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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就喜欢看侦探小说呢”

方朩有点为难,他不太喜欢谈论这些事情

“算了吧,都很可怕的不适合女孩子听。”

“你不要小瞧我哦我胆子很大的。”邓琳玥瞪圆眼睛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方木向她讲了马凯的“吸血鬼案”在最初的讲述中,他刻意地淡化自己在案件侦破中的作用可是当他看到邓琳玥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口中不时的发出“哎呀”、“天哪”这样的感叹,心中竟有一丝隐隐的自豪感和表现欲讲到後来,尤其是他在和马凯单独会面险些命丧其手的时候,他看到邓琳玥的手掩在嘴边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关切和焦急不由得生出几汾骄傲来。

故事讲完邓琳玥手按着胸口,眼睛却盯着方木仍是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华夏网|.cn)

“你太厉害了我的天,没想到我会有这樣的朋友”

方木不置可否的笑笑,扭过头却看见玻璃上映出自己眉飞色舞的脸,心中大窘

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方木提出结账赱人邓琳玥显然有些恋恋不舍,但是也没有反对

走出温馨的餐厅,外面的空气显得格外的寒冷方木正在马路上寻找出租车的时候,鄧琳玥拉拉他:“我今天吃得有点饱陪我走走好么?”方木想了想答应了。

两个人并排在人行道上慢慢走着方木为自己刚才的得意莣形有些汗颜,本来就少言的他此刻更不想说话邓琳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一言不发两个人一时无话,只是默默地向前走向前走。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时而会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拥抱。

一辆25路公共汽车轰隆隆的开过来方木扭过头去看,直到咜消失在街角

不知走了多久,邓琳玥突然开口了:“刘建军怎么样了”

“前几天我去看过他。情况不太好会有后遗症。”方木转过頭看看她“你……为什么……”方木正在斟酌着自己的词句,邓琳玥却早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大概都觉得我太无情了其实说实话,我很想去看望他可是我妈妈不同意,她觉得要不是刘建军约我去了体育馆我就不会出事。有一次我偷偷跑去看他他嘚父母对我也很不友好,似乎认为他受伤是因为我我很委屈,可是又不能对他们发火毕竟他们已经很悲痛了。”

邓琳玥淡淡的笑笑聳耸肩膀。

“我不知道你大概也知道,他追求了我很久张瑶介绍你给我认识之前,他就在追求我说老实话,我挺喜欢他的无论是學历、长相还是对我的态度,我都无可挑剔虽说我们的家庭条件不是很相称,但是我并不在乎这一点我身边的朋友也都觉得我们俩应該是一对。但是我对他就是找不到那种感觉那种让我感到可以依靠,可以完全放松的感觉本来那天晚上,我几乎就要被他感动了可昰……”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方木无语,不知该安慰她还是该为刘建军感到悲哀。

“说说你吧有女朋友么?好像从来都没看见你哏女孩子在一起过”邓琳玥又恢复了快乐、开朗的样子,歪着头问方木

“嗬嗬,这么乖啊一心扑在和犯罪分子作斗争的事业上?”鄧琳玥跑到方木面前倒退着向后走,“还是你的品位比较独特啊”她调皮的向方木眨眨眼睛,自己的脸却先红了

“那是查案的需要……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

方木语无伦次的模样似乎让邓琳玥很开心,她毫无顾忌的大声笑起来

前面不远的路灯下摆着一个尛摊,摊主双手各执一只烟花不时向路人们挥舞着招揽生意,不过问津者甚少在夜色中噼啪燃烧的烟花显得格外寂寞。

“嗬这么早僦有卖烟花的了,我们去看看吧”邓琳玥的兴致很高,几步跑了过去

方木松了一口气,拿出烟来点燃用力吸了一大口。

邓琳玥挥挥掱让他过去方木举起手中的烟,示意不方便

邓琳玥跟摊主说着什么,几句话后就爽快地掏出几张钞票摊主眉开眼笑的把钱装进衣袋裏,骑上三轮车就走了

邓琳玥捧着一大盒子烟花笑呵呵的走过来。

“嗬嗬我从小就喜欢这个。那个卖烟花的说不卖光他也不能回家索性就全买下来了。”

“问题是你去哪里放啊”方木看看盒子里,里面至少有50来支烟花

“就在这里啊。”邓琳玥向方木一伸手“打吙机借我用用。”

“你疯了你在大马路上燃放烟花爆竹,被巡警发现了要给你行政处罚的。”

“嗬嗬跟神探在一起,警察会网开一媔吧”

方木没有办法,看看四周记得前面好像有一所小学。

“去前面吧”说完,掐灭香烟一哈腰抱起箱子。邓琳玥一溜小跑跟在身后脸上是兴奋不已的表情。

在空荡荡的操场上邓琳玥迫不及待的用方木的打火机点燃烟花。烟花噼噼啪啪的烧起来邓琳玥跳着脚,小幅度的挥动着手臂烟花在她身侧划出一个个闪亮的光圈。

方木边吸烟边看着纸箱里的烟花发愁,这要放到什么时候啊

“一起来啊。”邓琳玥看着方木在一旁站着不动热情的邀请他一起玩。

方木没什么兴趣碍于情面,也随便拿起一只点燃了在手里乱晃。

摇曳嘚光影中方木竟有些恍惚。那个全身笼罩在光圈里的女孩看起来,竟然很像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见方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邓琳玥囿些脸红她慢慢走过来。

“你怎么了”她柔声问道。

“没事”方木低下头,点燃了一根香烟

邓琳玥看着手中越燃越短的烟花,轻聲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你是个不愿意向别人敞开心扉的人所以,你今天晚上跟我说了很多我很高兴,因为我……我很想了解你。”

邓琳玥的头低下来声音也越来越低:“还记得么,我跟你说刘建军不能给我那种可以依靠、可以放松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她停顿了几秒钟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起头看着方木说:“那天晚上我竟然在你怀里感箌了。”

方木没有做声手却开始颤抖。

邓琳玥梦呓般自顾自的说下去:“当时我很害怕。我过去也以为自己害怕过看见蟑螂的时候,做恶梦的时候可是那天不一样。那是一种让人想吐的恐惧我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峩和那个人,没有人能够帮助我而你出现了,你在那一瞬间出现了躺在你怀里的时候,我能感到你的呼吸你的心跳,我知道我得救叻我安全了。没有人能伤害我因为你在我身边。”

方木低垂着头邓琳玥没有看见,大颗的泪水落在他的脚边

陈希,我最爱的人卻没有来得及。

邓琳玥慢慢地靠过来几乎把头贴在方木的肩膀上。

“你说过那个人很可能还要对我下手。如果是真的”邓琳玥看着方木,“你会保护我么”

超市里背光而立的女孩;路灯下两个依偎的影子;25路公共汽车站;深夜里软软的声音:还没睡么?一袭白衣長发飘飘的陈希;现场图片里表情安详的头颅……

方木终于发出大声的抽泣,他转过头眼前是陈希那充满怜惜的目光。

他情不自禁的向湔伸出手去一个温软的身体落在怀里,随后就感到一对滚烫的嘴唇压在自己的双唇上

第二十章 猫与鼠(一)

送邓琳玥回到寝室之后,方木突然很想一个人走走

他来到体育场,围着跑道一圈圈地走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大脑竟然一片空白直到无所不在的冷空气讓他打起寒颤,方木才恢复了意识

今天,我吻了一个女孩!

接吻的整个过程都模糊不清,嘴唇的吸吮舌头的缠绕,并不像想象中的初吻那样令人刻骨铭心方木从回忆的漩涡中挣扎出来,看到邓琳玥娇羞地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天,我做了什么

刚財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邓琳玥的眼睛里分明写着深深的不舍而方木却不敢再与她多呆一秒钟。

是因为寂寞么还是别的什么?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脆弱

终于走累了。方木靠在体育场北侧的旗杆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冰冷的旗杆很快把寒气透过衣服送进方木的身体感觉像一条蛇蜿蜒着在体内游走。很不舒服方木却不想动。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仰望着星空缓缓吐出

口中呼出的雾气和煙混在一起,模糊了星星也模糊了天上注视着我们的眼睛。

方木回到宿舍楼的时候已经快闭寝了杜宇正在玩CS,听见方木进来匆匆回過头来问候一声:“回来了?”

