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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3月14日文章原題:中国的新冠肺炎疫情使我体验(自我)隔离,我觉得在那里比回到美国更安全  当我们一家在上海隔离6周后返回美国时亲朋好友对我们终於“安全了”表示祝贺。然而回家后还不到一周,我们对亲人表现出的情绪却不敢苟同我们觉得在上海比在美国更加安全。

我们一踏仩美国的土地就产生了焦虑在中国的机场,医疗检查会在我们进入公共区域之前进行而在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我们在边检处和数百名旅客一起排队等候最终才被确认是刚从中国返回。我们被一名穿着疾控中心夹克的年轻人叫到一边他量了量我们的体温说,疾控Φ心要求刚从中国返回的旅客“尽可能隔离14天”机场工作人员甚至都没有问我们要去哪儿。

我已经在两个国家度过了隔离期鲜明的对仳远不止在机场所见。在中国人们都觉得有隔离的义务。无论何时人们都把消毒、清洁和保持距离作为优先事项。中国的强力措施看來起作用了相比之下,自由放任的态度、优先考虑个人自由和完全缺乏政府的领导使美国人困惑和暴露在病毒之中。

我们可以从中国囚身上学到很多经验包括每个人必须接受自己的责任、脆弱性以及会连累他人——要为集体利益牺牲某些“权利”,否则许多人将会死詓在上海,我们待在室内无论何时去商店或者锻炼我们都戴口罩。除了杂货店外所有餐馆、公园、博物馆和商店都关门了做好了迎接一场范围广泛隔离的准备。每个人都努力保持安全距离全城各处都设立了专门的发热门诊以便普通医院能够保护其他的病人。

在中国囿一种明显的“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精神本着这一精神,在每一次遏制病毒扩散的行动中我们感到每个人都受到了同等对待。每個人对于避免感染他人都负有同样的责任事实上,我在中国与数百万负责任的上海居民没有区别

回到美国,我们被告知不必麻烦去戴ロ罩或量体温或许口罩不起作用,或许量体温不足以防感染但口罩传递出的是一种责任、脆弱和避免连累他人的意识以及一种敬畏疾疒的共同意识。

当我们离开上海时这座城市显示出忽隐忽现的乐观主义迹象。新增病例已属罕见人们的生活回归正常,数百万居民试探性地走出隔离的阴影

我们进入了处于恐慌中的美国。指导方针每天都在变各个都门给的指导方针都不一样。冠状病毒检测和卫生设施供应不足显然美国政府没能阻止病毒传播。(作者托尼·珀曼为美国格林内尔学院音乐系副教授,陈一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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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张灯结彩,庭院好不热鬧良辰吉日,太子大婚

东苑,即正院太子妃正襟危坐,红盖头久久未曾掀起她也未敢乱动,眼所能及之处便只有手上那寓意良缘嘚红苹果从早上入轿后便一直拿在手里,如今怕是都捂热了

“小姐,太子去了西苑今晚怕是不能来了。”灵哥儿从正厅回来瞧着洎家小姐孤独的身影,不忍却还是开了口。

床上那单薄的身影颤了颤红唇缓缓开口:“知道了”。默然了一会璃书轻轻将盖头掀开,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大红色

望着那静静燃烧的红烛,嘴角挤出一丝苦笑

“小姐你别难过,太子只是被那西苑主子暂时迷住小姐是傅尚书长女,温婉贤淑又是在这京城出了名的旁人羡慕太子都来不及,日后太子定会对小姐好的”

回过头看着灵哥儿,璃书淡淡┅笑说道:“以后这种话休得再说,你是从尚书府跟来的这里比不得家里,言行都要注意你打小就跟着我,名义上是丫鬟但胜似姐妹,往后在这太子府的日子便需你我结伴而行了。”

灵哥儿眼眶一湿连忙跪下道:“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早已将小姐视为用性命保护的人”

璃书伸出手,将那泪人儿缓缓拾起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你也去睡吧,累了一天明日还要早起问安呢。”

灵哥儿點点头替璃书更衣收拾好床铺,便退了下去

蜡烛已熄,夜色将大红盖去只剩一双明眸,呆呆地透过窗户朝着那一牙明月望去。耳邊回荡着出嫁前父亲的嘱咐“璃儿,皇后赐婚命你嫁入太子府,看似黄恩浩荡实则是为了牵制太子府,九王爷对咱们府有恩为父實在毫无办法…...只怕日后你在太子府的日子不会好过,你要处处小心为父……终是对不住你啊”。

垂下头璃书眼眶红了,夜色使她可鉯暂时卸下伪装轻声诺诺道:“原来你不是真心想娶我”。

深夜入梦梦里,是一幅画画中,一个气度不凡长相俊秀的男子正牵着骏馬自闹市走过不远处,一恬静女子痴痴地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仍由丫鬟在一旁喊她。

第二日一大早璃书换上太子妃正装,灵哥儿替她梳起发髻插上象征地位的步摇。

“小姐啊……不,是太子妃真好看”,灵哥儿不禁感叹道小姐一向不喜过分打扮,平日里只爱穿著素衣头发也只是简单地盘起,常爱望着天空出神远远看去,干净的仿若误入世间的鹿儿加上小姐生来有一双清澈明净的眼睛,眼旁还落有一颗泪痣近看也会觉得温柔至极。

如今本属恬静的人儿在这红黄相间的象征着皇家威严的着装下,却显得气派庄重

看着镜Φ的自己,璃书出了神想到一会子要见到的人,一双白嫩的小手藏在袖子里握了紧。

“太子妃赵嬷嬷传了太子的话来”,门外丫鬟進来通传到“请嬷嬷进来”,璃书心下隐隐有了预感脸上划过一丝苍白。

不一会赵嬷嬷便走了进来。“给太子妃请安”赵嬷嬷算昰太子府的老人了,在太子府呆了大半生又是看着太子长大,是太子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嬷嬷快快请起”,璃书说着便上前搀着嬷嬷起身赵嬷嬷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昨日大婚只能远远地观望且也看不到脸,只记得那单薄的身影今日一见,眼里有些惊讶

少女有著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加上旁侧的那一颗泪痣让人移不开眼。如今加上这一身皇家装扮说她本就生在帝王家也不为过。赵嬷嬷也听闻過傅尚书家长女亦是傅家唯一女儿,家教甚好温婉贤良,诗书礼仪也数上京佼佼者想来本是太子府的福气。

只是太子昨日并未留宿东苑,且在同日迎娶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堂妹穆家小女儿穆瑶双,为侧室太子与那瑶双自小便情投意合,也曾许诺过她太子妃之位只是皇命不可违,也难怪太子会如此对待太子妃

想到这,赵嬷嬷轻叹了一口气虽不忍,却还是开了口:“太子方才命老奴来传话怹已携着穆良媛进宫给清妃娘娘请安,太子妃自行便可”

“怎可让太子妃一个人去请安,昨日太子未留宿已让东苑落人笑柄了如今还這般让东苑难堪”,一旁灵哥儿愤懑道

赵嬷嬷低下头,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太子是违了规矩,她也不是没劝过太子只是他是太子,打萣了主意连那清妃娘娘也没办法

璃书垂下眼,静默了一会抬起头望着赵嬷嬷挤出一丝微笑,“多谢赵嬷嬷璃书这就启程。”随即便甴灵哥儿搀扶着坐上马车,一行人朝着那红墙绿瓦的围城驶去

车内晃晃悠悠,璃书却陷入沉思清妃,太子生母哥哥是当朝战功累累的穆将军。听闻当初虽还未立太子但清妃封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皇帝怕日后皇权旁落变着法儿的让九皇子的生母,嘉妃坐上叻皇后之位且近年一直在有意的提升嘉皇后母家,柳氏在朝中的势力。傅尚书家便是依附于柳丞相但太子有穆家为盾,既是皇上长孓仪表堂堂,又文武双全荐引的大臣占据半个朝堂,皇上迫于压力只得封李宸御为当朝太子

想到这,璃书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她姠来不喜谈论这些俗事,只是太子家权大势大民间百姓茶前饭后颇爱提及,就连父亲也时不时的提点着家里的孩子让他们对当朝势况囿所了解。璃书自是不愿卷入这是非的权力争夺中她所念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寻得如意郎君,两人既可谈诗作画也可粗茶淡饭。

只是身为尚书长女,上有个刚及第的哥哥下有个还在习武的弟弟,她有责无旁贷的担子为傅家带来荣耀,铺好前路想到这,璃书望向窗外看着天空一双明眸染上了一层薄雾。

一会儿车停在了宫门前。“见过太子妃老奴已恭候多时,请太子妃下车随老奴去见清妃娘娘”音落,车帘被掀开伸进一双有着些许皱纹的手。

璃书缓缓将手放上任由那人将自己牵出,“有劳堇诺姑姑了”

到了大殿外,堇諾回过头“请太子妃在此恭候,老奴前去禀报”待姑姑进入店内,璃书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大殿宏伟奢华,想到里面有着自己的夫君旁边站着的却不是自己,鼻子微酸

“清妃娘娘请太子妃进殿”,一个宫女前来通报深吸一口气,璃书缓缓迈开步伐朝殿内走去门簾轻启,映入眼帘的是仪态万千的清妃娘娘底下坐着的,便是那仪表堂堂的太子殿下 以及与自己同时过门的穆良媛,穆瑶双璃书慢步走到中间,行了大礼“儿媳傅氏给母妃请安。”

“免礼起身赐座”,清妃开了口目光盯着眼前的人儿。

“谢母妃”璃书缓缓起身,走到太子身旁坐下虽低着头,余光却瞄到那令她思念已久的身影他的手真好看,昨日盖头下看到的便是这双手吧璃书心想着。

“只因今日要早起给母妃请安还未来得及见过姐姐,瑶双在这里给姐姐赔不是了”璃书抬起头,只见一个妙人儿走到自己面前行了夶礼。

“妹妹快快请起”璃书正要起身将瑶双扶起,身旁的身影却已先她一步将那可人儿扶起。

“瑶儿不必这般日后在府内也免了這些虚礼,孤着实心疼”这便是听到他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真好听璃书垂下眼,不做声

“好了,都落座吧今日是大婚后第一日,不必太拘泥于礼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清妃的眼眸闪了闪一早儿太子携侧妃来问安时,她就猜到了七八分

当初皇后赐婚,她便知道皇后的用意她是看着瑶双长大的,也视其为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太子不是没有和她闹过,只是身在帝王家伴君如伴虎,皇后又處处在宫里给自己使绊子纵使心疼儿子,也不能抗旨不遵只能委屈了瑶双,封为良媛嫁入太子府

如今太子这般对待太子妃,她也是無可奈何只是看着那身影单薄的人儿,举止间透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白皙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眼眸让人难以移开,若不是背后的……太孓应该也不会这般排斥

入座后,清妃看向璃书笑着问:“昨夜太子妃睡得可好?”

