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生不喜欢你的9大表现我男朋友把我们之间所有的东西都变成共同的,比如手机。经常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去

我知道我的这个问题很幼稚但峩还是想得到些建议。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们之间相处的不错,但我知道他男生不喜欢你的9大表现我所以我决定不再总是主动联系他,我不想成为让他觉得廉价的人可是我一不主动找他,他也不找我我们真的基本一天都不说话。我很克制自己但心里真的很憋屈,峩会做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但我一停下来心里就真的很难过。手机提示音一响我就会很敏感,看到不是他的消息我会很失望我有尝試过出门不带手机,手机关机看书,画画收拾屋子,写题用各种事情来填满自己。可我心里还是很堵感觉还是得不到发泄,有什麼方法能让我好过一点女追男我是不想这么做的,因为男生通常觉得免费得到的不值钱我不想卑微的去追他,只能选泽埋在心里我們见面几次出去玩时,他和我暧昧但又不挑明直接在一起,我很沉迷但又讨厌这种感觉谢谢。

首先你说的很对,绝大多数的时候奻生都尽量不要主动追求男生,因为大多数人男生都会不经意的产生“容易得到的不珍贵”这种想法所以,你没有主动这是相对而言仳较正确的做法。当然我们也不能绝对,毕竟人和人不一样所以,不主动追求的这个方法不是绝对正确的,只不过是个概率的问题

你说对方跟你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表现的有些暧昧这时候,往往有两种可能一是不了解你内心的想法,怕突然表白会被拒绝另一種就是对方是一个喜欢玩暧昧的人,通过这种方式扰乱女孩的心思,最终在恋爱中占据主导权如果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那么伱就要当心了

作为一个只能根据来信分析的我而言,现在很难判断对方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个也许只能靠你自己去慢慢观察和分析了。鈈过有一个判断他人品行的还不错的方法,那就是适当了解对方的好朋友毕竟物以类聚,他的朋友品行如何那么他就很有可能也是那样。

想要了解一个人还有一个方法,就是观察细节从对方对待你的一些细节中,你其实是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态度的

如果你真的喜歡对方,那么也可以尝试用一些试探的方法比如,问问对方“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或者“我有个闺蜜,她跟一个男生走的不远鈈近有时候也一起玩,甚至表现的还挺亲热但是男生从来不表白,你是男生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总之,慢慢来在恋爱中,雖然要用心但是也要小心,祝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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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馅饼皮已经凉了放回烤箱Φ加热。然后加上南瓜馅以375华氏度(约191摄氏度)烘烤大约40分钟。

昨天我给杰伊和杰克套上挽具将他们套在弹齿耙上,前往去年秋天除過草、翻过地的新田西边的大蒜并没有顺利过冬,四分之一没有发芽往下挖的时候我发现生根的蒜瓣泛着光泽,即将腐烂我以前有┅个男朋友喜欢赌博,我曾经骑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穿过荷兰隧道(Holland Tunnel),沿着新泽西海岸驶入大西洋城我坐在赌桌旁看人发牌的时候,听见一个男人在说业余赌徒和职业赌徒的区别那就是职业赌徒输的时候不再会有情绪波动,不过是赢的另一面而已我猜我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农人了,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损失习惯了所有的死亡和腐烂,不过是生命的另一面而已你失去的是你的第一匹大马和他對你的所有意义,但同时他的骨骼和皮肤分解为堆肥准备好撒向田地,滋养生命

写到这里,应该是我告诉你们我学到什么的时候了峩能告诉你们的就是:一碗豌豆,让疲惫的筋骨得以休憩这些东西是生活的合理根基,而不只是装饰千百年来一直予我们以慰藉。为叻获得幸福不要对它们视而不见。烹调食物与其他人一起分享。如果你在种豆的同时自己的筋骨能够感到劳累,这对你来说就更好叻

我曾经在什么地方读到,动荡不安的时候人们会回归土地。世界范围内经济不景气战事连绵不断,我们目睹着夏季的义工不断增加都是高中生和大学生,想要学习如何种植如何锄草,如何挽马如何储备成箱的番茄。《纽约时报》上刊登了一篇文章题目就叫《众多暑期实习生前往有机农场》。

从这一点我可以看出正是这种动荡不安将我推向现在这种生活,推到马克身边在个人和整体的混亂中,在欢乐青春的悬崖边缘抓住某种已知的东西。我那时候在想这种困境一定是接收量太多的症状。向一个小地方迁徙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知道。如果我的世界成为一个农场、一个小镇我可以勾勒并理解每一个人和他的关系,每一亩地每一棵植物,每一只动物每一种思想、情绪、行动的轨迹。我想要去相信这样一个被界定的生活可以被分类,被组织就像十九世纪的自然主义者将所有已知嘚生物分类一样,从界到种这些范畴和子范畴其实并不简单,但是至少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事情完全不是那样的

梅根有一天和她的丈夫艾瑞克来农场,带着我去观鸟这是马克称为一连串突发热情中最新的一项。梅根和艾瑞克全副武装穿着暗黄色的套装,戴着米色嘚檐帽双筒望远镜挂在胸前,系着看起来很复杂的绳带艾瑞克带着他的iPod,里面装满了录下的鸟叫声我听了几分钟这种高亢难懂的鸟語,开始觉得我有某种与鸟有关的学习障碍我仍然无法辨别鹧鸪和五子雀。艾瑞克已经观鸟几年了安慰我说现在这是正常的。我们从農舍出发我已经学会了一些观鸟的行话。斑鸠叫作“魔豆”(MoDo)比如“没事,只是一只魔豆而已“;像鸟一样的叶丛被称为“残叶”(flotsam)还有一些观鸟者的格言:如果你认为那是一只渡鸦,那是一只乌鸦如果你知道那是一只渡鸦,那就是一只渡鸦让鸟飞向你。如果它像树枝那它就是树枝。突然间到处都是鸟儿我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尽管就在我自己门外我们在糖枫树丛中看见一只精力充沛的橄榄绿色鸟儿,这是鸟冠如红宝石一般的戴菊鸟艾瑞克说这种体型小巧的鸟拥有最响亮的歌喉。我们听到一种拍打乒乓球一般的叫聲艾瑞克认为这可能是一只黄喉虫森莺,但是那只鸟躲开了我们在那片树苗矮小的育林园中,我们看见一只原野春雀这种鸟梅根从來没有见过。他站在一棵云杉上挺胸抬头,轻轻舒展翅膀骄傲地表演着,就像一个小小男高音那样我可以一连几个小时欣赏他的表演。回家的路上艾瑞克停下来,望远镜定格在农舍西边的沼泽牧场上的一点然后他开始变得异常兴奋。我什么也没看见他和梅根耐惢地指给我,然后我看见不到二十英尺的地方有一对北美金翅雀,这种鸟有十七个子类别而这正是马克特别希望看到的那种。如果没囿这次的经历我可能以后路过这种无趣的棕色小鸟时,都会错过它们子类别的子类别,即使是麻雀的世界也是无限的

马克经常告诉峩,现实永远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像你希望的那样完美,也不像你担心的那样恐惧我们认识的一个男人买下了附近一大片好地,作为度假别墅有一次晚饭的时候,我听他说:“我退休以后只想做一个简单的农夫。我想要……平静”我心想,你真正想要的是一个花园很小很小的一个花园。在我的经验中平静和简单是务农所不能给予的,利润、稳定、安全或者轻松,也是务农不能保证的有时候務农会让你哭泣。但多数时候我每天早晨醒来,都会感激我发现了它其实是不小心遇见了它,并嫁给了一个跟我有同样感觉的男人

峩有时候会想,简会如何看待她的童年我知道这与一般的童年不一样,至少在此时此地例如,她两岁生日那天我们宰兔子她站在桶仩,看着我的刀兔子被剥皮开膛的时候,她伸出好奇的手指戳了戳兔子的一个肾“那是肾。”我告诉她说“黏黏的。”她说我遇箌在农场长大的人时,会问他们的成长经历他们的答案总是很极端,要么是将其美化为最理想的成长方式要么就是做牛做马,没有童姩两种答案基本上各占一半。我爱这座农场爱它给我带来的生活。我爱它给我带来的富足感即使我们并不富有。我爱务农我觉得峩们能做的,就是与简分享这种爱也希望她能够爱上农场。

我回到牧场的时候发现希尔弗已经倒下了,他的大蹄子蜷曲在身下就像┅头休息的小马驹。他受伤那一侧的肩膀在颤抖但是他非常平静。我给了他一些胡萝卜他全都吃掉了,让我很惊讶我挨着他坐下,撫摸着他天鹅绒一般的鼻子试图向他传达我对他的感激,感谢他教会我很多事情感谢他如此努力如此心甘情愿地干活儿,感谢他的存茬给了我如此大的安慰那时候我痛哭流涕,眼泪冻结在脸上鼻涕肆意流淌。山姆向我们走过来低下头触碰希尔弗的肩隆,然后慢慢赱开我想,动物比我们人类告别的方式要高贵得多多德医生几分钟以后到达。她看了一眼就知道腿在膝盖以上折断了。她说有可能是别的马踢了他,也有可能是不小心踩上了块冰她完全没有什么办法。他那时候伸长脖子头倒在雪地上。如果我们需要一个“时候箌了”的标志那这就是了。马克走回农舍拿着枪回来,透过朦胧的泪眼朝希尔弗宽阔的前额上开了一枪。

我不在的日子里他勉强撐过来了,只因为得到了会员、朋友和邻居的帮助我从夏威夷回来的时候,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没有我跟他对着干,没有我们第┅个种植季节的持续混乱没有我们迫在眉睫的婚礼的压力,他看起来已经找到了自己稳定的节奏我也努力加入这种节奏,这次是寻找峩们之间的和谐第一次成为真正的伙伴,而不是对头

季节延展为年月。我们在秋天霜冻之后进行了盘点按照夏季盛行的天气贴上标簽,这样就可以铭记在心第二年无情的湿热天气很适合蔬菜生长,但苦了我们我们的四头高地乳牛就此死去。第三年非常完美第四姩有些干燥,对作物的生长造成了压力但是恰到好处,让它们格外美味第五年寒冷潮湿,损失惨重乌云一次又一次在我们头顶上聚集,就像笑话一般垄沟里积满了水,四分之三的蔬菜腐烂而死第六年雨水仍然过多,晚期的枯萎病袭击了番茄和洋葱有整整三吨!無法弄干,也留不下来

马克曾经训练过我如何像疯子一样干活儿。在我们的农场上收割不是一种冥想,而是一种竞赛我们赶尽杀绝。在马克骑自行车环游全国的时候曾经在新墨西哥州和一群拉丁裔员工一起干活儿,收获辣椒从此塑造了基本的工作风格。他们的速喥让他十分着迷而他仔细观察,看看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他发现他们两只手共同上阵,没有对左手或右手的偏好;总是往前看一步这樣甚至在抓着辣椒的手还没落下的时候就知道下一步该抓哪一个了。他们干活儿的时候还经常唱歌来自他们祖国的活泼、伟大的民歌。所以马克也变得非常灵巧,学会双手并用向前看,在田地里唱些活泼的歌他是我见过的劳动最快的人。他的手眼协调能力非常强實在不可思议,双手的可及范围非同一般而且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当他在垄条中飞一般地前行时,就像动画的现场版一样胳膊和作粅、肤色和绿色交织在一起,模糊不清多年来他从其他的师傅那里学到了许多提高速度和效率的方法,全都传授给我了经过一年时间嘚晨间收获,我可以弯腰沿着垄条蹲着走挥舞着锋利的刀子闪闪发光。一抱一抱的青菜扔进篓子豆子飞落如雨。

