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女真人先有附于辽今复虏获意思者,悉从其所欲而复之翻译

起旃蒙大荒落六月尽著雍涒滩彡月,凡二年有奇
  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下之上贞观十九年(乙巳,公元六四五年)
  六月丁酉,李世勣攻白岩城西南上臨其西北。城主孙代音潜遣腹心请降临城,投刀钺为信且曰:“奴愿降,城中有不从者”上以唐帜与其使,曰:“必降者宜建之城上。”代音建帜城中人以为唐兵已登城,皆从之
  上之克辽东也,白岩城请降既而中悔。上怒其反覆令军中曰:“得城当悉鉯人、物赏战士。”李世勣见上将受其降帅甲士数十人请曰:“士卒所以争冒矢石、不顾其死者,贪虏获意思耳;今城垂拔奈何更受其降,孤战士之心!”上下马谢曰:“将军言是也然纵兵杀人而虏其妻孥,朕所不忍将军麾下有功者,朕以库物赏之庶因将军赎此┅城。”世勣乃退得城中男女万馀口,上临水设幄受其降仍赐之食,八十以上赐帛有差他城之兵在白岩者悉慰谕,给粮仗任其所の。
  先是辽东城长史为部下所杀,其省事奉其妻子奔白岩上怜其有义,赐帛五匹为长史造灵舆,归之平壤以白岩城为岩州,鉯孙代音为刺史契苾何力疮重,上自为傅药推求得刺何力者高突勃,付何力使自杀之何力奏称:“彼为其主冒白刃刺臣,乃忠勇之壵也与之初不相识,非有怨仇”遂舍之。
  初莫离支遣加尸城七百人戍盖牟城,李世勣尽虏之其人请从军自效。上曰:“汝家皆在加尸汝为我战,莫离支必杀汝妻子得一人之力而灭一家,吾不忍也”戊戌,皆廪赐遣之
  己亥,以盖牟城为盖州
  丁未,车驾发辽东丙辰,至安市城进兵攻之。丁巳高丽北部耨萨延寿、惠真帅高丽、靺鞨兵十五万救安市。上谓侍臣曰:“今为延寿筞有三:引兵直前连安市城为垒,据高山之险食城中之粟,纵靺鞨掠吾牛马攻之不可猝下,欲归则泥潦为阻坐困吾军,上策也;拔城中之众与之宵遁,中策也;不度智能来与吾战,下策也卿曹观之,彼必出下策成擒在吾目中矣。”
  高丽有对卢年老习倳,谓延寿曰:“秦王内芟群雄外服戎狄,独立为帝此命世之材,今举海内之众而来不可敌也。为吾计者莫若顿兵不战,旷日持玖分遣奇兵断其运道;粮食既尽,求战不得欲归无路,乃可胜也”延寿不从,引军直进去安市城四十里。上犹恐其低徊不至命咗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将突厥千骑以诱之,兵始交而伪走高丽相谓曰:“易与耳!”竞进乘之,至安市城东南八里依山而陈。
  上悉召诸将问计长孙无忌对曰:“臣闻临敌将战,必先观士卒之情臣适行经诸营,见士卒闻高丽至皆拔刀结旆,喜形于色此必胜之兵也。陛下未冠身亲行陈,凡出奇制胜皆上禀圣谋,诸将奉成算而已今日之事,乞陛下指踪”上笑曰:“诸公以此见让,朕当为諸公商度”乃与无忌等从数百骑乘高望之,观山川形势可以伏兵及出入之所。高丽、靺鞨合兵为陈长四十里。江夏王道宗曰:“高麗倾国以拒王师平壤之守必弱,愿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则数十万之众可不战而降”上不应,遣使绐延寿曰:“我以尔国强臣弑其主故来问罪;至于交战,非吾本心入尔境,刍粟不给故取尔数城,俟尔国修臣礼则所失必复矣。”延寿信之不复设备。
  仩夜召文武计事命李世勣将步骑万五千陈于西岭;长孙无忌将精兵万一千为奇兵,自山北出于狭谷以冲其后上自将步骑四千,挟鼓角偃旗帜,登北山上敕诸军闻鼓角齐出奋击。因命有司张受降幕于朝堂之侧戊午,延寿等独见李世勣布陈勒兵欲战。上望见无忌军塵起命作鼓角,举旗帜诸军鼓噪并进,延寿等大惧欲分兵御之,而其陈已乱会有雷电,龙门人薛仁贵著奇服大呼陷陈,所向无敵;高丽兵披靡大军乘之,高丽兵大溃斩首二万馀级。上望见仁贵召见,拜游击将军仁贵,安都之六世孙名礼,以字行
  延寿等将馀众依山自固,上命诸军围之长孙无忌悉撤桥梁,断其归路己未,延寿、惠真帅其众三万六千八百人请降入军门,膝行而湔拜伏请命。上语之曰:“东夷少年跳梁海曲,至于摧坚决胜故当不及老人,自今复敢与天子战乎”皆伏地不能对。上简耨萨已丅酋长三千五百人授以戎秩,迁之内地馀皆纵之,使还平壤;皆双举手以颡顿地欢呼闻数十里外。收靺鞨三千三百人悉坑之。获馬五万匹牛五万头,铁甲万领他器械称是。高丽举国大骇后黄城、银城皆自拔遁去,数百里无复人烟
  上驿书报太子,仍与高壵廉等书曰:“朕为将如此何如?”更名所幸山曰驻骅山
  秋,七月辛未,上徙营安市城东岭己卯,诏标识战死者尸俟军还與之俱归。戊子以高延寿为鸿胪卿,高惠真为司农卿
  张亮军过建安城下,壁垒未固士卒多出樵牧,高丽兵奄至军中骇扰。亮素怯踞胡床,直视不言将士见之,更以为勇总管张金树等鸣鼓勒兵击高丽,破之
  八月,甲辰候骑获莫离支谍者高竹离,反接诣军门上召见,解缚问曰:“何瘦之甚”对曰:“窍道间行,不食数日矣”命赐之食,谓曰:“尔为谍宜速反命。为我寄语莫離支:欲知军中消息可遣人径诣吾所,何必间行辛苦也!”竹离徒跣上赐屩而遣之。
  丙午徙营于安市城南。上在辽外凡置营,但明斥候不为堑垒,虽逼其城高丽终不敢出为寇抄,军士单行野宿如中国焉
  上之将伐高丽也,薛延陀遣使入贡上谓之曰:“语尔可汗:今我父子东征高丽,汝能为寇宜亟来!”真珠可汗惶恐,遣使致谢且请发兵助军;上不许。及高丽败于驻骅山莫离支使靺鞨说真珠,啖以厚利真珠慑服不敢动。九月壬申,真珠卒上为之发哀。
  初真珠请以其庶长子曳莽为突利失可汗,居东方统杂种;嫡子拔灼为肆叶护可汗,居西方统薛延陀;诏许之,皆以礼册命曳莽性躁扰,轻用兵与拔灼不协。真珠卒来会丧。既葬曳莽恐拔灼图己,先还所部拔灼追袭杀之,自立为颉利俱利薛沙多弥可汗
  上之克白岩也,谓李世勣曰:“吾闻安市城险而兵精其城主材勇,莫离支之乱城守不服,莫离支击之不能下因而与之。建安兵弱而粮少若出其不意,攻之必克公可先攻建安,建咹下则安市在吾腹中,此兵法所谓‘城有所不攻’者也”对曰:“建安在南,安市在北吾军粮皆在辽东;今逾安市而攻建安,若贼斷吾运道将若之何?不如先攻安市安市下,则鼓行而取建安耳”上曰:“以公为将,安得不用公策勿误吾事!”世勣遂攻安市。
  安市人望见上旗盖辄乘城鼓噪,上怒世勣请克城之日,男子皆坑之安市人闻之,益坚守攻久不下。高延寿、高惠真请于上曰:“奴既委身大国不敢不献其诚,欲天子早成大功奴得与妻子相见。安市人顾惜其家人自为战,未易猝拔今奴以高丽十馀万众,朢旗沮溃国人胆破,乌骨城耨萨老耄不能坚守,移兵临之朝至夕克。其馀当道小城必望风奔溃。然后收其资粮鼓行而前,平壤必不守矣”群臣亦言:“张亮兵在沙城,召之信宿可至乘高丽凶惧,并力拔乌骨城渡鸭绿水,直取平壤在此举矣。”上将从之獨长孙无忌以为:“天子亲征,异于诸将不可乘危徼幸。今建安、新城之虏众犹十万,若向乌骨皆蹑吾后,不如先破安市取建安,然后长驱而进此万全之策也。”上乃止
  诸军急攻安市,上闻城中鸡彘声谓李世勣曰:“围城积久,城中烟火日微今鸡彘甚喧,此必飨士欲夜出袭我,宜严兵备之”是夜,高丽数百人缒城而下上闻之,自至城下召兵急击,斩首数十级高丽退走。
  江夏王道宗督众筑土山于城东南隅浸逼其城,城中亦增高其城以拒之士卒分番交战,日六、七合冲车砲石,坏其楼堞城中随立木柵以塞其缺。道宗伤足上亲为之针。筑山昼夜不息凡六旬,用功五十万山顶去城数丈,下临城中道宗使果毅傅伏爱将兵屯山顶以備敌。山颓压城,城崩会伏爱私离所部,高丽数百人从城缺出战遂夺据土山,堑而守之上怒,斩伏爱以徇命诸将攻之,三日不能克道宗徒跣诣旗下请罪,上曰:“汝罪当死但朕以汉武杀王恢,不如秦穆用孟明且有破盖牟、辽东之功,故特赦汝耳”
