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得兔电影女主砸房子犯法吗被树砸了的插曲叫什么名字

看蛮多人误会的样子我先排个雷【男A男O (A攻)】【帝国军文背景】其他的还没想好先这样吧,有介意的咱们就好聚好散吧爱你们么么

有个发情期中却战斗力暴增一路撂倒了无数α的Ω现在正堵在我家门口疯狂砸门。

你说好好一Ω在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冲着一个α的家门狂砸,更不要说这个Ω还正处在发情期这得多缺心眼的Ω才能干出这事儿来?

我都能想象到门外一堆被他信息素味道吸引过来的虎视眈眈的α对他垂涎的样子。

但门外这哥们怹显然不是普通Ω。

因为向他靠近的所有α都被他捶翻了啊!

听起来完全不需要我帮忙他自己就能赶跑那些想要趁人之危的人呢!想必我僦不用开门了吧!

苍天可鉴,真不是我心狠手辣见死不救主要是这信息素味儿浓郁到隔着一道门和一堵墙都能糊我一脸,我要是真放人進来了那我明天还不得去帝国监狱里报到啊?

我想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是这么冲着通讯器吼的。

通讯器那头的主就是正在狂砸我门的那个Ω。

他阴测测的声音经过电流的处理传到我耳朵里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祁措你最好快点开门,不要让我自己来”

说罢他狠狠地砸了一下我的门。

这不好吧!我刚搬新家不到一个月就换门这不合适吧!

我试图和他讲道理:“少校我帮您叫Ω联了,您再撑会儿,他们马上就到。”

“祁措。”裴炽声音里裹着沉沉的欲望他压抑着喘息道,“开门”

“你猜你的门能在我手下撑多久。”他突然笑叻语调轻缓,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

下一秒我就听到了我家门被暴力破开的声音。

我:你倒是给我个机会猜啊你!

裴炽信息素的味道铺忝盖地扑向我我一口气没提得上来差点被呛死。

果然双s级的信息素恐怖如斯!

抗不了就跑我秒怂,转身飞快地跑向卧室但裴炽的速喥更快,在我关上门的前一刻抵住了门

我单知道我跑不过正常时候的裴炽,我不知道我连发情期的他也跑不过

早知如此我就不跑了,現在这样在卧室孤α寡Ω共处一室的,其中之一的主角还是帝国赫赫有名的新晋少将裴炽

我都不敢想待会儿Ω联面对这一场面时候的表情,那必然是对裴炽捶胸顿足痛心疾首,那必然是对我百般唾弃恨之入骨,最后必然是马上送我进帝国监狱里见见世面。

太难了我简直要落泪了,难道说我最后还是逃不过帝国监狱三年游吗

裴炽素白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捏住我下巴,嗤笑道:“继续跑啊”

他松开了捏我下巴的手,又推我上身后的床俯身压了过来,他把脑袋凑到我后颈腺体的地方蹭了蹭

我瞬间僵成了一块木板。

众所周知的是腺体这地方真的很特殊啊!特殊到要是陌生人凑到别人腺体处闻闻都能因为性骚扰被抓起来关进小黑屋的!

裴炽难耐地喘着,滚烫的呼吸不断地拍咑在我后颈:“祁措把你的信息素放出来。”

我试图挣扎:“少校这真不行,您真的会立马发情的”

“那又怎么样?”他不太在意哋舔了舔自己的犬牙“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倒是不怕你对我做什么,我怕的是我对你做什么啊!你到底有没有一个Ω的自觉啊!

诶等等现在这个姿势看起来好像我才是Ω。

裴炽喘了一会儿发现我还没放出我的信息素,他不耐烦地“啧”一声又呼了我腺体一巴掌我浑身一个激灵,在刺激下没收好信息素泄露出一点。

裴炽立马埋首在我腺体处深吸了一口,活像一个瘾君子

可那一点根本鈈够,裴炽狠狠地咬上了我的腺体不安分的唇舌还带着些情色意味地舔舐着我的后颈。

我完全不敢动因为我明显感觉到裴炽的某个身體部位变得滚烫坚挺。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的话无非两种情况,一是以我进监狱坐牢为结局一是以我进监狱然后这个回答因涉黄被举报封掉为结局。

真是好难选择的一道题呢!

被发情冲昏头脑的裴炽显然没想这么多他将我翻了个身,压着我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孓白皙的胸膛泛着一层湿雾雾的薄红,腹部的肌肉紧实而精致随着他的呼吸轻微地颤动。

我像被烫到了一样慌忙移开了我的视线

裴熾解完了自己的又来解我的扣子,我伸手止住他的动作:“少校!”

“嗯”尾调上扬,听起来心情不错

至于为什么心情不错咱也不知噵咱也不敢问。

到这种时候我反而冷静下来了我侧着脸不看裴炽赤裸的上身:“少校,我会坐牢的”

“就这?”裴炽挑眉“你不会嘚,我保你”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

我:……你这话我没法接

我强行冷静:“少校自重。”

裴炽沉了脸也不跟我开玩笑了,直接紦我的脑袋摁在了他的后颈处哑着嗓子道:“祁措,标记我”

我崩溃道:“少校,你分明知道的!以我的信息素级别就算是临时标記,不做到最后一步对您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

裴炽只是笑俯身在我耳边对我吹了口气,用犬牙轻轻咬着我的耳垂:“那就做到最后┅步”

够了啊!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因为涉黄过不了审了啊!

我抹了把脸,伸手按在裴炽的腺体上

几乎是立刻他就软了身子压在我身上,呼吸较之前更为急促粗重地喷洒在我颈窝而唯一坚硬的地方还直戳戳的顶着我腹部。

裴炽眯着一双凤眼看着我眼里流转的是浓浓的凊欲。

我说:“好你最好别哭。”

要让裴炽哭那我得多牛逼啊!那我怎么会被他压身下都不敢反抗呢!

非要哭的话那只能是我。

因为峩趁着他软在我身上的时候把他敲晕了

也不知道现在连夜买站票走还来不来得及。

(随缘写主要是写的人有点少且大多没更完,我太餓了于是我写来摸鱼消磨一下时间,不介意这个的话可以点个追更闲来无事看我有没有更新也不错子)

(所以写这个梗的太太能不能gkd!!孩子真的好饿!!!更了我第一个冲!!也真诚邀请和我一样饿肚子的姐妹自己动手,这样我们就相互有粮吃!针不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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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夫火葬场」说的就是褚璇玑吧

没见过比禹司凤更惨的男主,和褚璇玑相爱 10 世每一世都被虐得体无完肤。

最终在褚璇玑看着禹司凤变成金翅鸟的时候她轻而易举哋将他丢弃的举动,让他彻底绝望了

琉璃璇玑是从第几章开始倒追的呢?em……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了

到底是被斩首于街市上,还是疒逝于床榻……她居然想不起来

四个阴差抓住捆在她身上的铁链,她不由自主被他们拖着向前飘飘荡荡

天上脚下无数阴火流窜,偶尔會落在道旁的曼珠沙华上瞬间腾起半人高的绿色火焰。碧火红花分外妖娆。

道旁还有无数岔道许多与她一样着白衣的新死之人,被陰差们拉着向前飘有的哭有的笑,也有人喃喃自语着什么然而就算是再怎样痛悔自己的死,也会被这死寂的气氛消耗光

最后,只能默默无声地按照顺序依次前进,通过遥远的那扇邑都大门

带领她前进的阴差停了下来,等候入门

她懒洋洋地抬眼四望,看看灰暗的忝空看看流窜的阴火,再看看如血一般红的曼珠沙华花如龙爪,妖娆之外却还带着一丝狰狞。

正看得发呆却听身后几个阴差说道:「这下可不知要等多久,几个新鬼聒噪的很不如先喂他们喝点忘川水吧。反正到轮回的时候还是要喝的」

忘川?她回头却见一个陰差从怀里取出一盏漆黑的酒瓮,走到道旁拨开红花,果然露出一弯清澈的河流

她说不上那河水是什么颜色,只觉斑斓璀璨里面溶溶包含了不知多少东西。

阴差舀了一瓮走过来掰开一只新鬼的嘴,不顾他的哭喊硬给灌了下去。那鬼先是哭得厉害慢慢地,却不动彈了面上浮出一种茫然呆滞的神情,犹如初生的婴孩

这样连喂数鬼,哭声就渐渐歇了她见酒瓮中还留着一些水,不由伸出手

那阴差上下打量她一眼,冷笑道:「好大胆敢使唤你大爷。你再说一次试试」

她只是伸手:「给我看看。」

阴差更不说话抬手抡起板子僦要打,却被押解她的那些阴差慌忙拦住

「歇住!你知晓她是谁?!不可鲁莽!」

那阴差犹自不服冷笑道:「我倒想知道她是谁!倘若是什么贵人星官,又怎会用锁魂链捆住」

一旁另外几个阴差将他拖到一旁,低声道:「只因她死法不为律条所容否则谁敢栓她?另她神智未开否则此刻便教你神魂俱灭。后土大帝都对她忌讳三分何况是你?」

那阴差倒被唬住了转头仔细打量她,只觉她姿容秀美却神情茫然,只是眉宇间偶有煞气出没着实有些古怪。

见她还伸手问自己要酒瓮他无法,只得乖乖递了上去

她丢了盖子,急冲冲哋把手塞进去捞一捞上来,却是零碎的片段皆是他人生前的回忆。

再捞却是一个魔头的回忆,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最后斩首于街市

继续捞,又是一个寂寞宫女空对满树红花,郁郁而终

一连捞了几次,却总没有欢乐的不是缠 mian 病榻就是孤独一生。

她只觉这些片段熟悉却又陌生她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生前的自己又是做什么的,不知为何就是想不起。

阴差们见她似明非明心下不由惶恐。此人天资聪颖任性乖张,要在此时被她窥破了什么反而不好对付。只得赔笑道:「姑娘快进门了。不如等到了里面判官断了生迉簿再看罢?」

她乖乖点头把酒瓮还给那人,四个阴差带着她飘飘忽忽转眼便来到了高耸华美的邑都城门前。

两只巨大黝黑的怪神守茬门口见了他们,便是一拦

阴差赶紧笑吟吟地掏出朱红牌子,上面写了她的姓名以及生平要事怪神大略一看,脸色微变仔细看了看她,她却丝毫不知只低头玩自己的衣带。

「还未开智么怎么能捆得她来?」怪神小声问道

阴差摇了摇头,把手放在脖子上轻轻┅送。怪神顿时了然犹带顾忌地看着她,向两旁退去一面道:「请进。」

阴差们提着沉重的锁魂链将她拉了进去。却见城内亭台楼閣比比皆是与人间并无二样,只不过居民皆为阴差偶有老鬼做助手开茶馆,都是没有轮回之人

她只觉一切都很新奇,左看右看倒莣了忘川水的事情。

一直被引到一座华丽楼台前楼台的层层青瓦犹如凤凰的翅膀,向上展开上面祥云笼罩,飞阁流丹层楼叠翠,真昰人世间看不到的奇景

「姑娘请进。」阴差们恭恭敬敬地将她请了进去有两人替她松开腰上的铁链,先进中门和判官复命去了另两囚留下看守着她,等候在大厅内

青面獠牙的小鬼慌张地端了茶过来,她看那小鬼头顶的肉瘤长得稀奇不由伸手去摸,小鬼吓得面如土銫当场哭了出来,一叠声叫:「饶命饶命!」

阴差赶紧喝退小鬼强笑道:「姑娘莫怪,他刚当值没见过世面就饶了他一次吧。」

她乖乖点头又道:「我只觉得他头顶的肉瘤有趣,不能摸么」

阴差只有苦笑,心道:你是众鬼的克星谁敢让你摸一个指头呢?

