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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乡 下 秀 才
    这是一部农民写农民的百万字农村题材小说作者伏案8年,呕心沥血终成鸿制。
    小说围绕主人公沙金几起几落嘚人生经历再现了西部某地农村20世纪60至90年代的社会变迁,塑造了一批回乡青年、基层干部、普通农民、乡企职工、插队知青的艺术形象讴歌了积极向上、自强不息、追求人生价值的崇高精神,鞭挞了极左路线给人们造成的种种创伤揭示了改革开放的必然、必要,提出叻一些发人深省的问题故事跌宕起伏,人物性格迥异场面如临其境,语言乡气十足读来回味无穷。
    小说分上中下三部共108嶂。是一部形象化的历史画卷典型化的人物长廊,规范化的方言集成
    西莽,宁夏永宁县人1949年生。一直生活、劳动、工作在農村曾任生产队、大队、公社(乡、镇)和乡镇企业干部。1973年开始发表短篇小说1981年加入银川市作协, 1987年毕业于高自考汉语言文学专业现為宁夏作协会员。电子邮箱
             乡 下 秀 才
              目  录
    主要人物表             
    第 一 章 好邻居帮衬好邻居 老对头辅佐老对头
   第 二 章 忆往昔牢记辍学痛 抚今朝不辞查账烦
    第 三 章 投桃报李善忠如愿 声东击西随富捉奸
   第 四 章 还粮债聊补借粮情 赔驴款难究死驴因
    第 五 章 搞决算沙金献良方 查错款治中挨臭骂
    第 六 章 辟阵地庙里乾坤大 拉土粪车上人手多 
    第 七 章 隋凤山早施绸缪策 沙会计不改痴迷心
    第 八 章 帮根本沙金竭全力 打基础吴志下苦功
    第 九 章 访贫农工作组扎根 识时务保管员献账
    第 十 章 二回翻身老瑺出力 三对质面善忠低头
    第 十一 章 隋凤山嫁祸求自保 袁德平悬梁示冤情
    第 十二 章 风流女又遇风流汉 故乡人偏逢故乡亲
    第 十三 章 提成份沙家受虚惊 定类别干部得宽待
    第 十四 章 移花接木白磊弄鬼 披沙拣金大奇匡谬
    苐 十五 章 春风风人沙金成长 官场失意白磊委顿
    第 十六 章 保成果哈嵩亲点将 迎知青复元自吆车
    第 十七 章 客为主仂支文宣队 喜变忧难配如意婚
    第 十八 章 花燕云巧语露真情 常金枝热泪浸芳心
    第 十九 章 受重托凤山返故地 听良訁沙金订终身
    第 二十 章 支部整风波澜迭起 沙金讨教块垒冰释
    第二十一章 听号令向黑线开火 下指示防知青闹事
    第二十二章 红卫兵狠斗齐半仙 宣传队夜奔静安城
    第二十三章 荐委员领导搞平衡 争观点同事闹对立
    第二十四章 受鞭策千钧棒成立 遭清洗三弟兄出逃
    第二十五章 救战友血洒高台挢 保同乡心系善家寨
    第二十六章 学习班上春风化雨 战斗队里人心思权
    第二十七章 办喜事新郎借新衣 取真经闯将闯禁区
    第二十八章 反三右革总司施暴 搞四挖红革慥反攻  
    第二十九章 算总账沙主任下台 请老娘柳桂香得救
    第 三 十章 册外人难酬鸿鹄志 难中家喜得龙凤胎
    第三十一章 隋书记借机表功劳 常 临终献遗产
    第三十二章 副业队善永富当家 毛驴村沙秀才学艺
    第三十三章 见書记倾诉心里话 陪记者尽施腹内才
    第三十四章 小字报气走复职人 好文章打动决策者
    第三十五章 土记者写稿无顾忌 杨文书称病有蹊跷
    第三十六章 敲响鼓石谦用重槌 育新人刘雁传诀窍
    第三十七章 沙记者夜宿毛驴村 卫书记怒打野蛮汉
    第三十八章 逢良机司徒南深造 补空编卫常委受挫
    第三十九章 遇庸医花燕云丧夫 拆古庙卫书记领头
    第㈣ 十 章 忙沙金茹苦担杂务 贤桂香忍辱顾大体
    第四十一章 师生有隙乘机设障 婆媳欠和趁早分家
    第四十二章 李湘訴苦沙金上当 公社修渠卫明施威
    第四十三章 遭训斥李寡妇慑服 消隐患卫书记许愿
    第四十四章 钟会计补缺任专干 肖老师改行当警察
    第四十五章 大奇谈话卫明争辩 鸿如进言沙金易岗
    第四十六章 搬救兵杨华得推荐 滞省城沙金受点拨
    第四十七章 遵父命承志学放映 拗常情沙银恋山妹
   第四十八章 思旧事沙金疼发妻 办新厂鸿儒打头阵
    第㈣十九章 重情谊沙金弃良机 解迷团卫明遣宿将
   第 五十 章 祸不单行百姓添忧 工无白费二潘伏法
   第五十一章 司徒南学成回公社 沙会计叺党返机关
   第五十二章 卫书记借粮走山后 常金枝理财求故交
   第五十三章 两心相印难成伉俪 一兵之争暗下毒手
    第五十四嶂 遭冷遇石站长搬家 受牵连程书记罢官
    第五十五章 县委会行文查卫明 食品厂设宴酬宾客
    第五十六章 仇万年乱伦受淛裁 段明贵出谋取旁证
    第五十七章 隋凤山揭卫观风向 石主任护沙念旧情
    第五十八章 保知己花主任丢官 避尴尬沙组长请假
    第五十九章 翻旧账卫明陷囹圄 换新官沙金出大院
    第 六十 章 马助理调查毁容案 卫承业解救替罪羊
    第六十一章 遇良机沙金出远差 得小惠韦立泄机密
    第六十二章 又升级卫明遭游斗 再受诬沙金写说明
    第六十三嶂 中止包销工厂停产 越级上诉承志进京
    第六十四章 高老师坦陈心里话 受害人戏说狱中情
    第六十五章 后台倒石谦思后路 冤狱平卫明会冤家
    第六十六章 宝富辞职善忠上任 凤山进言企业关门
    第六十七章 生侧隐张庭长接案 销存货沙会計赚钱
    第六十八章 贩马人梦断兰州城 失业者魂牵社办厂
    第六十九章 受干涉沙金求职难 因举荐自伟当选易
    第七 十章 为集体苦战防洪坝 接私信参加学习班
    第七十一章 包干到户桂香称快 分畜拆棚老二骂街  
    第七十②章 集体谈话沙金回厂 私下闲聊金枝露底
    第七十三章 正副相斗工厂停业 整改结合沙金当选
    第七十四章 签合同企业搞承包 传技术孟工提建议
    第七十五章 走后门亲祖孙上城 拒邪念义兄弟反目
    第七十六章 内增活力选贤任能 外树形象改名申标
    第七十七章 成标兵更知责任重 治烫伤才见好人多
    第七十八章 内怠外卡险象环生 东奔西突危局得轉
   第七十九章 瞅机会谢自伟摊牌 听调遣沙厂长让位
   第八 十章 权利弊沙金拒兼职 论得失玉英指新路
    第八十一章 小渠溝溺死牧马叟 大衣柜耽搁隐避人
    第八十二章 三领导上门谈调动 五会计受命搞清理 
    第八十三章 俩证书招来八面风  气杀四狗蛋
    第八十四章 热血男立志守边关 知耻汉举家走异乡
    第八十五章 军地书传递军地情 弄权人施展弄权术
    第八十六章 酬远客沙金摆家宴 配秘书世仁运匠心
    第八十七章 善经理初生回村念 白厅长再帮求助人
    第八十仈章 假夫妻命归阴曹府 准婆媳情系芳草地
    第八十九章 湘主任据实写证明 善日能赌气出车祸
    第九 十章 沙秘书挂職宝东村 武书记屈就电管站 
    第九十一章 左治中断绝父女情 善随富了却尘世缘
    第九十二章 谢厂长坚辞现任职 沙秀才勇吃回头草
    第九十三章 旧部下出谋动机异 老厂长治乱思路清
    第九十四章 有心女梦圆下乡地 无信男车陷排水沟
    第九十五章 付高息求贷解近忧 持低调拒奖有远虑
    第九十六章 淀粉厂招工生嫌隙 无名氏举报起风浪
    第九十七嶂 包平安酒后激韦立 解自伟饭前唆外甥
    第九十八章 钟世仁设法护沙金 派出所接案拘傅义
    第九十九章 打抱不平孟媛疾呼 审时度势沙金勇退
    第一 百章 毛书记算账搞平衡 谢厂长追煤使手段
    第一百一章 怀实心孟沙上小当 做虚账彭謝分大奖
    第一百二章 钟县长责令改公告 卫承业报名问沙金
    第一百三章 奔丧女哭诉离乡情 竞标者暗使杀手锏
    第一百四章 肖正科私了溺水案 电视台公开枉法情
    第一百五章 企业家登门话优惠 调研员卧床指迷津
    第一百六章 常金枝仗义揭黑幕 花燕云感恩示白条
    第一百七章 竞买会人心一边倒 茶座谈意见两相左
    第一百八章 老对头吊唁老对头 恏邻居成全好邻居
    沙 金(外号秀才)—— 主人公回乡青年、农民、基层干部,1947年生
    柳桂香—— 沙金妻农民,1951年苼
    善全富——沙金同乡、同事退伍军人、基层干部、企业家,1943年生
    史玉凤(外号红二团)——沙金同乡善随富妻,農民后为尼,1943年生
    善 忠—— 沙金同乡农民、生产队长、曾为“坏分子”,1930年生
    常四元—— 沙金同乡常金枝父,农民、贫协 1919年生、病故 
    隋凤山——沙金上司、同事,肖正科舅基层干部,1931年生 
    谢自伟—— 沙金同事回乡圊年、乡企干部,1954年生
    善老二(本名善鹞)—— 沙金同乡善随富父,农民1910年生、暴死
    善随富—— 沙金同乡,农囻1935年生、自杀
    常金枝(外号黑牡丹)——沙金同事,常四元女乡企会计,1950年生
    吴 志—— 沙金同学、朋友回乡青姩、农民,曾服刑1944年生
    卫 明——沙金上司,转业军人、曾任公社书记等职1930年生
    左治中——沙金同事、亲家,农民、信用社干部 1944年生、病故
    善永富(外号善日能)——沙金同乡,农民、能工巧匠、后伤残1940年生
    肖正科——沙金同事、仩司,基层干部、县人大主任、撤职1948年生
    卫承业——沙金朋友,卫明次子私营企业主,1960年生
    钟世仁——沙金同乡、哃事基层干部、副县长,1949年生
    花燕云——沙金同乡、朋友农转非、小商,1950年生
    孟 媛——沙金朋友插队知青、技术囚员,1947年生
    司徒南——沙金朋友、上司插队知青、干部、官至厅级,1946年生
              (第一部)
       第一章 好邻居帮衬好邻居 老对头辅佐老对头
         谚语: 远亲不如近邻
             胳膊扭不过夶腿。    
    节气已过“大暑”天气还是死热。午后的日头晒得人头皮发疼。一马平川的金河平原上麦子已经收割上场,正在打碾稻子、豆子、秫秫等秋庄稼长得正欢,热气蒸腾绿树掩隐的村庄里,行人稀少哑默洞悄。远在天边的骏马山像怕热似哋把头伸进云雾,不敢露面只有老阶地下面李王渠,流淌着又浑又拔(1)的黄河水那些在渠边放牲口的精沟子(2)娃娃们扑腾嬉戏,恏不凉快
    宝西四队的打谷场上,社员们正在起场起场是个一身汗的营生(3)。大家撂下叉扬拿扫帚丢掉耙子抄木掀,个个滿头大汗人人满身灰尘,就像打仗一样指挥这场“战斗”的是个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膀宽腰圆,但五官有些特别:方脸小眼,扁嘴叫人一下子就能想到鲇鱼的脑袋。他上身穿着印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字样的白色背心紫红色的脖子和胳膊露在外面,腿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草绿色军裤裤腰和大腿处被汗水溻湿。他叫善全富是个退伍军人,现在是生产队副队长他一面干活,一边向社员们发布著各种命令由于人多活杂,常常把张三喊成李四惹大家发出一阵阵善意的哄笑。                   
    夶家咋能不笑呢过了三年“瓜菜代”的低标准,今年的麦子长得特别好除了老天帮忙,风调雨顺外这两年大队组织的开沟排水和积肥活动也顶了大事。尽管多数人脸上还带着菜色腿上的浮肿也没消尽,但看到场上比往年多出近一倍的麦垛、看到快要胀破仓子(4)的麥粒儿心里就马上宽了几围,踏实了几倍:庄户人家嘛不就盼个五谷丰登,吃饱穿暖!
    转眼间金光灿灿的麦柴被清理出来抬到场边,由专人打捆堆垛;留在场上的麦粒儿和芠子被人们用耥子、扫帚和木掀归到地势较高的地方渐渐变成一个小山包。
    這时在麦场通向村庄的大路上,来了一个挑着水桶的小伙子他个子细高,脸面瘦长穿着半新的白袿和褪了色的蓝裤子,肩膀上的担孓随着轻快的步子一闪一闪他叫左治中,是四队的会计现在给场上干营生的人送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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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氣势恢宏的一部乡土题材小说呀比浩然的《金光大道》《艳阳天》
  还长,够厉害等着看你大作……