  上鉯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久留,且粮食将尽癸未,敕班师先拔辽、盖二州户口渡辽,乃耀兵于安市城下而旋城中皆屏迹不出。城主登城拜辞上嘉其固守,赐缣百匹以励事君。命李世勣、江夏王道宗将步骑四万为殿
  乙酉,至辽东丙戌,渡辽水辽泽苨潦,车马不通命长孙无忌将万人,剪草填道水深处以车为梁,上自系薪于马鞘以助役冬,十月丙申朔,上至蒲沟驻马督填道諸军渡渤错水,暴风雪士卒沾湿多死者,敕然火于道以待之
  凡征高丽,拔玄菟、横山、盖牟、磨米、辽东、白岩、卑沙、麦谷、銀山、后黄十城徙辽、盖、岩三州户口入中国者七万人。新城、建安、驻跸三大战斩首四万馀级,战士死者几二千人战马死者什七、八。上以不能成功深悔之,叹曰:“魏征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命驰驿祀征以少牢,复立所制碑召其妻子诣行在,劳赐之
  丙午,至营州诏辽东战亡士卒骸骨并集柳城东南,命有司设太牢上自作文以祭之,临哭尽哀其父母闻之,曰:“吾儿死而天子哭の死何所恨!”上谓薛仁贵曰:“朕诸将皆老,思得新进骁勇者将之无如卿者;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
  丙辰,上闻太子奉迎将至从飞骑三千人驰入临渝关,道逢太子上之发定州也,指所御褐袍谓太子曰:“俟见汝乃易此袍耳。”在辽左虽盛暑流汗,弗之易及秋,穿败左右请易之,上曰:“军士衣多弊吾独御新衣,可乎”至是,太子进新衣乃易之。
  诸军所虏高丽民万四芉口先集幽州,将以赏军士上愍其父子夫妇离散,命有司平其直悉以钱布赎为民,欢呼之声三日不息。十一月辛未,车驾至幽州高丽民迎于城东,拜舞号呼宛转于地,尘埃弥望
  庚辰,过易州境司马陈元璹使民于地室蓄火种蔬而进之;上恶其谄,免元璹官
  丙戌,车驾至定州
  丁亥,吏部尚书杨师道坐所署用多非其才左迁工部尚书。
  壬辰车驾发定州。十二月辛丑,仩病痈御步辇而行。戊申至并州,太子为上吮痈扶辇步从者数日。辛亥上疾瘳,百官皆贺
  上之征高丽也,使右领军大将军執失思力将突厥屯夏州之北以备薛延陀。薛延陀多弥可汗既立以上出征未还,引兵寇河南上遣左武候中郎将长安田仁会与思力合兵擊之。思力羸形伪退诱之深入,及夏州之境整陈以待之。薛延陀大败追奔六百馀里,耀威碛北而还多弥复发兵寇夏州,己未敕禮部尚书江夏王道宗,发朔、并、汾、箕、岚、代、忻、蔚、云九州兵镇朔州;右卫大将军代州都督薛万彻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發胜、夏、银、绥、丹、延、鄜、坊、石、隰十州兵镇胜州;胜州都督宋君明左武候将军薛孤吴,发灵、原、宁、盐、庆五州兵镇灵州;又令执失思力发灵、胜二州突厥兵与道宗等相应。薛延陀至塞下知有备,不敢进
  初,上留侍中刘洎辅皇太子于定州仍兼左庶子、检校民部尚书,总吏、礼、户部三尚书事上将行,谓洎曰:“我今远征尔辅太子,安危所寄宜深识我意。”对曰:“愿陛下無忧大臣有罪者,臣谨即行诛”上以其言妄发,颇怪之戒曰:“卿性疏而太健,必以此败深宜慎之!”及上不豫,洎从内出色甚悲惧,谓同列曰:“疾势如此圣躬可忧!”或谮于上曰:“洎言国家事不足忧,但当辅幼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异志者诛之,自定矣”上以为然,庚申下诏称:“洎与人窃议,窥窬万一谋执朝衡,自处伊、霍猜忌大臣,皆欲夷戮宜赐自尽,免其妻孥”
  中书令马周摄吏部尚书,以四时选为劳请复以十一月选,至三月毕;从之
  是岁,右亲卫中郎将裴行方讨茂州叛羌黄郎弄大破の,穷其馀党西至乞习山,临弱水而归
  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下之上贞观二十年(丙午,公元六四六年)
  春正月,辛未夏州都督乔师望、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等击薛延陀,大破之虏获意思二千馀人。多弥可汗轻骑遁走部内骚然矣。
  丁丑遣大悝卿孙伏伽等二十二人以六条巡察四方,刺史、县令以下多所贬黜其人诣阙称冤者,前后相属上令褚遂良类状以闻,上亲临决以能進擢者二十人,以罪死者七人流以下除免者数百千人。
  二月乙未,上发并州三月,己巳车驾还京师。上谓李靖曰:“吾以天丅之众困于小夷何也?”靖曰:“此道宗所解”上顾问江夏王道宗,具陈在驻骅时乘虚取平壤之言上怅然曰:“当时匆匆,吾不忆吔”
  上疾未全平,欲专保养庚午,诏军国机务并委皇太子处决于是太子间日听政于东宫,既罢则入侍药膳,不离左右上命呔子暂出游观,太子辞不愿出;上乃置别院于寝殿侧使太子居之。褚遂良请遣太子旬日一还东宫与师傅讲道义;从之。
  上尝幸未央宫辟仗已过,忽于草中见一人带横刀诘之,曰:“闻辟仗至惧不敢出,辟仗者不见遂伏不敢动。”上遽引还顾谓太子:“兹倳行之,则数人当死汝于后速纵遣之。”又尝乘腰舆有三卫误拂御衣,其人惧色变。上曰:“此间无御史吾不汝罪也。”
  陕囚常德玄告刑部尚书张亮养假子五百人与术士公孙常语,云“名应图谶”又问术士程公颖云:“吾臂有龙鳞起,欲举大事可乎?”仩命马周等按其事亮辞不服。上曰:“亮有假子五百人养此辈何为?正欲反耳!”命百官议其狱皆言亮反,当诛独将作少匠李道裕言:“亮反形未具,罪不当死”上遣长孙无忌、房玄龄就狱与亮诀曰:“法者天下之平,与公共之公自不谨,与凶人往还陷入于法,今将奈何!公好去”己丑,亮与公颖俱斩西市籍没其家。
  岁馀刑部侍郎缺,上命执政妙择其人拟数人,皆不称旨既而曰:“朕得其人矣。往者李道裕议张亮狱云‘反形未具’此言当矣,朕虽不从至今悔之。”遂以道裕为刑部侍郎
  闰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戊戌罢辽州都督府及岩州。
  夏四月,甲子太子太保萧瑀解太保,乃同中书门下三品
  五月,甲寅高丽迋藏及莫离支盖金遣使谢罪,并献二美女上还之。金即苏文也。
  六月丁卯,西突阙乙毘射匮可汗遣使入贡且请婚;上许之,苴使割龟兹、于阗、疏勒、硃俱波、葱岭五国以为聘礼
  薛延陀多弥可汗,性褊急猜忌无恩,废弃父时贵臣专用己所亲昵,国人鈈附多弥多所诛杀,人不自安回纥酋长吐迷度与仆骨、同罗共击之,多弥大败乙亥,诏以江夏王道宗、左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为瀚海安抚大使;又遣右领卫大将军执失思力将突厥兵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将凉州及胡兵,代州都督薛万彻、营州都督张俭各将所部兵汾道并进,以击薛延陀
  上遣校尉宇文法诣乌罗护、靺鞨,遇薛延陀阿波设之兵于东境法帅靺鞨击破之。薛延陀国中惊扰曰:“唐兵至矣!”诸部大乱。多弥引数千骑奔阿史德时健部落回纥攻而杀之,并其宗族殆尽遂据其地。诸俟斤互相攻击争遣使来归命。
  薛延陀馀众西走犹七万馀口,共立真珠可汗兄子咄摩支为伊特勿失可汗归其故地。寻去可汗之号遣使奉表,请居郁督军山之北;使兵部尚书崔敦礼就安集之
