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女孩的爱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扫描下载起点读书客户端
　　录取通知书要求8月28日报道，期间零零碎碎的买行李箱，准备秋天的衣服，生活用品，爸妈请客吃饭庆祝，日子倒是填充的满满的。　　因为东西太多，爸爸特地借了单位的车子决定一家人开车去学校，后背箱塞得满满的，一大早五点钟三个人全部起床，爸爸买了丰盛的早饭，吃过以后大包小包的往楼下拎。　　爸爸笑的爽朗，妈妈笑的开怀，柳眉笑的清脆。　　似乎高考顺利进入一本大学，全家人的生活都被灿烂的太阳照的火热、照的热情、照的美丽无比。　　柳眉心里想象着进入大学后要做的各种事情，想象着也许在美丽的校园里会和某人相遇，想象着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简直一刻也不能停止这种想象。　　一路上笑声阵阵，很快到了省会城市济南。　　原来语文课本老舍先生的济南的冬天很是有名，还有很多需要背诵的段落，在将近入秋的季节看来，第一眼却是有点普通的。　　建筑挤挤挨挨，路两侧倒是有很多的树，大约几十或者上百年一样的矗立在马路两侧，把将近中午明晃晃的太阳光遮起来。　　事先查好的地址，老校区明明在花园路128号，车子在一百二十几号找了几个来回，也没有看到学校的标志，迫于无奈，爸爸把车子靠边停车，柳眉下车问路。　　结果路人听到他们要找山大老校，一脸了然的表情，然后用手一指对面，“喏，对面就是啊！今天好多人都来问过了，姑娘是大学生刚来报道的吧？”　　柳眉甜甜的笑：“是的，今天报道。”　　“不错不错，这可是我们省最好的学校，在全国也是响当当啊，能考进来说明姑娘成绩相当好”，路人竖起大拇指，看起来真挚的称赞。　　“谢谢您，那我们走了！”柳眉笑眯眯挥手，回到车子里，“爸，你看，就在对面，就从前面左拐绕回来就行了。”　　这样一看，倒是真的，低调的电子大门前有条宽宽的通道，大约两百米，因为周围都是高高的树的原因，大门和学校的名字几乎被遮挡住，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高校。　　车子绕了一个小小的弯，右拐进去，便看到了大门，明显的四个大字“SD大学！”　　柳眉兴奋的透过车窗看过去，刚进大门的一条主干道，两侧也是又高又茂密的树，左侧是一片草地，绿油油的小草生机勃勃，右侧也是一大片草地，中间曲径通幽的有两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一条大大的横幅横在两颗大树上：热烈欢迎SD大学2003级新生！　　路两侧有一个一个的小帐篷，下面几张简单的桌子拼着，每个帐篷上张贴着各个学院的名字，应该是高年级的师哥师姐在迎新。　　柳眉和爸爸妈妈拉着箱子，拎着大包小包往里走，边看边找社会学院。　　虽然第一志愿成功，进了SD大学，却是没有达到中文系的分数线，所以被调剂到了社会学院。对这个从未听过的学科，柳眉倒是不排斥，只要别是什么考古历史就可以了，所以高高兴兴的接受，高高兴兴的来报道。　　爸妈也新奇的看着这大学校园，还有兴高采烈来报道的新生和新生家长，有的六七个人围着一个学生，感觉像是众星捧月的来送孩子上学。　　“爸爸，你看，社会学学院”，柳眉眼尖，看着前面路的右边张贴着“社会学院”名字的小帐篷。　　“是的，我们过去看看。”说着，柳眉爸妈拖着行李走过去。　　看着他们三个走过来，帐篷里有两个男生立刻迎了上来：“你好，是社会学院的新生吗？”　　柳眉肯定了以后，他们又热情的过来：“来来来，请来这边签到，叔叔阿姨我来拿行李！”　　柳爸爸忙不迭的道谢，柳眉走过去，有个个子中等脸稍微有点肉的男生正坐在桌子旁边，看起来有点像老师，柳眉心里想。　　那个男生却站起身：“师妹这边签字，名字是？”　　“柳眉！”　　“柳眉??????”，男生在一页纸上找来找去，才找到柳眉的名字，“呀，原来在这儿，来签名吧！”　　在他手指的方向，签了字。　　“你先去宿舍安顿，你宿舍在16号楼624室，这是宿舍门钥匙，这是食堂就餐卡，这是几张水票，先用着，等后天报道结束了，会统一通知到学院开会。”男生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一样样放在柳眉手里。　　“谢谢师兄！”柳眉拿着这些东西，想想不知道要和什么样的人同住一个宿舍四年，心中就升起一股激动来。　　“爸妈我们走吧”，说着又觉得哪不对，于是再回头“师兄，请问16号楼在什么方位？”　　“呃，我送你们过去吧！”看起来像辅导员似的男生站起身，又对身边的男生说“你们盯着点，我送师妹过去。”　　看着旁边男生一脸促狭的样子，柳眉偷笑了下。　　“走吧，这个打包我来拎吧，叔叔”，男生很识相的接走一个最大的包，里面是柳眉的被子褥子枕头什么的，虽然不是特别重，但是体积庞大，拎起来也有点难度。　　柳眉笑眯眯的：“谢谢师兄！”。　　爸爸妈妈跟在后面，也笑嘻嘻的不说话，听男生介绍学校介绍学院。　　平地里行李还好拿，顺着主干道一直向北走，左拐弯一条斜斜的小路，又过了一座小桥，来到一幢看起来崭新的宿舍楼前。　　“这幢楼是学校新盖的宿舍楼，也是目前老校最好的宿舍啦”，男生看看柳眉，仿佛羡慕的说，“你们这一届是最幸福的，整个2003届的老校学生都在这幢楼里，这幢也是全老校唯一有独立卫生家的宿舍楼哈！”　　“真的吗？那太好了！”柳眉兴高采烈的回答。　　上楼的时候发现没电梯，要爬六楼，却是有点难度。　　男生却又自告奋勇的拎起最终的行李箱，然后一起拖着拉着向楼上走去。　　宿舍楼果然是新的，楼道和楼梯都感觉崭新，倒是一番清新整洁的气象。　　到了624，等到师兄转身离开，柳眉才发现一路走来忘记了问师兄的名字，只觉得和蔼可亲，像个长者。　　宿舍已经有两个女孩，床铺都收拾好了，一个摸着鼻子躺在床上，看起来年龄不大，一个在自己桌前收拾东西，干脆利落。　　互相打过招呼，柳眉选了靠近门的一张床的上铺，下铺经常会有人当椅子坐来坐去，上铺倒还清净一些。　　把被子褥子统统递上去，妈妈小心翼翼的铺床，爸爸出去买大盆小盆之类的生活用品。柳眉倒是想自己做，十一岁在外住校，独立能力早就有了，这一次却是不忍拂了爸妈照顾孩子的心，索性就坐在自己床对面的书桌前收拾自己的课外书和文具，一遍和两个室友聊天。　　躺着摸鼻子的那个叫柳小羽，来自JS扎着长马尾的女生叫王圆，来自QH上了大学，同学果然来自五湖四海，柳眉一边心里感叹着，一边自我介绍。　　大家说着笑着，倒也融洽。　　爸爸买回来一堆东西，什么洗脸盆、洗脚盆、水瓶茶杯刷牙杯，倒是难为一向马大哈似的男人这次考虑的如此周全。　　收拾停当，已经将近下午三点，柳眉这才发觉肚子早已经饿的叽里咕噜抗议了，邀请两个室友一起出去找餐厅吃饭，都说已经吃过了，于是挽着爸妈的胳膊，又蹦又跳的下了楼。　　倒是别有一番少女风范。　　学校对面有家韩国餐厅，三个人吃了个肚儿圆后，爸妈就开车回家了，不然又要赶夜路。　　和爸妈挥手告别后，柳眉发现自己竟然毫无不舍之情，真是不孝啊。　　一个人慢悠悠溜达回学校，四五点的时间，太阳还高高挂在西方天空，新生报到处依然是川流不息的人，在这喧闹中，柳眉却独得了一份奇怪的内心宁静。　　靠近大门时一幢看起来老旧的教学楼，是法学院，向东走过去，左手边便是图书馆，古色古香，看到这个恨不得现在就能进去一饱眼福，但是现在因为还没有学生证自然不能进去，柳眉站在门口向里看了看，只觉得安静的可怕，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正式开学的原因。　　向南看过去，竟然发现了四个大字：社会学院。　　原来自己院就在这里，是一幢长方体状的五层小楼，中规中矩，门也小小的，似乎老校区的教学楼都低调的很，大门不能叫大门，都是小小的，不知是什么缘故。信步走过去，站在门口看了看，也没好意思进去，就继续向前溜达。　　顺着路再往北走，穿过一条东西主干道，右手边是一幢高的公教楼，也是鲜有的看起来比较现代化的玻璃大门，看进去有着宽敞的大厅，左手边又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小树林里各种小路和石凳子，开学柳眉就知道，山大老校非常著名的就是学校的小树林，因为文化学习氛围浓厚，还创办了小树林论坛，每年校长也会亲自参加。　　小树林的南侧，紧挨着就是外语学院。　　站在外语学院的门口向西看，是围栏拦起来的操场，竟然还是水泥操场，向北是一座小桥，小桥的另一端是一片密密的宿舍楼，估计是高年级学生的。　　向东走似乎还有很多建筑，等待日后慢慢逛吧，看着无意间停停走走，天色已经将黑，看着偌大的操场，却不见入口，柳眉循着周边的栏杆，一路又返回几十米后东走，发现学校还有一个东门，而操场的入口也正在东门口二十米处。　　东西干道好像是贯穿整个校园的，路南是一个教堂建筑，和学校融为一体，不知道是学校的一部分还仅仅是地理位置毗邻。　　这就是大学吗？　　这就是柳眉将要呆四年的地方吗？　　路灯瞬间同时亮起，茂密的树叶投下来斑驳的树影，柳眉的影子长长的映在平坦的水泥路上。　　她似乎突然的发现一件事情：已经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许墨了！　　他好像凭空在这个世界消失，除了高二上半年断断续续的电话和信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空气里都嗅不到曾经的气息。　　就在此刻，在一个崭新的陌生的环境里，柳眉迫切的想知道他的消息。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使从不提起，但却从未忘记。身边的男生，每一个都在潜意识里和他在比较，在别人眼里他也需并不完美，她却觉得一切都好。　　人的心，便是如此奇怪。　　他是也如愿以偿读了这所学校吗？　　因为是理科，所以并未在这个校区？那也没关系，只要都在济南，只要是同一个学校，交集何苦怕没有？　　许墨，许墨，你究竟在哪里？又为什么不主动联系我呢？　　夜间的风吹动她蓄意留长的黑发，手在口袋里紧紧握着使用率颇低的手机，在心里轻轻叹气。　　午饭吃的过晚，晚饭便没有了吃的欲望。　　一路闲逛回宿舍，却被告知了一个好消息，本来应该有六个人的宿舍，但是因为她们专业比较冷梦，女生相对较少，这间看起来很宽敞的宿舍只有她们三个人在这住。对于爱好安静的柳眉来说，绝对是莫大的好消息，可是看起来王圆倒是不怎么高兴，因为她说“好冷清啊我们宿舍！”，看起来年龄小小的柳小羽，话不多，总爱笑眯眯的，不表达意见。　　刚开始认识，彼此之间有点羞涩。　　校园里报道的学生队伍也渐渐少了起来，到第三天最后的报到日时，基本上也就寥落几人了，最后迎新的各个摊位都收了起来，2003级的报道工作算是完美收官。