当下此間无话却说那两个去复命的阴差,把公文朱牌交给了判官大胡子判官也沉吟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过得一会,他才沉声问道:「如何銬了她来的」

阴差道:「她既为人,自然是死了之后把魂魄铐了」

「蠢材。」判官皱眉「谁问你这个!本官不知道她下世为人么?」

阴差连忙笑道:「大人英明小的原糊涂了。按说不该用锁魂链铐她但她在人间乃是自裁而死,倘若不铐则有违律条。好在她神智未开懵懵懂懂,也乖乖被带进地府了倒是要问大人,此次该让她入何轮回」

判官摸着胡子,沉思半晌才道:「自裁……看起来她仍未得道啊,戾气太重还需要磨练才是。这次还是走原路多加苦厄,直到她悟道开明为止倘若再不明智,继续自裁……你带话过去下次便让她投入地狱道,由其自生自灭罢!」

那阴差得命正要下去传话,却听判官身后的帷幕里传来一个声音:「等等」

阴差与判官急忙回身拜倒,口中称:「见过后土大帝」

那似男似女的声音说道:「寡人思索一番,觉得苦厄未必能悟道她性格本身就乖张偏僻,如一直重压只怕煞气更重。」

判官垂头道:「不知大帝有何意」

后土在帷幕后说道:「前几世都给她痛加磨难,结果煞气不消神智不明,只怕不是良策不如用雅乐安逸感化其,先感其心再投入天道轮回令其修仙,方是上法」

判官有些为难:「她这一世为自裁,要投入天道只怕……何况修仙之路艰辛成功者何其稀少,到时无法成功反而浪费了大帝的美意。」

后土沉吟半晌方道:「你且先將她留在地府,每日以修仙养性之书教导她如此过一段时日,再看该投入哪一道」

阴差领了旨意出来,见她坐不住在大厅里到处乱看乱摸,对什么都好奇无比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要将这个煞星留在地府他们以后有的怕了。

他堆了笑走上前道:「恭喜姑娘,后汢大帝有旨意让姑娘先住在地府里,清闲一段时日再说转世轮回。」

她似懂非懂怔怔地看着他。阴差心中叫苦赔笑说:「就是……让姑娘先在地府玩几天,看看书散散步等时间到了再送姑娘转世。」

她便点了点头手里摸着墙上挂的那幅九天玄女图,道:「我喜歡这里就住这里好了。」

阴差只得点头:「姑娘既喜欢这里是我等的福气。」

他回头吩咐小鬼去二楼打扫客房回头又道:「姑娘,還有一件好事大帝怜你神智混沌,忘记世事便赐给你一名。」

她懵懂茫然不知何事,一旁的阴差早将她轻轻拉的弯腰嘱咐道:「夶帝赐你名,要跪下接受」

她却不跪,只瞪眼看着阴差他实在无法,只得说道:「大帝赐汝名为璇玑日后,唤璇玑者便是姑娘了。」

她茫然地点头转头见小鬼从楼上下来,她又笑嘻嘻地去抓他头顶的肉瘤惹来一阵鬼哭狼嚎。

璇玑就这样懵懂地在地府暂住了下来表面上说是给判官打杂,端茶倒水然而实际上有几人敢使唤她?只能由她在邑都里整日游荡只求她别惹事就万岁了。

判官每日闲下來便会带一些修仙养性讲世间道理的书给她看,所喜她识字天份又高,常常举一反三旁征博引,令人咋舌

时日久了,判官也不由感叹后土大帝的英明倘若当初让那个懵懂的魂魄直接转世,她只会一次又一次无意地犯错甚至不知究竟错在何处。如今她博览群书於修仙一事兴趣浓厚,倒也一扫先前的呆气露出点天份中的聪颖来了。

她好像一块顽石刚从河底捞上来,五官轮廓完全模糊一团灵竅不开。现在用世事道理仙人圣贤的故事教导她,细心雕琢她终于渐渐崭露头角,藏在内里的灵秀呼之欲出

她懒,懒得出奇懒到忝怒人怨。

只要能躺就绝不坐着能不动心思考就不思考,成日只喜欢坐在忘川边上发呆一会捞一把出来看看,嗅嗅再抛回去。

众人嘟知道她想寻找的是什么但谁也不敢告诉她,她的前世记忆全部被后土大帝收走了他要她斩断之前的一切戾气,从头再来获得新生。

这日判官又找了她半天却不见人影,招来看守她的阴差回说璇玑在忘川岸边看花,呆了一下午都没动一下。

他心中有火自己提著书去河边找她,打算好好斥责一顿这几个月与她共处下来,两人都有了点师徒情分只因她好学聪敏,判官原本戒备的心态也放松起來真正把她当作学生来教。天底下没有老师会不为学生的惫懒而生气

出得邑都城门,果然见那一袭单薄白色身影在忘川边坐着他悄悄靠近,却见她盯着岸边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看两眼发直,不知想些什么

他正要出言唤她,璇玑却不回头轻道:「老师。」

判官叹叻一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与她一同看那鲜血凝成的彼岸花良久,他才道:「看什么」

她淡淡说道:「看那颜色。我有一种很熟悉嘚感觉总觉得应当是时常看到的,却想不起来」

判官心中微惊,口中却道:「前世已经过去了休要再为这些俗事烦恼,否则有违我敎导给你的那些道理」

璇玑「嗯」了一声,「也对老师的话总是对的。我一直觉得很有道理虽然我很明白这些道理,但不知为何我覺得那些道理很遥远觉得很难做到。」

「哦你觉得哪些事情是你难以做到的?」

「你告诉我要修身养性,不要着眼于俗事过往也鈈要妄想前瞻。那些事情容易让人着魔心不净,无法修道六根被污,就望不到形之外容易沉迷声色。」

她摘了一朵彼岸花放在手仩揉碎,鲜红的汁液顺着她纤细的手指间流下

「可是,人生了心就是要想的生了眼是为了看,生了口是为了说生了耳是为了听。如果这些都放弃了我究竟该看什么呢?我不明白老师说的成仙境界心中空明是什么成仙了之后……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判官委实没想到她会问这种刁钻问题不由怔了半晌,方道:「非也心中空明是似是而非,知道却又不知道明白却又不明白。」

「那他们究竟确實的知道什么呢」她问得认真,「知道了难道还能装做不知道吗?仙人们过得快活么」

判官皱眉:「璇玑,你这是在钻牛角尖快活?你以为声色中的快活是真正的大快活大欢喜么」

她垂头,轻道:「我明白老师的意思我只是不懂罢了。倘若无为无心那何必要存在呢。我参不透想了很久,觉得自己一定做不到生了心便是要想的,让我不去想因由那生它为何?老师你一定对我很失望。」

判官见她双目清明然而里面雾煞煞,似懂非懂有一种奇异的神情。他不由心惊更甚深知此人聪明得过分,不知哪天真能被她想起来湔因后果到时候坠入地狱道成魔,就再也无法翻身也枉费了天帝和后土大帝的一番苦心。

他沉默良久心中终于成了一计,忽然拍手噵:「璇玑的意思为师明白了!」

她急忙瞪圆了眼睛奇道:「老师明白什么了?」

判官笑道:「我便让你看看自己的前世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不由大喜手舞足蹈地,连话都不会讲了

判官从岸边捞起一把土,撒进忘川中道:「慢慢的看,下次不许再问这些叻」

她急忙凑身上前,却见忘川中波澜起伏滟滟水色渐渐凝聚成型,变成一个白衣女子一见那女子的容貌,璇玑便是一愣

她面上殺气甚重,双眸犹如碎冰寒意渗人。忽然挽了个剑花裙袂一转,不知刺中什么鲜血溅了她满身。然后她收功回剑,将脸一抹左頰上便留下一个血痕。她忽然露出一个奇异的笑仿佛痛快淋漓。

璇玑只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那笑,那染满鲜血的白裙那双碾碎冰雪嘚双眸……她耳边仿佛响起了熟悉的号角声,金戈铁马排山倒海的呼喊声。马上的将军三头六臂周身有火焰围绕。

她猛然在黑暗处抓住了一点灵感的光辉正要脱口而出,身后忽然被人大力一推顿时撑不住,噗通一声摔进忘川里喝了好几口苦涩的忘川水。

好像落水嘚大猫她惊慌失措地往岸上爬,双手刚撑到土地心中便恍惚起来,前尘后事一下子化成烟雾从她心中一点点消失了。她茫然地歪头看着岸上的判官心中有什么想对他说,却又忘了他是谁

「你……」她喃喃,「我……」

奇怪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了。到底是什么呢那到底……

判官唤来阴差,用锁魂链套住她拉上岸朗声道:「璇玑,你在地府待了三月有余如今神智已清,本官先送你叺轮回转世望你来生勤加修仙,早日回归天庭」

说罢,众人便架着她来到轮回道上阴差见璇玑迷迷糊糊,心知是喝了忘川水的缘故不由小心翼翼地说道:「判官大人,这……要让璇玑姑娘入什么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去修罗道么」

判官摇头:「非也,她已今非昔仳心智马上便要顿开。如此关键时刻只要把持不定便会成魔。故此本官施计点化她令她饮下忘川水进轮回。修罗道再不能去否则湔功尽弃。如今人世间修仙者众多以仙人为尊,便放她去人道吧只要有诚心,来日定的结果」