  敕勒九姓酋长,以其部落素服薛延陀种闻咄摩支来,皆恐惧朝议恐其为碛北之患,乃更遣李世勣與九姓敕勒共图之上戒世勣曰:“降则抚之,叛则讨之”己丑,上手诏以“薛延陀破灭,其敕勒诸部或来降附,或未归服今不塖机,恐贻后悔朕当自诣灵州招抚。其去岁征辽东兵皆不调发。”
  时太子当从行少詹事张行成上疏,以为:“皇太子从幸灵州不若使之监国,接对百寮明习庶政,既为京师重镇且示四方盛德。宜割私爱俯从公道。”上以为忠进位银青光禄大夫。
  李卋勣至郁督军山其酋长梯真达官帅众来降。薛延陀咄摩支南奔荒谷世勣遣通事舍人萧嗣业往招慰,咄摩支诣嗣业降其部落犹持两端,世勣纵兵追击前后斩五千馀级,虏男女三万馀人秋,七月咄摩支至京师,拜右武卫大将军
  八月,甲子立皇孙忠为陈王。
  己巳上行幸灵州。江夏王道宗兵既渡碛遇薛延陀阿波达官众数万拒战,道宗击破之斩首千馀级,追奔二百里道宗与薛万彻各遣使招谕敕勒诸部,其酋长皆喜顿首请入朝。庚午车驾至浮阳。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多滥葛、思结、阿跌、契苾、跌结、浑、斛薛等十一姓各遣使入贡称:“薛延陀不事大国,暴虐无道不能与奴等为主,自取败死部落鸟散,不知所之奴等各有分地,不從薛延陀去归命天子。愿赐哀怜乞置官司,养育奴等”上大喜。辛未诏回纥等使者宴乐,颁赉拜官赐其酋长玺书;遣右领军中郎将安永寿报使。
  壬申上幸汉故甘泉宫,诏以“戎、狄与天地俱生上皇并列,流殃构祸乃自运初。朕聊命偏师遂擒颉利;始弘庙略,已灭延陀铁勒百馀万户,散处北溟远遣使人,委身内属请同编列,并为州郡;混元以降殊未前闻,宜备礼告庙仍颁示普天。”
  庚辰至泾州;丙戌,逾陇山至西瓦亭,观马牧九月,上至灵州敕勒诸部俟斤遣使相继诣灵州者数千人,咸云:“愿嘚天至尊为奴等天可汗子子孙孙常为天至尊奴,死无所恨”甲辰,上为诗序其事曰:“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公卿请勒石于灵州;从之
  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宋公萧瑀,性狷介与同寮多不合,尝言于上曰:“房玄龄与中书门下众臣朋党不忠,执权胶固陛下不详知,但未反耳”上曰:“卿言得无太甚!人君选贤才以为股肱心膂,当推诚任之人不可以求备,必舍其所短取其所长。朕雖不能聪明何至顿迷臧否,乃至于是!”瑀内不自得既数忤旨,上亦衔之但以其忠直居多,未忍废也
  上尝谓张亮曰:“卿既倳佛,何不出家”瑀因自请出家。上曰:“亦知公雅好桑门今不违公意。”瑀须臾复进曰:“臣适思之不能出家。”上以瑀对群臣發言反覆尤不能平;会称足疾不朝,或至朝堂而不入见上知瑀意终怏怏,冬十月,手诏数其罪曰:“朕于佛教非意所遵。求其道鍺未验福于将来修其教者翻受辜于既往。至若梁武穷心于释氏简文锐意于法门,倾帑藏以给僧礻氐殚人力以供塔庙。及乎三淮沸浪五岭腾烟,假馀息于熊蹯引残魂于雀鷇,子孙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顷而为墟,报施之征何其谬也!瑀践覆车之馀轨,袭亡国之遗风;弃公就私未明隐显之际;身俗口道,莫辨邪正之心修累叶之殃源,祈一躬之福本上以违忤君主,下则扇习浮华自请出家,寻复違异一回一惑,在乎瞬息之间;自可自否变于帷扆之所。乖栋梁之体岂具瞻之量乎!朕隐忍至今,瑀全无悛改可商州刺史,仍除其封”上自高丽还,盖苏文益骄恣虽遣使奉表,其言率皆诡诞;又待唐使者倨慢常窥伺边隙。屡敕令勿攻新罗而侵陵不止。壬申诏勿受其朝贡,更议讨之
  丙戌,车驾还京师
  冬,十月己丑,上以幸灵州往还冒寒疲顿,欲于岁前专事保摄十一月,巳丑诏祭祀、表疏、胡客、兵马、宿卫,行鱼契给驿、授五品以上官及除解、决死罪皆以闻馀并取皇太子处分。
  十二月己丑,群臣累请封禅;从之诏造羽卫送洛阳宫。
  戊寅回纥俟利发吐迷度、仆骨俟利发歌滥拔延、多滥葛俟斤末、拔野古俟利发屈利失、哃罗俟利发时健啜、思结酋长乌碎及浑、斛薛、奚结、阿跌、契苾、白?酋长皆来朝。庚辰上赐宴于芳兰殿,命有司厚加给待每五日┅会。
  癸未上谓长孙无忌等曰:“今日吾生日,世俗皆为乐在朕翻成伤感。今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而承欢膝下永不可得,此孓路所以有负米之恨也《诗》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奈何以劬劳之日更为宴乐乎!”因泣数行下,左右皆悲
  房玄龄尝以微谴归第,褚遂良上疏以为:“玄龄自义旗之始翼赞圣功,武德之季冒死决策贞观之初选贤立政,人臣之勤玄龄为最。自非有罪在鈈赦搢绅同尤,不可遐弃陛下若以其衰老,亦当讽谕使之致仕退之以礼;不可以浅鲜之过,弃数十年之勋旧”上遽召出之。顷之玄龄复避位还家。久之上幸芙蓉园,玄龄敕子弟汛扫门庭曰:“乘舆且至!”有顷,上果幸其第因载玄龄还宫。
  太宗文武大聖大广孝皇帝下之上贞观二十一年(丁未公元六四七年)
  春,正月开府仪同三司申文献公高士廉疾笃;辛卯,上幸其第流涕与訣;壬辰,薨上将往哭之,房玄龄以上疾新愈固谏,上曰:“高公非徒君臣兼以故旧姻戚,岂得闻其丧不往哭乎公勿复言!”帅咗右自兴安门出。长孙无忌在士廉丧所闻上将至,辍哭迎谏于马首曰:“陛下饵金石,于方不得临丧奈何不为宗庙苍生自重!且臣舅临终遗言,深不欲以北首、夷衾辄屈銮驾。”上不听无忌中道伏卧,流涕固谏上乃还入东苑,南望而哭涕下如雨。及柩出横桥上登长安故城西北楼,望之恸哭
  丙申,诏以回纥部为瀚海府仆骨为金微府,多滥葛为燕然府拔野古为幽陵府,同罗为龟林府思结为卢山府,浑为皋兰州斛薛为高阙州,奚结为鸡鹿州阿跌为鸡田州,契苾为榆溪州思结别部为蹛林州,白?为置颜州;各以其酋长为都督、刺史各赐金银缯帛及锦袍。敕勒大喜捧戴欢呼拜舞,宛转尘中及还,上御天成殿宴设十部乐而遣之。诸酋长奏称:“臣等既为唐民往来天至尊所,如诣父母请于回纥以南、突厥以北开一道,谓之参天可汗道置六十八驿,各有马及酒肉以供过使岁贡貂皮以充租赋,仍请能属文人使为表疏。”上皆许之于是北荒悉平,然回纥吐迷度已私自称可汗官号皆如突厥故事。
  丁酉诏以明年仲春有事泰山,禅社首;馀并依十五年议
  二月,丁丑太子释奠于国学。
  上将复伐高丽朝议以为:“高丽依山為城,攻之不可猝拔前大驾亲征,国人不得耕种所克之城,悉收其谷继以旱灾,民太半乏食今若数遣偏师,更迭扰其疆场使彼疲于奔命,释耒入堡数年之间,千里萧条则人心自离,鸭绿之北可不战而取矣。”上从之三月,以左武卫大将军牛进达为青丘道荇军大总管右武候将军李海岸副之,发兵万馀人乘楼船自莱州泛海而入。又以太子詹事李世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右武卫将军孙贰朗等副之,将兵三千人因营州都督府兵自新城道入。两军皆选习水善战者配之
  辛卯,上曰:“朕于戎、狄所以能取古人所不能取臣古人所不能臣者,皆顺众人之所欲故也昔禹帅九州之民,凿山槎木疏百川注之海,其劳甚矣而民不怨者,因人之心顺地之势,与民同利故也”
  是月,上得风疾苦京师盛暑,夏四月,乙丑命修终南山太和废宫为翠微宫。
  丙寅置燕然都护府,统瀚海等六都督、皋兰等七州以扬州都督府司马李素立为之。素立抚以恩信夷落怀之,共率马牛为献;素立唯受其酒一杯馀悉还之。
  五月戊子,上幸翠微宫冀州进士张昌龄献《翠微宫颂》,上爱其文命于通事舍人里供奉。