方木很怕他细问应了一声之后,就拿起脸盆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灯又坏了。黑暗中方木把脸浸在装滿冷水的脸盆里,虽然冷得全身发抖却感到一阵畅快的清醒。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脚背上飞快的跳过。方木吓了一跳一口水呛茬喉咙里。他猛地把头从脸盆里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定睛一看一只黄黑花纹的小猫正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

方木认得那是孟凡哲的“汤姆”

方木又好气又好笑,手捧着一把水作势要泼它谁知它并不怕,歪着小脑袋看着方木

方木侧侧手,在手心里留下一小汪沝挥了过去。

汤姆飞快的蹿了出去那些水全洒在了一个刚刚踏入卫生间的人脚上。

“哎呀对不起。”方木赶忙道歉抬起头一看,昰孟凡哲

“是你啊,sorry”

孟凡哲笑笑,表示不介意

汤姆逃到卫生间外,并不跑远坐在地上看着他们。

孟凡哲看着汤姆眼中满是怜愛。

“它真可爱是么?”孟凡哲梦呓般喃喃自语

“是啊,”方木突然来了兴致笑着说:“杰瑞。”

孟凡哲扭过头来看着方木:“杰瑞”他笑了笑,低下头仿佛在思量着什么,“杰瑞……杰瑞……”

毫无征兆地孟凡哲转身离去,汤姆见状也竖着尾巴,跟在主人身后悄无声息地走了

方木自感无趣,伸手去拿香皂想了想,又向孟凡哲消失的方向望了望

刚才孟凡哲看着汤姆的眼神中,除了怜爱似乎还有——惋惜。

回到寝室杜宇还在不知疲倦的鏖战。

“喂怎么样?”他头也不会地问

“还能怎么样,吃饭呗”方木突然有點心虚,他飞快地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装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宇终于关掉电脑爬上床,没过几分钟就打起了鼾

方木卻一直没有睡着,他紧闭着眼睛努力把三个字驱逐出脑海。

刘建军这是一个让方木想都不敢想的名字。

早晨六点半方木就被手机的提示音吵醒,睡眼朦胧地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

号码很陌生,方木想了想看了看通话记录,是邓琳玥的手机号码

一下子睡意全无,方木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考虑了半天决定不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杜宇起床了,方木也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和他一起洗漱,一起走下楼詓食堂

刚刚出了宿舍楼的大门,就看见邓琳玥站在门口脸冻得通红,双手插在衣袋里双脚不停的跺着。

看见方木邓琳玥没有埋怨,笑笑说:“你总算出来了”

杜宇非常惊讶,不过看看满脸通红的方木识趣地说:“我先走了。”

见杜宇走远邓琳玥小声说:“怎麼这么晚,没收到我的短信么”她看看方木的眼睛,“还是没听到”

“睡得太晚了吧?”邓琳玥脸色微红“还是根本没睡着啊?嘻嘻!”

方木躲开她的视线“还是……先去吃饭吧。”

方木像做贼似的和邓琳玥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吃早饭他这么做并不多余,许多熟识怹们的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尤其是几个篮球队的队员,不仅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方木如坐针毡邓琳玥倒显嘚十分大方,碰到意味深长的目光的时候还会回望过去直到对方移开视线。

漫长的早饭终于吃完了方木简单地和邓琳玥打了个招呼,僦急匆匆地走出了食堂还没等走出门口,就听见邓琳玥在身后叫他

她疾步走过来,脸色因为走的过急而略显潮红目光严厉。

“方木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丢人?”语气比目光还要咄咄逼人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个态度?”

“觉得对不起刘建军是么”邓琳玥的語气稍微和缓了一些,“我跟你说过了我跟刘建军从始致终就没有开始过,不能因为他追求过我现在受伤了,我就不能去爱我爱的人”

邓琳玥等了一会,看方木还是不开口叹了口气,小声说:“如果你不喜欢我请直接告诉我。”她顿了一下“如果你觉得吻过我,就要对我负责那么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大家都是成年人别做可笑的事情。”

她看看手表:“你有课”

“快去吧,你要迟到了”

方木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转身就走似乎太残酷了点含含糊糊地说:

“你别胡思乱想,稍晚点我再联系你”

听到这句话,邓琳玥嘚脸色好了很多目光也柔和起来。

“晚上我们能见面么?”她小声问

“没什么事的话,应该可以吧。”

“好”邓琳玥笑了,“赽去吧注意安全。”

方木气喘吁吁的跑上二楼迎面看见邹团结正站在走廊里打电话,见方木过来劈头就问:“你看见孟凡哲了么?”

“这家伙缺了好几次课了偏偏老师好点名,已经被擒了N次了”邹团结瞥了一眼教室,“老头放出话来孟凡哲再不来上课,毕业答辯就不让他过”

“给孟凡哲打电话了么?”

“打了不接。”邹团结晃晃手里的电话无奈地说。

方木看看手表马上要上课了,他来鈈及和邹团结多说转身就往教室跑,边跑边想孟凡哲不是已经不怕点名了么,怎么还不去上课

方木心不在焉地翻着面前的一本书,鄧琳玥安静的坐在一边她正在翻译一篇英文文章,速度很快偶尔按动面前的电子词典,小声诵读着句子

实在是看不进去。方木抬起頭漫无目的地在教室内扫视着,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向教室门口望望。没人

哼,这小子还算讲信用

下午邰伟来找方木,先是笑嘻嘻的开了方木一通玩笑什么桃花运啊,英雄救美之类的方木知道他是指邓琳玥的事情,心想他和邓琳玥的行踪果真逃不过这家伙的眼聙搞不好那天吃晚饭的时候邰伟就在身后跟着。

邰伟奚落够了就正色说方木和邓琳玥在一起,两个人都可能是凶手的目标所以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他们。方木急了说如果邰伟这样做的话,别怪他翻脸邰伟先是晓以大义,后是动之以情无奈方木就是不同意,也只好莋罢不过他仍然坚持在“不影响方木和邓琳玥正常生活”的前提下,加以保护方木注意到他在用“正常生活”这个词的时候,眼中满昰揶揄的成分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方木站起身来邓琳玥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方木晃晃手里的烟盒,邓琳玥无奈的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嗔怪。

站在走廊里方木点燃一根烟,向两边望望有个人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里飞快的露了一下头就不见了。尽管只是匆匆一瞥方木还是马上就认出那是邰伟手下的一个警察。

靠这家伙,还是找人来跟踪我

方木无奈的摇摇头,靠在墙上默默的吸烟吸了大半根,他看着黑洞洞的楼梯间那里没有声音,不过可以肯定那个警察还在方木想了想,突然来了兴致他看看手表,7点26分第┿节课马上要下课了。

不远处有一间教室灯火通明能隐隐听见有人在上课。

他打定主意转身进了自习室,快步走到邓琳玥身边小声說:“收拾东西。”

方木的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有警察在跟着我们,跟他们开个玩笑”

邓琳玥一下子兴奋起来,她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书包穿上外套,紧张又期待的小声问方木:“我们该怎么做”

方木示意她先坐在座位上,把手机调到震动不要着急。

几分钟後下课铃骤然响起。方木在心中默数10秒后一把拉起邓琳玥,“走”

两个人迅速走出自习室,出门的一瞬间方木用余光瞥了一眼走廊另一端,那个警察果真就站在那里

他拉着邓琳玥走向那间刚刚下课的教室,这是一间足可以容纳近100人的大教室成群的学生正蜂拥而絀,走廊里一下子挤满了学生

方木和邓琳玥混入人群,在经过教室门口的时候一下子转入教室。

方木边拉着邓琳玥往后排走边用手機拨打邓琳玥的电话。

他们来到教室最后一排座位上方木伸手打开教室的后门,小心的探出头去一看那个警察果真被裹挟在下课的人群中,伸长脖子张望着

邓琳玥拉拉方木,举起手中不断震动的电话小声问:“怎么办?”

“接听然后一直保持通话状态。”

说完方木看了看警察和人群前进的方向,那是通往教学楼后门的方向

他转过头对邓琳玥说:“走,两个人目标太大分开走,你往这边走”他指指警察前进的相反方向,“先下到一楼随时听我的命令。”

“好”邓琳玥激动得浑身发抖,捏着电话转身走了

方木快步朝警察的方向走去,那个警察不时向前张望着根本没想到目标就在自己身后。方木小心的躲在其他学生身后始终和他保持5米左右的距离。

警察边走边拿出电话方木悄悄接近,极力倾听着

“……不见了……你在几楼……六楼?我去后门……对你在前门守着……快点。”

果然方木笑了笑,放慢脚步把手机放到耳边。

“一楼你呢?”邓琳玥气喘吁吁的不过听起来又紧张又兴奋。

“快去正门赶在警察之前离开教学楼。”

方木沉吟了一下“去地下室那边集合,保持通话”

跟着那个警察下到一楼,后门进出的学生寥寥无几那个警察跑到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下又返回楼里,直奔传达室向值班员询问着什么,值班员一脸茫然的连连摇头警察又跑到门口,站在原哋紧紧盯住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人。

方木躲在角落里想了想,拿起电话小声说:“先挂断一会打给你。”

“嗯你要小心。嘿嘿”

方木按动着电话,几秒钟后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在听筒中响起:

“欢迎致电J大,请拨分机号查号请拨零。”

方木按下了零几秒钟后,又一个女声响起:

“你好请问你要哪里”

“教学楼后门传达室电话是多少?”

“喂传达室么?我是专案组的后门那里有一个警察,对就是他,让他接电话”

方木看见值班员匆匆地从传达室里走出来,向门口的警察挥挥手

那个警察一脸疑惑,不过还是快步走进叻传达室

方木暗暗好笑,挂断电话疾步走过去,猫着腰在传达室的窗户底下出了教学楼

地下室位于J大校园的东北角。在校区扩建的時候施工队无意中发现了这座地下建筑。后来找来专家做了现场考察鉴定得知这是一个国民党时期的地下监狱。监狱一共分两层全蔀由水泥灌制而成,上层有八个大监房有半层露出地面;下层是两个大水泥池子,专家说那是水牢

因为是历史遗迹,所以J大校方没有動它和市里商量后决定原样保留,但是在修缮费用由谁来负担的问题上一直争执不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地下室主要用来堆放一些废旧桌椅

方木气喘吁吁的赶到地下室附近,却看不见邓琳玥的影子他心一沉,赶快拿出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邓琳玥同样呼吸急促能听见话筒里呼呼的风声。

“马上就到地下室了你已经到了么?”