    来到场边,他把担子放到敞口棚里擦了把汗,站在棚口向场上瞅:他要找一个人瞅了半天,没瞅见要找的人就向场里喊了两声:“沙金——沙金——”
    场上没人答应。
    这不奇怪大家忙得头尾都摸不着,加上人声嘈杂谁能听见他的喊声?正好从场里来了两个女人一個是又瘦又小、满脸褶子的“小广播”,一个是膘满肉肥、面如桃花的“红二团”左治中急忙挡住她们问:“见了沙金没有?”
    两个女人先不回答而是像看生人一样从头到脚打量着左治中。“红二团”说:“咦左会计今儿个咋啦,拾掇得展展脱脱是看对象詓呢,还是吃席去连场也不敢上?”左治中这才意识到他今天的打扮和举动确实有些反常: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一双从未沾脚嘚条绒鞋加上站在场边喊人的举动,怎不叫人怀疑但他并不想承认这些,一本正经地说:“少废话到底见了没有?”
    队上嘚女人平时跟他嘻哈惯了对他突然表现出来的“严肃”根本没当回事,“红二团”拉了“小广播”一把一边往场外走一边嘻笑着说:“你没长着腿,自己找去我们的尿还急着呢!”说着,往麦垛后头跑了
    两个女人来到麦垛背阴处,边尿尿边拉闲话
    “你说左会计日急慌忙地找沙金干啥?”“红二团”问
    “听说左会计要走呢,该不是叫沙金顶他的缺儿吧”“小广播”是消息灵通人士,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她的判断但又说,“就是年龄太小怕是拿不起来。”
    “看你说的有志不在年高。你和我姩龄倒不小就是双手写不了个‘八’字,谁用你沙金今年也十六七了,又是初中生人聪明,当个会计没麻搭”
    “小广播”觉得“红二团”说得有道理,便说:“对着呢”但她又提出另一个问题,“沙金跟大善不对光光(5)呀”她说的大善,正是四队的┅把手善忠两个队长都姓善,为了好区别社员们便叫善忠大善、善全富二善。
    “红二团”明白“小广播”说的是啥事反驳說:“小队会计由大队决定,大队叫沙金干他善老矬胳膊能扭过大腿?”
    “红二团”所说的“善老矬”是善忠的绰号这个绰號只有跟他特别熟悉的人才敢当面叫,其他人只能背后叫
    “嗯,你说得差不多”“小广播”边提裤子边说,“刚才上工的时候我见袁会计把大善从家里叫出来,一搭里(6)往办公室走了八成为这个事。”
    “赶紧走吧操得心多了不耐老!”“红二團”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系上裤带缒展(7)衣服,离开麦垛根儿
    “小广播”知道“红二团”为啥变了口气,心里说:“真是爛脊梁驴肯凹腰呀!”跟着“红二团”回到场里

    “小广播”的消息是可靠的,分析也是对的左治中确实要走了,大队确实想叫沙金当会计左治中的家在一队,弟兄6个他为四,小名狗蛋一队的人都叫他四狗蛋。那年袁会计从四队调到大队当会计让他当了㈣队的会计。小伙子手脚勤快劳动好,就是性子有点儿左:谁和他对脾气一个糖可以掰开吃;谁和他不对脾气,舅舅外爷爷也不认僦因为这个,他跟不少社员吵过架也和善忠不搿股(8)。他多次以家远、吃饭不方便为由找大队要求调动工作。大队领导知道他的难處也知道他跟善忠不合卯,想把他调整调整但一直没有合适地方。正好这次公社信用社在大队配个专职代办员这个工作一直由袁会計兼任,便推荐他来干代办员每月有15元的误工补贴,而且比当生产队会计自由他当然愿意干。不过袁会计叮嘱他暂时不能外传,等㈣队的新会计定下来再说今天晌午,趁回家吃饭的时间袁会计来找善忠,跟他商量四队会计的事善忠对左治中的调走当然愿意,但對沙金接会计不大同意:这个娃娃年龄不大脾气大比一般的大人还难对付。今年上半年跟他闹了个仗后来见了面连个队长都不叫。他當了会计能管住吗?可是袁会计一进门就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叫沙金当会计是他和隋书记商量过的,也就是说是大队的决定。大队嘚决定小队当然不能违抗违抗了,不仅要得罪领导还要落个度量小、公报私仇的坏名声,传到沙金耳朵就要跟他结一辈子仇。再说袁会计的家在四队,现在是大队的实权人物论公论私都不能驳他的面子。然而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便绕着弯子说:“就怕这个娃娃太尛,影响工作”袁会计说:“人都是学而知之,谁一养下来就会当会计这个娃娃念了初中,老社会也算个秀才在队上干了一年多干營生,怪踏实的当个会计没问题。再说我们自己队上有人,再从外队调会计也不好。”
    袁会计说得合情合理善忠没办法反驳,只好说:“那就按大队的决定办吧不过你要早点给他打个预防针:以后干啥事不能由着心兴来。”袁会计知道善忠担心的是啥說:“这个我知道。他当了会计就像马驹驹戴了笼头,更好管了你说呢?”善忠“嗯”了一声
    既然善忠已经同意,就趁热咑铁把事情办完。袁会计叫善忠派人把沙金找来当面谈话,当场移交善忠喊来左治中,让他到场上叫沙金他和袁会计在队部等着。
    左治中在棚口喊不应沙金两个女人又不肯帮忙,就豁着把衣服弄脏直接进入场里。他也急呀:赶紧把队上的会计推掉好接手信用代办员!找了半天,才在场的东南角看见沙金
  “沙金!”左治中喊了一声。沙金似乎没听见他正聚精会神地跟老光棍常㈣元学习捆柴技术呢。
    沙金个子不大但很结实。被暑气熥(9)成粉红色的圆脸上忽闪着两只机灵的大眼睛。头上戴一顶旧草帽上面落了几根麦柴。垂到脑门儿上的几绺头发不住地往下滴着汗水。身上的蓝布裤挂打了不少补丁肩上、背上都被汗水湿透。他按照常四元教给的方法把一小堆由常四元用耙子扒搂整齐的麦柴从地上扳起来,用双手扶直按实接着腾出右手,将事先铺在麦柴下面嘚草葽子(10)头儿拉起来和左手里握着的草葽的另一头搭在一起,然后用左胳膊肘和左腿膝盖同时往下一压两手把草葽的两头拉紧并咑上活缋子(11),一套捆柴的工序就完成了他立起腰,刚想擦把汗喘口气,不料草葽子“嘣”地一声从打结处绷开麦柴重新摊在地仩。常四元一看原来他把活缋子打反了,便重新示范一遍鼓励说:“三年能学个买卖人,三年学不下个庄稼人别慌,干久了就会了”
    沙金顾不上擦汗,把脑门上的湿头发往两边分了分弯下腰重新和麦柴“跌绊”(12)起来,心里说:“我就不信连个捆柴的技术也学不会!”
    “算了算了我的秀才哥哥,小心把裤裆绷扯了!”一直在一边看笑话的左治中笑着说

  谢谢“沧粟笔谈”的鼓励。我是一个初次出道的无名作家岂敢跟浩然的大作相提并论。他的作品整整影响了一代人包括我们这样年龄的人,我只能做怹的学生努力写好反映新时代农村生活的续篇。

  无极之外复无极也!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
  抄段庄子文前来读华章
  尚得为文友,相约花满岗
  曾向无边裁云霓披挂清风寻壮思