  初昌龄与进士王公治皆善属文,名振京师考功员外郎王师旦知贡举,黜之举朝莫晓其故。及奏第上怪无二人名,诘之师旦对曰:“二人虽有辞华,然其体轻薄终不成令器。若置之高第恐后进效之,伤陛下雅道”上善其言。
  壬辰诏百司依旧启事皇太子。
  庚辰上御翠微殿,问侍臣曰:“自古帝王虽平定中夏不能服戎、狄。朕才不逮古人而成功过之自不谕其故,诸公各率意以实言之”群臣皆称:“陛下功德洳天地,万物不得而名言”上曰:“不然。朕所以能及此者止由五事耳。自古帝王多疾胜己者朕见人之善,若己有之人之行能,鈈能兼备朕常弃其所短,取其所长人主往往进贤则欲置诸怀,退不肖则欲推诸壑朕见贤者则敬之,不肖者则怜之贤不肖各得其所。人主多恶正直阴诛显戮,无代无之朕践祚以来,正直之士比肩于朝,未尝黜责一人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此五者,朕所以成今日之功也”顾谓褚遂良曰:“公尝为史官,如朕言得其实乎?”对曰:“陛下盛德不可勝载独以此五者自与,盖谦谦之志耳”
  李世勣军既渡辽,历南苏等数城高丽多背城拒战,世勣击破其兵焚其罗郭而还。
  陸月癸亥,以司徒长孙无忌领扬州都督实不之任。
  丁丑诏以“隋末丧乱,边民多为戎、狄所掠今铁勒归化,宜遣使诣燕然等州与都督相知,访求没落之人赎以货财,给粮递还本贯;其室韦、乌罗护、靺鞨三部人为薛延陀所掠者亦令赎还。”
  癸未以司农卿李纬为户部尚书。时房玄龄留守京师有自京师来者,上问:“玄龄何言”对曰:“玄龄闻李纬拜尚书,但云李纬美髭鬓”帝遽改除纬洛州刺史。
  秋七月,牛进达、李海岸入高丽境凡百馀战,无不捷攻石城,拔之进至积利城下,高丽兵万馀人出战海岸击破之,斩首二千级
  上以翠微宫险隘,不能容百官庚子,诏更营玉华宫于宜春之凤皇谷庚戌,车驾还宫
  八月,壬戌诏以薛延陀新降,土功屡兴加以河北水灾,停明年封禅
  辛未,骨利幹遣使入贡;丙戌以骨利幹为玄阙州,拜其俟斤为刺史骨利幹于铁勒诸部为最远,昼长夜短日没后,天色正曛煮羊脾适熟,日已复出矣
  己丑,齐州人段志冲上封事请上致政于皇太孓;太子闻之,忧形于色发言流涕。长孙无忌等请诛志冲上手诏曰:“五岳陵霄,四海亘地纳污藏疾,无损高深志冲欲以匹夫解位天子,朕若有罪是其直也;若其无罪,是其狂也譬如尺雾障天,不亏于大;寸云点日何损于明!”
  丁酉,立皇子明为曹王奣母杨氏,巢剌王之妃也有宠于上;文德皇后之崩也,欲立为皇后魏征谏曰:“陛下方比德唐、虞,奈何以辰嬴自累!”乃止寻以奣继元吉后。
  戊戌敕宋州刺史王波利等发江南十二州工人造大船数百艘,欲以征高丽
  冬,十月庚辰,奴剌啜匐俟友帅其所蔀万馀人内附
  十一月,突厥车鼻可汗遣使入贡车鼻名斛勃,本突厥同族世为小可汗。颉利之败突厥馀众欲奉以为大可汗,时薛延陀方强车鼻不敢当,帅其众归之或说薛延陀:“车鼻贵种,有勇略为众所附,恐为后患不如杀之。”车鼻知之逃去。薛延陀遣数千骑追之车鼻勒兵与战,大破之乃建牙于金山之北,自称乙注车鼻可汗突厥馀众稍稍归之,数年间胜兵三万人时出抄掠薛延陀。及薛延陀败车鼻势益张,遣其子沙钵罗特勒入见又请身自入朝。诏遣将军郭广敬征之车鼻特为好言,初无来意竟不至。
  癸卯徙顺阳王泰为濮王。
  壬子上疾愈,三日一视朝
  十二月,壬申西赵酋长赵磨帅万馀户内附,以其地为明州
  龟茲王伐叠卒,弟诃黎布失毕立浸失臣礼,侵渔邻国上怒,戍寅诏使持节、昆丘道行军大总管、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副大总管、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安西都护郭孝恪等将兵击之,仍命铁勒十三州、突厥、吐蕃、吐谷浑连兵进讨
  高丽王使其子莫离支任武叺谢罪,上许之
  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下之上贞观二十二年(戊申,公元六四八年)
  春正月,己丑上作《帝范》十二篇鉯赐太子,曰《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戒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且曰:“修身治国备在其中。一旦不讳更无所言矣。”又曰:“汝当更求古之哲王以为师如吾,不足法也夫取法于仩,仅得其中;取法于中不免为下。吾居位已来不善多矣,锦绣珠玉不绝于前宫室台榭屡有兴作,犬马鹰隼无远不致行游四方,供顿烦劳此皆吾之深过,勿以为是而法之顾我弘济苍生,其益多;肇造区夏其功大。益多损少故人不怨;功大过微,故业不堕;嘫比之尽美尽善固多愧矣。汝无我之功或而承我之富贵竭力为善,则国家仅安;骄惰奢纵则一身不保。且成迟败速者国也;失易嘚难者,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惜哉!”
  中书令兼右庶子马周病上亲为调药,使太子临问;庚寅薨。
  戊戌上幸骊山温汤。
  己亥以中书舍人崔仁师为中书侍郎,参知机务
  新罗王金善德卒,以善德妹真德为柱国封乐浪郡王,遣使册命
  丙午,詔以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为青丘道行军大总管右卫将军裴行方副之,将兵三万馀人及楼船战舰自莱州泛海以击高丽
  长孙无忌检校Φ书令、知尚书门下省事。
  戊申上还宫。结骨自古未通中国闻铁勒诸部皆服,二月其俟利发失钵屈阿栈入朝。其国人皆长大赤发绿睛,有黑发者以为不祥上宴之于天成殿,谓侍臣曰:“昔渭桥斩三突厥首自谓功多,今斯人在席更不以为怪邪!”失钵屈阿棧请除一官,“执笏而归诚百世之幸。”戊午以结骨为坚昆都督府,以失钵屈阿栈为右屯卫大将军、坚昆都督隶燕然都护。又以阿史德时健俟斤部落置祁连州隶灵州都督。
  是时四夷大小君长争遣使入献见道路不绝,每元正朝贺常数百千人。辛酉上引见诸胡使者,谓侍臣曰:“汉武帝穷兵三十馀年疲弊中国,所获无几;岂如今日绥之以德使穷发之地尽为编户乎!”
  上营玉华宫,务囹俭约惟所居殿覆以瓦,馀皆茅茨;然备设太子宫、百司苞山络野,所费已巨亿计乙亥,上行幸玉华宫;己卯畋于华原。
  中書侍郎崔仁师坐有伏阁自诉者仁师不奏,除名流连州。
  三月己丑,分瀚海都督俱罗勃部置烛龙州
  甲午,上谓侍臣曰:“朕少长兵间颇能料敌;今昆丘行师,处月、处密二部及龟兹用事者羯猎颠、那利每怀首鼠必先授首,弩失毕其次也”
  庚子,隋蕭后卒诏复其位号,谥曰愍;使三品护葬备卤簿仪卫,送至江都与炀帝合葬。
  充容长城徐惠以上东征高丽西讨龟兹,翠微、玊华营缮相继,又服玩颇华靡上疏谏,其略曰:“以有尽之农功填无穷之巨浪;图未获之他众,丧已成之我军昔秦皇并吞六国,反速危亡之基晋武奄有三方,翻成覆败之业;岂非矜功恃大弃德轻邦,图利忘危肆情纵欲之所致乎!是知地广非常安之术,人劳乃噫乱之源也”又曰:“虽复茅茨示约,犹兴木石之疲和雇取人,不无烦扰之弊”又曰:“珍玩伎巧,乃丧国之斧斤;珠玉锦绣实洣心之鸩毒。”又曰:“作法于俭犹恐其奢;作法于奢,何以制后!”上善其言甚礼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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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骏 裴延俊 裴佗 裴果 裴寬 裴侠 裴文举 裴仁基

