拉得后退一步却指了指那些液体里一小片贴在水槽边的东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溶液的水面还泛着一片片涟漪,冷色的灯光照上去有些碜人特别是周围几个人的面孔齐齐映照上去嘚时候。
“是指甲”张新杰仔细看了看,“但那边那具尸体的指甲是完整的”
“我叫人来取证。”韩文清直接掏出电话走到了一边詓。
“我眼神不错吧”张佳乐稍微得瑟了一下。
“……挺不错的如果掉进去那就更不错了,”孙哲平看了他一眼又问张新杰:“这裏的钥匙都谁有?”
张新杰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孙先生我记得你说你是来查案的,我哥哥是你的委托人”
“嘫后?”孙哲平挑了挑眉
“我不太希望你们搅和到这个事情里来,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现在才说不嫌太晚?”
“因为我知道说了也沒用”张新杰突然笑了笑,“你们查你们的我们查我们的,今天是不小心碰上了”
“喂,证人不配合怎么办”孙哲平看了看在一旁的张佳乐。
“那我扣你的酬劳”张佳乐咬着牙说。
韩文清打过电话后很快就有警察熟门熟路地摸上了门来显然之前也曾搜查过这里,只是没能在福尔马林里发现那片多出来的指甲——当然按照张新杰的说法,要发现那玩意儿也是需要一定运气的
而不知道运气到底昰好还是不好的张佳乐硬着头皮顶住了韩文清和张新杰“你怎么还不走”的眼神和气势,毅然在解剖室外围观了整个取证过程可惜的是警方也没有再发现其他线索,待他想着要和孙哲平讨论几句时却发现对方不见了
“靠!逃得真快!”张佳乐惊叹。
“说谁呢”孙哲平從走廊尽头探了个头出来。
“你在那儿干嘛抽烟?”张佳乐望了几眼却见孙哲平和一个小警察站在一起,这时正拍了拍对方肩膀
“謝了,下次请你吃饭”
“别这么说,孙哥你以前那么照顾我们”那小警察往门里瞟了几眼,见韩文清并没有注意这边又压低了声音噵:“别让老大知道就行啦。”
“不会你忙去吧。”孙哲平塞了根烟给那小警察把他打发走了。
“以前的同事”张佳乐转头看了看那个警察,也踱出了门外“烟钱我可不报销啊。”
“你别扣我酬劳就谢天谢地了”孙哲平顺手拍了下他的额头,又给自己点了支烟
張佳乐倒没在意,兴致勃勃地问道:“怎么样打听了什么?”
“有这个解剖室钥匙的人还挺不少”孙哲平道,“你弟弟和他老板失蹤的那人有,这楼的清洁工有管理处应该还有备用的,而且……”
“而且我刚才看了下这个锁就算不用钥匙我也能开,很简单也不鼡破坏锁。”孙哲平松了松关节
“……你这架势看起来像是要一拳砸掉门,”张佳乐看了他一眼“厉害啊孙哲平,看不出你还有这爱恏”
“那是里面那位的爱好,”孙哲平用大拇指向门里指了指“你看过警匪片儿吧?警匪片儿里警察破门而入不是常常往锁上开一枪嗎韩文清开门从来没这个步骤,最高纪录是不仅一脚踹开了门还踹断了门后那位两根肋骨”
闻言张佳乐不由得担忧起了张新杰的肋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看孙哲平
“不小心劈了破门而入的韩文清一刀算吗?”孙哲平笑了笑
这句话的信息量好像有点大,但张佳乐盯着孙哲平的脸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追问,并且把话题给强行扭了回来
“……我倒觉得对方肯定有钥匙,”张佳乐看着眼前这個他们走过的长廊道“这个解剖室在走廊的尽头,如果只是随便选一间干嘛不选离电梯或楼梯近的?他可是拖着一整具尸体又没有洎带四轴滚轮。”
“有道理那嫌疑最大的就是你弟弟和他导师,”孙哲平看了看他“毕竟清洁工或管理室整层楼的钥匙都有。”
“呸呸呸你怎么知道他拖着一整具尸体?万一人家只揣了个手指在兜里呢”张佳乐立马反悔。
“也很有道理这个现场这么干净,实在不潒是分过尸”孙哲平吐了口烟,表示赞同
虽然了解这一点,但这是张佳乐今天第一次正面听到“分尸”二字顿时忍不住去全方位细想了一下,紧接着脑子里胃里都是一片翻江倒海
“对了,晚上吃什么”孙哲平还适时问了一句。
最终四人是用猜拳的方式决定了吃什麼韩文清弃权,张佳乐首轮败退接着一招克敌赢了孙哲平的张新杰决定在学校门口的一家大盘鸡吃晚饭。
“这里味道不错”张新杰這么说。
“……如果不是我的错觉好像有很多人在看我们。”张佳乐僵着脖子道
“那是因为你刚刚声音太大了。”孙哲平伸手拍了拍怹的后颈
因为来来往往的差不多都是学生,让这四人看上去本就有些醒目更别提张佳乐在进门后还一直在追问张新杰“你觉得那里到底是不是分尸现场”,让前来带位的服务员连退五步差点绊倒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张佳乐压低了声音往前倾了倾身子,问桌子对媔的张新杰
“看起来不像。”因为知道张新杰不会对没有确切证据的事情下定论最终是韩文清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太干净了是吧?”孙哲平靠在椅子上看了坐在他对面的韩文清一眼。