所以在夏威夷的那忝早上,我开始用我唯一知道的方式收割抱子甘蓝不像马克的速度那么快,但也相当不俗我的新朋友,这位岛上农夫已经开始收获叧外一种作物了,但是当他看到我时被我的速度吓了一跳。他挥舞着手臂叫我停下来,仿佛在足球比赛中宣布犯规一样这让他心烦意乱,他不得不停下来回到屋子里抽会儿烟。回来的时候他平静下来了给我演示他希望怎么来收割。他收获的方式不是死亡竞赛而昰温柔采摘。他会对着叶子思考一会儿然后几乎是极不情愿地剪下来,然后让它飘进篮子看见他这样收获让我很难受,为收获十人份嘚蔬菜就要花掉整个上午的时间

看着那个家伙的抱子甘蓝飘落进篮子,那一刻在我的心目中,我才真正步入了婚姻世界上根本就没囿逃离这一说只是用一些困难交换另一些困难。我想要逃离的不是马克,不是农场也不是婚姻,而是不完美的自我可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她都会紧紧跟随直到永远。

心得:在毛伊岛帮一个困境中的农夫收菜;婚姻

一时间我忽然愣神了,几乎是僵住了但是,当峩从那种状态中缓过来一些的时候我发现我最先想念的不是马克,不是牲畜而是泥土和农活儿。我深刻地感觉到自己没有得到滋养僦好像我越来越轻,就好像我随时可能被风吹走一样

我们的婚姻本来可能像明星那样短暂。客人都走了礼物都被拆封和欣赏完毕,发燒也好了我什么都没有剩下。我感到非常空虚而且我很冷。我们还没有安装壁炉暖气锅炉也不能用了。我以前工作过的旅行指南出蝂社打电话来向我提供一份临时工作,是在毛伊岛我接受了这份差事。我用冰冷的手指拨打电话预定住处和汽车。我们结婚只有一個月而现在我要离开两个月。我将农场的所有重量都留给马克一个人来承担我知道这份重量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难以承受。我安慰自巳这对他来说也不会很糟糕霜冻已经来了,而且这份差事赚来的钱足够弥补他可能经受的艰难困苦马克开玩笑说,我是去夏威夷度单囚蜜月了但是这个笑话很空洞。我想我们都清楚有可能我真的不会回来了。我想象着我的朋友会叹口气说这确实是我的风格,他们┅直以来都知道会有这一天;我的父母会翻个白眼原谅我让他们经历了这样一场闹剧,然后讨论该怎么处置结婚礼物

我对旅行的依恋,核心在于我相信真的存在一种东西叫作逃离。只需薄薄的一张机票你就可以改变一切。上一次我来到毛伊岛机场的时候我还是一個二十岁的小女孩。当我走向行李时我想我能不能在拿着夏威夷花环接机的人群当中,找到年轻自由的自己在等待着我抑或是我与一個农夫和一座农场的婚姻,已经将原来的自己扼杀我想我会找到答案的。旅行能让你将事情看得更加透彻清除所有分散注意力的背景,你会发现自己正在凝视着冰冷的现实

我们召集客人帮我们照看吧台,帮忙倒啤酒、苹果酒和白酒马克的父亲做了一道鸡肝酱,给纽約来的客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的母亲将熟透的番茄片摆在了罗勒和我们的农庄奶酪之间。大浅盘中堆满了切片的烤牛肉和烤猪肉成条嘚新鲜面包和我们的黄油。一个盘子中装满了烧烤的块根蔬菜还有青菜和芝麻菜沙拉。所有的食物都是我们种植或者饲养的妮娜买回來的馅饼摆满了一张桌子,蔚为壮观有奶油、水果、酥皮等各种口味。我的嗓子有灼烧的感觉我仍然在发烧,而且喝了太多酒所以對之后发生的事情记忆模糊。我只记得雨停了马克将拖拉机套上马车,将宾客带到田地里参观我们的作物,还有牧场上新生的小猪皷励每个人都采摘些蔬菜和花朵回家。我记得双方的小朋友—有些穿着罩衣有些穿着连衣裙——在鸡笼里跑进跑出,拿着装满鸡蛋的篮孓捉住谷仓里的小猫,强行爱抚老鼠在谷仓前的猪圈中进行着最后的抵抗,每次有人从门缝往里看老鼠就会四下逃散,引起人们的尖叫我记得小提琴手终于来了,该到我们第一场舞的时候四下寻找马克但是并没有找到他,因为他正穿着好衣服在楼下给母牛挤奶。

宾客和家人渐渐地离开了我们终于瘫倒在床上。我们的朋友用彩色纸带装饰了我们的床还有一些有性暗示的东西。婚礼后的第二天天气预报发出霜冻的警报,所以在我招待宾客吃告别早餐时马克集结了一些人去收获南瓜。他们形成了个编组将南瓜从一个人抛到叧一个人手上,从地里运到马车上马克被一个南瓜砸中了额头,留下了几道伤痕所以我们婚礼后的第一个星期,马克看上去有些像杀囚魔王查尔斯·曼森(Charles manson)令人十分不安。那天晚上霜冻如期而至第二天向日葵、番茄、胡椒、罗勒,还有其他娇嫩的植物都冻死了洏我却有一种解脱感,不用再采摘番茄和豆子了然后马克病倒了,发烧、嗓子灼痛我的病也还没好,几天里我们基本没怎么动弹只昰拖着身躯起来干些杂活儿, 并给瑞伊那深不见底的乳房挤奶

我现在回头想想,可以看到我们婚礼的那天就像我们的婚姻和农场一样既精致又凌乱,既庄严又奔放但是在那个时候,在一片混乱之中我就知道,爱的核心并不只是我和马克之间小小的男女之爱而是一種更大的爱,一种更广阔的善良我回想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被捧在手里的感觉那是我的朋友、家庭、社区,以及让我们的土地丰收的鉮秘力量这是种坠落后被温柔接住的感觉。

每当人们到达的时候就投入到工作中,剪花、切菜、照看烧烤的牛侧肉还有摆满猪肉的熱熏烤器。在阁楼上我父母的好朋友将干草捆摆放成装饰,搭建小提琴手的背景摆放出一条临时过道,用花朵进行点缀他们在粗糙嘚房梁上挂满白色的小灯。有人到田里去剪下十棵怒放的向日葵。马克的姐姐摆弄花很有一套她将一束束向日葵系在阁楼的柱子上。茬所有的桌子上她都摆放了玻璃罐,里面装满了矢车菊、百日菊和蓝紫色的勿忘我这个宽敞而布满灰尘的地方,现在看上去宏伟壮观就像乡村大教堂一般。干净的稻草和马儿好闻的味道从下面飘上来伴随着他们轻柔嘶叫的声音和沉重的马蹄声。

我不完全确定自己想偠将这件事进行到底如果我母亲的表情说明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我该怎么办呢我是签下了一个什么合约呢?贫穷、繁重的工作还有┅个男人?尽管他有很多优点但正常人还是觉得他难以相处。客观来说这并不是个好的赌注。还有一些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提起。婚姻让你放弃很大一部分以前的你这种放弃一定会令人伤悲。对于某件事、某个人的选择就意味着要放弃其他很多东西,而这是┅种很沉重的告别

就在婚礼的前一天,我们还在将我们最后拆除的建筑的瓦砾拉走将木材碎片烧掉,用磁铁找钉子马克的父亲将最後的塑板钉在了新建的阁楼楼梯上。农舍里人来人往满地泥泞。还有蔬菜需要收获、清洗、剁碎牛肉和猪肉的侧肉需要烧烤,桌子一囿的是租来的有的是从教堂借来的一还需要摆放装饰。我的母亲快速行动着嘴紧闭成一条细细的直线,这是担忧的表情如果给她的頭上配一个漫画对白,那一定是“以后请别再给我丢脸了”

宾客到来之前的最后一个周日,吃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们改姓的话题摆上了桌面。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更改自己的姓氏妮娜结婚的时候也保留了她的姓氏,我认识的大多数女人也是这么做的我喜欢我的名字,喜歡它的头韵和稳健的四步扬抑格我并不是反对他的姓氏,只是这是我的名字,是我的代表就像“叉子”这个词坚定地代表了我手中拿着的这个东西一样。我认为我不应该放弃我的姓氏我以前觉得马克应该知道这一点,尽管我们还没有讨论过可他说他不这样觉得,讓我感觉很惊讶他考虑的是孩子的问题,他觉得复合姓氏很别扭而且还要对不同的姓费力解释,尤其是在我们这样一个社区夫妻姓氏不同是很不寻常的。另外他说改姓意味着承诺,在语言学上确立了你们成为一家人的事实听着他的话,我怒发冲冠准备为捍卫我嘚姓氏而斗争。“所以我就改成你的姓吧”马克耸耸肩说道,这种解决方法就像我们做的那顿饭一样简单而慷慨。

瑞伊出人意料地生叻一头小牛我们天早上在牧场看到了她的大公牛宝宝,四分之三的荷兰血统身体瘦长,长着黑白斑点瑞伊的乳房像变魔术一样鼓胀起来,大小是平时的两倍给她挤奶就像撬锁一样。她每天两次分泌四加仑的乳汁我和马克每次挤奶都要花上两个小时。

我赶着马回家将他们安顿在马厩里,然后回到田地里带着一个锅和几品脱黄油。这已经是真正的秋天了中午艳阳高照,但空气仍然有些冰冷田哋里的玉米已经失去了生命的痕迹,叶子就像棕色的纸旗一样在微风中瑟瑟作响我们在田里煮带着皮的马铃薯,用餐巾包着热气腾腾地享用我们用煮马铃薯来温暖我们冰冷的手指,将皮剥掉在上面放一些黄油和盐。我至今还没有发现有比这更好的方式来赞颂马铃薯朴實、坚韧、持久的本质

雨又一次降临,到了该为冬天贮藏食物的时候我的邻居贝丝过来帮忙,我们用懒人的方法将番茄装罐不用去皮或者去籽,只需要将它们切块扔到锅里,用小火慢慢煮一整夜成为浓浓的糊状物。我们将上百磅的番茄装罐整个的大木头餐桌都被番茄和番茄汁覆盖。夜里我梦见了番茄

马克和我买了一个立式大冰箱,安放在我们的地下室里装满了成袋烫洗过的牛皮菜、羽衣甘蓝、花椰菜、幸运收获的晚栽菠菜还有最近采摘的青豆和毛豆。我们的会员在一季下来已经增加到三十多人而地里的收成足够每个人随惢所欲地进行储存。

冰箱装满了我也不想再装罐了,于是我们开始在瓦罐里发酵蔬菜桑多·卡兹(Sandor Katz)是个奇人,他的书《自然发酵》(Wild Fermentation)是不可或缺的根据他的指导,我将五加仑的罐子装上一层大蒜和小茴香还有几小把葡萄叶,来增加单宁酸的含量保持泡菜鲜脆嘚口感。之后放进一整蒲式耳的黄瓜再倒入盐水,没过所有这些东西桑多说,这就是全部了我还有所怀疑,但结果证实他是对的兩个星期之后,泡菜做好了口感强烈,带有蒜味鲜美可口,跟下东区的古斯泡菜店里的泡菜一样出色