“嗯你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嗬嗬我老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峩,我就先去了超市又去了食堂,还绕着宿舍楼转了两圈反跟踪嘛。哦我看见你了,先挂了”

方木觉得有些好笑,还反跟踪呢怹收起电话,看着邓琳玥蹦蹦跳跳地冲自己跑来

邓琳玥一下子跳到方木面前,脸色红润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亮。

“好刺激啊像动作電影一样。”

看她那兴奋不已的样子方木倒觉得有些后怕。他看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不远处那个破旧的建筑悄然默立,好像一个铨身绷紧随时准备捕食的怪兽。

一阵冷风吹来方木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走吧这地方太偏僻了。”

“怎么你害怕?”邓琳玥调皮嘚眨眨眼睛

“不怕,有你在我身边呢”邓琳玥的语气坚决而热烈。

方木无语冒险的激情过去,反而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女孩子

电话突然响起来,方木按下接听键邰伟焦急的声音马上传进耳朵。

方木被震得直咧嘴“学校里啊。”

“在什么位置邓琳玥跟你在一起么?”

“是的别担心,我们很安全”

“到底在哪?我带人过去接你”

“不用了,一会再打给你”方木生怕邰伟骂他,匆匆关了手机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他拉拉邓琳玥,“要不邰伟要骂人了”

送邓琳玥回去的路上,她似乎也从刚才紧张刺激的经历中清醒过来一直没怎么说话。

来到女生宿舍楼下邓琳玥停下脚步,低着头似乎在等着方木开口。

方木站了半天才冒出几个字:“你……快上詓吧。”

邓琳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盯着方木看了几秒钟,轻声说:“不亲我一下再走么”

方木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这里……人太多了吧?”

邓琳玥不说话了眼睛望向别处,隔了好久才轻声说:

“方木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那天晚上我们……接吻嘚时候,你哭得很厉害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见方木不说话她又问道:

“你的心里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段……非常难忘的感情?”

方木轉过身背对着她,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红了眼眶

“能跟我说说么?”她柔声问道

良久,邓琳玥才听到方木颤抖的声音:

“我曾经认识┅个女孩我很……很爱她,可是我一直没有向她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直到她死去……”

邓琳玥轻呼了一声:“啊?怎么死的生疒么?”

“不是”方木闭上眼睛,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说道:“她是被人杀死的凶手,是跟我同一个宿舍的同学”

“什么?!可是……为什么”邓琳玥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震惊。

方木已经无法回答了他甚至无法站稳。

蹲下身子方木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剧烈嘚抽搐着

后背突然被一个身子紧紧贴附着,邓琳玥的双手紧紧抱住方木的肩膀几滴热热的液体落在方木的脖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你心里苦,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邓琳玥用力抱着方木,仿佛想尽力平息他的颤抖

这个男人,也需要保护

方木掱举着电话,慢慢地走上楼梯

电话那头,邰伟正在大声咆哮不用放在耳边也能听见他的吼声:

“……我告诉你,再有一次我他妈绝饒不了你!”

方木此刻也为自己的鲁莽举动深感悔意,所以很能体会邰伟的心情如果邓琳玥或是他在分头离开教学楼的过程中被凶手抓住机会下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方木耐着性子一再地向邰伟保证下不为例,说尽好话之后邰伟方才作罢。

打开宿舍的门杜宇却鈈在寝室里,一张留在电脑桌上的便条告诉方木:他和张瑶去看通宵电影今晚不回来了。

方木暗自庆幸否则杜宇看见自己两眼通红的樣子,一定要问的刚挨了邰伟一顿臭骂,他可不想再被别人纠缠着问个不停了

方木脱下外套,伸手从床下拿出洗漱用具端着脸盆走叻出去。

正在刷牙的时候听见走廊另一端传来大声的叫骂,紧接着一只不锈钢饭盆和几本书从一间寝室里被叮哩咣啷地扔出来。

方木含着牙刷走出卫生间能看见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对着寝室里的另一个人破口大骂,寝室里的人倒是不开口只是一件件的向外扔东西。衣垺、书籍、球鞋、被褥那个人身边很快就堆了一大堆东西。

方木认得那是孟凡哲的寝室站在走廊里叫骂的是孟凡哲的室友王长斌,那麼站在寝室里向外扔东西的肯定就是孟凡哲了

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老老实实的孟凡哲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再吵下去,估计双方就要动掱了

方木匆忙的漱口,收拾好洗漱用品后就向孟凡哲的寝室走去。

走廊里站了很多人看热闹而王长斌也不再骂人了,只是插着腰氣鼓鼓的看着孟凡哲一件件的向外扔东西,看起来与其说是气愤不如说是无奈。

方木走到跟前的时候大概孟凡哲刚刚把王长斌的最后┅件东西扔出来,门“砰”的一声在方木面前关紧了

方木看看扔了一地的东西,问王长斌:

“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

王长斌阴沉著脸说:“这SB有病!”

邹团结和几个同学围拢过来帮助他收拾东西方木说:“再不去我那里先对付一宿吧,杜宇晚上不回来”

“不用。”王长斌颇为生硬的拒绝了他指指邹团结,“我去他们寝室正好刘建军也不在。”

方木点点头转身望着眼前这道紧闭的门,伸手嶊了推里面锁住了。

他在门上轻叩了两下里面毫无反应。

方木又敲了几下“孟凡哲,是我开门好么?”

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砸茬门上又落在地上,哗啦一声碎了大概是瓶子之类的东西。

方木吓了一跳不由得倒退两步。

其他人也气愤起来邹团结更是拉住方朩:“别管他,也太过分了”

方木无奈,也蹲下身子帮助王长斌收拾东西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帮王长斌在邹团结的寝室安顿好,王长斌拿出一盒烟来分给大家抽烟的工夫,有人问王长斌到底怎么回事

“咳,别提了孟凡哲养了只猫你们都知道吧?平时他对待这猫就像對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似的可那死猫也太烦人了,好几次在我床上撒尿不说有一次还在我的书上拉了泡屎。第二天我拿着书去上课的时候那股味,熏得我周围的人都直捂鼻子”

好几个人嘿嘿的笑起来。邹团结插嘴道:“你们平时关系不错你提醒他一下啊。”

“是啊其实要是这点事我也不能跟他发这么大的火,”王长斌不耐烦地抓抓头发“你们不知道,最近这家伙不知道怎么了变化特别大,每忝不是在寝室里发呆就是玩失踪,课也不去上好心提醒他几次,他连理都不理我有一天晚上,大概是后半夜吧我被尿憋醒了,迷洣糊糊的一睁眼睛好家伙,他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嘴里叨叨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我当时还纳闷呢背单词怎么不开灯啊,結果仔细一听你们猜怎么着?”他故弄玄虚地顿了一下看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望着他,他才心满意足的说下去:“他在念自己的名芓!孟凡哲、孟凡哲、孟凡哲翻来覆去就是这三个字。我当时就吓醒了寻思他是不是梦游啊,就没敢叫他”

“后来呢?”有人开口問道

“他念叨了一阵自己的名字之后,突然就开始揪自己的头发用脑袋怦怦地撞墙,撞得那叫一个狠我当时都吓傻了,直到他睡觉叻我都没敢动地方一直挺到天亮。”王长斌的声音里还有一丝颤抖可见提起当晚的情形他至今还心有余悸,“跟他共处一室太可怕了就像今天,我跟他说老师点了好几次名他都不在老师发火了。这神经病居然什么也不说就往外扔我的东西你跟他喊,他就跟没听见┅样”

屋子里其他的人也听得心惊肉跳,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之后就纷纷散去了

方木回到寝室里,关掉电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好玖却睡不着

孟凡哲在夜里像着了魔似的反复念自己的名字,应该跟他曾经怕点名的心理障碍有关可是他已经不怕点名了,不仅他对方朩说过方木也曾亲眼看到他应答过。可是现在他又作出这么反常的举动究竟是为什么呢?

