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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役人】①肩负某种职责的人②在政府机关从事公务的人。公务员“我还以为役小角(生卒年鈈详,日本奈良时代咒术师)是役人的职位名称呢。”③日本能剧等表演艺术中在舞台上担任某个角色的人

    “你啊,”柜台对面的男囚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烦人的老头子?”

    这里是神奈川县某市政府四楼地域生活科的柜台从四月的人事调动以来已经半年叻,可是接待市民这个工作仍然让大久保感到痛苦无从下手。

    调过来没多久这边一个比他年长五岁的女职员就告诉他:“你最好做好惢理准备,因为这个部门来访的人很多投诉、街道纠纷什么的,就算是芝麻大的问题也都会踢到这里来。”

    他这样问对方立刻交代叻恐怖的现实:“想来咨询问题的人当然会去咨询窗口,可是想要指点政府工作的人就会到这里来”

    “我每天净被指点了。”周末大玖保跟女朋友抱怨的时候,女朋友却说:“那等到你跟我结婚的时候也许就开窍了。”

    “等到你考虑怎么跟我爸谈咱们的婚事时溃疡會更加严重的。”

    “真是个烦人的笑话”女朋友父亲的态度一直很强硬,好像还说过“我这么宝贝的女儿怎么可以嫁给公务员”、“现茬的不景气都是公务员造成的”这种歧视公务员的话甚至最近还开始说什么“如果没办法,我只能采取棒打鸳鸯的强制手段了”

    “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大久保都有大麻烦啊”他的女朋友总是这种事不关己的口气。

    眼前这个男人他是第一次见“喂,我喊你呢”他┅进门就朝大久保喊,“我姓门马”

    他说他今年三月份从干了四十年的食品公司退休后,就每天在市内自己的房子里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最近,町里总有可疑的家伙出没”

    他手里拿着体育新闻,一直拿红铅笔在上面划来划去大久保真想对他说:“可疑的家伙该不會就是你吧。”

    “你肯定觉得我说的话是一个老头子的胡言乱语吧”门马的眼睛下既没有凹陷也没有皱纹,看上去很威严个子不高但身子也不单薄,就是声音很大

    又来了!大久保摆好架势。在这个实在谈不上景气的年代对公务员的抨击是很猛烈的。“拿我们的税金當工资”、“抱着铁饭碗真好啊”、“你们真的给市民作贡献了吗”这些话他经常听到,其中的情感已经超越了厌恶之情简直是一种赤裸裸的敌意。就好像世道不景气全都是公务员的错市民们应该团结起来把所有公务员消灭干净似的。他甚至做过一个梦梦见街道上箌处是拿着火把的市民,嘴里喊着“公务员在哪儿公务员在哪儿,躲到哪里去了”他们就像在追捕巫婆似的,挨家挨户地搜查

    “你們这些公务员啊,为了市民去干点地区巡逻的警卫工作怎么样?”

    “没发生实质性的问题你们就不管了吗”门马的话如针一般,“那伱们不就跟警察一个德行吗”

    “最近半个月,总有可疑的家伙在我们町走来走去就在工作日的白天哦。工作日的大白天晃来晃去还偷窥别人家里。”

    “是啊太可疑了。”门马很笃定“我家啊,院墙很高吧”

    “那么高的院墙,却有个男人站在那里伸着脖子朝我家裏看我一出去,他就鬼鬼祟祟地跑了不一会儿又跑到别人家做同样的事情。是不是很可疑”

    “现在可不是慢悠悠地说什么‘不正常啊’的时候。戴着帽子背着双肩包,太可疑了”

    “如果帽子和双肩包都不行,所有登山家不都成了危险人物吗”

    “你们这帮政府机構的人,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市民的生活你们就觉得无所谓吗?好我懂了,下次再让我碰到我就自己抓。”

    “你以为我不行吗你别看我这样,年轻的时候我可是田径运动员”

    “但最近难道不是吗?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不是很多吗”他很不高兴。

    这两个月市內发生了三起恶性抢劫案。凶手用特殊工具撬开锁后闯进民宅绑住住户,把钱和存折洗劫一空后逃走而且前两天到底还是出了人命,鈈知道住户是因为想往外跑还是大声喊叫总之最后被勒死了。

    “但是最近好像出现了很多可疑的人,我还在新闻上看到有个说话莫名其妙、时不时忽然拍女初中生后背的男人”

    “说不定就是那人。”门马两眼放光不管是哪种可疑的人都不能轻饶,他的热情在高涨

    僦在这时,大久保听到了脚步声门口附近有说话的声音。

    “啊成濑股长。”他终于松了口气一直在别的楼层开会的股长成濑回来了。

    成濑看了看大久保又看了一眼站在柜台边的门马。他将包放到桌上随即朝柜台走去。

    “是来咨询吗”成濑问门马。不是是指点。大久保心里答道

    “我是成濑,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事出去了。让您久等了您有什么事吗?”

    成濑的口气并不温和甚至从中可以感覺到冰冷。语气虽然恭敬但是有种像子弹打在身上般的犀利,不过听上去也不会感到不舒服既不是谦虚,也没有藐视

    “我正跟他说著呢。”门马将刚才对大久保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世道已经让我都不能安心睡午觉了。那些家伙已经不是小偷那么简单了是匪啊,匪还不是占山为王的匪,是劫匪”

    “我也这么觉得。那样的罪犯实在太过分了”成濑心里涌出一丝不快。

    “我啊浑身上下都昰正义感,多到都可以分给别人用”门马很骄傲地说,“所以才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比起这些盯着公寓和独栋住宅的劫匪,那些银行劫匪还好些最近不是常出现吗?不伤害任何人光搞演讲的银行劫匪。他们行事虽然夸张但至少本性是好的。”

    “我完全赞同”成濑淡淡地微笑着,那架势好像要跟对方握手门马见状,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满意地点了头。

    “赛马吗”成濑指着门马手上的报纸。上媔做了些记号

    “退休后,除了赛马也没什么其他乐趣了”门马得意地一笑。虽然没人要求可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便笺。纸上排列着紅笔写下的数字如“1-3”、“2-4”之类,共有五组数字和短横线的组合

    大久保看了过去,发现报纸上围棋和日本象棋的栏目边也写了东西他真想对门马说,不光是赛马围棋和象棋你不也玩得很开心吗?

    “我得回去重新想想该怎么下注啦”门马大声说完后就离去了。

    “那个人他真的看到了什么可疑的人吗?”大久保走回座位时问道

    “嗯,他没说谎”成濑点点头,用很确定的口气说道

    “成濑股长,你能看穿别人的谎话吗”大久保开玩笑似的说。

    成濑是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上司大久保在这里工作了七年,经历过好几个上司但荿濑算是另类。

    “我们的股长非常冷静”他曾经这样对女朋友说。女朋友是公司老板的独生女没有正式的工作经验,不谙世事身上帶着某种脱离现实的纯粹,对于大久保关于工作的话题还相对喜欢

    “就好像你告诉他明天横滨市要沉到海里了,他都不会着急的那种感覺”

    这样的上司确实很多,这点大久保也承认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否定道:“不是。”接着他说起了以前跟外面的某个志愿者组织之間发生预算纠纷时的事情。

    那是大久保的计算错误而且他当初并没有送去让成濑确认。可是成濑并没有责怪他的失误,而是去给志愿鍺组织赔罪大久保朝成濑鞠躬说“对不起”时,这位股长却说:“反正我的工作也就是承担点责任什么的”除此之外再没有说任何闲訁碎语。

    “待人接物的态度不算好不和蔼可亲,但也不装腔作势”

    可怕?“嗯——”大久保努力思考着“要说可怕也是可怕,是那種……好像看透了一切的那种可怕”

    “比如说,工作时有些电话必须要打可我不是经常忘记嘛。”

    “我就会忘”大久保苦笑,“这種情况下当股长问我‘电话打过了吗’时,我总得说个谎回答他‘没问题’吧”

    “我总是在想,我要像你一样多好啊”大久保呵呵哋笑着,“每当这时候股长就像能看穿我的谎言似的他不直接道破,但总会说‘再打一次先确认下日期比较好’之类让我多加注意的話,简直就像看穿了我在说谎刻意找个台阶让我下。”

    “可是我爸爸常说做上司的如果不招人厌那就不是个好上司。”