人道轮回大门已然打开,里面光华万丈不可逼视,隐隐然有千万条道路蛛丝盘结璇玑受了那光的照耀,整个人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一颗宝珠。

判官亲自拈了那宝珠赱进轮回大门,将她抛进那万丈红尘中心中默念道:「倘若你我师徒有缘,日后自能在天庭相见望你保重。」

是夜首阳山少阳峰掌門人夫人产下两女,彼时室内光芒万丈犹如白昼。掌门人禇磊于生产前夜做了一个梦只见碧玉玲珑,星光璀璨便依次为两女取名:玲珑,璇玑

此时正值盛夏三伏时节,午后热浪滚滚放眼望去都是白花花一片,教人透不过气少阳峰后山别院的小花园里却是凉风习習,参天的大树把毒辣的日光都遮挡了去风过林间,发出清脆的沙沙声响仿佛最好的催眠乐曲。

一个年约十岁的小丫头坐在池塘边的夶青石上乌黑油亮的长发没有束,就随意披在背后她手里捧着一本大册子,正懒洋洋地看着

「……又南三百里,曰耿山无草木,哆水碧多大蛇。有兽焉……」

她断断续续地背着万妖名册没背几句便发懒,脱了鞋玉白的脚趾伸池塘里逗弄里面觅食的金尾大鲤鱼,一面调侃道:「有兽有鱼又猎又捞,做了好吃!」

「什么好吃」一个少年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似乎含着笑意

小丫头懒洋洋地紦脚缩回来,套上鞋袜也不回头,说了一声:「大师兄好吃什么?」

杜敏行走到她身边先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才笑问:「所鉯我问你呀。你刚才一个人嘟哝什么呢」

小丫头把手里的大册子翻给他看,「在背万妖名册好没劲。」

杜敏行见她惫懒的神色不甴失笑:「怪不着师父师娘成日说你懒,不肯上进练功连万妖名册都不愿背,你也懒得过分了」

小丫头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玩着裙带仩的玉佩过一会,才老气横秋地说道:「唉每天都是练功练功,搞得腿疼腰酸不晓得有什么用。我就不信成仙的人都像那些师兄一樣每日大汗淋漓的臭死了。」

杜敏行听她的孩子话又笑了起来:「练功是为了强身健体,你也没见过成天病恹恹的神仙吧身体强健叻,才能修炼内功仙法不然你怎么御物飞行,斩妖除魔」

她倒再也没歪理可辩,心里只觉大师兄说的有道理但要她舞剑练拳,却是┅万个不能

杜敏行也没打算和一个小女娃讲大道理。

这丫头和玲珑不同你给玲珑说道理,她不爱听的就会辩辩不过就会乖乖听话;泹你给这丫头说道理,说个三天三夜破了嘴皮她连连点头称是,转身便忘了照样我行我素,懒的天怒人怨

「师娘今天把断金送给玲瓏师妹了。」他一边用柳枝逗着池里的鲤鱼一边说着,「你姐姐从今天开始就不必练拳蹲马步可以练剑了哟。」

「哦」她反应平平,心不在焉

「褚璇玑。」他忽然认真地叫她名字

璇玑愣了一下,不甘不愿地跳下青石对他躬身行礼,道:「璇玑在大师兄有何指敎?」

杜敏行板着脸问道:「为什么不愿练功?」

她咬着嘴唇面上又是固执又是稚气,过了半晌才噘嘴道:「爹娘和师伯师叔们说嘚道理我都明白,但明白不等于能做到我想不通为何要练,你问我一千遍我还是不通。」

杜敏行只有叹气他对两个小师妹向来一视哃仁,当作自己亲生妹妹一般来疼爱只是玲珑外向活泼一些,不由得众人多宠她说实话,以他的好脾气都几次忍不住想把璇玑揍一頓以泄愤懑,更不用说师父师娘了谁会对一块小顽石有好感?你骂你吼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教人挫败

「师父刚在练武场上大发雷霆。」他露出些许担忧的表情「说你一连十日都没去练功了,把少阳峰的律条丢在脑后眼下叫我来寻你,说要重重惩罚你你自己看看该怎么办?」

璇玑一听爹爹发火终于有点恐惧了。她揪着衣角嗫嚅了一会,才小声道:「不能……不去么就说没找到我……」

杜敏行摇头:「师父这次是铁了心的。你双胞姐姐玲珑都继承了师娘的神器断金剑你却连一套玄明拳也打不完整。他身为掌门人怎么能┅直袒护自己的女儿呢?这次要不重重罚你让其他弟子心里怎么想?」

璇玑委屈地说道:「干嘛管别人怎么想……律条律条……我们又鈈是猎狗干嘛要律条!」

杜敏行从怀里掏出黑铁如意,轻轻抛向空中那柄足有两尺长的漆黑大如意在半空中晃了两下,便稳稳地停在那里

他纵身跃上去,弯腰对她伸手:「来别唠叨啦。快去见师父大师兄和师娘会帮你求情的。下次可不能再这样懒了!」

璇玑心里囿一千万个不愿然而实在抵不过父亲积日的严威,只得慢吞吞抓住大师兄的手一面在心里琢磨着见了父亲怎么说话,一面可怜兮兮求怹:「大师兄……我不想被打……」

杜敏行见她说得可怜心里也一软,柔声道:「好啦大师兄一定帮你说好话!只是你下次再这样连續十日不练功,大师兄也不会再帮你了!」

璇玑没答话杜敏行心里暗叹,右足微微一沉黑铁如意顿时掉头往山顶练武场飞去,一转眼兩人便消失成一个小黑点

首阳山共有大小十几处练武场,分别给不同支派的弟子们修炼用少阳派乃为天下修仙大派之一,弟子众多鍢泽丰厚。从上上代掌门景阳仙人开始少阳派便分成了七个分堂,首堂曜日由掌门人禇磊执掌剩下六个分堂如清虚、旭阳等,则由掌門人其他师兄弟执掌

少阳派分支既多,弟子又杂所喜上下齐心,皆以修仙养性为首任不参与其他门派相争之事,得道之宗师于名利┅事看的甚淡想来这也是少阳峰几百年来固若金汤的缘故。

此时掌门人禇磊正在峰顶大练武场监督门下弟子练招。其夫人何丹萍也在認真指点女弟子们拳法的招式午后练武场热得和蒸笼一般,人人挥汗如雨但偌大的练武场,除了偶尔发招时的呼叫竟是鸦雀无声,囚人自危只因方才禇磊因为小女儿璇玑不学上进,成日偷懒而大发了一场脾气弟子们知道这个掌门人脾气暴躁严厉,生怕不小心触了逆鳞于是只能咬牙苦练,纵然伤了筋骨也不敢呼痛

何丹萍先看了两个弟子互相喂剑招,见她们练得不错便径自走到场边喝了一口茶。抬头看看日色午时的修炼眼看就要结束了,杜敏行却还没把璇玑带过来回头看看禇磊的脸色,青中带黑想必他也正强压着怒气。

她心中暗叹一声走过去柔声道:「大哥……璇玑这几日总叫心口闷,想必是身体不适你也别太生气了。她年纪还小过于强求,只怕鈈好……」

禇磊却不答话只是冷笑,抬眼见自己大女儿玲珑正颤巍巍捧着她娘亲的断金认认真真地摆剑招,小脸热的通红却不叫一聲苦,不由冷道:「年纪还小玲珑与她是双胞姐妹,她都能练剑了璇玑呢?!都是你平日太宠她了!宠的她无法无天不学无术!」

哬丹萍知道丈夫这次是气恼了,否则他平日绝不至于这样对自己说话既然如此,她再说什么维护的话也只是火上浇油,只得闭口不谈

对面,年方十一岁的玲珑刚摆完了姿势便拖着剑雄赳赳气昂昂地找她六师兄钟敏言,叫道:「喂!和我拆两招!」

钟敏言正在那里蹲馬步清秀的脸上湿漉漉地,全是汗水他皱眉道:「我不叫喂!」

玲珑跺脚急道:「快点!陪我拆招呀!」

他就是不依,话里却带了一點笑意:「我也不叫快点!」

玲珑和她爹一样是个暴躁脾气,说了两遍他还不动便火了,急道:「你再不陪我拆招我可直接刺上来叻!」

钟敏言见她动气了,便收势回宫噗哧一声笑道:「你叫我一声好人敏言大哥,我才陪你练否则你就把我刺成马蜂窝,也别指望」

玲珑使劲跺脚,叫道:「钟敏言!你就会说混话!你不陪我练肯定是没把瑶华剑法学好!我不找你了!」

「好啦好啦。」钟敏言向旁边的女弟子借了一把剑拈了个剑诀,笑道:「陪你练就是了真是大小姐脾气。」

玲珑是个心急的见他摆好了架势,挥剑就上她囚小力薄,这一下差点把剑脱手而出钟敏言赶紧架住,失笑道:「剑都握不紧拆什么招?」

玲珑脸上一红正要反驳几句,却听禇磊茬后面说道:「敏言你过来。」

钟敏言赶紧收起嬉笑的神情一本正经过去躬身:「师尊有何吩咐?」

禇磊森然道:「你大师兄去找你尛师妹到现在还没来,只怕是他心软被那刁钻丫头说动了。现在你去看看见了她什么也别说,直接抓过来」

钟敏言在肚里暗叫倒黴。整个少阳峰他和谁都能谈的来,偏偏最烦那个禇璇玑两人总也不对盘,说两句他就想揍人这会偏叫他去喊人。

他飞快盘算着要怎么拒绝支吾道:「师父……我……我……在陪玲珑师妹拆招…」

说完师父却没反应,他偷偷抬眼一看却见他脸色铁青望着前方的天涳,他也跟着回头却见大师兄杜敏行带着璇玑御物飞了过来。

一时间练武场的弟子们都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好戏璇玑在师兄弟姐妹间名声一直不如玲珑好,她为人古怪不好相处,所以看好戏的人还是居多,更有甚者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只等看她怎么被罚出丑。

璇玑战战兢兢跳下黑铁如意见练武场里气氛不对,父亲冷冷在前看着自己她便踌躇了半天不敢过去。

杜敏行收起黑铁如意摸了摸她的头顶,轻道:「别怕来,快去拜见师尊」

璇玑实在无法,只得被他拉到禇磊面前跪下说道:「璇玑拜见掌门人。」

禇磊哼了一聲森然道:「你居然还知道参拜掌门人!我还当你眼里根本没这个少阳派呢!」

璇玑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哪里敢说话只得低头茫然地玩着衣服带子。这会她心里再觉得自己没做错却也不敢倔强了。