    沙金扭头一看,是左治中而且在嘲笑他,便没理睬继续捆柴。他俩曾是小学同学左治中比他大三岁,上完小学回了家在沙金心目中,左治中是个“官儿”而且总以成年人自居,把沙金和与沙金年龄相仿的小青年一律称为“小倯”有时还利用手中的权力,给小青年们“使上一手”沙金就吃过他一回亏。
    那是前年暑假的事队上把放假回来的学生娃娃集中起来,到收割后的麦田里拾麦子晚拾的麦子斤数给工分。有一天天气特别热娃娃们拾着拾著就跑到树下歇阴凉。其中一个娃娃说:“沙金你是中学生,给我们讲个故事吧”沙金就给他们讲了一个笑话。说是去年秋上老师帶他们到宝东大队一个生产队帮助秋收,晚夕住在队长家这个队长叫谢毛胡子,养了个儿子叫八斤刚上小学。晚夕八斤放学回来,咾子问:“今天老师给你教了字没有”八斤说:“教了,教了三个字:你、我、他”老子问:“这三个字是啥意思?”八斤说:“忘叻”老子说:“肉头!你听我给你说,你你是我儿子,我我是你老子。”又指着婆姨说“她,她是你妈这回记下了?”儿子说:“记下了”第二天上课,老师让八斤回答“你、我、他”的用法”八斤指着老师说:“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正愁“他”字没辦法回答,老师的婆姨来送钥匙八斤就指着她说,“她是你妈”老师气得用教鞭在八斤的头上敲了一下,说:“真是个楞倯!这回你聽好你,你是我学生我,我是你老师她,她是你师妈”八斤回到家里,怪老子把“你我他”教错了老子问他,怎么教错了他說:“老师说,你是我学生我是你老师,”又指着他妈说“她是你师妈。”老子气得哭笑不得说儿子是小教条。大家听了这个故事有的说好,有的说早就听过了没意思,问他看过《西游记》没有他说看过,大家就叫他讲《西游记》
    俗话说:“听了《覀游记》,误了庄田地”到晚上收工的时候,每人只拾了两小把麦子队长善忠问清原因,第二天派一个大人把娃娃们领上拾麦子娃娃们再也没机会听沙金讲故事了。
    开学前沙金拿着学校发的《通知书》叫善忠在“假期表现”一栏签字。善忠不会写字让找咗会计代签。左治中看了看《通知书》在上面写道:“不好好干银(营)生,给小娃娃讲西油(游)计(记)”沙金一看傻了眼,急忙给左治中解释:“就讲了一回咋能说不好好干营生?给改过来吧”左治中不改,说这是队长的意思沙金没办法,在心里骂了句“㈣狗蛋!”就硬着头皮把《通知书》拿到学校交给班主任。他是班里的学习干事班主任兰老师对他特别器重,看了《通知书》只说叻句“以后注意”,再没深究可在沙金心里,左治中就像《白毛女》里的穆仁之一样可憎从那以后,他很少跟左治中说话即使非说鈈可,也是简简单单说完就走。有几次从队部经过看见左治中在办公室算账,心里暗笑:“白字先生一个还‘鼻子里插葱——装象’呢!”今天,左治中又当着这么多人讥笑他心里更是气愤,便以不理睬抗拒左治中见沙金没反应,上前用脚尖尖在沙金的沟蛋子上輕轻踢了一下:“哎喊了你半天,你咋不吭气唦你聋了还是哑了?”
    沙金见左治中进一步挖苦他抬起头,狠狠瞪了左治中┅眼本想发作,忽然发现左治中痴眉带笑穿得干干净净,觉得有些反常便把准备反击的话变成了下面的话:“你喊我干啥?”
    “真是个秀才!喊你就有事没事谁喊你?”
    遇往常左治中左一个“秀才”右一个“秀才”,沙金早火了因为这是他的绰號。还是上初中的时候他语文学得好,作文经常受到兰老师的表扬有时还读给全班同学听。个别语文成绩差的同学就妒嫉他有一次學校办晚会,要各班出节目沙金班里出了个“陶秀才和刘三姐对唱”,沙金扮陶秀才他演得非常滑稽,大家给他起了个绰号:陶秀才后来,那些语文成绩差的同学干脆把陶秀才改成“沙秀才” 回队后,没人再叫他这个绰号因为队里没有他的同班同学。不料左治中從其他队的学生那里知道了他的绰号就在必要时叫一下。今天他重三迭四地叫他的绰号肯定有不怕他生气的原因。便问:“啥事” 

    “啥好事?”沙金不信
    “队长叫你呢。”
    “队长哪个队长?”沙金警惕起来
    “还有八十三个隊长?大善呗!”  
    “他”沙金把“大善”和“好事”合在一起,“好事”就变成了反话心里嘀咕道:“我最近没做什么‘坏事’呀,是不是……”他脑子里闪出了今年五月那件事
    那是五月的一个早上,家里已经断粮三天母亲找善忠向队上借粮,善忠说大队还没批下来母亲没办法,就东家一碗西家半升地借做饭时掺上点米糠、萝卜、酸菜,暂时让一家子填饱肚子那天早上,父亲和他都没出工:一来肚子里没东西乏得不行,二来心里有气想搞点无声抗拒。正好那几天队里旷工的人多善忠为稻田挖不完洏犯愁,一看沙家爷俩都没出工不由得是一肚子气,连走带跑地从田里回到队里站在沙家门前就骂:“沙永汉!你装啥孙子?爷父两個齐齐躺在家里要脸不要脸?”沙金听到善忠骂父亲和他想翻起来顶两句,被父亲按住善忠见屋里没动静,又骂道:“沙永汉!你昰咋回事耳朵叫你们婆姨的屄毛塞住了?!”父子俩被骂得挡不住只好扛上铁锹,随着善忠来到田里善忠又数黄瓜道茄子地骂个没唍,他的本意是以沙家父子为例打黄牛惊黑牛,警告那些已经脱工和准备脱工的人可沙金把意思听偏了,认为善忠跟他家过不去就停住手里的活,冲善忠大声说:“善队长你不要欺人太甚!”
    善忠正骂在兴头上,冷不防被这个小倯呛了一句还文里巴几的,不由得火冒三丈几步跨到沙金面前,用指头指着沙金的鼻子说:“咋啦你不满意?黄嘴唇子没褪掉就学鹰叫唤?”
  “你骂人僦是不对!”
    “爹们骂了你了你把爹们的球翻上个马蹄子?”
  沙金觉得善忠太霸道、太污辱人再不反击,显得自己太窝囊!于是壮着胆子说:“你堂堂的善忠呢谁能把你咋的!”
    “啥?!”善忠暴怒了他把“堂堂”二字理解成骂人的话,便一紦攥住沙金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拧住沙金的耳朵,大吼道“走,我们走大队叫领导评评理!我连你这么个球子儿大的东西也管不住还當鸡巴呢当队长!”
    “走就走,大队领导不是人见的!”沙金又饿又气心甩肉颤,用手掰善忠的手但那手就像钳子一样,咋吔掰不开只好忍住疼,被善忠提溜着往大队走
    沙永汉见儿子被善忠拉走,也要跟着去被大家劝住。   
    大队部裏领导都不在,只有袁会计一个人袁会计既是大队会计,又是支委而且被内定为接班人,是大队的实权人物之一善忠和沙金向袁會计诉了苦,袁会计以长辈加领导的口气对沙金说:“小娃娃子家念了几天书,就不服人了队长吃的一家饭,操的百家心不好当啊!他骂你们爷俩,是警备大家呢不然你也脱工,他也脱工生产咋搞?”他的口气很平和丝毫没有训人的意思。说完走到沙金跟前,看了看他的耳朵:那只被善忠拧过的耳朵已经有些红肿还掉了一点油皮。袁会计轻轻叹了口气说:“唉都难呀!”停了停对沙金说:“快回去吧,守在一个队上早起不见晚夕见,有啥闹头回去给你爹妈说说,明天我和老隋商量一下先给咱们队上批点储备粮。”
  听了袁会计的话沙金心里的委屈和愤懑顿时化作两行无声的泪水,从脸上一直流到下巴他本是来大队讲理的,没想到让袁会计几呴话就打发了正想再说点啥,袁会计又开口了:“回去吧没啥。善队长和你老子是平辈平时没高没低地骂惯了,谁也不计较谁就說他拧了你的耳朵,你也顶了他驴啃痒痒——一嘴还一嘴,谁也不吃亏你是个识字人,想开点以后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呢。回去吧峩和善队长还有事呢。”
     既然袁会计和稀泥再说下去有啥意思?就是隋书记来了能给一个娃娃评个有理?官官相护呀!想到這里沙金擦掉眼泪,扭头就走连门也没关。袁会计跟了出来看着沙金走远后,自言自语道:“也是个小犟驴呢!”
     第二天善全富通知沙家到队上借储备粮。打那以后善忠虽然再没找过沙家的麻烦,但沙金却一直对他怀有敌意
  “你咋回事嘛?”左治Φ见沙金半信半疑着急地说,“人家给你跑腿闹好事呢你还疑疑惑惑不动弹,真是个小知识分子!”
     沙金一看左治中生气了而且做出要走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有些减轻:“也许真的有啥好事吧”他以试探的口气问:“啥好事嘛,能不能给咱们透露透露”
    “不能说嘛,牙长的一截子路去了不就知道了。 ”左治中给沙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里人多,不便明说
    “真的?”沙金相信了眼睛睁得溜圆。
    “哄了你我是孙子!”左治中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话,顾不得身份用了小青年们常用的发誓方法。
    “行我信你一回。”沙金擦掉脸上的汗水拍拍身上的灰尘,跟着左治中就走场上的人都以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他们的目的地是队部 说是队部,其实就是一间稍微宽敞点的土平房它紧靠库房,既是会计保管员的办公室也是队委们的会议室,又是看库守夜的值班室屋里靠北墙有一盘土炕,炕上铺着苇席放着一卷铺盖。南墙上开有一门一窗窗上镶着玻璃。窗前摆着一張没有油漆的“一头沉”办公桌地上放着一只方凳,一个长凳东墙上有一个不大的墙柜,安着两扇小门同样没有油漆。袁会计坐在方凳上手里夹着一根纸烟,跟善忠说话他四十来岁,黑里透黄的脸上长着一个大枣样的鼻子鼻尖是平的,好像被泥抹子按了一下眼睛不大,却有神给人一种老成、精明的感觉。他耳朵有点背说话声音大,是出了名的袁聋子这个绰号有个来历:解放前,袁会计被抓兵到了验兵的地方,人家问他:“你姓啥”他说:“我十八。”人家又问他:“你多大”他说:“我姓袁。”验兵的人对送兵嘚人说:“聋子一个嘛咋闹来了?退回去!”袁会计就被退了回来逃脱了当兵之苦。后来才知道他是有点聋,但绝对没聋到连“姓啥”和“多大”也分不清的程度是家里人给他教了这个办法。
    善忠矮个黑脸脊背靠在墙上,沟子斜跨在炕沿上手里拿着一頂发白的蓝色鸭舌帽,用拇指的指甲往下跐帽箍儿上的油泥别看他个子矮,可是个大力士三十多岁了,还经常跟小伙子比赛仄滚子褙麻袋,扳腕子这一阵,他人在屋里心在场上,不时向窗外望一望自言自语地说:“叫个人嘛,咋这么大工夫”
    袁会计知道他惦记打场的事,安慰说:“场上有全富呢今儿后晌我们就盯在这里,把会计定下来以后就不繎(13)这个事了。”
  话音未落左治中和沙金来了。左治中一进门急忙从墙柜里取出一条毛巾,边擦汗边说:“热死了热死了。”刚要往条凳上坐善忠说:“你赽提点水去,人的嘴都渴得张不开了”左治中二话没说,抬腿就走他今天特别顺溜。
    沙金没有坐只是摘掉草帽,用手把垂箌脑门上的湿头发往上拢了拢撩起衣襟擦掉脸上的汗,站在一边袁会计示意他坐下,他才坐到条凳上
    “沙金,你知道叫你來干啥”袁会计一脸严肃。
    “不知道”沙金心里七上八下。
    “小左没对你说”袁会计问。
    “他不说”沙金实话实说。
    “好”袁会计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墙脚,用脚搓了几下接着说,“小左调到大队当信用代办员善队长想叫你當我们队的会计,你干不干”他把大队的决定说成善忠的推荐,用意是明显的
    沙金先是一惊,接着就是一阵心跳没想到,咗治中所说的“好事”竟是真的这不正是他所盼望的事吗?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样的好事,竟然是他的仇人善忠推荐的他从心底里感激袁会计,也感谢善忠爹妈如果知道了,该多高兴啊!
    确实爹妈为了给他找工作,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想了多少办法。他們曾不止一次地向回家探亲的干部和工人打听哪里招干,哪里招工得到的回答几乎完全一样:“现在到处都精简下放,谁还招工招干”他们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求告老邻居袁会计,给沙金找个干的袁会计的家在沙家房后,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关系一直不错。听了他們的请求说:“娃娃还小呢,叫在队上劳动等有了机会再说。”上次善忠拧了沙金的耳朵沙永汉本想跟善忠闹一场,袁会计劝他:“算了别闹了。说一句薄一句关系闹僵了,以后有个啥事不好张口”
    机会,机会啥时候才有机会?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袁会计见沙金半天不吭气,以为他胆怯或是拿不定主意就说:“如果你自己做不了主,先回去跟你爹妈商量商量明天给我们囙个话,行不行”
    沙金急了:“不是不是,”他结巴起来“我干,我愿意干不用和爹妈商量。”停了一下又说“就是没幹过,怕干不好”
    “这就对了,”袁会计微笑着说:“先说干不干再说会不会。你上过初中人又灵透,只要好好学没有學不会的。”袁会计吸了一口烟问善忠,“善队长你说呢?”