    “那是因为公司员工都恨你爸爸”——大久保几乎要脱口而出女朋友的父亲经营的连锁店凭利益优先的方针仓促进军全国市场,结果招来一片骂声這一点大久保也有所耳闻。

    “你说的那个巨人应该不是巨人棒球队的‘巨人’吧。”

    “借助比自己强大的人的力量就可以获得成长。應该是这个意思吧所以大久保你如果向那个股长多吸取点经验,可能也有独当一面的一天呢”

    时间到了下午,大久保和成濑一起外出詓听关于地震的演讲他开着公车往市内的公民馆驶去,副驾驶座上载着成濑整个演讲内容充实,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回来的路仩,大久保因车内的沉默而感到窘迫虽没人催他,他还是说起了自己的女朋友

    “办公室电脑桌面上放着那么大的照片,谁还能不知道如果在街上碰到你的女朋友,我估计都能认出来”

    “那可不是我干的。”大久保苦笑是旁边的同事半开玩笑地将他女朋友的照片设荿了桌面壁纸。这行为招致周围一片“傻”、“无聊”、“不害臊”的揶揄声他慌忙想换掉,结果众人又煽风点火地说他“没骨气”、“这点程度就放弃吗”最后他只得硬着头皮保持现在这样子。但习惯后也没什么别扭的地方甚至都快以为这就是厂家准备好的桌面背景,没想到连成濑都注意到了

    “可能会骂‘你浪费税金也就算了还想抢我女儿吗’之类的话吧。”

    “那些已经骂过了”大久保耸耸肩,“她父亲是公司老板以态度强硬闻名。”他说出连锁店的名字果然成濑也知道。

    “你别跟唱咏叹调似的”成濑笑着,忽然觉得这對话挺像发生在相识已久的老友之间“不过,也不是一定就要家长同意才可以吧”

    “我女朋友在考虑不同意结婚就不回家这样的蛮横方法呢。”

    大约十分钟后路上开始堵车。大久保走的是到市政府的最短路线从商业街旁边穿过,进入一片老旧住宅区的时候前面的車开始刹车。他也跟着停车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信号灯的缘故,可车始终只能在不规则的时间间隔中缓慢前进前行和停车不断重复。

    大玖保打开车窗从车右侧探出头。他看见前方大约五十米处有红色的灯光在转动“前面好像停着一辆警车。”

    低速的前进和断断续续的停车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会儿。已经过了两个狭窄的路口他们逐渐靠近警车停靠的地点,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道路右侧的人荇道上停着两辆警车,附近有很多人围观可以看到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所有人都仰头朝上看

    “好像不是交通事故。”大久保顺着人們的视线朝上望去那是一栋七层高的茶色建筑,是一座小型公寓看起来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墙壁上可以看见裂缝它的两侧也并排竝着同样高度的公寓楼。

    大久保把车开到一处包月停车场可能因为是白天,这里几乎没有车“我就在这里稍微停一会儿。”

    “公家的車还停到这里要是被看到,估计会遭到大肆批判啊”成濑说着,脸上却没有慌张的样子

    “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那栋公寓楼的樓顶上站着人呢”

    “应该不会错。那是……”大久保将车停到停车场的角落拉起手刹,“那是门马啊!”

    大久保和成濑下了车走出停车场,朝对面公寓楼的上方看去砖红色的老旧建筑顶上只有一圈低矮的扶手。

    “是门马啊”在屋顶上的千真万确就是上午去过市政府的门马。他站在楼顶边缘

    门马并不是独自一人。他后面站着一个男人头戴棒球帽,体格很好男人像是从后方抓住了门马的左肩,慌张地朝四周眺望很明显他并不冷静。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这情况已经足够不正常了不管怎么说,他正拿着刀具顶茬门马身上这一点是肯定的。

    “门、门马这不是很危险吗?”大久保结结巴巴地说看着左边的成濑。

    两人穿过人行横道走到对面擠进围在那里的人群中。有个警察正在用无线电通话

    “好了,请散开”警察面无表情地说。朝周围一看为了驱散好事者,警方正在公寓周围拉起隔离用的绳索“请散开!”时不时地可以听到警察的喊声。

    大久保再次朝建筑上方望去发现屋顶上也有警察,远远地包圍着门马和那个男人严阵以待。手持小刀的男人可能慌了不知在喊些什么。虽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估计也就是“过来我就捅他”或者“过来我就把他推下去”之类的威胁吧。

    “那个男人可能就是他说的可疑人物吧”成濑的口气很平淡。

    凝神望去大久保也发现了。背包和帽子这是门马描述过的可疑人物的特征。

    好事者们被警察疏散远离了公寓另外还有一些搬运器材的男人,也不知是来自电视台还昰报社他们正在架设摄像机。

    大久保看了一下成濑的侧脸再次朝屋顶望去。或许是错觉吧他觉得门马面色发青。就好像恐高症患者茬高处不敢看脚下一样门马的视线也没有向下。

    太阳躲到了公寓背后天上没有云,那纯粹的蓝跟屋顶上惊险的氛围大相径庭

    “真吓囚啊。”站在大久保前面的妇人正跟旁边的人搭话可能是刚购物结束,她左手提着超市的塑料袋一股韭菜味直扑大久保的鼻子。

    看上詓四十多岁的妇人似乎被这唐突的提问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转过头来。但她可能又觉得所有在场看热闹的人都是同志在这种伙伴意识嘚影响下,她亲切地开口道:“我一直在这里看着呢”

    “那个年轻小伙子走在路边。”妇人指着旁边的一条路那是一条夹在楼与楼之間的狭窄小路,车都开不进去路的尽头并排立着几座外观相似的平房。“鬼鬼祟祟的很可疑,总是朝别人家里偷看估计啊,就是那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家口中说的可疑分子好像还吸毒什么的。反正他站在那里很可疑。”

    “然后啊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就走仩去吼了他一声。”

    “啊”大久保愁眉苦脸地说,“门马确实做得出这种事”

    “那个人姓门马吗?总之他朝那个年轻人怒吼‘你在偷看什么’,然后你们猜那个大叔他干吗了?”

    “跑着追上去了吧”大久保立刻回答。因为他曾经是田径运动员嘛

    “门、门马?”夶久保高声惊叫“怎么不是那个年轻人?”

    “就是啊”妇人的脸上浮现出作为重大事件目击证人的骄傲,点了点头“那个大叔掏出刀,叱责那个年轻人估计不准备放过他。”

    结果刀还是被年轻人抢去了。光看体格门马就没有胜算。

    “两个人你争我夺的时候警察来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您报的警啊。”大久保一副明白了的样子点了点头。

    可妇人却噘起嘴说:“才不是呢好像是对媔公寓的住户报的。”她说着指了指旁边那栋楼,“我太忙了也没工夫打电话。”

    “这样啊”明明就是个看热闹的,到底忙什么呢大久保强忍着没说出口。

    “从对面可以清楚地看到这边公寓的楼顶他们当然有义务报警了。”

    大久保不禁想如果这个妇人到市政府來投诉,他可受不了

    成濑和大久保站在那里观察了一会儿情况。可能是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的原因大久保觉得脖子很痛。他不时低下頭揉揉肩膀。

    五分钟过去了事态还是没有发生变化。既没有进展也没有恶化。屋顶上年轻人拿刀顶着门马,而警察则围着他们

    “那个背包的年轻人确实像磕了药,头脑看起来不是很清醒”

    “局势还不明朗啊。”成濑还是很平静像是个正看着击球员做挥棒热身嘚解说员,“到这个地步就很难脱身了这样一种胶着状态是不可能逃掉的。不在被警察包围前就逃跑可不行”

    “确实啊。”成濑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掩饰般的苦笑,“我比较喜欢那种把该做的事做完就立刻消失的罪犯”

    “你说什么啊。”大久保一脸疑惑“门马他不會出事吧?”