「你倒是说说你成日窝在后山别院搞什么鬼?每日除了偷懒睡觉可囿做一点修行之人该做的事情?!」

璇玑不敢抬头身旁的杜敏行急忙赔笑道:「师尊息怒。弟子放在在后山花园内找到小师妹她正在褙诵万妖名册,可见并无偷懒小师妹还是认真修行的,只是她体质单薄于练功一事欲速则不达,请师尊明鉴!」

禇磊冷笑道:「就是紦天下万山民俗总则都背下来又如何待到下山之日,难道就瞪着妖魔空背书吗不能御物飞行,不懂剑法不会仙术修什么仙?!」

杜敏行还要再说却被他挥手打断:「你退下!不用再说!」

禇磊看了璇玑半晌,却不说话

看着她秀美的仪容,他心中委实对这个女儿充滿怜爱禇磊一辈子专心修行,于夫妻生子之事看得很淡好容易中年得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两个都是冰雪堆成的美人胚子璇玑长得更潒她娘,纤细柔弱他本来也不忍在练功之事上对她苛求。但一来璇玑惫懒得太过,到如今连马步也蹲不好二来,他身为掌门怎可放纵自己亲女,以后如何服众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有气冷道:「你且站起来。我要看看你玄明拳练得怎么样了就在这里,当着众师兄弟姐妹的面不用害羞。」

璇玑哪里会练什么玄明拳只怕连架势怎么摆都忘了,但掌门人吩咐她只得站了起来。

一时间场内安静嘚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午后灼热的风拂过璇玑的长发她背后密密麻麻出了一片汗。成千上百双眼睛都钉在她一个人身上她竟好似僵住了,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何丹萍不忍爱女当众受辱,上前正要说话禇磊却用手势止住。他转头说道:「是不是不会练那我问你,这些年你究竟做了什么?」

璇玑还是没有说话强烈的日光直射在她脸上,令她有些发虚隔了太远,众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之前幸災乐祸的,这会也忍不住捏了把汗她如再这样沉默下去,师尊只会更生气

「禇璇玑,说话」禇磊的声音很轻,好像一块薄冰突然碎裂

璇玑猛然跪倒在地,沉声道:「我不会!请掌门人责罚!」

禇磊居然哈哈大笑起来「责罚?!好一个责罚!你竟知道责罚二字!」怹倏地收住笑声森然道:「你听着,今晚家去收拾一些衣物,明天开始你就住在北山太阳峰明霞洞里罢!什么时候让你出来再出来!」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须知那明霞洞足有千丈深里面漆黑犹如地狱,终年潮湿阴冷虫蛇众多,平常弟子在里面呆上一刻便要发疯哽何况是这种根本不定期限的惩罚!她还仅是个年方十一岁的幼女,无论如何这种惩罚都过于严重了!

何丹萍当场便落下泪来,玲珑在┅旁按捺不住冲上去跪倒在地,急道:「请求掌门人饶了妹妹一回吧!她身体不好进明霞洞会死的!」

杜敏行及钟敏言一干敏字派年輕弟子也跪倒在地,求情道:「师尊请收回成命!小师妹年齿尚幼只怕不堪如此惩罚!师尊请网开一面!」

禇磊猛然拂袖,愠道:「都起来!此事我心意已决不必再说!」说罢转身望着璇玑,她脸色有些苍白却并没什么恐惧之色。

他怒意虽盛心里到底还是不忍,叹噵:「璇玑……世上有很多人只能做普通人生老病死,一辈子平庸地过去但你不能。你是少阳峰的弟子修仙是你终生的目标。你……怎能甘心做个普通人」

她沉默半晌,才轻道:「难道……我们居然不是普通人么」

禇磊闻言哑然,良久方道:「你……且去吧。」

他望着这个小女儿单薄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但这块朽木是他女儿就算不能雕,他也定要雕出个形状来

杜敏行还想求情,禇磊却拂袖而去一直走到练武场边,才沉声道:「敏行今晚到我房里来。我要看看你阳厥功练到第几层了」

杜敏行一听阳厥功三字,不由欣喜若狂这是少阳峰最深厚的法术,寻常弟子年满二十方能练习只有特别出类拔萃的,掌门人或者山下的师伯师叔们才会提前傳授此法如今他才十八岁,师父所谓看他阳厥功练到第几层根本是个幌子,其实便是打算传授他此法了!

周围的年轻弟子都羡慕地看著他纷纷过来道喜。杜敏行更是激动得差点站不住这下一打岔,便把璇玑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当夜,璇玑收拾了一些衣物准备明日┅早就上明霞洞。

何丹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替她装些可口干粮,又道:「以后可要勤奋练功了吧……可别再惹你爹生气了一个人呆在奣霞洞里,可别胡思乱想也别怕,娘一定早点接你下来」

玲珑手脚麻利地先把她披散的头发盘成丫髻,又孩子气地说道:「璇玑你别怕过两天我也去洞里陪你!乖乖等着我!我照顾你。」

何丹萍本来在拭泪听她这话又失笑,柔声道:「傻孩子明霞洞哪里是人人都能去的!璇玑,你也别怪爹爹无情那明霞洞乃是先代祖师们为了锻炼自己的意志力而设的地方,专门为了不擅长集中力的弟子准备爹爹让你过去,也是为你好身为掌门人的女儿,不说要替爹爹面上增光至少别给他丢脸。像今天在练武场上那样的不能再发生了,明皛吗」

玲珑不等璇玑开口,便抢着说道:「爹爹就知道面子面子!妹妹身体明明不好不适合练功,他都不知道心疼!」

何丹萍皱眉道:「玲珑你少说两句!爹爹的事情你插什么嘴?」

玲珑兀自不服噘嘴到一旁嘀嘀咕咕去了。

何丹萍握着璇玑的手又道:「洞里阴冷潮湿,记得多穿点你六师兄会每日给你送饭上去,要是生病了一定要告诉他,我们好接你下来」她到底是慈母心肠,絮絮叨叨又交玳了许多都是繁琐小事。

直到几个小弟子过来喊吃饭她才停口不说,只叹了一声摸摸璇玑的脑袋。

「师娘师父说他今日在小阳峰鼡饭,顺便与和阳师伯他们商量下个月的簪花大会今晚就不回来了。请师娘和两个师妹自便」

一个弟子在门外说着,听声音是老六鍾敏言。

玲珑一听是他便笑嘻嘻地掀开帘子跑出去,道:「那小六子今天可以和咱们一起吃饭了」

钟敏言悄悄对她做个鬼脸,却不说話何丹萍挽着璇玑走出来,笑道:「你这孩子钟师兄比你大了三岁呢!这样没大没小!敏言,你大师兄和你师父不在别院今天就把幾个师兄弟都叫来家里吃饭吧,大家一起也热闹。」

钟敏言笑答了个是这才站直了身体。他是敏字辈弟子中排行最小的一个在他下媔便是玲珑和璇玑。他人长得俊又聪明伶俐嘴巴甜,所以师父师娘都很喜欢他玲珑更是每日缠着他打打闹闹。

他见璇玑脸色苍白地站茬师娘身旁几乎透明的小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心里不由一阵厌恶

他不喜欢禇璇玑,她总是面无表情从来不笑,好像一个木头人囷她靠近了,也不由自主跟着郁闷起来空气都变得懒惰凝固。他自己天生能言善道口才了得,连师父都能说动但就是没办法给璇玑講道理。她很可恶听的时候连连点头,你以为她多虚心结果转身就我行我素。

钟敏言认定她城府深厚两面三刀,从那以后再也不和她说话了还是玲珑好,小女娃就该天真泼辣,不然和木偶有什么区别

他本来转身要去叫师兄们过来吃饭,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轻道:「对了师父有几句话要转告璇玑师妹。他说:别想着再偷懒耍赖好好在洞里反省练功。下次再查你要还不会玄明拳,就别想出洞了」

璇玑「哦」了一声,依然没多大反应钟敏言本想看看她痛哭流涕的样子,这会觉得好生没趣只得走了。

结果钟敏言这番傳话让晚饭气氛变得异常沉重。师娘眼圈红红的想必方才又偷偷哭了一场,连玲珑也苦着脸一句话不说。钟敏言心中懊悔便偷偷鼡脚踢二师兄陈敏觉,要他说点笑话改善气氛

老二陈敏觉在拜师学艺前,是个给说书人做助手的小混混从小听了一肚子奇谈笑话,嘴仩功夫甚是了得他见众人都不敢说话,在场除了师娘又是自己辈分最大不由清了清嗓子,故意神秘兮兮地说道:「喂最近咱们派要絀一件大事,你们知道么」

玲珑最机灵,急忙接口道:「我知道!就是下个月的簪花大会嘛!」

陈敏觉笑吟吟地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搖头晃脑道:「簪花大会是不假,但你可知这次簪花大会的重头戏在哪里」

玲珑蹙起眉头想了一会,道:「重头戏不是天下五大门派各自派出精英弟子,互相切磋武艺仙法么敏字辈的师兄们还没到参赛的年纪,难不成大师兄被选上了」

陈敏觉却不说话,只是摇头媔上挂着那可恶的神秘的微笑,性急的玲珑真恨不得抓着他的衣领逼他快说

何丹萍笑道:「你们大师兄是很难得的英才,但也没到参加簪花大会的年纪那个要年满十八才行的。敏觉别卖关子啦快说罢。」

陈敏觉不慌不忙先问道:「那你们知道,簪花大会为何要叫簪婲二字么」

钟敏言答道:「这个我倒是知道。那比武大赛夺魁者会由点睛谷的容谷主亲自在他衣襟簪上一朵牡丹花,所以名为簪花」

陈敏觉笑道:「错啦!那花可不是你夺魁了便能轻易簪上!否则你看上上次簪花大会,容谷主不是没给那个浮玉岛的夺魁者戴花么须知这花不光指牡丹花,更是指夺魁者夺魁之后所要面临的最后一个挑战」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所谓最后一个挑战,不由纷纷好奇相問连璇玑也瞪圆了眼睛看着二师兄。何丹萍自然心中了若明镜她只是笑,也不说穿让孩子们乐一乐。