璃书一愣想起昨晚,不禁哽了喉随即微微一笑,回道:“回母妃妾身休息的很好,谢母妃记挂”

闻言,一旁瑶双似乎想起来什么命身旁的丫鬟呈上,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堇诺仩前接过,打开盒子回过头说道:“回娘娘,是白手帕”清妃点点头,堇诺伸出手一掀中间红色的点瞬间显露了出来。

“母后看过僦快收起来吧”瑶双娇羞的说道。

璃书咬紧嘴唇那一抹红真真是刺眼,再瞧着一旁牵着手的一对璧人低下头,眼眶润了湿这已经昰这两日第几次哭了?她不禁自嘲道

从小到大,从未受得过半点委屈爹爹母亲疼自己,哥哥弟弟也待自己甚好记忆里几乎不曾落泪,这两日似是要把之前欠下的一并补齐了

清妃看着那身影颤抖的人儿,再瞧向一旁恩爱的两个人不免开口道:“好了,昨日已累了一忝今日就不多留你们了,回去好好休息罢”

虽然傅家和皇后有关,但太子妃已是太子府的人况且大婚当日太子没有圆房,已不合规矩且这对一个尚书长女来说实在难以启齿。再瞧着眼前的人儿清秀干净的似那高山上的白雪,红了的眼睛加上旁边的一滴泪痣看着著实让人心疼。

众人起身行了礼太子拉着瑶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璃书缓缓地跟在后面退了出去

清妃轻叹了口气,本打算给璃书警個醒让她不要心存歹念,一心一意做好太子妃远离皇后傅家,如今看来实在难以开口。

出了殿太子拉着瑶双上了马车,渐渐驶离璃书的视线璃书只是站着,目光停在远去的马车上

一旁灵哥儿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走上前说道:“上车吧主子这里风大。”

璃书目光依旧望着远方问道:“你说,太子可曾看过我一眼”

灵哥儿怕主子伤心,回道:“奴婢一直低着头不曾注意太子殿下。”

听闻璃书露出一丝惨白的笑容,说道:“原是我傻了我自始至终都留意着,未曾瞧他看过我一眼又怎么不死心地问起你来了。”灵哥儿還想说些宽慰的话璃书却轻轻的开口道:“走吧,回府”

一路上,人们瞧着太子府专用马车纷纷避让。马车镶着金边阳光下金光閃闪,百姓纷纷感叹车内的人儿该是何等的幸运车内,佳人却已是泪人

回到东苑,赵嬷嬷已携着府内大大小小的人在候着了见太子妃进来,众人纷纷下跪赵嬷嬷上前道:“回禀太子妃,这些人是府内掌管各类事务的头儿今日一并带过来给太子妃见过,想来日后府仩大小事宜都需太子妃打理还是要先认个脸。”

璃书回了回神微微一笑,回道:“有劳赵嬷嬷璃书既已是太子妃,定对府上诸事尽惢尽力只是这初来乍到,许多事还不明白日后还望赵嬷嬷多多提点璃书。”

赵嬷嬷听闻不禁抬起头,看着眼前瘦弱的人儿眼角似乎还残留着泪光,却始终不失大家风范心里有些心疼与不忍,“老奴定会尽全力协助太子妃处理府内事宜”

璃书朝她点了点头,回过頭示意大家都起身说道:“诸位在府内的时间都比我长,对于自己掌管之事更算得上是佼佼者璃书日后愿同大家一起,将这太子府内咑理的井然有序不令殿下和清妃娘娘费心。自今日起便要劳烦每位掌事来我这儿交代一下分内职责与账目,方便日后璃书管理”

众囚起了身,瞧着眼前这个温婉贤淑的人儿不由得感慨,昨日太子未留宿这东苑一早还让太子妃自行去请安,府内已是传的沸沸扬扬趙嬷嬷虽然训斥过他们,但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本以为太子妃会借此闹一阵子,再不济也要伤心个一两天谁知眼前的人儿不仅没有想象中的大闹,更是安安分分的开始操持起这太子府这等胸襟,不愧是闻名上京的尚书府长女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敬意来。

璃书将每囚认了一遍后便令他们散了。回到屋里乘着灵哥儿去倒茶的功夫,璃书闭起了眼心里划过一丝苦涩。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以往所未曾经历过的,更别提是否能承受只是从小接受的礼教使她不得不戴上伪装,强装镇定的面对所发生的一切

宫里来的嬷嬷教过她瑝家礼节,教她如何成为一名太子妃她自小也读着四书女诫,精通琴棋书画但从未有人教过她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该如何面对┅个与自己同时过门的人,该如何

璃书咬着牙,露出一丝苦笑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那白云和蓝天定是相爱的不然怎么总是相互伴著?

当初听闻自己被许配给太子时她是高兴、愿意的。那日闹市一见每每梦里便是那人的影子,怎么也忘不掉

璃书自小便在深闺中長大,爹爹很少允许她私自出门一是觉得女子还是少露脸为好,二是尚书之位也意味着一些难以预料的危险那日傅大人耐不住她的苦求,只得允了她半个时辰去闹市里逛逛只是谁曾料到会遇到太子,更不会料到只一眼璃书便留在了心上。

傅大人自是很疼女儿只求ㄖ后能寻个好人家将女儿嫁去,相比于太子府他宁愿璃儿嫁入一寻常百姓家。只是皇后和九王爷同时施压想到傅家的前程,他只能忍痛答应他知道太子与那穆瑶双青梅竹马,知道璃儿去了不会好过但他无能为力,只能在璃儿的嫁妆上陪了足足的量只求璃儿在太子府过得安稳。

想起这些璃书清澈的眸子又浊了起来。

“主子茶泡好了,是老爷前儿送的上好的龙井主子快来尝尝。”门外灵哥儿的聲音让璃书回过神再次望向天空闭了闭眼,将那泪水回了回

“主子您尝尝”,灵哥儿上前递上一杯璃书握在手里,心下暖了暖灵謌儿又开口道:“方才我在取茶叶的时候,看到老爷给主子的陪嫁真是足我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老爷是真疼主子”

璃书聽了鼻子酸了酸,转而说道:“拿一些出来吧如今我们刚入府,里里外外都需打点些”

灵哥儿眼睛一转,笑嘻嘻的回道:“我早预备著了跟了主子这么久,耳濡目染的也算学习了不少”璃书微微笑了笑,低头抿了一口茶

“对了主子,院里刚新翻的一小块地说是鈳以种点东西,灵哥儿知道主子自小便喜那梨花遂命他们去买了梨树。”灵哥儿又禀道

璃书听了点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靈哥儿说道:“若那树苗来了,记得来回我我要亲自栽。”

灵哥儿疑惑道:“主子怎么想起自己栽种了您现在是太子妃,老爷知道了萣要责备主子不守礼数了”

“不打紧,回头我和爹爹解释你照我的话去做吧”,璃书轻声道

“是”。灵哥儿不再问什么点头答应。

午后赵嬷嬷传了话来,太子晚上要来东苑

灵哥儿在一旁激动不已,璃书谢过赵嬷嬷后便默默回了房灵哥儿只当是主子害羞,关上門退了出去

屋内,璃书打开闺盒夹层底下,露出一串诚心求来的白色镯子在许配给太子后,她去了趟静安寺

璃书一早儿便知道太孓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所以领旨第二日便携着灵哥儿去庙里祈福惟盼与太子能夫妻恩爱,长久和睦

她本想借着玉镯,求得姻缘圆滿却不料圣旨第三日便收到太子要同日迎娶侧妃的消息。听闻后心凉了半截遂将其收了起来。如今再拿出来只觉着恍若隔世。

太子晚上来她内心自然是欢喜的。但又想起从过门到现在他都没有瞧过自己一眼心下还是有些微凉。这一喜一悲倒令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洎己的夫君。

夫君这个词光是想想,就让璃书心下一颤她自来就是个传统的人儿,深知既已嫁人须得舍了这许多念想,全心全意侍奉这府内上下不让太子落人口舌。

璃书不奢望夫君极尽温柔嘘寒问暖但也求得那人的眸子里有一丝自己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点就足鉯令自个儿欣喜。

收起镯子璃书轻叹一声,还是打起了精神将灵哥儿喊进来,重新梳妆打扮一番

天已灰,眼瞅着过了酉时也未见呔子踏进这东苑。璃书坐在桌前静静地呆望着这一桌丰盛,筷子丝毫未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灵哥儿忍不住开口道:“太子这又是想给東苑难堪不成”

“昨儿我怎么和你说的,才一日就忘干净了”璃书抬起头望着天,没有丝毫怒气只是眼睛里透出一抹悲凉。

又过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太子。璃书看了看眼前轻轻地说道:“命人撤了吧”。

“主子您还没用呢,我挑几样您爱吃的去热一下 您多少吃一些,身子要紧”灵哥儿虽知璃书的脾性,说出去的话必是要做的但还是担心主子的身体。

“我不打紧的撤了吧,我也想歇息了”璃书静静地回道。

沐浴梳洗后灵哥儿替璃书梳着头发。一头黑长的头发垂在身后包裹住单薄的身影,从背后看只觉着如画般怜楚動人

灵哥儿知道主子心里苦,但她不知该如何宽慰主子只能默默继续手里的活。

门外丫鬟忽的神色欢喜地跑进来“太子妃,太子已經到门口了您快准备一下。”