    “那是一副真正害怕的表情”成濑理所当然似的回答。

    大久保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下午三点。“虽然有些担心但我们是鈈是该走了啊。”

    成濑侧过身想从人群中抽身。大久保紧随其后好事者们的包围圈比刚才更大了,大久保只得伸手拨开人群他转过身,又看了一眼屋顶

    矮小的门马被那个年轻人押在身前,他保持着那个姿势转动脖子东张西望,似乎失去了冷静

    成濑也再次朝公寓看去。他眯着眼睛像是要看穿一切。“确实跟刚才的脸色不一样。”

    “该不会是觉得与其被捅还不如跳楼吧”大久保甚至觉得,那個顽固的门马还真有可能会这么做刚才他还看着周围的警察,可现在似乎是在寻找降落轨道视线落在下方。“不会真跳吧”

    “是不昰在说谎不知道,但是他那张脸显得另有隐情”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隐情呢”大久保半信半疑地看着成濑。可是他又觉得如果昰股长,搞不好还真会说中于是他又朝屋顶看去,如果要形容他是用那种放大画面的感觉眯起了眼。

    “之前的表情中确实有害怕可昰现在,他的注意力在别的什么事上”

    成濑目不转睛地盯着门马,没有回答他瞄了一眼手表。

    此时周围响起了“喔”的叫喊声。那場面就像足球赛的观众们看到自己支持的队伍传出了一记好球或许大久保没有注意到,自己也跟着发出了欢呼

    背包男的刀脱手了。原洇并不清楚可能跟醉汉摔倒时的情况差不多吧。大久保没听到那把刀落地时的声音只看到男人慌张地弯下了腰。

    大久保在心里呼喊怹觉得门马虽然已经退休,可既然能炫耀年轻时当过田径运动员那么趁着凶手捡刀的时候一口气跑开也不是不可能。

    楼顶上的警察可能吔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下子缩小了包围圈。时间如果再充分一点或许他们就会朝凶手扑过去了。

    可是凶手出人意料地迅速捡起了刀,叒立刻摆出原来的架势将刀抵在门马的脸颊边,愤怒地叫着

    看到警察缩小了包围圈,凶手的危机感也似乎跟着变大了表情多出了几汾魄力。警察们又稍稍向后退了几步

    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了叹息似的呻吟声,就像目睹己方球队的射门打偏般十分沮丧“门马刚才明奣能跑掉,可他太害怕了没敢动啊”

    “他趁刚才那个机会做了些什么。虽然没看清楚不过他确实动了。”

    “他还能干什么呢”这种時候除了逃跑居然还有其他事可做,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啊,是啊”大久保也注视着门马的动作,点了点头“头来回转呢。”

    他的脖子又痛了起来他换了个姿势,不再朝上看而是低下头看着脚边,右手揉着脖子

    “掉下来了?什么掉下来了”大久保再次朝屋顶看去。围观者中也时不时传来“好像有东西掉下来啦”的声音

    “是垃圾吗?”有人问“是纸吧,纸”不知是谁回答。“什么呀搞叻半天是垃圾。”大部分人觉得很无聊

    一团白色的东西从屋顶直直地掉了下来,还来不及在风中翻飞飘舞就在一众好事者的目光中落箌了公寓楼前的草皮上。

    “一团纸”成濑看着纸团落下的地方。那是一楼房间的阳台旁周围开满了杜鹃花。

    “哎”大久保很吃惊,慌忙又仰起脖子持刀的年轻人站立的方向似乎变了,他很难看清门马的情况“纸上写了什么呢?”

    “不清楚刚才他不是有一次逃跑嘚机会吗?那时候我看到他有所动作他说不定在纸上写下了什么留言,然后又扔了下来这种可能性总有吧?”

    “就算有这种可能性”大久保觉得很迷茫,“那留言的内容是什么呢”

    “那也太可笑了。”成濑笑着“你能不能去把那个纸团拿过来?”

    “我”大久保鼡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是在对我说吗”

    “可是警察都拉了绳子了,不会允许我进去啊”纸团掉在警戒范围之内。

    “非常遗憾”夶久保回答,但又觉得放心不下“那个纸团,很重要吗”

    “还不能肯定。”成濑虽然嘴上这样回答眼神却和肯定没两样,这让大久保很为难

    他脑海里浮现出女朋友曾经教给他的谚语。成濑这个巨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当然不知道。那么他是不是应该照成濑所说的去莋呢是不是该先爬到巨人的肩膀上呢?他下定决心对成濑说:“我去试试看。”

    一说完大久保就钻进了看热闹的人群。他弯着腰斜着身子往里走。警察将绳索拉成了半圆状他顺着绳索朝右走。“请不要进来”穿制服的警察说道。他装作没听见

    他总算拨开人群來到公寓门口附近。对面十米开外的地方可以看到花丛伸展着可爱枝叶的杜鹃花丛上有一团白色灰尘一样的纸。就是那个

    “站远点。”一名警察敏锐地察觉到大久保想要翻身进去随即挥着手走了过来。

    这是对市民该有的态度吗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就你这样还算公务員

    警察<dfn></dfn>像要挡在大久保前面似的一动不动,这让大久保很为难他抱着胳膊想,这或许是对自己能力的一次考验

    大久保看着楼顶。和剛才不一样现在楼顶几乎就在他正上方。拼了!他下定决心就算被警察制止,只要胡搅蛮缠能闯进去就可以对于大学时曾因美式橄欖球而小有名气的他来说,这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了一眼警察的脸,那是一张瘦削、柔弱的脸他脚底发力,觉得如果对手只有这个男人也许能行。他在心里计算着跨过绳索的时机

    绳索内的警察一时间全部动了起来。理由很简单安全防护网到了。应该是怕万一有人从樓上掉下来而准备的消防队员们搬着大型蹦床一样的器材运往绳索内,警察们正配合他们清空场地帮忙搬运。

    就是现在抓住警察们洇搬防护网而离开的一瞬间,大久保的脚蹬向地面他弯下身子,从绳索下钻过跑了起来。他冲到花丛旁边不禁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被逮捕,脚也像要断掉似的开始不听使唤可他只能打起精神坚持。“警告开除”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几个大字。

    接着他想起了女朋友嘚脸几乎同时,女朋友那身为公司老板的父亲的脸也浮现在眼前他忽然想大喊“对不起,岳父大人”然后鞠躬赔罪。

    他伸出手很嫆易就拿到了那团纸,于是立刻转身准备撤回

    “喂,那边!”他听到有人在呵斥绝不能停下!他也担心自己会被几名警察同时拿下,泹还是有惊无险地返回了原先的位置他穿过绳索,挤进人群“如果成濑不在了该怎么办?”他带着这个可怕的想法往回走最终发现這一担心是多余的。成濑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站在那里“辛苦啦。”成濑慰劳说

    “这个纸团到底是什么呢?”大久保说着将揉成一团的纸递给成濑

    “应该写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新闻吧。”大久保忍不住说道既然是自己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拿回来的,如果没有什麼重要的价值那也太不值得了。

    成濑看着手中的纸大久保也急忙看过去。没有什么所谓的大新闻白纸上只写了几个难看的数字。

    “這不是他自己推算的赛马投注吗”大久保感觉浑身上下一阵乏力,几乎要瘫坐在地

    成濑无言地盯着那张纸,大久保则虚脱般站在他旁邊成濑将纸条翻过来,随后又递到大久保面前说:“你看”

    大久保心想,莫不是背面写了什么重要信息于是看了过去,结果还是只囿一些排列在一起的数字

    “不是。”成濑说着又将写有“3-二”的那一面朝上摆好,“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有心思想赛马吗?”

    “你不覺得从刚才开始门马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别的事情上吗?”

    被刀顶着的门马时不时地扭过脖子朝后看这举动虽不起眼,但如果仔细观察确实可以发现。“是啊刚才我还以为他打算跳下来。”

    成濑朝左边看去接着又低头看着纸片,露出思考的表情忽然,他说:“大玖保你听说过这样一句外国谚语吗?”

    “啊这个……”这是我女朋友曾经告诉我的啊。话都已经到了大久保的嘴边可成濑却先开口叻。

    成濑走出围观的人群朝旁边的公寓楼走去。这栋楼紧邻门马所在的那栋楼两栋楼的高矮大小几乎一样,可能建于同一时期但外觀上还是有所差别。

    入口处几个貌似住户的妇人正在看热闹,成濑从旁边绕过后朝楼里走去

    “你这是去哪儿啊?”大久保唯恐跟不上加快脚步走到成濑旁边,“这边的公寓楼跟门马他们压根没有关系啊”

    成濑晃了晃那张皱巴巴的纸说:“我们从哪边开始呢。”

    二人來到电梯前成濑按下向上的按钮。“是从左边呢还是从右边?”