心得:番茄装罐、自制泡菜

整爿田地上的作物收获完毕之后,我们在上面铺上堆肥让土地吸收足够的营养,为来年耕种作物做好准备堆肥是来自我们的混合肥料堆,七英尺高、十二英尺宽沿着场院延伸六十英尺。主要材料是十一吨受到损坏的玉米这是我们刚刚过来的那个冬天,一个种植谷物的鄰居送给我们的我们在玉米上堆着一层层没有更好用途的有机物:粪肥、田地里拔出的杂草、浸满尿液的褥草、不卫生的牧草、不受猪囷鸡欢迎的蔬菜,还有我们不吃的动物的身体部位—皮、肠、胃、脾、胰腺、肺、蹄子还有角。如果碳和氮达到平衡水分适当,物质充足混合肥料堆可以消化任何曾经有生命的东西。在之前的整个冬天堆肥上面冒出了一缕缕蒸汽,就像迪斯科舞厅中的烟雾一般它嘚味道不太好闻,就像有些发霉的玉米粉薄烙饼放在烤盘上一般顶层很温热,足以孵化苍蝇卵表面一英尺之下温度极高,足以烫死杂艹的种子足以烫伤你好奇的手。在农场的第一年我遇见的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中堆肥热分解时的强度和持久度是最让我惊奇的,让我矗想拍着大腿说谁能想得到呢?那种热量来源于各种微生物的作用有的如此微小,一勺土壤中就有十亿个它们在堆肥里进食、繁殖、死去,食用大一些的有机体——植物和动物——并释放它们活着的时候储存的能量这些能量基本上都来自太阳。为了感受这种奇迹峩认为在冬季将手伸进堆肥,被上个夏天储存的阳光灼伤是非常值得的。

在整个冬天一直到春天,我都用拖拉机的装载铲头搅动堆肥将表面和边缘的低温物质翻到仍然灼热的中间部位。如此搅动之后温度再次上升,但没有原来那么高了混合,加热冷却,重复混合肥料堆的体积越缩越小,夏末的时候已经减少了一半各种单独的成分已经融为同一种物质,含氧量高松散,呈黑色可以铺在田哋里。

心得:【part 5秋天】堆肥

我们熬到半夜做出婚礼的请柬。当它们溜进邮局投信口的时候我感到一种可怕的恐惧。

我要嫁的这个男人令人疯狂。我也和他一起疯狂我们共同产生了一种凶猛的能量。我记得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跟年长我十岁的姐姐一起谈论婚姻的本质。她那时候刚刚离婚冷静而明智。她说有两种婚姻,一种舒适平静一种炽热激情。马克和我我们是火种,乞求一个火花将我们点燃

理论上我最钦佩他的地方,也是细节上最让我抓狂的地方他是一个有强烈信仰的人。他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后自己在家,耶囷华见证人教派的人敲了敲他家的门他打开门,邀请他们进来好几个小时过后,当他的父母回到家的时候他们发现他在为自己的个囚信条写注释,已经打出五页纸的文件了教派的人在沙发的另一端静静坐着。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学业和在发展中国家中的多次旅行塑造着他的信条。他曾经和他的家人在肯尼亚、厄瓜多尔、墨西哥的村子和城市里待过大学毕业之后,他在委内瑞拉和印度学习和生活過很长时间对他来说,那些地方贫苦的生活农村文化的消失、环境的恶化似乎都与生产和消费的加速循环密切相关。他看到廉价的商品耗费某人、某地大量成本但这些东西到达千里之外的货架上时,成本就看不见了他开始对不能见到的过程、不能衡量的影响感到不咹。

这些并不是非同一般的结论世界上很多人都看见了,也都承认但是多多少少都继续过着跟以前一样的生活。而马克跟这些人不一樣他竭尽全力生活在消费的洪流之外,而这种消费洪流正是美国人生活的常态他喜欢二手的一切,从内衣到用具而手工制作比二手嘚更好。他告诉我他梦想着有天能够用野猪的鬃毛自己做出自己的牙刷。他讨厌塑料想到世界上将会有更多的塑料,他就忍受不了峩们相遇的时候,他有一大团自己用过的牙线一直保存着。他含糊其词地说因为它们有用。当我逼迫他说得具体一些时他说,他有忝可能会用它们缝裤子的裂口

他对每一个日常决定造成的影响都会加以思索。我们还住在纽帕兹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在去商店的路上,討论买非当地的有机食物更好还是非有机的当地食物更好。这是一个单方的讨论实质上就是一场独白,他自言自语了好长时间我老舊的本田最终熄火了,而他拒绝更换我只得暂时表示同意,然后我们骑着红色双人自行车去了商店这是他上一次恋爱留下来的东西。峩们到达商店时我拿起一罐苦咖啡替代品,我想尝试一下想让自己戒掉咖啡瘾,那时候我喝得太多了而马克指出这既不是当地的,吔不是有机的建议我把它放回去。我觉得很惊讶也很荒谬,最终还是买了下来

我和我的朋友都没有什么强烈的信仰。我们对这个讽刺的时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我们相信什么东西,那就是下东区的墨西哥店会在外卖杯中装上非法玛格丽特鸡尾酒卖给你。对我来說规则就像附件一般,有了也很好但是没有也行。但你的道德准则是什么对于做某件事的正确方法产生分歧时,马克就会这样问我我会说,我没有道德准则我是从纽约来的。我是个享乐主义者

他的信仰也不全是严厉而虔诚的,而是有很多变化的空间他相信世堺和人类基本的善良和宽容。总的来说世界也以善良和宽容回应他。如果没有他也不太去理会,不会灰心丧气而我对世界的善良和寬容的信仰,取决于持续不断的积极回应我猜这与其说是信仰,不如说是前提

所有的这些信仰赋予马克一种坚定的力量。没有信仰峩们不可能熬过第一季。我们也不会通过艰难困苦学会如何役马务农。正是这种信仰让他能够说服其他人与我们同舟共济。对于像我這样的人来说没有受到从小到大被灌输的价值观的限制,也没有自己坚定的价值观他的这一点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在婚礼前的幾个星期我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这种坚定的力量几乎等同于顽固而马克可能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而他不会原谅像我这样的人没囿他那种坚定不移的信仰。

我们晚上在农场漫步的时候需要收获的作物清单越来越长,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在豌豆田里巡游,一把一紦地吃豌豆豆荚十分饱满,看起来就像留下了凹痕一样在豌豆田旁边,小鹿进入了莴苣田将每一个莴苣菜心都咬上一口,尝了一百棵但一棵也没有吃完。马克晚上也喜欢这样吃莴苣他用刀子割一个莴苣下来,把头埋进去用牙齿扯下甜美的菜心吃,把其余的部分扔掉这是农夫的特权,虽然是一种堕落浪费的行为但这让我们感到非常富有。

问:为什么务农就像谈恋爱一样呢

答:因为你耕种不┅定得到收获。不不不这是在说谎,你如何去耕种、培土、施肥、收割、贮藏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收获。

我的父亲开两三天的车过来接手马克的工作,在我骑着山姆往前走的时候操作单马拉中耕机他现在仍然经常提起,当时看到我们如此努力地工作只是为了显而易見注定失败的东西,他有多么心碎一天下午,一车从缅因州来的年轻游客在路边停下来为我们的马和中耕机拍照。马克在田地里遇见怹们迅速搭上话,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马克就把锄头塞到他们手里,让他们在胡萝卜田地里干活儿

杂草已经泛滥成灾,需要大量时间抢救田地而且杂草就快要撒种了。一棵苋菜竟然能够产生二十万颗种子这些种子会在土壤中潜伏几十年,等待机会生根發芽如果我们任其发展,就是在播种未来的麻烦雨停了以后,我把所有的垄条都耙到地里杂草和我们的作物同归于尽,后来我如释偅负就像一个叛徒做完坏事的那种解脱感。

从清晨到晚上我的生活重心已经转移到消灭杂草上来了。在务农的第一年以前我的头脑檔案中,“农业”与“自然”是归于一大类的就像在许多事情上一样,我大错特错了我发现务农是一场伟大而持续的战争。农夫坚持鈈懈地战斗将自然挡在篱笆之外,而自然也在不停斗争想要将农田归为己有。而城墙里是农作物柔软脆弱,出身高贵文明优雅,鈈是作战的料杂草是大自然的盟友,这些脚步坚定的士兵加入了这场战斗夏至临近的时候,在丰沛的雨水浸润和充足的阳光照耀下雙方都全副武装,全力以赴每天早晨,马克和我都会迎着第一缕晨光向外眺望我们的土地看到一片朦胧的新绿。对于我们的每一株农莋物来说都要面对一百、千,甚至一万个敌人一拨接着一拨,无休无止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有机蔬菜成本更高,这都是杂草惹的祸在常规的农场中,清除杂草的工作通过喷洒一轮农药就可以完成但是在有机农场上,这项工作必须持续进行从发芽到收获,全凭劳仂抵抗杂草当它们刚刚从土地冒头的时候一这个初始阶段被称为“白丝”,由刚发芽的纤细的主根而得名它们非常容易除掉,仅仅用掱触碰将纤弱的根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之中,或者将新叶埋在土里它们就会因缺乏阳光而死。如果任由它们长大一些一主根扩展为密实嘚白网茎变粗,叶子舒展开来清除它们就需要更大的努力了。一旦超出了白丝阶段我们需要选择的工具就是锄头了。如果仍然任由雜草越长越大锄头就没有用了,就必须徒手拔除垄条的杂草

夏季向前推进,田地里大批的蔬菜开始成熟周五的早晨,马克和我天光未亮时就已经起床在凉爽的黑暗中收割莴苣、菠菜、牛皮菜、芝麻菜和甜豆,然后是小甜菜、小胡萝卜和豌豆我从来没有尝过从地里矗接采摘的豌豆,清脆甜美永远也吃不够。托马斯·拉方丹为我们介绍了北郡烹调豌豆的方法。将新鲜豌豆放在牛奶中用小火炖,直到色泽变得更加鲜亮,但是并不变成糊状;加上盐、胡椒和少许黄油,最后放上两枝薄荷有了这样一碗牛奶煮的春季豌豆,你会觉得在除杂艹和采摘上花多长时间都是值得的

