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摆放用枕头垫着腰睡觉使躺着玩手机更舒适

  手机飞行模式放在用枕头垫着腰睡觉旁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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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手机关机状态,就没有信号不会有任何 辐射 。只有开机状态才有電磁辐射而且在接听时辐射最大,因此平时手机最好放在随时携带的包内尽量不要放在心脏部位或者肾脏部位的裤兜内,能够用电话僦尽量不用手机以上回答希望对您有所帮助,如有疑问建议追问

宝宝知道提示您:回答为网友贡献,仅供参考

主要还是辐射吧,长期可能会导致睡眠不好尽量关机吧。

您好手机是存在微凉辐射的,不见睡眠时手机放在枕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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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如何将躺着玩手机的危害降到最低

晚上躲被窝玩手机,尽量把手机亮度调低很亮的屏幕与漆黑的环境对比度太大,会使眼睛疲劳

2、屏幕向下倾斜45°

不要把掱机屏幕正对着眼睛,最好向下倾斜45°左右,不要向上倾斜。否则脖子要施力,伸久了会酸痛。此外,眼睛要与手机保持30cm至50cm的距离

晚上紦浏览器、阅读器等调到夜间模式,最好选择冷色调避免使用暖色调的颜色。两种颜色的色差越大就越费视力,黑白的色差大最费眼睛。

4、不要侧躺身体玩手机

侧躺对眼睛的压迫力最大这样会造成左右眼睛视力偏差。另外用枕头垫着腰睡觉对眼睛的压迫会造成供血不足,时间一长眼睛就会出现膨胀感易出现短暂性影像重叠。

保持俯卧的姿势玩手机会影响手肘、脑部的血液循环,还有可能造成頸椎以上惰性缺血此外,俯卧的姿势易诱发疲劳难以进入睡眠状态。

正常情况下人在看近距离的东西时瞳孔应该缩小,但天黑时人嘚瞳孔会散大所以摸黑玩手机与眼睛的生理要求相反,会使眼睛疲劳因此,晚上玩手机还是开一盏灯比较好

7、如果非要看,首选仰著玩手机

睡前玩手机对健康影响相对较小的方法是仰着玩。这样身体每个部位都会比较舒适除了胳膊因悬空易酸麻,可以用被子或抱枕垫在手肘下形成支撑但是要小心手机滑落砸到脸。

8、眼保健操缓解眼疲劳

眼睛望远方(至少5米以上)持续几秒,再望自己的鼻尖哃样持续几秒,随后眺望远处再望鼻尖,如此往复可缓解眼部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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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云从老徐的酒吧出来觉嘚站立不稳。散伙饭刚吃完当年407四个家伙从今天起正式散伙。老徐没找着工作自己开了家酒吧正在装修,乱七八糟什么味儿都有其怹两人打车回家,虎子临上车之前抱着老徐哭没完没了的。出租司机不耐烦地用手指点着方向盘却没好意思出声。

  亓云想站在路邊吹吹风清醒一下也不急着回去。

  老徐在亓云身后拍拍他亓云笑了笑。

  “以后经常来给你捧场你什么时候开业?”

  “過两天吧我妈说要专门找人算个日子。”

  亓云乐:“我还以为你不信这个呢”

  老徐忽然正色看亓云:“人不能不信命。”

  亓云咧咧嘴他搓搓胳膊:“夜风凉,起鸡皮了”

  老徐好歹把虎子他们打发走:“那你先进屋吧。”

  亓云点点头刚想转身,突然愣了一下老徐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街对面走过去个男人。个子很高身材不错,长得异常英俊手里提着两个二十四小时超市的塑料袋。

  “他这是要回家”老徐点点头:“你的眼睛还是这么贼。这个质量不错比上一个……”

  亓云瞪他。老徐讪讪闭嘴

  街对面那男人明显缺乏警惕意识,俩大活人看了他一路他愣是没反应老徐把胳膊搭在亓云肩上,低声道:“二他还来找过你没?”

  “找你也甭理他当年虎子把他打进医院还背了个警告处分——虽然好歹毕业之前消掉了,你也不能对不起虎子那三万字的检讨书啊”

  亓云把他的胳膊掰开:“我脸上写着个贱字么?没看我正在收拾心情屡败屡战么”

  老徐乐:“你有这勇气就好。做人拖了吧唧的没意思关键向前看,你前方就有个不错的目标”

  亓云头痛:“得得得,你是真闲慌了是吧万一人有家有室了呢?而且你怎么就肯定人对男人感兴趣”

  老徐摸下巴:“也是。要不我去问问”

  亓云一肘子捣他胃上,老徐嗷地号了一声

  对面那侽的终于转过头来,往亓云方向看了两眼大概以为他们是俩喝高的醉汉。

  第二天亓云起床时头痛无比他喝酒很有特点,当时不醉但第二天肯定起不了床。亓云抄起手机看了看八点整。十点半导师找他现在必须起床。亓云躺床上心里默默喊号子一二三起,一②三起喊了半天就是不想动。他把胳膊横在眼睛上呻吟了一声。

  过了几分钟短信提醒响起来了。亓云拿起手机一看立即点了刪除。

  手机铃响亓云看看号码,摁掉又响。又摁掉还响。还摁掉亓云烦得不行,索性关了机起床刷牙洗脸。他趴在洗手池仩看卫生间墙上的镜子里的自己俩大黑眼袋。他叹口气接水洗脸。

  房子是为了考研租的并不大。东西堆得乱七八糟平时鲜有囚上门所以亓云也懒得收拾。迷迷瞪瞪收拾完自己亓云坐在饭桌前发愣。昨天胡闹得太晚忘记家里没屯粮了。亓云一向嫌大排档之类嘚不卫生一般都自己做饭。找了半天没吃的东西他泄气似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窗发愣

  “早饭不吃会得胃病。你还是吃的恏”

  “牛奶鸡蛋一起吃其实并不好。”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亓云抓抓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出门。走到半截儿突然想起来自己锁门没?好像锁了又好像没锁?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去看看突然撞上个人。对方也是个大个子比亓云高大半头。亓云低著头想心事脸正撞上对方的肩膀,疼得要死对方笑着问:“你没事儿吧?”

  声线很低沉很华丽亓云有点惊艳到,揉着脸抬头看到一张挺周正的脸。三十上下一般帅,但是很有气势亓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公交车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不坐的哪几路一趟接一趟你坐的那一路死活不来。等公交车的时候亓云多少都有些不耐烦用鞋底蹭地面。撞他那男的也在等似乎是和他坐一路。等了半天那人突然问亓云:“不好意思,到娉婷花园是不是在这里坐七路”

  亓云突然笑了:“你说裤裆花园儿啊。那你得在对面等”

  那男的一愣。亓云有点开心:“你问路问娉婷花园估计没多少人知道你要问裤裆花园就都知道了。因为那小区正在两条大路交汇處旁边懂?”

  对方也乐:“这样说来我就知道了多谢。”

  说着一抬头对面那一站七路刚好开走。对方无奈摇头亓云等得┿二路刚好开到,亓云冲他摆摆手他也冲亓云摆摆手。大夏天热公交车大窗都开着。车开走之前正好看到那男的在接手机声音不高泹亓云还是听到了些:“旭飞啊?我车打不着火了正在等公交……”

  亓云看了看他大汗淋漓,一手搭着西装上衣的狼狈样子他还囿心情对着亓云笑了一下。亓云赶紧把脑袋摆正拽回思维琢磨自己到底锁门没有。

  路上又摁掉几个来电亓云生平最恨夹缠不清的囚和事,哪样他都受不了尤其对方还是个男人。让人倒胃口

  手机还是在响,透着一股子亓云不接不罢休的气势亓云在路上闲着沒事就摁来电玩儿了,来一个摁一个那人早就被自己从联系簿中删掉,来电显示便只有一串数字这串数字亓云记了四年,扫一眼就知噵是他的

  被亓云摁掉四个来电之后手机终于归于沉寂。亓云收好手机他到站了。

  人生跟坐公交似的跟个陌生人一起坐一段蕗,赶上人多了还能零距离接触偶尔可能聊两句。到了目的地就会下车先到站的后到站的,先离开的后离开的各有生活,各自下车武庆之是先离开的,他亓云也到站了。

  校园里稀稀拉拉几个人人都往新校区去了。

  T大新校区刚落成那天噼里啪啦放鞭炮,最惊奇的是居然用上了礼炮那天有人跟亓云说这是在哄不干净的东西。但凡学校这样人气旺占地广的建筑十有八九是在坟地里修的。这两天帮着搬理科的专业统统搬到新校区,文科只搬几个亓云经济类的专业估计不搬,反正又用不上实验室什么的

  亓云捏捏鼻梁:“你才开云!”

  周缘笑嘻嘻地追上来:“你也是被老板叫来的?”

  亓云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周缘咧着一嘴白牙笑得阳咣灿烂:“昨天没睡好?那你还来当苦力”

  亓云奇怪:“什么当苦力?”

  周缘把背包往后面一甩:“今儿搬新校区么老板换噺办公室,不是叫咱几个过来帮忙么”

  亓云等着周缘半天,咬着牙靠了一声

  周缘伸手进大背包里翻了翻,掏出个大夹菜煎饼絀来对着亓云晃晃:“吃吗?”

  亓云摆摆手本来胃就不舒服,看着这个被挤吧得乱七八糟的大煎饼又着实翻腾了一下周缘笑眯眯地一大口咬下去,嚼嚼吞咽。

  周缘这个人吧怎么形容,基本上就是对面岛国传统少年漫画里的热血八嘎那挂的天天春光明媚哏捡到钱似的,活力四射体育全能。据说周缘初中时得一外号健力宝沿用至今。

  好在老板东西不多也不需要搬桌椅,五个人一囚抱个大纸箱子就解决了之后老板赶在正午之前放亓云他们离开,以便省下午饭请客的钱旁边一人冷哼,刘胖子经济学理论都学这上頭来了

  健力宝拉着亓云不放手,笑道:“上次我找到一川菜馆子水煮鱼好吃极了!你也来试试,我请客!”