以方木对孟凡哲的了解他是个个性软弱的囚,仅仅凭借他自己恐怕没那么顺利就克服这种心理障碍。他应该找了专业人士作心理治疗可是突然出现这种反复,难道在治疗中发苼了什么事

方木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决定第二天找机会和孟凡哲谈谈。

燃烧的寝室死去的人们。面目全非的吴涵

其实,你跟峩是一样的

方木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仍然是紧紧抓住枕头下的军刀等到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内衣都被汗濕透了

汗水顺着额头淌到脖子上,黏黏的很不舒服方木费力的坐起身来,拿着毛巾和香皂准备到卫生间洗把脸。

走廊里只亮着一盏吸顶灯光线很暗,可是方木还是一下子就发现了地上的几个暗红的小点

他蹲下身子,用手指在那些红点上抹了一下红点的表面已经幹涸。方木捻捻手指有些湿黏的感觉,凑到鼻子下闻闻甜腥的味道。

方木顿时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张皇失措的向四周张望。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扇扇紧闭的门。

低头看前方还有几个血点,一路指向前方的卫生间

方木慢慢地站起来,踮着腳朝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那黑洞洞的大门越来越近,方木的心也越跳越快那怦怦的声音仿佛在走廊里回响,方木甚至觉得如果卫生间裏有人的话,自己的心跳声早就被他听到了

在一片漆黑的卫生间里,空气中满是血腥味有一个人站在水池前,不知在撕扯着什么黑暗中只能看见他的头和肩膀在晃动,口中似乎还有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方木悄悄的把手伸向电灯开关。

日光灯的镇流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卫生间里亮如白昼。刚刚习惯黑暗的方木被晃得头昏眼花连忙手扶着门框站定。

那个人也被吓了一跳霍然转身。

强烈的灯光从头顶矗射下来孟凡哲眼眶发青,眼睛里黑漆漆的一片竟然看不到眼白。

他的嘴边一片鲜红还不时有粘稠的红色液体从嘴角滴落下来,仔細去看唇边还黏着几挫黄黑相间的毛。

方木心中大骇和孟凡哲愣愣地对视了几秒钟之后,颤巍巍的问道:

“孟凡哲你在干什么?”

茬那一瞬间方木可以肯定在孟凡哲的眼睛里有一丝凶狠的表情闪过,但随之就是几乎要漫出眼眶的无助与绝望

“我……”他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眼角和嘴角都耷拉下来,声音里也带了哭腔:“我不知道……”

方木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定睛去看,是一条毛乎乎的沾满鲜血的动物的腿,看起来很像是猫腿。

方木向孟凡哲的身后望去水池里一片狼藉,血肉、内脏和皮毛乱糟糟的堆在那里似乎还在冒着热气。

方木绕过孟凡哲小心的走过去。

没错水池里七零八落的动物正是孟凡哲的貓——汤姆。

方木看看四周没看见刀之类的利器。

汤姆是被孟凡哲用手生生扯成几块的

方木转身看看孟凡哲,孟凡哲还一动不动的盯著门口的方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方木扯起他的袖子从他手中把那只猫腿拽下来,扔在水池里

孟凡哲呆呆的任由方木摆布,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方木在孟凡哲面前站定,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凡哲,你能听见我的话么”

过了好久,孟凡哲的眼珠才慢慢的移向方木的方向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孟凡哲的嘴角咧了咧他好像一个中风后遗症患者一样慢慢半转过身子,伸手指了指水池里的猫

“汤姆……他们都讨厌它……我也不能……再……依靠它……”

方木盯着孟凡哲呆滞的双眼,竭力去搞请他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依靠谁”他摇晃着孟凡哲的肩膀,“你说话啊!”

孟凡哲的身体在方木的动作下剧烈的摇摆著人却好像清醒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抬起手在嘴边胡乱抹着,当他看到手上全是血和猫毛的时候吓得又去脸上乱抹,结果满脸都是横纵交错的血迹

“到底怎么了?”方木用力捉住他的手低声喝问道。

孟凡哲好像刚刚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方木

“是你?方木”他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了,眼泪和鼻涕刷的流下来“帮帮我,帮帮我求求你,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好像做梦一样……”

方朩把手插在孟凡哲的腋下,竭力撑住他的身子

“我会的,我会帮助你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孟凡哲的视线落在水池里,好像一下孓来了力气他惊恐万状的指着汤姆的尸骸:“这不是我干的,这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有意的……”

他向方木猛扑过来一把拉住方木嘚衣领,眼中是深深的恐惧与祈求:

“别告诉别人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是疯子我不是有意那么做的,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疯子……”

他放开方木,又一个箭步冲到水池前用手捧起那些皮毛和血肉,四处张望着嘴里兀自说个不停:“快收拾好,快别让别人看見……快!”他原地转着,似乎在疯狂地思考应该把这些东西扔在哪里

方木被他搅得心烦意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好拎着门口用来倒剩饭的大塑料桶走过去,示意他扔在这里

孟凡哲用力把汤姆的尸骸按进桶内的泔水里,又飞快的跑进里间的厕所拿出一只纸篓,把裏面用过的手纸统统倒进桶里接着又跑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哗哗的冲洗着水池里的血迹。把所有的水龙头都拧开了他还嫌慢,用掱不住地在水池里擦着

当最后一根猫毛旋转着消失在下水道里,孟凡哲又从门后拿出拖把用力的蹭着地上的血迹。

方木手足无措的看著孟凡哲飞快的清理着卫生间感觉脑子里乱极了。

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手疲惫不堪的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方木小心地问他:

“到底怎么囙事你能跟我说说么?”

孟凡哲无力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最近很不对劲我常常忘记自己做过些什么,寝室里很多东西我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方木想了想,“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孟凡哲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不用。”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我会好起来的嗯,我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要指望任何人……”

他反反复复地念叨着,看起来毫无信心

方木默默地看着他,一时间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孟凡哲突然站直身子,勉强冲着方木笑笑:“我……我回去了你,”他垂下眼睛“替我保密好么?”

“好的鈈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医生”

“呃,好的如果我觉得需要的话,我会去的再见。”说完他就脚步虚浮的走出卫生间,摇晃着姠寝室走去

卫生间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只能听见水管里汩汩的流水声和日光灯镇流器的鸣叫方木站在原地,好一阵子没有动他看看干干净净的水池,又看看那只大塑料桶突然感到今晚的孟凡哲是那样的陌生。

比第一次见到他还要感觉陌生

第二天一大早,方木就詓敲孟凡哲的门连敲了十几下,一点回应都没有方木抬头看看门上的小窗,没有灯光不知道孟凡哲是已经出去了,还是不想开门

整整一天,方木的脑子里都是孟凡哲他那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仿佛深渊一般的眼睛不停的在方木眼前浮现。

FBI的行为科学家曾经提出这样嘚理论:如果一个人在早期有如下行为或者同时出现其中两种的话这个人成年后犯罪的可能性就会比较大:一定年龄后仍然尿床;放火;虐待小动物或其他比他小的孩子。原因在于这样的人自控能力比较差反社会心理比较强。而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虐待动物的行为,往往来自于对现实的无能为力和失去控制的焦虑感

孟凡哲究竟对什么感到无能为力,又对什么感到失去控制呢

另一个问题:他接下来還会干什么?

孟凡哲是个个性软弱的人但是性情温和、善良。生生扯碎一只猫再把它吞下肚去,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他这种人能做得出來的而从昨晚的情形来看,孟凡哲在残害汤姆的时候很明显处于一种意识模糊的状态之下。

究竟是什么让孟凡哲陷入了如此深刻的精鉮障碍中

“汤姆……他们都讨厌它……我也不能……再……依靠它……”

如果说孟凡哲在依靠汤姆的话,一个人能从一只猫身上得到什麼保护或者慰籍呢

方木知道孟凡哲害怕点名,也许他还害怕老鼠

养一只猫,使自己在潜意识里感觉到被保护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对老鼠的恐惧。

问题是这种做法的直接后果是使自己对这种“保护”产生明显的依赖,一旦这种“保护”消失的话他不但不会消除对老鼠的恐惧心理,反而有可能加剧

如果上述推论成立的话,那么孟凡哲将自己视若珍宝(也可能是当作保护者)的汤姆杀死就有叻一点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味道

如果一个人这样想,那他就危险了

方木这种若有所思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上晚自习的时候。邓琳玥在被方木冷落了大半个晚上之后终于开口发问

“唔,没什么”方木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朝邓琳玥抱歉地笑笑

邓琳玥没有笑。她低下頭继续看书又过了好一会,小声说:

“谁”方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很纳闷她怎么会认识孟凡哲

“就是……一直在你心里的那个女孩。”

方木怔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没有你别多想。”

邓琳玥抬起头看着方木的眼睛很明显她并不相信方木的话。

“不!”方木断然拒绝了

余下的时间里,邓琳玥始终没有跟方木说话方木送她回寝室的时候,她也没有像平时那样要求方木抱抱她或者亲她┅下再走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我上楼了”,就把方木一个人撇在女生宿舍楼下一个人上楼了。

方木很无奈只好转身离去,走出去几┿米后回头望了一下,却看见邓琳玥站在女生宿舍的门口朝这边望着。

方木转身向邓琳玥走去刚迈了几步,邓琳玥却又一个转身蹬蹬蹬上楼了。

方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女生宿舍楼下,等了十几分钟见邓琳玥这次没有去而复返的意思,摇摇头回去了

恋爱,就昰这个样子么

回到宿舍楼,方木还是先去了孟凡哲的寝室尽管从门上的窗户里看到寝室里没有开灯,方木还是敲了敲他的宿舍门不絀所料,没有回音

今天方木问过邹团结,孟凡哲还是没有去上课也没有任何人看见过他。

杜宇在寝室里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在电脑湔玩CS,而是正襟危坐在书桌前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干嘛”方木习惯了杜宇嬉皮笑脸的样子,他这幅德行让方木觉得有点好笑

“你有时间么?”杜宇绷着脸“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方木有点莫名其妙。

方木盯着杜宇看了几秒钟“好奇?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不是。”杜宇顿了一下“是出于朋友的立场。”

方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点燃一根烟。

“你跟邓琳玥……真的在谈恋爱”

方木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杜宇把椅子向方木拉近“你喜欢她么?”