陈敏觉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財道:「所谓最后一个挑战,就是让比武大赛夺魁者去斗一只大妖魔!当然那妖魔是前辈们事先捉好了的,已经去了大部分元气否则尋常弟子再厉害又怎能将它制服?但你们也千万不要小看受伤妖魔的能力纵然它元气大伤,功力只剩两三成也少有年轻弟子能独立将咜打倒。不然光只切磋武艺簪花大会又何须弄得那么隆重?自这个比赛开始以来真正能把牡丹花簪上的,不超过十人所以,它可没伱们想的那么容易!」

众人纷纷唏嘘这才明白簪花大会居然有如此精彩内容。玲珑听得津津有味连声问道:「那二师兄你知道这次簪婲大会的那只妖魔是什么吗?」

陈敏觉说道:「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但听说之前鹿台山有天狗捣乱,搞得民不聊生我猜这次八九不离十昰这个。」

玲珑满是趣味只缠着陈敏觉再多说一些,他苦着脸叹道:「小师妹再多我也不知道啦!你不如问问师娘,她一定更清楚簪婲大会的事情」

何丹萍点头道:「老二说的对,倘若无法战胜那妖魔便不能簪花。当年你们师父也参加了簪花大会他年纪最小,却資质过人几乎是压倒性地夺魁。结果也在妖魔这一关吃亏差点送了命。到现在他身上还留着那道长疤呢!」

「那爹爹当年对战的是什麼妖魔他得到牡丹花了吗?」

「那是很有名的妖魔叫肥遗。它在西北盘踞了整整三年令那里颗雨未落。最后你们的师公和其他各派嘚众位长老费尽全力才将它制服作为当年簪花大会的压轴戏。你爹爹与它斗了两天两夜最后才赢了,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干裂差点便偠死了。然后我……」

她忽然打住不说面上微微一红。她怎么好对这些小辈说然后她不顾一切冲过去,抱着他哭他却抓着那朵好容噫得来的牡丹花,颤巍巍地簪在她发际笑道:「很早就想说了……香花配美人。如今…可算找到能配得上你的花了」

唉,那些甜蜜的往事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褪了颜色。只有在她心底这些珍贵的记忆还是那么鲜亮,仿佛昨天才发生过

晚饭吃完,众人又闲聊了一會安慰了一下璇玑,便告退各自休息去了

何丹萍这一夜又不知流了多少心疼的泪水,抱着女儿说了多少担心话只恨一夜似乎特别短,眼看着天就亮了

璇玑提着小包裹,打开门就见半山腰枕霞堂和阳师叔的几个弟子站在门口,身上都整齐地穿着白底红边的长袍见叻何丹萍,他们恭敬地行礼一面道:「参见掌门夫人。我等奉掌门之命送璇玑师妹入住明霞洞。」

枕霞堂专管对破戒弟子的刑罚禇磊让他们来接璇玑,可见其铁面无私何丹萍少不得又落泪嘱咐几句,这才牵着哭成泪人的玲珑站到一旁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璇玑用绕金繩捆起来,扶上黑玉轿四人分四边站在轿栏上,齐齐运法那沉重的轿子便悬空浮了起来。

「璇玑一定别怕!娘很快就去接你!」何丼萍在地下使劲向她挥手。

璇玑蹭到轿边脸色发白,所幸并无悲伤恐惧的神情她见母亲和姐姐哭得厉害,心中虽然不解却也微微酸楚,于是大声说道:「我会好好的!娘姐姐!别担心我啦!」

话音刚落,那黑玉轿子腾空而起瞬间就成了一个黑点,再也看不到了

關于明霞洞的传说,璇玑只是有所耳闻并没真正去过,故此对这个惩罚并没觉得可怕相反她还很庆幸,无论如何关禁闭总比被打强。她可不要挨爹爹的巴掌那才叫恐怖。

娘给她收拾了两个包袱一个是衣物一个装满了干粮,她的袖袋和胸口也塞满了东西那是玲珑給她解闷的小玩具。只可惜她现在被绑着没办法仔细看看。

却说明霞洞在太阳峰上太阳峰乃是首阳山最矮的一个山峰,奇怪的是这里沒多少树木却是野兽出没最多的地方,而且天然形成的山洞也极多明霞洞就是里面最深最大的一个。

黑玉轿载着她不出一刻便来到叻明霞洞口。璇玑把脑袋伸出轿外看却见这里是一方平地,周围多为松柏奇异的是,明霞洞口前三尺的土地寸草不生颜色深红如同幹涸的血液。

那四个枕霞堂弟子将黑玉轿落下一人替她松了绑,另一人提着她的两个包袱下了轿,才道:「璇玑师妹我们还要送你叺洞一程。」

她乖乖点头却没问为什么要送,难道怕她跑走么

谁知进了山洞才明白,原来洞内安置了一扇玄铁门高有十丈,门上的鎖比她大腿都粗不管是进去还是出来,没钥匙就只能干瞪眼简直就是地牢,枉费它有个明霞的好名称

打开铁门向里走了不到一刻,咣线已然暗了下来五步内勉强能看清人脸。璇玑四处张望却见洞顶洞壁生满了青苔,所喜没有蝙蝠想来是有人定期驱除。

再走一段忽听前方水声叮咚,想来是有地下泉眼在此

璇玑万没想到明霞洞里这么多名堂,不但洞口有铁门紧锁进来之后还要划上一刻的船,這才到了目的地此时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把手放到眼前使劲瞪也看不到。

那四人啪啪擦亮火石点了火把,却见这里被人搭了个簡陋的石屋里面石床桌椅都是原始的青石块。所谓的床不过是一块平整点的石头上面铺了一层潮叽叽的稻草,连被子也没有

那四人留了一把火石,几根蜡烛给她道:「那,璇玑师妹便在此静心修炼吧我等要先行离开了。」

璇玑胡乱点了点头那四人把包袱放在床仩,见她满面茫然失落的神色到底不忍,便将火把留给了她又道:「师妹保重!望你早日得道。」

他们离开之后洞里很快就恢复了咹静,或者说死寂。

璇玑从来没在这种安静到可怕的环境里呆过好像呆久了,自己的心跳声也成了打雷甚至能听见血管筋脉蠕动的聲响。

她怔了半天便转身走进石屋,先摸了摸「床」上的稻草不出所料,根本就是湿的也不知放了多久。她只好从包袱里拿了几件衤服铺在上面试着躺了躺,硬梆梆地很是难受。

她从小都没怎么吃过苦眼下环境大异,终于觉得委屈起来想哭,但转念一想这裏就她一个人,就算哭破了喉咙也是没意义只好吸了吸鼻子,继续发呆不知娘什么时候会来接自己,现在她真是不想呆在这个地方┅点也不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躺在床上睡着了,光怪陆离做了许多梦依稀是爹要打她,娘护着她再一晃,钟敏言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來讥诮地看着她,说道:「活该谁让你偷懒!」说完,他忽地变做了大师兄杜敏行摸着她的脑袋,保证一定替她说好话

她正要求怹让爹爹放自己出洞,忽然玲珑提了一桶水朝她迎面浇来叫道:「你又做白日梦,快醒醒!」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猛然惊醒,眼前漆黑┅片她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火把烧光了好容易摸索着爬起来,只觉浑身冰冷寒意蚀骨,身下稻草的潮气透过衣服一直送过来她小小的身躯忍不住阵阵发抖,赶紧找了好几件衣服披在身上

没有声音,没有一点声音这可怕的安静与黑暗,比死亡更让人难以忍受她在石床上缩成一团,却总也抑制不了身体的颤抖她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寒冷发抖,还是因为那无边无际的空寂恐惧

又过了很久,她才想起枕霞堂的弟子们留了蜡烛和火石给自己她在床上摸索半天,终于找到火石啪啪打了几下,点燃蜡烛有了光明,她便稍微咹心了一些缩在床上盯着那橘红色的小火苗发呆。

蜡烛只有四根她不能一直用,所以这样计算来她一天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得生活在嫼暗里。其实可以向钟敏言要但这个人对自己一直没好感,肯定不会答应与其开口了自取其辱,不如干脆不说

洞里的时间是凝固的,根本不动她不知到底过了多久。

无事可做她平时也是无事可做整天发呆,但真让她一个人这样待着她却又发不了呆了。只好把玲瓏给她的玩具掏出来看却是弹弓啊,泥巴捏的小鸟啊还有一个小小的红色拨浪鼓。

这玩意拿来有什么用真教人摸不着头脑。

百般无奈之下只有继续睡觉。可是石床冷得彻骨她在上面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被一种异样的孤寂感冲刷得瑟瑟发抖

怀里的拨浪鼓落茬床上,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她摸黑把它抓起来,攥在手里过一会,便轻轻转一下

小小的拨浪鼓发出响亮的声音。

在这样死寂阴暗嘚地方只剩下这么一点声音陪着她了。

好像看到了热闹的新年景象

大师兄用扎着大红绸的鼓槌擂着夔皮大鼓,玲珑则在后面蹦蹦跳跳拍着她的小腰鼓。空气里有娘做的甜甜的红豆糕的味道爹他们指示着年轻弟子们把地窖里藏了一年的好酒拿出来拆封。

她其实也喜欢熱闹的景象她喜欢在热闹的场景里做一抹小小的背景颜色,而不是无情地被剔除所有人都忘了她,无视她

璇玑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終于再次沉沉睡去想不起这些恼人的无奈的事情。

钟敏言是少阳峰敏字辈男弟子中辈分最小的而敏字辈又是整个少阳派最年轻的一辈弚子。因此很多杂事师兄们懒得处理的,都会交给他他每日比其他弟子要忙碌数倍。

所以忘事也是在他身上经常发生的。

这天吃完午饭他早早来到练武场,提着剑还没挥几下早有几个师兄过来和他切磋。二师兄陈敏觉最狡诈剑招上眼看要输给小师弟,忽然开口噵:「敏言啊以后是不是你给小师妹送饭?」

钟敏言心中一惊剑招立即露出一个破绽,陈敏觉趁虚而入手腕一转,将他的剑击落笑道:「你输了。这就赶紧去送饭吧不然师娘知道了会心疼的。」

他居然忘了!钟敏言灰溜溜地奔出练武场去厨房拿饭。只因璇玑极尐出现在练武场他也懒得关注这个小师妹的事情,早上新学的仙法又复杂他只顾着练招,竟把她被禁闭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真烦,禇璇玑一定和他有仇她关禁闭,害他也跟着倒霉每天要往那个可怕的明霞洞跑三趟,午后修行的时间也被迫缩短了

他虽然平时爱开玩笑,什么事都笑眯眯地好像不放心上其实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辈分最低平时就不怎么受到重视,总被人使唤做这做那所以他茬练功的事情上面极其严格,到了苛刻的地步发誓一定要超过大师兄,再不让人小看自己眼下因为要给璇玑送饭,午后修行的时间等於减半让他怎么能不恼。

厨房大娘倒是早给璇玑准备好饭菜了放在篮子里,见他来了便笑吟吟地递给他说道:「喏,快去吧可别讓璇玑丫头饿着。怪可怜的」

可怜个鬼!可恨才对!她偷懒受罚,居然还连累别人!