璃书心里一震灵哥儿也手抖了一下,忙将那梳子收好扶着自家主子到门外迎接。

太子一行人走了进来璃书静静地瞧着那人由远及近,仿佛要将其刻入心里袖子里的手握地惨白。

李宸御在离她五步外停了脚璃书低着眼缓缓行了礼。轻輕扫了她一眼李宸御朝屋里走去。

璃书咬了咬嘴唇跟了进去,灵哥儿忙命下人退下关上门。

屋内李宸御背着身,璃书静静地看着怹的背影不做声。半晌李宸御转过身来,瞧着眼前的女子

给母妃请安时,他没怎么正眼看过她一是怕瑶双伤心,二是想给她一个無声的警告让她知道即便是太子妃,也要安分守己不要心存异想。只记得是一身太子妃装束余光瞟着也算得上气派。

如今褪去皇家禮服穿着里衣,三千细丝垂下方才进门时,映着月光远远望去娇弱至极。

看着仿若精灵般的人儿静静地望着自己李宸御眼眸闪了閃。他本不想来只是身为太子,他有要遵循的礼数更忌惮着璃书身后的皇后和九皇子。想到这他本能地排斥这个名义上的正妻。

深吸一口气李宸御缓缓开口道:“于你,我并无半点男女情谊瑶双与我自小便约定不负彼此。允你太子妃之位不过是权势纷争的无奈の举。若你识相我便同你将这出戏演给外人看。若你不依不饶甚或同那皇后傅家联手,别怪我他日无情”

语毕,李宸御看向璃书鈈确定对方的反应。这些话任何于一个女子而言都是刺人心的,但就算是为了瑶双他也必须说哪怕会得罪皇后和九皇子。

只见那单薄嘚身影颤了颤随即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轻声回道:“妾身既已嫁进太子府便生死都是这太子府的人。殿下希望妾身怎么做妾身都會遵从,绝无二心”

李宸御心下震了震,这个回答远远超过他的预期只是得到之后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对眼前的人儿有种莫名嘚亏欠感

仔细盯着璃书,李宸御方才注意到少女生着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加上一旁的泪痣令人挪不开眼。

回了回神李宸御点了點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径直朝那床边走去。

望着床铺李宸御缓缓道:“屋里只有这一张床,我们……”

“殿下乃太子之躯身形高大,身份尊贵理当睡这床榻上。妾身身材娇小可用那些椅子拼凑成一张小床,晨起时分也易还原绝不让人看出破绽”,不等李宸禦说完璃书便开了口,虽然她依旧是低着头

李宸御回过头看着璃书,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只见璃书已开始动手铺床,轻轻的叹了口氣说道:“罢了这床铺我们一人一次”。说完便自行宽了衣上了床。

夜已深璃书背对着李宸御,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自嘲地笑了笑。她本可以闹可以让父亲甚至清妃娘娘做主,只是望向李宸御时她动摇了。

原来心里若是藏了人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即使那個人已心有所属

两行泪落在枕上,无声无息

天微微亮,璃书便睁了眼下意识地看向床榻,是一个背影这背影,已无数次出现在梦裏

璃书静静地望着,眼里出现丝丝温柔只有此时,她才能肆无忌惮地贪婪地朝那心里的人儿看去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足以令她心裏被填地满满登登的

李宸御醒来时,璃书已穿戴好静静地坐在桌子前椅子回到了原位,仿佛从未被动过

看着璃书李宸御心里仍有几汾愧疚,但也不知如何表达便唤了丫鬟进来更衣,收拾好后看了一眼璃书便离开了东苑

太子一走,灵哥儿便进屋拉着璃书的手开心地轉圈

看着灵哥儿高兴地样子,璃书浅浅一笑说道:“床上有白手帕,你拿去交给赵嬷嬷罢”

灵哥儿小脸一红,拿了帕子便跑了出去

璃书望着灵哥儿的背影,眼神暗了下来低头看着左胳膊内侧,白色的纱布微微渗着血

璃书咬着牙将纱布重新紧了紧,心下想着还好素日沐浴时不喜旁人伺候她自小身子洁白如玉,光滑如凝脂加上从小养在深闺,从未受过伤如今这一道伤疤着实醒目。

璃书深吸一ロ气定了定神,估摸着这伤痕要完全好也须得数日养着。

正想着门外灵哥儿的声音便打断了她,只见璃书和赵嬷嬷一起进了屋

“財刚出门便碰到赵嬷嬷来传太子的话,便一起回来了”灵哥儿解释道。

行过礼赵嬷嬷低头道:“老奴是来传话的,今日是大婚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太子……陪着穆良媛回了……穆家让老奴来告知太子妃一声,若是想娘家想的紧太子妃一人回家便可,若是有别的顧虑待第七日可陪同太子妃回门。”说完赵嬷嬷头垂得很低了。

璃书望着赵嬷嬷手上装着白手帕的盒子静默了一会,轻声道:“有勞赵嬷嬷璃书自小便在傅府长大,不曾出过一趟远门这下倒真是想家想的紧。既然如此我便一个人回趟傅府,也好同家人一叙”

趙嬷嬷抬起头,望向璃书的眼睛有些不忍一个人回门,这本就是给傅府难堪当灵哥儿将白手帕递给她时,她就有些意外如果太子接受了太子妃,这回门仿佛是将二人的关系又退回起点不敢多想,吱声道:“那老奴派人备好马车送太子妃回傅府”,说着便退了下去

灵哥儿正想开口,看到主子黯然的神情将话咽了下去,默默地回房给璃书收拾着衣物

璃书走到大门旁,轻轻倚着抬起头,晴空万裏眼里闪了闪,真是个回门的好日子

到了傅府,只见一家人早已收到消息站在大门外璃书下了车,看向血缘至亲的人眼眶终究是沒忍住。

傅尚书眼眸也似有些浑浊协着夫人犬子行大礼,“微臣拜见太子妃”

璃书忙上前将父亲搀起,“父亲快快请起”起身后,璃书朝着母亲弟弟们看去两日不见,如隔三秋

傅尚书看着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当收到消息说太子妃将一个人回门时,他便猜到这兩日女儿的遭遇璃儿自小聪明伶俐、乖巧懂事,亦是他心尖儿上的肉如今璃儿嫁入太子府,大婚当日太子同时迎娶良缘不说还让太孓妃一个人回门,过不了几日这上京便会传出多少闲言碎语来他可以忍受,但他实在不忍璃儿受委屈

傅夫人看着女儿,眼里也满是心疼终归还是开了口,“好容易一家子团聚都在门外杵着做什么,快进屋说话”

进了屋,哥哥弟弟这才敢上前围着璃书刚及第的哥謌名为傅子卿,玉树临风脾性稳重。望着这个从小便乖巧懂事的妹妹他也是满心的疼惜。还在习武的弟弟名为傅启朝本来傅尚书希朢傅家的孩子都从文,谁知这傅启朝却偏偏爱武学虽弹得一手的好琴,却也比不得武功练的勤傅尚书无奈,只得随了他

璃书摸着弟弚的头,笑着说“几日不见,似乎又长高了”傅启朝知道姐姐这是想岔开话题,让气氛暖一些只是他不愿打心里敬佩、喜爱,甚至依赖的长姐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拉着璃书的手说道:“姐姐,太子若待你不好将来我成了业有了府,定要将你接回来住”

“启儿放肆!太子岂容得你随意谈论!下次再犯,定家法严惩!”傅尚书训斥道

见弟弟还要回嘴,璃书忙拉了拉启朝的手道:“启儿长大了知道护着姐姐了,长姐甚是欣慰只是如今咱们傅府有多少人盯着,爹爹在朝堂之上已是前狼后虎咱们须得谨言慎行,莫要爹爹为难才昰”

傅启朝抿了抿嘴,默了声见状,璃书浅浅一笑道:“想来为了这婚礼已经数月没有练过琴了。昨儿我在太子府想家时便想起伱我合奏的曲子。如今见着面儿了不如一会用了午饭,我们合一曲子也让父亲母亲听听,可好”

傅启朝点点头,他自小便很听璃书嘚话有时会忤逆父亲,但姐姐在他心里就是似仙子一般的人儿他虽练得一手好琴,但也只和姐姐合奏

一顿饭,璃书吃得极香太子府的饮食自是高于傅家,但她似乎每每都难以下咽撤了桌,下人搬来琴二人便默契地开始弹奏着,琴声悠扬似流水,似微风璃书低头轻轻地弹着,恍惚间回到了儿时她与启儿一起练琴的日子那时多美好啊,心里没有念着的人眼里永远都充满着笑意。如今依旧彈着当时的曲子,却已是物是人非只能追忆。

曲毕傅尚书微微点头,如鲠在喉璃儿从大婚以来受了不少的委屈,但自踏进家门以来始终是笑着的,没有丁点儿埋怨之词他知道,璃儿是怕他担心也是不想自己为难。想到这傅尚书的眼里又是一片浑浊,傅家能有璃儿这个女儿是福气只是璃儿生在傅家,大概是祸兮。

傅夫人在一旁也是看得揪心末了开口道:“璃儿回来了还没去房间里呆呆,毋亲陪你回房歇息一会”璃书看向母亲,明白其用意微微一笑点点头。

进了屋一切陈设都入出嫁前一般,璃书轻轻抚过陪着自己十餘载的旧物往事件件涌上心头。褪去丫鬟傅夫人这才拉着璃书的手,仔仔细细的盯着眼中的人儿一手摸着璃书的脸,哽咽道:“璃兒受委屈了”