　　8月28、29、30三天报道时间，8月31日全部接到通知到院里召开班会。　　三个女孩扎成一堆儿，说说笑笑向社会学院走去，一路遇到各种陌生人，有的也许是同班同学，目前也是完全陌生人的状态，等到一起走到同一间教室门口，才相互打个招呼。　　貌似有三十个人的样子，纷纷找了位子坐好，整个教室充斥着青春躁动的气息。　　一个个子大约不到一米七，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的男子进了教室，登上讲台，一张严肃脸。　　“我是陈治，是你们班的辅导员，今天开始大家已经是一个班的同学了，报道时间已过，我们开个班会布置一下接下来的日子要做的事情”，他清清嗓子，看着教室里的学生，“这样，我们先挨个自我介绍，同学们相互认识一下，别以后见面了不知道是同班的亲同学！”　　响起一阵哄笑。　　“那就从第一排，最南端开始，介绍一下自己名字，来自哪里，目前住哪个宿舍。”　　第一个是个个子小小的男生，竟然也是SD省内的，都说SD出大汉，这个班算是颠覆了大家的传统认识。　　就这样，夹杂着阵阵笑声，结束了全班的自我介绍。除了自己宿舍的几个人，柳眉竟然对别人毫无印象，大概因为这些学生大都中规中矩，比较传统，也许是因为刚一开始，不敢太过招摇，夹起了调皮的尾巴。　　“班里都有哪些同学有手机？”陈治询问的目光看着大家。　　柳眉举起手，另外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看起来年龄稍有些大的男生举起手，只有两个人。　　“这两位同学的名字是？”　　“柳眉”，“王挺”。　　陈治看了一下手里的名单，“很好，那二位暂时就分别负责男生女生的信息传达工作，等下请把手机号码报给我，有了任何通知我都会短信发送到二位手机里，然后请传达给班内的每一位同学，有问题吗？”　　“没问题”，两个人声音也回答不整齐，看起来陌生果然很难形成默契。　　“今天就开这个班会，明天也就是9月1日，就要正式开始军训。首先说明几点要求：一接下来高年级的同学也开学了，在军训期间不要过多受到高年级师兄的干扰，尤其是女同学！”，教室里哄堂大笑，“俗语说，防火防盗防师兄，确实是不无道理的哈！，第二军训期间不要和训练教官过多交往，历史血的经验告诉我们，刚从高中生活逃出来的女同学很容易对英姿飒爽的教官产生崇拜尔后产生爱慕，这个不但是学校不允许，等到你们正式开学，就会发现，其实你们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提前告知，不要消耗宝贵的感情”，女同学们捂着嘴笑的，咧着嘴笑的，“第三，军训是很严肃而活泼的事儿，所以大家要遵守纪律，还要勇于表现，别给我们响当当的山大丢了脸！”陈治虽然板着脸，却是讲段子的好手，惹得教室里时不时哄堂大笑。　　“最后，大家先领军训服，来几个男生跟我去搬一下，来！”说着点了几名高个子男生出了教室。　　教室里一阵窃窃私语，夹杂着轻笑。　　不大会儿，搬进来一堆迷彩服，每个人按照大致的型号领了衣服。　　“那今天就先到这儿，剩下的时间大家自由行动，明天九点准时在操场集合！”陈治说完走出了教室。　　各位陆陆续续走出教室，三个女孩约着一起去学校转转，然后去食堂吃午饭。　　说说笑笑走出院里，看到还不太熟悉的同学也只是挥挥手，顺着公教楼向东走去，柳眉一个人几乎逛遍了整个校园，也就剩东部没有走到，所以还保持着一点神秘。　　公教楼后面便是一条河，看样子贯穿了整个学校，遗憾的是没有水，是一条干涸的河，几个女孩不免遗憾了一番。　　过了河便又是一大片树林，一样的小路和石凳，正对着马路的是一幢特别老旧的教学楼，是政管院，往南走便是帅哥美女一箩筐的艺术学院，顺着艺术学院再往东走，几乎在学校东南的角落里，是物理学院，物理学院的确需要安静，所以才安放在这么一个角落里吧。　　“和我们高中的学校比，大学还是很大的”，王圆留着短发，眼睛瞪得大大的。　　“嗯，其实就是分布比较广，我挺喜欢这儿的，树很多，也很安静”，柳眉说，“你们知道吗？山大有好几个校区呢，但是这个老校才是大本营，是最纯正的山大校区。”　　“哈哈，你这自豪感这么快就出来了”王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来自QH的女孩脸蛋小小的，个子大约165，算得上美女一枚，性格却是豪爽。　　柳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们去吃饭吧，还没去过食堂呢”，柳小羽歪这头蹭过来，她长了一张娃娃脸，走在一起都以为是隔壁附中的中学生。　　“好啊好啊，走走走，吃饭去！”几个女生拉拉扯扯，浩浩荡荡的向食堂进军。　　顺着走过去，竟然还看到一座看起来像废弃城堡的两层建筑小楼，下面小小的门口写着：山大公安处！　　“晕，这个楼好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啊”，柳小羽抖抖肩膀，三人一致表示同意，王圆倒是爽朗的大笑几声，“没事儿，有鬼怪出现，爷来保护你们！”　　两个人一左一右做小鸟状依在王圆身边，大笑不止。　　又穿过四幢宿舍楼，便到了三食堂。　　食堂很大，大大的餐厅，已经有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　　“哇，竟然各地菜系都有啊！”王圆率先跑向窗口，“不行不行，我得挨个看看，挑一挑再吃”。　　柳眉笑，“喂，请问你餐卡里有钱吗？”　　“啊？”王圆瞪大了眼睛，“我去，忘记充钱先，问题是在哪充呢？”　　“喏，东门就是吧，好像是个收银台，我们一起过去吧。”　　次序充好了餐卡，每个女孩都去挑选自己喜欢吃的菜，然后聚集在一张长桌子上，菜品丰富，荤素搭配，汤与水果，各色齐全。　　“吃吧吃吧，吃饱了不想家”，王文说着率先下了手。　　三个人吃饱喝足，收拾了餐盘，对大学食堂表示比较满意。　　回宿舍又试迷彩服，梳头发，一番折腾。　　第二天八点，宿舍已经全部整装完毕。　　浩浩荡荡杀向食堂，肚皮吃饱，到了操场，发现已经有好多学生已经在等待了。　　一大片迷彩服挤挤挨挨在操场，高空看起来应该像小型森林吧。　　六个女孩像一体人儿似的，拉着扯着到了集合地，看谁都觉得长得特别奇怪，偶尔抵头议论一下，偷笑一下。　　不大一会儿，陈治也来了，站在操场入口东侧空的位置，大声喊：“03社会学的来这儿集合！快点快点！”　　周围快速聚集了一群人，柳眉四周看看，有的看起来面熟，有的还很陌生，估计是昨天开班会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女生在前排，男生站后排，按照高矮个顺序排列。”陈治话音刚落，操场入口来了一个穿兵装的男人，个子中等，方脸，走路带风却又稳健无比，径直朝他们班走来，对着陈治敬了个礼，然后面对所有同学。　　陈治大声说：“同学们，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负责我们班整个军训的徐连长，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将比我陪大家的时间还要多的多，大家欢迎！”　　全体热烈鼓掌，柳眉相信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真正的士兵，她好奇的盯着他，想看出这个连长到底有什么不同。　　雷达一样从头扫到脚，结论还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龄略长他们几岁的一个男人，而已！　　她无形的撅撅嘴，微微侧头和旁边的王圆说：“我们的连长好一般啊，一点都不帅！”　　话音还没落完，这位徐连长的目光就射了过来，吓得柳眉一哆嗦，立刻闭嘴！　　没想到，他竟然笑了起来，站姿挺拔，却温和如春风，“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教官，姓徐，以后我们班就是五连了，所以大家首先要改正对自己所在素质的称呼；其次，在军训过程中会很辛苦，我希望大家要坚持下去，但万一有特殊情况一定要及时报告，你们毕竟是学生；第三，我本人不高也不帅，可能非常不符合女同学的期望，但是我来带五连已成事实，所以大家也就凑合着看吧！”　　全体大笑，柳眉在心里悄悄加分，虽然外观一般，但是内涵还行，有幽默感立刻加二十分！　　陈治招呼后退场，徐连长规定了五连的训练范围，看看操场上其他班的新生也都一一在自己训练范围就位。　　军训，正式开始了！　　看起来简单的东西，连起来却不是一般的累，一个站军姿简直就站倒了万千好汉，9月份的天气秋老虎正盛，穿着长袖长裤绿色的胶鞋带着帽子，本就捂得像在蒸桑拿，加上绷紧脚尖、单腿站地、身体绷直，手臂还是保持一定的角度，一动不动坚持三分钟，谁受不了动一动就要挨打，这个徐连长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却在实际训练中丝毫不留情面。　　咬牙再咬牙，坚持再坚持！　　突然柳眉身边的维族女孩努尔比亚普通一声倒在地上，周围同学一阵惊呼，柳眉赶紧蹲下，把她的头抱起来，喊：“努尔比亚！努尔比亚！”。　　连长闻风跑过来，“怎么了？”　　“努尔比亚晕倒了！”柳眉着急的抬头。　　“快，把她扶到我背上来！”连长瞬间蹲了下来，背起了努尔比亚，然后小碎步向操场树荫的地方跑去，边跑边回头对着柳眉喊：“你！过来帮忙！其他人继续训练！”。　　柳眉赶紧小跑跟去，徐连长把努尔比亚放在树荫下，摘了她的帽子，然后对柳眉说：“你看下她的上衣方不方便脱下来，不方便的话就解两颗扣子，把扎腰从裤子里拽出来，总之要给她散热通风！”。　　柳眉坐在地上，让努尔比亚的头枕在腿上，揪起迷彩上衣往里看了下，还好，有穿短袖，于是干净利落的脱了外套，把上衣从腰带里拽出来，用手不断给她闪着风。　　这时候，努尔比亚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的很。　　“你中暑了，先在这休息会吧！等会我送你回宿舍。”柳眉关切的说。　　徐连长却在旁边发声：“只是中暑，在这观察一下，可以回去休息，但是下午必须来参加训练！”说着递过来一瓶水，“喝点水休息下吧，我要继续训练，柳眉，送完这位同学后二十分钟后归队！”。　　看着他的背影，柳眉郁闷的对努尔比亚说：“唉，看起来笑眯眯的，原来是个笑面虎，一点情面不讲！亲爱的，你怎么样了？要回宿舍吗？”　　努尔比亚眼珠儿一转，抿嘴笑了起来，“回去休息会？”　　“啊？你不是真的晕倒？”柳眉张大嘴巴，“你你你实力派演技啊！”　　“喂，你小点声！”努尔比亚使劲儿瞪她，“我还不是真的坚持不住了嘛，第一天军训又不能请假，只得想这个办法了！”　　柳眉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可是我马上就得回来，不如现在我送你回去，还能多逃会儿！”。　　“走~~~~~”，努尔比亚虚弱的站起身，把胳膊搭在柳眉肩膀上，两个人暗地里挤眉弄眼的离开了操场。　　送努尔比亚回到她宿舍，看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柳眉哀怨连连，“唉！我还得回去接受酷刑！您歇着，大小姐！”，去宿舍的脚步轻快，回操场的腿如绑千金啊！　　下了宿舍楼，心里万千个不愿意回去，看看手腕上的表，离归队时间只有十分钟！　　磨磨蹭蹭的过了桥，低着的头“砰”的一声撞上了一堵肉墙！　　“哎呀！”捂着脑袋，柳眉后退了两步，歪这头看过去。　　“咦，师兄！”原来是迎新生时帮她拎行李的师兄，“师兄好!”柳眉有点不好意思。　　“小师妹？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操场军训吗？怎么在这儿？”师兄也一脸诧异。　　“我同学晕倒了，送她回宿舍，现在就回去训练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喔，原来这样。那你自己也要注意点，现在天还很热，别中暑了！”，师兄抱了一摞书，“不过，军训时期的表现是要计入档案的，所以能坚持的一定要坚持！”。　　“啊？这还记档案？”柳眉张大了嘴巴、　　“对，所以呢，能不偷懒就别偷懒，你所有的表现辅导员都会知道的！”。　　“好吧，我知道了！”柳眉低着头，“那我回去了，师兄再见！”。　　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的声音：“小师妹，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转身看着一脸憨厚笑容的师兄笑的温暖。　　挠挠头，“好像还真的一直不知道，师兄大名啊？”　　“我叫隋文，现在大四，就住你们宿舍楼前面这幢，有事儿可以找我。”　　“好的，谢谢师兄！”，说着看看腕表，即将到归队时间，立刻拔腿就跑，“师兄，到点了，再见啊！”。　　声音转眼就飘远了，隋文看着她跑去的背影，微微笑了笑。　　因为牢记着“军训期间的表现都会计入档案”的秘密，柳眉咬牙坚持下了第一天的站军姿训练。　　也确实，有了第一个晕倒的先例，后面的人要不是真的晕倒，就真的不好意思再用这个招儿了！