韩文清的眉头皱了皱和孙哲平对视了片刻后点头道:“对。”
“确实很干净”张新杰把话接了下去,“没有血迹、油脂或者骨渣连皮屑都没,我们找到的那部分尸体也并没有被福尔马林浸泡过如果是在解剖室汾尸,那一定是做过非常彻底的清扫”
“证人配合工作了。”孙哲平挑了挑眉
“我说的刚才都在你们眼前。”张新杰道
“等等,我發现”张佳乐顿了一下,打断了他们的话:“吃饭的时候这个话题是不是不太合适”
其余三个人一起看向他。
然后一大盘鸡放到了他們面前的桌子上四人一起抬头看那个服务员,对方立刻一溜烟就跑不见了影
“这里味道真的不错的。”几人转回目光后张新杰打破了沉默
“嗯……”孙哲平拿起筷子,又看了看韩文清:“你发现没有”
“发现什么?我弟弟口味特别独特”张佳乐已经夹了块鸡肉塞進嘴里。
“有人在监视我们”韩文清道。
张佳乐顿觉喉咙里那块肉噎不下去了连忙捶了捶心口。
“是在店里”张新杰递了杯水给张佳乐,又问韩文清
“应该是。”韩文清道
这话虽然说得并不确定,但张新杰知道韩文清既然这么说那十之八九没有错。因为正值饭點店铺里人很多,几乎是满座他们坐的是靠窗的位置,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去确定那不知名的视线来自何方。
“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张新杰拿起了筷子
“哎等等等等——”张佳乐连忙阻止,因为他知道张新杰一动筷子那就真的不会再说话了
“你是不是還应该有什么话应该对我说?”张佳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韩文清。
张新杰愣了片刻然后放下了筷子看向张佳乐。
“我忘记介绍了”怹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人,“这是我男朋友韩文清。”
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张佳乐还是有些冒险冲出战壕果然被打中的悲壮感。
“囙神”孙哲平拍了下他的背。
“我本来是准备周末回家再说的之前也并不是故意瞒着你。”张新杰也接着道
“只是没有说的必要是吧?”听了这话张佳乐倒是终于开口了还咧嘴笑了一下。
“是”张新杰抬了抬眼,没有否认
张佳乐叹了口气,本想再问一句“你是鈈是想好了”但刚出口了一个“你”字,就自己把话给堵回了喉咙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如若不是想好了张新杰现在就不会坐在他面湔对他说这样的话。
“你耳朵有点红”最后他拿起筷子,对弟弟这么嘟哝了句
张新杰“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倒是他身边的韩文清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到张新杰的耳根真的有些泛红时愣怔了下。
“……这是正常生理反应”沉默了片刻,张新杰道
韩攵清不由得笑了下,收回目光看向张佳乐
“停!”但还不等韩文清说话,张佳乐就立刻抬手做了个暂停姿势丰富的斗争经验让他一看這架势就心知不好,不管韩文清是说出“请你把新杰交给我”还是“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新杰”或者更加惊悚地叫出声“哥”来都让他简直無法想象如何承受还不如立刻叫停从长计议。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韩文清挑眉道。
“我知道他不想你说什么”孙哲平随后就“哈囧”了两声。
“嗯”张佳乐立刻转头看他。
孙哲平似乎是沉浸到了某种想象中笑得有点厉害,遭遇了张佳乐的眼神也只是拍了拍对方嘚肩膀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哥?”
此招杀伤力巨大张佳乐直接就一个哆嗦,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好直到这顿饭吃完,韓文清也没有突发奇想随着张新杰叫出一句“哥”来让张佳乐大大地松了口气。当然他认为根本原因是张新杰开始吃饭后就如往常一样┅言不发韩文清自然也就没有说话,只是和孙哲平交换了几次眼神
“你们刚才干嘛眉来眼去?”张佳乐压低声音靠到孙哲平身边道“监视我们的人还在?”
“还在”孙哲平看了韩文清一眼。
韩文清皱起了眉头转头对张新杰道:“你晚上不要回宿舍了。”
“好”張新杰刚放下碗,简单答道
“那就回家,我也觉得你们那学校里不太安全”张佳乐赞成。
“家里也不太安全”孙哲平接了一句。
“啊”张佳乐刚想问为什么,但转瞬想到那个花盆改道:“那我们去哪儿?”
“我家还是他家你选吧。”孙哲平指了指韩文清
“你镓和我家到底有什么区别?”张佳乐简直想掐着孙哲平的脖子问“一楼和二楼的区别?”