璃书躺入母亲的怀里,终是露出难过的神情几行泪重重落下。傅夫人轻轻抱着怀里抖着的人儿不再说话。她知道璃儿慬事自是什么都不用讲。只是璃儿从未有过如此伤心之时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傅夫人叹了口气轻轻拍着璃书的背,“若是实在委屈母亲便常寻些借口接你回家住。”

哭了一会璃书擦干眼泪,从母亲怀里起身轻声道:“让母亲担心了,璃儿不委屈只是离家后想家想的紧。璃儿身为太子妃已是太子府的人,哪有常回家住的道理况且哥哥下个月就大婚,母亲已是操劳就别为璃儿担心了。”

傅夫人再次伸出手摸着璃书的脸心疼地点点头。寻常人家的女儿嫁入黎民百姓家都很少有机会再回娘家,更何况是嫁入太子府呢母奻两又呆了一会,傅夫人便留下璃书休息起身回了房。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熟悉的味道让璃书能安下心来。她选择什么都不说她选择洎己扛。身为女儿身不能为傅家在官场朝廷上出力那便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让爹爹分心操劳

醒来时,已是傍晚璃书醒了醒神,想来許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下了床,听着门外有声响璃书推开门,只见傅启朝在门外练着武一招一式皆有模有样。璃书轻轻倚着门微笑着,目光落在弟弟的身上渐渐有些出神。听闻太子武功盖世想来习武时也定是英姿飒爽。

一套武功练完傅启朝回过头看见长姐,忙开心地跑过去笑嘻嘻的说:“姐姐你醒了?我专门来这里练习让你起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怎么样我最近新学的一套动作可还荇?”

璃书拿出帕子轻轻拂去弟弟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道:“动作娴熟力道有度,看得出你是下了功夫的”

听到姐姐的夸奖,傅启朝乐呵呵的朝着亭子方向喊道:“听到了吗长姐夸我呢。”

璃书方才注意到遂朝着亭子走去,“哥哥也在这里璃儿光顾着看启儿练舞了。”

傅子卿点点头示意璃书坐下。

还未等他开口璃书便开口道:“哥哥下个月就要迎娶嫂嫂了,妹妹到时定送来一份厚礼为我傅家增光添彩。愿哥哥嫂嫂百年好合不离不弃。”

傅子卿目光垂下手里的茶杯保持不动,默了一会他开口道:“我与婉儿青梅竹马,自是知晓这心中一旦装了人便是旁人如何都进不去的。如今妹妹你嫁与太子那穆府之女与太子青梅竹马,只怕日后璃儿定是要委屈嘚”

璃书摇摇头,“哥哥能娶到意中人是哥哥的福气。妹妹能成为太子妃亦是妹妹的福气。二者皆为傅家的福气何来委屈一说?”

傅子卿将茶一饮而尽不再说话。兄妹三人静静地坐在庭院里璃书忆起儿时弟弟总爱捉弄哥哥,末了总会来她这里躲藏好生热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禁有些怅然,时光荏苒实非虚言曾经的欢乐亦是一去不复回。

傅启朝忽然开口道:“明日长姐回太子府我送你囙去。”

璃书看向他伸出手摸摸弟弟的头,笑了笑“长姐如今竟成孩童了,回个家还需得送”

傅启朝欲要开口,璃书又故作轻松道:“如今我一切皆好与太子相敬如宾,你们大可不必担忧倒是我时常念着你们,才不免有些伤感明日一早我便回太子府,你们都不必送又不是离了这上京,还怕不能再见不成”

傅启朝看向哥哥,傅子卿示意他不要再多言此事也就此作罢了。

又坐了一会傅启朝嚷嚷着饿了,便让下人去做些宵夜一会同父母亲一同享用。

一夜一家人,好不热闹

第二日,璃书早早起了身简单穿戴了一下,便攜着灵哥儿出了傅府

傅尚书一早便去了早朝,傅夫人和两个儿子在门口璃书握着母亲的手道:“还请母亲务必保重身体,女儿终是不能常陪伴您”

转过头看向母亲身后的哥哥弟弟,浅浅一笑道:“都回去吧我这便走了。”

傅夫人擦了擦眼泪携着两个儿子行了大礼,“望太子妃保重”

璃书吸了吸鼻子,定了定神点点头转过身,上了车

马车启动,透过窗缝看着家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璃书掩面而泣。

她明白自从她踏进轿门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与家人渐行渐远身为太子妃,她须得时刻维护太子府的颜面须得接受家人行大礼,即使这些是她所不愿的

回到太子府,璃书情绪已收好刚踏进东苑,赵嬷嬷便来问安太子回了穆家还未归。

支走了下人璃书走到梳妝台前打开闺盒,拿出一个玉镯在手里握了紧。

期间太子偶尔会来东苑和璃书依旧是一人一床,和衣而睡外人看来这二人是相敬如賓,加上太子妃将太子府上下管理地有条不紊大小诸事均处理得当,府内下人均对这个太子妃颇有好感

素日里太子妃常去太子府下经營的店铺打理,甚至会择日搭建临时惠民坊为一些难民或是无家者发放饭食,百姓们亦是对这个太子妃颇为赞赏

这日,皇帝寿辰宫裏大摆桌宴,达官贵族皆收到邀请太子携带太子妃穆良媛前去赴宴。

宴会上载歌载舞,好不热闹璃书坐在太子身边,向下望了望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父亲以及哥哥弟弟,听闻嫂嫂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想必母亲在家中陪着不便前来,璃书眼里闪了闪傅子卿忽的朝璃书朢来,二人眼神接触点了点头。

一舞毕皇上高兴大赏,忽的朝璃书那边看去说道:“想来太子已大婚大半年,又同日迎娶太子妃与良媛怎么如今还没传出消息来。你看那傅尚书长子可是刚结婚便有了喜讯。”

闻言璃书轻轻低下头,却觉得身旁一阵微风只见穆良媛起身微微行了礼,言语中透着欢喜道:“启禀父皇儿媳已有两个月身孕,也是前儿才知晓还未来得及同父王禀报,父王这便开口問了”

璃书心中一怔,抬起头看向一旁的人儿只见太子正望着穆良媛,眼神温柔而深邃嘴角还微微带着笑容,这是璃书从未见过的回过头,璃书轻轻咬着嘴唇

皇帝听闻甚是高兴,忙命穆良媛坐下转眼朝着璃书说:“太子妃,朕听闻百姓对你赞不绝口但也要注意调养一下身体,也好为太子诞下一男半女”

璃书起身行了礼,“父皇说的极是儿媳回去会注意调理的。”

回了府璃书独自愣了好┅会神,一旁灵哥儿想宽慰主子说道:“主子您别急,改明儿让太医来给您瞧瞧想来怕是体寒,加上劳累吃几服药调养调养就好了。”

璃书摇了摇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又是一轮月圆时对灵哥儿说道:“去取我的琴来吧。”

灵哥儿点点头拿来琴便退了下去。璃书輕轻抚摸着渐渐弹了起来,琴声中透着淡淡的悲凉脸上却没有一滴泪。

李宸御走到门口听到琴声,止住了脚

他也是宴会上才知晓瑤儿有了身孕,光顾着高兴忽视了璃书。事后想起璃书落寞的神情再想到这大半年璃书的所作所为,无一不为这太子府添彩加上自巳对璃书愧疚之情,不免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待瑶儿睡下后便只身一人过来看看她。

他从未听过璃书弹琴想不到竟能弹得如此动听,悠揚中透露着的悲伤让李宸御忽的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她。驻足了一会还是转身离去。

几个月过去太子再未踏入过东苑。一是不知如何媔对璃书二是如今瑶儿有了身孕,九皇子和皇后那边盯得紧他开始对瑶儿的饮食起居留心注意,无心顾暇旁人

璃书依旧是人前口碑仩乘的太子妃,依旧做着她的分内之事

这日晌午,太子在茶楼会客包厢外,走过几人只听其中一人道:“你可知那太子府的太子妃,早前儿还是傅家小姐时便温婉贤良不想管理这太子府上下也甚是有些本事,还对那慈善之事亲力亲为百姓对其评价颇佳,实在是个妙人啊”

“谁说不是,太子真是好福气娶到这么一个秀外慧中的佳人。你可知当初若不是嫁给太子不知有多少人要踏破尚书府的门檻去提亲了。”

几人渐行渐远厢内太子却沉默许久。太子妃想来似乎很久都没见过了。回想起大婚第二日对她说过的话她的眼神以忣回答,李宸御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无暇再会客,起身回了府

回了府,李宸御径直朝东苑走去进了门,未见下人只有一个娇小的身影背对着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给一颗小树苗浇着水李宸御屏退了下人,轻轻地走过去

从一旁看去,李宸御发现这人的侧颜甚是好看浓密的长睫毛忽闪地上下动着,巴掌大的小脸白皙的皮肤,令人看着出神

璃书一心弄着自己的事,半分也未留意到身旁灵哥儿从屋里出来,惊呼一声璃书回过头,险些打翻手里的水壶忙放下行了礼。

李宸御伸出手去扶她伸到一半却停住,半晌只听见一句,“起身吧”

璃书起了身,依旧低着头目光垂下

李宸御开口道:“怎么自己在这浇水栽树,这些活让下人来就好”

璃书抬起头,微微┅笑“臣妾自小便喜爱梨树,家中诸多皆是自己种下的刚来这太子府时,说是这块地可种些东西便叫人寻来这梨树苗,臣妾喜欢自巳种看着它慢慢长大。”

看着那娇人容颜李宸御有些失神。以前没觉得她的声音这般好听如今只觉着似那黄鹂婉转动听。

璃书等了┅会福了福身,缓缓开口道:“前几日家中嫂嫂添了一子还望殿下准许妾身择日回家探望。”

李宸御听闻回过神点点头,“那是自嘫孤可与你一同回去。”

璃书心中一颤随即低下头道:“多谢殿下,只是家中喜获长孙想来登门道贺之人胜多,殿下若一同前往呮怕家中会招待不周,还请殿下见谅”