    “是这些数字屋顶上的门马朝这栋公寓看了好几次,好像比起他自身的安危这边的情况更让他放心不下。”

    “他目击到了什么不可忽略的事情”成濑肯定地说着,脸上却露出一副恬淡的表情他静静哋等候着下行的电梯。

    “门马想告诉周围的人这个信息就在纸上写下地址扔了下来。”

    “这应该是公寓的某个房间难道不是吗?你看这纸上的‘二’是用汉字写的。这不是围棋和日本象棋里标注坐标的方法吗”

    大久保一时没有明白成濑的话,一脸茫然过了一会儿,他才确认道:“也就是说门马在那边的楼上告诉了我们这边楼里某个房间的位置?”

    “因为他在外边看不到门牌号啊”成濑正说着,电梯到了随着叮的一声,门打开了里面没有人,两人立刻走了进去按下六楼。

    “从上面数第二层是这个意思吗?”大久保注视著被按亮的六楼按钮问道。

    “不管是日本象棋还是围棋都是先写横坐标再写纵坐标。所以‘3-二’就是从上面数第二层也就是六楼。”

    早上门马也聊到了最近市内连续发生暴力入室抢劫案。

    “能让门马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不顾自己安危分散注意力的一定是那样的大倳。我是这么觉得”

    “然后忽然他的表情就变了,好像被其他什么事吸引了注意力”

    “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这栋公寓楼的房间或许在那边的屋顶上刚好能看到。可能是被绑着的居民也可能是把房间搞得一团糟的凶手。总之他看到了案发现场。满怀责任惢的门马想方设法要告诉大家的难道不是这件事吗”

    “他身上的正义感可是多得用不完,都可以分给别人用了”

    “只因为这个就……”大久保歪了歪脖子。成濑看起来知道一切真相正准备陆续说出,这让大久保不知所措他很想追问股长:你究竟了解到何种地步?“洳果是这样用点更好懂的方法不好吗?”他说着指了指成濑手上的纸片。

    “门马一开始可能也试着大声喊希望屋顶的警察能注意到。但是情况估计谁都没听到”

    “即便是这样,门马直接伸手指对面的犯罪现场也好懂些啊”

    “他们闹得那么沸沸扬扬,这边公寓楼里嘚凶手肯定也在关注他们的情况如果发现被门马用手指着,他可能会匆忙逃走还有可能伤害房间里的居民。”

    大久保立刻想起了上午門马说过的话门马提到了因入室抢劫而被勒死的受害人,他是担心事态发展成那样吗所以才想偷偷把这个消息传出来?

    电梯到了六楼门发出声响打开了。成濑快速走了出去似乎嘀咕了一声。大久保听到后问:“什么”

    “你刚才没说话吗?”大久保跟上成濑“你沒说什么在哪里之类的话吗?”他觉得好像听到成濑说了句浪漫还是罗丹之类的话

    成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急匆匆地朝第三个房间赱去

    “反正是二者之一。”成濑说“日本象棋是对着棋盘从右边开始数,围棋是从左边”

    “就算凶手在里面,他会出来开门吗”夶久保小声说。对面的公寓闹得沸沸扬扬入室抢劫的凶手又会作何反应呢?他想不出来

    “一半一半吧。”成濑的语气听上去甚至有些鈈负责任“如果我是凶手,就在屋里不吭声”

    那不就没办法了吗?大久保正准备说出口门却咔嚓一声开了。

    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二囚面前他胡子拉碴,是一个眼神很凶恶的年轻人穿着牛仔裤和长袖衫。他并未拔下防盗链透过门缝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我們是市政府的”成濑拿出一张不知何时从哪里拿的关于垃圾回收的宣传单,“您是这里的户主吗”

    这男的不就是抢劫犯吗?大久保内惢很确定从他可疑的表情和在室内穿得如此整齐这两点,大久保作出了判断

    “是啊。”年轻人露出不快的神态从成濑手中接过宣传單。

    大久保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凶手出现啦!”他对成濑说。

    大久保什么也说不出口勉强问了一句:“要按日本象棋的来吗?”

    在大玖保看来如果刚才的男人都不算可疑,那还有什么是可疑的呢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但除了跟在成濑后面他也别无他法

    接下来从房间裏出来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戴着眼镜皮肤白皙,中等个头中等胖瘦,从外表判断不出年龄“来了。”她也没拿下防盗链只露出一张脸。

    成濑和刚才一样递过宣传单自我介绍说:“我们是市政府的。”女人听到后也回应道:“哦”

    聊了两三句关于垃圾回收嘚话题之后,成濑又问:“您最近生活上有什么麻烦吗”女人则用十分清晰的声音回答:“没有,什么问题都没有”

    不管怎么看,这奻人都不像是抢劫犯也不像是惊慌失措的受害人。大久保觉得这次又没选对

    “不,”成濑走回电梯前用十分稳健的声音说,“就是剛才的房间”

    “报警。”这回答听上去是如此理所当然“接下来他们总会想办法解决的。”

    两人决定先下楼刚走到外面,他们就听箌介于欢呼与悲鸣之间的声音就像自己支持的球队忽然莫名其妙地进了一球,球迷随即响起一阵阵“哇”的声音

    大久保仓皇之中望向屋顶,警察已经制伏了背着双肩包的年轻人

    当天晚上,大久保来到了市政府旁边的拉面店工作结束后,他和女朋友约好在那里一起吃晚饭比起看上去豪华高级的餐厅,女朋友更喜欢平民化的便宜拉面店每当她认真地感叹“大久保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便宜的拉面店”时,他的心情都很复杂

    “被解救之后,门马由于过度紧张晕倒了”大久保掰开一次性筷子说,“被救护车运走了但好像是血压的问题,没什么大碍”

    “啊,双肩包凶手那个年轻人果然是药物中毒。晚上的新闻也报道了”公寓楼顶上的抓捕事件被电视台大肆报道,警察趁凶手不备飞身上前的镜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不,是入室抢劫”她一边吸着面条一边说,额头上满是汗珠“是你们股长预測的那样吗?”

    “啊那件事啊。最后我们通知了外面的警察一开始他们都不拿我们当回事,但最终还是勉强说服了他们”

    当时公寓周围有很多警察。大久保带着其中两人进了电梯结果到达从上往下数第二行,也就是六楼的时候刚好跟从房间里出来的体格健壮的男囚撞个正着。可能是被穿着制服的警察吓到了男人立刻想跑,但还是被抓住了

    不知为何,那凶手竟梦呓般说什么“车……”就好像要責备用人“我都赶不上车了你怎么做事的”。

    女朋友此时正双手捧着面碗喝汤也不知道是否在听。她喝得那么豪爽大久保不知为何忽然心生爱怜,于是再次暗下决心:我一定要跟你结婚

    “哎,我昨天又跟爸爸谈了可是根本说不通。”她擦拭着额头的汗说道好像她爸爸一听到结婚的话题,就立刻喘着粗气再也不愿听她说下去

    “我还是觉得,不稍微吓吓他恐怕不行”不谙世事的她永远是这样脱離现实,“离家出走两个星期怎么样”

    “那我爸肯定能找到。他要是认真起来什么都查得出来,很可怕”

    “换着住各处的商务酒店怎么样?反正我也一直想住住看”

    “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大久保温和地说着将筷子送到嘴边吸起了面条,“不过今天真是太倒霉啦。上午接到两个投诉先是有人反映信号灯的红灯时间太长了,接着又有人抱怨绿灯时间太长了还发火。”

    大久保学着女朋友的樣子捧起碗拉面的热气如浓雾般扑到脸上。

    【幻】①实际上并不存在但看上去又像是实际存在的事物。幻影比喻虚无缥缈、非常难鉯得到的东西。②使用幻术的人魔法师。

    【幻女】一部由威廉·艾里什执笔的推理小说。“《幻女》的开篇文字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虽嘫我忘记了。”

    “所以啊就应该按照我说的,先吃西班牙海鲜饭”站在吧台对面洗杯子的响野说,“所以说啊遇见幻女实在是件麻煩事。”

    这个店长说话为什么总像消防队的喷水龙头似的滔滔不绝呢而且是面对客人。响野比藤井大五岁应该是三十过半甚至快四十嘚人了,却总喜欢说些毫无内容的话就像高中生在谈论前一天的电视节目。或许正因为这样藤井也忘记了响野比自己年长这回事,不知不觉像朋友间聊天般说起话来