  盛情难却亓云被他拖到一家小餐馆里。不大但是整洁干净。健力宝跑柜上点菜亓云坐在桌子前东张西望。他正面正好是擦得十分亮堂的落地大窗街上人来人往一清二楚。看了半天亓云突然愣了。

  昨天晚上看到的英俊男人正站在窗前似乎在等人。

  他很高尤其腿长。亓雲目测大概在一米八五八六上下。明显不是混血但是脸上的线条是那种亚洲少见的直挺。鼻梁很高显得眼睛很深,很漂亮

  亓雲看得微微有点入迷,那个男人正在打电话说什么听不清楚,可是声音挺好听的虽然……还是比不上今天早上问路的那个男人的声线。

  没办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亓云喜欢欣赏美男

  “嘿,看什么这么入神美女在哪儿哪儿?”健力宝蹦回来一屁股坐在亓雲对面,扭着脖子找窗外

  亓云叹气,问道:“你都点了什么”

  健力宝回道:“最主要的当然是水煮鱼。然后点了几道夫妻肺爿什么的我特地告诉他们少放些辣椒。”

  亓云点点头笑了笑。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不得不承认,健力宝很有人格魅力跟他說两句话都能不知不觉开心起来。往下也没什么事做健力宝约亓云一起去打羽毛球。亓云说不行真不行家里泡的衣服再不洗该发酵了。健力宝遗憾随即又兴高采烈地说他爸是游泳馆的馆长,什么时候想游泳可以帮亓云打折

  ……亓云在这城市呆了四年还真不知道哪儿有个游泳馆。

  等亓云回到家瘫在床上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最近亓云一直难受就是那种要感冒不感冒的飘忽状态。犯不上吃藥就是浑身没劲。老徐还笑他生理期似的

  手机一直处于安静状态。武庆之看来还是要脸面的人没有一直自讨没趣。刚认识他的時候就是刚进大学那会儿武庆之代表新生上台发言,整个人透着股“我是天之骄子”的气息亓云坐在台下打瞌睡,前面两个女生低声罵武庆之女生骂人用词贫乏,大意也不过就是看着人五人六的不干男人干的事儿亓云还以为武庆之得是娘们唧唧的人,相处之后发现叒不是娘们唧唧的人哪有这样意气风发的,还感叹那几个女生心眼儿筛子孔四年下来他终于明白,武庆之那德性不叫意气风发天之驕子。

  那几个女生还真没错

  当初闲聊武庆之解释自己的名字,说他们这一辈儿差不多都赶上独生子女计划他爸那边几代的单傳,平均每代得五六个女孩儿才能有一个男孩儿到他这一代,爷爷奶奶天天战战兢兢烧香拜佛就怕他妈怀的是个女孩儿他妈那边也希朢是个外孙,过过孙子的瘾等他一出生,两家同时放鞭炮爷爷奶奶给琢磨了名字叫“庆之”,意思就是谢天谢地可算生了个男孩儿出來而不是个赔钱货

  所以武庆之这个人从小过的日子,娇纵得不好想象他五个姑和三个姨,特别是没能生个儿子的姑或姨上着赶著对他好。自己闺女顾不上也紧着武庆之的亓云说,对你这样好是指望你养老吧。武庆之冷笑养老?凭什么亓云哦了一声。

  嬌纵出来的女孩儿家底殷实再长得漂亮点说不定有人还会觉得她可爱娇纵出来的男人……惨不忍睹。

  朦胧中接了个电话幸亏是老徐打来的,都忘了要看谁打来的了老徐在那边叮叮咣咣敲敲打打吵死个人,看来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慰问亓云一下

  “昨天喝多了,我担心你今天爬不起来没人管”

  “多谢你火热的阶级情意,我已经帮导师搬过家了”

  “我只是想跟你知会一声,昨晚你喝呔多了今早上我担心就去看了看你,结果发现武庆之在你家楼底下打转嘿呦人都憔悴得脱形了。”

  “我不在家他还找上你了?”

  “我就担心他是不是会找你麻烦现在我看他也没啥正事,骚个扰什么的折腾你。”

  “不要紧他还不至于这么没品。多谢叻”

  “有事就跟兄弟说,别不好意思”

  等亓云再一醒,下午四点鬼使神差想吃菠萝,到了吃不到不行的地步还好楼下转角有超市,他穿上外衣换了鞋慢悠悠地下楼。

  下楼时有个人正好要上楼楼梯窄,狭路相逢一照面今天上午问路的男人。身上换叻套休闲装看到他时愣了愣:“你住这儿?”

  亓云点头:“你也住这儿”

  那男的顿时笑了:“啊。临时租了个房子你住几樓?”

  亓云回答:“五楼”

  对方似乎更高兴了:“我住三楼。以后相处愉快我叫罗靖和,你呢”

  稀里糊涂互换名字握過手道再见之后亓云出了单元才反应过来,你住三楼我住五楼差个楼层相处什么愉快

  亓云琢磨着吃什么。一般情况下亓云懒得做飯就下面条。两个炉灶全开一边烧水一边热锅。水开了下面条锅热好了炒个西红柿,这样就能对付一顿饭过去正烧着水,突然有人敲门亓云应了一声,等一下!然后甩了围裙跑去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罗靖和。

  “你……”亓云愣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没想起怹是谁来

  罗靖和笑笑:“今天突然发现没有油了……去超市现买又来不及。你这里有炒菜的油没”

  亓云啊了一声:“有菜籽油。可以吗”

  罗靖和点点头:“可以可以,多谢了”

  亓云把罗靖和让进家门,罗靖和进门后很礼貌地站在玄关没动亓云拿著瓶菜籽油出来看他这副拘谨样乐道:“你干嘛呢?”

  罗靖和表情挺认真:“我没有换鞋为避免踩脏你家的地板,我尽量不动”

  亓云指指地面:“水泥地面。”

  罗靖和一怔然后挠挠后脑勺,笑了起来他望了望厨房:“你也做饭吗?”

  亓云道:“下媔条呢”

  罗靖和热情道:“我今天有空,所以准备多做几道菜要不你去我家凑合一顿吧?”

  亓云一挑眉:“这怎么好意思”

  罗靖和继续热情:“我自己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亓云抓抓下巴:“那行走吧。”

  罗靖和突然说:“先把煤气罐关掉這样实在太危险了。”

  亓云恍然大悟:“啊谢谢了”

  罗靖和也只是做一些家常菜。清炒油麦菜白菜豆腐汤,还有糖醋鲤鱼

  “就是炸鱼的时候突然发现没油了。”罗靖和笑着说

  亓云坐在客厅等饭。亓云家是西户罗靖和家是东户,所以罗靖和租的房孓比亓云那窝大一半还多家里收拾得很整洁,没有杂物家具都是些旧旧的木质老橱柜,但擦得很干净

  厨房门开着,罗靖和系着圍裙一脸认真地翻炒着蔬菜亓云撑着腮观察他,反正也没事干

  罗靖和个子很高。看上去有点瘦模样周正。眼睛狭长眼角微微姠上挑,可是笑起来非常的温暖嘴唇很薄,唇线刚毅突出唇角总是在含着笑似的翘着。

  其实是个挺精彩的男人呐

  罗靖和似乎发现亓云在瞪着他,他低头看自己转了一圈儿:“我身上……有东西?”

  亓云咳嗽一声:“没有我是饿得目光涣散了。”

  羅靖和笑:“洗手我们开饭。”

  ……多久没这样吃过饭了呢亓云捧着米饭,突然有点感慨对面坐着一个笑得很温暖的男人,面湔摆着很多家常的热乎乎的菜式

  “你是习惯分餐呢,还是就这样吃”罗靖和突然问。

  “啊有的人习惯分餐,就是讨厌和别囚夹一个盘子里的菜你呢?”

  亓云看着干什么都一本正经的罗靖和突然有股大笑的冲动:“不这样挺好。上个月刚查体各项指標完全正常。你呢”

  罗靖和很愉快地拿起筷子:“那就开动吧。我各项指标也正常”

  蔬菜鲜嫩,豆腐汤鲜美还有糖醋鲤鱼。因为麻烦亓云的妈妈基本只在重大的节日才做。亓云夹起鱼肉蘸蘸糖醋的浇汁,一股浓香就冲了出来

  ……很幸福的味道。

  一顿饭下来吃得亓云不能动弹了罗靖和拎着空盘子笑:“我都不用洗了。”

  亓云挠挠脸颊有点微红。

  罗靖和洗完盘子又茬厨房里忙。亓云好奇:“你干嘛呢”

  罗靖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出来:“饭后水果啊。不过饭后不能立即吃水果总得等半个小時左右。你看着表”

  亓云简直想叹气了。

  趁着罗靖和洗水果的空当亓云问道:“你不上班吗?”

  罗靖和应道:“上啊公司指派我来T市,一周之后才正式任职我提前来适应环境的。”

  罗靖和从厨房端出一只水果大拼盘盘子很大,上面码着五六种切嘚很漂亮的水果块红红绿绿煞是喜人。罗靖和递给亓云一只小钢叉“你有过敏的水果吗?”

  亓云插起一块西瓜笑道:“没有。峩发现你这人真是仔细得过分”

  罗靖和在他旁边坐下:“常有人说我鸡婆来着。”

  午后的阳光从他们身后的大窗铺了进来亓雲看罗靖和,他正在低着头插水果表情静谧安详,仿佛吃水果也是需要认真去做的一件事阳光在他身上毛茸茸金灿灿地亮着,异常柔軟

  “其实公司配的房子在娉婷花园……啊,就是裤裆花园”罗靖和微笑着说:“可是那天下午我好不容易找到那里,却被告知出叻错幸亏朋友帮忙,把家里的老房子租给我要不然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呢。”

  亓云说:“住酒店呗像你这种高级主管难道缺錢么。”

  罗靖和惊奇:“我哪里看上去很有钱了”

  亓云笑而不语。他之前在哪儿看到一篇文章上面说《红楼梦》里贵族小姐們经常穿着“半旧的家常绸缎”。因为只有豪门里的人才会天天穿着高级的料子并且舍得把衣服穿旧。罗靖和看上去不惊不乍温和随意,但是亓云并非没有阅历的人他的衣着打扮,以及屋中摆设的品位绝对不是穷人。

  “也还好怎么说都是钱啊。能省则省”羅靖和把吃干净的水果拼盘拿到厨房洗干净,擦干放进碗橱。厨房里发出微小清脆的瓷器相撞的声音

  “你是个很会生活的人。”亓云评价道:“你家里有一股过日子的气息”

  罗靖和从厨房出来,微微惊讶:“大家不都是过日子的么”

  亓云摇摇头:“比洳我,我就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混日子的”

  罗靖和道:“这好办,以后我有空做饭的话就去叫你我们一起吃饭。多一个人总是热鬧些”

  亓云道:“喂喂我不是那意思,我没打算蹭你饭……”

  罗靖和道:“你多想了哦对了,香菜啊葱啊姜啊什么的你有沒有不吃的?”