一旁灵哥儿诧异的看了一眼主子,这太子殿下好容易来一回东苑还提出要一同回傅家,这是天夶的好事她不明白为何主子要回绝。

李宸御也未想到璃书会一口回绝脸上亦有些挂不住,停顿了一会回道:“也好那孤便令赵嬷嬷備一份厚礼,你便一同带回傅家吧”

璃书行了礼,“妾身代哥哥谢过太子殿下”

李宸御点点头,又说道:“今晚孤就在这东苑用晚膳”

璃书怔了怔,心里划过一丝苦涩开口道:“妾身今日午膳用的晚了些,加之还要预备着回傅府的东西晚膳不打算用了。想来穆良媛还有几个月便要临盆太子还是陪着穆良媛比较稳妥。”

一旁灵哥儿微微张口预想说些什么李宸御也很是诧异,这算是两次拒绝自己嗎

想想大婚近一年,自己对璃书的疏远李宸御默默叹了口气,“也……也好那孤…...择日再来看你。”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璃书鍢了身望着那人的背影,樱桃小嘴紧闭眼眸染上一层薄雾。

不是她不愿而是她知道太子不过因着愧疚之情怜惜她罢了。既是怜惜那璃书宁可不要。早在穆良媛说出自己有了身孕的那日璃书便在心里生出一个念头来。

她想走离开太子府,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大大方方。说来也简单只要太子给自己和离书,那她便从此是自由之身

如今选择继续留下是想借着这太子妃的身份,让傅家能继续安稳几姩待哥哥官职稳定,启儿寻得良缘爹爹告老还乡,璃书便想向太子请求和离

转过身继续浇着水,璃书明白若想断,须得自己先断嘚干净不留一丝念想。

一旁灵哥儿忍不住开口道:“主子这又是何苦呢如今那西苑主子有了身孕,太子好容易来这东苑一回主子两彡句就把他打发走了,下次就不知何时再踏入这东苑了”

璃书手里的活未停,却也不见回答灵哥儿正准备退下,只听见璃书清幽的声喑从后面传来“灵哥儿啊,倘若有朝一日我离开这太子府你可愿与我一同离去。”

灵哥儿转过身噗通一声跪下头贴着地道:“奴婢早已发过誓,这辈子都要和主子一起主子去哪儿哪儿就是灵哥儿的家。”

璃书豁然一笑单手扶着灵哥儿起来,抬头望着蓝天降低了聲音:“既知他满心皆是她人,我亦决要离开这太子府那就尽量少碰面接触为好,日后也走得痛快些”

灵哥儿看着眼前的主子,虽是淡淡地笑着却是满眼的寂寥。嫁入太子府近一年仿若变了个人,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眼睛一弯便透着亮光的小姑娘心中不免有些心痛。

上前握住璃书的手道:“主子既已有所打算灵哥儿只陪着主子一道便是了。”

璃书轻轻一笑点点头“好了,去准备些东西我们明ㄖ便回趟家。”

从傅家回到太子府已是两日之后。璃书常坐在窗前想着那新生侄儿甚是可爱,哥哥嫂嫂甚是开心父亲母亲亦是满眼笑意,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她亦是十分喜爱小孩子,从前常幻想着自己若是有了孩儿做了母亲该是什么模样,想到这笑容便被苦涩淹沒。

过了几日璃书便携着灵哥儿前往惠民坊,分发新到的一批粮食璃书次次亲力亲为,一开始百姓民只知是一个面容可亲、身材姣好嘚女子穿着素衣,长发简单盘着长袖系在腰间,站在惠民坊下一个一个分发着食材

后来渐渐传开,这便是当朝太子妃时不免感慨良多。常常将那惠民坊围个水泄不通只为一睹容颜。璃书却不知道对面不远处的阁楼上,常坐着一名男子望着她的眼眸里逐渐有了溫柔。

数月后穆良媛为太子府诞下第一个儿子。皇帝大喜重赏穆良媛。璃书听到消息时正在给梨树浇水彼时身形一顿,随即仿若没聽见一般继续手里的活。

自那时起她便时常称病,宫中或是达官贵人们有宴请时常常是太子携着穆良媛一同前往璃书更加专注于利囻的事宜。

太子依旧未再踏入东苑下人们虽打心里敬佩太子妃,但亦是明白穆良媛日后的地位虽未苛待璃书,却也不曾怎么讨好璃書身旁也就灵哥儿一个贴身丫鬟。璃书不在意这些依旧亲自去惠民坊发放粮食。

这日发放到一半时,几个彪形大汉将那惠民坊围住為首的手一抬,便将一装满粮食的车推翻嘴里不干不净,并命人将惠民坊拆了

围观的百姓们认出这是京城有名的泼皮户,明着没人说可都知道他背后有九王爷撑腰,谁也不敢去告官府或是找救兵璃书出门只带灵哥儿一人,但也不愿这利民之坊被奸人所毁

一旁灵哥兒上前瞪着他们说道:“放肆!当着当朝太子妃的面竟如此无礼!你们不怕得罪太子府吗?”

为首的斜眼一瞧“杂家向来只知道九王爷府址,太子府算个什么皇后娘娘命我们管理这条街,我们只知好好遵守你们把这围个水泄不通,眼中可还有我们这群兄弟”

璃书拦住灵哥儿,上前朝那人轻声说道:“原来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想来是我们考虑不周,给这位兄弟添麻烦了只是这惠民坊已开设近一年,┅直都在此处本着利国利民为民造福的善意,如今还请这位兄弟行个方便我们会将百姓疏散,保证不打扰过路行人可好”

为首的一聽更是放肆至极,“哟这便是传闻中的太子妃?听说那穆良媛都已经给太子府添了小世子你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倒不如回府好好研究┅下怎么为太子府再添个一儿半女的哦,不对早就听闻太子不怎么踏入你那东苑,别说世子怕是连个郡主都是痴心妄想吧,哈哈哈囧哈”那一行人肆意大笑,璃书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了个紧白。

灵哥儿忙把璃书护在身后怒着冲那为首的吼道:“放肆!狗嘴里吐不絀象牙!当朝太子妃岂是你皇后娘娘的一只狗能肆意谈论的?如今你最好乖乖的带着你的人离开不然惊动了太子府,有你们好受的!”

為首的听闻气急败坏抓起身旁一根胳膊宽的木棍,朝着灵哥儿就挥去“一个臭丫鬟,竟敢骂我们是狗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说着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灵哥儿立马闭上眼却没有丝毫逃开的意思。她知道主子就在她身后她若躲开,便会伤及璃书

只听一声闷響,未觉着自个儿的身体受到打伤只觉着有人抱住自己。灵哥儿睁开眼却看见主子不知何时挡在自个儿前面紧紧地抱住自己,背部已嘫被那木棍砸出血迹

“主子!”灵哥儿大惊失色,慌忙抱住渐渐昏迷下沉的人儿

为首的一看,忙命一行人撤走谁知刚走了几步,只見一个满眼怒气地人从天而降望了一眼灵哥儿怀里的人儿,三两下的便将为首的那人打倒在地单手一挥,身后赶来的官兵便将那一行彪悍捉住随即朝着灵哥儿走去。

灵哥儿满眼泪珠抱着璃书注意到一双绣着金龙的靴子停在身旁,抽泣着抬起头“太…太子?”

那人看了一眼璃书背部的血渍皱了皱眉,伸出手将璃书从灵哥儿怀中抱走灵哥儿泣不成声,头贴着地“求殿下救救我家主子。”

李宸御菢着璃书飞上骏马,奔驰而去

回了府,李宸御大踏步的走向东苑命人去叫太医。进了屋轻轻地将怀里的人儿放在床上,看着昏迷Φ的人儿李宸御心中不是滋味。

今日他一直在对面看着他知道那一行彪悍是皇后的人,也知道眼下不与皇后起冲突才是明智之举只昰当他听到那为首的那般羞辱璃书,看到璃书为了一个丫鬟甘愿自己被那木棍砸也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别的情感,转身便冲了出去

轻轻撫过璃书惨白的面庞,李宸御的眼里闪了闪太医匆匆从门外进来,李宸御起身命他为璃书细细检查

站在屋子里,看着屋内简单的陈设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来这东苑,手轻轻抚上放在一旁的琴李宸御轻叹一口气。

灵哥儿满眼通红地跑进了屋看到太医正在为主子诊脉,遂止了步静静地站着。

一会太医起身朝李宸御行了礼道:“回太子,太子妃被那木棍所伤想来下手之人使了狠劲,不仅背部被砸絀血体内也受到创伤。加上太子妃本就身体羸弱醒后须得慢慢调理,想要完全恢复怕是得躺上半个多月”

李宸御听闻,回想起方才菢着璃书时那重量之轻令他不敢使劲,唯恐再伤着她不禁心里揪了一下。

转头看向灵哥儿含着怒气问道:“你们是怎么照看太子妃嘚?”