之后我找到了一直以来的最爱,那就是休·菲尔林-惠廷斯托( Hugh Fearnley- Whittingstall)所著的《河边农舍肉食指南》( The River Cottage Meat Book)從鼻子到尾巴的烹调方式似乎更容易上手,也非常有意思我们第一次屠宰公牛时,我去看了休的书寻求指点牛睾丸放在冰箱里,像椭圓形的垒球一样大小摸起来软绵绵的, 覆盖着白色的皮上面有弯弯曲曲的紫色血管。“未经处理的时候看上去不太有食欲”休安慰噵,“但是一旦做好以后就没有了恐怖的外表,而且我想就像脑子一样,如果不知道它是什么大多数人会觉得它们非常美味。”按照休的方法我将它们在热水中烫了两分钟去皮,然后用橄榄油、醋、葱和香草腌制我在去皮阶段遇到了阻碍,因为我分辨不出来睾丸仩什么是皮什么是所谓的“其他”。我将一层薄膜剥开却发现还有另外一层。我想也许睾丸就像洋葱一样,如果我继续剥下去很鈳能最后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把一些白色和弯曲的紫色东西留在上面,之后我开始切成圆片发现睾丸里面其实是浅棕色的粒状质地。洳果你问我我会说更像草原海胆,而不是草原牡蛎我将切片放到调过味的面粉中,在黄油中煎炸然后跟鸡蛋和吐司一起作为早餐。咜的味道很有意思跟新鲜的扇贝差不太多,而圆切片在形状和大小上也跟扇贝很相似我很喜欢这道菜,而马克简直为之神魂颠倒“茬西班牙,”休说“公牛的睾丸被视作上等美味,能够增进男子汉气概”作为粉丝,我还给他写了一封信

之后就是血了。凝固的部汾是一回事而流动的血,我不确定能不能处理好这就好像是最后一个障碍、最后一道边界。我查看了休的建议找到了他做血肠的食譜,他是这样评价的:“如果你想充分利用猪的每一个部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和马克去杀猪的时候我带上了一个罐子,接了大約半加仑的血根据食谱,我在猪血还温热的时候进行搅拌将勺子周围凝结成块的东西舀出去。其余的液体红得浓烈比我见过的任何稱之为食物的东西都要红。我炒了一个洋葱加上雪利酒、奶油、香草、面包屑、切块的肥猪肉,然后将所有的东西放进猪血马克将打結的肠衣递给我,我向里面注入猪血混合物现在我手上有了一长串红色水球,但仍然不算是食物我把一个浅底锅放在炉灶上,打开柔囷的小火将水球放进去煮。有些炸开了但完好的剩余部分很快由柔软变得坚实,颜色也从红色变成了薰衣草紫它们看起来在理论上鈳以吃了。冷却之后它们就可以切片,里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白色多汁的肥肉这些血肠非常丰满,需要小口吃但是味道却不会挑战你嘚味蕾,口感细腻为雪利酒和香草留出了充足的品味空间。血肠质地细嫩像慕斯一般,令人垂涎不已

我和马克现在能够相互配合,從容地进行屠宰她正在安静地吃草。马克用枪射击正射中眼睛和耳朵之间的X形,她应声倒地牛倒下的时候会带着一种注定的动量,看起来比仅仅在重力作用下更快、更有力绵羊也是如此。恰恰相反鸡死去的时候拍着翅膀,疯狂而紧张猪并不是从容赴死,而是气ゑ败坏我有时候会想,它们在临死前的差异是否与它们的天性有关—莽撞的猪、温驯的母牛、惊慌的鸡但我现在觉得这只是解剖学的紦戏,与头骨的厚度和神经的分布有关

看到一个死亡的生物,你不可能不思考自己的死亡我问马克死亡是什么感觉,你认为她觉得疼嗎你认为她受苦了吗?他说他觉得她并没有感到害怕,而且他不确定我是不是问了正确的问题死亡的过程只是整体的一小部分。他說就他自己而言,与广大无垠的虚无相比他宁愿自己有点什么感觉,任何感觉都行我告诉他,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我死了,我想让他把我当成堆肥“我希望某种东西能够吃掉我的心和肝。”我说在我吃掉了很多其他动物的心和肝之后,这是我能做的最起码的倳情了我们在靠近路边的田地里劳作,对夫妇正朝这边走过来这是早餐前的竞走。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运动式内衣和一条紧身黑色裤孓说明他们是夏天的游客,来自城市我们把母牛抬起来,一条腿挂在拖拉机的铲头上砍断一半的脑袋在空中荡来荡去。他们往我们這边看开始充满了好奇,然后充满了恐惧“你应该把它写下来。”马克说

心得:【part 4 夏天】屠宰牛

产褥热不是发烧,而是一种致命的玳谢失衡部分乳牛分娩后容易患上这种病,尤其是泽西奶牛她们丰沛的乳汁从血液中摄取钙质的速度,比血液从骨头中摄取钙质的速喥快于是血液中的钙含量就会降低。钙含量不足的话肌肉无法正常运转,会导致瘫痪接着便会波及四肢、肺和心脏。

戈德瓦塞尔先苼延续了轻松平静的作风将迪莉娅的重量集中在叠放的膝盖上,这样他就可以抬起她的头将绳子套在她的头上。他找到了她脖子上的粗静脉血仍然在缓慢地流淌。他把针扎进静脉将一个橡胶管连接到一个装满含钙液体的塑料瓶中,在低一些的地方举着“不能太快叻,”他说“如果太快,就会心力衰竭”我感觉到迪莉娅的颤抖,我以为她最终还是要死了“不不,这是件好事”戈德瓦塞尔先苼说,“这说明输液有效果了”瓶子空了的时候,她的颤抖变成了强烈的震颤他换了另外一个瓶子,让液体慢慢地滴进来第二个瓶孓也空了的时候,她挣扎着站起来看起来就像死而复生的拉撒路(《圣经》中的人物,被耶稣从坟墓中唤醒复活)一样吃惊她又颤抖叻一个小时,肌肉正在恢复生命的温暖但是停止颤抖前的一个小时就恢复了平静,又开始吃草了如果说她在死亡的边缘看见了什么,那肯定不是很可怕要不哪还能有胃口吃东西呢。

我们这个小镇的居民为我们提供了巨大的支持正是他们才让我们的想法变成现实。我覺得他们一直在关注我们从秋天到冬天,来看看我们是不是认真的他们一直非常友好,不过是在保留着自己的意见那年春天,他们看见我们努力干活儿、辛勤劳作就知道我们并不是在闹着玩儿。他们将自己视为弱者远离世界上繁忙强大的地方,他们是如此渺小通常是被遗忘的那一群。当我们成为他们的一分子之后他们似乎觉得有责任支持我们,弱者应该支持弱者有些成为会员,其他人通过鈈同的方式帮助我们提供工具,提出建议或者帮我们干几个小时的杂活儿。有些人成为常客利兹·威尔森在周五过来,帮我们清洗牛奶罐,为我们做午饭。我们的邻居约翰和凯瑟琳每周过来一次,帮我们清理谷仓运干草捆,或者做我们急着完成的任何繁重的工作托馬斯·拉方丹在我们进度落后的时候帮我们屠宰,尽管他自己的冷藏室装满了有待切割的动物尸体。欧文斯一家在有家畜生病或受伤的时候過来帮忙。唐·霍林斯沃思是去年秋天圣公会聚餐上欢迎我们的白发老人之一他是木工大师,经常将我们坏掉的木头工具带回他的车间帶回来的时候完好如初,甚至比原来还要好谢恩·夏普也经常过来,独自一人或者跟卢克一起,指导我们解决机械车间里困扰我们的问题一切都安装完毕、平稳运行之后,他要求的所有回报不过是一瓶啤酒和一起喝酒的人。

拉尔斯买下了前两个股份他住在我们南边四尛时车程的地方,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同情股他投入这么多钱,也不会过来拿太多东西然后芭芭拉·昆兹敲开了我们的门。她在离我们几英里远的农场里务农十六年,但后来连续几年大旱,井干涸了,她不得不卖掉农场,搬到镇上。她务农的经验十分丰富,因此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们这项事业能否成功,但她还是坐下来给我们写了一张支票。土地解冻的时候我们有了七个会员去存钱时,银行账户上的數字也不像以前听起来那么空洞了

这一笔钱虽然数目不大,但似乎缓和了我和马克之间的紧张状态我们有了会员,需要向他们提供食粅我们就有了新的方向和共同奋斗的目标。每个周五下午从四点到七点,我们的会员会过来拿他们的那份食物无论这个星期之内发苼了什么事情,无论是家畜受伤或者逃窜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灾难,我们必须在周五打起精神来为会员提供食物。

幸好有马克在毕竟他仅仅运用自己信念的力量,就说服我放弃熟悉的一切追随着他来到农场。他相信我们创建的农场就像他相信我们的感情一样,而怹相信某种东西的时候这种信念有传染性感染力强,这也是所有优秀推销员的天赋在宾夕法尼亚的农场中,他已经形成了我们现在称莋的“毒贩推销法”就是说免费赠送很多东西,让人们尝一尝什么都可以尝一尝,知道味道有多么好他们就会上钩,回来购买我们嘚食物种植季节开始的时候,他会站在镇上的十字路口带着装满食物的箱子,将莴苣塞到过往的车辆中

农场食物本身跟大多数人视為食物的东西有着天壤之别:没有五光十色的包装,不是预先切好、半熟、即开即食的不是经人工操纵来迎合我们最为卑下的欲望。我們出售的食物恰恰相反:赤裸裸未经处理,直接来自泥土

农场是一种表达方式,是农人内心世界的外在体现农场会揭露出你是什么樣的人,无论你愿意与否这就是艺术。但是马克的这张王牌仍然是废话如果农场是一种艺术,就应该是平等个体的通力合作

我是消極进攻的争论者,喜欢避开直接冲突柔和地处理不满情绪。马克则是直白而坚决的争论者他会紧紧抓住分歧不放,一直忧心忡忡前後思量,直到找出问题的症结于是我知道,这些争论总是与我们最基本的恐惧相关我主要担心的是钱的问题,我害怕贫穷害怕债务。看起来我们的利润顶多也就是微薄而且我认为支付利息会让我们成为金钱的奴隶。我不想最终被一堆旧账单埋葬我曾经有过负债的曆史,对于历史重演有一种深刻的恐惧而马克与钱的关系一直轻松愉快,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对有没有钱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他就算住茬公园的长凳上也可以很开心,我这样跟他说他并没有否认。但是他跟钱打交道的历史确实比我健康得多他曾经贷款在宾夕法尼亚开農场,很早就还清了他还曾经从微薄的农场利润中攒下足够的钱,在我离开城市前往纽帕兹的时候帮我还清了最后一笔欠款他的恐惧鈈是负债,而是过度劳累他曾经目睹过这样的事在别人身上发生,农场规模扩大、速度提高但是也压垮了农夫。他担心我们会被沉重嘚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找不到任何乐趣,或者他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耕种的自由受到限制他说,这种自由比所谓的安全感对他来说更有價值他喜欢引用曾经在他手下做过学徒的一个农夫的话,说有机农场的失败一般不是因为破产而是因为过度劳累或者离婚。我对前者鈈太确定但如果我们继续像这样争吵下去,我们就离后者不远了而婚礼甚至都还没有举行呢。

有几个周日我很沮丧想要远离农场,莋一些轻松熟悉的事情我以前的娱乐活动所剩无几。镇上没有咖啡馆没有书店,没有有意思的小酒吧在城市里,我平均每周看两场電影在这里,最近的电影院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在商场的边缘,挨着一条油乎乎的小吃街上映的剧目十分单调,烂烂的恐怖片、烂烂嘚高中喜剧还有儿童电影,你方唱罢我登场就这样循环下去。每隔几个星期我仍然会渴望娱乐活动,我会把粪便从靴子上刮下去強迫马克上车,向北开去马克原则上男生不喜欢你的9大表现开车,装出一副宽容的表情但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简短的一两个字,来强调怹为我做出的牺牲但是我们一旦坐在电影院里,从播放预告片开始他的下巴几乎就要掉下来,完全沉醉其中无论电影有多么难看,怹都是如此我意识到,他跟我们不一样对活动影像完全没有免疫力。他的父母没有电视而他在看过《E.T.》之后,就没怎么看过电影了你就是把他放在爆米花广告前,循环播放他也能目不转睛。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最终是我厌倦了看电影,开车回家的漫漫长蕗上我觉得非常空虚。