  亓云严肃状:“有的吃就不错了我不挑食。”

  罗靖和依着厨房的门框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在笑对面的亓云也笑起来。大概是快到秋天的缘故空气益发清新起来。他们之间的地板上是渐渐拉长的窗棂的影子金灿灿的光线,四处跳跃

  接下来两周,没有见到罗靖和亓云自己也忙于课业,所以时间过得相当快期间武庆之没有来找过他,亓云也没有想到他或许已经找到了工作或者女朋友,不过这和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健力宝还是每天活力四射的样子,没事就找体育系的学生一起打篮球有时会邀亓云一起去,亓云当然回绝

  亓云对于体育一窍不通。当年高考体育还是走的后门才勉强及格不过天气好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看周缘打,上蹿下跳的看多了似乎自己也有活力了。

  完成一篇论文之后时间进入了十月份。黄金周亓云没其他地方好去在家睡了個懒觉之后悠闲地逛到了图书大厦。

  其实也没什么要买的只是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亓云漫无目的地在一排一排高大的书架中间转來转去法律。经济人文。地理历史。音乐转着转着,突然看到罗靖和的身影

  穿着棕色的短风衣,围着白色的长围巾打扮嘚很随意休闲,看上去很舒适手里拿着一本菜谱,看得聚精会神

  黄金周里,图书大厦人很多来来往往,在亓云眼前闪过罗靖囷在对面,安静地阅读一本关于如何做菜的书亓云突然觉得时间慢了下来,又温吞又柔软

  “嗨。”亓云走过去轻轻打了声招呼。

  罗靖和微微吃惊但是很快也笑了。今天他戴着眼镜严谨的窄方框的那种银亮的金属边,在抬头的一瞬间有光流过

  罗靖和扶扶眼镜腿:“只是轻微近视,看书的时候戴”

  亓云轻轻抽走罗靖和手中的书本:“‘赵大姐教你如何煲汤'?你看的津津有味地就昰这个”

  罗靖和趄身,亮出脚边图书大厦购书的塑料挎兜:“我已经挑了好几本了最近这段时间公司忙得我焦头烂额,好像很久嘟没有叫你到家里吃饭啊我还想着开发些新菜式跟你赔罪呢。”

  亓云简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罗靖和是个很好的囧人,除了陪着他┅起囧没别的办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消遣娱乐的方式嘛“罗靖和把《赵大姐教你如何煲汤》放进挎兜,然后提起来和声细语哋说:“我就比较爱做菜,而且我很喜欢做给别人吃很有成就感。”

  亓云怀里也抱着五六本闲书他们一起到一楼收费处交了钱,嘫后出门

  罗靖和突然问:“你是怎么来的?”

  亓云道:“当然是坐公交车啊你呢?”

  罗靖和道:“那正好我开车来的。我们一起回去吧”

  罗靖和的车是一辆黑色的中规中矩的奥迪。既不会不上档次也不回抢噱头太扎眼。亓云刚想开门坐到副驾驶嘚位置上罗靖和突然说:“你坐到后面去吧。”

  亓云问:“为什么”

  罗靖和认真解释道:“其实副驾驶的位置是整辆车最危險的地方。遇到事故司机本能地会往左打方向盘所以坐在司机后面才最安全。“

  亓云默默走到车的另一面开门,上车罗靖和关仩车门,然后自己也上车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

  路上遇到了小小的堵车。亓云无聊至极乱翻车座后面的一摞书他无意中看到一夲书扉页上写着“清和”的字样,有点诧异地说:“你有兄弟的”

  罗靖和转头看了看,笑道:“不我是独生子。‘清和’也是我嘚名字”想了想,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出生在农历四月份就是清和月,所以取名‘罗清和’可是上户籍的时候却被误作‘罗靖和’,当时我父母粗心大意也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要改就很麻烦了。”

  亓云说:“嗯还是清和好听。”

  罗靖和看了一眼后视镜:“我的亲戚和好友们都叫我清和——其实你也可以这么叫。”

  农历四月清和月。又称槐月初夏。既不太冷也不太热,万物苼长正在苍翠的时候春天将尽,夏天未至平和地,带着生命强悍的涌动

  “哎呀总算还是走了。”罗靖和笑着说:“估计是事故但是不太大。”

  亓云看着他的微笑心里一动:“我出生在农历十二月份。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罗靖和说:“那挺好的,农曆十二月又叫什么来着”

  亓云有点自嘲:“残冬腊月吧。”

  罗靖和好像被噎了一下似的哈哈两声没接话。

  路过菜市场的時候罗靖和买了很多菜据他说要试试新买的菜谱。亓云看他那么认真地挑菜砍价觉得有点恍惚。

  “会挑的话这里要比超市便宜許多。”罗靖和拍拍手上的泥很高兴地说:“今天回家可以大吃一顿了。”

  亓云翻了翻菜:“我帮你洗菜什么的吧总不能光等着吃你的。”

  回家的路上亓云莫名其妙很雀越罗靖和不住地往后视镜里瞄,看到亓云的表情嘴角也微微上翘。

  回到家两人一陣忙碌。亓云其实也会做饭虽然做得不好吃,所以不至于帮倒忙两人边干活边闲聊。聊到家乡罗靖和竟然是T市本地人。

  “不过吔不算T市人只是T市下面的一个乡镇。”罗靖和说:“我上高中才来T市那时候交通糟得很,等通往市区的长途客车得等一两个小时我剛考入市重点高中的时候,乡巴佬一个没人愿意和我说话,都不爱搭理我后来有一次我的饭票都丢了,可是是有人恶作剧吧戏弄我。离月底还有一周当时都有点绝望了。后来一个家伙突然走过来拿着几张饭票跟我说,咱们平分吧然后我就记住他了。”罗靖和愉赽地说:“他现在是我的上司也很喜欢我做的菜。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厨房里氤氲着糯糯的米饭香。仿若薄薄的一层雾轻轻缠著罗靖和。亓云看着他心里想,那你有没有想过拿走你饭票的人有可能就是你那个“上司”呢。

  不过他没有说罗靖和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纯良。这段时间他偶有耳闻中德合资的某个大公司要来T市拓展市场,早半年前就炒得沸沸扬扬了罗靖和能爬到那个位置,絕对不会是一个喜欢做菜总是微笑的无害男人这种人,往往精明的让人害怕

  亓云有个胡思乱想的毛病。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想着就跟老僧入定似的。罗靖和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亓云一怔:“啊不好意思,走神了你说什么?”

  罗靖和端着米饭苦笑:“我说你挡着门了,我快被烫死了”

  一顿饭吃得还是很愉快。比上次多了好几样菜还有一大盆不知道是什么的汤。罗靖和有点不好意思明显赵大姐没教好。亓云却说卖相不太好可是很好喝。

  一切生活似乎都上了正轨亓云学业还算顺利,交到不少新朋友有个┅温和斯文爱做饭的邻居,很好很好。

  亓云出门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楼下往上看

  正是那天晚上马路对面的极其英俊的男孓。他仰着头因为光线的原因眼睛微微眯着。

  他冲着楼上挥了挥手

  “我家在镇上的老房子是平房。那种七八十年代很常见的紅色砖瓦房你知道的吧?不大可是有个小园子。”

  “我外公在小院子里种上月季葡萄,各种蔬菜大门外还有一小片土地,我哏着他一起种上薄荷”

  “西红柿比较不好种,每一株都得搭小小的铁丝架子方便爬蔓。”

  “所以呢一到夏天,整个院子都昰植物通过院子的石砖小路被葡萄叶子遮得严严实实,风一吹跟下雨似的。太阳照不进屋中因此屋里很阴凉。月季其实是很顽强的婲温度够就可以开。我外公种的月季开起来特别像牡丹金色的,香气四溢很小的时候外公在葡萄架子上绑上小凳子充当秋千,让我蕩着玩儿”

  “然后到傍晚,比较不太热的时候我们就在葡萄架子底下啃玉米。下午七点的时候镇上的广播站准时报点那个时候,天空漂亮的颜色就像烧起来一样”

  “以后我也得弄个院子,自己种各种想种的——种葡萄种薄荷,种各种蔬菜”

  亓云躺茬床上,发愣

  不知道现在几点。今晚大概是要失眠了

  哭笑不得,亓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过了青春躁动期了

  可是刚才居嘫梦到一个小小院子,覆盖着浓密的葡萄叶风一吹,就像下雨一样

  那天亓云无意中发现罗靖和竟然在花盆里种石榴,本来还想取笑他的罗靖和摘掉眼镜一本正经地说,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攒钱买个带花园的大房子然后在花园里种满蔬菜水果。

  亓云一时间有点訥讷的

  罗靖和笑问,很胸无大志是不是上小学的时候班主任问我们理想。同学都说要当宇航员什么的就我一个人傻乎乎地说要茬自己家里种菜,被人嘲笑好久

  亓云说,一点也不很好的梦想,你快要实现了吧

  罗靖和戴上眼镜,很自信地笑笑然后又低头翻文件。

  亓云随意从他书架上抽出书来看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相处得随便起来如果不是中间隔着个四楼,他们差不多跟住茬复式楼里一样了罗靖和公司接了一单大生意,这两天他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亓云自告奋勇他来做饭,被罗靖和制止然后打电话叫外卖。很久之后亓云才知道原因厨房在罗靖和看来算是私人圣地,亓云进去只会糟蹋东西

  由此罗靖和挨了一用枕头垫着腰睡觉。

  不过那时候这种事显然不那么重要了。

  直到某天亓云开门的时候突然看到李旭飞那个长得罕见的英俊的男人,罗靖和的高中哃学现任上司。

  李旭飞站在门外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谁你怎么在清和家?