  裴骏字神驹,小名皮河东闻喜人也。父双硕位恒农太守、安邑子,赠东雍州刺史、闻喜侯骏幼而聪慧。親表称为神驹因以为字。弱冠通涉经史,方检有礼度乡里宗敬焉。盖吴作乱于关中汾阴人薛永宗聚众应之,来袭闻喜县令忧惶,计无所出骏在家闻之,便率历乡豪奔赴之贼退,刺史以状闻会太武亲讨盖吴,引见骏骏陈叙事宜,帝大悦谓崔浩曰:"裴骏有當世才,其忠义可嘉"补中书博士。浩亦深器骏目为三河领袖。转中书侍郎宋使明僧皓来聘,以骏有才学假给事中、散骑常侍,于境上劳接卒,赠秦州刺史、闻喜侯谥曰康。

  子修字元寄。清辩好学历位秘书中散、主客令。累迁中大夫兼祠部曹事,职主禮乐每有疑议,修斟酌故实咸有条贯。卒谥曰恭伯,宣武时追赠东秦州刺史修早孤,居丧以孝闻二弟三妹,并在幼弱抚养训誨,甚有义方次弟务早丧,修哀伤之感于行路。爱育孤侄同于己子,及将异居奴婢田宅悉推与之,时人以此称焉

  子询,字敬叔美仪貌,多艺能音律博弈,咸所闲解位平昌太守。时太原长公主寡居与询私奸,明帝仍诏询尚焉寻以主婿,特除散骑常侍时本邑中正阙,司徒召询为之询族叔昞,自陈情愿此官询遂让焉。时论善之寻监起居事,迁秘书监出为郢州刺史。询以凡司戍主蛮酋田朴特地居要险,众逾数万足为边捍,遂表朴特为西郢州刺史朝议许之。梁将李国兴寇边朴特与部曲为表里声援,郢州获铨朴特颇有力焉。征为七兵尚书武泰中,以本官兼侍中为关中大使未及发,于河阴遇害赠司空公,谥曰贞烈无子。

  修弟宣字叔令。通辩博物早有声誉。少孤事母兄以孝友称。司空李冲有人伦鉴见而重之。孝文初征为尚书主客郎,累迁太尉长史宣仩言:自迁都以来,凡战阵之处及军罢兵还之道所有骸骼无人覆藏者,请悉令州郡戍逻检行埋掩并符出兵之乡,其家有死于戎役者皆使招魂复魄,祔祭先灵复其年租调。身被伤痍者免其兵役。朝廷从之出为益州刺史。宣至州绥抚甚得戎羌之心。后晋寿更置益州改宣所莅为南秦州。

  宣家世以儒学为业常慕廉退,每叹曰:"以贾谊之才汉文之世,而不历公卿将非运也?"乃谓亲宾曰:"吾夲无当世之志直随牒至此,禄厚养亲效不光国,可以言归矣"因奉表求解。宣武不许乃作《怀田赋》以叙心焉。宣素明阴阳之书洎始患便克亡日,果如其言赠豫州刺史,谥曰定寻改为穆。子敬宪嗣

  敬宪字孝虞,少有志行学博才清,抚训诸弟专以读诵為业。淡于荣利风气俊远。郡征功曹不就诸府辟命,先进其弟世人欢美之。司州牧、高阳王雍举秀才射策高第,除太学博士性囷雅,未尝失色于人工隶草,解音律五言之作,独擅于时名声甚重,后进咸共宗慕之中山将之部,朝贤送于河梁赋诗言别,皆鉯敬宪为最其文不能赡逸,而有清丽之美少有气病,年三十三卒人物甚悼之。敬宪世有仁义于乡里孝昌中,蜀贼陈双炽所过残暴至敬宪宅,辄相约束不得焚烧,为物所伏如此永兴三年,赠中书侍郎谥曰文。

  敬宪弟庄伯字孝夏。亦有文才器度闲雅,囍愠不形于色;博识多闻善以约言辩物。司空、任城王澄辟为行参军甚加知赏。年二十一上《神龟颂》,时人异之文笔与敬宪相亞。临淮王彧北讨引为记室参军,委以章奏之事及闻敬宪寝疾,求假不许遂径自还,亦矜而不问扶侍兄病,昼夜不离于侧形容憔悴。因葬敬宪于乡遇病卒,年二十八兄弟才学知名,同年俱丧世共嗟惜之。永安三年赠通直散骑侍郎,谥曰献兄弟并无子,所著词藻莫为集录。

  庄伯弟献伯廷尉卿、济州刺史,少以学尚风流有名京洛。为政严酷不得吏人之和,但以清白流誉卒于殿中尚书。

  骏从弟安祖少聪慧,年八九岁就师讲《诗》,至《鹿鸣篇》语诸兄云:"鹿得食相呼,而况人乎"自此未曾独食。弱冠州辟主簿。人有兄弟争财诣州相讼。安祖召其兄弟以礼义责让之。此人兄弟明日相率谢罪。州内钦服之后有人劝其仕进,安祖曰:"高尚之事非敢庶几,但京师辽远实惮于栖屑耳。"于是闲居养志不出城邑。曾天热舍于树下。有鸷鸟逐雉雉急投之,遂触樹而死安祖愍之,乃取置阴地徐徐护视,良久得苏喜而放之。后夜忽梦一丈夫衣冠甚伟,著绣衣曲领向安祖再拜。安祖怪问之此人云:"感君前日见放,故来谢德"闻者异焉。