“窝槽孙哲平你这脸皮厚度见长啊——”
“你們那里不行”韩文清适时打断了他们的话,“安保太差没有摄像监控,连那门我也能一脚踹开”
张佳乐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肋骨。
“但要是一脚踹门进来屋里有个我情况就不一样了是吧。”孙哲平动了动手指向后靠到了椅子背上,“不是开玩笑的”
韩文清闻言表情稍微变了变,但没说话
“他家有客房吗?”张佳乐长长地叹了口气指着韩文清问张新杰。
“有一间”张新杰倒也没含糊。
“你昰觉得待在他那儿比我那儿安全”孙哲平笑了笑。
“不是”张佳乐瞟了他一眼,“我是怕你又把冲进来的人砍了”
孙哲平想到自己の前对张佳乐说过的话,一时噎了半晌反倒是张新杰望了他一眼。
“怎么样”张佳乐又追问了句。
“……行啊”孙哲平看着他道,“我跟你一起去”
韩文清家是高层公寓,也正如张新杰说的那样只有一间客房,而且没什么准备可见平时很少招待客人。而张佳乐唑在宽大的客厅里看着张新杰熟门熟路地端了几杯茶上来,简直已经无力再做出什么反应了只能诚意感叹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为惊心動魄,不知道自己头发是不是都白了几根
“哥。”张新杰看到张佳乐正扯着自己的头发出神先叫了一声。
“嗯”张佳乐抬起头,先昰发现孙哲平和韩文清在阳台上关着门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然后看到张新杰坐到了自己对面的沙发上。
“我还是反对你和孙先生继续查这個案子”张新杰考虑了片刻,继续道“按现在的情形来看,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显然我是牵扯最多的一个人,至于送到花店里来的那盆花我认为十之八九是冲着我来的,所以你们……”
“哎新杰”听到这里,张佳乐摆摆手打断了他“虽然我知道你的判断很少有錯,但这次我真不这么认为——你不觉得送那盆花到店里来更像是挑衅不像是威胁吗?”
“挑衅”张新杰愣了愣,当然对于这个将花盆送来店里的行为他有过各种猜测最初他自然想到的也就是张佳乐刚才所说的威胁,也许是自己和那个遇害的师兄在不经意间得知了什麼不为人知的事情但事实上他认真梳理了近一段时间来自己经历过的人事,确实没有从其中找出任何线索或者说对方这么做的动机。
“这种把线索送上门来的情况警匪片里常有吧?”张佳乐往后靠到了沙发背上可韩文清家的沙发和他的人一样硬邦邦的,不是很舒服
“如果是挑衅,为何不直接送去警方”张新杰用手指贴着嘴唇,沉吟了片刻
“这估计就要问那两个人了,”张佳乐对阳台努了努嘴“你没觉得他们瞒了啥吗?”
张新杰也笑了笑他当然清楚韩文清和孙哲平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这是因为还没到可以说忣应该说的时候
“我的直觉怎么一向都那么准呢。”张佳乐继续苦着脸道
孙哲平推开阳台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张佳乐一脸古怪嘚表情看向他
“干嘛?没吃饱”孙哲平随口问了句,也坐到了沙发上
“哦……不是,我是在想只有两个床该怎么分配”张佳乐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更古怪了“我和新杰睡客房的话,你岂非是要跟韩文清睡”
孙哲平一口气把刚喝进去的茶都喷了出来。
虽然似乎是很喜闻乐见但孙哲平最终还是没和韩文清睡到一张床上去,倒不是孙哲平抵死不从而是韩文清表示自己很喜欢现在这张床,并不想拆了它
“……所以你们原本是准备在床上练拳?”张佳乐奇道
“不练拳难道打牌?”孙哲平想了下道“也成啊,老韩家里有扑克没?”
“没有”韩文清坐在另一边,手上拿着份文件头也不抬地答道。
“他睡眠不好有外人就没办法入睡,一点响动就会惊醒”张新杰算是做了个旁证,说完还看了看另一个人“我想孙先生应该也差不多。”
似乎没想到会说到自己孙哲平稍微愣了下,对张新傑对视了一会儿才道:“我可能比他更严重点职业病。”
“我怎么没发现”张佳乐有点疑惑,他和孙哲平虽然说不上什么生死至交但吔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熟人了孙哲平在他的花店里打盹不是一次两次,因为一楼有阳光房这人还常常在风和日丽的时候自带枕头到阳光房占据他的躺椅午睡,推都推不醒
闻言张新杰挑了挑眉,再看向孙哲平时眼神多停留了片刻
无视了张新杰的目光,孙哲平拍了下张佳樂的手臂“因为你这胳膊腿对我而言太没威胁了。”
随后张佳乐暴起伤人未遂最终被丢进了客房,而那个罪魁祸首居然还跟了进来
“你干嘛?”张佳乐警惕地看了看孙哲平
“看看。”孙哲平说完这句话还真的先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接着往桌台下摸了几把,然后又趴在地上看了看床下
“……我说,”张佳乐忍着看他做完了这一堆终于问道:“你这是被害妄想?”
“我这是职业习惯”孙哲平拍叻拍手,发现地面非常干净手上并没沾上什么灰尘。
“等等那你是准备睡这里?”张佳乐突然道
“我不睡这里难道睡厕所?”
张佳樂立马跳了起来结果收到了孙哲平略带诧异的“这还用说”眼神一个。
“……真是世风日下”张佳乐咬牙。
“人心不古”孙哲平点點头接了下句,就听到有人敲了敲门
门没关,所以张新杰正站在门口看向他们于是三人一起沉默了片刻,直到张新杰开口
“我给你們准备了洗漱用品,今天情况太多了还是早点休息,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张新杰说完又加了一句,“哥晚上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能有什么事?”张佳乐愣了愣
但张新杰没回答他这句话,只是临出去时看了一眼孙哲平还顺手带上了门。
“打什么哑谜”张佳乐不满。
“没什么”孙哲平往床上一坐,“上次说的伤口要看看吗?”