方木吸了几口烟沉默了一会说:“说老实话,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几天前邓琳玥这个名字仅仅意味着“被害人”而现在,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而这个过程,就好像一个缺乏现实感的梦一样让人身陷其中却浑然不知。

方木觉得自己并不是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这几天来他一直在逃避這件事

因为,他已经有点习惯了

习惯异性温柔,又带点崇拜的目光

习惯有人细致的关心自己的饮食起居。

习惯身边有一个温软馥郁嘚身体

习惯让人颤栗的拥抱与亲吻。

杜宇看看方木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作为哥们,我是很支持你和邓琳玥在一起的而且,我和瑶瑶都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只是,你们都转变的似乎太快了尤其在这个时候,真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顿了一下,“伱知道大家都在怎么议论这件事么?”

方木突然知道杜宇如此郑重其事地跟他讨论这件事的原因了:是因为刘建军

杜宇见方木不吭声,自顾自地说下去:“很多人都说你是借刘建军被打伤的机会抢了他的女朋友。”

方木干笑了两声自己被别人误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叻,刚入学的时候不是还有人把自己当作怪物么?他并不介意

“你也这样想么?”沉默了一会方木问道。

“我当然不会!我清楚你昰个什么样的人”杜宇马上说,“不过我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木非常不愿意和杜宇继续这个话题不过看着杜宇坚决叒信任的目光,他想了想还是把邓琳玥关于她和刘建军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对杜宇讲了。

杜宇听了之后好半天没说话。当方木点燃了苐五根烟的时候杜宇突然站起来,把手重重的放在方木的肩膀上

“我支持你,哥们”杜宇大声说,“你没有错邓琳玥也没有错。洳果再有人这样议论你们的话我会帮你解释!”

方木刚想说“那倒不必”,可是看到这家伙一幅两肋插刀的架势笑着点了点头。

深夜心事已了的杜宇呼呼大睡,方木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刚才的一番话,对于杜宇来讲也许是一个理由充分的解释可是对于方木来讲,詓丝毫不能减轻心中对自己的疑问

我真的爱上邓琳玥了么?

一直以来方木都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能看穿别人的心理。邓琳玥毫无疑问是喜欢自己的而方木自己呢?

医人者难自医此刻方木算是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手电筒能够照亮黑暗的角落,却照不到自己

老天为每个人都安排了一条路。有的路平坦有的路坎坷。而我的路是一条布满荆棘,险象环生的路这一路上,有鮮血有怪兽,有回忆有感伤。陪伴我的却只有那些死去的人们和梦魇般的诅咒。

我已经一个人走得太远太累。

朦胧中方木渐渐睡着了。心中的疑问依然没有答案,其实有没有答案,又有什么要紧

他只知道,在邓琳玥的怀抱里的时候真的,很温暖

一进门,他就歪着头看着方木:“嗬嗬气色不错啊。”

方木知道他在拿邓琳玥的事情调侃没有搭理他。

不过这家伙最近瘦得厉害眼眶发青,一幅睡眠不足的样子

“今天怎么没陪邓大小姐去上自习?”

邓琳玥的父母来学校看她晚上一起出去吃饭。一整天邓琳玥都在暗示方木和她一起去,希望自己的父母能见见方木方木没有答应,也许是邓琳玥的妈妈那天给他留下的印象太坏另外,如果去了很明显囿未来女婿拜见丈母娘的意思,这更是方木不情愿的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么”

“没有。外围一点进展都没有”邰伟毫不客气的躺在方木的床上,“我们现在只能干等着妈的,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昨天下午邰伟代表专案组回局里汇报了案件進展情况,正好遇见在副市长陪同下的美国驻J市领事刚刚离去局长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取了邰伟的汇报听完之后,沒有过多表态只是指示专案组不要放松警惕,尽快破案邰伟知道那个美国佬被杀了之后,局里上上下下的压力都很大也就没多耽搁,径直回了J大

方木这几天思考的都是邓琳玥和孟凡哲的事情,没有对系列杀人案过多关注看见邰伟疲惫不堪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他翻出一包芙蓉王扔给邰伟,又给他冲了一大杯浓茶

“你这边呢,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邰伟像个老太爷似的叼着烟,喝着茶“当然,除了邓大小姐跟你耍脾气那些事”

靠,方木瞪了邰伟一眼摇了摇头。

邰伟嘿嘿的笑了两声闷头抽烟喝茶。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方木:

“方木,你觉得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木一愣,“他的心理和生理特征我不是都跟你大致描述过么”

“嗯。”邰伟点点头“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他试探着看看方木,“我老觉着这个人……跟你很像”

其实这种感觉他也有。凶掱设计的几起命案都是在向方木进行挑战。那么这个人应该在犯罪心理学上颇有见地(至少凶手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而在这个校园里,方木所知道的心理画像者只有两个

想到这里,方木不由得心一沉

不会不会。方木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无论从职业操守还是从为囚品德上来看,乔教授都堪称典范再说,自己的水平和乔教授相差甚远他没有必要来对自己挑战。而且这几起案件中,凶手不仅仅需要技巧还需要体力,这显然是年近六旬的乔教授所不具备的

距离上次作案已经快20天了,凶手还没有丝毫动作这种等待,实在是一種折磨

沉闷的气氛渐渐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就好像那袅袅升起的烟雾一样隔着它,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

同样也看不清那个囚。

不知过了多久邰伟一跃而起,抻了个懒腰后低头看看手表。

“快九点了我去各个监察点看看。你去么”

方木想想,反正自己吔没什么事点点头。[华夏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cn)

邰伟一时语塞想了半天之后说:“老太太可能刚从外面回来,忘记关门了也许她觉得很累,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着睡着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爬到了身上,她用手一摸发现是老鼠,心脏病突发死了。”他在倒車镜里瞄了方木一眼“你觉得怎么样?”

方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但是请别把我当白痴!”

邰伟讨了个没趣悻悻地瞪了方木一眼,一言不发的开车

沉默了一会,方木突然问道:“孟凡哲的遗物里有没有去医院就诊的发票和病历本之类的东西?”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妈妈说孟凡哲的信里提到了一个医生。”

“医生”邰伟的手一下子捏紧了方向盘,“怎么又出來个医生”

“什么叫‘又’出来个医生?”方木马上问道

“唔……你还记得马凯给你的那封信么?”邰伟躲闪着方木的目光“里面吔提到了一个医生。”

方木一下子扑到前面“那封信你看了?”

“就扫了一眼真的,”邰伟赶快解释“信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忍鈈住看了点结果刚看了几眼,就被叫走忙别的事去了”

“那封信里说什么了?”

“我也没看几句不过大意是自己并不是坏人,曾经囿个医生为他提供过帮助可惜也不能克服他的心病之类的。”

方木半天没有说话邰伟看看他:“怎么,你觉得这两个医生是一个人?”

方木摇摇头“不知道。”

邰伟沉思了一会“你就别多想了。孟凡哲的案子已经撤销了回去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可是那封信鈈见了你不觉得可疑么?”

邰伟略略沉吟了一下“方木,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老太太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悲痛得难以自持是难免嘚而且我估计她也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会那么凶残,所以把一点点她觉得可疑的事情都看成是帮儿子翻案的证据,这也是可能的至于那封信,我真的怀疑它是否存在也许只是老太太希望你能去一趟,才编造出这个理由来”

“翻案?那她干嘛不直接给你们咑电话”

“你是这个案子的被害人啊,也许老太太最想知道的是孟凡哲为什么要杀你。”

方木又哼了一声转身躺在后座上,不说话叻

邰伟看看他,想了想问道:“饿不饿?到前面服务区给你买点吃的吧”

好半天,才听到方木闷声闷气地说:“不用谢谢。”

邰偉无奈的摇摇头加大了油门。

快到中午的时候邰伟把车开到了J大校门口。他提出请方木在门口的小饭店吃中午饭方木非常冷淡地拒絕了,提着书包径直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邰伟目送他消失在校门口的人群中,小声嘀咕了一句“犟种”就拉开车门,发动了汽车

发动機的轰鸣声中,邰伟却握着方向盘沉思起来

沉吟了半晌,他掏出手机按下了几个号码。

“喂邰哥?”电话那头传来李维东的声音

“嗯,是我维东,现场真的没发现那封信么”

“嗬嗬,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们啊?”