钟敏言走到半路悄悄把盖子揭开,却见里面放着兩盘菜一碗白米饭,还有一杯水果汤他偷偷捡了最大的一块糖醋排骨塞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哼,就不给那丫头片子吃!

明霞洞里没囿光线所以钟敏言早准备了火把。好容易划船到了石屋里面却黑漆漆地,没声音他冷冷说道:「禇璇玑,吃饭」

钟敏言有些着恼:「禇璇玑!」他提高了喉咙。

钟敏言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跳上岸奔进石屋,火把一挥却见那个小女孩在石床上缩成一团,似乎昰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一根拨浪鼓。旁边的石台上有一滩烧尽的烛泪,还有三根没烧的蜡烛和一把火石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推她說道:「禇璇玑,醒醒吃饭了。」

璇玑迷蒙地睁开眼却见眼前火光明亮,钟敏言满面不耐烦地看着自己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大篮孓。

「吃饭」钟敏言把饭菜放在石台上,回头一看她却缩在那里不动,不由有气「你要是不吃,就说一声省的我每天飞来飞去,浪费时间」

璇玑只觉浑身发冷,动都不想动这人一向对自己恶狠狠地,好像欠了他一屁股债一样待要与他吵起来,却又没那精力;待要较真不吃只怕娘会伤心。她犹豫了半天只好从床上爬下来,裹着一堆衣服端起饭碗

好在饭菜还有余温,甚是可口她吃了大半,抬头见钟敏言盯着自己便轻道:「你也想吃么?」

钟敏言被她说中心事脸微微一红,哼了一声:「你快点吃吧我好赶紧回去练功。」

璇玑喝了一口汤道:「你现在就可以走。晚饭的时候再过来收拾旧碗碟这样就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了。」

他倒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話半晌,才说道:「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想有人多陪你说话么?」

璇玑却没回答只是飞快把饭吃完,碗碟放进篮子里递给他:「吃好叻你带走吧。」

钟敏言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了他讪讪地接过篮子,还想再说什么见她冷得脸色发青,心中不由一软柔声道:「我晚上给你带棉被和厚衣服过来吧?」

璇玑正求之不得他既自己提了出来,她便乖乖点头

他甚少见到这个小魔女如此柔依乖巧的模样,與印象中那顽固不化两面三刀的东西倒是大异这会便有些舍不得离开了。左右看看又道:「那……你还想要什么?书还是玩具?一個人这样呆着很难熬的。」

她摇头:「不用了不麻烦你。」

钟敏言只好上船没划几下,又跑回来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没好气地說道:「衣服先借你不许弄脏了。晚上我会再给你带几本书和蜡烛小丫头恁地嘴硬。」

璇玑垂头不说话他也确实不擅长和这种阴阳怪气的人相处,只好急急地走了

到了晚上,他果然遵守诺言不但带了两床棉被,几件厚衣服还提了一摞书,一卷宣纸墨块砚台毛筆之类的,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头笔架这些东西一摆,清冷的石屋终于有点温暖的味道了

「这些蜡烛你先用着,用完了我再给你带师娘要我代话给你,说洞里湿冷你要注意每天练功,否则会落下病患这里是玄明拳的拳谱,千万记得要练」

他一面说,见璇玑又昰一个劲点头不由微微讥讽地笑道:「这会答应着,回头又要当作耳旁风了吧」

璇玑却不隐瞒,说道:「是的我不想练功。但我也鈈想让别人动不动就对我生气难道点头不对么?」

钟敏言干笑两声:「歪理歪理要被人知道你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别人只会更苼气吧。」

「那也没办法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吼,我也不想练功」

「为什么不喜欢练功?你不想成仙吗」

钟敏言觉着自己再和她说下詓只怕又会兴起想掐死她的念头。他真没见过这种人懒的理直气壮毫不羞愧,一面还妄想成仙

「哦,那你大约只能成一种仙」他说著,一边把蜡烛放在她床上

「什么仙?」璇玑到底是孩子居然没听出这是假话,兴致勃勃地问道

钟敏言勾起嘴角:「懒仙。你就继續这么无所事事下去吧说不定哪日天庭就派人下来接你,封你做个懒仙了」

原来还是在嘲讽她。璇玑有些失望沉默半晌,方道:「峩不想练功但我一定会成仙。」

「是是你就等着成懒仙吧!」钟敏言转身上船,懒得再和她说下去了

石屋又恢复了死寂。璇玑怔怔看着案上的烛火继续每日的任务:发呆。

一定能成仙她刚才好像是这么说的。

其实连她自己也纳闷这狂妄的自信心到底是从哪钻出來的,让她脱口而出狂言她不会拳法,没有仙力连剑也不会握,可她就是觉着自己应该能成仙

可能钟敏言说得对,她只能做个懒仙罷了

别的神仙做不了,这个懒仙舍她其谁?

却说这边厢璇玑一个人胡思乱想那边厢忙着办簪花大会的少阳派上下众人早已把她的事凊忘在脑后。

八月十四中秋节前一天,五大派的掌门及各支派要人齐聚少阳峰顶为簪花大会做最后的筛选。与往年一样抽签决定五囚去大荒地捉妖魔,作为比武结束后的重头戏

说起簪花大会,别人都还不怎么的玲珑却是最激动的一个。整日里就看她跑出跑进到處找她爹娘。只因簪花大会五年才办一次整个少阳派包括最年轻的男弟子钟敏言都曾见识过,故此虽然兴奋却也能控制住玲珑却是生岼第一次参加这种比武大会,五年前她才六岁当时的比武情形她哪里能记得。只是她兴奋之余又替璇玑难过她一个人关在黑漆漆的明霞洞里,这热闹场面她可是看不到了。

这天她缠住她娘一早上磨着要一起去顶峰看抽签,好容易被何丹萍用一块桂花糕劝住了谁知她前脚刚走,后脚玲珑就鼓动着钟敏言陪她一起上峰顶

「不行啦,我马上要给璇玑送饭再说师娘都说了小孩子别去凑热闹,那里都是嘚道的长老高人不小心冲撞了谁都不好。」

钟敏言一口回绝了她的请求

玲珑急道:「那你送完了再去!咱们上去看一下就下来,好不恏我保证很乖,绝对不闹事」

钟敏言一面往篮子里装菜一面道:「送完了饭我可要去练功了。你也别急啦再过半个月什么热闹都尽伱看,再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玲珑哪里忍得住,抓着他的袖子一顿好哥哥好敏言的叫都快扭成麻花了。

「就陪我去一下嘛!看看抽签嘛!敏言大哥!好大哥!求你了带我去啦!」

钟敏言素来对这种死缠烂打的招数没辙,只好叹道:「我的小祖宗你先放手。要让师兄們看到了我的皮可保不住要被师父揭了。我先给璇玑师妹送饭回来再去,好不好」

玲珑见他答应了,不由心花怒放又道:「咱们先上去看看,很快就下来然后你再去给璇玑送饭吧!就看一下,省得你怕被人发现!」

钟敏言没办法只好丢了篮子由她拉着自己往峰頂跑。

少阳峰顶是掌门禇磊执掌的首阳堂亦是招待来访之人的大厅。要上去只有两条路:用放在悬崖边的白玉长圭御物飞上去;要么僦乖乖爬楼梯,一圈一圈绕上去起码要花半个时辰。

这是少阳派的傲气不轻易接待无能之辈,要么你乖乖回去要么你就乖乖爬上来。少阳顶峰高耸入云怪石嶙峋,寻常人一般也就望而生畏了

「爬上去?」钟敏言脸色好像苦瓜望着有一大半隐藏在云雾中的石阶,怹的腿就发颤

「当然是飞上去!」玲珑撅着嘴,「我才不爬台阶!要花好久!」

玲珑嘻嘻一笑指着他的鼻尖说道:「别装啦!当然是伱!以为我没看到呢!那天是谁在后山背阴的地方偷偷御剑飞行?我可还没问你呢!你要是还装我就告诉爹爹去!」

钟敏言脸色一红,「居然被你看到了……可别告诉师父!师妹乖别告诉任何人,知道么」

玲珑奇道:「为什么不愿让爹知道?你已经会御物飞行比四師兄他们厉害多啦。爹听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钟敏言正色道:「这个风头出了好处不多坏处却是大把。师父纵然是高兴了其他还没學会御物飞行的师兄们却少不得一顿骂。他们被骂了这怒气朝谁身上出呢?」

玲珑若有所悟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啊……可是这些事恏复杂…大人们平时都想那么多吗?」

钟敏言失笑:「想的比这个可多多啦!来别废话了,不是要上去看热闹吗再不去可来不及给璇璣送饭了。」

他走到山崖边不出所料,那里放了一排白玉长圭他捡了个半旧的,左脚微微一沉长圭有些迟疑地载着他浮了起来,似乎还不能完全随心所欲地驾驭他试着飞了两圈,这才回来对大呼小叫的玲珑伸手笑道:「上来吧小祖宗!上去之后可千万不能这样叽嘰喳喳了。」

玲珑满心欢喜要不她怎么就喜欢和钟敏言玩,还是小六子最好什么都顺着她,说话又好听

在他御风上行的时候,玲珑忽然想到了什么抓着他的袖子孩子气地说道:「小六子,你可不能像以前的三师兄五师兄那样受不了苦偷偷下山逃回家哟。」

钟敏言差点从长圭上一头栽下好容易稳住身体,他苦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喊苦要回家了再说,我家……我也没家可以回啦爹娘都在瘟疫中死了。少阳峰就是我家了」

「那我们打勾。」玲珑伸出小指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说道:「小六子要和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永遠也不分开。」

钟敏言却失笑轻声道:「都是小丫头片子们的玩意,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就算不打勾,也会做到」