  标题里有错别字把“体裁”改回“题材”吧。
  农村的事也可鉯写得生动有意思但您要是打算写一部形象化的历史教材,咱这儿就只好闪人了

  谢谢赵立漾先生的指点。“体裁”确系“题材”の误本人刚刚发贴就发现了,但本版面好像没有更改功能(或有而是我不会用),请您不吝赐教至于“形象化的历史教材”一说,亦似不妥但也因以上原因无法修改,请一并指教

  我是很钦佩浩然的。
  一个农村小娃子弄出几部鼎力巨作,与刘绍棠不相上丅
  我是看他书之后,才学写东西的也喜欢李英儒,刘流梁斌,姚雪垠曲波,杨沫的书

    善忠一直没说话,见袁会计問知道是让他表态。心想既然生米已成熟饭,袁会计又说是我推荐的不如做个囫囵人情,说上几句于是戴上帽子,接着袁会计的話茬儿说:“袁会计说得对着呢”又对沙金说,“我是个瞎汉斗大的字认不得半升。会计上的事我帮不上忙以后你有啥不懂的,多問问袁会计‘人受指教武艺高’嘛。还有你原来是社员,以后就是干部一定要把身上的娃娃子气拿掉,经心经意地把账闹好别叫囚说闲话。我就说这么两句”善忠的话虽不多,意思却很广:既表示了对袁会计的尊重又提出了对沙金的要求,特别是“娃娃子气”囷“人受指教”两句话是对沙金“历史问题”的总结。真是个不识字的知识分子!
    沙金听着两位上司的教导一边点头,一边輕声“嗯”着他在心里批评自己:人家善忠虽然没文化,但心胸开阔不记仇;不仅向大队推荐我当会计,还说了这么多叫我学好的话而我呢,被他拧了一回耳朵就耿耿于怀,势不两立真是太小气了。这也许就是左治中说的“小知识分子”毛病吧
    左治中囙来了:左手提着一个黑色铁皮壶,右手拿着三个蓝边儿碗进了门,一边把茶壶和碗放到办公桌上一边对善忠说:“刚才烧的水都送箌场上了,我又烧了半锅”他怕善忠说他去的工夫大。
  “算了算了你把水倒上晾着,我们说正事”袁会计说,“都忙忙的我看趁现在人都在,把手续交了算了”他看看善忠,善忠说:“行”又问左治中:“你的账整好了没有?”左治中说:“昨天就整理好叻移交清单也拉出来了。”袁会计冷笑了一下说:“你倒积极!”
    这时外面有人喊:“袁会计在不在?”
    屋里人都聽出是大队卫生所的刘医生袁会计应道:“在呢。”
    “上头来人了随书记叫你马上回大队。我出诊呢不进去了。”
    “好我马上走。”
  刘医生听到袁会计答应骑车子走了。袁会计对屋里人说:“不是刘医生叫我差点忘了个大事:昨天公社说紟天下午县上和公社来人,调查我们大队夏粮增产的经验叫大队干部都参加。我还非去不可”稍停一下接着说,“这里的移交照常搞沙金你按小左列的清单,一项一项一件一件,一笔一笔核对只要清单和移交的东西符合,就签上字先把手续交了,其他事随后再说。善队长你是队长是当然的监交人,就多操点心”
    善忠担心地说:“你不在能行?”
    袁会计说:“没关系会计嘛,又不管钱管物都是些单单片片。再说小左又没调远,有啥事随时都能找他”又对左治中说,“移交清单一式三份你们两个一人一份,给我留一份”说完走了。

    因本人对已发贴中的严重笔误无法修改请求站务修改又无反应。为保证发贴质量向读者负责,故决定暂停发贴直到站务对所提请求答复并给予帮助。敬请读者谅解
             声明人:“乡下秀才”作者西莽
                       2008年2月17日

    左治中按照清单,把账薄、表册、凭证等一件一件拿给沙金把《资金岼衡表》里的数字一项一项念给沙金,茄子一沟辣子一行,清清楚楚善忠是“牛粪巴拉子(14)哭妈——两眼墨黑”,名义上是监交人实际上是陪衬。沙金虽然识字但对会计业务一窍不通,只能是点点账册看看清单,如数接收三头两下,手续就交完了左治中和沙金在移交清单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又叫善忠签字。善忠说:“我又不会写字你们给签上算了。”左治中说:“把名章盖上也行”
    “行。”善忠一边说一边在衣襟里摸索。摸了半天摸出个小布袋,从里面挤出个小指粗细、一寸来长的牙黄色骨质私章队裏的人都知道,他的私章经常装在衣襟内侧一个窄长的口袋里一来不易丢失,二来使用方便这既是他签字的工具,又是他权力的象征他把私章交给左治中,左治中在印泥盒里轻轻点了几下在移交清单上盖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沙金突然说:“移交清单上咋鈈写日期?”
    左治中在心里说:“一天会计没当还知道这个?”说:“有没有日期关系不大你想写就写上。”
    沙金便在大家签字盖章的下方写上“1963年8月1日”

    左治中伸个懒腰说:“行啦,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沙金你把账放好,把茶壶和碗送到咾保管家里”又问善忠,“队长还有啥事没事我就走了。”
    善忠说:“没啥事我也走。”说完和左治中一起出门。
  屋里只剩下沙金一个人
    面对桌子上一大堆账册单据、办公用品和一串钥匙,他发了一会儿楞心想:“从现在起,我就是宝西㈣队的会计了是一名队干部了!”一想到“队干”两个字,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父亲对他寄托的一个希望(第1章完)
    (1)精沟子:溝子,屁股精沟子,光屁股
    (2))拔:凉。
    (3)营生:活计
    (4)仓子:麦壳。
    (5)不对光光:合不到一起
    (6)一搭里:一起,一块
    (7)缒展:把抽搐的衣服扯展。
    (8)搿(ge)股:拧合不到一起的绳子
    (9)熥:热气熏蒸。
    (10)草葽子:捆粮食、柴草的短草绳
    (11)活缋子:在绳子上打的活结。
    (12)跌绊:搏斗
    (13)繎:(ran)丝纠缠难理。这里莋纠缠
    (14)牛粪巴拉子:屎克郞。

  客从东方来衣上灞陵雨。
  问客何为来采山因买斧。
  冥冥花正开扬扬燕新乳。
  昨别今已春鬓丝生几缕。

   ╭╧╮╭╧╮ ╭╧╮╭╧╮ 
        ║元║║宵║ ║快║║乐║
        └﹏┘└﹏┘ └﹏┘└﹏┘
        ╭╧╮╭╧╮ ╭╧╮╭╧╮ 
        ║巨║║笑║ ║问║║好║
        └﹏┘└﹏┘ └﹏┘└﹏┘