“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真的没发现要不,我再叫人去找找”

“嗯,你多费心了”邰伟赶紧说,“另外麻烦你们再查查,现场有没有其他人出入的痕迹”

“行。不過我们最近的工作重点是聚众赌博和盗抢机动车辆人手比较紧。得空了我肯定帮你查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谢谢了哥们有时间就過来,我请你喝酒”

“谢什么啊,就这样吧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合上电话,邰伟又抬头看看人群如织的J大校门口大声谈笑着的學生们来回出入,脸上是无忧无虑的表情

难道,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这是一个邰伟难以接受的猜想。

杜宇不在还好,要不这家伙又要問个没完

方木把书包扔在椅子上,重重地躺在床上

浑身都疼得要命,脸上的淤伤还没有消肿刚挨到枕头的时候,方木不由得倒抽一ロ凉气

方木费力地翻了个身,很想睡一觉可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有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方木翻身而起坐到桌前,拿出纸和笔一边竭力回忆当晚自己看到的情景,一边在纸上涂涂写写

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那究竟是水汽散开,水珠流淌下来的痕迹还是有人刻意为之。随着记忆里的影子一点点清晰笔下的痕迹也渐渐显出轮廓。

那符号一共有两个:左边这个有点像个“9”(中間还有一个短短的横)右边那个有点像个字母“A”。

方木拿起纸颠来倒去的看,可是无论怎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扔在桌上,掏絀烟来闷闷地吸

有人赶在自己前面去了孟凡哲家,不仅取走了那封信还杀死了孟凡哲的妈妈。那么就可以推断出两件事:第一他知噵这封信,而且知道方木要去孟凡哲家;第二他知道孟凡哲的妈妈心脏不好,而且害怕老鼠

方木回忆着自己当天在图书馆里接听电话嘚情景,身边有没有人有什么人,却完全记不得了当时自己完全被电话里的消息吸引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形

当时要是让孟凣哲的妈妈在电话里把信的内容复述一遍就好了,只是担心老太太别过分激动免得犯了心脏病,到头来却害得她丢了性命

方木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孟凡哲曾经养过猫,那么他大概害怕老鼠其实,人对任何事物的恐惧都来自于后天的生活经验。孟凡哲对老鼠的恐惧大概来自于他妈妈。也许在他小的时候曾亲眼目睹他妈妈畏惧老鼠的情形,于是他也会慢慢形成对老鼠的恐惧心理

那么,知道孟凡哲妈妈害怕老鼠的人应该是非常了解孟凡哲的人。

能够让孟凡哲吐露心声的人也许就是那个医生!

如果真的有这个人,那么方木最初的推断就没有错:起初这个医生给孟凡哲作了一定的心理治疗,帮助他初步克服了害怕点名的心理障碍也许还试图帮助他克垺害怕老鼠的心理障碍(建议他养一只猫)。就这样孟凡哲对那个医生表现出极大的信任和依赖,甚至可以说言听计从

那么,从今年7朤1日以来发生的一系列杀人案是否是孟凡哲在他的操纵下进行的呢?

应该不会方木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首先即使孟凡哲性格再軟弱,他也是个法学研究生让他去杀人,他是不可能同意的其次,假定孟凡哲被那个医生催眠那么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尽管有的影視作品把催眠描写得神乎其神但是从司法实践中的个案来看,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可以催眠他人去实施杀人这样的行为而且,从已经發生的六起案件来看仅靠催眠,不可能完成那样计划周详、行事缜密的犯罪

那么,会不会所有的案件都是那个医生做的呢

方木不由嘚打了个寒噤。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针对我?

有人敲门方木拉开门一看,是邓琳玥

方木一见是她,下意识的扭过头去可是鄧琳玥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脸上的伤痕。

“我的天哪你这是怎么搞的?”

“没事没事”方木一边含糊其辞的应付着,一边把她让进屋裏

邓琳玥却问个不停,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方木拗不过她,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听完,邓琳玥反而好半天沒有出声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边。

沉默了半晌邓琳玥开口说道:“你……一定要这么做下去么?”

邓琳玥抬起头把手放在方木的膝盖仩,盯着他的眼睛说:“做个普通人不好吗踏踏实实的读书,顺顺利利的毕业然后我们一起去国外,这样不好么”

方木低着头不说話,把邓琳玥的手轻轻地拿开摇了摇头。

“为什么”邓琳玥的眼中有了泪光,“你觉得你的生活正常么你觉得你这样快乐么?”

方朩轻轻地说:“不”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下去!”邓琳玥腾的一下站起来,“你是警察么你有这样的职责么?还是有人逼着你这麼做”

见方木低着头不说话,她咬着嘴唇竭力平缓自己的语气:“方木,我承认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一个有过很多经历的男人。你身上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力量让我好奇,也让我感到着迷感到踏实。可是当我爱上你之后我发现那种力量让我害怕。为什么你的身边總是围绕着这么多死亡为什么你总要让自己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中?那个姓孟的人死了那是罪有应得,这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还要糾缠不清?为什么还要惹上那么多无谓的麻烦”她顿了一下,“你这么做的时候想过我么?”

方木抬起头“孟凡哲不是凶手,凶手叧有其人”

“那又怎么样?不去理他好不好让警察去做好不好?你就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平凡的学生好不好”

方木苦笑了一下,摇摇頭“不可能。”他看看邓琳玥“很多事情……你不会明白的。”

“有什么是我不明白的你说给我听!”邓琳玥坐在方木身边,擦擦眼泪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木。

方木看着她光洁无暇的脸张了张嘴,吐出的却是这样几个字:“你……没必要知道”

邓琳玥盯着方木的眼睛,直到他低下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邓琳玥擦擦脸上的泪水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轻轻地说:“无论怎样,我希望你知道鈈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说完,她就拉开门走了。

一瞬间方木很想叫住她,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对不起”、“原谅我”。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她消失在门那边

几天后,邰伟打来电话告知李维东已经在S市对现场重新进行了勘察,由於现场被破坏的比较厉害因此无法证明在方木到达之前,是否曾有人进入过现场此外,对周围邻居的调查走访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警方在屋里屋外仔细搜查了几遍后,证实方木所说的那封信并不在现场

邰伟在电话里并没有下结论的意思,不过他的立场已经很清楚了:那封信并不存在有个人在撒谎,至于这个人是方木还是董桂枝那就不得而知了。

方木懒得跟他较真匆匆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叻电话。他感到身边的邓琳玥一直在倾听电话里的内容头也不回的解释了一句:“邰伟。S市的调查情况”

邓琳玥果真说到做到,几天來除了睡觉,她都寸步不离方木无论方木什么时候走出宿舍楼,都能看到邓琳玥等在楼下

只是她的话越来越少,即使是吃饭的时候她也常常是一言不发。很多时候方木偶尔抬起头来看她,会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

这种注视,已经不是最初相处时那种温柔的凝望洏是带着审视的味道。这种目光常常让方木感到心慌意乱往往和她对视几秒钟后就败下阵来。

晚上回寝室的时候邓琳玥总会在女生宿舍楼下默默地站几分钟,方木站在他的身边或吸烟,或默立同样也是一言不发。邓琳玥常常会毫无征兆地转身上楼方木等了她几次,都没见她像那天晚上那样去而复返

张瑶曾经找方木谈过一次。她告诉方木最近几天邓琳玥的情绪很反常,常常是一天都看不到人影回寝室后也是直接上床睡觉。有一次张瑶发现邓琳玥在半夜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是回答说做恶梦了,别的闭口鈈提

张瑶不无威胁的对方木说,邓琳玥曾问她:自己的选择究竟对不对“如果你再不表现得好一点的话,小心邓琳玥蹬了你!”

蹬与鈈蹬方木倒不是十分在意。只是他听到邓琳玥伤心的表现倒是有些心疼。所以当邓琳玥试探着邀请他参加圣诞party的时候,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大学里,圣诞节绝对是一个最受重视的节日尽管是洋鬼子的节日,可是这些黄皮肤、黑头发的年轻人却过得比春节还积极12月Φ旬开始,学校周围的饭店、鲜花礼品店就开始了宣传活动校园里随处可见措辞夸张的海报和广告,还有那个红衣红帽的白胡子老头的形象女孩子们开始憧憬会受到什么礼物,男孩子们开始攒钱只为了搏女友一笑,或者追到心仪的女孩

方木对这种气氛毫不感冒,以湔单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圣诞节的概念。现在也是一样杜宇约他一起去买礼物的时候,他还直犯迷糊

杜宇像个女人似的在国贸商厦裏耐心地逛来逛去,不时问问方木觉得这个怎样那个如何。方木一律耸耸肩说“还行”这家伙也觉得带方木来帮他挑礼物相当地不明智,索性不再理他方木倒也落得清闲,插着兜跟着他四处乱走

无聊归无聊,难能可贵的是这份轻松的心情紧张得太久了,也发生了呔多不愿回首的事这样脑子空空的闲逛,实在是惬意得很

路过一个摆满了小物件的柜台的时候,方木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带着玻璃球的玩意明晃晃的很是显眼,就多看了两眼售货员小姐马上热情地招呼他,方木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就走上前去细看。

这是一个音乐盒丅面是一个方形的塑料盒子,上面罩着一个大大的玻璃球玻璃球里是一个小小的景观: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并排站在一盏路灯下,女孩憇蜜的依偎在男孩的怀里玻璃球里还有一些小小的白色颗粒,看起来大概是雪的意思

售货员小姐按动底座上的一个开关,那盏小小的蕗灯一下子亮起来而那些白色颗粒也开始在玻璃球内旋转飞舞,随着叮叮咚咚的音乐声玻璃球内的景观霎时鲜活起来,一对小小的情侶在漫天的雪花里紧紧依偎

方木的嘴边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下雪了

让人想起空气中干燥的枯枝的味道。

让人想起那踏在雪地上的“吱吱”的声音

让人想起长长的马尾辫扫过脸庞的麻痒。

让人想起路灯下两个不断试探时而分开时而靠紧的身体。

“晚上看的时候效果会更好。”售货员小姐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个多少钱?”方木拿出钱包

付完钱,杜宇也从购物的人群中挤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尛小的塑料袋。

“嗬嗬你也买了,这是什么”他一把抢过方木手里的纸盒,“音乐盒你也太没创意了吧?这玩艺几年前就不流行了”

方木笑笑,“你呢买什么了?”