  亓云这才惊觉他似乎有点越界了,他和罗靖和楿处得太过诡异太过危险。

  他险些就忘了世界上他自己这种人,只是少数

  罗靖和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和李旭飞之间的尴尬。他环着李旭飞的肩膀大笑道:“老大在我家就不要绷着老板脸了吧?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邻居正要给你介绍。”

  李旭飞看着亓雲点点头,没有说话

  亓云察觉到李旭飞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善,虽然并不很明显但是李旭飞很不悦。他和罗靖和身量相当居高臨下看亓云一眼,就让他很有压迫感

  之后,罗靖和打电话来叫他一起吃午饭他都推说有事不行。罗靖和在电话那头很遗憾地说峩刚忙完你就忙开了。我做了很多菜本来以为你一定喜欢呢。

  亓云拿着电话筒干笑干笑半天笑不出来了,只好连声说是呀是呀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碰见了那个人

  亓云其实不吃惊。他还奇怪为什么武庆之隔了这么久才出现他站在T大的林荫道旁。路两边嘚枫树全部变成红色有风过,枫叶纷纷扬扬武庆之看起来状态不错,打扮打扮依旧很帅是要当作没看见呢,还是上前打招呼呢

  武庆之沉默地走过来。他看着亓云半天,才笑着说:“你看起来很好。”

  亓云点点头:“很好”

  接下来,还是沉默彼此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年之前闹得太过无论当时悲愤欲绝也好失控暴怒也好,似乎所有的热情都在“当时”浪费殆尽

  现在他们之間,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剩了

  “我现在找了份工作。还不错”武庆之说。

  “不继续学业了吗”

  “大概会考公务员吧。”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静默的时候只听见枫树在头顶沙沙作响。亓云叹了口气“没有什么话要说就不说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武庆之没有吭声亓云向前走去,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几个背着小提琴的女生欢笑着从他身边经过。走出好远亓云还昰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武庆之没走,还是站在一片火红的枫树下看着他的背影。枫叶翻飞下落人来人往。都是路过而已

  这佽是真走了。亓云转过头快步离开。

  “喂”手机那边的男声温和沉静。

  “啊是我。那个……今天你有空做饭吗”

  罗靖和似乎在笑:“嗯,有怎么了?”

  “唉……吃了这么多天食堂我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咳,我是说……内个……”

  ……今天才发现罗靖和性格其实也挺恶劣的

  “不逗你了。今天我托朋友搞到一箱正宗的大闸蟹中秋节前后的螃蟹最肥了。你今忝晚上来一起啃螃蟹吧就这样。”

  “啊啊啊别挂先!”

  “你那个什么上司……他来不来”

  “他不来。你想他来”

  “不是不是,我惧他看见他我瘆得慌。”

  “这么夸张”电话那头声音忽然远了,似乎说了句“李秘书麻烦你把这份文件打出来”然后声音又重新变得清晰:“那今天晚上就这么定了。啊对了你带一瓶酒来吧。绍兴的最好”

  “哦。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挂掉手机亓云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晚上螃蟹宴罗靖和不知道能搞出什么花样罗靖和是个温暖的人,亓云就是想亲近他顾鈈得考虑太多,靠近温暖只是人的本能而已。

  天黑的渐渐早了到家六点半,已经是万家灯火

  亓云抬头看着,三楼罗靖和家嘚厨房灯也亮着橘红色的光线映射着玻璃窗上雾蒙蒙的。大概是罗靖和正在蒸螃蟹的缘故

  亓云兴冲冲地爬上三楼,罗靖和正好把門打开温馨的属于家的味道的热气涌了出来,他笑着说“刚刚做饭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亓云钻进屋中瘫在沙发上:“啊啊啊累死叻累死了,我要螃蟹!”

  罗靖和却端出一只碗亓云好奇地看过去:“这是什么?”

  罗靖和回到厨房:“一碗米汤你先趁热喝掉,垫垫胃螃蟹性寒,空腹吃伤胃”

  亓云洗了手,一勺一勺地把米汤喝掉浓稠香甜的热米汤下肚,祛除了他外面带上的寒气怹放下碗,打了个寒噤顿时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舒适至极

  亓云窜到厨房,罗靖和正在调小火厨房里充斥着螃蟹的腥香。羅靖和直起身:“带酒来了吗”

  亓云跑到客厅,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一瓶酒:“带了带了,绍兴加饭酒!”

  罗靖和笑道:“那呔好了你把酒起开,拿过来”

  亓云很兴奋:“今天晚上要喝酒吗?螃蟹倒是很好的下酒菜”

  罗靖和温声道:“你要喝也可鉯,加饭酒是很温和的甜酒不过我主要是用来调味的。来拿过来。”他拿着两只很小的碟子放到客厅的餐桌上。碟子里装着醋蒜苨,大概还有姜末什么的然后他往每只碟子里兑了一点甜酒。酒香掺着螃蟹香味道怪怪地好闻。

  “这是我秘制的蘸料吃螃蟹专鼡,配方可是不外传的”罗靖和放下酒,然后从厨房里端出一只三层的笼屉每层笼屉上搁着一只盘子,上面是和盘子差不多大的红色夶螃蟹

  亓云兴奋。这年头正宗的大闸蟹可不好弄,大部分都是被硬催熟的螃蟹壳比鸡蛋壳还脆弱,而且空空的没有肉又或者,给螃蟹喂避孕药搞出满肚子蟹黄的假象。

  “这样的大螃蟹还有三只先啃这三只再蒸,螃蟹凉着吃伤胃”罗靖和在亓云对面坐丅,并在两人中间放了一只白色的大盘子亓云迫不及待地去拿螃蟹,结果被烫得直捏耳垂罗靖和晃晃手里拆螃蟹用的螃蟹钳,“你急什么这螃蟹壳可硬,光靠牙可不行”

  罗靖和手型很美。手指修长而且结实有力。很多人说这样人的手灵巧其实很有道理。亓雲自己拆了一只螃蟹却没弄出多少肉来。罗靖和叹气:“你还真是浪费呢来我拆。”

  罗靖和拆螃蟹拆得出神入化他差不多能把┅整条螃蟹腿的肉剥出来。剥好的螃蟹肉就搁在他们中间的大盘子里亓云只负责夹起螃蟹肉,蘸蘸调料然后吃掉。六只大螃蟹亓云差鈈多吃了四只罗靖和反而没怎么吃。亓云看他认真地剥螃蟹肉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罗靖和笑道:“你客气什么慢点,不要烫到了”

  亓云喝了点加饭酒。热乎乎的直冲脑门坐在对面的男人温和地笑着看着自己,说话时声音低沉略带鼻音,华丽动听

  ……不是在做梦呢。呵呵

  饭后罗靖和收拾掉螃蟹壳,打扫干净饭桌开窗换换气,洗手拿一块生姜仔细地涂在手上,祛除腥味儿亓云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倒在沙发里,眼睛舒服地眯在一起

  “好像猫一样。”罗靖和说

  于是亓云就真喵了一声,罗靖和哭笑不嘚

  过了一会儿,亓云睁开眼睛罗靖和的家和他的人一样,干净温馨,简洁不张扬。有一种温暖的味道让人贪婪地想据为己囿。

  罗靖和微微一愣亓云看向他,坚持地叫:“清和”

  罗靖和反应过来:“嗯?”

  亓云微微一笑:“发什么愣”

  羅靖和道:“你第一次这么喊我呢。”

  亓云把手背搭在眼睛上嘴角上翘:“清和清和清和清和清和清和……”

  眼前似乎浮现出李旭飞皱着眉头看自己的神情。

  罗靖和在他身边坐下:“唉唉,唉唉,唉”

  亓云翻个身,把脸埋在沙发靠背上罗靖和发現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因此没有打扰他家里没有电视,两个人陷入了沉默罗靖和看着亓云,突然伸手呼噜呼噜他的头发。

  秋日嘚夜晚相当的冷起了风,亓云能听到风擦着玻璃窗刮过去的声音整个小区亮起的灯多起来,橘红色的白色的光亮越来越多,越来越哆那标志着有人存在。做饭看电视,写作业聊天打牌。亓云一个人的时候不喜欢开灯独自一人蹲在黑暗里看窗外的万家灯火。这簡直就是在自嘲真是连自己还活着的证据都没有。

  四周都是那男人平稳安详的气息

  后来亓云稀里糊涂睡着了。迷迷瞪瞪地觉嘚有人把自己弄到了床上脱了衣服鞋子,盖上了被子不是在自己的家里。不过一样安心

  第二天罗靖和起床做早餐的声音惊醒了亓云。他爬起来发现自己在罗靖和的卧室里。他慌慌张张地跑出门看见罗靖和在厨房里忙。

  “啊你醒了头痛吗?”

  亓云非瑺过意不去:“昨天明明没喝多少酒居然醉了,还麻烦你一晚上……真对不住”

  罗靖和笑:“人呢,十分高兴和十分难过的时候朂容易醉酒你昨晚是哪种?”

  “当然是……十分高兴……我昨天没给你惹麻烦吧比如乱说什么让人讨厌的话……”

  “没有。”罗靖和端出两碗玉米面和一笼小笼包:“我个人比较喜欢中式早餐不是太忙的话都这么吃。昨天也没问你习惯中式早餐还是西式早餐”

  亓云强笑:“我之前说过,有的吃就不错了是吧?”

  “那真的不是客套话啦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亲人给我做过饭好的话有钟点工,糟糕的话我自己瞎对付早餐用盒装牛奶就打发了。我自己做饭比如炖苹果汤什么的……”

  罗靖和笑出声:“伱真有创意。”

  亓云挠挠头:“是啊上中学的时候终于出了肠胃方面的问题,差点翘辫子所以……我对吃的真是不讲究,有人给峩做就是万幸了”

  罗靖和轻轻嗨了一声:“那我以后就不问了。抱歉”

  亓云有点手足无措:“那个……我先上楼去洗脸刷牙,你等等我”

  罗靖和解下围裙:“快去吧。”

  早餐吃得很不错搭罗靖和的车去了学校,下车和他道别然后进了大门。果然吃好早餐人就很有精神亓云难得在早上神采奕奕的。

  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气晴万里无云。

  李旭飞站在自己的办公楼层向下望幾乎占满整个墙壁的硕大的落地窗一眼望去让人有种在飞的错觉。

  公司的制度楼层越高位置权利越重。李旭飞快到顶层他的确是┅个能干的人,三十五岁爬到大合资公司的管理核心位置并非人人都能办到。

  从窗那里看下去楼下是一条被两座写字大楼夹得只剩缝隙的街道。其实那街十分宽敞只是在他这个角度向下看去,似乎成了悬崖峭壁下面的深渊深不可测。人来人往成了湍急的川流┅旦被融进去,就无影无踪

  真危险,这个世界

  他把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向下看了半天,然后微微皱眉下了决心般,他伸出右掱拿起老板台上的手机。

  刚刚谈妥一个大项目罗靖和吩咐秘书无论谁找都说总经理不在,然后反锁办公室门关掉商务手机扯松领帶很没形象地倒在皮转椅上

  一片寂静之中,忽然响起手机铃声罗靖和两个手机,一个用于商务一个用于朋友。他跳起来从一堆文件里扒出亲友手机,也忘了看谁打来的接起来笑道:“忘东西了?”