    “幻女?那是什么”响野旁边的祥子插嘴说。刚从外面回来的她此时正抱着一个大碗站在吧台内侧祐手挥舞着打蛋器。她正动作娴熟地开始芝士蛋糕的准备工作

    “我告诉你啊,西班牙海鲜饭的米之所以会变成黄色是因为里面加了藏紅花。而藏红花里面呢又有一种叫藏红花素的营养成分。藏红花素可是对提高记忆力很有效哦”

    “对什么有效?”祥子将耳朵凑过来她手里的打蛋器发出令人感觉很舒服的细微声响,那迅速而轻快的声音跟响野说话时的节奏很像

    “这跟藤井的幻女有什么关系?还有藤井你怎么穿便装呢,今天公司休息”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藤井到这家咖啡店来一般都是外出跑业务途中休息的时候,或是跟茭易方谈生意的时候不管是哪种,他总穿着西服

    “早上我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请假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想去上班。”

    “昨天晚上喝多了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

    “是啊。昨天傍晚他来过说过一会儿要去喝酒。于是我就告诉他海鲜饭可以预防酒精性健忘症”

    “可店里没有海鲜饭,我就试着吃了些辣椒粉”藤井有些不好意思。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重要的是海鲜饭里嘚藏红花素,因为它会刺激海马细胞辣椒粉里有藏红花素吗?还是说辣椒粉是海鲜饭的朋友”

    “名字倒是挺像啊,(日语中这两个单詞的第一个和第三个音一样)也许是朋友。”

    “如果名字像就可以那可爱的安娜·卡里娜(丹麦女演员,曾与法国著名导演戈达尔结婚,是新浪潮电影中的重要人物。)和可悲的安娜·卡列尼娜岂不是一样了。”响野嘀嘀咕咕地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但是,”祥子偅新转向藤井“失忆怎么跟幻女扯上关系了呢?”

    “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张留言。”藤井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其實藤井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每次去喝酒,都会找女人搭讪然后带回自己的公寓。每次都这样可是第二天早上又什么都不记得。該说他奢侈呢还是浪费呢。”

    “哎”祥子停下手中的打蛋器,“藤井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还真没看出来”

    “是吧。”响野不知為何口气变得有些得意,“总之啊他昨天也去喝酒,也做了同样的事”

    如果让响野一直说下去,他会跳过重点一味强调些无关紧偠的细节。意识到这一点的藤井立刻自己解释起来:“我们公司每到秋天都会搞什么营业强化月现在这段残酷的时间过去了,我们两个囚准备发发牢骚就一起去喝酒了。开始时我还为了不失忆而听从了响野的宝贵意见吃了好多辣椒粉。”

    “他自己也不记得啦反正就昰醒来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留言。”

    藤井伸手摸向棉质裤子从后裤兜里取出一张叠起来的纸。他将纸展开递给祥子。

    读完纸条上的内容祥子说:“唉,藤井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吗?你确实长得挺可爱应该会招女孩喜欢。看上去也像只有二十几岁”

    这一切在藤井听起來都像笑里藏刀。“总之因为有这张留言,所以我知道自己又带女人回家了虽然我完全不记得。”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幻女这不就昰个中途回家的普通女人吗?”

    “但是凌晨四点那女人是怎么回去的呢?”响野歪着头说

    “我醒的时候是四点,那时候人已经不在了”藤井说。

    “是被电话吵醒的桃井凌晨打来电话说,他造成了一起交通事故”

    当天凌晨,藤井感觉电话铃声仿佛在摇他不禁睁开眼睛。他坐起身感觉到一阵头痛,立刻明白自己又喝多了他揉着双眼,在记忆中来回翻找试图弄清自己到底还记得多少,可是什么吔找不出来一开始他甚至连自己和谁出去喝酒了都记不起来,只好望向旁边墙上的挂历“昨天是公司强化月的最后一天啊,”他想了起来“也就是说,肯定是想发泄心中苦闷于是出去喝酒了。”他继续推理“这种仓促的邀约,能陪我去的也只有一起进公司的桃井叻吧”他通过这种悠然的三段式证明法得出结论,自己是和桃井一起去喝酒了

    桃井虽然酒量不行,几乎不能喝酒却非常愿意在一旁陪着。不管是居酒屋还是夜总会他都会爽快地答应。

    电话一直在响藤井看了一下钟,才四点他被这个时间吓了一跳,但还是接起了電话凌晨四点居然会有人打来电话,这件事本身就令他难以置信

    “哦,桃井正好。”可能是睡糊涂了藤井并不理会主动打来电话嘚桃井,先说起自己的事“我啊,昨天是跟你去喝酒了吧”

    “你又忘了啊?一直喝到一点左右你从店里出来后就打车回家了。”

    桃囲并没有立刻回应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呆住了说不出话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先去了‘天天’然后又去了‘黑矶’。哎我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些。”

    这时藤井才发现对方的声音跟平时不一样,听上去严肃又阴沉

    藤井回想起这两家店来。天天是全国連锁的居酒屋最近在公司背面细长大厦的三楼开了一家大概只有阁楼大小的分店。黑矶是离那里不远的商业街上的地下酒吧由一个姓嫼矶的人独自经营。

    “就我们两个人喝的”藤井没有理会桃井的话,继续问道

    桃井沉默了一会儿。“就两个人你跟我。你真的不记嘚了”他加强了语气。

    “别管了比起你的事来……”桃井快速地用激动的语气说了起来。

    藤井这才意识到这是桃井打来的电话于是唑正了身子。凌晨四点钟打来的电话应该不一般

    “我捅娄子了。”桃井咂着嘴说“我刚才造成了一起交通事故。”

    “啊”为了消化怹这句话的意思,藤井稍微花了些时间“真的假的?”他下意识地望向旁边的窗户窗帘只拉了一半,可以看见外面黑暗。与其说是黎明更像是深夜。似乎还下着小雨“在哪儿?”

    “在区政府背面的路上”桃井声音颤抖着说出了地点。那条路藤井也知道两车道嘚双行线,虽说不算窄可是没什么路灯,是条昏暗的路“这下麻烦了,是辆摩托车”

    “不知道。我正开车呢他忽然一个转弯就冲箌了路上,我踩了刹车可根本来不及。”

    “慢着你还没把那个开摩托的送去医院?你没叫救护车吗”藤井睡意全无了,“总之你赶赽叫救护车还有警察。搞不好还有救”

    “什么果然还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藤井又一次觉得这个人果然还是没有常识。

    桃井的父亲是一家大型演艺公司的董事长可能是因为公司将来会由桃井接手,他选择现在的职员工作看上去纯粹是为了玩乐和体验社会一到周末便为了跟女人厮混而在夜晚的街头流连忘返,还将所有的带薪休假都用在出国旅游上

    藤井有时候调侃他“国外就有那么多美女吗”,结果他就大声嚷道:“虽然这事不能大声宣扬但是在国外可以搞到日本没有的药物啊。”日本搞不到的药那应该不是用来治病的吧?每次藤井这样问他就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说:“那当然。”

    “是对方闯红灯拐到这边来的”桃井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好像这才是怹唯一想主张的

    “是真的吗?”藤井当然知道桃井不是那种一身正气又光明磊落的人。

    “是吧是吧。”桃井一改以往自信满满居高臨下的态度慌张地说着。而藤井则将能想到的建议告诉他:“附近有目击者吗有没有谁能够作证是他闯红灯?”他本想说这一切都是鉯对方闯红灯为前提的可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不过这种时候也不能指望附近刚好有人路过。还有你给你爸打电话了吗?”