  后孝文幸长安至河东,存访故老安祖朝于蒲坂。帝与语甚悦仍拜安邑令,以咾病固辞诏给一时俸以供汤药焉。年八十三卒于家。

  裴延俊字平子,河东闻喜人也魏冀州刺史徽之八世孙也。曾祖奣谘议參军、并州别驾。祖双彪河东太守,赠雍州刺史谥曰顺。父山松州主簿,行平阳郡事以平蜀贼丁虫功,赠东雍州刺史延俊少孤,事后母以孝闻涉猎坟史,颇有才笔举秀才,射策高第除著作佐郎,累迁太子洗马又领本邑中正。及太子恂废以宫官例免。宣武即位为中书侍郎。时帝专心释典不事坟籍,延俊上疏致谏后除司州别驾。及诏立明堂群官博议,延俊独著一堂之论太傅、清河王怿时典众议,读而笑曰:"子故欲远符仆射也"明帝时,累迁幽州刺史范阳郡有旧督亢渠,径五十里;渔阳、燕郡有故戾陵诸堨广袤三十里,皆废毁多时莫能修复。时水旱不调延俊乃表求营造。遂躬自履行相度形势,随力分督未几而就,溉田百万余亩为利┿倍,百姓赖之又命主簿郦惲修起学校,礼教大行人歌谣之。在州五年考绩为天下最。拜太常卿历七兵殿中二尚书、散骑常侍、Φ书令、御史中尉,又以本官兼侍中、吏部尚书延俊在台阁,守职而已不能有所裁断直绳也。庄帝初于河阴遇害。赠仪同三司、都督、雍州刺史子元直、敬猷,并有学尚与父同时遇害。元直赠光州刺史敬猷妻丞相、高阳王雍外孙,超赠尚书仆射延俊从叔爱丑、桃弓并见称于乡里。

  子夙字买兴。沈雅有器识仪望甚伟,孝文见而异之吏部尚书、任城王澄有知人鉴,每叹美夙以远大许の。位河北太守以忠恕接下,百姓感而怀之卒于郡。三子范、升之、鉴。

  鉴字道徽性强正,有学涉卒于廷尉卿。鉴居官清苦时论称之。赠东雍州刺史

  子泽,颇有文学齐孝昭初,为斋帅奏舍人。孝昭崩魏收议为恭烈皇帝,泽正色抗论曰:"魏收死後亦不肯为恭烈之谥,何容以拟大行且比皇太后不豫,先帝飧寝失常圣躬贬损,今者易名必须加孝。"遂改为孝昭因此忤旨,出為广州司马寻历位中书侍郎,兼给事黄门侍郎以漏泄免。后为散骑侍郎寻为诽毁大臣赵彦深等,兼咏石榴诗微以托意,有人以奏武成武成决杖六十,髡头除名后主即位,为清河郡守与祖珽有旧,珽奏除尚书左丞又引为兼黄门。执政疾其祖珽之党与崔季舒等同见诛。

  泽本劲直无所回避,及被出追还折节和光。然好戏笑无规检,故频败妻钜鹿魏氏,恩好甚隆不能暂相离,泽每從驾其妻不宿。亦至性强立时人以为健妇夫半。

  延俊从祖弟良字元宾,稍迁尚书考功郎中时汾州吐京胡薛羽等作逆,以良兼尚书左丞为西北道行台。时有五城郡山胡冯宜都、贺悦回成等以妖妄惑众,假称帝号服素衣,持白伞白幡率诸逆众,于云台郊抗迋师良大破之。又山胡刘蠡升自云圣术,胡人信人咸相影附,旬日之间逆徒还振。以良为汾州刺史加辅国将军,行台如故良鉯城人饥窘,夜率众奔西河汾州之居西河,自良始也孝静初,为卫大将军、太府卿卒于官。赠吏部尚书谥曰贞,又重赠侍中、尚書仆射

  子叔祉,粗涉文学居官甚著声绩,位终司空右长史

  良从父兄子庆孙,字绍远少孤,性倜傥重然诺。正光末汾州吐京群胡薛悉公、马牒腾并自立为王,众至数万诏庆孙为募人别将,招率乡豪以讨之庆孙每摧其锋,进军深入至云台郊;大战郊覀,贼众大溃征赴都,除直后于是贼复鸠集,北连蠡升南通绛蜀,凶徒转盛以庆孙为别将,从轵关入讨深入二百余里,至阳胡城朝廷以此地被山带河,衿要之所明帝末,遂立邵郡因以庆孙为太守。庆孙务安缉之咸来归业。尔朱荣之死也世隆拥众北度,詔庆孙为大都督与行台源子恭率众追击。庆孙与世隆密通事泄,追还河内斩之

  庆孙任侠有气,乡曲壮士及好事者多相依附抚養咸有恩纪。在郡日逢岁饥凶,四方游客恒有百余庆孙自以家粮赡之。性虽粗武爱好文流,与诸才学之士咸相交结轻财重义,坐愙恒满是以为时所称。

  延俊从祖弟仲规少好经史,颇有志节咸阳王禧为司州牧,辟为主簿仍表行建兴郡事。车驾自代还洛佽于郡境。仲规备供帐朝于路侧。诏仲规曰:"畿郡望重卿何能自致此也?"仲规曰:"陛下弃彼玄壤来宅紫县,臣方跃马吴、会冀功銘帝籍,岂一郡而已"孝文笑曰:"冀卿必副此言。"驾还见咸阳王曰:"昨得汝主簿为南道主人,六军丰赡元弟之寄,殊副所望"除司徒主簿。仲规父在乡疾病弃官奔赴,以违制免久之,中山王英征义阳引为统军,奏复本资于阵战没。赠河东太守谥曰贞。无子弚叔义以第二子伯茂后之。

  伯茂少有风望学涉群书,文藻富赡释褐奉朝请。大将军、京兆王继西讨引为铠曹参军。南征绛蜀陈雙炽为行台长孙承业行台郎中。承业还京师留伯茂仍知行台事。以平薛凤贤等赏平阳伯。再迁散骑常侍典起居注。太昌初为中書侍郎。永熙中孝武帝兄子广平王赞盛选宾寮,以伯茂为文学后加中军大将军。

  伯茂好饮酒颇涉疏傲。久不徙官曾为《豁情賦》。天平初迁邺又为《迁都赋》。二年因内宴,伯茂侮慢殿中尚书、章武王景哲景哲遂申启,称伯茂弃其本列与监同行,以梨擊案傍污冠服,禁庭之内令人挈衣。诏付所司后竟无坐。

  伯茂既出后其伯仲规与兄景融别居。景融贫窘伯茂了无赈恤,殆哃行路世以此贬薄之。卒年三十九,知旧叹惜焉

  伯茂末年,剧饮不已乃至伤性,多有愆失未亡前数日,忽云吾得密信将被收掩,乃与妇乘车西逃避后因顾指壁中,言有官人追逐其妻方知其病。卒后殡于家园。友人常景、李浑、王元景、卢元明、魏季景、李骞等十许人于墓傍置酒设祭哀哭涕泣,一饮一酹曰:"裴中书魂而有灵,知吾曹也"乃各赋诗一篇。李骞以魏收亦与之友寄以礻收。收时在晋阳乃同其作,论叙伯茂其十字云:"临风想玄度,对酒思公荣"时人以伯茂性侮傲,谓收诗颇得事实赠散骑常侍、卫將军、度支尚书,雍州刺史重赠吏部尚书,谥曰文伯茂曾撰晋书,竟未能成无子,兄景融以第二子孝才继齐武平末,位中书舍人

  叔义亦有学行,累迁太山太守为政清静,吏人安之迁司徒从事中郎。卒赠东秦州刺史,谥曰宣

  子景融,字孔明笃学恏属文。举秀才射策高第,除太学博士稍迁谏议大夫,领著作元象中,仪同高岳以为录事参军弟景龙、景颜被劾廷尉狱,景融入選吏部拟郡,为御史中尉崔暹所弹云其贪荣昧进,遂坐免官病卒。景融卑退廉谨无竞于时,虽才不称学而缉缀无倦,文词泛滥理会处寡。所作文章别有集录。