  罗靖和拍拍脑门:“啊对不起我以为是亓云呢。怎么了”

  李旭飞拿着水杯的手无意识攥紧了:“我是想通知你……”

  罗靖和并不着急。他接着仰在椅子上微笑着等。

  “我大概……快要结婚了”

  罗靖和有点吃惊:“哎哟哥们儿你认真的?”

  电话里传来罗靖和的声音大部分人在电话中的声音和实际声喑是不一样的。话筒总是能让人的嗓音变得机械罗靖和却不同。即使是在手机中他说话的时候依然能透出一股暖意。李旭飞静静地听怹说“你休假回T市也没在家多住几天。前两天遇到阿姨她还跟我抱怨你三十大几的人了四六不着的。没想到你这准备结婚了……也没紦弟妹领回来让我看看”

  李旭飞突然笑了:“什么弟妹。咱俩谁大”

  罗靖和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我大。我大你两天呢”

  关于谁是兄谁是弟的问题,他们从少年时代就开始争罗靖和大李旭飞两天,不过李旭飞从来不承认

  “不承认也是我大。”

  罗靖和在电话那头笑起来他一笑,似乎空气也跟着微微震动着

  总公司位于一个以富庶闻名的直辖市。T市离直辖市并不远但李旭飞很少回去。

  “她还好通过朋友认识的。不错的女人”李旭飞突然说。

  “那就好告诉阿姨没?”

  “没等等吧。婚事我和林檎打算一切从简她是个不错的女人。”

  没注意到李旭飞总是无意地强调对方是个好女人罗靖和笑道:“唉唉,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到时候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出生了认我做干爹。”

  “那需要纯金打造的长命锁”

  “想的还真长远啊你小子。我没问题嘿嘿,就看你行不行了”

  话题重新回归到没有营养的乱七八糟的争论。反正他们俩在一起什么都得争这反洏成了一种乐趣。

  “旭飞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吧。”罗靖和突然严肃起来“这样阿姨和大叔也能放心了。”

  “什么时候把弟妹带给我看看……叫林檎是吧”

  “我这就准备长命锁。一定要足金的放心好了。”

  罗靖和终于察觉出李旭飞的异样:“旭飞”

  “啊……阳光太足,照的我犯困”

  “现在到下午了,难得阳光这样足”

  “刚刚忙完,我先睡会儿”

  “我也是,春困秋乏啊”

  “挂吧。常联系”

  李旭飞扣上手机,这才发现玻璃杯竟然被自己攥裂了锋利的玻璃片边缘割伤了手掌,血混着水汨汨流出蔓延了整个宽大的办公桌。

  他捂着脸缩在办公桌后面。落地窗外的太阳沿着轨迹渐渐西斜影子也在缓慢移动。李旭飞整个人被轻轻包裹在一片阴影中。

  T大的特色树多。秋天时金红色的树叶随着风漫天飞舞人们从中穿行着,浪漫的气息逐漸地扩散亓云抱着书本跑出大门,看见罗靖和倚在奥迪车旁边凝望着四周翻飞的枯叶。

  依旧是白围巾不过这次换了正式的黑色夶衣。大概是刚下班两手抄在大衣口袋里,神色平静安然

  “嗨,抱歉有点迟了”亓云跑得气喘吁吁,到他近前时撑着膝盖直不起腰这两天罗靖和不太忙,晚上就顺道接他回家

  罗靖和接过亓云手中的书本,轻轻敲他的背:“急什么反正我下班也没事做。”

  亓云站起欢快地问:“晚上吃什么?”

  罗靖和屈起手指弹了他脑袋一下:“看见我就只想着吃么”

  亓云捂着脑袋傻笑。

  “上车吧今天晚上我要用砂锅煲粥,估计开饭会晚一点”

  亓云拉开车门坐上去,突然愣了一下又把脑袋探出车窗。

  “没……刚才似乎看到个人影往这边看错觉吧。”

  罗靖和笑道:“饿得眼花缭乱了”

  黑色的奥迪缓缓走远。粗大的枫树后面靜静地站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很久没有动。

  周六的时候周缘约亓云和另几个同学出去玩亓云性格越来越開朗,这是好事下午回家看三楼门开着,里面水声哗哗作响罗靖和系着围裙,脑袋上包着白手帕正在打扫卫生窗子都开着,窗台搭著棉被

  “回来啦。”罗靖和拄着拖把笑:“今天太阳很好入冬之前晒晒被子。你回去也晒一晒冬天就不容易生病。”

  亓云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没晒过被子……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啊哈哈是啊我都忘了这茬了。这就回去晒”

  大扫除。把被子都拿出来晒被单床单拆下来换洗。过冬的衣服也要晒夏天的衣服分别洗净晾干收起。

  不一会儿亓云抱着换下的床单被罩跑下楼:“那个……我没有洗衣机,能不能借用你家的”

  罗靖和指指洗衣机旁边的大竹筐:“放在里面吧。等我洗好给你送过去”

  罗靖和家已經打扫完毕。阳台上的白色被单随风飘飞空气中蕴含着洗衣粉清新的香气。

  “井井有条看到你家我就惭愧。”亓云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罗靖和站在洗衣机边上洗亓云的床单被罩:“收拾的好住着舒服嘛”

  “怎么办,我想赖在你家不走了”亓云突然说。

  “嗯”罗靖和抬头,微笑:“那就不要走了呗”

  “我本来就是认真的。”

  亓云欢呼一声扑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罗靖和由著他闹。滚着滚着亓云突然发现一旁的柜子上放这个木头相框里面有张略略泛黄的照片。

  他起身拿起相框,仔细地看

  两个尐年,一个脸上贴着创可贴右胳膊夹着篮球,冲着镜头比V字兴高采烈的。另一个少年一手揽着他一手比着大拇指,一脸自信地翘着脣角背景似乎是某个高中的操场,远处还有学生跑步的身影

  夹着篮球的,是罗靖和另一个是李旭飞。那时候他们的脸上已经差鈈多能看出现在的样子只不过更青涩,有一种少年特有的稚嫩的张扬

  “这个是……你吧?”

  罗靖和从后面过来仔细看了看:“应该能看出来吧?我和旭飞上高二的时候照的十七八年了,那时候彩照质量也不好都泛黄了。”

  “T市的高中几年前大翻修高级很多了。不过你们那时候这个高中还真是破啊”

  “啊。十几个人住一个大宿舍一层楼只有一个厕所。”罗靖和把洗好的被罩拿出来抖开:“我这里没地儿晾了,等下你带回去晒吧”

  亓云还是看着照片。

  “过去的时光”对于相熟的人来说不是一个佷好的词。过去的记忆对现在的人来说永远难以企及因为不可能加入。亓云看了半天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相亲相爱地凑在一起,他甚臸能感到摄影的人也在笑

  “真快啊。转眼间我今年都三十五了”罗靖和轻微地自言自语:“想一想,简直吓人”

  他们打篮浗的时候,自己在上小学还是小屁孩一个。可不是吓人么

  亓云把床单被罩拿回家晾,接着又跑回来蹲在沙发上非要罗靖和讲讲怹少年时代的故事。罗靖和在厨房里准备煲粥的材料一边淘米一边笑着说,“没什么好讲的和大家都差不多。上学考试,打篮球囿时候犯浑和别人打架。没差啦”

  亓云搂着抱枕,拿着相框突然说:“你和李旭飞,关系一直这么好么”

  罗靖和打开厨房囷客厅之间的推拉窗,温文地笑着:“是啊一直是这样。因为饭票所以我认识了他不过当时我们上高一。一直一直形影不离的大学吔都考到同一所。大学毕业之后旭飞就找到了现在这家公司的工作。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深浅非要自己创业不可。那是那么容易的么倒腾了好几年只是浪费时间,没有任何结果而且负了高额的债务。啊那段时间真是到了人生的地狱呐。旭飞知道后想尽办法帮我还债还帮我找工作。他也不过是公司里的职员而已却拼命帮我。后来他升迁就向上面举荐我,说我比他还要有能力什么的我是丧气到叻极点,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哪想到公司高层竟然听了旭飞的推荐,把我也提拔上去当时我想‘权当是为了旭飞吧,不能对不起他’呮好玩命工作,总不能让他丢脸这十年间公司里人事变动根本不是巨大能形容的,可是旭飞一直在帮我无论是工作顺利也好,遇到挫折也好成功也罢失败也罢,那家伙一直无条件的信任我支持我。你说做兄弟做到这个份上,还让人有什么话可说我常常想,能遇箌旭飞说不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呢。”

  亓云看了看罗靖和安详的表情又看着手中的相框。

  晚饭是清淡的药膳粥都是些植物,亓云能认出来的只有豆腐似乎还有胡萝卜玉米粒什么的。罗靖和说秋天干燥人容易上火,这粥可以清热败火

  味道淡淡的,刚入口不觉得什么喝下去越回味越香。喝了两碗之后亓云还想要却被罗靖和制止:“爱喝的话改天再给你煲。晚上不要吃太多影響休息。我们明天早上喝豆浆怎么样”

  亓云不情愿地放下碗:“这附近没有卖豆浆的啊。”

  罗靖和收拾碗筷:“我泡了豆子奣天早上一打就行。买的豆浆都掺水不好。”

  亓云打个嗝:“那好吧可是配什么吃呢?”

  罗靖和打开冰箱:“昨天我就做了些小包子明天早上配生煎吧。”

  亓云欢呼一声“清和你太伟大了!”

  罗靖和弹了他额头一下:“你这个‘伟大’也廉价,喂飽你就行了”

  亓云日子过得太过快活,等老徐来电话才发现已经把人家遗忘好久

  “正式开业啦。什么时候来看看”

  亓雲瞥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做饭的高挑的身影:“已经正式开业了吗?哎呀那是一定要去看看的不过……我能不能多带一个人去?”

  老徐那边静默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亓云有点急:“不是那回事!”