　　军训虽然又累又热，但是习惯了几天，大多数的同学也都适应了这种节奏的生活，每天吃饭时间排队去食堂，还要和真正的军人一样，就餐前唱歌，有的晚上没有训练，就会组织各个连到操场集合进行拉歌比赛，震天响的吼声响彻校园，一直在高中生活压抑着闷头苦学的学子们总算有了发泄的渠道，你方唱罢我登场，比的就是谁的声音大，所以这种生活倒令大家觉得新鲜有趣。　　只是军训期间各个连队之间集体活动比较多，导致军训接近尾声的时候，大家还不怎么互相认识。　　军训尾声，中秋节也即将到来，连长和辅导员都在召开动员大会，要大一新生组织一场中秋晚会，邀请部分高年级学生参加。　　首先必不可少的节目就是天天在唱的校歌，在晚会中指挥和合唱都要接受被评分，评分最高的为冠军，将接受校长亲自颁奖的荣誉，每个连队都跃跃欲试。其次就是各个连队报两到三个节目，自行准备，不需筛选直接参演。　　五连指导员陈治征求了连长意见，介于在拉歌中同学的个人表现和入学时档案记录，又让现场有点音乐细胞的同学现场清唱了几嗓子，定了合唱中的指挥和领唱，柳眉被定为总指挥，领唱是另外一个625女生宿舍里的白路，各连节目男生里王挺负责组织男生活动和节目，女生则可以直接报给柳眉。　　合唱看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非常困难，因为好多同学根本不会看指挥，也不懂和声，更不会乐谱，柳眉头大了几圈之后，决定采取的措施叫“硬练！”，就是先集体学唱完整的校歌，然后每一小节或者每一个该唱的部分都明确的写到纸上分配给个人，他们就只负责自己看到的部分，歌词要背熟，音调要准确，最后规定指挥动作，左手抬起，左半球的同学合唱，右手抬起，右半球合唱，两手一起居高，就全体合唱，至于其他节奏快慢，柳眉决定自己的指挥跟着歌唱的节奏，这样练起来，效果倒还真是不错。　　个人节目中，男生报了一个小品节目和一个吉他独奏，这样算起来，演出任务倒也能完成了。　　转眼就到了中秋晚会的时间，相对后来举行的各种联欢会，这场晚会保持了最简单纯真朴素的风格，甚至没有化妆没有服装也没有配乐，只有合唱比赛时有CD放出的乐曲伴奏，个人表演所需要的伴奏和乐器也都是自行准备，倒真是原汁原味，看到的都是学生们最本色的演出。　　即便如此，当天下午所有的同学们还是分工合作完成了现场位子的摆放、舞台简单布置，没有彩排，只有每个组织者手中的流程，所有演出者都在舞台后面候场。　　合唱顺序抽签决定，柳眉所在的五连是顺序第三个，其实这种是位次越靠后越好，本着近因效应，最后唱的总是给人印象比较深刻。　　校方领导依次入座后，看着灯火通明的操场上又是人头济济，因为是中秋晚会，除了合唱时学生需着迷彩服统一着装之外，其他同学都可以随意穿着。　　开始军训时秋老虎还正发威，到来下旬，早晚的温差便大了起来。柳眉穿了件白色的套头衫，米色的长裤，白色板鞋，过肩的长发头顶绑了个小发髻，其余的散下来，倒是有了一番女大学生温婉清纯的模样。　　第一个合唱结束，五连开始准备队形，柳眉套上迷彩装，正了帽子，大家互相检查了帽子衣服鞋子，准备上场。　　一首歌只有六分钟左右时间，候场时更是感觉时间飞逝。　　听到主持人在前台的声音，“下面我们先播报一下第一出场七连的成绩，去掉一个最高分9.7分，去掉一个最低分6分，七连的得分为8.3分，下面我们欢迎五连的合唱队出场！”　　没有比较就不知道8.3分究竟是高是低，所以顾不上揣测分数，柳眉第一个代领大家稳稳的入场，按照事先拍好的队形站好，朝台下鞠了一躬后，看向侧台点了点头。　　校歌前奏响起来。　　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有力的圆圈，落手，左边开始??????“我们向往大海，因为大海能纳百川??????”声音洪亮、合作默契、指挥流畅、节奏卡点，当指挥两手在空中画上休止符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柳眉转身，大家一起弯腰鞠躬，有序下台，无论分数怎样，总算能轻轻松松坐在台下看演出了，大家互相击掌后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按照顺序下来依次合唱，最终所有评分出炉，五连获得最高分：9.5分，比二连仅高0.06分，算是险中取胜。五连全体欢呼、鼓掌，有的跳起来，柳眉也是高兴的满脸通红，和身边的王圆柳小羽紧紧抱在一起。　　兴奋劲儿还没消散下去，下面就该各个连内的单独表演了，没有了竞争压力，大家都显得轻松不少。　　个人表演轻松活泼，五班的男生表演的小品惹得大家阵阵大笑，看不出这些男生还颇有些表演天分，还有个叫马上的男生，白衬衣白长裤，飘逸出尘的表演一首吉他独奏，中间还边弹边唱起来，看起来也很帅，王文花痴的看着他，眼也不眨的说：“哎呀，这不就是我们班的班草吗？好帅啊好帅啊！”。　　“这么快就选出班草了？我连人都没认全呢”，柳眉悄声说。　　“这个班草，不是选的，是我定的”，王圆咧嘴一笑，有点害羞又有点蠢蠢欲动的模样。　　624女生悄悄集体对她竖了个小拇指，王圆却只是装作没有看见，目光追着马上，从舞台上到座位上。　　各路神仙，大显神通以后，最后一个环节就是颁奖了。　　校长亲自颁奖啊！要知道山大六个校区，有的学生从大一入校直到大四毕业才见到校长真容，这次军训校长竟然驾到，而且还要亲自颁奖，想想就激动啊！　　最关键的是，柳眉作为总指挥将受到这光荣的荣誉。　　“最后，我们将邀请到我们山东大学校长、党委书记及老校区负责人给我们校歌合唱比赛中的一等奖五连、二等奖二连、三等奖七连颁奖”，主持人清脆的声音报幕结束后，三个连队的指挥连忙小跑走向舞台。　　校领导稳步走上来的时候，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柳眉定睛看，真不亏是中国最年轻的大学校长，个子魁梧，剑眉星目，炯炯有神，不由自主开始微笑。　　接过校长手里的奖杯和红旗，向着台下挥了挥，一口洁白的牙齿在夜色里简直要熠熠生光。　　领导和获奖者拍照留念。　　所有人都将走下舞台的时候，主持人忽然走过来，“这位女同学留步！”　　柳眉回身，看了看主持人，手指指着自己，发出一个“我？”的口型。　　“对，就是你，请留步，展校长也请留步”，主持人站在两人中间，“这场新生军训暨中秋晚会到此就要结束了，一般晚会结尾都要在歌声里完美落幕，那么我们请我们的校长和这位一等奖获得者来首合唱怎么样？”　　台下震天响：“好！”　　柳眉一时间有些紧张，原以为已经结束，谁知道结尾又杀出个节目来！　　校长结果话筒，笑嘻嘻的说：“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五音不全的人，今天面对这么多多才多艺的同学，更不敢唱歌了。不如就由这位同学来唱首歌落幕？”说着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会意，笑着点点头。　　校长接着说：“我不会唱歌，那就寄个希望给大家，希望我们所有的新生同学在山东大学的校园里，延续我们良好的校风校训，认真对待你的大学校园生活。希望今天你们以山大为傲，明天山大以你们为傲！”。　　热烈掌声响起。　　校长对柳眉笑着说：“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眉”，有些紧张，名字脱口而出。　　“不要紧张，那这次就由你代替我唱首歌，怎么样？”　　柳眉心里哀嚎，“我能说不行吗”，嘴巴还是要甜甜回答：“当然可以！”。　　“好的，那你加油”，校长说着和大家挥挥手，踱步下了舞台。　　主持人走过来，“那我们就有请五连指挥柳眉同学给我们唱一首歌作为结尾曲，同学们在歌声中可以陆续按秩序离开，工作人员暂时先请留一下”，说完将话筒递给了柳眉。　　结果话筒，柳眉清了清嗓子，开玩笑的说：“咳咳，唱着唱唱忽然发现人都没了，也挺凄凉的”，台下一阵会意的笑声。　　抬头看到天空又大又明的月亮很近很近的悬在半空，好像就在树梢头挂着一样，一时间有点愣神。　　“那我就清唱一首老歌，叫做‘明月千里寄相思’，让大家离场的时候不那么寂寞”，柳眉一笑，虽在开玩笑，心里却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清冷。　　“夜色朦朦照四周，天边新月如沟??????”声音清亮透彻，又夹杂着一丝温柔和感伤，柳眉握着话筒，唱着这首在心里滚了千百遍的歌词。　　台下的人陆陆续续在离座离开，夜是安静的夜，月是温柔的月。　　人是喧嚣过后依旧会孤独刻骨的人！　　“人隔千里无音讯，欲待遥问终无凭，请明月待传信，寄我片纸儿为离情”，曲终人散，柳眉拿下话筒，像一个孤独的歌者冷冷清清的站在舞台中央。　　“咔嚓”，她的眼猛地被强光闪了一下，顺着闪光灯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人站在台下最后一排的阴影里，手里的相机还举在眼前。　　来不及看清楚，来不及疑惑，624的女孩们突然从舞台一侧冲了出来。　　“哎呀呀，原来你唱歌这么好听啊，眉眉”，　　“这首歌也太凄凉了，你是想家了吗？”，　　叽叽喳喳过来拉她，柳眉回神，将话筒回头交给后台工作人员。　　“不管了，我们回去吧，有点冷了”，她搂住王圆和柳小羽的肩膀，笑眯眯的说。　　三个女孩踏着月光，说着笑话唱着歌儿，打打闹闹向宿舍走去。　　谁都没看到操场的那片阴影里，有一双眼睛久久的久久的注视着她们的方向，一直到消失在夜色的拐角处。　　方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转眼9月底到了，一开始认为的刀山火海般的军训竟然不痛不痒的在每天打鸡血一样的状态里画上了句号。　　一群女生拉着个子不高、长相不帅的教官，依依不舍哭的泪眼婆娑，一转眼看到有的男生眼睛里也泛着热热的眼泪，热血满腔的青年们此时还是纯真无敌，即使眼前初中毕业的连长在他们的眼中一样的巍峨高大、满腹经纶。　　告别板正的教官们，褪去一身厚重的迷彩，放下紧紧盘在头顶的长发，女孩们突然间就绚丽多姿起来，相对于色彩缤纷起来的女同学，男孩们倒是中规中矩，寸头还都是寸头，换了自己的衣服倒也都看起来区别不大。　　社会学院的202教室好像是他们班的固定教室，每次开会都要在这里集合。社会学院整个外部形态就像一个长方体的盒子，内部的装修也是充满着浓浓的传统意味，一楼大厅两侧张贴了院里领导和讲师们的照片和简介，东西各自延伸下去，便是各个讲师办公室和教室，二楼的大自习室多些，军训时从楼下经过总是看到二楼的教室灯火通明，三楼有个电脑室，因为电脑还没普及，如果要查找资料就必须去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或者院里的电脑室了，但这个电脑室倒大部分都用于了大学生的游戏室或者聊天室，因为管理者也是高年级的学生，所以气氛倒是十分自由。　　不同于军训时的动员会，这次开学前的已经是正式的班会了，教室里早早坐满了03级社会学班的学生，不同于军训，这次大都是按照宿舍自动分成了几块区域，三个女生宿舍，二个男生宿舍，相对外院和物理学院男女分配极不平衡的状态，他们的男女比例倒也是中规中矩。　　大家相互询问着，左右座前后排，刚刚从五湖四海的苦逼的高中时代解脱出来的青春男女们，又刚刚度过了极大消耗体力劳动的军训活动，现在仿佛才是他们真正大学时代的开始。　　