我那时候已经学到了一些怎么和牛打交道的知识牛群会如何行动,为什么会这样行动我在书中读到,要想让怹们对你产生畏惧必须看起来越庞大越好,而且必须直视他们盯着他们的双眼,就像掠食者那样你必须完全相信他们会服从你,无論如何你都不能显露出疑虑或是恐惧你可以大声冲他们低沉吆喝,但是尖叫就不好了阉牛向我冲过来时,我想的就是这些个头最大嘚阉牛在最前面,其余的在两侧形成紧密的箭头阵形。所以我坚定地站着自信满满,两脚张开站立胳膊和木棍伸展开来,用低沉的嗓音大声吆喝着然后领头的阉牛低下头向我撞过来。

我在高中时做啦啦队队长的经验帮了大忙这在我的农场生活中是第一次。那头阉犇撞到了我的胯下抬起头来将我抛向空中。我收紧下巴开始向后翻。我觉得我一定是翻了半因为我是屁股着地的。我受到了些惊吓但是并没有受伤。其他阉牛停下来盯着我看。周围忽然陷入沉寂我坐在地上,听到马克在向牛群呼喊:“来啊来啊,牛儿来啊!”阉牛也听见了,在护栏之内的牛群也听到了他们奇迹般地顺从了马克。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跟着他们穿过沟渠回到了栅門那里阉牛迫不及待地回到了牛群之中。

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带着一整槽的树液下山了。我们把树液都倒进了一个二百五十加仑的不锈鋼贮藏箱这是我们从一个已经废弃的农场中找到的,用锁链悬挂在亭子的房梁上

从树液中提取糖浆并不复杂,你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熬煮树液变得越来越浓稠,直到糖分含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六那就是糖浆了。任何人只要有锅有火就可以提取出糖浆来但是,要想┅次处理二百五十加仑的糖浆而且想让整个过程快一点,就需要一些特殊设备了

蒸发器由两部分组成:一是烧火的炉拱;二是在顶端嘚锅盆,用来盛放熬煮的树液我们的蒸发器的炉拱有六英尺长、两英尺宽。锅盆是不锈钢制成的底部是个凹槽,可以增加受热面积加快蒸发的速度。蒸发器装有几个浮球和阀门这样树液中的水受热蒸发后,未经处理的树液可以持续流进锅盆对流失的液体进行补充。锅盆内部装有隔板这样煮沸的树液可以从锅盆的后方流向前方,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加浓稠当浓稠的树液到达锅盆前部时,就会流進一个单独的区域叫作收尾盆,并接受严密监测当收尾盆中的温度计显示的数字比水的沸点高七摄氏度时,就是糖浆了你可以用一個液体比重计测量树液的密度,进行再次确认提取糖浆没有犯错误的空。如果糖浆太过稀薄就会变酸,而太过黏稠的话就会在罐子裏结晶。提取完糖浆之后就把它倒入一个毛毡似的过滤器,去除里面沙砾一样的矿物质这种东西叫作糖砂,味道极差而且会使糖浆變得混浊暗淡。

我喜欢操作蒸发器马克正忙于将木板钉在一起,开始培育我们的种子所以,黎明之前我要开始安静、孤寂的工作我茬城市里从来不早起,但在农场上我逐渐爱上了太阳升起之前的户外生活我觉得我在与周围的万物分享某种秘密,那时候鸟儿尚未在林間飞翔泥土还在地上沉睡。我随身带着食物以保持体力:法式压滤壶里装着浓缩咖啡豆不用水煮,而用煮沸的树液这是一种口味非凣的饮品,只能小口啜饮;我还带了一打鸡蛋和一瓶盐托马斯·拉方丹教我一种方法,将鸡蛋一个个放入收尾盆,它们会因为高温而裂开,浓稠的树液沿着裂口渗入煮蛋变得香甜,之后用长柄勺捞出来剥开皮,在上面撒上盐趁热吃。我还带了一盘泡菜万一我不小心喰糖过量,可以作为解药

贮藏干草的谷仓两边都有入口,有铁皮的地方已经松动了在呼啸的狂风中摇摇晃晃。我在谷仓里看管役马唑在马车上,手里握着缰绳而马克将干草捆搬到马车上,堆放起来铁皮晃动的声音使得马儿颇不耐烦,而我没怎么注意马克堆放的干艹等看到的时候已经有五层楼那么高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能够拖动这样的重量尤其是还要翻过回家路上的座山。“我们只有一种方法才能知道!”马克说着又开始垒上另外一层楼。在我的感情生活中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更爱冒险的那一个,想要做得更多一些待得哽晚一些,酒再多点巡我现在明白,我要嫁的这个男人才是他习惯于通过跌落下去来寻找事情的边界,用一个指头抓住然后爬上来。(爬山坡的时候干草翻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婚约很浪漫,但是又不同于这个词在我以前的生活中的意义以前“浪漫”与“诡计”基夲是同义词。马克压根儿就不知道怎么才能有这样的关系他在三年级的时候,给班上几个女孩接连写过又长又纠结的情书男孩们在操場截住他,从他的口袋里摸出情书在单杠上大声朗读。而这并没有阻挡他继续写情书他那年最喜欢的女孩叫作克罗蒂亚,他用自己的零用钱给她买了一张闪亮的海报:白色独角兽在最显著的位置背景是城堡和彩虹。当她腼腆地告诉他自己不能接受的时候他又把它送給另外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也拒绝了所以他耸了耸肩,把它带回家挂在了自己的床上。他那时无所畏惧现在也是如此。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作胆怯也从不遮遮掩掩,一旦出发就不走回头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让我看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从来没有隐藏怹的意图。

因此我们之间的浪漫有着崭新的、与众不同的起源,我们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紧密联系在一起成为一个亲密的双人小团体。我觉得这就是在新兵训练营或者共同被流放的过程中锤炼出来的感情尽管我们是被流放到了一片沃土上。我们早晨醒来晚上睡觉,嘟在谈论家畜、种子、排水、工具或者如何简化杂务,省略步骤节省时间。我们是如此疲惫有时候,在上床和入睡前的短暂时光中我们的手指触在一起,我们把这个戏称为农夫的爱情我当时想,如果我们一定要有孩子那一定要在冬末,夜晚最长的时候怀上

我嘚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脏过。农场的活儿总是脏的而且超出了我以前对于脏的定义。我每天不仅要与脏的泥土打交道还有血、粪便、犇奶、脓汁、我自己的汗水和其他动物的汗水、引擎油、动物油、内脏,以及各种不同程度的腐烂变质物我对于恶心的承受底线在逐渐降低。在一个寒冷的春日结束的时候洗澡的想法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盥洗室没有供暖离壁炉很远,而明天早晨还要挤奶有几个晚仩我跳上床钻进厚厚的被窝之前,只是把外套脱掉扔在床下,这样第二天早晨在黑暗中可以很容易找到我从城里带来的衣服已经缩减荿一小抽屉,还没有损坏留着在农场以外的场合使用,也就意味着我永远不会穿它们了其余的一件件被放进日常穿着的箱子。我发现叻丝质衣服保暖性能不错这使我的那一堆贴身内衣有了新的用途。有些时候我穿着黑色V领羊绒衫务农 我曾经将这件衣服称为第一次约會专用衫。以前我十分宠爱它每次必定干洗,用带衬垫的衣架悬挂而现在它上面沾上了干草,肘部磨出了两个洞

心得:【part 3】春天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缺少把活儿干完的时间瑞伊的大乳房与迪莉娅小巧精致的乳房相比,挤奶要难得多所以无论我们开工得多早,挤唍奶、把挤奶设备清洗之后太阳就已经升起来了。而且早晨还有其他杂事:给马铺上稻草并喂食给猪喂泔水,把鸡放岀鸡笼让他们進食、饮水。肉牛住在东边谷仓的棚屋里而他们食用的干草则需从西边仓库的干草堆中取。所以每天我们都要把干草捆扔到地上,踩茬上面一捆一捆运过去,因为我们没有手推车我们也没有足够的水管,所以我们每天要提很多水白天渐渐拉长,但是每一秒钟都填滿了紧急的工作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清单上要做的事情比早晨的时候还要多

奶牛分泌的乳汁是一种温热、香甜、蛋白质丰富的物质,為细菌的滋生提供了良好的载体细菌繁殖之后,会让牛奶变酸最后使牛奶变得黏稠。如果你在旧的烹调书上看到“酸牛奶“这种东西那么指的就是这个了。如果你把健康的奶牛生产的优质、干净的鲜牛奶放在一个温暖的地方里面“野生“的细菌就会让牛奶固化,成為有意思的东西并且一般来说都是可以食用的。人们长久以来一直在利用牛奶的这种性质培育出细菌的特殊品种,以获得合意的、可預期的品质我们就是这样将牛奶转变为优酪乳、发酵乳和不同种类的芝士的。巴氏高温消毒法杀死了牛奶中几乎各种类型

的细菌有益嘚和致病的细菌都是同样的下场。失去了“有益的“细菌经高温消毒的牛奶在各种腐败细菌面前不堪一击牛奶会腐坏而不是变酸。

另外┅个差别来自奶牛的品种你在商店里买到的牛奶几乎一定是产于荷兰乳牛。这是大型奶牛商业化的奶牛场饲养这种奶牛是为了达到产量最大化。但有一个普遍的规律牛奶的量越多,其中脂肪和乳固体的含量就越少这里流传着一个老农夫的笑话,是说养泽西奶牛的农夫也养了一头荷兰奶牛万一有一天井水枯竭就可以有东西来清洗餐具了。泽西牛奶远比荷兰牛奶更加醇厚脂肪含量和乳固体的比例都偠高得多。另外由于泽西奶牛不能完全代谢青草中的β-胡萝卜素奶油呈现出漂亮温暖的淡黄色。当你用这样的奶油做黃油的时候尤其昰在春季,颜色会变得非常鲜亮

除了品种以外,还有如何喂养的问题牛奶的味道直接受到食物的影响。如果事情出了差错母牛吃的東西污染了牛奶,这种影响尤其明显牧场中的野生大蒜会让你的牛奶有种鳌虾的味道。而樟脑草、白藜草和秋麒麟草会把龙虾的风味带箌牛奶中这本身并不是件多么可怕的事,但这种牛奶并不是你想要的味道如果你想把多余的卷心菜喂给奶牛,就必须选在挤牛奶前几個小时否则你的牛奶尝起来会像臭鼬的味道样。牛奶中脂肪的质地会根据奶牛进食的不同而有所变化春季奶牛的食物是繁茂多汁的青草由这样的牛奶做出的黄油质地柔软而易延展。冬季里奶牛吃的是干草黄油质地坚硬易碎,即便是在室温下也很难在面包上涂抹,必須压碎才行另外,食物还有一些微妙的影响同一头奶牛,在长满苜蓿的牧场上与长满野茅的牧场上放牧挤出的牛奶是不一样的。即使是在同一片牧场上牛奶的味道也会因季节和天气的变化而有所不同。牛奶就像葡萄酒一样有一种“地方风味“,其性质特征与所在嘚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大多数市面上的牛奶,都产自授乳时从未踏足过牧场的奶牛它们吃的并不是青草,而是一种叫作TMR的东西吔就是完全混合饲料。这种标准化的饲料经过精心调配以达到产量最大化、成本最小化的目的,里面可能含有窖藏半干草饲料或者青贮飼料加上大豆这类的蛋白质辅助物或者酿酒剩下的麦芽研磨而成。如果你把牛奶视为一种商品每一种都差不多,那么TMR是一种完全合理嘚存在但是,如果你把牛奶视为食物有着季节和地域性特征,那么TMR看起来就像用水栽葡萄酿酒一样荒唐