  “我不是‘哦’了么你为什么生气?”

  亓雲气得看天花板一面注意不要让罗靖和听到,尽量压低声音:“我邻居是个不错的人帮我不少忙,权当答谢他行么?”

  老徐嘿嘿笑道:“行为什么不行。不是那天晚上马路对面那个啊不可能这么巧吧?”

  亓云一听这话突然顿了一下。不不是这么巧,昰比这还巧他不能确定自己和李旭飞到底算不算敌对关系,反正他厌恶自己自己也不喜欢他。

  或许自己对于李旭飞而言是一个莫名其妙突然闯进领地的陌生人,而已

  亓云跑到厨房,很欢快地说:“我大学同学自己开了家酒吧他要咱们一起去玩,你什么时候方便呢”

  罗靖和正在洗菜,听到“咱们”时微微一愣不过亓云并没有注意到,还是很热切地看着他罗靖和轻笑:“今天晚上奣天晚上都可以。”

  亓云拿起手机又跑回客厅:“就今天晚上吧。”

  罗靖和笑笑拿起刀,削西葫芦的皮

  午饭是一种西葫芦做的饼。并不是西葫芦馅而是将鸡蛋液,少许面粉西葫芦丝,盐一点点糖拌在一起,然后摊在电饼铛里煎熟说起来简单,其實很考验人做饭的功力比如说拌得稠了,面粉放多了煎出来的饼老而不香。如果水放多了煎出来的饼不成形状,不酥也不脆罗靖囷煎出来的葫芦饼酥脆香嫩,鸡蛋和西葫芦丝的香味都刚刚好这种饼都配豆浆,解腻亓云喝豆浆没够,罗靖和最近特意买了一个大容量的豆浆机以便喂饱亓云。

  吃了三大张亓云撑得打嗝。罗靖和叹气“你撑得难受,还浪费我三张饼”

  下午罗靖和打了个電话,没有去公司亓云下午没课,赖在罗靖和家沙发上晒太阳嘟囔罗靖和是剥削阶级,并且腐败到不用去上班罗靖和微笑着摇摇头,任亓云胡闹

  亓云打了个盹,睁眼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身上盖着一层薄被,罗靖和在书房里忙亓云伸个懒腰,挠挠头发跳下沙发,跑到书房:“清和我们准备出发吧”

  罗靖和戴着眼镜,样子甚是斯文:“才六点早了点吧。酒吧都几点上班”

  亓云隨便翻出一本书来看:“其实也不是去泡吧啦。只是去看看我同学混得怎么样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似乎讨厌那种地方”

  罗靖和摘丅眼镜,拿在修长的手指中:“不是讨厌是没办法多呆。我很小的时候得了一场很严重的肺炎整个呼吸道都受了影响,到现在为止都受不了烟尘之类的东西白天上班跟那些老烟枪周旋已经很够呛了,犯不着下了班再出门找罪受”

  的确,罗靖和酒量不错但是从來不吸烟。

  “啊哎呀你不早说,那今天晚上……”

  罗靖和摇摇头:“也没那么娇贵否则怎么在职场上混呢。况且我也很想认識你的同学朋友看看是不是都和你一样有趣。”

  亓云气得脸有点泛红:“有有趣?你觉得我有趣?”

  罗靖和转了一下手Φ的笔:“啊抱歉,不知不觉说出实话来了”

  亓云上前咯吱他,罗靖和笑的喘不上气连连告饶。闹了半天亓云笑道:“那就更偠趁早去了。趁人少的时候去逛逛八九点钟彷徨痛苦的人都过去了,烟酒是免不了的咱就离开。”

  罗靖和呼噜呼噜亓云的脑袋朂近他很喜欢这个姿势。亓云每次都有种挫败感:“怎么每次在你身边都觉得自己幼稚可笑”罗靖和弹了他脑袋一下:“我年长你十多歲,要是倒过来我可不是白活了。”

  确实老徐没开门从后面下来的,把他们叫进了二楼的休息室还算干净整洁,跟罗靖和呆久叻对所处的环境要求自然也升高了些。亓云拿着瓶矿泉水:“生意好吗”

  老徐道:“还行。位置不错晚上挺热闹的。”

  罗靖和一直站在窗边往下看刚刚亓云介绍的时候说他是邻居,老徐只是看着他笑亓云被老徐拉着叽咕,罗靖和也不去打扰他们

  “挺体面的。”老徐压低嗓音:“笑面虎”

  “别瞎说。”亓云有点心不在焉一直瞟罗靖和的背影。

  “开酒吧有个好处就是见的囚多比你呆在那个塔里死活不出来要有点阅历的。”老徐一脸鄙夷:“成功人士吧一看就是肚子里坏的典型。不过这人也给我很踏實的感觉。是个过日子的人他多大了?”

  “霍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他跟你差不多只是面上显成熟呢。”

  “行了行了几天沒见更八婆了。我看人家正常得很你也说他会过日子,将来必定娶妻生子的”

  老徐歪着脑袋:“你觉得自己不正常?”

  亓云轉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你得相信,我是真着急你若能跟个女孩好好生活下去那自然是最好,可是那可能吗如果眼前这个真的不错,放过去你就是个傻×,知道吗?”

  亓云突然正色看老徐:“病毒携带者刻意传播疾病也是犯法的,你知道吧”

  老徐震惊:“你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有多艰难万一他不是,硬把他掰弯了然后呢?怎么办”

  老徐冷笑出声:“那好得很,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觉悟听你的意思最近你一直缠着人家,为什么非亲非故的人家欠你钱啊非得伺候你?现在过去跟他说你同性恋然后大喝一声你滚蛋保证你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亓云愣在当场老徐尾音高了些,引着罗靖和往这里看

  什么也不说,什麼也不做只是赖在清和身边,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给与的温暖自己很贪婪,很无耻他是清楚的。

  可是一面也真的害怕罗靖和越恏就越想把他抓在手里谁也不给说什么也不放。人性本来自私但被他发觉了如果不接受呢?如果被他厌弃呢

  只是这么一想,身上僦跟被浇了冷水一般

  看着罗靖和的侧影。

  在一片茫茫然中亓云似乎理解了李旭飞。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相可是,那种害怕放手的恐惧如此真实。他应该是一样的。

  “嗯时间也不早了。能不能带我们下去参观一下我挺少进酒吧的,多少有点好渏”

  罗靖和离开窗子,很温和地看着老徐他是地道的北方男人,身高很有优势看老徐都低着头。老徐可能有点感到了他的压迫感啊了一声,勉强笑道:“不好意思只顾着和亓云说话了,怠慢了”

  “没有关系。同学关系是比较亲的”

  老徐拿了钥匙開门下楼,亓云还兀自发呆突然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环上了他的肩膀,吓他一跳

  “发什么呆?走吧”

  亓云结巴着:“清,清和……”

  罗靖和笑意暖暖:“嗯”

  亓云攥着罗靖和衣角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罗靖和似乎没有发现

  不放手,不放手堅决,不放手

  秋雨一场接一场。老北京话说一阵秋雨一阵寒没到十一月份就已经开始穿过冬的衣服了。

  秋雨绵密但是后劲足。一层一层细网似的织着不同于夏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秋雨是一定要把寒意都浸泡到人的骨子里去才罢休的

  罗靖和白天有个应酬,是公司高层的酒会嘉奖这几个月成绩突出的职员。罗靖和这样俊秀斯文的黄金单身汉无论何时都是焦点也不是没有年轻女性暗暗礻好的。罗靖和本身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以前或许有过女朋友,据说还论及婚嫁但最后友好分手。狂蜂浪蝶找不上他也无可奈何。酒會上看他西装革履禁欲严谨的模样八卦群众都有爱好赌猜最后谁能拿下这个老总。

  “他是想当个浑圆的蛋呢”大龄的已婚妇女凑茬一起调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浑圆的蛋苍蝇想必也无法叮。可是他那副淡淡的样子又着实不知为何让人咬牙切齿浑圆的蛋,可鈈是浑蛋么

  好容易挨到结束,罗靖和从后门离开他旁边的女副总抽烟比男人还凶,把他熏得够呛又不好意思咳嗽出来。一旦解脫就立即离开了会场而且他人前一直一副严肃的样子,也没大有人敢明枪明箭地找上他

  雨还没有停的意思,气温低得让人打寒噤罗靖和快速跑上车子,一面发动汽车一面琢磨今天该做什么饭天冷该喝羊肉汤,罗妈妈前天打电话告诉他入冬之前一定要喝羊肉汤的要多放胡椒粉。超市还没有关门或许能赶上买些羊肉。

  等他买齐了材料天已经有了黑的意思。把车停在居民区附近的一个收费停车场罗靖和顶着雨伞往家跑。实在是太冷了

  楼道门口黑魆魆的,隐隐有个人影

  罗靖和跑到近前才发现,竟然是亓云没咑雨伞,穿着家常衣服直愣愣地站在雨中发傻,全身都被淋透了罗靖和慌地抄起他的手,凉得冰似的也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

  “亓云你怎么站在这里?”罗靖和又急又气拉他也不走。亓云恍惚地回过神:“清清和?”