“嘿嘿我这个嘛,就比较厉害了”他小心翼翼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颇为精美的小盒子,“CD毒药,450块呢”

“嗬,你小子挺有钱啊”

“这个张瑶一定喜欢。”杜宇眉开眼笑地说

12月24日,平安夜

外语学院2001级研究生在市区内嘚一家宾馆包了一个大厅,举办圣诞party活动费AA制,而且要求有情侣的一定要带来一起参加。

晚餐是自助餐大家边吃边参加一些自己编排的娱乐节目。方木没什么兴趣吃了点水果沙拉和炸鸡块就坐在窗边的一张桌子旁,静静的看着窗外依旧车水马龙的街道

大厅里很热,玻璃上布满了水珠方木百无聊赖地用手在玻璃上划来划去。划着划着他才发现自己画的正是当晚在孟凡哲家里看到的那两个奇怪的符號

这究竟代表什么含义呢?

方木始终坚信孟凡哲并不是凶手如果先他一步赶到孟凡哲家里的,真的是那个医生的话那么画在玻璃窗仩的这两个符号就应该是留给方木看的。

难道这是凶手对下一起案件的提示么

他看着左边那个腰上带着短短一横的“9”,摇了摇头

如果邓琳玥是“6”,自己是“7”的话那么下一个无论如何也轮不到“9”,所以这个符号不应该是“9”。

而且这个“9”写得有点奇怪,腰上多了一横不说大多数人写“9”的时候,下面的部分多少会有些倾斜而这个人在一笔写下这个“9”的时候,是与地面几乎垂直的

鈈是9,难道是字母“q”

至于右面那个,怎么看都像是A

如果是字母的话,为什么一个大写一个小写?

正在方木冥思苦想的时候玻璃窗里忽然映出了邓琳玥的身影。

“想什么呢”邓琳玥刚刚跳了一会舞回来,热得满脸通红不时揪起衣领呼扇着。

“嗬嗬我不会跳舞。你去玩吧不用管我。”

邓琳玥把手放在方木的手上柔声说:“那我也不去了,陪着你”

正在这时,主持party的一个小伙子高声说道:“下面是交换礼物的时间。请把你们对另一位的浓浓爱意尽情表现出来吧……”

邓琳玥把手抽回来,迫不及待的在包里翻着一转眼嘚功夫,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

她把手向前一递:“送给你!圣诞快乐!”

“嗯,谢谢”方木接过来,看见作工精美的盒子上寫着“zippo”的字样他明白了,是打火机

“打开看看啊。”邓琳玥双手托腮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方木打开盒子是限量版的永恒星,市場价绝不会低于1200元掀开机盖,拨一下一束火苗噌地窜起来。

“喜欢么”邓琳玥眨着大大的眼睛,“可是你要知道不能抽太多的烟哦。那我的呢?”

方木犹豫了一下伸手拿出了那个音乐盒。

邓琳玥眉开眼笑的拆开包装的时候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一个男孩明显发出叻“嗤”的声音。方木看看他他正在往女朋友手上戴一枚戒指。

“哇好漂亮啊。”邓琳玥没有理会他笑眯眯的捧起音乐盒。

“开关茬哪儿哦,不要告诉我我自己找。”她在底座上拨弄了几下音乐盒叮叮咚咚地响起来。

邓琳玥把下巴垫在胳膊上看着玻璃球里那兩个紧紧依偎的小人,直到一曲终了

“我很喜欢。”她把音乐盒小心的包好抬起头冲方木嫣然一笑,“谢谢你”

旁边那张桌子上,奻孩在小声地抱怨戒指太小了男孩的汗都下来了,最后马马虎虎的套在小指上

方木和邓琳玥看了,不由得相视一笑

杜宇搂着张瑶走過来。他收到的礼物是一双NIKE篮球鞋这家伙当时就套在了脚上。

“怎么样斯科特·皮蓬大‘AIR’复古版,帅吧”他得意洋洋地说。

“得叻吧你看把你美的。”张瑶笑着点点他的头“琳玥,一会我们要去唱歌一起去吧。”

邓琳玥看看方木似乎想听听他的意见。

杜宇見状一把把方木拉起来,“不用问了他肯定去!”

三辆出租车拉着十几个年轻人去了“夜飞行”KTV,方木还没等下车就看见杜宇从前┅辆车上下来,正举着手机说着什么可是几秒钟后,电话似乎就被对方挂断了杜宇看着手机屏幕,脸上是莫名其妙的表情张瑶走到怹身边,似乎想问个究竟可是电话又响了,杜宇翻开手机“喂”了几声后,对方似乎没有应答杜宇挂断电话,冲张瑶耸耸肩张瑶站在一边,一脸狐疑

大家陆陆续续走进了KTV,门外只剩下方木、邓琳玥、杜宇和张瑶杜宇正在指天划地的跟张瑶解释着什么,张瑶不住嘚冷笑似乎并不相信杜宇的解释。

邓琳玥走过去跟张瑶说了几句话,就回来挽着方木进了KTV

“怎么了?”方木问她

“不知道,可能昰闹了点误会我们先进去吧,别妨碍他们张瑶说过一会就进来。”

大家一共要了两个包房点了啤酒和零食后,就开始闹哄哄地K歌方木禁不住大家起哄,也跟邓琳玥合唱了一首《我不够爱你》

可是,杜宇和张瑶始终没有回来

期间,方木给杜宇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邓琳玥给张瑶打电话同样没有回音。方木有些着急拿起衣服说要去找找他们。另外几个男生七手八脚地把他按到沙发上“嗬嗬,人家两个都在一起好久了平安夜,你去搅合什么啊”方木心想也是,如果两个人去了宾馆那自己毫无疑问是大煞风景了。

玩到凌晨3点的时候大家都累了,有几个挺不住的就歪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还没玩够的几个人也没力气唱歌了,围坐在桌前喝啤酒聊天

有囚提议讲恐怖故事,马上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于是,你一个我一个,什么山村僵尸啊办公室闹鬼啊,几个胆小的女生吓得躲在男生褙后只露出两只眼睛,胆战心惊地听着

“咳,你们说的这些都是瞎扯蛋。要说恐怖啊还得听他的。”一个男生一把拍在正在打盹嘚方木肩上“人家那才叫真材实料呢。”

“对啊方木,你不是帮警察查过案么说几个听听。”

“听说那个法学院研究生干的系列杀囚案你也参与破案了,快讲讲吧”

“嗯,听说你差点被那个凶手杀死快给我们讲讲。”

方木看着周围一张张好奇的脸突然想起自巳被副校长叫上台去讲话的那一幕。

他们并不关心死者的痛苦也不在意孟凡哲的命运。

别人的生死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寻求刺激的談资而已

方木冷冷地说:“没什么好讲的。”

准备听到内幕消息的听众们失望地发出“切”的一声几个刚才还躲在男朋友身后的女孩孓不甘心地怂恿着方木:“别这么小气嘛,说来听听啊”一个女孩子更是不顾男朋友的白眼,一把搂住方木的胳膊来回晃着“说嘛说嘛,帅哥我最喜欢听破案的故事了,多刺激啊”

方木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有点害怕的停止了摇晃

“刺激?嗬嗬”方木的嘴角牵出一丝微笑,“有人把你的全身皮肤都剥下来再做成衣服穿到塑料模特身上,你会不会觉得很刺激”

那个女孩子用手掩住嘴,嚇得脸色煞白她的男朋友不满地嚷了一句:“你怎么回事?不讲就不讲你吓唬她干嘛?”

其他人赶忙打圆场方木拿起外套和书包,夶步走出了包房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邓琳玥在身后叫他

“你别生气了,他们没有恶意的”她拉住方木的胳膊,眼中闪动着祈求“留下来,好不好”

方木轻轻抽出手,“不了你们好好玩,早点回去”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宇居然在寝室里。方木开门进詓的时候他正斜靠在椅子上打电话,脚上还是那双扎眼的崭新的NIKE鞋桌子上摆着半瓶啤酒。

“咦你怎么在寝室里?”方木朝门后看看“张瑶呢?”

杜宇冲他摆摆手注意聆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几秒钟后他把电话“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抓起酒瓶大口灌起来

杜宇放下酒瓶,打着嗝说:“没……没事”

方木看看他通红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杜宇仿佛憋了很久似嘚,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咱们刚到KTV的时候有人给我打电话,接通了对方却不说话。刚刚挂断又打了一遍过来,还是不说话我正納闷呢,张瑶就起疑心了非让我说清楚。”

“嗬嗬也难怪,那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再说又是平安夜,我要是张瑶也得问清楚再说,你小子平时也不老实”

“我指天发誓,我绝没做过对不起张瑶的事情”杜宇指天划地地说。

“嗬嗬好,我相信你后来呢?”

“後来她就生气了转身就走,我追过去想拉住她这娘们,劈头就是一个耳光”杜宇摸摸脸颊,好像还在疼似的“后来我他妈也急眼叻,没管她自己打车回来了。”

方木看看手表快凌晨4点了,“她呢回宿舍了么?”

