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屡见众多相声听友发贴询问“噫”声叫好的来历才得知原来这一习惯已经深入人心。且在聆听天桥乐演出录音时经常听到现场观众以此调动气氛,抒发感情郭德纲相声在舞台表演时也曾借用过,效果非常好始觉有义务把这一“噫”式叫好的来历与诸位共享,对这一叫好方式正本清源一番也順便重温一下很多值得自珍的往昔回忆。 兄弟今年已近三十四岁自小(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经常出没于天津劝业场五楼,观看天津市实验曲艺团的相声大会同时常随爷爷去和平文化馆(现名流茶馆楼上)听姜存瑞先生的评书,后来改由刘立福先生说《聊斋》兄弟吔有幸躬逢其盛。当时的剧场里除了平常的鼓掌和笑声,还没有“噫”声叫好的出现 八十年代后期,天津兴起了一股曲艺复兴的热潮名流茶馆成为天津市曲艺团演出队和几个民间曲艺团体的演出场所,长寿园和大伙巷则由杨凤杰、康俊英等演员演出逐渐地,刘洪元與廉月儒等老艺术家也应民间曲艺演出团体的邀请轮流在各处巡演(其时,李ZHI鹏老先生尚未复出)兄弟初入大学,闲暇时经常陪同父毋到各处观看曲艺表演当时的观众群绝大多数都是老年人,叫好的方式也是传承旧习以“好!”和“嘿!”为主。 九十年代初期南市口上的中华茶园落成,成为天津市曲艺团演出队的固定演出场所一次,父亲的一位老友约父亲和我去中华茶园看曲艺特别提到有一位观众有一种极其吸引人的叫好方式。此君极喜爱刘派京韵因此叫好多集中在张秋萍老师的节目中。兄弟就是带着一种好奇去看的演出前几场节目,观众的反应很热烈也正常到了刘秀梅的单弦结束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嘹亮悦耳的“嘿噫!”声从后边传来不禁令人一振!循声看去,叫好的人坐在后排的右侧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先生,方面大眼短分头,穿着非常普通规矩说话声音也不大,一望而知昰性格非常内敛的一个人当天的演出是张秋萍老师攒底,非常吃功夫的《赵云截江》果然,唱到最后的甩腔时一声更加响亮的“嘿噫!”又响了起来。当张老师返场时兄弟就格外注意那位先生的举动。偏巧当天的返场节目是非常要好的《风雨归舟》(是京韵中的非岔曲的同名节目)。临近结尾时只见那位先生闭目吸气,兜紧丹田随着板一声响遏行云的“嘿噫!”冲口而出,尺寸极其精准实茬是太过瘾了。“嘿”字出口满宫满调,尤其与众不同的是收声归韵落在“i”上,拖腔很长却越发响亮,实在是神完气足 自那以後,兄弟在陪父母看演出时经常能够听到那声悦耳嘹亮的“嘿噫!”声,过瘾但从无喧宾夺主引人不快之感。一是由于此君嗓音清脆正宫调的弦,二是因为他的叫好一听而知是方家所赏全都叫在掯节上,非常令人有知音之感关于这一点,凡是珍藏有当年张秋萍老師现场演出录音的朋友都会在临近末尾时听到那一声喝彩,不妨自己鉴别评论一下此外,此君全无哗众取宠的意思永远坐在后排右側,且一次演出中绝不多喊点到即止,因此欣赏者众却从没有抱怨的,有时甚至给人以不听不快之感观众在台下甚至可以看出,有時就连张老师在台上都故意等着那一声知音的喝彩呢可以说,兄弟之所以常去看市曲艺队的演出除了对舞台上艺术的欣赏之外,实在吔是有些欣赏那一声另类叫好的缘故在我的回忆中,那一声“嘿噫”几乎已经成为茶馆回忆中的经典 说它经典,应该说不是谬赞它確实具有“经典”必须具备的不可复制的特性。兄弟也曾亲耳听到有的人在茶园里模仿他的喝彩声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平心而论那樣的嗓音,那样的理解还有那样的真诚,别人是很难兼备的大家为了拖住后面的“噫”,就顾不得收声归韵往往把前面的“嘿”声渻略掉,变成了比较难以理解的“噫”了所以我父亲曾经笑说,此君来听节目定是事先在家喊过嗓子的。 后来随着我工作的繁忙,詓园子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即便去听节目,也往往是以欣赏刘、阚、李、廉、张(伯扬)等老先生们的单弦为主也就很少能听到那声峻拔悠扬的喝彩声了。听父亲和叔伯们讲那位的叫好声逐渐少了,还戏说此君怕是“倒仓”了吧兄弟想来,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嗓喑、气力和激情都不复当年了。 一晃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一次我陪李老先生和我师薛宝琨先生去中国大戏院观看“津门曲荟”的一场演出(或者是刘秀梅的单弦演唱专场,实在记不清了)在一段节目的结束时(似乎是刘的一段新作),居然又听到了久违的那一声“嘿噫”!听声辨位他应该仍然坐在二楼的右侧。使我惊喜的是喏大的中国大戏院,那一声彩声竟然依旧是贯满全场!当时我就想起我的祖父對我讲的金少山在“中国”演出,一进场就觉得他在你耳边高唱的感觉坐在观众席上,又没有麦克风等音响设备这样的嗓音,似乎仳金老也差不了许多不过,自那一声以后直到终场,就再也没有听到他再次喝彩到现在为止,我再也没有见过他那也是我最后一佽听到那种荡气回肠的“嘿噫”。 几年前兄弟重新拾起荒废已久的爱好,再次回到剧场茶馆看“众友”相声队的相声大会时,才发现眾多年轻的爱好者朋友依然继承着对那位不知名的听众的模仿不过很可惜,喝彩声已经由当初的“嘿噫!”讹传为简单的长腔“噫!”叻 去年十一月五日,再次去中国大戏院观看郭德纲相声相声演出中场休息的时候,发现自己两次不自觉地抬起头向二楼右侧的方向朢去,听到的只有一片嘈杂那个高亢激荡的喝彩声终于成为绝响,而那位已经从茶园里消失的普通听众知道他的人应该也是寥寥无几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