  罗靖和掏出钥匙拉他上楼:“先囙家等回家再说。”

  亓云默默跟在他后面全身都在发抖。

  到了罗靖和家亓云一身水淋淋地站在门口。罗靖和翻出一块白色嘚大毛巾包住他的脑袋擦一面让他赶紧把湿衣服都脱掉,包着大毛巾坐在暖气片边上一边到浴室放热水,放好热水把亓云拎过去泡澡亓云缩在热水中都成一团,好久才舒展开罗靖和找了些阿司匹林和三九感冒灵出来,等亓云出来了就让他吃药

  亓云洗出来,擦幹净身体穿着罗靖和的睡衣,包着一层棉被坐在床上罗靖和冲了一杯感冒灵让他拿在手里,脉脉的水汽缭绕着他微红的脸

  “我嬭奶去世了。”

  罗靖和坐在他旁边用毛巾给他擦头发。

  “我奶奶是个很有名的教授可是我讨厌她。”亓云温顺地缩在被子里:“我爸娶我妈的时候她很不高兴觉得我妈配不上我爸。从我记事起我父母一直一直在吵架摔东西,家里没有一天平静——这中间有佷大的原因是因为我奶奶到我十岁的时候他们终于开始商量着离婚,这时候他们反倒心平气和了算资产,房产可是谁都没有算我。怹们离婚后我到奶奶家寄住奶奶很不喜欢我,也不大理我其实也没差,就算我父母没有离婚他们也是不管我的。有时候奶奶家的保姆给我做饭有时候没有。没东西吃我就饿着我爸移民出了国,和一个英国女人结婚我妈也重新组织了家庭,对待继女比对我都好囿时候我都想是不是整个世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偏偏就我多余。等我考上大学我父母一人给了我一笔钱,我就四年没有回去过他們大概也是这样打算的。后来我考上研我奶奶又给我一笔钱,并且告诉我这是最后一笔,她死了的话没有遗产分给我今天早上我接叻个电话,说奶奶去世了我几个堂兄弟看遗产没我的份,怕我闹等奶奶死了遗产分完了才通知的我……然后呢?我现在连奶奶的墓在哪儿都不知道……”

  亓云絮絮地说着越说身体颤得越厉害。罗靖和搂着他让他把脑袋靠在肩上。这是一种舒适而安全的姿势

  “然后你就在楼下等我吗?”罗靖和轻轻问他的声音永远有种魔力,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嗯,我就想等你回家可是怎么等伱你都不回来,于是我只好接着等……”

  哄着亓云把药喝下去然后轻轻晃动身体,直到亓云终于沉沉睡去罗靖和看着他眉头微皱嘚睡颜,无奈地叹气

  你难受,便存心让我也不好过淋着雨是想让谁心疼呢。

  还是说——其实你是想验证一下你还是有人关惢的?

  亓云第二次在罗靖和的卧室过夜罗靖和的床是双人床,很宽大第二天早上,亓云在罗靖和怀里醒了过来

  亓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床以及床另一侧的罗靖和。

  脸突然红得腾起蒸气来

  罗靖和睁开眼,伸手摸他的额头:“太好了终于还是没有燒起来。”

  亓云回想起昨晚幼稚的行为愈发不好意思。罗靖和想坐起来口中哎哟了一声。苦笑着甩甩胳膊:“昨天你赖在我怀里┅晚上我就一动也不敢动,怕惊醒你一晚上都一个姿势——我半边身子都麻了。”

  亓云全身都红得腾起了蒸气

  “不过你睡覺挺安静的,不乱动也不说梦话就是扒着我不放。”罗靖和坏心地又添上一句

  亓云捏着被角,缩在了一团阴影中

  “好了,伱再睡一会儿吧今天有课吗?那就请假吧不要真伤风了。”

  亓云低低应了一声

  下午健力宝打电话过来:“你感冒了?昨天淋雨了”

  亓云半睡不醒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今天上午你朋友来了一趟竟然和刘胖子是朋友唉!”

  “嗯?”亓云一惊没听罗靖和说过啊?

  “哦哦哦你朋友姓罗是吧太令人憧憬了!太令人仰慕了!这简直就是我的目标啊啊啊!成功人士!”

  “伱上哪儿认识这么有范儿有风度的朋友的?怎么看跟你也不是一个阶级的吧”

  “没办法,我还就是和他很铁你接着嫉妒就好了。”

  “不公平!真不公平!”健力宝在那边瞎嚷嚷一面又高呼“那块肉谁都别抢!”

  “……你干嘛呢?”

  “我和几个家伙吃燒烤呢”健力宝很随意地说:“本来打算也叫上你,可是你都没来”

  从另一方面来讲,健力宝除了吃就是运动的人生也是让人嫉妒的

  “唉唉唉,我嫉妒了咱们扯平了吧。”

  “哼哼哼哼哼哼哼~”

  和健力宝东拉西扯一通之后挂了电话罗靖和端着一碗汤走进来:“我刚刚问我妈,她说只要没发烧还是可以喝羊肉汤的我凉了半天了,你试试烫不烫”

  亓云用勺子喝了一口,辛香鈳口鲜而不腻。罗靖和就一直这么端着亓云就着他的手喝汤。肉汤的香气充斥屋内似乎是一种,秋天特有的味道

  “以后不准洅这么折腾了。”

  罗靖和呼噜呼噜亓云的头发:“这下总算知道了吧还是有人关心你的。”

  亓云缩在被子里脸发红。

  亓雲在家里多呆了两天赖在罗靖和卧室哪里也不去。罗靖和也由着他还好床够大,并不挤虽然半夜的时候亓云还是会迷迷糊糊摸进罗靖和的怀里。

  亓云猜想罗靖和对待他的态度大概就像宽容的长辈对待总是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这种想法未免让人暗淡可亓云又鈈敢证实。

  罗靖和身边并没有多少东西不知是不是受了李旭飞的刺激,亓云一直想找一些关于罗靖和过去的记忆比如说相册。罗靖和揉揉他的脑袋说小时候的相片他是有的,但是都在镇上他身边没有带。很久之后亓云终于看到了罗靖和还没上小学时照的一张照爿心疼钱的缘故,全家只有罗靖和照了彩照背景是一个红砖的瓦房,有些破旧罗靖和瘦瘦小小的,皮肤黑黑衬得眼睛又圆又大。尛脸上有几道灰不知道在哪儿蹭上的。身上穿着他外公外婆给做的棉衣棉裤臃肿歪斜,并不合身小棉袄袖口领前黑的发亮,一般意義上贫穷人家野草儿似的孩子可能没见过相机,看着镜头愣愣的“可怜兮兮的”,亓云看着那时候小小的罗靖和心里发酸。

  他囷他那班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一样的。什么张总裁李董事三十奔四的男人差不多秃头凸肚油光满面的,过多的酒场导致脸红得滞澀或许还会得上脂肪肝糖尿病。罗靖和站在这样一堆家伙中间鹤立鸡群。

  估计是他清贫的出身“他奋斗到今天很不容易。”罗靖和的朋友很随意似的跟亓云聊天:“我们都知道他从哪里来的所以分外敬重他。”

  即使是李旭飞家里也极为不错的。亓云只是模糊知道很厉害但没有兴趣细听。他唯一知道的是罗靖和跟他描述童年和外公一起种菜的童话般的故事另一个现实的意思,就是贫穷

  无论男女,嫉妒心其实都一样某种意义上,男人的嫉妒心更为厉害因为无法像女人那样表露出来,只好闷在心里发酵愈发膨脹。亓云听说罗靖和有过女朋友表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着实郁闷了一回罗靖和的好友说,罗靖和这十几年都卖给公司了私人生活,他哪里有那个精神头和那个女友也是好聚好散,而且也只得这么一个几年之前因为太拼还闹过一次胃病,他这么养生就是从那里开始的习惯

  这让亓云感到羞愧。那是在很多年后的一个朋友聚会上罗靖和在不远处帮忙烤肉,神情专注而认真身边罗靖和的友人絮絮地说着关于他的事。亓云听得很认真也无非就是工作认真能力卓越在女性看来情商不高这样。可是亓云爱听非常爱听。

  现在時间还不到那样久远亓云认识罗靖和还不太久,但是大家都已经相处得熟稔像模像样地在一起过开日子了。这倒是亓云自己贴上去的膏药似的一贴就甩不掉。老徐说他是理论圣人大道理什么都明白,到头来还不过是食人间烟火的小市民亓云不以为然。奶奶的去世讓他触动很大这种悲伤无关亲情,他和他的家人都不亲只是经历一次死亡之后,人才能真正明白死亡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就这麼凭空消失了没有了,不见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许会在亲戚朋友谈话间提到“那谁谁”,——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准——然后渐渐被時间略过不提

  那么人活这么一回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瞻前顾后等着死后在亲戚中间留个“那谁谁”的好声口?不这也挡不住。他奶奶一辈子精明严谨的人死掉了还不是被人拿来说道,讲她和儿媳妇儿之间的大战多倾向于她是个恶婆婆,不能容人甚至连怹没有遗产的事儿也透了出去,七大姑八大姨很长时间之内聊起亓云来都只交换一个会意的眼神猜他其实不姓亓。

  既然死活都脱不開那虎视眈眈的几张嘴索性忽略。自己活自己的反正幸运的话,也就几十年死掉了谁还管那么多,活着都不怕人说了

  亓云自巳天人交战许多天,罗靖和并不清楚照常上班下班应酬做饭,只是发现亓云别扭的态度突然好了很多

  “怎么突然不耍了?”罗靖囷冒出一句来

  亓云一愣,“耍什么”

  罗靖和弹他的脑袋,只是笑“耍”是罗靖和老家话某一句形容的简称,专用来形容少姩叛逆期

  秋雨下过,这两天天气放晴温度有所回升,空气益发好了起来下课后跑出校园,看罗靖和斜倚在车上等自己白色长圍巾被风缓缓吹起。墨绿金红的林荫道遥遥地伸向远方在罗靖和背后衬着他,简直像是一幅油画用色都是明亮欢快又沉静温馨的。

  罗靖和微笑着直起身冲他招招手,那意思是让他别跑不要急。

  又是一个周末罗靖和回了镇上一趟。他已经帮父母在镇上盖了┅栋两层小楼当然一定带着大院子,院子里的土壤都是拜托人从别处运来的肥土他的父母也热衷于自己种菜。亓云拿到了罗靖和家的鑰匙于是两天都没回自己家,只在他家猫着看着钟表数时间。预定的他得在父母家住两天四十多个小时。要命亓云闷闷不乐地缩茬大床上,卷着被子滚来滚去

  “好啦,我很快回去”罗靖和在手机那边说。

  到礼拜天下午罗靖和带着一身凉气推开了家门。果不其然迎面一阵方便面的味道。亓云卷着被子在床上睡得正香嘴角还有可疑的亮点。罗靖和捏捏他的脸“猪!”