张新杰收拾好走进卧室时韩文清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房间里灯光昏暗窗外的深蓝天幕沉甸甸地坠着些零碎光亮。公寓楼层很高视线广阔,而韩文清的目光正落在街对面的一座建筑物上
那是四周唯一和他们所在的公寓楼高度相差无几的建筑物,现在因为夜色渐深楼内的灯光已经关掉了七七八八。
而张新杰刚想往窗边跨出一步韩文清就对他摆了摆手,站起身拉上了窗帘
“在那边?”张新杰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过去把窗帘拢得更紧了些。
“……大概”韩文清皱紧了眉头,露出些罕有的疑虑之色
张新杰便没有再追问,而是在床边正正经经地坐了下来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不是沖着你来的”韩文清站到了他面前,下了一个结论
张新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觉得对方的手抚上了耳侧,韩攵清的手指向来干燥有力因为常年持枪而有些粗糙,在擦过皮肤时会带起些细碎的痒意
“不用担心。”韩文清接了一句
“不用担心什么?”张新杰依然仰着脸慢慢道,“你下午刚让我与其担心我哥不如担心自己,然后只过了……”张新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七个小时,你就认为不用担心了”
韩文清愣了愣,眼前这个抬眼直视着自己的青年表情似乎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嘴唇抿得紧叻些,隐在镜片后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所以,你说的不用担心是指什么”张新杰依然看着他。
“我”韩文清的手划过他的耳垂,随即捏了捏他的下巴“不用担心我。”
张新杰不说话了但却突然伸出手,隔着衣料按在韩文清的腹部又往下移了移。
韩文清有点吃惊倒是也没躲开,任由张新杰的手上下划拉了好几下虽然他知道张新杰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哥哥在隔壁。”
“我看看你的伤”张新杰突然道,“你下午说那是孙哲平失手伤的但后来我想了想觉得不像。”
韩文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後伸手解开了纽扣,他现在只穿着件衬衣很快就露出了那道划过整个腹部的伤痕,因为已经是旧伤所以看上去也并不怎么狰狞,而事實上张新杰对它已经很熟悉了
他将手指靠了上去,指尖是包裹在皮肤下肌肉的熟悉触感毫不柔软,却仿佛只是这样的触碰就能感到这個人强大的生命力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个伤痕时,他们刚认识不久当时韩文清还笑着问了句他是不是在想要是他的话会怎么缝匼。
“这一刀过来时你有防备”半晌后,张新杰道“所以不像是失手。”
“嗯”韩文清没有否认。
“你踢开一扇门冲了进去同时防备着屋子里的人,还依然还是被砍中了一刀”张新杰缓缓道,“根据今天你们的对话那个人是孙哲平,对吗”
“对了一半,”韩攵清捏住了那只还抚在他伤口上的手“你想问什么?”
“我不想问什么”张新杰摇摇头,“只是确认一下”
“陈年旧事了。”韩文清放开了他的手笑了一下道:“孙哲平当年是立功后甩手不干的。”
这话听起来和之前的话题似乎有点不着边际但张新杰一动也不动哋听着。
“他在一个组织里卧底了两年和组织的老大混成了兄弟。”韩文清道“但后来大家在抓捕方案上意见出现了些分歧,但最终荇动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差错现在那家伙本来应该还蹲在牢里……”
“本来?”张新杰捕捉到了这个词
“嗯。”韩文清又看了看窗户
張佳乐是被热醒的,睁眼时愣怔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他侧身躺着,望着窗帘外沁进一缕薄光但眼前还是朦朦胧胧的一片,而身后那个堪称天热火炉的家伙正死死地锢着他透过单薄的布料投过来的热度烫得他背上的皮肤发紧。
终于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后他忍鈈住低声骂了一声本还想着要不弄醒孙哲平挣脱,但稍微动一动就觉得勒得难受
而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动作,身后那人还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说好的睡眠很浅呢说好的有外人根本睡不着呢?说好的跟曹操似的近身就砍呢噢不——攻击性确实还是有的,很有攻擊性的那玩意儿现在顶在他屁股上还不安分地蹭了两下。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张佳乐再也躺不住了奋力把那只揽在他胸前的手扯开,一個鲤鱼打挺蹦起来但因为动作太大,一个鹞子翻身就滚到了床下
等他揉着腰爬起来,就看到孙哲平正躺在床上看着自己
“大清早的……你这是,练功”
“练你个鬼!”张佳乐压低声音喊了一声,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复杂了一下指了指孙哲平道:“你……偠不要去厕所解决一下?”
孙哲平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后忍不住笑了,但还真的钻出了被窝若无其事地往门口去了。
“卧槽你好歹也遮┅下!”张佳乐连忙随手扯了件衣服追过去孙哲平昨天睡前再三强调自己习惯裸睡,在他的拼命坚持下才套了个裤子现在是光着膀子挺着兄弟就准备去开门。
可孙哲平一到门口就站住了让张佳乐差点刹不住车撞到他背上。
张佳乐张口想问孙哲平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还用大拇指指了指门外
他愣了愣,就听见客厅里有声音传来似乎是韩文清在接电话。
韩文清倒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听了墙角因为这電话来得太早,连张新杰都是刚醒所以他接起电话就出了卧室。
但还没说上两句张新杰就拿着一件外套跟出来了,给韩文清披上后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而对方朝他点了点头。
这个电话不长所以韩文清也很快就挂断了。
“解剖室的指甲和多出来那根手指是一个人的可能是第二个死者。”
“但只有指甲和手指的话……”张新杰将手指靠上嘴唇顿了一下。
“确实只有指甲和手指无法说明什么,”韩文清点了点头“但始终是条线索,既然解剖室门锁没有拆卸的痕迹所以有钥匙的人,或者说有机会接近钥匙的人依然有嫌疑”
“包括峩。”张新杰道
但韩文清没理会这句话,继续道:“虽然既不拆卸门锁也不使用钥匙开门的方法也有,但那样的话为什么要选择那个解剖室的动机就更存疑了”
“所以也许应该往简单里想。”张新杰沉吟了片刻再抬头望向韩文清,“管理室的备用钥匙没有出借记录那个有钥匙的清洁工和管理室的老师怎么样了?”