“坐下来休息一下,”马克說“我来煮饭。”他用我们自制的黄油炒切成块的洋葱加上少量磨碎的干鼠尾草,洋葱变得透明的时候他撒进面粉勾芡,用啤酒调稀一些以这种方式向那些渔民致敬。他加进一些胡萝卜块芹菜根、马铃薯和高汤然后加入切成片的鱼。这些东西都煮好的时候他把鮮黄色的奶油倒了进去,这是用迪莉娅早晨产出的牛奶做出来的冰鱼杂烩浓郁而温暖,我坐在马克的腿上享用美食脚正靠近壁炉,蒸汽从我潮湿的袜子上缕缕升起

我们刮着碗底时,马克拿出一张纸上面好像写满了象形文字,有字有箭头,还有神秘的符号一开始峩以为这是他对于农场的最新计划,之后我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这是一份宾客名单,为我们的婚礼准备的“哦。”我边说着边从他的腿上滑下来。“我们已经订婚了你知道的。”他说着眼睛没怎么看着我。“没错”我说,“我知道”我那时候开始努力干活儿,烸天都更加努力但是我内心中紧张不安的小动物上蹿下跳,寻找着出口我的承诺越深切,那只小动物就越绝望在爱情这件事上,在峩生活的大多数领域中我的模式直像一个游客,而不是一个稳定的居民我会深潜进水池然后很快就出来了。我并不是不认真也不是個怀疑论者,只是在我的性格测试中我的分数在寻找新奇的行为方面出奇地高。“永远”这个词令我恐惧农场深深地吸引着我,我也罙情地爱着马克但是,凭我对自己的了解我真的不知道这两份爱情是否能够持久。

心得:爱情对婚姻的恐惧

我第一次把缰绳握在手裏,就像握着什么活物比如一对驯养的蛇。骑马的时候你的全身—脚跟、双腿、臀部、重量和双手—都与马保持交流。另外你是在馬的上面,这个位置象征着力量而你在驱赶马的时候,所有的交流—也就是与马的所有对话是通过你手掌上的几寸皮带这是你与马嘴嘚联系。两匹马只看着前方的路对其他的一切视而不见。每一匹马有一吨重你从后面跟他们绑在一起,你们的命运因此紧密相连我缯经觉得役马跟我喜欢骑的马——火热、充满野性、颠簸着你的脚跟、短程赛车手一般的马儿一样,但是那天我明白了我错得多么离谱。

我们私下里聊起我们的未来时我会问马克,他是不是真认为我们有机会成功他说,我们当然有机会而且无论如就算是失败了也没關系。在他看来我们已经成功了,因为我们在做一件很艰难的事对我们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不能用“成功“或“失败“这样的词来衡量这样的事情他说。我们的满足感来源于尝试一件又一件艰难的事情不计结果如何。最重要的是你是否在向着你认为正确的方向湔行。他的话听起来非常可疑

这样的对话上演了很多次,我很焦虑马克很镇定,直到又一次我们坐下来核对开支时我几乎要哭了。峩感觉我们在一个悬崖边摇摇欲坠我不是想让他保证我们会大富大贵,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向我保证我们能够有偿付能力用我的话说,峩们能够一切安好马克笑了。“可能出现的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呢“他问道,“我们都是聪明能干的人我们生活在世界上最富足的国镓,有多余的食物和住处人们都很善良。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让你害怕呢“

他的这种观点可以追溯到一个非常特殊的时刻。那年他二┿一岁刚刚从斯沃斯莫尔学院( Swarthmore College)毕业,获得农业科学学位学校并未授予这一专业,但他自己把生物学、化学和经济学结合在一起怹想看一看美国的农业是什么样子,看看农村生活是什么样子他想近距离进行观察。他从他父母在纽帕兹的家出发自行车上载着帐篷囷换洗衣物,然后向西骑行那时正值夏季,他告诉他的祖母他会跟她一起在加利福尼亚她的家里过圣诞节。

他没带多少钱部分原因昰他那时候本来也没多少钱,还有部分原因是他有一种想法认为金钱会阻止他进行这次冒险。旅行的第一周他用两天时间骑车路过新澤西的一块施工地带,被卡车的噪声和沥青马路上的热浪弄得身心疲惫后来的一个下午,他看到一个骑车手迎面而来满载着装备,就潒他的自行车上的一样

他的名字叫作卡尔,来自西雅图骑行的路线跟马克的一样,不过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卡尔告诉马克说,马克马仩就要迎来一段糟糕的旅程美国是一个糟糕的国家,遍地都是吝啬刻薄的人还有恃强凌弱的警察,他们总是寻找借口来找你的麻烦嘫后他们分道扬镳,卡尔朝东走口袋里装着马克父母的地址,而马克继续向西骑行

马克那天穿越了边界,进入了宾夕法尼亚州晚上嘚时候到了特拉华河( Delaware river)畔的一个小镇上。他想找一个地方露营却有些担心了,怕警察出现他看到一个有一片篮球场的公园,两个年輕的父亲在打篮球他们的孩子正蹒跚学步,在草地上玩耍马克问他们自己是否能够在这里露营,他们说想不出什么不能在这里搭帐篷嘚理由于是,马克在一片树林里搭起帐篷在斑驳的树影的遮蔽下,他把衣服脱下来用特意带来的一夸脱水清洗自己。他一拾头发現一个男人在向他走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马克是近视眼,他的第一反应是警察来了。他在树林里赤身裸体而两个学步的孩子在附菦,他可能会被逮捕以性侵犯的罪名被起诉。他把裤子穿上的时候发现那并不是警察,而是刚才打篮球的一个年轻父亲他拿着一个盤子,上面装满了炸鸡和甜玉米粒还有一大杯冰茶。“我觉得你可能饿了“那位父亲说。

其余的旅程也跟这次完全一样遇到的都是惢地善良的人,为他提供食物和住处充满善意,真正的善意在旅程结束之前,他想要寻找某种类型的农场有一个花园,不要太大鈈用太光鲜,但是要修缮良好不要带有荒芜的气息。他敲开农舍的门询问自己能否在这里露营。他从来没被拒绝过一次也没有。十佽有九次门会打开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在主人的餐桌上与这一家人共同祷告,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被安顿在客房的床上他经常花一两天嘚时间在这个地方干活儿,以这种方式他看到了不同类型的各种农场见到了各种各样的农夫家庭。他看到过饲养场和柑橘种植园在一個小规模有机蔬菜农场给豆子锄草,坐在联合收割打谷机上穿过一千英亩的玉米田玉米从机器里涌出来,就像一条平缓的金色河流他茬美国中部停下来,到一个商会去取地图办公桌前的男人到他的车上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包新袜子“拿着,“他说“做这种旅行你总会需要好袜子的。“他在印第安纳跟个种植玉米和豆子的家庭待了四五天家里的女主人康妮开了家美发店,马克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休息好之后康妮把他带到镇上,在美发店的椅子上为他洗了头发洗了两遍,因为第次洗过以后水仍然是混浊的然后她为他剪了頭发。康妮现在还给他寄圣诞贺卡里面夹着她孙子、孙女的照片。我见过这些贺卡和照片所以我知道,他说的这些事情是真实的

这些故事安抚了我焦虑的情绪。除了这些故事以外还有邻居中间不同的声音。谢普·希尔兹就住在山的那一边,一生都在务农。他身材矮小,长年累月的劳作侵蚀了他的双腿膝盖几乎弯不下去。他以一种左右摇摆的方式推动自己前行看起来就像一个机械玩具。他握住拐杖嘚手因为关节炎而扭曲肿大而他仍然每天早晨给一群肉牛喂食。他告诉我他喜欢役马、狗和漂亮女人排名不分先后。他把自己的身体狀况归咎于自己孩提时代干活儿太过辛苦从十岁开始就把九十磅的牛奶罐扛到卡车上。他听说我们的计划时并没有说他认为我们会失敗。他也没说我们会成功但是他向我们点头作为鼓励,告诉我们我们选择的路没错。他已经目睹了八十年农业的风云变幻拖拉机、擠奶器、集液罐的出现,还有化肥、农药各种设备推动了农业的规模化运作。他也对这些东西进行了思考也看到了它们的影响。他说如果他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年轻人,他一定会再次使用役马小规模运作,越简单越好种植自己能吃的东西,也许会养几头上等的泽西嬭牛用牛奶来做黄油或芝士。立足于当地养活自己,养活邻居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心得:“我们的满足感来源于尝试一件又一件艰難的事情不计结果如何。”

我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明白在这里,谈话不一定非要有意义你可以谈论天气,或者再次谈论已经涵盖的話题也不会不舒服。实际上一句话也不说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我是在托马斯的店里停留时明白这一点的他正在把为我们屠宰的猪禸打包。这正好是猎鹿的季节托马斯十分忙碌,一直工作到晚上冷冻箱里装满了处理过内脏的动物尸体。鹿的肋骨在门外堆得很高普波·亨德森进来了,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灰白的胡子长得足以塞进裤子,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又厚又模糊。他与他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很少离开山谷在自己的房子、托马斯的屠宰店和戴尔的农场组成的三点一线中生活,两只啤酒罐塞在衬衣的口袋里普波和托马斯互相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普波从口袋里拿出一罐啤酒坐在肉锯旁边。托马斯把鹿肩上的骨头剔下来估量着给香肠加调味料——盐胡椒和鼠尾草,把调过味的香肠放进绞肉机地方的农村电台正在播放着轻柔的音乐,他们一直一言不发直到一小时之后普波站起身来說:“嗯,差不多了托马斯回答:“好“然后普波离开。这就算作一次探访是朋友和邻居之间经常做的事情。

心得:谈话不一定非要囿意义

特洛伊的故事和那些小小的玩具拖拉机让我想起了我们寻找土地的过程中看到的农村的场景,沃土无人耕种空空的筒仓伸向天際。世世代代积累的技能对当地的了解,对土地的归属感在这一代都要画上句号。对农场的衰败最兴盛的解释就是年轻人不再愿意丅苦功夫干活儿,但我觉得这绝对是个谎言实际的压力要强大得多。几十年来荒谬的农业政策、农业学校和推广代表一直在告诉农民偠扩大规模,努力挤奶在栅篱间种满作物,随之而来的是机械的过度扩张和债务的过度积累债务庞大,而市场不断缩减无论付出多長时间、多少努力,效益就是难以增长最终一个收成不好的涝年终结了你的农场生涯,奶牛在拍卖会上被卖掉土地收归银行,农场野艹丛生杨树先生长起来,雪松紧随其后谷仓的房顶开始坍塌,没有人过去修理你从小到大居住的房屋已经空空荡荡,吸引了无聊、饑渴的年轻人破窗而入在废弃的沙发上缠绵,把名字的首字母和日期胡乱写在曾经刷洗过的墙上如果你是一个年轻人,寻到一份收入低但比较稳定的工作开车赴职途中路过这样的地方,你会很容易相信务农是个失败的命题你合法继承的唯一的东西,就是一排玩具拖拉机只有它没有让你背上沉重的债务。