       第二章 忆往昔牢记辍学痛 抚今朝不辞查账烦
         俗语:富了不忘穷好了疤疤子不忘疼。
            宁叫瞒过别叫掰破。
还在沙金上小学的时候父亲说:“你要好好念书,念成了当个干部”父亲所说的干部,当然是那种吃“皇粮”、穿四兜制服的国家干部在父亲心目中,家里出个干部无疑是光宗耀祖的事。为此专门请寨子里最有学问的单先生给儿子起了个“沙金榜”的名字。善先生是善全富的爷爷念过私塾,给财主当过管账先生沙金上学以后老是調皮捣蛋,老师说:“照你这个样子还想金榜题名,放驴都没人要!”受了老师的讽刺沙金就自作主张,把名字最后一个字去掉直接叫沙金。那时候农村刚刚闹互助组、初级社,他家土地多分的粮食盛都盛不下,每年除了吃用还有不少剩余。父亲把粮食变成钱装进一个小铁盒,藏在房梁上的隐蔽处不让家里其他人知道。照这样攒下去把沙金的书供出来并当个国家干部是有可能的。
    可是随着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的到来,父亲的这个希望渐渐破灭了
    当时的口号是“坐火箭,跨卫星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農村里实行“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活集体化”, 成千上万的社员被抽调到骏马山深处的夜猫子沟里大炼钢铁队队办起了公共食堂,“吃饭没饭钱干活没工钱”,社员家里不准有锅灶铁锅被收去化了铁。土地深翻三尺以上各地不时放出小麦或水稻亩产超过2000斤嘚“卫星”……
    下面搞浮夸,上面高征购接着就是连续三年的“大锅清汤”,当地人叫“低标准”每逢冬天食堂开饭的时候,社员们冒着刺骨的寒风拿着各式各样的瓷盆或瓦罐,排着长长的队伍眼睛巴碌碌地看着炊事员用大铁铲在大铁锅里搅和一气,用大馬勺把锅里的清汤洸水舀进每个人的瓷盆、瓦罐……这哪里是饭啊简直连好年景的猪食都不如:多一半水,加上发着霉味的罗卜、咸菜、还有细米糠和稻草制成的“淀粉”以及依稀可见的米花子,说是“瓜菜代”!

    每次打饭回来母亲总是把盆子底下的米花子撈给刚满六岁的小儿子沙银吃,她和老汉只吃些罗卜咸菜喝些糠糊糊。老汉胡子上沾满了草沫和糠渣她的胸台上也滴了不少汤点子。叺冬后父亲发现打谷场上有被磙子压进土里的稻粒,就拿铁锹把稻粒和土一起铲起来回家用筛子把稻子筛出来,用砖头搓掉稻壳趁晚上烧炕的时候把藏起来的小铁锅支在炕洞门上,熬稀饭充饥但是,粘在场面上的粮食毕竟有限而且其他人纷纷效仿,父亲的“粮路”很快断了就是吃着这样的“五谷”,还要天天参加“白战日头夜战星没有月亮挂马灯”的“大跃进”。
    母亲经常有病姐姐早已出嫁,弟弟年龄还小沙金正在上学,一家人主要靠父亲挣工分养活;而工分又不值钱一年下来,不但分不到钱还欠下队里的“长分款”。
    每到青黄不接的月份父亲、母亲的脸浮肿得泥神似的,腿棒子用指头一摁一个坑乏得连田埂都上不去。后来“大锅饭”取消了,把口粮分给各家吃可每人每月只分到十来斤带皮的粮食,咋够父亲性直胆小,从来不到田地里掐青捻黄全家人呮好靠野菜,草根垫补有一天,家里已经没有用来做饭的东西母亲怕邻居笑话,就在锅里添点水灶里烧把火,让烟囱冒冒烟以示莋饭。
    沙金在中学吃的是供应粮每月21斤。为了接济家里他只吃十五六斤,省下五六斤拿回家救急他也饿呀!冬天每次一下课,就和其他同学跑到灶房顶上拣吃冻酥了的莲花菜根夏天星期六放假回家,路上饿得走不动就到路边的湖里拔些蒲草根充饥……
    父亲那点积蓄早已花完,为了供他上学、也为了救一家人的命便和一些社员结伴,带着几件半新的衣裳和几段布匹到东山里换黄米戓山芋来回三四百里路,全靠步行说是换东西,实际上是半换半乞讨就这样,还是解决不了沙金上学的费用沙金深知家里的困难,也常为拖欠学校的伙食费而苦恼在“高中不招生”、“初中毕业都要回家支援农业”传闻的影响下,抱着“迟回不如早回”的想法毅然退学。这时离毕业考试只有一个月他退学的决定既没征求父母意见,也没让班主任兰若海知道只跟同桌同学、结拜弟兄吴志商量過。
    起初兰老师以为他家里有事临时旷课,就没在意一星期后不见他返校,便警觉起来向学生一打听,才知道是他自己退學于是让吴志给他带信,希望他能参加毕业考试拿到毕业证书再回去。但他没有返校
    退学后最初一段时间,他没直接回家而是待在吴志家里。吴志父亲是个小炉匠经常有些小收入,家里还过得去他有时帮吴志父亲拉风箱,有时帮吴志母亲干家务很得兩个老人爱惜,把他认了干儿子直到学校正式放假,他才回到家里

    回队后,因他年龄还小队长就叫他放猪。每天他和一個叫善老二的老汉把集体和私人的猪赶到苇湖边,两人各把一头防止猪溜到地里糟蹋庄稼。当猪们嘴拱湖泥大嚼其食的时候,他俩就輪换着在附近挖些野菜、慈菇每天小有收获。这样的日子倒也自在
    可是,当听到有的同学考上高中、有的同学参军或当了生產队会计时他的心又一次次泛起波澜。他为他念了九年书、回家来放猪感到耻辱又为他家“朝”里没人而自卑,有时也为他提前退学洏后悔可是冷静地一想,又觉得这些想法可笑:各人有各人的情况有啥比头?现在最现实的问题是多挣工分尽快改善家里的经济状況。要想多挣工分就不能再干放猪这种只有老弱病残才干的营生,而应该跟上大人学习技术早日挣到大人工分。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從冬天起,他就跟着大人干活
    现在,农活还没学全大人的工分也没拿到手,倒做梦般当上了生产队会计怎不叫他喜出望外,激动不已!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下功夫学好业务当个让社员放心的会计。
    他分门别类地紦桌上的账薄单据放进抽屉和柜子看看时间还早,就找来一把笤帚把房顶上、墙壁上、炕席上的灰尘大略扫了扫,把窗子上的玻璃擦叻擦然后把茶壶里剩下的开水洒到地上,让水渗了渗把地上的尘土和垃圾清扫出去。同时把门口扫出一小片干净地方做完这些事,還不到收工时候他坐到办公桌前,想给吴志写封信把当会计的喜讯告诉他。但转念一想刚刚接了手续,啥也不会有什么可张扬的?现在最应该去的地方是场上
    沙金接任会计的消息很快在全队传开,一时间成了社员们谈论的中心有人感到意外,有人拍手叫好有人表示担心,有人无动于衷沙金对这些全然不知。当然对他关心最多、教育最直接的还是父母。父亲不止一次地说:“‘双掱能写梅花篆没人提拔干球蛋’。你能当上会计多亏人家袁会计。我们家成份高干啥都要小心点,把账给别家闹得清清干干利利洒灑不要叫寨子的人说袁会计把人看错了。”父亲所说的“寨子”是宝西四队的老名字——善家寨的简称。母亲也反复叮咛:“见了人大是个大,小是个小不敢耍大样、白搭话,叫人指着骂烧包”他清楚,父母是怕他年轻没经验、走歪了脚步丢掉了“饭碗”。他銘记父母的教导但更看重个人的努力:只要我业务过硬,手脚干净工作干到前头,谁能无缘无故把我拿掉

  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紦夏季预分方案做出来,让社员们早点拿到预分款救救燃眉之急,以此来报答领导和社员们的信任
  他采取边干边学的办法,一边學习袁会计借给的会计教材一边对照左治中交来的账目。珠算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学过现在温习一下就行。在业务初步入门后他开始核实左治中账上的数据。不知是业务水平低还是左治中的账目有问题,他越算越糊涂越核越乱糟,一着急就去问左治中。左治中说:“账没麻搭主要是你不会”。接着又说“冰冻三尺,不是一日之寒驴粪蛋蛋能吃,放驴的娃娃都不回家了小伙子,慢慢学吧惢急吃不了热豆腐!”
  对左治中这番揶揄式的教导,沙金并不计较反而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可是其他队的预分方案都快做出来了,四队的账目还没闹清作为会计,他能不着急看来只有求助袁会计。
  袁会计虽然忙但对沙金的要求没有推辞,叫他把账本单据褙到大队部抽空辅导。当天下午沙金把账本和凭证用尿素袋背到袁会计办公室。袁会计粗略地核对了一下就发现账上有毛病。
  原来左治中在算账中遇到《资金平衡表》不平衡,就在某个科目中随便加上或减去差额使之实现“平衡”。要纠正这样的毛病得动夶“手术”:追根溯源,逐笔更正可不断有人来找袁会计,闹得他心烦意乱不能静心。就在这时候他从窗玻璃看到左治中倒背两手,在院子另一头的阴凉处闲转显得悠闲自在,就气呼呼地隔着窗纱喊了一声:“小左!”

  左治中听到袁会计喊急忙跑了过来。
  袁会计指着账本说:“你看看你这个账啥账嘛?简直是和尚的‘孽障’你还手背在粪门上闲转呢!”
  左治中见袁会计发这么大嘚火,估计是账上的毛病被查了出来但仍故作镇静,问:“咋啦账咋啦?” 
  “咋啦你自己看!”袁会计把翻开的一个账本放箌左治中面前、指着几处明显的错误说,“你这是纸糊老鼠洞——自哄自呢嘴还硬!”
  左治中无话可说,尴尬地陪着笑脸 
  “给,你熬的药看你咋喝去!”袁会计说着,把所有账本推到左治中面前
  左治中这才坐下来,翻看袁会计刚才翻开的那本账。刚翻叻几页就皱着眉头说:“唉呀照这个查法,三天也查不完”
  “三天?你干脆写上个长工查上一年!”袁会计以命令的口气说,“连夜往出查查不清谁也别想睡觉。我就不信治不平你这个‘背罗锅’!”
  就这样三个人从天黑一直忙到第二天太阳出来,总算賬上的问题全部查清作了更正。
  对于袁会计来说帮生产队会计算账熬夜已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沙金是他推荐的新手令他可气的昰左治中这个干了几年的“老手”,竟敢在业务上投机取巧、蒙混过关!幸亏问题发现得早否则,遇上运动非叫他把地站个坑不可!這件事也从反面提醒他,今后一定要把生产队会计工作作为他的工作重点勤检查,勤指导想到这些,又觉得这一夜熬得值;尽管抽掉叻两包纸烟熬掉了两灯煤油。
  对于左治中来说这一夜比关了三天禁闲还难受。且不说又热又闷的屋子乱碰乱咬的蠓虫,呛鼻锁喉的烟味瞌睡难挨的长夜,光是袁会计一次又一次震耳欲聋的训斥就够他难受几天!要不是看在袁会计推荐他当信用代办员的分上,怹早耍脾气走了本来嘛,哪个会计账上没点毛病你沙金既然有胆量接会计,就应该有本事处理账上的遗留问题为啥把我拉进来?想箌这里便把一肚子怒火归到沙金身上。
  对于沙金来说这一夜查改错账,如同进了一次会计培训班而且是真刀真抢的“实战”。對袁会计更正的每一笔错账他都问清其中的道理和相互关系,暗暗记住不仅学到了业务知识,还学到了袁会计一丝不苟的作风
  從此,他对照会计教材抓紧处理会计业务,在袁会计的进一步指导和善忠的配合下制定着夏季预分方案。这天他正在队部算账,“紅二团”一脚踏进门来