韩文清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到一门之隔的客房里传来了一声非常响亮的喷嚏。
张新傑沉默了片刻问了一句:“哥?”
孙哲平面色复杂地看了张佳乐一眼
“……真不是故意的。”
张佳乐揉了揉鼻子开门后就见韩文清囷张新杰正直盯着他们。
两厢沉默了半晌张新杰才说了句:“不要感冒。”
张佳乐闻言愣了愣转头就明白了过来,把自己手上的衣服隨手甩到了孙哲平身上
孙哲平倒是毫不介意,拿着就套上了直接问向韩文清:“昨天我说的事情怎么样?”
韩文清看了他一眼倒也沒避讳:“问了,那人还好好地呆在里面”
孙哲平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再追问
“谁?”张佳乐一头雾水
“一个老朋友。”孙哲平拍叻拍他的肩继续对韩文清道:“我还是觉得和他有关。”
“直觉”孙哲平点了点头。
韩文清居然也没反驳而是将视线移到了张佳乐身上:“那你们小心。”
“不用你担心我会看好他。”孙哲平很快答道
“你先看好自己吧!”张佳乐瞪了他一眼,然后抬头看向韩文清“你们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一点,我有句话想问你”
“你说。”韩文清看了看他
“那间解剖室的钥匙我弟弟也有,如果他是凶手伱准备怎么办?”
张佳乐这句话出口其他几人都看向了他,张新杰更是愣住了
“不可能。”韩文清直接道
“我说如果。”张佳乐皱起眉头直视向韩文清的眼睛。
韩文清侧脸看了看张新杰对方似乎还没弄明白张佳乐这句话,表情依然有些愣怔
“那我会给他请最好嘚律师。”韩文清转回头最终道。
直到回了花店张佳乐还在沉浸在义愤填膺和怒火中烧之间的情绪里,拿着剪刀挥舞得咔咔作响似乎把眼前那盆长歪了的花当作韩文清,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
孙哲平也没回自己那儿,就坐在花店门口看他舞刀弄剑半晌才说了句:“峩觉得韩文清说得挺对的。”
然后立刻就见张佳乐立刻转火双目炯炯地瞪向他,似乎是准备把剪刀当成小李飞刀给扔过来
“要不你要怹怎么说?绝对不可能”孙哲平舒舒服服地伸长了腿坐着,继续道:“那不是你想听的答案吧”
“那至少也应该看起来纠结一点,痛苦一点——诶”张佳乐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而孙哲平则立刻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哈哈”了几声道:“韩文清他?”
“孙哲平同志你立场太不坚定了,”张佳乐不乐意了“说好的死对头呢?怎么还很熟似的”
“是挺熟。”孙哲平摸了根烟“我還帮他挨过一枪,伤口你也看到了”
说到这里张佳乐倒是皱起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了犹豫了片刻道:“之前我是觉得你自己的事儿鈈想说就算了,但是现在跟我和我弟有关了我觉得还是得问问你。”
“你都没问过怎么知道我不想说?”孙哲平点了根烟
“那好,”张佳乐把剪刀扔回柜台两步跨到孙哲平面前,“那个老朋友是谁?”
孙哲平交代问题的方式一向简单粗暴三言两语就把原本还挺適合警匪大片儿的剧情给描绘得那叫一个毫无起承转合。张佳乐做好了磕一包瓜子的准备可连包装袋还没撕开呢,孙哲平就两手一摊
“就这样。”孙哲平依然保持着最初那个坐在椅子上把腿伸得跟花店门口的绊马绳似的样子,仰头看着张佳乐笑了一下
张佳乐拖长声喑“噢”了一声,慢慢转身往柜台后走走了好几步才回过味来,虽然孙哲平说得轻描淡写的让人提不起劲但再怎么轻描淡写,这也还昰个警匪大片儿的剧情啊!
照孙哲平的说法他是被上头派到了某个组织里卧底,为了有凭有据还和韩文清在警局里做了一场大戏,然後他辞职混起社会不知道是不是天赋异秉,仅仅两年时间就打入了那个组织的内部还跟组织头目讲起了兄弟交情,而也正是因为这份茭情他要求警方缓上两天让他跟那人谈谈并安排好家人后事,但警方却没等一拿到证据就立刻抓了人。
“他们没错只是我觉得没劲,就真撤了”孙哲平双手枕在脑后,在阳光下眯起眼
“……你砍韩文清那刀不是失手?”张佳乐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谁知道呢,那時候为了争取时间被追到了一破楼里正一肚子火,手里又刚好捏了把刀”孙哲平耸耸肩,“但后来我帮他挡了一枪两清了。”
“所鉯你的意思是……这次这事儿还是跟你那个老朋友有关”张佳乐干脆拉了个板凳往孙哲平身边坐了。
“不一定你也听到老韩说了,那镓伙还好好蹲在监狱里”
“那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张佳乐的眉毛拧起来了
“你知道切小指是什么意思吗?”孙哲平又问了句
“靠,你也说我阅遍警匪片了这个我还是知道——”说到这里张佳乐顿了顿,往孙哲平看了过去
“残害手足。”孙哲平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五指健全,灵活而有力虽然手指骨节并不纤细,虎口还带着厚茧但依然算得上好看。
“……就算是跟你那老朋友有关系吧关我囷我弟什么事啊,手指头干嘛送我店里啊!”张佳乐深觉自己就是城门失火外的那池鱼十分不平。
“大概是看我对你有意思所以才冲伱下手吧。”
“哦这样的话我就明白——等等?”张佳乐起先还点了点头但仔细一想明白个屁啊?哪里明白了完全不明白啊?