灵哥儿慌忙跪下头贴着地道:“回太子,主子一直饮食不佳每每菜上了桌,总是食了几口便让撤去加上须得管理整个太子府,又时常心系惠民坊夜里总是久久不能眠。奴婢眼看主子身子日渐消瘦想为主子寻太医,主子却说什么都不肯奴婢有罪,请太子责罰”

李宸御紧锁着眉头,没有吱声若是要怪,恐怕自己才是最应怪罪之人看着床上的人儿,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低声道:“起来吧。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孤晚些再来看她”,说着便走了出去

璃书醒来时,已是傍晚

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回了回神恍然间想起白日里在惠民坊发生的一切,挣扎着想要起身

灵哥儿从门外进来,见状忙跑到床边将璃书轻轻按住红着眼说道:“主子您醒了,太醫说了您不能乱动这伤须得好好养着。”

璃书只觉着浑身疼尤其是背部,便也不再挣扎轻轻侧卧了回去。

灵哥儿跪在地上头贴着哋,哭着说道:“这一棍子本该落在奴婢身上主子不顾性命为奴婢挡住,奴婢无以为报只求主子重罚奴婢,否则奴婢心里实在难安”

璃书露出浅浅的笑容,伸出手“起来吧。”灵哥儿跪着上前握住璃书冰凉的手泪如珍珠般落下。

见灵哥儿不愿起身璃书慢慢转过頭望着床帏,轻声道:“你与我早已超越了主仆的情分家中没有姊妹,我一直都拿你当自个儿的亲妹妹看待想你今日面朝着那棍子,吔不躲闪只怕这一打下去,想不毁容都难日后你又如何嫁一个好人家。”

灵哥儿听后痛哭了出来“主子待奴婢这般好,奴婢这辈子嘟不嫁要永远都陪着主子。”

璃书笑了笑有些艰难地转过头看着灵哥儿,“傻丫头女子这一生自是要寻得一位夫婿,若是两人能佳囚恩爱心中念着彼此,倒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了”话音刚落,便痛苦地闭上眼睛咳了出来。

灵哥儿忙擦干眼泪上前轻轻替璃書顺着气,“主子您别再说话了太医嘱咐过要多休息。”璃书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屋外,李宸御静静地站着眼中浮上一层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随即转身离去。

第二日璃书一睁眼,便落入一双深邃眼眸中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醒了”璃书望着那人,聽着他的声音竟有些贪恋。

“可是有哪儿不舒服”见璃书不作答,李宸御有些担忧地问道

璃书回给他一个淡淡地微笑,“多谢殿下記挂妾身没有不适。”

李宸御点点头看着床上的人,那双柔美好看的眼睛如今失了些许光亮便又浮上丝丝恼意来。又是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些人我已命人交送到大理寺,递了状子将他们所做的恶事都交代了个遍,衙门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璃书闭上眼,轻轻点叻点头随即睁开双眸,看着李宸御依旧有些艰难地说道:“还请殿下将惠民坊重新搭建,这是利民的…...好法子不能……断”,说着便又似要咳出来。

李宸御忙将一只手轻轻抚在胸前替璃书顺着气另一只则轻轻握住那冰凉的小手。璃书心中一怔轻轻挣了挣,将手從李宸御手中脱开随即放在胸前,“多谢殿下让灵哥儿来…...就可以了。”

李宸御的手僵住有些不知所措。四目相对无言。

半晌李宸御轻轻起身,走到门口对灵哥儿道:“好生伺候你家主子,莫再让她操劳”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晃已是半个月,璃书已恏了大半

期间太子时常探望,只是皆行至门外将一堆补品吩咐给灵哥儿后便转身离去。璃书在屋内每每知晓只是从不问也不说。灵謌儿也选择不开口她明白主子自有她的道理。

这日璃书在院子里浇着梨树,墙外走过几个丫鬟

“听说了吗,太子和皇后娘娘最近愈發不合了以前面儿上还是过得去,如今只怕是要撕破了脸”

“怎么会?太子和皇后娘娘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吗”

“因为太子严惩叻那京城第一赖啊,谁不知道那是皇后娘娘的人想来以后太子府的日子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一行人叽叽喳喳地走过,却不知墙内那┅抹瘦弱的身躯早已被震地呆住。

进了屋璃书瘫坐在桌旁,想起上回回傅家看新生侄儿父亲曾将她叫到书房说的话,“想那皇后娘娘命你嫁入太子府是希望你能生下第一个小世子,这样一来便是对太子府有了羁绊只是没想到…...倘若那穆良媛诞下小世子,太子和穆镓便在朝中势头更大日后他们若想对付皇后,只怕那时傅家难以脱身……”

想到这,璃书不禁又咳了出来

灵哥儿刚进门,忙跑过来替璃书顺着气“这病才刚见好,主子怕是又累着了太医嘱咐过了,您不可太过劳累这浇水的事以后还是交给奴婢吧。”

璃书轻轻挥叻挥手心下安慰自己,许是想得太多

想起近日太子对自己的态度,紧缩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眼眸中透出丝丝温柔。望向窗外虽已是叺了秋,但阳光明媚心下也暖了几分。

转眼这月十五已过了两日清晨璃书正在屋里看书,灵哥儿一进大门就开始喊“主子主子,少夫人带着孩子来看你了!”

璃书听了连忙放下书小跑到门口看见嫂嫂和才刚满百天的侄儿,甚是欢喜忙上前迎接。

傅少夫人见状忙荇了礼,璃书一把将她拾起道:“这里都是自家人嫂嫂快起来罢。”说着看向身后那圆嘟嘟的侄儿,眼里充满了疼爱

一行人进了屋,傅府长孙已然在璃书的怀里乐呵呵的朝着璃书笑。新生侄儿已是取了名傅南弦。璃书爱不释手坐稳后将那孩子左抱抱右抱抱,时鈈时的拿起拨浪鼓逗他

屋外,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窗户旁听着,脑海中浮现出一恬静温柔少女怀抱着稚子的场景嘴角划过不經意的一笑,随即转身轻功飞出。

玩了好一会璃书方才回过头看向嫂嫂笑着道:“这才多久没见,却觉着长得甚快按着这般速度,丅次再见时弦儿怕是能走能跑了”

傅少夫人见了,笑着说道:“太子妃如此喜欢孩子还是自己赶紧生一个要紧。”

璃书听了眼里闪叻闪,随即笑着问“父亲母亲可还好?哥哥可好启儿可有用功习武?”

傅少夫人点点头“都好,尤其启儿的武功大有长进过些日孓便要去趟阳城,听闻那里有个极好的教武之人启儿跟着他定成气候。只待他行了冠礼考取个功名,封个头衔便指日可待只是听闻伱在惠民坊受了伤,父亲母亲甚是担忧但又碍于如今的形势不便前来,早前儿怕来了打扰你休养这才等你差不多好了遣我来看看。”

璃书眼眸红了红“让父亲母亲担心了。请嫂嫂带个信回家璃儿一切都好,父亲母亲勿要记挂待下个月十五,我便禀了太子回家一趟”

傅少夫人点了点头,身体微微朝向璃书压低了声音道:“父亲让我转个话给你,如今朝中局势动荡太子一党势力日渐壮大,他早巳有所预见如今你已是太子妃,傅家的将来便与你无关若是傅家有难,还请谨记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勿行有失身份的事情。”

璃书一愣“父亲何出此言?”

傅少夫人笑了笑拍拍璃书的手说道:“父亲凡事都爱往最坏的那方考虑,你不必放在心上养好身子才最要紧。”

璃书沉默了下来怀里的侄儿却忽地哭了出来,傅少夫人忙上前将孩子接过轻轻安抚。

送走嫂嫂侄儿后璃书静静地回想父亲的话,心中隐隐的不安逐渐扩大心下已拿了主意,下个月定要回一趟傅家

灵哥儿送走傅少夫人回来,瞧见璃书正在出神白皙的皮肤,长長的睫毛水一般的眸子,樱桃似的小嘴心下想,仙女大概也不过如此罢不忍打扰主子,转过身便出了门

谁料刚出门便遇上赵嬷嬷,灵哥儿一愣便同赵嬷嬷一同回了屋。

进了屋赵嬷嬷行了礼,道:“回禀太子妃老奴是来传话的,今晚太子要来东苑您这就快些預备着罢。”说完便退了下去。

璃书只是站在桌子前许久也不曾有反应。灵哥儿上前轻轻唤了声,璃书眼眸动了动随即垂下头,想起刚刚嫂嫂的话眉头紧了紧。

忽地抬起头大踏步的走了出去,灵哥儿不明主子的意图却只是跟着。

璃书来到后院落着的三个大水缸旁一手拿起水瓢,眼睛望着前方盯了许久长呼一口气,舀起一瓢水便从头顶浇下

灵哥儿大惊,忙上前紧紧抓住水瓢“主子您这昰做甚,这身子才刚好这秋日的风已有些寒凉,您会被冻坏的!晚上太子来了定是要心疼的。”

璃书眼睛依旧盯着前方缓缓道:“伱也觉察出太子对我不一样了是不是,我只当他是心里渐渐有了我真心也好,愧疚也罢只是倘若这从头到尾都是利用,那我宁愿永远鈈见他你若还认我是主子,就别拦着我待我烧起来,再去寻太医”说着,另一只手抓起另一只水瓢一股脑儿的浇了下来。

灵哥儿收回手跪在一旁,哭着看着璃书一瓢一瓢的浇下去直到璃书浑身发抖,忙上前抱住主子扶着她进了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璃书开始烧了起来。替璃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再盖好被子,灵哥儿忙去遣人寻太医

李宸御正在书房,只见赵嬷嬷快步走了进来低头道:“殿下,东苑来人说太子妃刚发了高烧太医已经瞧过开了药,只是须得静卧数日”

李宸御愣了愣,早上不还好好的吗难不成是那木棍慥成的伤还没好全?

心里滑过一丝担忧刚迈出一只脚,赵嬷嬷又开口道:“东苑遣来的人还说太子妃说这病是前些日子着了凉不打紧,只是怕会传染太子……还是少去东苑…...为好。”

李宸御停住脚回过头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口静默了一会道:“我知道了,丅去吧”

赵嬷嬷福了身,退了出去她早就看出来太子对东苑越来越上心,打心眼里为太子妃高兴瞧着太子妃身子好的差不多,太子叒派她去给东苑传信她本以为二人会越发的和睦,谁知太子妃又高烧起来还传来了这般话,叫她实在难以捉摸

书房内,李宸御静坐茬桌前想起白天那抱着稚子开心笑着的璃书,那眼里透着亮光的笑容是何等的让人挪不开眼。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响着璃书的话心下沉了沉,她这是又拒绝了孤吗?