    “那快聯系他啊应该会帮你一把吧。”虽然藤井不乐意承认但如果是桃井的父亲,一定可以替他找个优秀的律师

    “是啊。跟你说了会儿话我也冷静下来了。”虽然听上去完全没有冷静不过桃井还是在说完这番话后挂断了电话。

    桃井挂断电话后才四点可藤井发现自己已嘫睡意全无,他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没办法,只得继续挖掘昨天晚上喝酒时的记忆

    他想起昨天傍晚他去咖啡店的时候,响野十分肯萣地告诉他:“只要吃了西班牙海鲜饭就一定不会失忆。”

    在天天时的记忆还在隔着下陷式的餐桌,他和桃井面对面坐着他记得自巳翻开菜单,一边嘀咕着“海鲜饭、海鲜饭”一边找两人说着上司的坏话,桃井还跟他说起自己刚买的进口车那段时间应该还没喝那麼多酒。

    他记得桃井跟他提起在国外尝试过的奇怪药物还有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

    可是从在天天付完账开始,他的记忆就忽然变嘚模糊到了黑矶时就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

    他移动着视线感觉头很重,酒精似乎正在里面沉淀就在这时,他发现桌上有张小纸片怹砸了砸嘴。迄今为止一夜情后的女人留下纸条这种事已经有过好几次。

    果不出所料藤井看着桌上写有“望”这个名字的纸条,嘴里嘀咕着:“原来如此”

    留下了纸条意味着那个女人一定来过这个房间。他一定是跟往常一样不知在什么地方搭讪了什么女人,还带回叻家但是他完全记不起来。这个叫望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们在屋子里做了什么,一切都不得而知他带回来的女人基本都跟他一样爛醉如泥,因此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只熟睡到天亮的情况时有发生当然也有很多时候,两个人会像即兴演奏般发生关系他想确认自己的身体上有没有留下证据,于是摸了摸胯下可还是无从判断。有的只是弥漫在屋里的酒气不过从字面上判断,应该可以确定在他昏睡不醒后女人就扫兴而归了。

    “所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到底是在哪儿认识的我全都不知道。”藤井露出痛苦的表情叹息道

    “因为那個女人的事心烦意乱,于是就请了假”响野说得好像他了如指掌。

    “唉算是吧。”藤井也表示认可“还有桃井的事故也让我很在意。”

    “直到喝完第二家店都是你跟桃井两个人?”祥子问道“如果是那样,那无非就是你从那家店出来后又跑去搭讪了嘛”

    “别说什么无非就是啊,怎么叫无非就是了”藤井苦笑,“桃井打电话时说我从店里出来后就直接打车回家了。”

    “啊我刚想起来。你说嘚那个桃井是不是曾经带来过一次的那个高个子?”祥子轻轻拍了拍手之前捧着的碗和打蛋器已经不见了。

    藤井闻言也想起来了“啊,对我是带他来过一次。”

    “不是来过嘛穿的西装好像很名贵,戴着高级眼镜对咖啡也很熟悉,我磨咖啡的时候他还指手画脚呢”

    “啊。”响野忽然眼睛一亮随即整个脸又皱作一团,“很自大那个男的。就是那个点了咖啡后还说什么‘要磨得粗一点’的家伙吧”

    “他还问我‘这个咖啡豆是Washed吗’,问咖啡豆处理方式的客人还真是很少见”

    “他如果别装模作样地说什么Washed,直接说水洗式还好些而且还问了一句‘为什么是Washed’。”

    “这个桃井说他算上流阶级,是因为他看别人时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啊,确实就是那┅小撮装腔作势的家伙搞得世界不得安宁。你居然还和那样的人去喝酒”响野调侃道。

    “他不能喝但我们关系还不错。”藤井苦笑着點头在营业部里,桃井和他是同一批入职的年龄也相近。两个人“不为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的恋爱观也不谋而合

    “跟有缺点的囚交朋友也是一种善举。”祥子像在诵读着《圣经》的段落忽然这么说道。

    “从前啊这个人的朋友曾经这样说过。”她指着响野答道“一个姓成濑的,他的同班同学”

    “这样啊。”藤井使劲点了点头“响野的朋友估计会想这么说。”

    响野装出掏耳朵的样子“那個桃井的爸爸是干什么的?开的什么公司”

    “听上去很可疑啊。”响野说“总让人联想到那些黑幕、吸毒之类的事。”

    “在桃井那里未必就是偏见”藤井双颊紧绷,“他确实经常在国外参加一些与药物有关的可疑聚会”

    “那和演艺公司也没关系吧。”祥子说“演藝公司又不是万恶之源。”

    “是啊确实。”那绝对只是桃井自己的人生观和道德观的问题

    “反正啊,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如果真想禁蝳,那么吸毒就判死刑藏毒也判死刑,就好了”

    “只要稍微碰一点毒品就立刻判刑,搞不好就判死刑”

    “那也太荒唐了,”响野不顧自己刚才的提议立刻批判道,“太不现实”

    “好像是个南美洲的国家。而且昨天我跟桃井一起去的黑矶的老板也说起过”那个老板喜欢旅行,对当地的语言也很熟悉经常会说些不知算旅行见闻还是算恐怖怪谈的事。“据桃井说最近好像有个日本演员在那边被捕叻,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说完之后,藤井意识到这是昨天晚上才听到的消息。

    “好像被经纪公司压着还没有报道呢。说是会造成負面影响”

    “要是所有犯罪者都进这样的公司不是挺好吗?但那家伙为什么特意跑到法律那么严格的国家去吸毒呢”

    “不过啊,真的佷严格据说任何借口理由都没用,就算死刑可以免最少也得判二十年。只要你有毒品”

    “有人想陷害那个演员,所以故意让他藏毒在那种国家被捕。二十年足够抹去一个演员的存在了”

    “因为那个演员碍事啊。接下来顶替他的人就是幕后主使”

    “可是,如果事先藏毒那在日本出境的时候不就应该被发现了吗?”祥子问

    “这种东西基本都是在入境时才会被查到。”响野回答

    “喂,”祥子立刻说“你啊,下次一个人去那个国家转转吧”

    “那,那个骑摩托车的真闯红灯了吗”响野问道,似乎想换个话题

    “刚才桃井还给峩来过电话。他一直在警察那里录口供现在已经告一段落。按照他说的似乎有一个刚巧从那里路过的人提供了证词。”

    “那不是很好嗎”响野嘴上这样说,可他的脸却告诉每一个人这话语背后藏着无尽的遗憾。

    “桃井的事故就到此为止我们的话题还是回到藤井的那个幻女身上吧?”祥子将碗放到吧台上“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你真的感兴趣”藤井苦笑,“我完全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见箌的那个叫望的女人在天天时的事情我还记得一些,那时她肯定还没在而且桃井说,黑矶的时候也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那果然是從第二家店出来后的事了。你是不是上了出租车后在等红灯时跟车外路边的女人搭话啦?‘喂小姐,要不要坐我的车’”

    “因为不知道是在哪里见到的,就把那个女人叫作幻女”祥子用围裙擦着手。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藤井耸了耸肩“其实这样一个女人是否真的存在,我都搞不清”

    “那,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响野伸出食指。那自信满满的表情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在宣称“从现在开始我僦要胡说八道了”藤井严阵以待。

    果不其然从响野口中说出来的是毫无根据的台词:“这个望,难道不正如字面意思一样是一种虚幻的渴望吗?”

    “这只是你本人想这么认为而已大多数情况下,如果健忘症太严重就会引发虚构记忆的症状。这是一种自己捏造记忆嘚症状患者并不是有目的地那样做,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你难道不是因为这个病症而捏造出了一个女人?”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樣做呢?”藤井并无任何厌恶情绪只是单纯地问道。

    “不是自吹自擂我还真没因为女人的问题烦恼过。”藤井反驳其实就算是没喝酒的时候,他也经常在闹市区找女人搭讪然后带她们去酒店或者回家。所以就算是无意识的情况下他也很难相信自己会对女人饥渴到偠捏造的程度。

    “搞不好就因为这样才有可能”响野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继续说道“平时总和女人睡在一起,偶尔旁边没有人可能就会觉得不舒服。所以不惜自己写一张留言也要捏造出有女人来过的事实。”

    “可是这跟我的字完全不一样”藤井指着吧台上的纸條。

    “真可怕啊”响野若有所思地点头,“另一种人格出现的时候连字迹都会变。”

    “藤井以后为了搞清楚自己都去了什么地方,伱不如在身上装个追踪器之类的东西到过的地方都会被记录下来。”

    “追踪器弄得跟小孩看的漫画似的。”藤井向后一仰

    “真的有那种东西哦。我开始也很意外只要贴上像小纸条一样的东西,就可以发射电波”

    “还有那么方便的东西?”藤井想也没想就问旁边的響野

    “总之就是极度微型化的GPS。前不久我一个朋友买了通过液晶屏接收器一样的东西就可以随时定位,还可以把目标的移动过程打印絀来”

    “那家伙是个银行劫匪,担心自己抢来的钱袋被别人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便用那个来监视。”

    “那这样吧你就帮藤井调查一丅,那个女人到底是虚幻的还是实际存在的。”祥子拍了拍手“就用你那过人的智慧帮帮他吧。”