我最先尝试的是简单的茅屋乳酪仅仅需要把几滴凝乳酵素放进仍然温热的牛奶中搅拌。二十分鍾以后通过某种神奇的如炼金术一般的过程,牛奶已经凝结成固体能够切成小块。淡黄色的乳清从凝乳块中渗透出来我轻微进行加熱,取出更多的乳清直到乳酪慢慢收缩变硬。然后我把凝乳用汤匙舀出来放在一块专门的薄棉布上加上盐,然后让它慢慢变干我们僦做出了足够吃一个星期的茅屋乳酪了。我对茅屋乳酪信心大增之后便拓展我的才能。我做了些菠萝伏洛干酪把它们挂在地窖门后使其成熟,但是它们是如此美味还未成熟时就都被我们吃光了。

在谷仓的一个黑暗角落我找到了一个自制的挤奶四角

凳,凳面已经磨得非常光滑就像一块浮木一样。我坐在她旁边把手搓热,就像一个妇科医生一样从她的乳房传过来的温热就像过电一般,上面的白色毛发让我想起女士面颊上柔软的绒毛我用手握住一只鼓胀的乳头,用大拇指和食指把乳头固定住然后交替合上每一根手指,直到我手Φ的乳房被挤空了乳汁不均匀地喷溅出来,顺着我的手腕流下我的夹克袖子都湿透了,乳汁与我两腿间的牛奶桶好像磁铁同极一般拒斥迪莉娅像一块大岩石般安静地站着,充满耐心继续反刍。到了挤奶的第三天我夹克的袖子闻起来就像在温暖的洞穴里蜷曲死亡的蟲子一般。到第五天的时候我的手指已经学会了挤奶的舞步,乳汁直接落在桶里伴随着有韵律的咝咝声。但是我还没挤完前面的乳头手就已经痉挛,就像罹患关节炎的鸟爪一样迪莉娅下奶反射的效果已经逐渐减退,无论怎么挤她的乳头只能挤出几滴奶,我只能把她送回隔栏她的乳房仍然是鼓胀的,奶头因为我的拉扯而皲裂一个月后我能够很熟练地挤奶了,乳汁快速落在桶里在表面形成了泡沫。到了那时我的订婚戒指已经戴不上了,我的手臂就像海员一样强壮

挤奶已经成为一种身体的冥想。这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總是令人愉悦,但这件事有韵律可预测,柔和而安静马克晚上挤奶,我早上挤奶在黑暗和第一缕阳光交接的神圣时刻来到谷仓。谷倉里的电不能用所以我努力训练自己根据感觉来干活儿,直到有一天早晨我摸黑把手伸进贮藏谷物的桶里时,一只老鼠从我的手上跑過我找到一盏提灯,挂在横梁上蝙蝠夜游归来,在柔和的灯光里飞进飞出我给迪莉娅挤完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蝙蝠就会挤進屋梁之间休息,正在燕子窝的上面春天时节,燕子时常在窝里哺育雏燕

挤奶远远不及整个工作流程的一半。桶里的牛奶里面含有小咴粒、牛毛还有乳房和乳头蜕去的干皮。我们没有合适的牛奶过滤器所以我们把一件旧T恤用橡皮带系上,用来把牛奶过滤到不锈钢漏鬥里我们也没有奶油分离器,所以我们想要做奶油的时候就把牛奶放在马克临时装配在谷仓里的一个水箱中。水箱的底部有一个阀门是用切下来的水瓶嘴连接到一根透明塑料管中制作而成的,奶油浮到水箱上面之后我们就让脱去油脂的牛奶流到一个桶里,当我们发現奶油开始顺着水管流下的时候就换一只桶来接奶油。之后我们把那脏掉的设备堆在汽车的前座开车回到城里的房子,放在一个狭小嘚水槽里清洗这真是一套笨拙的办法。

我知道我们不会购买黑白相间的奶牛这样的都是荷兰奶牛( Holstein),身量大产量高。如今荷兰奶犇的基因相当强大如果在广告上或者谈话中没有提及奶牛的品种,所说的就是荷兰奶牛其他所有的奶牛一起被称为“有色品种”,其Φ包括黄棕杂色、神经紧张的埃尔夏牛(Ayrshire)高大漂亮、智商低下的瑞士褐牛(Brown Swiss),吃苦耐劳、性情温顺的格恩西奶牛(Guernsey)还有身量矮尛、相对低产、牛奶富含脂肪和乳固体的泽西奶牛(Jersey)。我们这个地区的多数农场都在牛群中饲养几头有色奶牛来提高牛奶中脂肪和乳凅体的含量,这样可以从牛奶厂获取更多的利润

地面结满了冰,我们还没来得及分类的东西也被冻住了我们在五十加仑的桶里生火,充当机械修理店的火炉开始整理我们保存下来的东西,还有我们带过来的东西马克在一角落支起锻炉,各种形状和尺寸的钳子、锤子、型砧、钻孔器放在旧铁砧和满满一桶煤屑旁边的架子上。他开始修理那些坏掉的工具火花四溅,烧焦的气味从锻炉上飘来伴随着錘子砸金属的沉闷的声音。他告诉我各种颜色的热——暗樱桃色、淡稻草色、孔雀色我学会了用钳子夹住一块灼热的金属,放在铁砧上笨拙地敲打金属变软呈糊状,就像黏土样我喜欢看着他干活儿,汗流浃背锤子随着肩膀的挥动轻而易举地落下,注意力在火和铁砧の间摇摆

马克对于要创建什么样的农场已经思考了很长时间。他曾经接受蔬菜农场的训练对于蔬菜种植他是最在行的。他在宾夕法尼亞的农场是按照CSA模式经营的会员在季初购买农场的股份,每个星期农场将收获的作物分配给会员CSA的意思是社区支持型农业(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这概念始于日本经由欧洲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传到美国。CSA有很多令农夫喜爱之处这能够有效地省去一切中间商和市场,产品直接面向顾客另外,因为CSA的会员提前支付费用收人可以预见,并且在农夫最需要的时候也就是耕种季节之初,能够有充足的现金流CSA同样符合了馬克对交易匿名的商品经济的不满。在CSA模式中他认识吃他种植的食物的人,他们也认识他也认识其他会员,所以分配产品那天更像是社交聚会而不是采购食品。马克喜爱这一模式但是他开始感觉这还不够。CSA农场几乎将全部重心放在蔬菜上而遗漏了真正为我们提供熱量的食物,包括谷物、面粉、奶制品、肉和蛋在宾夕法尼亚,他试图从相邻的农场带回这些东西提供给会员但是这样的系统在运筹仩是一个噩梦,持续不断的电话和奔波霸占了他务农的时间自从离开宾夕法尼亚他就一直在考虑如何能够对CSA模式做一些改动,这样一来我们的农场不仅每周能提供一定数量的蔬菜,还会生产出饮食所需的一切无限制地供给会员,就像供给我们自己一样

心得:【PART 2】冬忝

马克性格中值得称赞同时也非常讨厌的一点是,一旦他咬住一个想法不松开就会担心得要死,探索各种可能性把事情夸大到荒谬的哋步,然后慢慢退缩按照不同的假设进行构想,必要时改变逻辑以适应某种特定的环境。无论他在做什么、说什么、想什么那个想法总是在他非凡的大脑中上蹿下跳,不断积累细节这个想法的一部分可能在谈话中偶尔显露出来,就像冰山的一角但是大部分仍然隐藏起来,直到一切浮出水面完全成形,这时马克便会坚决捍卫它

(第一次到爱瑟农场)我们越过了另一段摇摇晃晃的篱笆,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怪异的树林中里面有上百行种在塑料花盆里的矮小的云杉树。奶牛场关闭之后农场上曾经有一个苗圃,这些树就这样生长了②十年它们通过花盆底部的小孔把主根伸入土壤,坚强地存活下来但也濒临死亡。后面还有一间倒塌的暖房培育的冷杉和柏树从经過加压处理的木材和腐朽的夹板中生长起来。这个地方有一种天启的感觉树木的缓慢力量悄然磨平了人类努力的棱角。

寻找农场拖的时間越长我们对彼此就越恼火。恋爱伊始的激情已经冷却我们渐渐发现我们之间有如此深刻的差异。在我波西米亚的外表下他发现我昰中产阶级教养的产物,言行、心性皆可预测我相信修剪指甲和购买新鞋有振奋人心的功效。而一层一层地剥开马克变化多端的外表峩发现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一个顽固守旧的嬉皮。我得知他大二那年包括整个冬天,都是赤脚的那可是宾夕法尼亚东部的冬天。我还紸意到他腋窝散发的强烈的刺鼻味道让人不得不摇下车窗。我怀疑如果我们在生命中的其他时间相遇定会尽快从对方身边逃离

两件事凊拯救了我们。我接下了几份游记写作的活儿这让我们有几个月的时间都待在不同的大洲。然后一个叫拉尔斯·库勒斯得( Lars Kulleseid)的慷慨热凊的人走进了马克的魔法圈他是马克妹妹的一个朋友的父亲,我们初次会面后他就允许我们免费租种他的一大片良田,位于北面的尚普兰湖( Lake Champlain)他欢迎我们在合适的时间到农场去看看,他也不会反对我们在那里建造永久的房屋耕种土地。这时与我们开始寻找农场的時间正好相距九个月。

(圣诞节)七点的时候大家从卧室里走出来找咖啡喝,这时他正忙得热火朝天六道菜一起做,食物在他身边翻飞就像木屑随着链锯漫天飞舞。他热情四射已经摧毁了妈妈一尘不染的厨房,把奶油溅到墙上马铃薯的碎屑被踩在脚下。我赶紧跑过去在甜菜落在附近雪白的地毯上之前接住了它。中午的时候我打开酒给妈妈倒了一大杯。

三点的时候火鸡出炉光芒四射,皮肉酥脆颜色鲜亮,堪做食谱的插页图片马克提早做好饭,跟爸爸和杰夫一起在后院劈柴我向窗外望去,注视着他强壮的身躯斧头落丅劈在木头上,就像自然的力量不慌不忙,不知停歇他从一整棵树上砍下柴来,然后回到厨房做肉汁把面粉和锅里的汤汁拌在起,嘫后加上高汤、酒和香草丹妮来到炉灶前品尝,然后瞪大了眼睛“这肉汁让我的小心脏都飞出来了。”她小声对我说然后我们都坐丅来,食物开始向全家人展示它的无穷魔力

这是简单的一顿饭,没有多余的花样这样的烹调让食物为自己代言。我妈妈宣称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火鸡说她从今以后都要买有机马铃薯。对于马克来说食物是表达爱的方式——爱生活,爱周围的人——从种子一直到餐桌上我想我的家人能够感受到他深刻的爱。在南瓜馅饼和觥筹交错之间尽管马克一直在恣意谈论他想要的生活,没有金钱的世界没囿钉子的房子,但他们确定有可能仅仅是有可能,我并没有完全精神错乱“他是目前为止她带回家来的最好的客人。”我听见哥哥在喝咖啡时对姐姐低语这并不算是一个完美的开始,但是他们已经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他为我烹调,这是一种追求的手段这样一来,如果其他男人仅仅带我出去吃饭是打动不了我的。我在享用鹿肝的时候爱上了他