辅导员陈治走了进来，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的长袖衬衫，瘦削的脸上挂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恭喜大家顺利度过了军训，在山大老校这个百年校园里你们将开始绚烂多姿的大学时代。今天我们在202教室召开我们大学时代的第一节班会”，他看看讲台下一张张晒得黝黑的脸，“大多数同学会有这样的概念，十年甚至十几年寒窗苦读终于成为历史，终于考进了山大这所虽不及北大清华但也响当当的学校，然后呢？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千万不要有这种心态，毋庸置疑，大学生活不需要打铃早晨读晚自习，也没有一堂接着一堂的课，但是如果就此你就放松甚至放纵，那么当你毕业时你就会发现，这四年，不是你上了大学，而是大学上了你！”。　　教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的笑声。　　“很多同学现在可能不以为然，我建议你们和高年级的优秀学生多交流，多探讨。你们会发现我们老校区的学习氛围特别浓厚，小树林的每个角落从早到晚都有大声背诵小声默读的学生，公教楼图书馆从早到晚都有占位子上自习的学生，如果你们不努力，四年后毕业证书都有可能拿不到。”　　这倒是真的，柳眉看着窗外又高又直的梧桐树想，虽然树叶开始发黄，树枝却还是浓密挤簇，军训期间她总是能看到小树林里各种读书的学生，食堂也有一边吃饭一边看书的学生，公教楼总是灯火通明。　　所以，大学就是分水岭。　　自制力好的，有目标的自然会继续刻苦努力，反之，则流于及格，混到拿毕业证即可。　　那她，是哪一种人呢？　　一番语重心长之后，选了班委成员。　　虽说是选，也相当于直接任命，王挺是班长，柳眉是团支书。柳眉想，是不是因为他们俩有手机号联系，所以才这样任命的，后来才知道，军训时的徐连长在辅导员面前给了柳眉极高的评价：有着超于同龄人的稳重、聪明、反应灵活而又坚持原则，加上多才多艺，是个好苗子。听到这些转述的评论之后，柳眉心里对徐教官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几分，心里默默地祝福他前程似锦，并夸赞他有眼光了一番。　　然后发了第一学期的课本，社会学概论、西方社会学等等，竟然还有高等数学微积分，柳眉撇撇嘴，揪了揪自己长长了的刘海吹了口气儿。　　班会结束，每个人都抱了厚厚一摞书，拿了课表回到宿舍，书放好，第二天要上课的时间和地点记好，三个女孩又热热闹闹的涌去食堂。　　三食堂的地三鲜特别好吃，土豆茄子和甜辣椒，做法略微有些甜，土豆条香香糯糯，柳眉从第一次来食堂吃饭就爱上了这倒菜，后来毕业后离开校园，她再也没吃到过这种做法和口味的地三鲜。所以几乎是食堂必点，三个人各自打了饭菜挤在一张长条桌上边吃边聊天，憧憬着明天的大学第一课。　　“你说我们班男生怎么都长的奇奇怪怪的啊？”王圆的短发看起来剑拔弩张的，她叹着气摇着头，嘴巴里的米饭也食之无味一般；　　“我也觉得，虽然五官都在脸上，凑在一起看起来就是觉得怪兮兮的”，柳眉接着说；　　“我不觉得啊，那个老是穿麻料衬衫的男生就挺帅的”，柳小羽的娃娃脸一脸认真；　　“哪个？”　　“就那个瘦瘦的，个子不太高，总也不怎么理人的那个”　　“你说的是马上吧？”柳眉疑惑的想想然后问，“脸上总是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不怎么和别人说话，总是独来独往？”　　“嗯嗯嗯，好像就是叫马上。我当时听了辅导员说这个名字心里还偷笑了呢，不小心就以为别人在叫他”，小羽咧着嘴笑“柳眉，马上去吃饭！是不是以为叫你们俩一起去吃饭？”这家伙被自己逗乐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个人一起笑起来，王圆捂着肚子唉吆唉吆直叫肚子痛。　　“你们叫我？”忽然有个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几个人一惊，这位她们口中的“马上”同学安静的站在旁边，盯着几位。　　几个人一下傻了，问题是现在他们还不熟，几个女孩在背后议论别人还被抓了个现行，真实丢脸丢到了家！　　“啊？没有啊”，柳眉急中生智，看着他一脸无辜，“我们在讨论一个元曲，叫墙头马上，在说主人公真厉害，在后院呆了七年生了俩娃都没被发现，呃，这个这个，喔，这位同学你也叫马上，不是说你，真不是在说你。”　　马上盯着说话的柳眉，安静的过了十秒后，说：“既然没叫我，那我走了”。　　转身离开，三个女孩悄悄松了口气，相互看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墙头马上我看过，算你急中生智！”一个声音从马上离去的背影处传来。　　几个人相互看看，柳眉吐吐舌头，“真酷啊！这要气温低点，就被冻住了”。　　吃了饭，收好餐具，走出餐厅时又看到这位马上同学一个人在角落默默进餐，几个人悄悄的装作没看到一样飘出了餐厅。
　　从迈进大学校园后，柳眉似乎感觉从小便套在脖子上的枷锁一点点打开并消除了，也许是终于高考一举高中众望所归，也许是终于远离家乡可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陌生的人群里随心所欲不逾矩。　　许墨的名字在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里几乎从未提起，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悄无声息的黑夜里，在一个人走在偌大的校园，在看到甜蜜的女孩依偎在身边男孩的身边，她的心里是想念的，是惦记的，是有点怨念的，好多时候她以为忘记了，可又在某一个时刻猝不及防的跳出来，一张笑嘻嘻的脸，带着的帽子，雪地里骑着的单车，还有那晚煮的热气腾腾的方便面。　　进入大学的第一堂课时社会学理论，倒也算的上入门课，社会学专业的学生怎么也得先明白自己的专业究竟学的是什么。　　老师姓李，四十几岁，个子中等，一身素衣，短发微卷，看起来特别像邻居全职大妈，但李老师却是一枚如假包换响当当的副教授。　　柳眉好像第一次见到“教授”这个伟大的物种，但是看起来和普通人却又没什么两样，第一堂课，全员到齐，社会学院的小教室也几乎坐的满满的。　　李老师的开场时这样的：嗯，今天是各位同学进入大学的第一节课，我很高兴，看到了很多同学，应该是全员到齐了吧，而且每位都精神饱满，充满期待，作为你们的专业课老师，我希望你们能保持一个月的时间。　　教室里一片笑声。　　后来柳眉才知道，这种开场真不是一种幽默，而是在根据历史经验客观描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因为到社会学理论第三节课的时候，一共十三个男生出勤的就剩一半了。　　因为课程和老师一样，虽然内容丰富，但是枯燥无味，所以在意识到这堂课不点名不提问的自由度后，这些胆大包天的男生率先开始大学时代的逃课行为。　　还有一门课叫做中国社会学史，讲师姓万看起来三十几岁四十不到，瘦小却精神，扎着马尾，牙齿略微外凸，不能叫做漂亮但是精气神十足。同样是专业课，毋庸置疑是枯燥无味的，不点名却节节满座，课堂气氛活跃无比，老师讲起来来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声形并茂，把一堂空洞的中国社会学发展史讲的可谓活色生香。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个女孩也开始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规律，加上性格迥异，也不怎么总腻在一起行动了。　　如今的柳眉虽然是班级的团支书，院里的小红人，人也开朗外向了很多，但是骨子里仍然是喜欢独处的，她总是觉得一群人在一起，活动十分受限，总要有人迁就别人，要等待要磨合，太消耗时间，还是一个人说走就走来的痛快，宿舍的其他女孩倒是熟知了她的脾气也都随她去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十一月的中原已是初冬，纵然是火热青春无敌的大学生们也都纷纷穿上了薄薄的羊绒衫，柳眉一直未剪的头发已经垂到了肩胛骨下侧，刘海也都顺顺的掖在耳朵后边，她大部分时间的生活轨迹就是上课、宿舍、食堂和图书馆，一个人在图书馆觉得内心安宁无比，一个人在小树林就觉得孤单异常，反正她也不习惯大声诵读，索性再也不去小树林和其他同学争夺难得的石凳了。　　社会学理论的课依旧枯燥无味，柳眉看着李老师，脸色有点发案，估计又是做什么研究课题没睡好觉。　　窗外的树叶已经逐渐稀疏，明亮的阳光透过这个缝隙照射进来，斑驳的光影忽然让她有点心慌。　　她也不知道这种心慌从何而来，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大一口水，也难以压住扑通扑通的心跳。　　果然，桌子微弱的震动起来。　　手机在响。　　她从桌洞里掏出手机，阿尔卡特沉甸甸的，摁亮小屏幕，上面一行字：我下午到济南，来找你。没有落款，号码陌生。　　一个名字却福至心灵的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她的心，她的心简直要跳出喉咙，看着这块小小的屏幕，不知怎么才好。　　她确信是他，毫无理由，只是确信。　　迄今为止，他们已经将近两年时间没有任何联系，没有见面没有电话没有通信。她甚至不知道他进了哪所大学，还一直以为也在山大，所以曾无数次想象着走在校园里偶遇他的情形，她一遍又一遍假设着他们相遇时要说的话，她曾想过无数次不会问以往他为什么不联系，不会问他以前是怎样过来的，有没有想过她，甚至现在的他，有没有女朋友。　　她只要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在哪里，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会不会保持联系，会不会一直一直下去，有一点未来的交集。　　就够了。　　可是，这个短消息突如其来，她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了。　　看着眼前的光和射在黑板上的影，有点恍惚的她紧紧握着手机，手心已经渗出薄汗。　　屏幕已经变黑，她看着屏幕里的自己，长发，细眉，微微蹙起的额，看不清的眼神。　　期待满分，慌乱满分。　　她看到自己下巴上一颗痘痘，这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皱着眉头，她看着屏幕里那颗看起来如此突兀如此扎眼的痘，自从高三那年一夜暴起了一脸青春痘然后用一个月的时间治愈后，她的脸一直都是光滑水嫩，一个粉刺儿都没起过，为什么会在现在长一颗痘出来呢？　　头发也好久没修理了，发尾有些毛躁，衣服也看起来暗淡无色。　　最关键的是，若是相见，再不复当初的心情与感觉，过去心心念念的时光、回忆和人一下子都轰然崩塌，又该怎么办？　　她最美好的日子，支撑她走过高考的那些信念和动力，如果因为见面而灰飞烟灭，又该怎么办？　　总之，现在好像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她盯着手机，进入短消息，回复：我们这次还是别见面了。　　然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无论多么不是好的时机，却还是想见的。　　然后又一个字一个字输入：我们这次还是不要见面了。　　发送。　　没有原因没有解释。　　典型的患得患失！　　她看着那些光影，不知觉转头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室已经将近空了。　　