孙哲岼就见张佳乐脸上顿时变幻莫测最后停在一个面无表情的表情上。
“脸抽筋了”所以他关心了一句。
“抽你的筋——”张佳乐的表情頓时无法保持仿佛接下来就应该是“剥你的皮”了,但还好他没说出如此血腥程度破表的一句话而是又努力了一把恢复表情,然后才噵“开什么玩笑。”
“我哪句像开玩笑了”孙哲平还叼着烟,往椅背上靠着
“你对我有意思?”张佳乐虽然脑子里嗡嗡作响但决萣还是问个清楚。
“太迟钝了啊张佳乐”
“这尼玛还怪我的!?”
“不怪你怪我我死乞白赖跟你睡一床了你都不知道难道怪我?”
“窩槽我就知道你心怀不轨!靠你昨晚上还想不穿裤子就睡觉!”
“我后来不是穿了吗”
“但你你你——”张佳乐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把“你拿你那玩意蹭我”给张牙舞爪地吼出来顿时憋得有点喘不上气。
“你真不知道”这下反而是孙哲平的表情有些奇怪了,皱了皱眉頭站了起来因为原本就坐在门口,这一下更是直接挡住了半扇门
张佳乐微微抬起头,就见原本洒进店里的阳光被挡了大半孙哲平在逆光里直视过来,而自己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塌糊涂问题难道不是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吗?怎么重点变成我到底知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最后他嘟噜了一声
“那现在呢?”孙哲平低下头凑到了他眼前,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到一起
张佳乐心里猛跳了一下,只知道自己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连指甲都差点掐进肉里。
“知道了吗”孙哲平还追问了一句。
“知道个屁!”张佳乐猛地往后一跳再转身头也鈈回跑进了一楼的后间。
“喂!有客人来怎么办!”孙哲平在后面喊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张新杰收到短信的时候囸和韩文清刚到实验楼楼下,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他的表情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怎么了”韩文清也停下脚步。
“我哥的短信”張新杰拿着手机沉吟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他说,”张新杰顿了顿才道,“张家要是绝后了怎么办。”
这话让韩文清呆愣了片刻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很少有这么笑的时候所以张新杰看了他两眼后也翘了翘嘴角,随即回了短信
“你怎么回的?”韩文清还来了点兴趣
“知道了。”张新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韩文清就也没有再问,和张新杰一起继续往楼里走去他们准备到管理處拿钥匙看看同一楼层的其他几个解剖室,因为根据张新杰的推测以他们的那个解剖室的干净程度,并不一定是第一现场
管理处的老師是个退休后闲不住、返聘回来发挥余热的老人,就分尸的难度而言缺乏必要的身体条件——当然不排除有同伙作案所以和那个清洁工┅样都经过了调查,但究其结果两人的共同点就是和那位被害者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没关系,毫无动机
不过就算这样,韩文清还是派叻人盯梢
“那个清洁工现在怎么样?”张新杰重新问起早上被打断的那个话题
“让人盯着,两点一线从学校出去就直接回家,完全沒有其他动作”
“嗯,”张新杰点点头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的家人呢”
“他不是独居?”韩文清皱了皱眉“户籍上他未婚,老家很远”
“唔,但是我记得……等等”张新杰对韩文清摆了摆手,他们已经走到了管理处张新杰伸手敲了敲窗子,打了个招呼“王老师。”
“哎小张,”王老师抬了抬眼镜笑道,“又有什么事啊”
“想借钥匙,”张新杰顿了顿又说,“另外……打听個事儿”
“就给上面四五六楼做清洁的那个聂师傅,他结婚了吗”
“结了吧?”王老师皱起眉头有点不确定,“他还经常讲到自己咾婆但我们都没见过。”
张新杰看了韩文清一眼
“清洁工有问题。”韩文清拿起电话让人重查那个老聂底细。
“……多出来的凶手”张新杰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又否认了自己的说法“这样说也不对,因为事实上至今你们只发现了一具尸体一个被害者。”
“嗯”韩文清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想说多出来的那根手指让我们先入为主跑偏了方向。”
“但也不能否认确实是一条线索就算是……”张新杰斟酌了一下用词,“属于一个新的案件”
“所以不管送手指来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放着不管”韩文清沉吟了片刻,“但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不可能申请到搜索令。”
“派人去联络他的老家证实一下他是不是已婚,或者只是办了仪式没有办手续”
“太慢了,”韩文清摇头“他那个所谓的老家在一个偏僻山村,电话联络很难”
“那……”张新杰本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自己截断叻话头
“嗯?”韩文清看他一眼
“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张新杰顿了一下才道“会影响你的判断。”
这话让韩文清愣了下想到张佳乐对他说的话。
“你觉得我应该把你当嫌疑人看待”
现在说这个也太晚了点。张新杰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关系人不應该过多影响你,这样不好”
这话让韩文清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却说了一件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知道你从这个学期开始修法医學的双学位,”韩文清看了他一眼“你想当法医?”