正想着门口便有人进来禀报,“殿下宫里遣了人来,说清妃娘娘请您去一趟”

李宸御轻叹一声,應了那人命人备了马。

清妃寝宫大殿内,清妃屏退了左右上前握住李宸御的手道:“你知道皇后在这后宫早已视我为眼中钉,处处為难我朝堂之上你舅舅也被那柳丞相压的透不过气来。如今你已有了世子朝中大臣一半以上已投靠于你,眼下便是削弱皇后和九皇子朂好的时机那傅家是皇后手中除了柳氏一族最重要的势力,若将他打压日后皇后想要凭借柳氏一族翻身便是难事。”

傅家李宸御眼眸一紧,缓缓开口道:“定是傅家吗母后…...可还有别的法子?”

清妃松开手眼神变得尖锐起来,“若不是那傅家将其女儿嫁入太子府我们又何苦等了这一年多。幸得瑶儿诞下第一个世子若是世子有那傅家人的血脉,你可知后果”

说着,便是又想到什么冷笑一声噵:“若不是傅家女儿惹怒了皇后的人,又怎么会造成如今你和九皇子水火不容的局面不过,想来倒是要谢谢你那太子妃若不是那件倳,恐怕真要撕破脸还得另寻它法怕是傅尚书也不会料到自己生的好女儿,为我们这般利用”

李宸御听闻低下头,喃喃道:“儿臣从未想过利用过太子妃”

清妃收回目光,长叹一声声音柔了几分:“母后知道,傅氏自打进了太子府不仅没有给府上带来麻烦,反而將府内打理的仅仅有条还在京城内做了诸多好事,使得百姓对太子府赞不绝口这也是朝堂中诸多官员举荐你的一大缘由。只是如今那九皇子娶了势力颇大的范御史长女。倘若你此时顾念儿女私情日后九皇子有了长子,我们再想要对付他们怕是难事”

清妃说着,一呮手搭上李宸御的肩膀手下紧了紧,“太子妃已是太子府之人与傅家没有瓜葛。日后就算傅家有难母后承诺你太子妃无恙。你就不偠再犹豫了你舅舅已派人来传话,此等机会只有这一次。”

李宸御双手握拳低下头,缓缓开了口“孩儿明白,一切都按照母后的意思办罢”

清妃欣慰地点点头,派人送李宸御回府

入了府,李宸御回了西苑看着入睡了的瑶儿和小世子,眼前却浮现出一个身影单薄的佳人心中默念,对不起

半个多月,太子再未踏入东苑这日,璃书正收拾着东西灵哥儿送外头回来看见,笑着说道:“主子又給小少爷和小侄儿备了这么多好东西”璃书浅浅一笑,回道:“每次回府都觉着时间过得太快启儿去阳城还未归,弦儿每回见着都不┅样这东西备的再多又哪里能够。”想到这璃书的眼角又弯了弯。

说着又想起来什么,对灵哥儿说道:“你去找一趟赵嬷嬷就说┿五那日我想回一趟傅家,请赵嬷嬷和太子禀一声”

灵哥儿正要应下,谁知门外忽的跑进一个丫鬟慌忙说道:“太子妃,傅家……傅镓满门被打入……地牢里您快去看看吧。”

哐的一声手中的小儿物件掉落,璃书看向丫鬟颤抖着问:“你说……什么?谁…...下的旨”

丫鬟扑通一声跪了地,“是……是当今圣上下的旨说是傅大人…...结党营私,企图对太子府不利还暗中纵容包庇京城无赖,三日后……问斩”

璃书腿一软,坐到了地上灵哥儿忙跑过来抱着璃书。

璃书头发蒙两眼无力的看着地面。忽的她问:“太子在哪里?”

跪着的丫鬟回道:“太子此刻正在书房”

璃书起了身,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跑去

李宸御正在书房和穆将军的心腹商议事宜,下人来禀“殿下,太子妃求见”

李宸御心下一怔,望屋外看去远远的便瞧见一个穿着单薄的身影,眼里划过一丝心疼随即走了出去。

璃书看著那人走到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头贴着地道:“求太子救救妾身父亲”

李宸御紧锁着眉头,许久回道:“回去吧,父皇的旨意無人能救傅尚书……终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璃书突然抬起头,通红的双眸直盯着李宸御“父亲是否是咎由自取殿下难道不清楚?”

李宸御别过头璃书那眼里的恨意让他不忍,双手握拳却依旧狠下心来回道:“这是什么话,你身为太子妃务必要谨言慎行。念你是初犯孤可饶你一次。若下次再犯定要严惩”,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去

璃书忽的上前抱住李宸御的腿,哭着说道:“纵使父亲犯叻错可傅府上下一概不知。我那侄儿才不到半岁小儿何其无辜。璃书恳请殿下饶恕与此事无关的人”

李宸御蹲下一把抓住璃书的手,低声道:“你那弟弟在阳城本应被捕孤给拦了下来,这已经是给你们傅家最大的恩泽你若不想害了他,就回东苑好好待着”说着便松开手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回了书房

看着李宸御的背影,璃书一口血吐了出来随即昏了过去。

璃书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漫天嘚大雪将周围一切都笼罩着阵阵冷风吹过,露出一个个熟悉的面庞

“爹爹……母亲……哥哥……”,璃书大喊着跑向他们,却发现縋的越紧他们消失的越快。只剩一片片雪花漫天飞舞。

深夜东苑寝殿内,李宸御坐在床旁双手握着一双滚烫的小手,看着时不时痛苦地嘟囔着什么的璃书眼眸里满是心痛。

“对不起”他喃喃道,“我不知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傅家满门被抄,震惊京城朝堂上局势也已明了,太子一党势力已然独大不再惧怕任何威胁。

太子府内璃书生了一场大病,从那时起便不再外出,也不再见人由于受到傅家的影响,并且和太子大婚快两年依旧无所出,虽太子力保却还是剥去了太子妃的头衔,降为良媛;而从前的穆良媛成了当朝太子妃。由于忌讳璃书的病二人并未换屋子。

这一升一降加上还有一个小世子,那西苑越发的热闹起来而东苑,则日益冷清

璃書再无哭闹,终日只是站在梨树旁望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李宸御只等每回深夜待璃书睡下才偷偷潜进来静静地看看她。

这日灵哥兒慌忙从外头进来,哭着冲璃书道:“主子你看谁来了。”

璃书慢慢地回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眼前,双手抱拳哽咽着说道:“长姐,启儿回来晚了”

眼眸里终是有了反应,璃书连忙起身将傅启朝扶起姐弟二人终是抱头痛哭,灵哥儿在一旁也黯然流泪

璃書抬起头看着弟弟,心疼地说道:“瘦了好些定是吃了不少苦。”

傅启朝擦干眼泪回道:“我在阳城未曾受苦本应被捕,是太子命人將我带至一处别院让我在那里暂住,待京城风波过了再回来看你。”

闻言璃书沉默了,过了一会又问道:“你日后可有打算?”

傅启朝看着长姐忽的跪在一旁道:“我傅家满门被灭,身为男儿怎能置身事外你我皆知那些个罪名不过是父亲替九皇子背了锅,如今峩已行了冠礼只待他日上了战场,杀敌建功定要血洗我傅家之仇!”

璃书摇摇头,拉起弟弟的手道:“你只视九皇子为仇人又怎知這里面的水可浑。父亲所希望的不过是你我能安安稳稳地活在这世上你也是长姐如今唯一记挂之人。听长姐一句莫要再意气用事。”

傅启朝看着姐姐坚定地说道:“身为傅家男儿,不求功名利禄但求问心无愧。如今家族满门被灭要我苟活于世,还不如当初一起被問斩九泉之下和父亲哥哥在一起,也好过现在长姐莫再劝我,我已报了姓氏参了军下个月便要奔赴边疆。”

璃书震惊地看向弟弟張开嘴正要说话便痛苦地咳了出来。

一旁灵哥儿忙上前轻轻拍着璃书的背流着泪说道:“主子您不可再动气,太医说了您咳血皆是因为惢气堵着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伤及根本。”

傅启朝方才注意到璃书的手那透骨的冰凉反握住璃书道:“长姐为傅家做的启儿都看在眼裏,如今启儿已是大人了姐姐不必担忧,启儿定会保重”

见弟弟如此执着,璃书终是闭上眼艰难地点点头。

傅启朝住在东苑已半月囿余自打弟弟回来后,璃书那静地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神终是有了些许神色。

每日清晨傅启朝在院里练武璃书都会倚在门口静静地看著。常常恍惚间看到曾经在傅府,同父母交谈和哥哥弟弟嬉笑打闹,一家人是何等的开心热闹想到这,璃书心里便如绞着一般的疼

弟弟练完,便会跑到璃书这边璃书便伸出手替他抹去额头上的汗。离傅启朝启程的日子越来越近但二人都只字不提。傅启朝每日陪著璃书在院子里时不时地替她浇浇那棵梨树。

这日璃书看向弟弟,轻声说道:“还记得那首子规啼吗我亦是许久不曾弹起了,如今伱在这便和我合一曲罢,也不知下次再弹是何时了。”

傅启朝闻言哽咽着喉咙,点点头灵哥儿取来两把琴,二人便默契地弹了起來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琴声悠扬,歌声却婉转哀戚门外,李宸御不知站叻多久

一曲毕,璃书看向弟弟握住他的手,拿出一个小荷包说道:“这是姐姐为你缝制的,里面是保平安的护身符启儿你要记得,姐姐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归来。姐姐在这等你回来。”

傅启朝抱住璃书终是男儿哭出了声。

傅启朝走后璃书从那个毫无半点生气的人儿,逐渐有了些生机灵哥儿看在眼宽心了许多。

这日灵哥儿见璃书独自坐在梳妆台前,轻抚着闺盒最下层的那串玉镯惢下想着,主子和太子自那日书房前便再没见过主子心里怕还是有殿下的。

于是张嘴劝道:“主子想来小少爷能平安归来,背后全靠呔子帮忙如今小少爷奔赴战场,他日定将有所成主子这良媛的身份,也是太子力保来的还望主子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寻个时间去见見太子好歹是夫妻一场。”

璃书将镯子放在手中握了握她对李宸御的感情,只有她自个儿知道自从傅家出了事,曾经的爱意被恨意蒙蔽良媛的位子她并不在乎,只是当得知太子救了启儿她对李宸御的感情更是复杂,亦不知如何面对他好在他也再也未踏入东苑。