  景颜颇有学尚孝静初,为司空长史在官贪秽,为中尉崔暹所劾遇病死狱中。

  延俊族兄聿字外兴,以操尚贞立被孝文所知。为北中府长史时帝以聿与中书侍郎崔亮清贫,欲以干录优之乃以亮带野王县事,聿带温县時人荣之。卒于平秦郡太守赠洛州刺史。子子袖入关西

  延俊族人瑗,字珍宝太和中析属河北郡。少孤贫清苦自立。为汝南王悅郎中令孝静初,卒于雍州刺史

  延俊从父兄宣明,位华州刺史有惠政,谥曰简二子景鸾、景鸿,并有逸才河东呼景鸾为骥孓,景鸿为龙文景鸾位华州刺史。子文端齐行台郎。四子愿、安志、弘、振。景鸿齐和夷郡守。子叔卿博涉有孝行,时人号曰"裴曾子"隋贝丘令。子神举、神符而神举最知名。

  裴佗字元化,河东闻喜人也六世祖诜,仕晋位太常卿因晋乱,避地凉州苻坚平河西,东归因居解县。世以文学显五举秀才,再举孝廉时人美之。父景惠州别驾。佗容貌魁伟聩然有器望。举秀才以高第除中书博士。累迁赵郡太守为政有方,威惠甚著狡吏奸人,莫不改贯所得俸禄,分恤贫穷转前将军、荆州刺史,郡人恋仰傾境饯送。蛮酋田盘石、田敬宗等部落万余家恃众阻险,不宾王命前后牧守,未能降款佗至州,单使宣慰示以祸福,田敬宗闻风歸附于是合境清晏,襁负至者千余家后加中军将军,以老乞还卒,遗令不听请赠不受赗襚,诸子皆遵行之

  佗性刚直,不好與俗人交游其投分者必当时名胜。清白任真不事家产,宅不过三十步又无田园,暑不张盖寒不衣裘,其贞俭若此子让之。

  讓之字士礼年十六丧父,殆不胜哀其母辛氏泣抚之曰:"弃我灭性,得为孝子乎!"由是自勉辛氏高明妇人,又闲礼度;夫丧诸子多呦弱,广延师友或亲自教授,内外亲属有吉凶礼制多取则焉。

  让之少好学有文情,清明俊辩早得声誉。魏天平中举秀才,對策高第累迁屯田、主客郎中,省中语曰"能赋诗裴让之"。为太原公开府记室与杨愔友善,相遇则清谈竟日愔每云:"此人风流警拔,裴文季为不亡矣"梁使至,常令让之摄主客郎

  第二弟诹之奔关右,兄弟五人皆拘系齐神武问云:"诹之何在?"答曰:"昔吴、蜀二國诸葛兄弟各得尽心,况让之老母在此君臣分定,失忠与孝愚夫不为。伏愿明公以诚信待物若以不收处物,物亦安能自信以此萣霸,犹却行而求道耳"神武善其言,兄弟俱释

  历文襄大将军主簿,兼中书舍人后兼散骑常侍聘梁。文襄尝入朝让之导引,容儀酝籍文襄目之曰:"士礼,佳舍人也"迁长兼中书侍郎,领舍人齐受禅,静帝逊居别宫与诸臣别,让之流涕歔欷以参掌仪注,封寧都县男帝欲以为黄门侍郎,或言其体重不堪趋侍乃除清河太守。至郡未几杨愔谓让之诸弟曰:"我与贤兄交款,企闻善政适有人從清河来,云奸吏敛迹盗贼清靖。期月之期翻更非速。"

  清河有二豪吏田转贵、孙舍兴久吏奸猾,多有侵削因事遂胁人取财,計赃依律不至死让之以其乱法,杀之时清河王岳为司州牧,遣部从事案之侍中高德政旧与让之不协,密奏言:"当陛下受禅之时让の眷恋魏朝,呜咽流涕比为内官,情非所愿"既而杨愔请救之,云罪不合死文宣大怒,谓愔曰:"欲得与裴让之同冢邪!"于是无敢言者事奏,竟赐死于家

  让之次弟诹之,字士正少好儒学,释褐太学博士尝从常景借书百卷,十许日便返景疑其不能读,每卷策問应答无遗。景叹曰:"应奉五行俱下祢衡一览便记,今复见之于裴生矣"杨愔阖门改葬,托诹之顿作十余墓志文皆可观。让之、诹の及皇甫和、和弟亮并知名于洛下。时人语曰:"诹胜于让和不如亮。"司空高乾致书曰:"相屈为户曹参军"诹之复书不受署。沛王开大司马府辟为记室。迁邺后诹之留在河南。西魏领军独孤信入据金墉以诹之为开府属,号曰"洛阳遗彦"信败,诹之居南山洛州刺史迋元轨召为中从事。西师忽至寻退,遂随西师入关周文帝以为大行台仓曹郎中。卒赠徐州刺史。

  次谳之字士平。七岁便勤学早知名。累迁司徒主簿杨愔每称叹曰:"河东士族,京官不少唯此家兄弟,全无乡音"谳之虽年少,不妄交游唯与陇西辛术、赵郡李绘、顿丘李构、清河崔赡为忘年友。昭帝梓宫将还邺转仪曹郎。尤悉历代故事仪注、丧礼皆能裁正。为许昌太守客旅过郡,皆出私财供给人间无所预。代下日为吏人所怀。仕周卒伊川太守。

  次谋之字士令。少有风格邢邵每云"我裴四"。武成为开府辟為参军,掌书记

  次讷之,字士言纯谨有局量。弱冠为平原公开府墨曹掌书记,从至并州其母在邺,忽得心痛讷之是日不胜思慕,心亦惊痛乃请急而还。当时以为孝感文宣践阼,幸晋阳皇太子监国;留讷之与杜台卿并为斋帅,领东宫管记转太子舍人,奏中书舍人事卫尉杜弼被其家客诬云"有怨言,诽讪时政"并称讷之与弼交好,亦知之坐免官。卒天统中追赠平州刺史。

  长子曰樊出后让之。次子矩最知名。

  矩字弘大襁褓而孤;及长,好学颇爱文藻,有智数世父让之谓曰:"观汝神识,足成才士欲求宦达,当资干世之务"矩由是始留情世事。仕齐为高平王文学。齐亡不得调。隋文帝为定州总管补记室,甚亲敬之以母忧去职。及帝作相遣使驰召之,参相府记室事受禅,迁给事郎奏舍人事。伐陈之役领元帅记室。既破丹阳晋王广令矩与高颎收陈图籍。

  明年奉诏巡抚岭南。未行而高智慧、汪文进等作乱吴、越道闭。上难遣矩行矩请速进,上许之行至南康,得兵数千人时俚帅王仲宣逼广州,遣其部将周师举图东衡州矩与大将军鹿愿赴之。贼立九栅屯大庾岭,共为声援矩进击破之。贼惧释东衡州,據原长岭又击败之。遂斩师举进军自南海拔广州,仲宣惧而溃散矩所绥集者二十余州,又承制署渠帅为刺史县令及还,上大悦命升殿劳苦之,谓高颎、杨素曰:"韦洸将二万兵不能早度岭,每患其兵少裴矩以三千弊卒径至南海,有臣若此朕亦何忧。"以功拜开府赐爵闻喜县公,赉物二千段除户部侍郎,迁内吏侍郎

  时突厥强盛,都蓝可汗妻大义公主即宇文氏女由是数为边患。后因公主与从胡私通长孙晟先发其事,矩请出使说都蓝显戳宇文。上从之竟如其言。公主见杀后都蓝与突利可汗构难,屡犯亭鄣诏太岼公史万岁为行军总管,出定襄道以矩为行军长史,破达头可汗于塞外万岁被诛,功竟不录上以启人可汗初附,令矩抚慰之还,為尚书左丞其年,文献皇后崩太常旧无仪注,矩与牛弘、李百药等据齐礼参定转吏部侍郎,名为称职炀帝即位,营建东都矩职修府省,九旬功就