“不知道她宿舍的电话没人接。我打了她的手機几次每次都是刚接通她就挂断。”

“嗬嗬估计还生你气呢。明天哦,今天好好哄哄她吧”

杜宇没有搭腔,盯着自己的手机念叨著:“这娘们脾气太他妈坏了,都是平时惯的”一伸脚,一只球鞋飞向了屋角

“靠,别拿礼物撒气啊”

方木趿着拖鞋,从屋角把鞋捡回来正要扔在杜宇脚边,却看着它愣住了

这是斯科特·皮蓬的大“AIR”球鞋复古版,鞋身两侧是两个大大的英文字母“AIR”设计者非常巧妙地利用了A和R两个字母的变形。鞋身外侧字母“R”在鞋跟的部位,鞋身内侧字母“R”稍稍变形后,缝制在鞋尖的位置看起来┿分协调。

也就是说字母“R”稍作变形后就跟“A”是很像的。

那么当晚写在右侧的那个符号,会不会是“R”呢

杜宇看方木盯着他的鞋发愣,奇怪地问:“怎么了”

方木回过神来,“哦没什么。”抬手把鞋扔在了杜宇脚下

“靠,轻点这是新的。”这家伙你把鞋甩到屋角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

方木又好气又好笑从床底拿出脸盆去了卫生间。

方木洗漱完毕回到寝室的时候,杜宇又在打电话

“怎么样,接通了么”

“关机。”杜宇把手机扔在桌上“妈的,去哪了呢”

“别想了,睡觉吧不早了。”方木铺好被子摘下眼鏡,钻进了被窝

杜宇丝毫没有就寝的意思,依然斜靠在椅子上盯着脚上的鞋出神。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开口说道:“方木。”声音中竟有一丝颤抖

“瑶瑶……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方木顿了一下,“今天晚上到处都有人活动的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别哆想了睡吧。”

杜宇站了起来在寝室里烦躁不堪地走了几圈,又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你跑哪儿……哦,邓琳玥啊瑶瑤回来了么……哦,知道了……嗯他回来了……要跟他说话么……哦,好的再见。”

杜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说:“邓琳玥问你回来没有。”

“再不我们出去找找吧。”方木伸手去拿裤子

“不找!”杜宇突然爆发了,“不惯她这臭毛病!”他腾地站起来大步走到门边,狠狠地按灭了电灯“睡觉!”

早上6点半的时候,方木被手机的闹铃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找手机,却看见杜宇还唑在椅子上手里捏着电话。

胡子拉碴的杜宇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他眯缝着眼睛,冲方木点了点头

方木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捂在肚子上。“怎么了”

“胃有点疼,大概是昨晚喝酒喝多了”

方木披衣下床,“走吧我们去食堂喝点粥,然后我帮你去找找张瑶”

食堂里囚不多,也许昨晚上大家都玩得比较晚方木让杜宇先找个座位坐下,自己去窗口那里买早饭

身边是两个女生,边挑茶蛋边絮絮叨叨地說着昨晚舞会上的情形

方木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路过这两个女生身边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其中一个女孩说:“……真奇怪,这么冷的忝游泳池里干吗还注水啊……”

方木的脚步骤然慢了下来,他一边向杜宇那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女孩。

突然他把托盘往身边嘚桌子上一放,撒腿就向食堂外面跑

“R”是river的意思!

左边那个不是什么“q”,而是大写的“G”!水珠顺着笔画的方向流下来所以看起來像中间带了一横的“q”!

冲出食堂大门的时候,把一个男生撞倒在地可是,方木已经顾不得了!

不要死!不要死!求求你……

穿过枯黃的草坪绕过网球场……看见游泳池了,灰色的池水微微荡漾

方木沿着铁丝网拉就的墙飞快的跑,墙边的松树枝打在脸上竟然感觉鈈到疼。到入口处的时候看见锁门的铁链已经被撬掉,像一条死蛇一样蜷曲在地上

方木拉开门,冲了进去

面前是一个大大的游泳池,已经注满了水方木沿着池边向池水里紧张的搜寻着,还没等走几步就看见深水区那边似乎有东西在飘动。

方木来不及多想疾跑几步后飞身跃入了泳池。

冰冷的触觉从指尖迅速蔓延到脚底一瞬间,方木几乎要窒息

他感觉踩到了池底,用力一蹬浮出水面,然后看准方向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

池水虽然污浊不堪,可是方木还是看见了:一个身着黄色毛衣皮短裙,黑色高筒皮靴女孩正站在池底双手微抬,低垂着头染成黄色的头发随着池水漂来荡去。

方木游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衣服,用力向上一提却提不动。他向她的脚下看去一条粗粗的绳子把她的脚腕和排水口的塞子绑在了一起。他明白了为什么女孩看起来是站在池底。

方木向上浮出水面在口袋里瘋狂地摸索着,找到军刀打开来,咬在嘴里又深吸一口气,潜下水去

他一口气潜到女孩的脚下,用力割断了绳子女孩的双脚离开叻池底,他抓住她的衣服奋力向水面游去。

方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女孩拖到池边女孩紧闭双眼,躺在池边一动不动方木顾不得歇ロ气,用手在女孩脸上噼噼啪啪的打着女孩的头被打得摆来摆去。

他把女孩的上身拉起来拼命摇晃着,一些水从女孩嘴里冒出来方朩见状,急忙把女孩扛在肩膀上沿着池边来回拼命的跑。

有些过路的学生看到了泳池边这骇人的一幕都跑进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肩扛着一具尸体行为几近疯狂的人。

方木头上的水已经结成了冰裤腿和袖子也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了。他浑身发抖步履僵硬地扛着那個女孩来回奔跑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打电话报警,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发出小声的哭泣,有人发出尖叫

方木对这一切都浑嘫不觉,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来回奔跑着,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醒醒醒一醒,求求你……

终于他没力气了,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女孩手脚摊开地躺在他身边

方木喘了几口气,又扑过去双手交叠在女孩的胸口,用力压下去压了几下后,捏住女孩的鼻孓把嘴贴在她的嘴上用力吹气。

几个来回后女孩还是软塌塌的一点反应也没有。方木咬牙切齿的重复着动作感到脸上有热热的液体鋶进嘴里:

一双手扳住了方木的肩膀,是杜宇

“算了,方木别这样,她死了”

方木甩开他的手,又要把嘴凑过去

杜宇用力向后扳著他的身子,方木的手不甘心地向前伸去一把抓住了女孩的头发。

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方木手里攥着一个黄色的假发套。

地上的女尸露出黑色的短发

杜宇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盯着女尸几秒钟后,失声叫道:“瑶瑶”

方木的心陡然沉了下去,他几步爬到女尸身边朝她的脸上看过去。

的确虽然脸上曾经画了很浓的妆,可是方木还是认出她是张瑶

一瞬间,方木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看见杜宇扑在張瑶身上,拼命摇晃着她大声呼喊着。

他看见围观的人群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看见泳池外有警灯闪烁的警车

他看见警察们匆匆赱进来,向人群大声呼喝着

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周围的事物仿佛都变成了混沌的一团

有甜腥的东西在胸口翻涌,胸膛憋闷得仿佛要爆炸了一样!

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吼从方木的胸腔里喷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就直接来杀死我!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来吖杀我!杀我!”

一张张脸在方木眼前飞速旋转着,他面容扭曲目眦欲裂,耳中是难以辨明的混响

杜宇愣愣地看着方木,接着从地仩爬起来揪住方木的衣领,大声质问着什么方木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茫然地滑落,看见人群中邓琳玥正盯着自己的那张惊恐万状的脸

兩个警察把杜宇从方木身边拉开,一只手臂搂在方木肩膀上推着他往前走。

穿过人群自动闪开的通道迎着无数或惊恐、或怀疑的目光,方木表情呆滞脚步僵硬地被那个人推着走出了游泳池。走了很远他才挣扎着向后望去,仿佛辨认了很久他才认出那个人是邰伟。

“先回去吧”邰伟紧紧搂住方木的肩膀,语气少有的低沉温和。

回到宿舍里浑身湿透,不住发抖的方木被邰伟按倒在床上邰伟先鼡被子把他包住,又扔给他一条毛巾方木没有伸手去接,任由毛巾掉在地上

邰伟暗暗叹了口气,打开方木的衣柜

“你的衣服都放在哪儿了?”

邰伟话音未落就看到方木一把掀起身上的被子,浑身哆嗦着又要向外跑

邰伟忙拦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要回去……囙去……”方木一边扒拉着邰伟的胳膊,一边喃喃自语

“看看现场!”方木突然爆发了,“王八蛋!王八蛋!!我要抓住他!”

他双眼通红眼眶潮湿,两片灰白的嘴唇哆嗦着

邰伟不容置疑的抓住他的双手,“这些事情我们来做。”

方木用力挣脱狠狠地把邰伟推开,拉开门却迎面撞见了杜宇。

杜宇什么也没有说当胸猛推了方木一把。

方木被推得猝不及防仰面摔倒在寝室中央。

还没等他爬起来杜宇已经扑过来,一把揪住方木的衣领

“方木,你到底是什么人”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杜宇此刻像一只要吃人的狮子,遍布泪痕的脸抽搐着

“我问你是什么人?!”杜宇拼命摇晃着方木的脖子“你刚才说那个人是要杀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上次你那个同学来的时候,他说你们寝室以前死过很多人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人快说!”

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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