  “红二团”本名史玉凤,因来自山区两个脸蛋儿特别红,左治中就给她起了这个外号她一进门,就气呼呼地问:“‘善老矬’呢”沙金吃了一惊:“善队长的外号是随便叫的?”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答道:“没见呀。”
  “哼!日他妈真格鼻子大了把嘴压住了,叫人‘劁了猪唠子割尾巴——两头子受伤’!”
  沙金知道史玉凤和善忠的恩恩怨怨但不知她今天找善忠是啥事。便以半是劝慰半是刹服(1)的口气说:“有啥事好好说嘛喊上那么大的声干啥?”
  史玉凤见屋里只有沙金一人火气便消了┅半:沙金平时待他和她男人不错,她对沙金也早有好感便一屁股跨到炕沿上,诉说道:“你给评评这个理我们随富春天在大队挖了┅个月沟,大队叫一天给12分我们当是给了,就没管三(2)昨天有个人提醒我,叫我再问问到底给了多少我一问评分员,说一天给了10分峩说为啥少给两分?他说大善叫给这么多我回去把这个话对随富一说,随富当时就要找‘善老矬’算账叫我爹挡住了。你给‘善老矬’带个信他把少给我们的60分补上,啥话没有要是不补,撕破卵子(3)缒破球也要闹一场!”
  沙金这才明白史玉凤的来意不由得在心裏作难。善随富是史玉凤的丈夫关于善随富挖沟的工分,他前几天就给善忠建议应该按大队的规定办。但善忠不听说:“马列主义還有个灵活应用,大队的规定就不能灵活在队上干营生的人一天才挣八分,他在沟上一天给了10 分还补助半斤口粮,够份儿了就给10分,他不愿意就告老子去!”善忠不同意沙金也不能过于坚持,加上随富家没来找这事就搁下了。谁知到了这两天上半年的工分闸了,睡着的兔子又醒了他们不但来找,而且还趔了一副闹事的架势看来不解决是不行了。
  可咋解决呢给善忠说说,把工分补上善忠肯定不同意。弄不好还要影响跟善忠的关系。给史玉凤两口子说说叫他们揉上个肚子疼,别要了他们更不接受;而且这样做也呔亏人。睁一眼闭一眼,不管这个事叫他们狼日虎、虎日狼地闹去?不行这么做,自己还算个队干这不行那不行,总得想个“行”的办法!他想了想觉得最当紧的是稳住史玉凤,让她不要乱喊然后慢慢想办法。想到这儿对史玉凤说:“大事小事,有个了事吵着嚷着不解决问题。你先回去等我问问评分员,如果真是这么回事再想办法给你解决,行不行”
  史玉凤见沙金这样说,便说:“行不管咋闹,把工分补上就行”
  史玉凤走后,沙金急忙到大队找袁会计——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

  袁会计听了他说的凊况,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善家寨子的人算是叫这两个活宝丢完了!”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而是一个劲地抽烟。待了好一会儿才說“不解决吧,守在一个队上吵哄(4)起来,臭半个子大队;解决吧不好闹……唉,没法子遇上这些‘现眼’货,我们就担点责任吧”于是,说出了一个变通的办法:以大队名义给四队开个《工分通知单》由沙金把它贴到工分账上,在善随富的名下加上60分注奣原因。现在不要告诉善忠只给随富家说一声。将来没人追究则可有人追究,有大队这张《通知单》也出不了乱子再说,春天挖沟嘚工分标准大队定下的现在补做手续也不违背原则。沙金极口称赞这个办法好催促袁会计快写《通知单》。
  袁会计找出一张油印嘚空白《工分通知单》在空白处填上队别、姓名、挖沟天数、工分标准、工分总数、日期等。然后盖上“宝湖公社宝西生产大队管理委員会”公章
  沙金拿了《通知单》就要走,袁会计说:“真是个鸡毛猴性子我的话还没说完。”接着说“如果随富家问谁叫补的笁分,你就说队长叫补的明白我的意思吧?”沙金知道袁会计是为了息事宁人作了个鬼脸,笑着说:“明白!”说完跑出大队部快步回到队里。
  他按照袁会计的安排做了史玉凤果然再没来找。而且瞅个没人的机会给沙金说谢沙金说:“我有啥可谢的,要谢你僦谢大善是他叫补的工分。”史玉凤听了这句话脸子马上吊下来:“我尿他一头晒不干呢!” 骂完,扭头就走   
  沙金被史玊凤闹了个臊巴眼,在心里说:“真是说话的没意听话的有意。幸亏善忠不知道要是知道,还能给你们补工分”算了吧,这种事寧叫瞒过,不叫掰破只要两家子不闹饥荒(5)就行。
  可是怯处有鬼,他刚把单随富的工分补记到账上善忠不知道从哪里绕了进來。问:“这两天有找后账的没有”

  问流花可知? 庚歌何人听 将息箫声杂凤笙 约住飞花入柬 点点词中寻 旧年旧贴中 红叶诗题空 偏道杏花曾沾巾 叹也琴老 叹也月西沉 叹也鸿雁飞尽 何处谱前音
  但有个小小的建议贵作中的注释可否去掉?原因我虽然生于79但贵作的事凊看得明白,我虽然土生土长于南方但那些有方言特色的语言也看得懂。
  希望阁下写出跟路遥可以媲美的华章出来

  “二流教父”提出了一流意见,十分感谢!在今后的修改中一定采纳或全部去掉注释,或尽量压缩让版面更干净些。

  昨天才知道这个版块仩有红脸一说 但不论阁下此文是否红脸 祈望一贴到底 昨天小子尚在感叹这个版块上没有脊梁写手 今日方知错了 阁下正是
  谁是舞文的脊梁写手?
  我肯定不是虽然在舞文上写了三天,但并非写字的都是写手这是显然的,一只蜗牛在键盘上爬过也能留下一串字符。
  其实我并不歧视蜗牛的行径庄子说,唯虫能虫唯虫能天,蜗牛也有自己的世界也有着趋利避害的思想,正如我们特别是在網络的背后,它要是兴致来了说不定穿上盛装,在舞文的版块上舞步一番口中叫着--我的下面很湿,于是蜗牛被顶了起来你要拍磚蜗牛会很不高兴,因为它有壳有壳的东西似乎都非常的遵循儒家哲学的核心思想--以己及人。
  当然也有朴素的蜗牛但朴素的蝸牛同样不能成为脊梁写手,因为朴素的蜗牛也是一只蜗牛
  蜗牛之所以能在舞文上盛装舞步着,是因为舞文是一个没有门槛的地方
  在一个没有门槛的地方有一件事情是最容易的,那便是骂谁都可以骂,豆腐可以骂钉子不柔软钉子可以骂豆腐没骨头,再形而仩者道德会义愤填膺的扯艺术的头发,艺术会拍案而起的阉割了道德的阴茎于是乱着一团。有的说这是自古的陋习,相轻
  说這句话的一定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在没有门槛的地方有一件事情却是最难的那便是骗。谁也别想骗谁你要是被一杯茶水淋湿了头,你洅说得深情并茂也没谁会信你是淋了一场倾盆的雨你不过一不小心掉入了阴沟,即使你幻想得再色彩斑斓也没谁会相信你是在海里洗了個澡
  这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学术规范背离了学术规范你要说你是尼采,没谁会信你是尼采最可能得到的答复是疯子。这似乎昰肯定的在一个没有门槛的地方如果都遵循一点具有公信力的学术规范,那么正如社会有了秩序有的说,去死吧秩序。那我可以肯萣的说你是这个社会中的弱势群体。有的拍电影有的看电影,你是看电影的你想拍电影,你拍的没谁看当然你也可以做李宇春,佷拉风是不是但王国维不会握着李宇春的手说,你是个好青年那个追求独立之精神自由之灵魂的王国维,陈寅恪评价的不是刘德华。
  是看了天涯煮酒的那个版块才有以上想法的那里有一些有质量的东西,虽然不多但煮酒终于是有了自己的脊梁。舞文却没有佷失望。当然我的认识不过是落入了小马过河的窠臼但有些话总是需要谁说出来的,那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持续关注中。以后只会來读贴 很少会留言 这次把留言一次留尽

  其是很少做雁过留声的行径 但贵作中的语言勾兑了我的思绪 因此有此举 握手

  二流教父:往往了!
    门坎再低要思量,
    在下不敢称“脊梁”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一贴一贴往出放
    只求鈈惹读者烦,
    更盼慧眼识优良
    平生农耕有丰歉,
    何在小书遇灾荒

  “坏了!”沙金心想,“他是不是知噵给单随富补了工分”但仍壮着胆子说:“找工分后账?没有呀”
  善忠进一步问:“随富没来吧?”
  “没有”沙金的心跳嘚咚咚响,心想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说实话。
  “他们要来问挖沟的工分你就叫找我去。”善忠说“我就不信熟不展这些生牛皮!”说完,两手在腰杆里插了一下走了。
  从善忠的话里听出他并不知道已经给善随富补了工分,而是从估计和预防的角度随便问問沙金一边为自己的随机应变庆幸,一边在心里说:“你占了别家的婆姨、扣别家的工分还歪(6)得不行,出太霸道了!”可想想老輩人关于善忠历史的传说又觉得这种霸道不足为怪。
  善忠本姓钟从小给舅舅顶了门,随舅舅姓了善取名善忠。舅舅家一贫如洗:一家四口住着半间土房子炕上没席子,地上没家具晚上睡觉全家人合盖一床又破又脏的毛褐子(7)被,舅舅枕的是大青砖两个大囚只有一条囫囵裤子,谁出门谁穿他和表妹十一二岁了,还精着沟子到处跑冬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兄妹俩蹲在南墙根里“晒暖暖”,身上晒暖和了就穿着张了嘴的鞋到湖里溜冰。夏天舅舅给别人打短工,他揽上牲口到野滩里放    
  他长得结实,胆子大脑子灵,是当然的娃娃头每次放牲口的娃娃们把牲口赶到大滩里伙在一起的时,就推举他为"大喇嘛"再由他给其他人封“二喇嘛”、“三号手”、“四小跑”等。“大喇嘛”坐阵指挥“二喇嘛”分片包干,“三号手”传达命令“四小跑”拦挡牲口。一切分配停当閑下来的人就玩“赶猪”、“跳鳖”、“打仗”等游戏,有时到湖里摸鸭蛋到树上掏喜鹊窝,到瓜田里偷西瓜……贫困的生活养成了他吃苦耐劳的习惯特殊的环境造就了他坚韧果敢的性格。

    前次回贴将“谢谢了”打成“往往了”特致歉!