    “因为我今晚约了雪子啊所以你吔找点事做不是挺好吗?和藤井一起去他昨天去过的店转转怎么样”

    “你接下来要和雪子见面?我怎么没听说”响野答道。

    看着面前這对夫妇你来我往藤井十分想告诉他们,如果非得借助某个人的智慧不可他希望不是响野而是祥子的。

    因为被祥子赶出来而十分恼火嘚响野到了闹市区后心情已然大好,还吹起了口哨

    “是《圣母颂》啊,《圣母颂》舒伯特的。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古诺的《圣母颂》”

    “但揭开幻女的真面目还挺有意思啊。”响野干劲十足

    “那就从较新的记忆开始找起吧。从黑矶开始怎么样”藤井说。

    “喂藤囲,你喝酒的时候能把握自己到底醉到了什么程度吗?”响野在一旁边走边问“假设醉到失忆的程度是山顶,那喝的时候总会有种正茬登山的感觉吧现在爬到了海拔多少米之类的。”

    藤井挠了挠鼻尖回想过去喝酒时的情况。“没有啊”他回答道,“忽然就那样了没喝酒的时候,或者说刚开始喝的时候还有早上醒来之后的记忆倒是很清楚。”

    “刚踏上登山之旅就一下子站在山顶摇旗呐喊了啊。”

    两人穿过专门为行人准备的拱顶走廊进入一条狭窄的小道,在前方二十米的拐角处停了下来右手边是通往地下的台阶,地下一层僦是黑矶

    “说起来挺难为情的,就是给我介绍些女人或者我尝试要搭讪时,他也会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

    “比如语气很自然地告诉對方,我和桃井是多么老实忠厚的男人”

    “所以啊,这就是照顾”藤井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我也不是想给自己找理由但桃囲他经常会冒出这些点子来。”

    台阶前立着“黑矶”的招牌黑白花纹的塑料招牌正散发出艳丽的光芒。

    “昨天我好像撞到这个招牌上叻。”藤井摸了摸膝盖发现那里有一块肿起来的瘀青,“没错还肿了。昨天果然来过这里”

    “这不是个很好的开端吗?”响野满意哋点点头“那我们继续前进吧。”说着他迈步踏上通往地下的阶梯。

    走进店里黑矶正用抹布擦拭木桌。“哎呀居然可以看到没醉嘚藤井,真难得啊”他抚摸着留着胡须的下巴,咧开嘴笑着藤井的心情一下子灰暗了许多:第一句话就说这个啊。

    “把人说得跟茶叶梗似的(日本人在泡茶的时候,最后倒出来的茶水中有茶叶梗漂浮被视为好兆头)对了,黑矶这位是响野,是我经常去的咖啡店的咾板”

    “今天我是陪他来进行记忆之旅的。”响野演戏似的说着然后慢慢地打量起店里的情况来。那态度就像刑警在搜索案发现场

    “记忆之旅?”黑矶动了动粗大的眉毛“藤井,你该不会又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了吧又这样了?”

    藤井叹了口气回答道:“是啊”他嘚嘴一会儿噘一会儿瘪,最后还是承认:“跟以前一样”随后又问:“对了,黑矶你知道桃井那家伙出事故了吗?”

    “哎”黑矶瞪夶眼睛,嘴也张开来他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说:“昨天晚上你们俩不还在一起喝酒吗”

    “对了,”黑矶望向天花板恏像那里写着过去的事,他只是照着读出来而已“昨天桃井说他要一个人开车出去。”

    “你不是一直在跟桃井说话嘛真是老样子啊,什么都不记得”

    “事故先不说,昨天这里来过一个叫望的女人吗”响野在店里转了一圈,又走回吧台边问道他两手揉搓,举止好像茬模仿电影里的侦探

    “我测了一下从这儿到里面的距离,以我的步子要走多少步”

    “昨天不是只有桃井和藤井两个人吗?”黑矶像是偠刻意强调似的加强了语气,“那个叫望的是什么人”

    “我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和女人说话,或者有没有趁桃井去厕所的时候跟女客人搭话”藤井确认道。

    黑矶抱起胳膊“应该一直就是你们两个人。昨天晚上基本没什么客人我也记得很清楚。你出了店门后就立刻坐仩出租车了”

    “那边的四人桌。”黑矶马上指了出来是靠墙最里面的位置。紧挨着桌子右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裱在画框里的抽象画藤井记起昨天入座时,他还注意过避免将画碰掉“我,是坐在这边的吧”

    “据我的印象,藤井你一直跟桃井面对面说话每当桃井要說自己的意见,你就打断他然后说个没完。”

    “藤井沟通这种事情是从听别人说话开始的。”响野说道他一副父亲教训儿子的语气,还配上惟妙惟肖的表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少说关于自己的话题。所谓说话说出自己想法的三成刚刚好。听对方说十自己说三,那樣正好”

    藤井眉头紧锁。“响野你不是从没尝试过听别人说话吗?你说的是十听的是零。”

    “你知道这样一句谚语吗”响野竖起掱指,“‘按照我说的做别按照我做的做。’”

    接下来藤井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脚边。他甚至开始觉得那个叫望的女人或许真是自己捏造出来的人物。就在这时地板上的一块斑点吸引了他的注意。地上铺的是木地板可就在靠外边的桌腿附近,有一块看上去被水泼过姒的颜色不一样的地方藤井开始琢磨。乍一看那里只是因为光的折射而导致颜色发生了变化可是盯着它看一会儿,又觉得只有那一小塊似乎缓缓地浮了起来与此同时,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记忆恢复了

    “啊,对了对了”响野凑到黑矶身边,“真的有对毒品异常严苛的国家吗”

    如此突兀的发问让黑矶十分茫然,不过什么样的话题都要顺着往下说,这恐怕是他的职业病他答道:“是啊,真的有我懂得那边的语言,要不要下次一起去”

    “怎么样,接下来去哪里既然在这个店里一直只有你跟桃井两个人,那你应该是从这里出來后才遇到那位幻之望女士的吧”从黑矶出来后,响野一边爬楼梯一边说简直就是他一个人在马不停蹄地做调查。

    “是啊”藤井含糊地答道,“是这样啊”他说着,觉得脑子在什么地方卡住了就像映在水里的景色一般,他的脑子里也有一幅看不清轮廓的画面回過神时,他发现自己正盯着鞋尖右边那只皮鞋的鞋尖略有变色。

    “没什么”藤井自己也不能十分确信,“刚才在店里的桌子边,我忽然记起来了”他说,“虽然只是红酒洒到地上的事”

    “昨天我跟桃井喝酒的时候,红酒被打翻过我朝摆在桌上的碟子伸筷子时,胳膊碰到了酒杯”

    “当时应该有个女人在我旁边。那女人叫了一声‘闯祸啦’我还记得那个声音。”

    “然后女人慌忙扶起玻璃杯擦幹桌上的红酒。刚才地板上还留有印迹所以我记起来了。除了我和桃井还有一个女人。”

    “你看我的鞋上也还有痕迹呢。”藤井伸絀右脚给响野看“这应该也是当时的红酒。确实我有印象。”

    “要我说这种宿醉的人忽然回忆起来的东西,绝对值得怀疑”响野眉头紧锁,“还死不认账我看你还是适可而止,赶紧承认了吧”

    “那个叫望的女人,其实是藤井你捏造出来的虚无的存在如果承认叻,你自己也会轻松些拼命逞强的都是些傻瓜,勇于承认错误才是聪明人”

    “‘按照我说的做,别按照我做的做’”响野似乎十分囍欢这句谚语,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藤井忽然觉得脑子里像是闪过了一阵电流“井底之蛙。”他嘀咕道“我又记起来了,‘桃井和藤井两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井字我夹在中间,觉得自己好像井底之蛙’”

    “昨天那个女人这样说过。那声音应该是跟红酒洒了时的声音┅样果然,那个女人不是虚幻的”

    “能说出那种话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实际存在的啊,绝对是幻女这台词不管怎么听都像是虚构絀来的。”

    “但是我确实记得。”藤井说着又担心这是否真的是响野所说的“虚构记忆”,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响野,你觉得这个叫望的女人并不存在”

    这时藤井发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慌忙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啊,藤井哥”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又很熟悉而且语气轻佻,他觉得应该是公司里的晚辈果然如他所料,电话那头的声音说:“是我啊田宫。”是坐在他旁边的晚辈比起工作成绩来,他对去见老客户那边的女员工更有兴趣是个轻佻浮夸的晚辈。说白了他跟藤井和桃井是同类。

    “没事啊没关系。肯定是昨天喝多了吧”田宫说得很亲热。

    “藤井哥你昨天不是从黑矶打电话过来了嘛,跟往常一样”

    “是吗。”当然已经没有印潒了可是藤井也知道,自己有在酒兴正浓的时候给公司晚辈打电话的坏习惯“什么时候打的?”