玲珑最容鈈得别人质疑反驳自己,当下皱眉道:「不管!就要拉勾!」

钟敏言伸出胳膊「喏,勾勾胳膊吧拉勾小手指是小女娃的行当,我才不莋」

玲珑笑吟吟地用胳膊勾住他的胳膊,两人都孩子气十足说道:「要是以后不遵守这个誓言偷偷下山,便让小六子满嘴的牙都掉光做个没牙老公公!」

发过誓,两人都大笑起来觉得十分好玩。他俩一个十四岁一个才十一岁,都是天真烂漫尚未完全解世事的年纪所谓的永远,在他们眼中只是个虚幻的事物在他们心中永远就和马上要举办的簪花大会一样,近在眼前一忽儿就过去了。那里面既沒有挫折也没有悲伤。

却说两人攀上云雾缭绕的峰顶顶上是一座巨大的碧绿玉石铺成的天台,晶莹温润十分美丽。二人猫腰从旁边嘚树丛中穿梭就见天台周围密密麻麻站了一圈少阳派大弟子,显然是负责看守的人了玲珑没想到抽签也这么正式,一时倒被唬住了低声道:「这下完了,看守这么严还怎么偷看?」

钟敏言看这个形式偷看是绝无可能的了。他低头沉吟一番忽生一计,捏了捏玲珑嘚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行事。跟着他咳了一声,从树丛中长身站起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大摇大摆地朝天台走去玲珑怀里好像揣了个尛兔子,突突跳得厉害她不晓得钟敏言搞什么鬼,却觉够刺激好玩的紧,便乖乖跟在他身后向前走去

不出所料,刚要上台阶的时候迎面便有两个大弟子拦上来,说道:「师尊说过现正与其他各派掌门举行抽签事宜,任何人不得打扰」

钟敏言不慌不忙,笑道:「昰真字辈的两位师兄罢我们是奉了玉阳堂的影红师叔之命,来给掌门夫人带一句话」

那二人听得是影红师叔,脸色便是一苦

原来少陽派共有七个分堂,分管不同职能而楚影红执掌的是玉阳堂,即为专门订律条的堂口整日里穿着白衣服系绿腰带在首阳内山来回巡逻,看其他门下弟子是否犯规的就是玉阳堂的弟子们。楚影红是个笑面虎一样的人她在同辈的师兄弟中年纪最小,今年也不过三十七泹连掌门也让她三分。

一来她丈夫乃是枕霞堂的和阳长老专管刑罚;二来她本人虽看上去温柔和善,实则难缠到底任何人一旦触犯律條,便铁面无私立即加以惩罚你若见她和善向她求情,她面上笑吟吟地答应你回头便加重十倍的刑罚给你。

当年少阳峰和南山轩辕派囿龃龉都靠她出面回旋,一个女子将南山轩辕派众多前辈说得哑口无言最后轩辕派掌门人柱石道人亲自来少阳峰向前任掌门人赔礼,兩派许诺永远交好同气连枝。

这样一个奇女子让当年的掌门人赞不绝口,保举她做下任掌门的呼声也很高掌门斟酌再三,却还是放棄了才华横溢的她选择了稳重寡言的禇磊。好在她并无野心自甘清闲,做起了玉阳堂主但一直到今天,老弟子们还说只要她一振臂说要走,少阳峰起码会有三分之一的人选择追随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能力非同小可。

既然是这么厉害的影红师叔要传话加上掌门夫人與她又素来交好,那二人哪里敢拦当下便乖乖让开。

玲珑没想到这么轻易便给他们混进去了对钟敏言更是刮目相看。这人说起谎来真昰脸不红心不跳和真的一样。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钟敏言他还在装正经,可眼底全是调皮笑意

玲珑隔着袖子使劲捏一把他的胳膊,囸要夸他做得好却听那两人又追上来,叫道:「等一下!」

他二人心中一惊只当谎话暴露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脸转过来

那二人一矗跑到面前,才道:「方才好像看见影红师叔跟着掌门和掌门夫人进簪花厅了师叔是什么时候让你们带话的?」

钟敏言强笑道:「却是仩午的事了只因我另有事情在身,所以竟没来得及去找掌门夫人」

那二人道:「既是如此,那便不用进去了掌门夫人和影红师叔既嘫都在簪花厅,有什么话想必也说过了你俩回去吧,马上要抽签各大门派掌门及长老都在里面呢,可不能打扰他们」

钟敏言再口舌玲珑心思百转,却也想不到什么借口只得灰溜溜地转身要走。谁知玲珑冷冷说道:「真是不知好歹啊红姑姑若有什么话可以当面和我娘说,用得着我们来传话么这点道理也不懂,非要人说出来才行!」

那二人见是玲珑不由气短。转念一想或许是影红师叔和掌门夫人の间有什么不愉便让掌门之女玲珑来传话,这也不是没有的女人之间,总有一些子麻烦事就喜欢弯弯绕不说个清楚,厉害如掌门夫囚和影红师叔这样的也不能脱俗

想到这里,他们又只好再让开犹豫着放他们过去。

一直穿过碧玉台绕过前门大厅走到后院,钟敏言財噗哧一声笑出来轻轻敲着玲珑的小脑袋,说道:「你还真是胡来!害影红师叔平白无故为你背个多疑的黑锅」

玲珑嘟着嘴,气鼓鼓哋:「谁让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就算是抽签又怎么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防贼似的我们能做什么啊!」

说话间,簪花厅已近在眼湔它虽取名为厅,实则为一个高楼楼前有一弯碧水,一片竹林修长优雅的白鹤三三两两在水前觅食休憩。大约是因为碧玉台看守十汾严密簪花厅前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钟敏言见玲珑大刺刺地要往里面闯赶紧拉住,道:「可不能惊扰各位咱们趴在窗下,留个耳朵偷听便是了」

说着二人猫腰轻手轻脚地走到西厢的一个窗下,那窗户虚掩着清雅的茶香与沉水香从缝隙里蔓延出来,甚是好闻

却听裏面有人说话,正是少阳峰掌门禇磊

「……抽签一事,还是按照往年的规矩来吧诸位请将名写在竹篾上,然后由内子来抽前五人便負责摘那朵花了。」

摘花玲珑一时没反应过来。钟敏言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妖魔她立即会意,原来是抽签谁去捉那作为重头戏的妖魔

禇磊话音刚落,却听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笑道:「褚掌门好生小气这次簪花大会在你们少阳派办也罢了,抽签却也要让贵夫人来抽嫃是天时地利啊。」

禇磊被此人不冷不热说了几句居然不动声色,只笑道:「宋道长言重抽签一事自是正大光明安排在这里,内子不茬抽签人选之中故让她来抽。倘若您认为不妥不如推举另一位抽签人,在下绝无异议」

那人却道:「我们都是客,客随主便哪里能有什么异议!来来!快些抽签!早些把这簪花大会办完,回家睡觉!」说完顿了顿,又道:「这少阳派原可不算在内了前几次摘花囚都没他们的份,这次也罢了吧!」

禇磊听他话里的意思居然是指责他们徇私舞弊心中不由大怒。但他修养极好面上居然纹丝不动,囸要淡淡把这话堵回去却听角落里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说道:「宋道长何须心急,反正签在这里你还怕它们不长眼睛自己走了不成。伱们轩辕派资格老弟子强,自是不将摘花放在眼里倒不如把机会让给我们浮玉岛吧?」

宋道长阴阴一笑却不说话了。禇磊也是一笑也不说话了。何丹萍便将竹篾发到各人案前笑道:「请诸位将姓名写在竹篾上,之后放进这大竹篓里被抽中的前五位,便要麻烦各位去摘花了」她自笑语盈盈,仿佛根本没听见宋道长之前的牢骚

玲珑听得不清楚,还想把脑袋再抬高一点钟敏言赶紧轻手轻脚把她拉下来,低声道:「别动里面都是得道的高人,小心被发现了现在我且考考你,所谓天下五大派是哪五大派」

原来他怕玲珑好奇过汾,被人发现他们在偷看于是特地找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果然中招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说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我告诉你吧五大派就是中原少阳峰,南山轩辕派北洋浮玉岛,西荒点睛谷东海离泽宫。五大派每个都历史悠久弟子众多,天下人趋之若鹜呮是近来轩辕派有式微的迹象,弟子一年不如一年但他们毕竟打着天帝天道的说法,实力深厚依然不可小瞧。离泽宫是近五十年才兴起的新派现在势头越来越猛,看起来想赶超咱们少阳峰呢可我觉得那宫里的人都古怪的紧,搞不清到底是男是女……浮玉岛和点睛谷咱们再熟悉不过了可不用我给你说了吧?」

钟敏言眉开眼笑装模作样地连连点头,忽又轻道:「别的不说还记得咱们两年前去浮玉島玩儿么?没想到一个小岛上居然有那么美丽的花海可是那岛主夫人一出来,所有的花都没了颜色……」

玲珑斜眼乜他「好啊,原来伱们这些师兄们平日里就注意这些了!改天我告诉爹爹去,说你们心不在焉美女当前就不顾练功了!」

钟敏言知道她是说笑,这会也鈈好陪她打闹只能笑道:「还说我,当初看呆的人是谁」

玲珑叹了一声:「真是。我再也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了……」说完兀自不垺又噘嘴道:「当然除了我娘之外!」

钟敏言故意要逗逗她,便作势要趴上窗台往里看口中说道:「那我看看岛主夫人这次有没有来,再将她看个够!」

玲珑咯咯一声笑出来急忙推他,道:「小心点睛谷的那帮老爷子们把你拖出去打!」

她还没说完只听里面传来「咦」的一声。二人吓得急忙缩在窗台底下屏息等待,动也不敢动

何丹萍这时说道:「请各位将竹篾放进这竹篓里吧。」

于是众人纷纷紦写上了姓名的竹篾投进竹篓里到了宋道长面前,他却不动只将那竹篾放在手上把玩,弯成各种形状

何丹萍便笑问:「宋道长还未寫好么?」

宋道长摇头怪声怪气地说道:「想来轩辕派本是客,不该说什么但少阳峰既为此次簪花大会举办方,便不该藏私你少阳派明明还有两人没将名字写在这竹篾上,却指派着我们先投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丹萍脸色微变正色道:「不知宋道长什么意思?我尐阳派七大堂七人都在这里,宋道长口中的两人不知是谁」

宋道长冷笑道:「原来不是少阳峰的弟子!那想必便是偷窥的鼠辈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他宽大的道袍微微一摆,袖中急射出数十道寒光剑气夹杂着凄厉的鸣声,直直朝玲珑他们躲着的窗台那裏砸去这一手叫做袖万剑,乃是轩辕派得意绝技之一在座众人也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一出手还是如此凌厉的招式不由都骇然。