只留她一个人在空荡的教室的光影中表面平静，内心波涛汹涌。　　“下午我到了校门口电话给你，无论你见还是不见，来还是不来”。　　短消息很快返回，一个陈述句、一个肯定句、一个不容反驳斩钉截铁的句号。　　柳眉心里很纠结，想见、毋庸置疑，两年的时间她何曾忘记过？又何曾不是心心念念期待着偶遇、邂逅或者复联。但是，如今他们怕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万一、万一相见后感觉崩塌，她该如何自处？　　只是怕而已。　　收拾书包，慢腾腾走出教室，学院里总是幽暗的走廊渗透着浓厚的文化底蕴。　　她低着头，早饭没吃也不觉饿，不去食堂，也不想回宿舍，一时间也不知要去哪里。　　她似乎感觉许墨正在向她在的方向走来，一步步逼近，让她心慌。　　漫无目的走在校园里，没有了当初入校时的新奇，现在也不会四处张望，只是盯着脚下的路，紧紧握着手里的电话，因为不知道他几点能到，又多了几分未知的迷茫。　　下午就是大家比较喜欢上的中国社会学史，与其说喜欢这门课，不如说是喜欢这门课的老师讲课的方式和气氛。　　柳眉走近公教楼，在大厅的小卖部买了一个小面包就早早到了教室，距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因为是午饭时间，公教楼里几乎空无一人。　　也许是排课不方便，也许是这门课也是其他专业的选修课，所以每次上课都在公教楼大的阶梯教室而不是在学院的小教室。柳眉走近阶梯教室，找了中间靠边的位置，坐下开始啃面包，手机放在右手边，倒扣着。　　有个人影在教室前门一晃，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又折了回来。　　轻轻走进教室，站在柳眉右侧的走廊里，看着她也不说话。柳眉却是毫无察觉，一边吃着嚼之无味的面包，一边大脑放空心乱如麻着。　　“柳眉？”　　“啊？”柳眉吓了一跳，心哆嗦一下，面包落在桌上。转头看过去，原来是隋文。　　她站起来，拍拍手上的面包屑，“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我正要去食堂吃饭，经过门口，看到你自己在这儿发呆就进来了。怎么只啃面包？”随文拿了两本书在手里，中等个子却也匀称，肉肉的脸给人一种淳朴厚实的感觉，柳眉一直觉得他像个大叔，一点也不像大四的学生。但也有可能，因为这种成熟稳重这才一直做院学生会的主席，而且为人八面玲珑，据说毕业后还会留校。　　“不想吃饭，随便吃点”，柳眉捡起桌上的面包，看了一眼安静的手机。　　“喔，只吃面包可不行，下午时间长着呢，走吧，一起去食堂，我请你吃饭”，隋文说着，不容人犹豫的拎起她的书包，“收下你桌上的书，拿好手机，走吧。”　　“我我我不用啊，我都吃饱了”，柳眉有点着急，又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抢过自己的书包，笑着说“师兄，您自己去吃吧，我都吃饱了，去了也浪费，改天改天再宰你一顿好吃的”。　　隋文看着她，笑了：“不好意思？”　　柳眉想想，还真是有点，长着么大除了和许墨单独吃过饭，还没有和别的男生单独吃饭过呢。　　许墨，许墨？　　看看安静的手机，柳眉心里又长了草。　　“师兄，等下我有同学要来，还得请他去吃饭，所以，所以??????”柳眉有点语无伦次。　　“好吧，既然你有同学要来，那我先走了”，隋文看着她，“记得要好好吃饭，不然时间长了胃就坏了”。　　“好的，我记住了，师兄再见！”她急着挥手。　　她很想见到那个人，又怕见到那个人，又怕像无数电视剧或者小说情节一样，和别的男生在一起的时候被他看到，狗血的一腔怨念的悄悄走了再不联系，所以今天，尤其今天要和任何男生保持距离！　　隋文意味深长的笑笑，转身走了。　　柳眉松了一口气，拎起书包也转身走出了教室，想了想去了图书馆，电子阅览室靠路边，既安静又可以上网，还可以看到外面。　　已经将近一点钟，初冬的太阳正高，温暖的光毫无保留的撒下来，照在校园的路上、楼上、树上，人的身上。　　她心里摇晃着。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也许是同样的心情吧。　　她特别喜欢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在电脑还未普及的2003年，进入大学的柳眉通过网络见到了更为广阔的世界，而且院里有一个清风论坛，里面都是社会学院的学生，不同年级不同系别，但大家都不约而同不问是谁，在论坛里你来我往，迸发出的都是火花，她一有时间就要来阅览室上网，第一件事情就是登陆论坛，看谁又发表了什么有趣的言论，谁又跟了好玩的帖子。　　今天的视线却多集中在玻璃窗外。　　突然，心跳如鼓！　　一个身影走近视线范围之内，同样米白色的绒布衬衫，皱皱巴巴的浅蓝色牛仔裤，头发也乱乱的，比高中时反而瘦了，更高了，不是许墨是谁？　　看着他慢慢从门口的方向走过来，不停转头看着周围的树石头和建筑，像一个吃饱饭后为了消食而散步的老人。　　他在社会学院前面停下，电子阅览室真正是完美偷看的角度，透过树叶破碎的阳光撒在身上，温暖的像电影久别重逢的情节。　　只这一眼，柳眉便确定他还是她心里的她！　　那么他呢？突如其来，是因为想念还是为了确定？　　迅速收好自己的东西，跑出阅览室，路过整装镜，驻足，抽纸巾擦擦脸蛋上似乎并没有的油光，捋捋长发，背好书包，跑出图书馆，噔噔噔下了台阶。　　许墨正欲转身东去，抬眼看到迎面跑来的柳眉。　　两年不见，他们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是长大了？还是别的？　　不能言说的感觉。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个人都笑了！　　许墨笑的促狭，柳眉笑的羞涩。　　“你不是不要见我的吗？”他扬扬头。　　“你不是下午才来，来了会打电话吗？”她扬扬下巴。　　“切！”　　“切！”。　　他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似乎要比她高一个头了。　　“哎，你们学校真不错，古色古香”。　　“是啊，可惜你没来”，她低下头。　　沉默。　　“喂，我饿了”，许墨用胳膊碰碰她的肩。　　现在的心情平静多了，安宁而渗透着一股甜蜜，她笑眯眯，咬着唇：　　“一来就要饭吃，带你去食堂吧？”　　“好，快走，饿疯了小心把你吃掉”。　　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脸红。　　一路走过去，慢慢的，柳眉想，自己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情节真的发生了，在这个她爱的校园里，没有学业的压力，没有家长的压力，没有事先的约定，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一路走到三食堂，柳眉觉得今天遇到的同学特别少，平时走在路上、在食堂、公教楼、图书馆，几乎到哪都能遇到认识的人，班里的同学，今天这些人好像都约好集体失踪了一般。　　这种隐藏的小秘密雀跃的想要所有人都见到都知道的心情，在此刻的柳眉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却还是故作四平八稳，偶尔看到认识的人经过脸上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似的的笑，一遍内心甜蜜一遍平静的介绍“是我初中同学，顺路过来”。　　许墨走在身边，看到她打招呼，也只是微笑。　　进了食堂，一点半的时间，尚且有点残羹剩菜，无奈只好草草打了两个菜，一碗饭。　　相对而坐，“你不吃？”　　“我我已经吃过了，你凑合吃点吧，现在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所以没什么好菜可吃了”。　　“没问题，最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许墨拿起筷子，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她心里一动。　　“我下午五点的火车，就要返校了，家里有事所以回家去了一趟，街上偶尔遇到了房小米，才知道你考上了山大”，许墨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饭。　　柳眉眼睛一下红了，使劲忍者酸楚的鼻子，“你呢?你现在在哪？”　　“我报了江南大学法学系，就在江南，风景很好”，他停了停，看着她笑了一下。　　江南，那个她曾经一度想要去的地方，而山大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命运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和人们开着玩笑。　　柳眉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他放下筷子，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高二寒假开学的时候，我的手机被我妈没收了，一中也开始实行全封闭管理，所以很难出校门，所以当时我想，等到高考结束，我就去找你，可是高考完我才知道我外婆病的很重，爸妈都要上班，只有我能代替他们去市里照顾外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就到了现在。”　　他伸出手，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　　“房小米把你的情况都和我说了，可是现在我去了你想去的地方，你来了我想来的地方。我们??????”，许墨盯着她。　　餐厅里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淡淡的看一眼，丝毫不奇怪，也许是见惯了这样的相聚和眼泪。　　“我们真是没缘分，是吧？”柳眉双手捂住脸，抹去眼眶溢出的泪水，又撅着嘴凄然一笑，中考的时候是这样，高考又是这样。如果总是这样错过，当初为什么要认识呢？“　　“小眉！”。　　“我们走吧，带你走走，五点还早，等下我送你”，她站起身，佯装轻松的咧咧嘴。　　许墨站起身，端起托盘，顺便带到了东门口的回收处。　　出了东门，是老校区的开水房，开水房旁边是一个小小的超市和一个文印室。　　柳眉没说话，径直走进超市，看着柜架上的面包、火腿、水、灌装啤酒，各样拿了一点，收银台结账，许墨也不说话，一直跟在她身后。　　走出超市，结果零食袋子拎在手里，顺带把她的书包也接下来，挎在自己的肩上。　　“读了大学果然不一样，都学会给女生拎包了”，柳眉抬眼似笑非笑。　　“没良心，以前我们哪一次在一起我不给你拎包？”许墨抬手胡乱摸了下她的后脑勺，　　像小时候一样，所以人家都说对于喜欢的人，摸头绝对是一种必杀技。虽然看起来随意粗鲁，却又隐含了不能说出的无限宠爱　　“快两点了，你下午有课吗？”　　“有，一节中国社会学史”。　　“看你这架势，准备翘课?”　　“不然呢？”　　“跟你一起去上课？”　　柳眉一头黑线。　　两点上课，两点四十五下课，三点去火车站，四点到，五点的火车。　　似乎时间也绰绰有余。　　可是全班同学都在，似乎又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反正平时也有选修课的同学在，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　　“呃，好吧，那就没办法在校园里逛逛了。”　　