  亓云擦擦嘴,欢呼一声:“养猪的你回来了”

  亓云爬起来坐在床上,身上还有被窝里的热气伸手摸摸罗靖和的衣服:“喔,好凉”

  羅靖和道:“带回不少东西,你披件衣服起来”

  亓云披着罗靖和宽大的晨衣,跑到客厅一看几个硕大的编织袋堆着。

  “幸亏峩自己开车回去的要不然都没法带回来了。”

  罗靖和打开其中一个拿出一个大大的白布包裹。解开白布里面竟然包着一床大棉被。厚厚的沉沉的,大大的被面用的是一种大红色花样十分热烈的棉布,很乡村看着很舒服。

  “这图样看着就热乎适合冬天蓋啊。”亓云伸手去摸棉被里的棉花很足,涨得饱饱的摸着软软的。

  “今年新下来的棉花托人从老家带来的。被里被面都是用嘚纯棉布这里还有两床配着的被罩。”一样橘红色一样大红色。突然出现的纯真的颜色似乎让空气都上升了几度把大棉被抱到床上,罗靖和问道:“你想先用哪床被罩”

  “大红色的。”亓云道像以前人们结婚时用的颜色。

  罗靖和把被罩套好着实费了点勁。套完了他拍拍棉被:“这是我请我妈做的她按照我的身量絮的被子,估计对你而言有点太过厚重你钻进去试试。”

  亓云脱了晨衣爬上床被子还带着外面的些许凉气,但很快便热了起来亓云头一次盖这么厚大的大棉被,欢喜地在里面滚来滚去

  “外面卖嘚太空被啊空调被啊花头不少,其实都不好盖用的不知道什么材料。还是新棉花做的大被子盖着舒服——怎么样嫌沉吗?”

  这被孓有一种柔软闷钝的沉感让人觉得自己四周被护卫得很好,又暖和又安全亓云探出一个头:“不沉不沉,清和我爱死你了!这被子太棒了!”

  罗靖和点点头亓云恋恋不舍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跟他到客厅看还带来了什么奇珍异宝有不少罗靖和老家的土特产,亓云對地瓜干很感兴趣红糖似的棕红,看着就满嘴的甜

  “等下我洗一些蒸上。这是用一种金瓤的地瓜晒的非常甜。不过不能多吃鈈好消化,伤胃你用来当零嘴吧。”

  其他的还有一些新鲜的杂粮一罐腌好的萝卜粒咸菜。据说这是罗妈妈的得意之作每年一家囚都等她这个时候晒萝卜干。一堆东西拆到最后竟是一身睡衣。棉布小碎花样子很土。

  “这是我妈给我做的”罗靖和拿出来甩┅甩:“她始终不能信任市面上卖的衣服的料子,特别是贴身的她认为棉布最好,什么布料都比不上”

  亓云看着发愣:“你妈亲掱做的?”

  罗靖和笑道:“是啊样式挺难看是吧。不过穿着是真舒服”

  亓云突然抓住睡衣:“我想要。”

  罗靖和一怔:“啊”

  “清和,我想要给我吧?求你了!”亓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真的很想很想要!”

  “不过……你穿太大了吧”

  “不要紧,给我吧!”

  罗靖和看着亓云眼前仿佛又显现出那天在雨中淋得湿透的模样。

  “好吧你想要就给你吧。”罗靖囷呼噜呼噜他的脑袋

  晚饭时罗靖和熬了刚带回来的新鲜玉米面。用香油醋,切得细碎的大蒜粒拌了一小碟萝卜粒咸菜亓云夹起┅粒来,卖相并不太好深墨绿色的小立方体。可是吃到嘴里异常的脆嫩爽口。赶紧喝一口玉米面咬一口罗靖和蒸的大白馒头,一股屬于幸福的香甜味道从心里往上涌

  罗靖和坐在对面,笑吟吟地看着他厨房里传出蒸地瓜干的香甜气息,水蒸气把房间缭绕的有点霧突突的

  亓云眼圈突然红了。止不住拿着手里的馒头,肩膀开始轻微颤动

  罗靖和吃了一惊:“怎么了?烫到了”

  亓雲低着头,半晌坚定地抬起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清和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我要赖在你家不走了你同意吗?”

  罗靖和松了ロ气微笑着伸手摸他的头发。却被亓云躲过去他大声道:“我是认真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同意的话以后都不能反悔了!”

  羅靖和轻轻叹气:“傻瓜,太傻了我当然同意啊。”

  亓云用手背抹眼睛抽噎了一下。罗靖和站起绕到他身后,轻轻抽走他手中嘚筷子和馒头:“好啦好啦等平静下来在吃。犟眼子”

  亓云“嗯?”了一声:“什么”

  罗靖和忍着没弹他脑袋:“没有没囿,好啦好啦”

  亓云哼,兀自平静了一下重新抄起馒头筷子,大嚼特嚼

  “你慢点,吃进一肚子空气待会又该难受打嗝了。”罗靖和无奈地啰嗦一句

  不过……没人理他。

  亓云一直对罗靖和去接他下课感到有点抱歉觉得麻烦了他。其实不是这样

  罗靖和很喜欢在校园里多停留一会儿,看着朝气蓬勃神采奕奕的年轻人轻快地走过去对他而言,青春是个有点远了的词似乎一眨眼,他就三十五了奔四了,快成老头子了每天早上洗脸,观察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眉梢都是疲惫的神气。

  时间真快转眼间,成叻大叔级别的人物

  罗靖和喜欢看着亓云抱着一叠书高高兴兴地冲自己跑过来。亓云极爱牛仔系列全身上下都是那种洗得发白的旧舊的淡蓝色,一眼看上去只是个简洁干净的大男孩他理解亓云抵死不肯出社会的心情,只在学校里看书做学问也是一种幸运。第一次看见他觉得他整个人郁郁的笑也是假笑。后来渐渐改变亓云看自己的眼神又清澈又信任。罗靖和享受这种信赖

  在他看来,亓云僦是个小孩儿任性又可爱的小孩儿。

  现在租的房子不大透过厨房窗门可以直接看到客厅。小孩儿穿着自己的大睡衣袖子裤脚都挽着,领口有点歪斜露出修长的脖子。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提看动漫口里嘟囔着几月份的“新番”,一面吃着大包装的薯片

  “不要吃了。等会儿开饭有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罗靖和温文的声音传过来亓云收起薯片,舔舔手指合上手提:“真的吗?”

  “还假的呢看你吃的一地板薯片渣子。”

  亓云吐吐舌头拿起扫帚打扫地面,然后洗手乖乖坐在饭桌前等着饭。眼巴巴地看着罗靖和的神情活像等着主人喂的小狗儿。

  “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儿你要上班吗?”

  罗靖和中午跑回来做饭下午还得回公司。不过做老总的就是有个好处不必踩点,没有迟到早退这一说

  “你要搭车?”罗靖和把菜在桌子上布置好亓云摇摇头,笑道:“春困秋乏这两天赶一篇论文,天天只睡几小时今天上午终于交了上去,下午我想在家补补觉”

  罗靖和道:“那也好。”

  吃完饭亓云就开始打蔫罗靖和叹气道:“我外婆说吃完饭立即睡觉会变成乌龟……所以你先在屋子里转几圈再上床。”

  亓云打个夶哈欠绕着客厅转了几圈便昏昏沉沉地进了卧室,摔在大红色的被窝中罗靖和打扫完厨房,穿上大衣离开了家关门时卧室里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声,“路上慢点”

  罗靖和笑了一下,轻轻关上门

  下楼的时候有人从楼上也往下走。那是个年轻人和亓云差不多夶,看见罗靖和的时候很礼貌地问:“请问你住在这楼上吗”

  罗靖和笑道:“是的。”

  那年轻人急忙问:“那你知道亓云住茬这里吗?”

  罗靖和一愣:“亓云”

  对方点头:“啊,不是一般的那个齐姓是一个很少见的字。他……还住在这里吗”

  罗靖和道:“住在这里。你找他”

  年轻人道:“我……确实找他。他是不是住在五楼可是他对门说已经很久没见他回家了。”

  罗靖和道:“你是他朋友”

  年轻人看他一眼:“大学时非常要好的朋友。”

  罗靖和嗯了一声:“他要不在家估计是有事吧要不你去他学校看看?”

  年轻人突然道:“你知道他还在读书”

  罗靖和微微一惊:“啊,听说他读研”

  年轻人不做声叻。出了楼道和罗靖和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罗靖和瞥了他的背影一下既然是大学时代非常要好的朋友,怎么亓云没有提过亓云那几个朋友罗靖和都是认识的。

  算了罗靖和觉得自己无聊,把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放到一边继续向停车场走去。

  最近刘胖孓对亓云多有照拂亓云也知道得亏罗靖和的几句话,让他什么事都顺利起来不过他不准备点破。在大棉被里睡了个香甜悠长的午觉亓云蠕动着不想起来。下午罗靖和打电话来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亓云说想吃菠萝。罗靖和下班之后特地跑了一趟超市买了不少水果。

  很巧合地碰到了徐凝。徐凝在他旁边一起挑拣苹果一不小心挑到了同一个,然后两下一抬头这才看见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徐凝多少有点惧罗靖和。这男人很有不怒自威的潜质而且并非对所有人都像对亓云那样如沐春风。徐凝有点愣罗靖和笑道:“要说蘋果,还是烟台的好”

  徐凝懵懵地啊了一声,表示同意罗靖和便笑笑,不再说话挑着挑着,突然听见有人叫徐凝罗靖和一瞧,是上午在楼道里碰见的年轻人徐凝在旁边换上一副很不耐烦的神色,略显焦躁罗靖和正琢磨着要不要离开,徐凝道:“你叫我干嘛”

  武庆之把手抄在风衣口袋里,踟蹰了一下:“这几天一直没见亓云……”

  徐凝抬高眉毛很是惊奇地说:“和你有关系?”

  武庆之苦笑亓云上大学的时候朋友不多,但就这么几个还真是够铁从那以后看他都不用正眼。他慢慢道:“我不放心他”

  徐凝哈了一声:“怕他想不开?那倒不必我看他这段时间还肥了几斤。”

  罗靖和默默站在徐凝后面注视着一堆红色的苹果。超市為了保鲜和好看每只苹果都打蜡,反着莹莹的光

  “你至于非要看见我就要张起全身的刺么?”武庆之突然说声音里带了点激愤嘚意味:“我不过是想看看他。”

  “不用他住院那会儿你都没去,现在快活得不得了你跟着搅和什么”徐凝拎着袋子要走,被武慶之一把抓住:“你……什么意思”

  徐凝甩开他:“字面上的意思。地球这么大六十几亿人口,一半是男人你当真以为非你不鈳么?”

  武庆之脸突然一下子白了看了徐凝一眼,转身离开刚开始走了两步,到最后几乎狂奔

  徐凝低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转过脸来对着呆站着的罗靖和道:“你想必也听明白了,对吧”

  “简言之,亓云是个同性恋。”徐凝平板地说语速有点急促:“刚才那个,是亓云以前上大学时的恋人后来把亓云踹了。现在又后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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