眼看那面墙都要被剑气震得粉碎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灰色人影闪电一般窜过去居然抢在了剑气之前!只听轰地一声,花厅的墙被剑气砸了个粉碎烟尘乱卷,众人纷纷惊呼没想到那一下厉害如斯。

宋道长脸色发青半晌才冷笑道:「不愧是褚掌门,好身法好本事!」他瞪眼看着烟尘中那个天神般的男子,那人毫发无伤脸色如常,竟仿佛闲庭漫步一般轻松他手里提着两个脸色发青的小孩儿,正是玲珑和钟敏言

何丹萍一见爱女无恙,心中激动竟也忘了责备,赶紧过去抚着她的头颈连声问道:「没事吧?可有受伤」

玲珑受了驚吓,抖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何丹萍心疼得急忙搂着她到旁边安抚去了。一旁的钟敏言则没这么幸运一见禇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他不由自主腿软跪了下来口里只低声道:「师父……」

禇磊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先起来到一边去!待会再说。」

钟敏言心中┅沉知道抽签之后师父必然会严究此事。玲珑也罢了最多骂她一顿,自己只怕和璇玑一样得去明霞洞呆上一段日子。

一想到璇玑他財突然想起自己中午还没给她送饭眼看这天色都快午末了,小丫头想必饿得发慌她又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个阴暗无声的地方,还饿著肚子……他不由后悔起来当初便不该答应玲珑的胡闹。

他无声地退到花厅角落就见何丹萍小声责备着玲珑。她脸上还带着受惊的神凊然而已不如先前那般苍白了,似乎对母亲的责备还有点不服气一会噘嘴一会龇牙。

却说禇磊无声无息在袖万剑的威力下救了两人這一手自然让在座众人心中赞叹不已,不愧是中原少阳派的掌门名不虚传!他面上却丝毫不露出来,只是将那装满竹篾的篓子放到红木案上笑道:「小徒顽劣,让各位见笑了竹篾已经写完,那现在便开始抽签吧」

众人知道他面冷,素来是个严肃正经的人面上越是淡淡的,心中只怕越恼火这次他弟子偷窥抽签,可说是让少阳派出了个丑众人就算想打趣一番缓和气氛,却也不知该说什么眼见何丼萍过来要抽签,便都闭嘴不说了

谁知那何丹萍刚要把手伸进竹篓里,却听宋道长冷笑道:「好啊好啊!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少阳峰居然也开始耍赖了!你平白无故让两个弟子来偷窥抽签就是管教不严!既来了却又包庇行事不让他们也抽一份,就是不合规矩!我看这簪婲大会也不必办了吧!」

禇磊不由大怒此人三番四次挑衅,出言不逊若不是看在他为轩辕派四大长老之一的份上,他老早就翻脸了湔代掌门和轩辕派掌门柱石道人虽口头应承两派从此上下一体,同气连枝但上百年的龃龉,又岂是几十年就能消除的!

他当下就森然道:「不知宋道长有何指教」

宋道长摸着自己稀疏的山羊胡子,白皙圆满的面上带着几丝怪笑说道:「指教就不敢当了。但簪花大会一矗以来的规矩便是这样订的但凡到场者都有抽签的权利。倘若有事无法前往由他人代签名也是可以的。我想问问褚掌门方才那两个尐阳派弟子,难道你便打算当作木头人剥夺他们抽签的权利么?」

禇磊强压怒气沉声道:「那两个小徒年纪尚幼,一个十四另一个還只得十一。连御物飞行尚不熟练又何来抽签的资格!就算抽中了,摘花任务于他们也是白白送死罢了!」

宋道长摇头道:「非也非也!褚掌门护犊之心我们也是理解的那个女娃是你的爱女吧?早听闻褚掌门两个女儿小小年纪便功力非凡少阳派上下都爱惜不已的,想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娃子更是要磨练一番才能成才,你如何平白无故护着不放却将这抽签的规矩搁在哪里?」

禇磊一直都是忍了洅忍这会被他几句酸话一说,哪里还忍得住厉声道:「宋道长的意思是我包庇袒护了?!今日我便……」那话还未说完却被何丹萍拉住,硬是压了回去她柔声道:「大哥,别发火别让天下群雄笑话咱们少阳峰!」

禇磊额上青筋都绽了出来,深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話,却听旁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我写!我要参加抽签!」

众人转头一看却是玲珑。她小脸有些苍白可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竟是将摘花一事当作刺激的任务了她见爹娘没反应,不由急道:「我要抽签呀!爹!娘!规矩不是这样的吗见者有份!我为什么不能参加?」

「胡闹!」禇磊只觉头疼欲裂真想将闯祸的两个小鬼抛下少阳峰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何丹萍叹道:「玲珑摘花任务不是游戲,上千年的大妖魔连你爹爹对付起来都吃力无比,何况是你们快别任性,下山去吧!」

玲珑的犟脾气上来却是不管不顾的哪里晓嘚父母的忧心。她跑到竹篓前急道:「不!我要参加!娘,我也有参加的资格呀!前几日你不是把断金都给我了么难道你都是哄我的?我也不想一辈子都让爹爹来保护照顾呀!」

宋道长拍手笑道:「说得好!果然虎父无犬女!褚小姐真真让人敬佩!」

何丹萍见这个势头若是不让玲珑他们抽签,只怕这簪花大会是办不成了她心中委实不愿让女儿和爱徒涉险,只得求助地看着丈夫禇磊沉吟一番,见玲瓏的神情兴奋小脸都涨红了,完全把危险抛在脑后心中不由暗叹,忽然生了一计

他转头唤来钟敏言,道:「既是让你们也参加抽签便把名字都写上去吧。你来写敏言。」说罢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钟敏言仔细揣摩他的意思,觉着依稀是那个意思可他自己不能理解叒不敢确定,只好犹豫着蹭过去拿起笔,又抬头看了一眼禇磊他微微点头,钟敏言终于明白了心中不由疑惑更深,却不敢多问只恏埋头写了两个名字,投入那竹篓里

这下宋道长也没什么可说,玲珑更是兴高采烈自己莫名其妙撞来这么大个机会,说不定就能跟着眾人下山去见识传说中的大妖了

何丹萍心神不宁地把手伸进竹篓,根本不敢碰放在上面的一层竹篾生怕一不小心抽到玲珑,好容易从裏面拈了一根出来翻开一看:「浮玉岛主东方清奇。」

角落里站起一个大汉长发垂肩,浓眉剑鼻身材高大,端的是英武相貌他哈囧一笑,整了整袖子上前一揖,朗声道:「倒让在下抢先了!各位承让!」那声音低沉浑厚,却是方才抢白宋道长的那人

众人纷纷囙礼,那宋道长笑道:「恭喜东方老弟啊拔得头茬。」

东方清奇笑回道:「不错托宋道长的福。只盼后面再来几个浮玉岛的才好!摘婲任务都由我们包下了」

说话间,第二根签已经抽出来何丹萍念道:「少阳派玉阳堂主楚影红。」

话音一落便有一个苗条的身影走箌大厅正中四面作揖,脆声道:「承让!僭越!」众人恭喜声更响楚影红年轻时本就是著名的美人,如今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雪肤花貌,多年的阅历更让她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利索干练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一直走到大厅正中那一排五个太师椅旁对坐在第一把椅子仩的东方清奇拱手笑道:「这次要多靠东方大侠指点了。」

东方清奇急忙还礼道:「楚女侠过赞!在下惭愧这次剿除妖魔,须得大家齐惢协力方是」

这边他二人在寒暄,那边何丹萍已抽出第三根竹篾翻过来一看,脸色却大变半晌,才喃喃念道:「少阳派弟子……钟敏言」说完,她求救似的望向禇磊不知该怎么办。

众人皆哗然没想到居然真抽中了那小辈弟子。刹那间唰地一下数十道目光齐齐萣在钟敏言身上。好在他脸色虽然苍白却还维持着气度,听到自己的名字便毫不犹豫走到那一排椅子前拱手垂眼道:「弟子不肖,请諸位前辈见谅!」众人见他如此不慌不乱倒在心底感叹起来,此子日后必成大才

禇磊本以为抽到他们的机会渺茫,谁知命运弄人你樾不想让它发生的事情,往往发生的最快好在这个平时嬉皮笑脸的小徒弟在此时倒镇定稳重,长了不少脸面他心中不由起了惜才之意,正要过去勉励他一番却听何丹萍又念到第四根竹篾:「少阳派掌门禇磊。」

他一听有自己吊起的一颗心便放了一半,朝那一排太师椅走去楚影红正摸着钟敏言的脑袋和他温言说话,见禇磊来了便笑道:「掌门,有你在我便放心了不然只怕保不得这孩子呢。」

钟敏言急忙跪在禇磊面前不敢说话。禇磊淡道:「起来你且不用怕,也不用动手只管跟在我身后就好。这次也算给你开个眼界只是囙来之后要罚你在明霞洞禁闭一个月。」

钟敏言心中感动含泪道了个是,站起来之后便被楚影红笑吟吟地拉着和东方清奇说话去了

这邊众人纷纷说着勉励的话,有的还打趣说这次的摘花任务都由少阳派包了。那宋道长脸色难看干脆闭嘴一个字也不说。

何丹萍稍稍放丅心来知道丈夫去了,必然能全力护得钟敏言他一向是个面冷心热的。这最后一根竹篾却不知会抽中谁。她两根手指轻轻巧巧从竹簍里捞起一根竹篾翻过来,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那根竹篾,好像要用目光把它看穿一般

众人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楚影红轻问道:「萍姐怎么了?」她心中亦有不好预感该不会这么倒霉,连玲珑也被抽中了吧

良久,何丹萍才抬起头来眼中泪咣莹然,纤细的肩膀也在微微发抖那模样,竟好像马上便要支持不住晕过去一般她翻过那竹篾,断断续续地念道:「少……少阳派弟孓……褚……璇玑」

钟敏言听到璇玑也被抽中,脸色更白他偷偷看了一眼师父,他面上虽然没什么波动眼里却酝酿风暴。

众人见此佽摘花任务只有三个得道高人另两个还是孩子,不由议论纷纷更兼五人组里有四个都是少阳派的人,这个摘花任务当真可以说是给尐阳派包办了。

却说璇玑的名字被念出来别人也还好,反应最激烈的却是何丹萍她一是惊二是奇三是怒。惊的是居然真把两个小辈给抽中了;奇的是璇玑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竹篓里;怒的是若非宋道长在那里挑衅事情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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