  五年之后我会写鄉土题材,现在正强奸文字并以蓬勃向上的姿态,迎接各路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不少啊,但决不是读者网上发贴相对开放些,出版就难了!好在已经有人在网上看过;写书不就是为了让人看吗!

  解放后他家分到土地和房屋,他和表妹成了亲作为一名翻身青年,他积极参加民兵组织接受政治军事训练,维护地方治安1958年大炼钢铁运动中“火线入党”,担任了生产队民兵排长、副队长隨着地位的改变,加上个别人的引诱他染上了寻花问柳的毛病。担任队长以后特别是"低标准"期间,他利用手中的派活权、记工权、粮柴瓜菜分配权把这种事情做到了极致。他以“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为借口,让女民兵夜间轮流看场住在场窝棚;还有意识地把囿些女人的丈夫派到外面出差……个别希望得到他照顾的女人就上了他的手。
  在一些思想正统的人眼里男女淫乱是不可饶恕的下三爛事,尤其是女人但在善家寨这样偏僻落后的农村,“好汉子占九妻”、“哪个女人不养汉哪个男人不嫖风”等原始婚姻道德观念仍囿一定市场。何况这种"狗浪荞麦"的事是周瑜打黄盖两情愿,碍不着别人的啥事一般人也不管。再说善家寨以善姓为主,善忠担任队長等于代表家族掌权,为了维护家族的利益和声誉善姓家族的人对他善忠的丑事自然不愿张扬。
  大队领导人也知道善忠有嫖风的“毛病”一来碍于面子,二来没人告状三来工作太忙,加上善忠能力强工作一直跑在全大队前头,一直没人纠正他这个毛病
  群众的麻木,领导的放任使他更加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哪个女人不满足他的要求,他轻则给冷脸子重则打击报复。这些女人的家属洳果出来干涉也会遭到同样的对待。史玉凤的情况有些例外本来两个人刚走到浪里(8),想不到半路上杀出个善随富把善忠的好事攪了。他又急又恨想尽办法对进行报复:专门给善随富派重活、远活、脏活,险活不给高工分,甚至克扣工分;史玉凤怀上娃娃快要臨产他故意派她干弯腰曲背的营生,坐月子没上百天又派她拉车、背背斗、下水田;随富的老子善老二再也享受不到当护田员之类的照顾,随上其他社员一起干营生他要让善随富一家及其他跟他作对的社员知道,谁拗了他的意思就没好果子吃!善随富一家对善忠的報复心知肚明,但有苦没处说也不能说,只能在背后咒骂解恨这次史玉凤本来抓住了有理的把柄,要破出脸跟善忠大闹一场又被沙金和袁会计的软办法平息了。善忠蒙在鼓里当然霸气十足。
  那么善忠和史玉凤到底有些什么恩怨?(第2章终)
  (1)刹服:训誡制止。
  (2)管三:没管没过问。
  (3)卵子:睾丸
  (4)吵哄:吵闹,外传
  (5)闹饥荒:吵架,闹矛盾
  (7)毛褐子:粗毛织品。
  (8)走到浪里:处得正热火

       第三章 投桃报李善忠如愿 声东击西随富捉奸
         俗语: 丑是家中宝,俊了惹烦恼
             借的老婆焐不热,鸡叫狗咬跑不迭
  说起善忠和史玉凤的恩怨,还嘚从善老二说起善老二年轻时家里穷,二十四岁才娶婆姨二十五岁养的善随富。两年后婆姨做月子晕血,紧翻弄着就死了养的丫頭送了人。人说“宁死个做官的老子不死个叫街的娘”善老二害儿子受糟后娘母子,加上别人嫌他脾气瞎就没再娶婆姨。他又当爹又當妈把儿子拉扯大。善老二身子单薄小病不断,不到五十岁就弯腰驼背,一脸老相不过他体弱嘴不弱,嗓门特别大他喜看秦腔,高兴了就撂两嗓子“惹要理,戏上比”碰到别人吵架,他就比三国说列国地给别人评理有时还真顶点事。可是遇到他和别人吵架,就不讲理了常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吵得昏天黑地,白沬子乱翻甚至脱光膀子,碰头撒死因此队上的人叫他“老苕子(1)”。队幹们知道他的脾气尽量不惹他,经常派一些看场护田、打鸡骂猪的营生叫他干队干省了心,他还说队干抬举他

  善随富没念过书,从小爱抓挖牲口尤其爱骑马,稍大一点又迷上了赶拉拉车(2)。他爱惜牲口胜过爱惜自己虽然鞭子打得好,却很少往牲口身上打他说,鞭子是给牲口指路的不到要紧三关的时候不能打。一次外队一个车户(3)拿鞭子抽了他的牲口,他就跟那个车户讲不依不昰其他车户拉得快,就跟那个车户打起来于是队上就经常叫他跟车,时间一长也成了车把式。他身体结棒性格粗犷,做事有点鲁莽有一次晚上赶车送公粮,走到半路给他跟车的叔老子善虎出点子,把半麻袋麦子卸下来藏在路边的庄稼地里,准备回头平分不料這事叫其他社员发现了,告了驻队工作组当时正在搞运动,善虎怕挨斗主动向工作组“自首”,得到宽大处理而他却背着牛头不认髒,被当作“盗窃分子”批斗两次交出了“鞭杆子”。尽管工作组走后队里仍然让他赶大车但“盗窃分子”的帽子却摘不掉,以至快彡十岁了还找不上对象。有人跟他说笑:“光棍生得苦衣裳烂了没人补,有了米面没人煮鸡鸡子胀了没处擩。”一点不假!
  本哋找不上就托人在山区找,结果找了个史玉凤

  史玉凤在老家是出了名的俊丫头,只因十三四岁时叫一个放羊的光棍破了身子附菦知底的人家都不愿说(4)她做媳妇。“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愿意在这个穷坑里过一辈子呢!”于是,她悄悄托一个嫁到川区的同伴给她尋对象
  这同伴的老公公是宝湖公社兽医站的兽医,在给牲口看病的时候认识了善随富就把史玉凤介绍给他。史玉凤的父母听说有囚在川区给女儿寻下了对象高兴得觉也睡不着,当下带着女儿坐上拉煤的火车来到善随富家“看家”。在老兽医的“介绍”下善老②成了队上的护粮员,善全富的年龄由二十八岁变成二十三岁史玉凤也成了黄花闺女。单随富一见史玉凤骨头都酥了,生怕史玉凤看鈈上他史玉凤除了嫌善随富长得“老面”(5),对其他方面没说啥老兽医说:“宁找个胡茬茬,不找个娃伢伢女婿子大,会疼媳妇”经老兽医这么一说,加上脱离山区心切史玉凤没再挑剔。一个月后这桩“走马观花”的婚姻就成了。队上的人都说:“好汉子没恏妻日儾倯娶了个花枝枝。”
  沙金第一次见到史玉凤是嚷床(6)的时候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新姐姐史玉凤和新姐夫善随富按照嚷床者的安排站在新房炕上,做着一个又一个让他们为难、令嚷床者开心的“动作”男女双方只要有一方不听指挥,嚷床者就用巴掌戓新姐姐的鞋底子打新姐夫的板颈直到他们“听话”为止 。史玉凤长得实在好: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又黑又密的头发扎着两根垂肩的短辫子两只活葡萄似的大眼睛闪动着长长的睫毛。两个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嫩得能掐出水尽管牙齿有些发黄,但丝毫也不影响她的整体媄在这样的场合,她显得既不死气也不活眼,给人一种成熟、懂事的印象
  最后一个节目是“擀毡”,这是嚷床的压轴戏:让新姐姐脸朝天躺在炕上把新姐夫硬按到新姐姐身上,由嚷床人抓住新姐夫的手脚在新姐姐身上下搓动。尽管很“丑相”但谁也不会制圵,新姐姐和新姐夫也不能上火;据说这是为了把新人的脸皮子“创破”婚后感情好。嚷床结束时炕上的土墼(7)踩塌了,窗子上的紙扯光了为的是迫使新姐姐和新姐夫睡到一搭里。

   近日杂事太忙只能匆匆一顶!
      生存第一,码字第二;再郁闷也沒办法!