“没关系，下次来的时候，你再带我好好看看我心仪的你的校园”，许墨微微笑。不得不承认，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在柳眉眼里，怎么看许墨怎么帅，个子高-帅，头发微卷-帅，皮肤白-帅，就算今天这样，穿的衬衫皱巴巴的，也别有一番慵懒的帅气！　　她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万遍，可是这鄙视也是甜滋滋的。　　“那快点走，不然一会迟到了，太尴尬了！”，柳眉说着拉着他就跑，本来这堂课出勤率就很高，万一去玩了，一进门就接受全班同学的注目礼，太高调了！　　许墨一手拎着一大袋吃的，肩上还扛着她的书包，跟着她小跑起来。　　初冬的风依旧和煦温暖，她的长发飘在风里，粉红色的羊绒衫趁着满溢着快乐的脸，阳光热烈而温柔，拉着他手腕的手被他反手握住，紧紧握在手心。　　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的跳着，似乎从未如此快乐，即使这快乐如光如电，转瞬即逝。　　气喘吁吁跑到公教楼，来来往往的学生果然多了不少。　　她拽着他偷摸溜到后门，探探头，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前排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她的同班同学们女生都集中在前排，男生都稀稀拉拉分散在各处，万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依旧一脸春风，活力满满！　　猫着腰蹑手蹑脚溜进教室，就近坐在最后一排，624的两个个女孩并排坐在第三排的位子，王圆还在一边东张西望一遍和身边的柳小羽说着什么，似乎在找柳眉。　　可是她们几个都没有手机，一整个中午就像跳了电视剧的好几集，所以也没机会和她们通知一声，柳眉只得把头低下，以免王圆看到站起来叫她。　　可偏偏，偏偏王圆火眼金睛一般，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柳眉，半站起身，向她拼命挥手，意思是“过来过来”，面部表情丰富，等着眼撅着嘴，意思是“你这家伙，干嘛一个人坐在后面？”，一时间柳眉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她使劲儿的“嘘！”，意思是别叫了，使劲儿挥手，意思是你们做你们的，别管我。　　许墨安静的坐在旁边，看着两个女孩你来我往打哑谜，突然忍不住笑了。　　他伸出手，又来了个摸头杀，胡乱摸摸柳眉的头发，然后冲着王圆挥挥手，嘴巴做了个“HI”的口型。　　王圆一下子愣住，短暂几秒之后，小脸激动的通红，挨个捅捅左边右边的柳小羽、范小青、王文和努尔比亚，然后五个女孩齐刷刷站起来回头看。　　周边的同学看着，也都纷纷回头张望，一时间，几乎整个教室都在顺着她们五个的视线回头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万老师也奇怪的望向最后一排。　　柳眉几乎把头都埋到了桌洞里，现在逃走也来不及了。　　许墨却淡定的微笑着，向大家都挥挥手，说“HI!HI!”.　　她心里一声哀嚎，虽然想要与人分享喜悦，可是她不要如此高调啊！况且，他们之间，又能算是什么呢？　　索性，几秒之后，教室里恢复了平静。　　老师开始讲课，不相干的人并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也都纷纷专注在课堂热烈的讨论氛围里，只是有一道目光，似乎一直隐约在盯着柳眉身边的人，久不肯转目。　　看到一切恢复正常，柳眉伸出手使劲掐了一下许墨的胳膊，“你干嘛和大家打招呼啊？”嘴巴撅得能挂香油瓶。　　“大家都在看我，不打声招呼不礼貌啊”，他嬉皮笑脸、呲牙咧嘴的压低声音，“谋杀啊，这么大劲儿掐！”　　“切！”柳眉白了他一眼，脸红红的能滴出水来，“你不是来和我一起上课的吗，好好听课吧！”　　过了一会儿，许墨碰碰她胳膊，“小眉，你说，你说你同学会不会以为我是你男朋友？”　　心脏似乎突然漏跳了一拍。　　“当然会啦，你不知道大学生是很八卦的吗？”她白了一眼，声音低低的说：“他们都以为你是那个，以后都没人敢追我了”。　　眼睛看着前方，心却在身边。　　“如果你认为是，他们怎么认为有什么要紧？如果你认为不是，他们怎么认为又有什么要紧？”他声音也低低的，眼睛看着前方，“那你觉得是吗？”　　柳眉攥紧手心的笔，反问：“那，你觉得你是吗？”　　沉默。　　沉默，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虽然来上课，却也上的心不在焉。柳眉看着讲台上谈笑风生的老师，教室偶尔爆发出的笑声，都感觉是遥远天边传来的声响。身边的人并肩坐着，感觉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但又似乎，自从柳眉的十三岁认识许墨以来，两个人没有这么并肩而坐，安静的上一堂课过。相对而坐看到的是眼睛，并肩却可以听到身旁的心跳。　　四十五分钟，才真是眨眼就过。　　唯恐下课后，五个女孩窜来逼问，提前五分钟，柳眉拉着许墨偷偷溜出了教室。　　“虽然没进山大，好歹也在山大的教室里上过课了”，许墨摸摸鼻子，看着身边的女孩儿。　　“快三点了，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不要，我最怕在站台和人离别，感觉此生都不能再见似的”。　　“那?????”　　“我们在学校呆一会，三点半我自己走”。　　三点钟的校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毗邻的教堂庄严宏伟的伫立着，大片的草地开始泛黄。　　他们坐在校门口前方小广场的石阶上，头顶的太阳已经在西边的天空悬挂。　　就这样坐着，既然不知如何说，就不说。　　沉默，也是一种最好的表达。　　心在说话，彼此可以聆听。　　随着时间过去，柳眉的心渐渐缩成一团，又是离别，又是不能改变不可挽回的离别！　　千般万般不舍得，却还是只能放开手，微笑着离别。　　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这样，马不停蹄的错过，匆匆的相聚，然后就是长久的别离？　　两年别离三小时相聚，是不如不见还是一秒可以代表永远？　　柳眉心里堵得满满的，转头看着身边这个身高拔长了条儿的男孩，镜片似乎又厚了，端正的挂在鼻梁上，他眼睛看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又好像看着地面上闲逛的蚂蚁。　　周围的大树环绕着这个小小的广场，寥落的行人步伐悠然的从面前走过。　　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相聚十米远的站台，通往火车站的11路车来了一辆又一辆，门轻轻的打开重重的关上，每一声都敲击在心里。　　看看腕表，已经下午三点半。　　“走吧”，柳眉站起身。　　许墨站起，“我走啦”。　　他手里拎着柳眉买给他的零食，塑料袋的摩擦声，她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低下头，帮他拍拍后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吧，车子来了”。　　“你回去吧”，许墨声音扬起来，“别像生离死别似的，有机会我就来蹭你饭吃，下次我要吃好的，你没忘记我对吃的很挑剔吧？”　　“切，别说的好像舍不得你似的，你快点走，我还有好多事呢”，柳眉拿手背蹭蹭眼角的泪，看着停在站台的公车，打开的门，好像那就是一个怪兽的嘴巴，要把她一直喜欢的人毫不留情的吞进去。　　他登上公车，头也不回。　　她使劲儿使劲儿压住要跟着跳上车子的冲动，使劲儿使劲儿压住要像狗血电视剧情一样追着车跑的冲动，她使劲儿使劲儿压住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看着走过车窗的他的身影，看着他脸上微微笑着的表情，看着他拎着袋子向她轻轻挥手，看着车子启动，看着11路加速驶离。　　眼泪果然如同泄洪的水毫不留情面的冲出来。　　低着头边走边哭，此时的世界只有悲伤，哪还有行人的目光？　　这场相聚，似乎只是一场午睡的梦境，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她只是在社会学理论的课上，坐在角落，听着课看着书就昏昏然睡着了，压着胳膊，留着口水，面色安宁，空气安静，光影斑驳映着她的脸，看到了她的心，于是赐她一场相聚。　　然而梦醒，一切便画上了句号，后面没有一点可供追踪回忆的尾巴。　　只留给她一场旁若无人的痛哭。
　　太阳渐渐西斜，躲在操场角落里呆坐着的柳眉看着西边的天空，初冬的季节，下午不到五点钟天色已经将要暗下来，风愈发的冷，眼泪被吹干了，只是看着偌大的微弱的红通通的夕阳似乎静止般的挂在半空。　　一个人翻过操场角落的围栏跳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坐在她旁边。　　“还哭？”声音就这么陡然响起来。　　沉寂在虚无中的柳眉吓了一条，转头看，是马上。　　“你怎么在这儿？”她惊讶的问，她一直觉得马上是个不同常人的人，他不合群，不上课，不玩电脑游戏，经常独来独往，但是人缘仿佛倒是不错，至于他平时都在干什么，大家都觉得是个谜。　　有点像中学时代的柳眉，又不太一样。似乎看爱西方小说，却不看名著，只找一些犄角旮旯的文学来读。加上外貌倒也风流倜傥，吸引了不少女生注目。　　柳眉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偶尔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惺惺相惜，似乎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那种惺惺相惜。　　“路过，看到一个现代版林黛玉在这临风垂泪，探探究竟”，马上坐在柳眉旁边的空地，脚随意的踢着眼前的石子，似笑非笑。　　柳眉藏身的角落在操场的西南角，围栏南边是一幢宿舍楼，除非从学校外面的马路经过才会看到，不过她并不吱声。　　“一个人呆会儿而已”她低头看眼前被马上踢来踢去的石子。　　“唉，作为北方人，带我去吃点北方特色吧“，马上踢踢她的脚。　　柳眉看看他，男生就是这么奇怪，这么冷的天，都只穿件衬衣，难道身体里藏了火炉不会冷？　　“可是我对济南也还不熟啊”，柳眉低声说。　　“对吃的，总熟吧？”马上陡然站了起来，“走走走，天都黑了，还在这伤春悲秋的，吃顿好吃的，什么都好了！”。　　柳眉无奈，也站起身，书包背好，“那就去学校西门吧”。　　“走着！”　　两个人慢悠悠向西门走去，操场空无一人，柳眉不想说话，心里还惦记着即将踏上火车远行的人。　　马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五官算是英俊，但个子中等，而且瘦，所以和柳眉并排走起来，倒是一点压迫感也没有。　　“今天和你一起上课的，是男朋友？”　　“??????不知道，应该不算是吧”。　　他奇怪的看她一眼：“那就是中学同学”。　　“对！”　　他继续往前走，看着马路两边高而茂密的梧桐树，“也许有一天你发现，你喜欢的并不是那个人，而是想象中的幻影，摒弃了所有的缺点，保留了所有的优点，并不断的扩大和美化，再加上始终不得，所以，你就永远，不能忘！”。　　柳眉心里似被重物击打，一瞬间又有些生气。　　“你很了解我吗？”