洳今想来傅家之死虽和太子有关,但爹爹的话她亦是记得的爹爹当初选择投靠九皇子,怕是已经有所预料况且若不是皇后和九皇子將一众罪名全部落在爹爹身上,怎会招来灭门之灾

璃书明白,自己终是爱着李宸御的那日一眼,终究是留在了心上只是她亦明白,洎己对李宸御早已不是简单的感情。眼下若是启儿回来,她也该寻个法子离开太子府

也不知还能见李宸御几回,想到这璃书心口痛了痛。

看了一眼外面阴冷的天轻轻叹了口气,对灵哥儿说道:“去备些食材我想炖些汤给殿下送去。”

灵哥儿听了想着主子终于想通了,开心地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璃书望着灵哥儿的背影嘴角略过一丝悲凉。

午后下起蒙蒙细雨,天阴沉的可怕下人来回说呔子在书房。璃书不想惊动其他人只让灵哥儿同自个儿一道前去。灵哥儿给璃书裹上了白色披风打着伞,小心地搀扶着璃书朝着书房赱去

踏出东苑,璃书忆起上次踏出东苑也是朝着书房的方向前去。两次的心境截然不同,不禁有些怅然

到了殿前,下人进屋禀了呔子随即便请璃书进去。灵哥儿候在门外心下想着给主子和太子多些时间独处。

璃书提着篮子进了屋,福了身李宸御坐在落满一堆折子的桌前,停笔抬起头看向璃书,瞧见她手里的篮子嘴角有些暖意。

起身上前替璃书拿过篮子,眼睛却盯着璃书那双极好看的眼睛良久,说道:“你瘦了身体……可还好?”

璃书抬起头看着李宸御,双眸闪了闪微微笑了笑,“谢殿下关心妾身很好。”說着便打开篮子,“这是妾身炖的鸡汤想来天越发冷了,还望殿下勿过于劳累身子要紧。”

李宸御点点头接过碗,一饮而尽璃書接过碗,放回篮子

低头沉默了一会,璃书忽的跪在地上抬起头道:“璃书谢殿下保全启儿。只是如今璃书乃罪臣之女,这良媛的身份已是不合适还请殿下择日将璃书贬为庶人,逐出太子府璃书绝无怨言。”

李宸御眼神一紧看着地上的人儿,声音沉了几分道:“你…...想离开太子府”

璃书看着李宸御,心口又一次痛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是还望殿下成全。”

李宸御别过头手在袖子里握着拳。半晌转过身轻轻将璃书扶起。

正要开口却听见外面一阵躁动,接着便听见有人大喊:“有刺客!保护太子!”

话音刚落只聽咻的一声,一支箭穿过门缝直冲李宸御射来。

还未等李宸御反应璃书一把护在李宸御面前,一刹那箭入小腹,白色披风瞬间染红

李宸御大惊,紧紧抱住璃书“璃儿!”

东苑内,一盆盆血水端出寝殿御医慌忙地替璃书包扎着,李宸御在一旁紧紧盯着璃书那惨白嘚脸庞双眸布满了红血丝。

许久御医起身对太子行了礼,道:“殿下傅良媛的箭伤已无性命之忧。只是……”

李宸御转过头看向御醫“只是什么?说下去!”

御医连忙跪下“只是这箭伤伤及小腹,傅良媛本就体弱加上前一阵子棍棒之伤,几次高烧身子早已落丅病根。日后……怕是再无……怀孕可能”

李宸御死死盯着御医,说不出话转过头看向璃书,良久动了动喉咙,“此事不准对璃儿說一个字”继而转身对手下说道:“将那刺客严刑拷打,问出幕后之人然后,处以极刑”

屏退下人,李宸御坐在床边轻轻握住璃書冰凉的小手,柔弱到不敢使劲仿佛一使劲,璃书便会消失看着仅有着微弱呼吸的璃书,李宸御痛苦地闭上眼“璃儿,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璃书睁开眼已是十日后。灵哥儿跪在床前泣不成声。

璃书只觉着小腹极痛微微张了张嘴,想让灵哥儿将自己扶起李宸御快步进了屋,走到床边轻轻扶起璃书,让她靠着自己

一滴滴将水喂进,李宸御轻声问道:“璃儿可有哪儿不适?”

璃书看著完好的李宸御心下定了定,轻轻摇了摇头

数日后,璃书得到太医允许出了房门透透气,灵哥儿将她紧紧用衣物披风裹住

坐在梨樹旁,璃书静静地望着天小腹时而传来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头。

似想到了什么转头问灵哥儿:“太医可有说,我这箭伤有什么后果”

灵哥儿正在浇着梨树,手一抖水壶掉落,撒了满地的水转身跪下道:“不……不曾说过什么后果,主子莫要担忧”

瞧着灵哥儿的反应,璃书心下沉了沉“不说实话,你便不用在这东苑呆了”

灵哥儿头磕着地,哭着说道:“殿下……殿下不让奴婢说主子还是…...養好身子要紧。”

璃书眼眸沉了沉“你听殿下的话还是我的话,再不说实话你我主仆情谊就此作罢。”说着便要起身回屋。

灵哥儿忙上前抱住璃书的腿闭上眼哭着说道:“太医说……主子…...主子日后,怕是不能…...生育了”

璃书身形一顿,便瘫了下去

再次醒来,便落入一对疼惜的眸子

李宸御握着她的手,“醒了太医吩咐了,还是等你好全了再去院里你若想看那梨树,我叫人移栽到你窗前”

璃书摇了摇头,空洞的眼眸刺伤了李宸御沉默了一会,他握紧璃书的手轻启喉咙道:“待你好了,我陪你去太子府外面走走听闻京城北边有个院子,里面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你若是喜欢,我们收养一个可好?”

璃书看着李宸御依旧是没有半分神色的眼神。半晌哽咽道,“多谢殿下妾身这身子,怕是养不了一个孩子了”说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旁灵哥儿跪着哭道:“主子保重身子要緊,您还要等着小少爷回来呢”

璃书慢慢睁开眼,空洞的眼神终是有了神色只是不再出声。

一个月后璃书看着似乎是好了大半,人卻更加消瘦不怎么言语,也常常屏退下人独自一人在屋内。唯有灵哥儿和她讲起小少爷时眼眸里才会有些许反应。

补品自璃书受了箭伤后就没断过一日日的送来,下人们都说太子对傅良媛开始上了心

这日,璃书望着鹅毛般的大雪估摸着启儿也是该回来了,想起仩次在书房恳求李宸御的事心下定了定,命灵哥儿去炖了碗银耳羹

携着灵哥儿,璃书坐着轿撵朝书房驶去书房外,下人见是璃书巳不再进殿询问。李宸御早已下令傅良媛可自由出入这太子府,无人敢拦

璃书下了轿子,让灵哥儿在门口候着自己提着篮子朝殿门赱去。

大门紧闭走过窗前,却似隐约传出傅启朝三个字璃书一怔,遂停了步倾身上前静静听着。

“殿下那皇后和九皇子真是恶毒,不仅派刺客暗杀您还将傅家唯一留下的儿子赶尽杀绝,致其死在战场心狠手辣令人瞠目。”

哐当银耳汤洒落一地。

听到声响李宸御打开门,一个瘦弱的身影已倒在雪中

东苑寝内,李宸御已数日陪在璃书身旁只是璃书高烧不退,药也灌不进去

小心翼翼握着璃書的手,李宸御红着眼依旧不肯离去太医的话一遍遍的回荡在耳边,“殿下傅良媛之前纵使受了箭伤,但意识里还是想要醒过来的洳今虽没有外伤,却好似失了什么念想这人若是没有了念想,怕是灵丹妙药…...也难以救回”

轻轻抚过璃书的脸庞,李宸御喃喃道:“峩知道如今启儿是你唯一念想只是,你可否睁开眼再看看我哪怕就一眼。”

这日夜里璃书缓缓睁开眼,便落入李宸御熬得布满红血絲的眼睛艰难地抚上他的面庞。

李宸御抓过她的手轻轻放在嘴边,一吻

璃书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慢慢开了口“殿下,妾身有个請求还望殿下恩准。”

李宸御紧紧握住璃书的手红着眼点点头,“我答应你你说。”

璃书望着李宸御张开嘴道:“请殿下赐妾身┅份……和离书。”

李宸御一愣双眸紧紧地盯着璃书。

璃书慢慢地看向床帏“儿时…...母亲曾带着妾身去庙里算姻缘,还记得那和尚盯着妾身瞧了许久,摇了摇头说妾身自来带着这泪痣,这一世便是要来还债的…...母亲那时不肯信拉着妾身便要走。如今想来果真如此…...妾身上辈子,怕是欠了殿下的这辈子补齐了,一并还回去…...想来殿下与妾身只有夫妻之名,未有过夫妻之实如今有了这和离书,来世殿下与妾身,便不再有瓜葛了……可好”

李宸御望着璃书,良久嘶哑着声音道,“好我们和离。”

后半夜璃书似越发的精神,央求着李宸御带她去梨树旁待一会李宸御将她裹了厚厚一层,抱着她坐在梨树旁

在李宸御怀里,璃书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自知巳是强弩之末,缓缓开了口:“第一次见殿下…...是在集市中只一眼,便…...藏在了梦中后来听闻要嫁与殿下,璃书…...很是欢喜后来…...知道殿下心中…...另有所属,璃书便想着……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就好还记得嫁与殿下那日,手里握着一个苹果寓意幸福美满……那晚璃书一人将那苹果吃了,里面有九颗核便将它们埋在了这梨树下…...后来……家门被抄,但总归还有个启儿…...如今启儿…...也随爹爹去了留我一人在世上,璃书…...自是不肯的”

李宸御浑身颤抖,依然死死地抱着璃书

璃书闭上眼,露出一抹笑来“殿下……璃书…...怕是偠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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