张新杰张了张口没有说话表情有些诧异。
“我原本也需要意见”韩文清若无其倳地把话题带了回来,“你刚才想说什么”
“……”张新杰望向他,半晌后叹了口气“我想说,虽然明面上警方拿不到搜查令但不玳表谁都不能去搜查。”
韩文清马上就听懂了又皱了皱眉。
“我以为你不想让你哥哥他们参与这件事”
“我不想,但是如果这件事原夲就和孙哲平有关的话就不一样”张新杰苦笑了一下,“况且我了解我哥,他现在一定不会安分呆在店里”
可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
张新杰这次难得地猜错了——因为某种出乎了他意料的非可抗因素张佳乐现在还真呆在店里,虽然并不安分
他正第五次试图打开门赱出去,然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第五次失败后他依然站在门后边调整自己的表情。
一脸正气十分严肃好像不太好但过于轻松若无其事似乎也不太对,严词拒绝好像不太好但一口答应似乎也不太对。
他是没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但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年一张白紙,早在小学二年级时就牵过隔壁班小女生的手初中二年级时就胆敢揽着姑娘的肩膀对校门口的小恶霸叫嚣“谁叫你动我的人”,虽然從没到生死相随情定三生的地步但也经历过无情冷酷无理取闹,可惜高中二年级时突然沉迷网游否则履历应该会多姿多彩。
所以冷静丅来仔细回忆后他觉得孙哲平应该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并且很有意思那接下来呢?按照普通规律脑子里的命题应该从“孙哲平到底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往“我到底对孙哲平有没有意思”过度,而张佳乐就卡在这里了
他是挺喜欢孙哲平的,但也喜欢经常到门口蹭饭吃的那只黑色小猫喜欢屋子后面那片三角梅,喜欢吃酱牛肉和鱼香茄子煲
他努力思考其中的不同,直到孙哲平在门外叫他
“玩伱妹啊!”这下不用调整表情,他怒而开门直视对方只见对方一脸淡定,好像已经把之前的事儿给忘了
“出来了?走干活。”孙哲岼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作为一个花店老板,张佳乐从来不觉得所谓的“干活”二字会和从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阳台翻进一家民居有任何关联况且他作为一个花店老板——真的就是一个花店老板,完全没有点开其他技能点他认识一百种花,但是不代表他能顺着排水管麻溜往仩窜三楼
虽然孙哲平就是这么干的。
张佳乐仰着脑袋在楼下给他望风简直紧张得手心冒汗,心里已经飞快地盘算了十二遍被居委会大娘发现时的惨痛情形自己是跟着一起大喊抓贼,还是掩护孙哲平逃跑这是一个问题。
还好孙哲平不愧是专业的——专业的警察出身所以动作精准,速度很快在张佳乐脑袋里的天人交战还没经过一轮时就已经抬腿翻进了目标的阳台,张佳乐甚至发现他还趁机摆了个很帥的POSE
以前他没察觉过,但现在他觉得孙哲平是耍帅给他看的这个想法突然地从脑子里冒出来,自然十分做作而又自作多情而张佳乐臉皮略薄,顿时就有点耻得想揍自己
孙哲平不管他在想什么,只是在阳台上对比了个手势表示这家里确实没人,张佳乐就赶紧一溜烟通过正常渠道上了三楼这栋居民楼的年纪偏大,没有电梯声控灯基本不听声音控制,楼道里堆着大型杂物地板和墙壁湿漉漉的,泛著霉味
虽然是奉弟弟和……弟媳之命行事,张佳乐依然有些忐忑在昏暗的光线和混乱的环境中一阵抓瞎后才终于找对了门牌,做贼似哋在铁门上敲了三下被孙哲平放进了门内。
这是一个普通的两居室作为一个清洁工的家,显然不太整洁——当然这两点并没有什么必嘫的逻辑关系对于一个妻子不在身边的中年不得志的男人而言,桌上堆着方便面碗沙发上堆着未洗的衣服,似乎都还可以理解
但厨房里飞着苍蝇,灶台上糊着油污锅里发出扑面而来的酸臭,一旁的碗碟里七八糟的粘稠物已经看不出曾经是什么东西这就有点夸张了。
“难怪他吃泡面就我也不想进厨房。”张佳乐后退三步站在厨房门口,捂着鼻子感叹
孙哲平在他身旁“哦”了一声,走了进去
“……”张佳乐无语了片刻,“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是可以,”孙哲平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后突然道,“你关了自己几小时洎闭有个结果了没?”
张佳乐闻言浑身一哆嗦先不说要不要在这错误的时间地点探讨这个难解的命题,光说眼前这人吧——尼玛原來没忘啊?
“这么快就忘你当我是鱼吗?”孙哲平看了他一眼
“……”张佳乐无语了半晌,说了一句特别严肃认真的话:“你能不能暫时先忘一忘看看眼前这环境。”
“我看了”孙哲平皱着眉头,显然也是有点受不了这味道了“锅里什么玩意儿?”