她停住脚步，语气生硬起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如果你不懂我的过去，就没有权利评判我的现在！”　　莫名的生气，非常的生气，他凭什么说喜欢不是许墨而是想象中的人？她是真真切切只真心喜欢过、喜欢着并将依旧喜欢下去那个人啊！　　马上盯住她因为陡然升起而发红的脸，还有下午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心里似乎默默谈了口气。　　然后一秒钟后，语气轻松起来：“好好好，我不评判，不评判。现在去吃饭，快点走，万事吃饱为原则，开心最重要！”。　　瞬间柳眉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她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心情有点不好！”。　　她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将要五点钟。　　低下头，默默地走出学校，右手心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闪亮：已上车，不用担心！　　屏幕又闪：我会给你写信。　　接着闪：寒假来找你，一起回家。　　柳眉看着，眼睛又酸又涩，眼泪和笑容一起迸发出来。　　她始终觉得，和许墨，就像云中虚无缥缈，把握不住，似乎天涯咫尺，又似乎咫尺天涯。　　只回一个字：好！　　然后把手机丢进包里，转头咧嘴笑，“墙头马上，请你吃烤串吧！”　　烧烤似乎是济南这个小盆地的夏日特色，室内室外都热火朝天，现在虽是11月，夜里的气温已经降低，但是路边仍然有不少吃烧烤喝啤酒，热火朝天谈笑风生的人。　　两个人在学校西门五十米远的地方，叫7-11的烧烤摊，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书包一丢，柳眉冲着马上笑：“唉，我要喝酒！”　　马上咧嘴一笑：“准了！老板，来三十串，二十板筋，一打啤酒”。　　柳眉坐在小板凳上傻笑，这是除许墨之外，她第一次和别的男生一起吃饭，也是平生第一次，喝酒！　　几分钟，老板端着托盘，拉着长长的尾音：来喽！　　“开吃！”　　“开吃！”　　不能不说烧烤成为当地最有特色的小吃是有它的理由的，路边烟熏火燎的烟火气息，陌生人围成一圈大声谈笑，微冷的空气都被驱散的无影无踪。　　柳眉放开心里的结，啃着美味的羊肉串，喝着微微发冷的啤酒，一杯接一杯，竟然也不会醉。她笑着闹着，看着对面来自中国几乎最南方的男孩儿，此时看起来温暖无比的脸，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他们聊西方文学，聊授课老师，聊彼此喜欢做的事情，原来共通之处如此之多！　　不知觉间，两个人面前已经横七竖八摆了一堆签子和空酒瓶。　　“喂，柳小眉，看不出来你酒量真不错啊！”马上拿起塑料杯碰了一下柳眉的杯子；　　“是吧，我这潜力大大的”，脸蛋已经红通通的女孩儿目光炯炯，毫无迷离醉态，“可能是遗传，我爸喝酒特厉害，我妈也特厉害，所以我也特厉害，嘿嘿！”。　　“那以后我们经常来喝？”　　“好嘞！”柳眉又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一打啤酒被两个人喝的光光的，马上喝了一多半，柳眉也有四五瓶。　　坐着不觉得，付完帐准备起身回学校，一站起来，一阵冷风呼的吹过来，柳眉脚底下一个踉跄。　　“哎哎哎，小心小心，大小姐！”马上慌忙来扶。　　笑嘻嘻的女孩一甩手，跺跺脚站稳脚跟，“没事儿，脚有点麻，我们走吧！”　　看看表，已经晚上将近九点了。　　不知不觉，时间最怕不知不觉的流逝，过去了，没有了，再也回不来。　　两个人歪歪扭扭的往学校走。　　“喂，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喝酒哎”，柳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脚步保持稳定。　　“真的？那你太厉害了，我从初中就开始偷偷喝了。我爸妈工作忙没时间管我，就溜出去和同学偷喝酒”，马上双手举起来，冲着天空，哈的大声吼一了一嗓子，“我自由了！”　　“嘿嘿，自由了！”柳眉也举起手，“我也自由了！”。　　两个人笑着小跑起来。　　马上的目光灼灼，看着这个喝了酒姿态放松的女孩儿，莫名的觉得心疼。　　有一种隐隐的默契在他们之间的空气里流动。　　回到宿舍楼，男生宿舍在一楼，女生宿舍在六楼，03级最开放的一点就是男女混住，所以不存在宿管问题。　　进入宿舍楼就是马上的宿舍，他站在门前，她站在他面前。　　两个人都笑嘻嘻。　　“再见，墙头马上”，柳眉重重的挥手。　　“再见，柳眉如烟”，马上轻轻仰头。　　柳眉转身向左走去，她能感受到背后的目光追随。　　消失在左拐的楼梯上，她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滴落下来：许墨，此时的你还在火车上穿梭在陌生的风景里，奔赴你的归属地，总是错过的我们，未来，会不会有未来？　　打开宿舍门，两个女孩都在，看着柳眉红肿的眼睛和一身酒气，过来围住她，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眉眉，你今天一天都去哪了？还没下课就消失了？现在才回来？”　　“你去喝酒了？和谁喝酒去了你？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这都几点了”；　　“没事吧你？”　　“没事没事啊，晚上我和班草喝酒去了”，柳眉故作无意的转移了话题。　　“班草？哪个班草？”王圆把脸蛋凑过来。　　柳眉一笑，呼的凑到王文脸前，“是你的上班草啊！”，说完书包一丢，“我洗漱睡觉了，同志们，散啦散啦！”。　　她脚步虚浮的去洗手间洗漱，却没看到背后的王圆已经有点变黑的一张小脸。
　　上了大学以后，人开朗多了。　　这是回家后各路亲朋好友给予她的评价。　　原来那个看起来孤僻不合群，不爱说话，不要热闹的小女孩忽然就开朗温婉起来，可以照顾别人情绪，体贴别人的心情和原本她最不屑的面子。　　第二天，房小米的家庭电话就打了进来。　　“柳小眉！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你这个家伙！”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你在不在家？我下午来找你吧”　　“现在来呗，你在家干嘛，我在新华书店路口等你，我们同时出发，怎么样？”　　“好吧！”　　和房小米也是好久没见，高中时同样不在一个学校，上了大学，虽然她也在济南，但又是不同校，第一个学期还都在各自适应新生环境和新生活，也没怎么见面。但柳眉始终觉得，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和她之间，仍然有着割舍不掉的友情。　　而且，似乎她们都愿意为彼此牺牲一些东西。　　新华书店在人民路和花园路交叉口，是标志性建筑，小时候的柳眉经常一个人在店里坐在角落里看书，一看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骑上自行车，十几分钟就到约好的地方，远远的看着小米已经裹得像只粽子一样站在书店门口的台阶上，看到她过来，又蹦又跳，挥着手，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车子刺溜划过来，放在路边，两个女孩拉着手转了几个圈圈。　　“哎呀，你这个没良心的，都不和我联系，我们学校还在同一个城市呢”，小米撅着嘴。　　“你不是没有手机吗？而且我也只听说你在济南，具体什么学校什么系也不清楚，也没办法找你啊！”柳眉脸蛋被风吹的红通通的。　　“算了吧你，我可是知道你在大学可是班干部，大忙人啊，一路从高中风云到大学校园，你也真行！”　　“嘿嘿，哪有，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呗，这儿有点冷啊！”柳眉挽着小米的胳膊。　　“广场那边的曼德士吧”，两个人不约而同。　　几十米远，曼德士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还是温暖的房间，简单的装修，人不多也不少。　　叫了热乎乎的奶茶，两个人相对而坐，房小米兴奋的两眼发光。　　“小眉，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　　“说吧，又谈了几个男朋友啊？”柳眉倒是很羡慕小米的这种性格，喜欢就进，不喜欢就撤，被人甩了也只是哭了几场，然后又满血复活。迄今为止，男朋友换了一摞，却还是保持着一种天真的赤子心态。而自己，为了一个许墨，从初中一个没开窍的小丫头等到风华正茂的大学生，还没开始正式恋爱的苗头。　　“哎呀，几个你就别管了，我高中学美术啦你知道吧，所以高考我也报的济南大学的美术系，所以现在你知道我在什么系了吧，回学校要联系我，我也要去你学校去参观！”小米话匣子简直停不下来。　　“好好好，那你知道我手机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臭丫头，就知道怪我！”柳眉飞她一记白眼。　　“嘻嘻嘻嘻，过去的就别提了。那个，那个我还要和你说个事儿”，一向快人快语的房小米竟然也支支吾吾起来。　　柳眉警惕的看着她：“什么事？干嘛这副表情？关于我的？”　　“那个，那个也不是关于你，但是，也是关于你”，房小米含着吸管，含糊不清。　　“你利索点行不行，到底什么事儿啊？”　　“你知道牛阳上哪个学校了吗？”　　“不知道啊，好久没他的消息了，他成绩那么好，还在市一中，应该考到北京去了吧？”　　小米头摇的像拨浪鼓，“他高考也没考好，现在和我一个学校。”　　轮到柳眉大跌眼镜，“啊？”　　“他学材料工程，理工科，我们在一个校区”。　　“是吗？我倒不知道，虽然你们学校也不错，但和他的志向应该差很多吧？”　　“是呀，我也是新生报道的时候看到他的，颓废的不行，这半年感觉才稍微好一点。”　　“就这个事儿吗？”　　“对，也不对，就是那个，我之所以一直没和你联系，是因为这半年我一直陪着他，但是他又不知道你在山大的事儿，我又不想让他知道，他也没提过你，所以，你懂吧？”　　“什么跟什么啊？我都乱套了”，柳眉头都大了，“我捋捋啊，第一：牛阳上了济大，很颓废，也没提过我，第二：你一直陪着他，又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消息，所以才一直没联系我，第三，等等，你一直陪着他是什么意思？”　　小米猛吸了一口奶茶，“就是你想的意思”，头又低下了。　　“所以是你们恋爱了？”　　猛点头，“你不会难过吧？”　　“咳，我干嘛难过啊”，柳眉撇了她一眼，“牛阳又不是我的所有物，你们在一个学校，经常在一起，不是也挺好的嘛？”　　“可他以前不是一直喜欢你，追你的嘛，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啊，他以前喜欢我，我又没答应他。现在你们俩在一个学校，然后好了，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干嘛要生气？”柳眉敲敲她的脑门，“傻丫头！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喜欢的是谁。”　　“对对对”，房小米瞬间喜笑颜开，“你说的对，你一直喜欢那个龟毛男嘛，我真的一直也没觉得他哪好，个子高点可是牛阳也很高啊，长的还不如牛阳帅，还不如牛阳成绩好，偏偏你就王八对绿豆似的对上眼了，一等还就那么多年”，她继续摇头，“想不通啊想不通！”　　