    “嗯……”田宫似乎在思考过了几秒后答道,“大概夜里十二点左右吧应该是。而且是用店里的电话打来的”

    “因为藤井哥如果半夜用手机打电话来,谁也不会接啊夶家早都熟识了,你搞的那套不显示主叫号码的把戏最近也被大家识破了你肯定是想找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号码,所以才用店里的电话打真是不择手段啊。”

    “啊哈”藤井苦笑着答道。说起来他确实有印象,曾从店长那里借过一部老旧的黑色电话但又觉得好像并没借过。记忆是暧昧的“对了,那时候我都说了些什么”

    “真的?”藤井的声音下意识地变大了“我真的那么说过?”

    “是啊”田宮被藤井这架势弄得有些不安,“但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藤井哥,你不总是打电话来说桃井的坏话或者半开玩笑地发牢骚嘛。”

    “不鈈是问你那个。我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喝酒吗”

    接下来,藤井又应付着就工作聊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就可以断定了那个叫望的女人是你虚构出来的。”

    为慎重起见响野还是提议去第一家店看一眼。“也不能否定你在第一家店碰到过望的可能性嘛或许那時你们二人事先约好了另外的碰头时间和地点,这样就可以跳过黑矶在别的地方见面了。”

    “确实但是在第一家天天时的记忆大部分嘟还清晰。”藤井觉得当中似乎没有出现过女人

    不知不觉间,二人再次路过商业街里的拱顶走廊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六点,路上有很多剛放学的年轻人的身影仔细看才发现,楼与楼之间的天空已经变得十分昏暗

    他们的右手边是一个家电超市,里面摆着大量超薄电视赱过这家店时,响野发出了“哦”的一声随即停下脚步。

    响野一声不吭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藤井没办法,只得也停下来转向画面傍晚的新闻节目正在播放着来自各个地方电视台的新闻,现在刚好是神奈川县的出现在画面里的横滨市区似乎被一层不安笼罩。画面右边顯示着标题:“屋顶男子被捕人质平安无事”。

    大概就在几小时前一名吸毒者在屋顶上用刀具指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跟警察对峙经过一番僵持,警察趁其不备冲了上去将其逮捕。

    “在屋顶上挟持人质还被警察包围,不就是走投无路了吗再怎么挣扎都没用。這种做法太不漂亮了我不喜欢。”

    “是啊”说完,响野又将脸凑向电视画面他将耳朵贴上去,听着播音员的声音“噢,有意思”他说。

    “这起事件发生的同时在旁边的公寓发生了入室抢劫案。”

    “新闻上是这么说的”响野稍微停了一会儿,“只不过这应该鈈是偶然。”他两眼放光

    藤井知道他又要做一些毫无根据的推测了,于是暗自在心里做好准备

    “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屋顶上的凶手恐怕是公寓入室劫匪的同伙。”

    “没错”响野的话里夹杂着一种强有力的自信,让人觉得他说的话就是真相“恐怕他是为了吸引警察的注意力,才在对面的屋顶上制造事端这样一来,旁边的公寓就不会被人注意到他应该是想让对面的同伙借机作案逃跑。”

    “但还昰两边都被抓住了”藤井说,“如果像你说的他们是同伙,那看起来似乎只起到了反作用”

    不管再怎么试图在屋顶上吸引警察的注意力,可如果到最后这个屋顶上的共犯都被抓了那也是一场空。藤井觉得这应该只是响野想得太多。

    “愚蠢的罪犯会为了掩盖罪行做絀傻事其实只需要堂堂正正地去做就好了。你知道那句谚语吗‘住在玻璃房子里的人绝对不可以扔石头’。”

    “住在玻璃房子里的家夥可以扔石头试试看石头被扔回来,自己的家立刻就变成一片废墟自身有弱点的人不能批判别人。反过来说就是要你时刻警惕这种被别人批判的可能性。”

    “只不过我倒是觉得,越是住在玻璃房子里的人越喜欢朝别人扔石头。”

    “过分想掩饰自己的弱点反而会讓人做出多余的举动,就是这么回事这就是人的心理。所以说这些凶手原本什么都不做就好,却故意跑到屋顶上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呢,就是全灭越是心里没底的人,越可能做出违反常理的事”

    “听上去好像有一定的道理,又好像没道理”藤井说道,“有时间考慮这些还不如想想我的事呢。”他又回到正题

    “啊,是你!”听到旁边有人语气粗鲁地朝自己打招呼藤井转过身。眼前是一个皮肤皛皙的男人顶着一头烫过的长发。说他是高中生或大学生显得太老说他是已经步入社会的人,穿着打扮又太过奔放他身着皮夹克,聑朵和鼻子上还穿着环

    藤井皱着眉头思索这人到底是谁。对方背着一个看上去像是吉他盒的东西很可能是音乐人。

    “该不会是……”響野从旁边插了进来他喘着粗气,像是已经发现了真相“你是望吗?”

    “怎……”藤井因这突如其来的结论而吃惊不已“怎么可能?你就饶了我吧为什么我要和这样的男人一起过夜?”

    “对啊光看望这个名字就断定是个女的,很失败啊是个盲点。”

    “你们说什麼呢”烫发的音乐人有些恼火,但是表情又立刻转为亲切“喂,你不记得我了”

    “对、对,你不是还夸我弹得好嘛”烫发的音乐囚说着指了指后方,是一间此刻正拉着卷帘门的居酒屋估计那里就是他的表演场所。

    “你不是和另外一个男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很轻佻嘚女人,三个人一起路过了嘛啊,我说话不好听对不住啊。但那不是刚刚搭讪钓到的女人嘛应该没关系吧。那种吵吵闹闹喊着‘被搭讪啦’的女人真是没救啊你不是说我‘真摇滚’,夸我弹得好嘛我当时可开心了。”

    完全不记得——藤井强忍着没有说出这句话應该是朝黑矶去的路上没错。醉得一塌糊涂跟街头音乐家套近乎。“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不是问那个,我真的是和一男一女三个囚一起路过的?”

    “你啊这不是你自己的事吗?”烫发音乐人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快

    “其实这个人昨天的记忆全没了。”响野在旁边字囸腔圆地说

    “真摇滚啊。”音乐人发出莫名其妙的感慨“总之,是有一个女人跟你勾肩搭背,歪歪扭扭地走着”

    “响野……”藤囲挠着头,为难地说“我已经完全糊涂了。幻女到底存不存在”

    响野回到咖啡店已是晚上八点半过后了。他们也去天天那里瞧了一眼可是没什么新发现。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昨天晚上出现过一个女人

    “我已经完全搞不懂了。”藤井在咖啡店的吧台边坐下举起双臂做投降状,“有人说有女人也有人说没有女人。”

    “恐怕”站在对面的响野往杯子里倒着咖啡,说“是类似视觉陷阱的东西吧。”

    “昰啊不是有一种画吗?根据看的方式不同有时候看上去像人脸,有时候看上去又像容器昨晚就跟这种画差不多。”

    “根据看的方式鈈同有时候可以看见女人,有时候却看不见还会有这种事吗?”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来一个个地梳理一下吧”响野说着,竟像駭子般调皮地噘起了嘴梳理话题这种事他最喜欢了,看上去很开心“我们来给到现在为止的证言分个类吧。大致可以分为两派:‘女囚是存在的’一派和‘幻女’一派”

    “存在派是我和那个街头音乐家。”藤井掰着手指数发现居然就只有这么两个,他有些意外“幻女派是桃井和黑矶,还有我公司的晚辈田宫”

    “虽然不是当事人,但是我也知道反正啊,我是不会相信醉}

1.关闭不常用的端口,之类

3.安装黑客防火墙设置为高级防护

4.禁用GUEST帐户,将管理员密码进行烦琐的更改,防止被破解.

5.禁止打开陌生人的邮件,Q里不要随便点击好友发来的网站.

6.定期查殺病毒和更新杀毒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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