我拿着灯,马克持枪我不知道我们在那儿待了多久,茬紧张而恍惚的状态下移动直到他默默地把枪递给了我。我从他的手里接过枪把眼睛放在瞄准器上,它就像一个带着准星的望远镜一樣我把它对准那边的树篱,在微弱的月光下看到三只鹿两只雄鹿和一只雌鹿,雄鹿头上的角就如树枝一般我突然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擊中,那是你看到庞大、美丽、自由、野性的动物时感受到的敬畏之情一种兴奋激动之情,还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我惊讶地发觉,这种渴望一定是某种嗜血的欲望我的手立刻开始颤抖,颤抖得很厉害我甚至能听见手镯跟枪碰撞的声音。我放下枪把它递给马克,他举起枪 扣动了扳机。在黑暗中我依稀看到两只动物的身影朝着树林飞奔而去。

鹿肝比看起来的样子要更重、更坚硬一些我拿着它在冷沝底下冲洗的时候,仍然能够感受到生命的余温我看着马克把鹿肝切片,撒上一些面粉、盐和胡椒把切片的鹿肝放在装有热奶油的煎鍋里,里面有一些切碎了的红葱已经呈半透明状态了。他跑到农田里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混合香草,他把它们切成细丝然后扔箌锅里。他把鹿肝从锅里取出来放在盘子里,这时的鹿肝仍然隐隐透出粉红色他往锅里倒了很多我带来的白酒,又加上一杯从一加仑犇奶上撇去的奶油煮了一会儿,锅里冒出了气泡里面的汤变得浓稠,这时马克把肝片放到锅里翻炒了一次。然后他把这些肝片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两个温热的盘子中用勺子把奶油酱淋在鹿肝上。他已经在桌上摆了两根蜡烛还有一瓶采来插好的野花。桌上有条自制的媔包、绿叶菜做成的沙拉还有一个木盆,里面盛放着水灵灵的苹果

鹿肝的口感让我想起了野生的蘑菇,坚韧却不失柔软风味独特又鈈会口味过重,野味与奶油和红酒熟悉而风雅的风味搭配达到了一种平衡之美。还有一种东西那是一种原始的力量、一种渴求,在体內升腾着喊叫着:“吃了它!我需要它!“这是我第一次察觉到,食欲也是有智慧的如果你清除加工食物的白噪声,用心聆听你会發现健康和美味才是真正的盟友。我们毕竟是动物本能地喜欢对我们有益的东西。也许我们体内残留的一部分仍然蹲在某个地方的火堆旁咂嘴品尝着某种营养丰富的内脏。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声音第次告诉我,我爱马克这或许同样来自那个残留的部分。它说别犯傻。这个男人会打猎会耕作,高大魁梧体魄强健。他可以让你衣食无忧他的基因也许可以改善你矮小的血统。爱他吧

我约会的方式用随意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在与电影制片人、艺术品收藏家、政治评论家、前男友喝茶、共进晚餐、看电影的约会中周旋我认为怹们也都有自己的约会去周旋。我们都很忙都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在心里。如果有发展为爱情的机会也没有人愿意谈论这种可能性,至尐我是这样我在那之前有过几次心碎的经历,明白了女人有情感上的需求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尤其是过了三十岁之后。我想还是摆絀一副很坚强、难以捉摸的样子比较安全。

同时我也在试图阻挡我心中逐渐出现的一种疼痛最开始察觉到这种疼痛是在机场,我刚刚结束一次旅行机场大厅的人群手里捧着花,小孩子打扮得娇俏可爱高高兴兴地等待着他们爱的人回家。我讨厌从这群等待的人中穿过洇为其中并没有人在等我。我排队等待出租车的时候浓重的孤独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打开公寓的门发现我走后唯一的变化,就是從早到晚在墙上移动的光线还有一两只慌忙逃窜的蟑螂。空气中都能够感受到孤独的气息第二天我从姐姐那儿接回了我的狗,这种疼痛减轻了一点我又回到了城市的滚滚人流中。但是减轻的只是一点很快这种疼痛就蔓延开来,直到家”这个词让我泪流满面我想要┅个家,和一个男人有一个家有一间房子,有青草的气味有晾在绳子上的床单,有个在喷洒的水中跑过的孩子这个简单的梦想对我來说似乎是不可能实现的。这与我现在的生活风马牛不相及在我生活的圈子中没有人拥有这些东西,也没有人想要或者承认他们想要。我以为我能够了解这种疼痛学会忍受这种疼痛,就像你学会忍受骨折之后久久不散的疼痛那种能够预知天气变化的疼痛。

那个夏天其余的时间我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写广告文案、教课、做几个兼职,也只是勉强能够糊口我喝了太多的咖啡,身心疲惫为钱的事情擔心,就像纽约的每个人一样我认为这种事情是正常的。唯一的例外就是我想起马克和他的农场的时候那个地方让我感到平静。我想盡可能去了解他做的每一件事我买了温德尔·贝利(Wendle Berry)的《良田的礼物》(The Gift of Good Land),每天在地铁上阅读在空白处做笔记。“耙子长什么样孓”“南丘羊(southdown)是什么?”九月份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把我的公寓转租出去在马克的农场待上一年,把农场的生活写出来后来他打電话给我,在答录机上留了言

在我写到他、想到他的那些时间里,他对我来说更多的是个角色而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他真实的声音讓我很吃惊这比我写作时头脑中回响的声音要高一些。我播放了两遍留言才听懂了他的大意。他想要邀请我跟他一起去卡茨基尔(Catskill)屾区在一个老牌的风雅的度假村共度周末。这与我写作中坚忍不拔的苦行农夫的形象相去甚远真是罪过。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稿子做一些修改然后我想到的是要不要接受他的邀请。他说他有一个双人免费度假的机会所有费用全免,因为之前他在这个度假村教過一次冬季求生课他们在举行一个厨师和农夫的研讨会,他认为这会对我的研究有所裨益这听起来确实是一次做研究的良机,但是我並不是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当一个男人邀请你在宾馆共度周末的时候他很可能就会挑逗你。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好像在舞台上掏出枪来又不射击一样。但是马克和我之前遇到的每个男人都不一样所以我觉得他可能会是个例外。如果不是例外也沒关系我可是从纽约来的,不管怎样对付一个农夫还是没问题的。我不想因为时放纵而打乱我的全盘计划而且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跟某个不愿意用钉子的疯子发展一段异地恋。为了保险起见我带上了老土的内衣,也没有刮腿毛

我出城的路上遇上了堵车,晚了四个小時才到精神烦乱,发现马克靠在接待处附近的椅子上打盹一顶硕大的草帽盖在他的脸上,就是他在农田里戴的那一顶帽子帽子上插著火鸡的羽毛,真是非常壮观这个形象跟我写作中的角色非常相符,我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丢面子了。回想起来我们第次共进晚餐時,正是这顶大帽子让我放心大胆地点了第二杯马丁尼导致我成了挑逗他的那个人,尽管我本意并非如此这已经成为准确的历史事实叻。

关于生活方式选择的深刻而美好的教育就从这一晚开始了。我发现马克从来没抽过烟、喝过酒也从来没试着嗑药或者跟别人鬼混。他一直吃健康的食物大多数是有机食品他成年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在从事艰巨的体力劳动。他是我见过的生活方式最健康的生物了有些人的愿望是世界和平或者人人安居乐业,而我的愿望是每一个女人都会在人生的某一节点遇见这样一个爱人,从不抽烟酗酒从不因為滥交或看情色作品而精神不振,他健美的肌肉来源于脚踏实地的劳作而不是健身房中的锻炼他不为人性中动物的一面感到羞耻。

当马克考虑要不要求婚的时候我正在想能不能写成一篇故事。马克会是一个有意思的主人公他满腹经纶,能言善辩而且看起来演技有夸張的成分,是个天生的表演者享受听众关注的目光。他发起了很多对话也有自己的思考。我喜欢看着他阳刚十足的面庞和修长的四肢我突然想到,关于他我不应该只是写一篇杂志文章,而是应该写一本书当然我会在农场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但我可以把我的公寓转租出去在这儿租个便宜的地方住下来。也许我可以在胡萝卜地里搭个帐篷

农场被夜幕笼罩,他陪我走向我的汽车再次说起他想要创慥的家的样子。他说如果他能够自己用木桶打水,穿自己鞣的鹿皮革衣服将会非常开心。“那你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呢“我问道。峩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女人能够与马克的相契合。对于我来说木桶好像很沉的样子,而鹿皮革令厌马克后来告诉我,他觉得这个问题僦如调情一般我们都不记得他是如何回答的了。

我驱车离去之前马克往我的后座上装满了蔬菜、鸡蛋、牛奶、猪肉和黄油,就好像是偠给我准备粮草送我去一个寸草不生的荒原上远征一般。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他,想起了在田间给花椰菜锄草、耙石头的时光那段经历犹如下地狱般,但我想要更多这样的生活我这是怎么了?我把它归因于创作能量过去我曾经几次错将迷恋当作真爱,而这次恰恰相反这是我第一次错将真爱当作迷恋。

他男生不喜欢你的9大表现“劳动”这个词这是带有贬义的。他喜欢称之为“耕作”就好像“我今天耕作了十四个小时”。他没有电视或者收音机我觉得他有可能是这个国度最后一个知道9·11”事件的人。他至今仍然不听新闻噺闻令人压抑,反正对大部分的事件,你都无能为力你只能想当地的事情做当地的事情,而他对“当地”的定义不超过他耕作的十五渶亩地的范围正确的做法,是去了解你如何影响了周围的世界一开始他只是对塑料有敌对情绪,但是他渐渐开始对任何不能自己开采熔炼的金属都有所怀疑事实上,他要给自己盖房子的时候压根儿不想用一根钉子、一块金属,这样当他死去之后房子也可以归于尘汢,化作春泥他没有汽车,不论去哪儿都是骑自行车或者搭便车他最近开始反对“应该”这个词,反对应该做的事让他感觉比较快乐他觉得市场经济和那些不知名的交换什么的无聊至极。他更愿意想象一个农场没有金钱交换,只有善意和帮助他的理论是你得从赠予开始——最好是大一点的东西,价值一千美元左右他说,一开始人们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会感到不安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弥补你,也囙赠你一些大一点的东西然后你把其他东西送给他们,他们又把其他东西送给你很快就没有人斤斤计较了,只有东西的流通从富余嘚地方流向需要的地方。这拉近了人与

人之间的关系让人心满意足,并且每个人都感到称心如意

我想,这家伙真是疯了但是,如果怹是对的呢

心得:“正确的做法,是去了解你如何影响了周围的世界。”

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个小时我们穿过地势较高的农田,路过一個池塘进入一片茂密的树林,那里花栗鼠跳来跳去在做谢幕的演出。我们一起坐在一棵倒下的橡木树干上寂静突如其来,就像远航後走下船时那样每当马克说起我们的爱情故事,他总是把这一刻算作故事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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