“滚，你才王八呢”，柳眉佯装生气。　　“唉，说出来我这心里终于顺畅了，也不担心初中同学聚会尴尬了”　　“要聚会啊？没人通知我啊”。　　“我这不是通知你了吗？我是组织者之一，所以你和许墨由我来通知。对了，许墨呢，你们有联系吗？他之前在大街上遇见过我一次，我告诉他你在山大的”。　　“呃，有联系，我来通知他吧。可是我们不是换过班吗？这怎么聚啊？”　　“换班有什么要紧，反正都是一个学校，能到的都到，到时候认识的和认识的玩呗”。　　“好吧，真能折腾”。　　两个女孩又巴拉巴拉说着这半年的大学生活，又说又笑，摆脱了高中时代的苦行僧模式，现在的她们才是真正的青春美少女啊！　　初中同学聚会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牵头组织的，但是参加的大都是新晋大学生，高考落榜的基本就自动屏蔽了，又是冬天，但也只有春节前聚会人才会比较齐，毕竟中国人的传统风俗在那放着，过年还是要回家过得。　　在县城一家不大不小的酒店餐厅，一个宽敞的大厅，因为换过班的原因，学生数量不少。　　吃饭是在晚上，从下午三点开始，房小米就开始给柳眉打电话，莫名奇妙激动的不行，让她打扮好，然后约好一起去餐厅，小米家比较远，柳眉又约了许墨，所以只能约了在新华书店门口集合。　　临出门却又接到许墨电话，说家里有事儿，要晚去一会儿，让柳眉和小米先去，柳眉只好自己先骑了自行车去找书店找小米。　　这一天，柳眉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轻轻束腰，黑色心形领毛衣，蓝色九分牛仔裤，裤脚绣着一朵素色小花，头发依旧乌黑亮泽，加上淡淡的妆容，更显得眉目如画，眼波流转，一条正宗的中国红的长围巾在脖子里松松缠绕了几圈，透露出一股子文艺女青年的气质，和中学时那个一身寒气自动排斥人几米开外的柳眉似乎换了一个人。　　果然，小米先到，正在书店门口呵手跺脚。　　“小米，你干嘛这么早啊，吃饭得晚上六点才能开始吧？”　　“哎呀，我们早去玩去呗，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她也骑了一辆女士自行车，“走吧我们，外面太冷了，哎，许墨呢？你们不是一起？”　　“他说家里有事儿，晚点去”。　　“小眉，我可跟你说好了，今天牛阳也要去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和我抢他！”小米撅着肉嘟嘟的小嘴，像个有点赌气有点担忧的孩子。　　“唉，我什么时候和你抢他了呀，你放心吧”，柳眉瞪了她一眼，“到时候我都不和他说话行了吧？”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是这么担心，我今天就不去了！”柳眉用脚点地，停住了自行车。　　“别别别，快走吧，我不是担心嘛！”小米也停下车子，撅着嘴，“快走吧，天真冷！”　　到了酒店，果然已经熙熙攘攘来了不少人，一个个看上去满面春风的，相互打着招呼寒暄着，有的夸张点的，直接扑上来抱住，满房间里充斥的都是魔性十足的笑声。　　柳眉和小米到了大厅，悄悄溜到一个靠门的角落里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看着周围滋哇乱叫几年没见的同学，两个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桌子上摆了一些瓜子花生的干果，小米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柳眉手机震动，看了下显示屏：我还要稍微晚一点到，你和小米先玩着，来自许墨。　　柳眉收了手机，刚抬头就看见小米乐颠颠的向门口跑去，“阳阳！”　　叫的柳眉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转眼看，牛阳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看到跑过来的小米，温暖笑着，眼神却向她跑来的方向闪烁扫过。　　果然在！　　心里似乎被重物一击，又似乎被钝器拉锯似的割杀，可是看她身边是空的，又没来由的轻松了一些。　　他笑着，长臂搂住小米的肩膀，越发凸显的小米娇小可人。　　小米搂着他的腰，满面春风的走过来，“眉眉，老同学来啦，还不快鼓掌欢迎！”她声音里有故作的轻松。　　柳眉站起来，微笑着，向他们俩挥挥手，“嗨，牛阳！”　　牛阳也稳稳的走过来，冲着柳眉笑：“好久不见！”　　三个人索性坐在了这张桌子上，七七八八的聊着天，一切都和谐的??????不那么正常。　　小米观察了一会牛阳，看他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的行为，也放了心，她就是这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陆陆续续来了得有五六十人，十个人一桌，坐了大概十桌，还有两个老师。也就初中同学聚会有这种规模了，越长大参加聚会的人越少，很多人，如果觉得人多反而没有共同的话题，只是吃吃喝喝，所以对聚会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烈起来，不断有其他桌的同学过来喝酒。这些刚靠近大学的少男少女们，有的一腔热血回忆过去和展望未来。　　眼看着聚会过去了一般，许墨还没有来。　　柳眉心里有点赌气，索性把手机放回包里，专心和大家聊天。　　她中考失利，高考一举考进山大，在这些初中同学面前，也不是没有找回她失去的面子的。　　小米似乎已经喝多了，她本来酒量就很差，简直可以称的上“一杯倒”，酒胆却惊人，来者不拒，啤酒红酒轮着喝，饭吃了一半，基本就战倒在餐桌前。她歪歪扭扭的倒在桌上，一只手拽着牛阳的袖口，快睡着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有的喝多了，有的借酒装疯，柳眉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浑浊起来。许墨一直没来，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显示屏是黑的。　　她站起身，穿上羽绒服，走出酒店大厅，站在大门口。裹紧衣服，两手在胸前抱紧，夜里的风温度更低，站了一分钟，感觉鼻尖都开始麻麻的。　　一个人走了出来，站在她身边，她不用看也知道，是牛阳。她不像小米那样没心没肺，第一眼看到牛阳看她的眼神时她就知道，他还喜欢她，这么多年，似乎从来未曾改变过，就如她喜欢许墨一样，喜欢的毫无理由无休无止。　　她转头笑了笑，“嗨！”　　牛阳心里发涩，“我今天才知道和你再同一个城市，才知道有班公交车可以直达你所在的校区”。　　“我也这几天才只带你和小米一个学校，她为了你，整个学期都没和我联系”，她顿了顿，“你知道她曾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个坏人”，牛阳目光直视前方，“我不知道她怎么和你说的，这个学期，我是和她经常在一起上课吃饭，但我们没有谈恋爱。因为我知道自己，忘不了你。”　　“谢谢你，牛阳。可能是我们没有缘分，你知道我一直有喜欢的人。”　　“我不会放弃，你喜欢你喜欢的我，我喜欢我喜欢的人，这是我们各自的权利和甘心情愿”。　　柳眉深深叹了口气，不做声。　　他们都是固执的孩子，柳眉懂得，所以沉默。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没有，他的学校离我们很远”。　　因为一个“我们”，牛阳的眼睛散发微弱的光芒。　　“他怎么没来？”　　“家里有事儿吧”，柳眉有点怅惘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路，“我们回去吧，小米喝多了，等下送她回家。”　　两个人默默地走回房间，喝醉的那个果然还在呼呼大睡。　　柳眉拿出手机，发了个短消息给许墨：我回家了。　　她晃晃小米，“喂，小米，醒醒，这样睡要感冒的，我送你回家，快点！”　　“嗯，不回家，不回家，还要喝酒呢??????”房小米嘴巴里咕咕哝哝，也不起来。　　“改天再喝吧，看你这样回家，你妈骂不骂你！”柳眉拿起她的羽绒服，扶着做起来，穿上衣服，戴上围巾。　　小米忽然嘻嘻笑起来，“我妈才不管我呢，我都上大学了，已经长大了好吗？”　　“你长大啦，你长大啦！哎呀，你怎么这么沉！柳眉看了一眼牛阳，“快来帮忙啊，还傻站着干什么？”　　牛阳醒了一般，赶紧上前扶住了歪歪扭扭的房小米，看着柳眉问：“你们怎么来的？”　　“自行车，你帮我一下送小米回家吧，用她的车带着她”，柳眉征询的问。　　“好，走吧”，牛阳半扶着小米，小米睁开眼睛看看牛阳，又嘻嘻笑了起来，“阳阳，阳阳，你在啊，真高兴，嘿嘿！”　　和一些认识的同学打了招呼，踉踉跄跄走出酒店，走到自行车库旁边，牛阳推了小米的自行车，把她扶坐在后座上，自己也骑上去，这样小米整个人靠在他的背上，还可以骑车。　　柳眉骑了自己的车，“走吧，我们一起送她吧，免得路上有什么问题”。　　牛阳蹬起车轮，小心翼翼的不动上身，生怕把房小米滑下去。　　就这样一路小心的送她到了家，交到了房妈妈手里，才松了一口气。　　“牛阳，你的车还在饭店吧？我送你过去吧？”柳眉看看额头上似乎冒着热气的牛阳，这一路，还要骑车还要顾着后座的酒鬼，是够累的。　　“那好吧”，牛阳摸摸鼻子，“我带你？”　　“呃，好”，柳眉把退后两步，把车子递给他。　　带的人不一样，带人的人心情也不一样，脚步都轻快起来。　　两个人都默默无语，各怀心事。　　“小眉。”　　“嗯？”　　“你现在过的好吗？”　　“很好啊，我知道你高考没考好，但是也没关系，以后考研可以再考到你喜欢的学校去的”，柳眉看着路旁发着暗黄色光的路灯，心里闷闷的。　　“我我以后可以去你学校找你吗？”　　“当然可以，欢迎你和小米一起来，我请你们吃饭”，回答的无懈可击。　　“我和小米不是你想的那样”，牛阳有点着急。　　“牛阳，小米很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你明明知道，从你十一岁我认识你开始，就喜欢你！”　　“可我喜欢的是别人”。　　“他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讨厌我。”　　“那你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像一击重锤击打在柳眉的心脏上。　　莫非许墨对她，也像她对牛阳一样？只是不讨厌，而不是爱或者喜欢？而以往种种，只是男女生性别差异导致的方式不同？　　不然，他为什么动辄就消失不见？又为什么不明白告诉她他的感情？他们之间，本来就扑朔迷离，更何况相距千里？　　瞬间，心情跌落谷底。　　莫非，一直以来她都是一厢情愿？而他，只是虚荣心或是占有欲？　　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到了饭店，牛阳取了自己的车，默默看着她，她再也不说话。　　“再见”，说完再见转头就走。　　牛阳站在身后，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默默地骑上车子远远跟着。　　而对于柳眉而言，牛阳的那个问题像一个导火索，把自己几年来的委屈都引了出来，她可以等可以不问可以一如既往的爱他，但是却独独对这个隐晦不清心怀芥蒂。　　眼泪在寒风里一滴滴滑落下来，在这样的冬夜里，深藏在骨子里的孤独完全迸发出来，使得她想远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