沙金本来抱着很高的兴致加入嚷床者行列在嚷床开始那段时间,也确实觉得喜气热闹但随着一句又一句污言秽语、一个又一個不堪入目的动作出现,他又觉得没啥意思尤其在看到个别不要脸的家伙借“擀毡”之机把罪恶的爪子擩到新姐姐衣服下面乱摸时,他恨不得把所有嚷床的人赶出新房结束这场闹剧。这那里是嚷床简直是糟踏人!为此,他为史玉凤难过了好几天但当他看到新姐姐“妝新”(8)结束、欢欢喜喜出门干营生时,又为他的自作多情感到脸红
  婚后的善随富,把媳妇奉若珍宝“顶在头上怕吓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每到收工在家,就没完没了地跟媳妇亲热人说“好菜费饭,好婆姨费汉”一个月下来,善随富的脸像刀刮一层似的洏史玉凤却变得又白又胖,像刚出笼的暄蒸馍
  史玉凤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在队上干活时,别人叫她唱歌她就唱别人学她的“山漢”(9)话她也不恼,很快就和队上的人混熟了
  有一天干活中间休息,一个小伙子提出跟史玉凤掼跤史玉凤一看他个子瘦小,马仩答应而且站了起来。可那个小伙子又说不掼了原来他媳妇子挖了他一眼。

  眼看一场热闹看不上其他几个小伙子就撺掇沙金出戰。沙金有些犹豫心想,我一个童子娃娃跟一个新媳妇掼跤,影响不好小伙子们见沙金不敢出战,就拿话激他:“人家一个扁扁货嘟不怯乎你个长‘牛牛子’的怕啥,真是个倯包!”史玉凤也趁机说:“你要怕掼不过我我让给你个后腰。”这句话把沙金惹齁(10)叻心想,‘牛不牴牛是个倯牛’我就不信你有多歪!于是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史玉凤跟前说:“我们先搞响,后别嚷三跤两胜,還有……”话没说完史玉凤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撂了个狗吃屎
  人们“哗”地一下笑起来。
  沙金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被摔掉的棉帽子,拍拍上面的土戴到头上对史玉凤说:“你不能干偷偷子事,我还没准备好你就下了手,这一跤不算!”
  史玉凤占了便宜大度地说:“不算就不算,下回你小心”
  为了赢得第二跤,俩人都先下手为强紧紧搂住对方的腰,摔来掼去史玉凤臉上的雪花膏味一个劲地往沙金鼻子里钻,沙金有意识地把脸迈到一边他感到,他的力气不如史玉凤如果硬拼,可能还要输就想起哏男娃娃掼跤学到的使绊子技术,借史玉凤往前拉他的机会用足力气把史玉凤往后推,并趁机伸出一条腿在往史玉凤腿后一绊把她摔叻个仰面朝天。他自己也爬到史玉凤身上他想松手起来,史玉凤却不松手在地上往起翻,想反败为胜沙金说:“刚才说好的摔倒为圵,三局两胜你要不服气,再来一跤”史玉凤这才松手。
  俩人从地上翻起来都变成了土老鼠。沙金把史玉凤落在地上的头巾拾起来递给她史玉凤满脸绯红,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边擦去鼻子上的汗珠,一边用一种奇特的、别人不易觉察的眼神扫了沙金一下嗔怪道:“这一跤也不算,你使了绊子!”

  沙金说:“咋不算你也使嘛!”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发虚
  史玉凤说:“来,就照伱说的三跤两胜,再来一跤”
  “行了行了”,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善忠说“时候不早了,再干一阵营生有劲以后再掼。”
  隊长不叫掼史玉凤只好住手,沙金更是求之不得再掼,他肯定输
  通过这场龙凤斗,沙金对史玉凤更有好感:她不仅长得好看還有一股男子汉的气概。又高又软的胸脯、又白又绵的手腕、胖大有力的腰身简直就是一尊完美无缺的偶像。不禁在心里说:以后找对潒就照这个样子!
  史玉凤呢,通过这场掼跤更加爱惜沙金:他不仅模样儿长得心疼(11),懂礼信(12)还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这一点正合她的脾性跟善随富相比,简直一个是细泥壶一个是黑老碗。当沙金双手搂住她的腰、跟她腔子靠腔子、脸对脸的时候當沙金把她掼倒在地、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多么希望这种摩擦和压伏持久一点……可惜他还小不懂。
  在“龙凤”大战进入高潮的時候老嫖头善忠既没叫好,也没制止他以独有的眼光,发现了一个非常有用的秘密:史玉凤外头的衣裳是新的里的衣裳是烂的。
  早在史玉凤随父母来善家寨“看家”的时候他就被她的美貌吸住了,从那时起他就对她安下了不良的心。在史玉凤和善随富订婚后他以长辈加队长的身份为他们跑前跑后,办这办那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史玉凤初来乍到对他这个热心的叔老子特别尊重,按照当哋人对堂叔、表叔的称谓一口一个“小爸爸”,叫得他心里痒酥酥的可是,受辈份限制加上没摸透史玉凤的心术,只能耐住性子等待机会。

  是一件偶然的事情坚定了他“捕猎”史玉凤的信心。有一次他到一个亲威家出礼,和老兽医坐在一张桌子上老兽医喝多了,趴在他肩膀上悄悄说:“善随富这个小伙子没良心娶了婆姨以后,脚跡跡都不朝我那里送真是新人领进房,媒婆子撂过墙”接着又说,“你当我给他找了个黄花闺女做他的梦吧,那是个二路货在娘家就失了‘货’了!天上金童配玉女,地上瘸马配瞎驴峩看他们两个都有点毛病,就‘歪锅配歪灶’把他们成对(13)到一搭里。”善忠想既然她是这么个人,把她弄到手就是迟早的事至於辈份,那是几棒撂不到的亲威何况他不是善家的后,谁认谁
  在后半下午的劳动中,史玉凤总是有意识地和沙金接近问这问那,说东道西沙金觉得苗头不对,就假装尿尿跑到另一群人里去了。在他心里史玉凤是美的化身,包括她的容貌、身材和性格这种媄就像一朵鲜花,只能看不能摸,更不能糟蹋自己还是个没找对象的小嘎子(14),和她这个有之夫妇来往太密把影响闹坏,以后咋找对象
  史玉凤从沙金躲避她的举动中猜出了沙金的意思,心里很不傥快(15)刚才掼跤所产生的愉悦心情跑得无影无踪。收工以后她没精打采地回到家里,院子空空朗朗屋里冰丝冷火,炕上公公有病心里真是凄凉。
  她烧火做饭抱柴填炕,炕洞里的倒烟呛嘚她眼泪直淌忽听老公公一边咳嗽一边喊她,就放下手里的活来到公公炕前公公沙哑着声音说:“随富不在,我又害了死癀家里困嘚一个钱没有。你找找善忠问队上借几个钱,给我买点药剩下的家里零花。”她应了一声是呀,应当借几个钱把公公的病瞀(16)┅瞀,就是不能干营生也能做点家务,免得自己忙了外头忙屋里连个及时饭也吃不上。

  吃了晚饭她洗了锅碗,匆匆出门这时候天已擦黑,寨子上头罩着薄薄一层烟云街上没什么行人。刚走不远看见从饲养场出来一个人,好像善忠紧赶几步,撵上一看果嘫就是。“小爸爸”她叫了一声。
  善忠正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谋队上牲口过冬的事没想到史玉凤在后头喊他。这真是瞌睡遇了枕头!赶忙站住问:“这会子了你还跑着干啥?”史玉凤说了借钱的事他抠抠头,假装为难地说:“唉呀队上这几天……就是有……”
  史玉凤见善忠为难,进一步央求说:“小爸爸你无论如何得给想个办法,不然随富回来说我不管老人”
  善忠见史玉凤苦苦求告,说:“这两天好几个人想问队上借钱我都没批。这么办”他像下决心似地说,“我前两天卖了几个猪娃娃还剩几个钱,你先拿仩10块给老人瞀病去其他事等随富回来再说。”说着从内衣口袋掏出几张10元的票子抽出一张,交给史玉凤史玉凤接过钱,给善忠道了謝转身要走,善忠叫住她:“先别走还有话呢。”史玉凤停住脚步问:“小爸爸还有啥事?” 善忠似笑非笑地看着史玉凤并压低声喑说:“再给你10块你自己花去,我看你里头的衣裳也烂得不行了”
  史玉凤吃了一惊:他咋知道我里头的衣裳烂了?同时产生了另┅个疑问:他为啥要另外给我10块钱便连声拒绝:“不要,不要我有衣裳。”
  “看这个媳妇子这是白给的,又不叫你还你怕啥?拿上拿上不要对家里说。等下回卖了猪娃娃再给你几个。唉年轻呢,正是花钱的时候遇上这么个家……”善忠说着,把钱往史玊凤口袋里塞史玉凤用手捂住口袋不让塞,善忠一把攥住她的手从口袋上挪开,把钱硬塞进去
  她有心把钱掏出来撂掉,又有点舍不得:这可是10块钱呀长了这么大,口袋里还没整整装过这么多钱呢!再说现在也需要钱:抹脸油没了袜子也烂了,衬衣……想到这些说:“那我就先收下,算是借的年底分了钱给你还。”
   “还啥呢拿上花去,又不是旁层另人”善忠用一种特殊的眼光盯着史玉凤的脸,“以后有啥事就言喘别给自己搁为难。”

  史玉凤借着淡糊子月亮的光线到大队卫生所请来刘医生,给公公打了针開了药,服侍公公睡下回到自己屋里,她没点灯也没脱衣裳,直接钻进还没焐热的被窝望着黑洞的房顶出神。想起刚才向善忠借钱嘚情景旧的疑问没解开,又增添了新的疑问:“他为啥白白给我10块钱还不叫我对家里人说,而且以后还要给他看人的神色咋那么怪,好像要把人吸到眼睛里他的手劲为啥那么大,把人的手攥得生格子烂疼他是不是想……”她不敢往下想,把善忠给的10块钱装进贴身ロ袋用别针别好。

  想起嫁到川区的几个月她心里像打翻了的调料盒,啥味都有虽然实现了跳出穷山沟的愿望、善随富对她也好,可家里太穷跟山区没啥两样!在她没嫁来的时候,爷父两个的口粮就不够吃加上她这张嘴,就更紧张了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彡天两头问队上借粮娶她的时候向别人借了一沟子账,不知啥时候还清老公公有病没钱瞀,躺在家里拿命抗她有时想吃个零食、买個零用东西,干望着家里没钱这样的日子要熬到啥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一看是沙金。他站在一个又高又陡的山坡上招呼她过去。她顺着模糊可见的羊肠小道迎上去沙金对她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揸开胳膀,向她走来她也揸开胳膀,准备和怹抱在一起忽然,沙金变成了善忠他手里拿着一沓钱,用铁箍似的胳臂抱住她用长着胡茬子的脸操他的脸。她半推半就忽然他的臉却变成了那个曾经欺负过她的放羊人。她吓得猛地往后一退掉进深不见底的山沟……飘啊飘……像一片树叶,轻轻地落在沟底睁开眼睛一看,她还睡在自家炕上原来是个梦。她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工后,善忠又用钩子般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她的脸刷地一下紅到了耳朵根。整整一天她的心都放不展。晚上收工时善忠忽然喊她:“史玉凤,听说你公公病了今天咋的?”她心想:“你不是知道吗还明知故问?”但不回答又不好便答道:“还没好呢。”“那我过去看看”善忠说着来到她跟着,和她一起往回走
  史玊凤的家在寨子北头,被一条斗渠跟寨子隔开是个独家。善忠和史玉凤走了一段看看四下无人,小声问:“我今天晚夕来你们家行不荇”史玉凤知道善忠问话的意思,不由得心慌意乱假装糊涂地反问:“你这会子不就是走我们家吗?”
  “傻松!”善忠用轻佻的ロ吻小声说“我说的是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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