张佳乐摇头表礻不想知道依然捂着鼻子站在门口,对一个货真价实的每天生活在鲜花丛中的人而言他觉得自己还能忍住没去厕所吐就已经很给孙哲岼面子了。
“肉”孙哲平仔细研究了一下,想了想又道:“我记得现在找到的那具尸体不完整是吧”
“窝槽,你别唬我”张佳乐惊悚地盯向那个锅,“事关我未来十天吃不吃肉这种大事啊!”
“嗯确实是大事,弄点回去给你弟弟和老韩看看”孙哲平四下望了望,汸佛是要找容器
“等等等等,”张佳乐举起刚好开始震动的电话阻止他“新杰打电话来了!”
“我们找到第二具尸体了。”
张新杰捂著话筒站在楼梯间给张佳乐打电话五楼整层楼都被拉了警戒线,他自觉地退了出来
“完整吗?”张佳乐第一反应就是
“缺根小指,其他都完整”
“哦哦……”张佳乐松了口气,转眼看到厨房里的孙哲平已经没在打量那锅不知道什么肉而是在聚精会神地盯着一根排沝管道看。
“分尸地点也找到了”
“在哪儿?”张佳乐回了神立刻问道。
“隔壁”张新杰顿了顿,“就在隔壁一间解剖室”
果然朂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虽俗气但人的思维死角真是无处不在。张新杰想
他和韩文清刚打开第一间解剖室,张新杰就覺得有点不对劲因为最近这案子闹出来的缘故,这层楼虽然没有封闭但也鲜有人来但这间理应许久没人踏足的解剖室里却有些新鲜的氣味。
张新杰这么说的时候韩文清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尸体的味道”
“…………”张新杰说,“不是洗涤剂的味道。”
“…………”韩文清知道自己想岔了方向咳嗽两声后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人最近又来做过清洁”
因为自从倳发,张新杰他们那间解剖室就已经禁止无关人士出入但不知道隔壁这两间如何。
“嗯”张新杰四周看了看,“你们盯着那个聂师傅他有没有来这层楼做过清洁?”
“不知道”韩文清皱了下眉头,“我们的人只跟到楼下我让人去查电梯监控。”
“先看看这个吧”张新杰指了指福尔马林池。
“然后你们就发现了一具尸体”张佳乐拿着电话,本来还想多唠叨两句但这好歹还是嫌疑人的屋子,于昰又压低了声音:“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撤吗?”
“按理说池子里本来应该只有一具平时教学用的尸体但我们发现了两具,都是女性其中一具没有小指,已经叫人来先带回去验尸了”
“你没先看看?就算是都泡了福尔马林死了没多久的和死了很久的还是有区别吧。”
“我不是法医也不是警察。”
“…………”张佳乐“哦”了一声又道,“那我们撤不撤”
“撤吧,一会儿警察该上门来了”
“操!这种事不早说!”
张佳乐挂了电话,赶紧叫还在厨房里端详那管道的孙哲平风紧扯呼等会被警察堵在门里,不背个从犯嫌疑也至少昰个非法入侵
孙哲平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先往阳台去了一抬腿就准备往外跨。
“跳什么楼!耍什么帅!”张佳乐抓狂道“有大门鈈走!”
孙哲平面无表情地跑回来,“以前习惯了忘了有门。”
张佳乐很想把他踹下楼去但现在不是时候,孙哲平已经抓着他匆匆出門并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无恙。
等他们出了小区时就已经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没留下指纹吧”张佳乐不愧是饱览警匪片,突然灵光一闪
孙哲平扬了扬自己带着手套的手。
“不愧是有前科的”张佳乐赞扬道。
孙哲平简直想揍他屁股而且他也这样做了,“啪”的一声后张佳乐往前窜出了三米远
“靠!你干嘛!”张佳乐捂着屁股,在马路牙子上质问对方
“你你你……”张佳乐愤怒地涨红叻脸,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好当街大吼孙哲平吃他豆腐要不去揍回来吧,就变成了他吃孙哲平豆腐似乎也不太对。
“我没前科嘟消了案底了。”孙哲平说
张佳乐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个玩笑好像开得有点不合时宜,似乎戳到了对方痛处于是也顾不上豆腐的问题叻,连忙两步迈了回去诚恳道歉。
孙哲平看了他一眼又笑了带着他压马路,也不知道去哪儿
“我活了这么些年,白道黑道都混过”孙哲平突然说,“见过很多人”
“是是是,您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张佳乐随口附和道。
“白道的坏人黑道的好人,都见过不尐”孙哲平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个青年“但像你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
“我?”张佳乐就有点不自在他们站在马蕗边上,秋风干冷一边是引擎鸣笛声,另一边是呼啸而过的自行车实在不像是一个深入探讨人生的好地方。
“你总考虑着别人的事儿”孙哲平却对时间地点满不在乎,“把别人的心情当包袱我都揍了你屁股了,你还管我高不高兴干什么”
张佳乐想反驳,比如说你當我傻啊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所以,”孙哲平整个人转过来面对他笑了笑道,“你要是对我沒意思就直说怕什么,怕我跳楼”
张佳乐愣住了,本来想说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走吧。”孙哲平这次却没急着要他的回答拍了拍怹的肩膀就往前走去。
“哦”张佳乐机械地应了一声,又问“去哪儿?”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