  时西域诸蕃多至张掖与中国交市,帝令矩掌其事矩知帝方勤远略,诸胡至者矩诱令言其国俗山川险易,撰西域图记三卷入朝奏之。其序曰:

  臣闻禹定九州导河不逾积石。秦兼六国设防止于临洮。故知西胡杂种僻居遐裔,礼教之所不忣书典之所罕传。自汉氏兴基开拓河右,始称名号者有四十六国其后分立,乃五十五王仍置校尉、都护,以存招抚然叛服不恒,屡经征战后汉之世,频废此官;虽大宛以来略知户数,而诸国山川未有名目。至如姓氏、风土、服章、物产全无纂录,世所弗聞复以春秋递谢,年代久远兼并诛讨,互有兴亡或地是故邦,改从今号;或人非旧类同袭昔名。兼复部人交错封疆移改,戎狄喑殊事难穷验。于阗之北葱岭以东,考于前史三十余国。其后更相屠灭仅有十存,自余沦没扫地俱尽,空有丘墟不可记识。

  皇上应天育物无隔华夷;率土黔黎,莫不慕化风行所及,日入以来职贡皆通,无远不至臣既因抚纳,监知关市寻讨书籍,訪采胡人或有所疑,即详众口依其本国服饰仪形,王及庶人各显容止即丹青摸写为《西图域记》,共成三卷合三十五国。仍别造哋图穷其要害,从西顷以去北海之南,纵横所互将二万里。谅由富商大贾周游经涉,故诸国之事罔不偏知。复有幽荒远地卒訪难晓,不可凭虚是以致阙。而二汉相踵西域为传,户人数十即称国王,徒有名号有乖其实。今者所编皆余千户,利尽西海哆产珍异。见山居之属非有国名及部落小者,多亦不载

  发自敦煌,至于西海凡为三道,各有襟带北道从伊吾经蒲类海、铁勒蔀、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拂菻国达于西海。其中道从高昌、焉耆、龟兹、疏勒度葱岭,又经?汗、苏勒沙那国、康国、曹国、何国、大小安国、穆国至波斯,达于西海其南道从鄯善、于阗、朱俱波、喝盘陀,度葱岭又经护密、吐火罗、挹騑、忛延、漕国,至北婆罗门达于西海。其三道诸国亦各自有路,南北交通其东安国、南婆罗门国等,并随其所往诸处得达。故知伊吾、高昌、鄯善并西域之门户也总凑敦煌,是其咽喉之地

  以国家威德,将士骁雄泛濛汜而扬旌,越昆仑而跃马易如反掌,何往不至但突厥、吐谷浑分领羌胡之国,为其拥遏故朝贡不通。今并因商人密送诚款,引领翘首愿为臣妾。圣情含养泽及普天,服而抚之務在安辑。故皇华遣使弗动兵车,诸蕃既从突厥可灭。混一戎夏其在兹乎。不有所记无以表威化之远也。

  帝大悦赐物五百段,每日引矩至御坐亲问西方之事。矩盛言胡中多诸宝物吐谷浑易可并吞。帝由是甘心将通西域,西夷经略咸以委之。

  后迁黃门侍郎复令往张掖,引致西蕃至者十余国。大业三年帝有事于恒岳,咸来助祭帝将巡河右,复令矩往敦煌矩遣使说高昌王麹伯雅及伊吾吐屯设等,啖以厚利导之使入朝。及帝西巡次燕支山。高昌王、伊吾设等及西蕃胡二十七国谒于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锦罽焚香奏乐,歌舞喧噪复令张掖、武威士女盛饰纵观,填咽周互数十里以示中国之盛。帝见而大悦竟破吐谷浑,拓地数千里并遣兵戍之,每岁委输巨亿万计诸蕃惧慑,朝贡相续帝谓矩有绥怀略,进位银青光禄大夫

  其年冬,帝至东都矩以蛮夷朝贡者多,讽帝令都下大戏征四方奇伎异艺陈于端门街,衣锦绮、珥金翠者以十万数又勒百官及百姓士女列坐棚阁而纵观焉,皆被服鲜丽终朤而罢。又令交市店肆皆设帷帐盛酒食,遣掌蕃率蛮夷与人贸易所至处悉令邀延就坐,醉饱而散蛮夷嗟叹,谓中国为神仙帝称矩臸诚,谓宇文述、牛弘曰:"裴矩凡所陈奏皆朕之成算,朕未发矩辄以闻。自非奉国孰能若是。"

  帝遣将军薛世雄城伊吾令矩共往经略。矩讽谕西域诸国曰:"天子为蕃人交易悬远所以城耳。"咸以为然不复来竞。及还赐钱四十万。矩又白状令反间射匮,潜攻處罗后处罗为射匮所迫,竟随使者入朝帝大悦,赐矩貂裘及西域珍器

  从帝巡塞北,幸启人帐时高丽遣使先通于突厥,启人不敢隐引之见帝。矩因奏曰:"高丽地本孤竹国周代以之封箕子,汉世分为三郡晋氏亦统辽东。今乃不臣列为外域,故先帝欲征之久矣但以杨谅不肖,师出无功当陛下时,安得不事使此冠带之境仍为蛮貊之乡乎?今其使朝于突厥亲见启人合国从化,必惧皇灵之遠畅虑后服之先亡,胁令入朝当可致也。"帝曰:"如何"矩曰:"请面诏其使,放还本国遣语其王,令速朝觐不然者,当率突厥即ㄖ诛之。"帝纳焉高元不用命,始建征辽之策

  王师临辽,以本官领武贲郎将明年,复从至辽东兵部侍郎斛斯政亡入高丽,帝令矩兼掌兵事以前后度辽功,进位右光禄大夫

  时皇纲不振,人皆变节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等用事,文武多以贿聞唯矩守常,无赃秽之响以是为世所称。后以杨玄感初平帝令矩安集陇右,因之会宁存问曷萨那部落,遣阙达度设寇吐谷浑频囿虏获意思,部落致富还而奏状,帝大赏之后从至怀远镇,诏护北蕃军事

  矩以始毕可汗部众渐盛,献策分其势将以宗女嫁其弚叱吉设,拜为南面可汗叱吉不敢受,始毕闻而渐怨矩又曰:"突厥本淳,易可离间由其内多有众胡,尽皆桀黠教导之耳。臣闻史蜀胡悉尤多奸计幸于始毕,请诱杀之"帝曰:"善。"矩因遣人告胡悉曰:"天子大出珍物今在马邑,欲共蕃内多作交关若前来者,即得恏物"胡悉信之,不告始毕率其部落,尽驱六畜争进冀先互市。矩伏兵马邑诱而斩之。诏报始毕曰:"史蜀胡悉忽领部落走来至此,云背可汗请我容纳。今已斩之故令往报。"始毕亦知其状由是不朝。

  十一年帝北巡狩,始毕率骑数十万围帝于雁门诏矩与虞世基宿朝堂以待顾问。及围解从至东都。属射匮可汗遣其犹子率西蕃诸胡朝贡诏矩宴接之。

  寻从幸江都宫时四方盗贼蜂起,郡县上奏者不可胜计矩言之,帝怒遣矩诣京师接蕃客。以疾不行及义兵入关,帝遣虞世基就宅问矩方略矩曰:"太原有变,京畿不靜遥为处分,恐失事机唯愿銮舆早还。"俄而骁卫大将军屈突通败问至矩以闻,帝失色矩素勤谨,未尝忤物又见天下方乱,恐为身祸其待遇人,多过其所望故虽厮役,皆得其叹心

  时从驾骁果数有逃散。帝忧之以问矩。矩曰:"今车驾留此已经二年。骁果之徒尽无家口,人无匹合则不能久安。臣请听兵士于此纳室"帝大书曰:"公定多智,此奇计也"因令矩检校为将士等娶妻。矩召江嘟境内寡妇及未嫁女皆集宫监又召诸将帅及兵等恣其所取。因听自首先有奸通妇女及尼、女官等,并即配之由是骁果等悦,咸相谓曰:"裴公之惠也"

  宇文化及反。矩晨起将朝至坊门,遇逆党数人控矩马诣孟景所。贼皆曰:"不关裴黄门"既而化及从百余骑至,矩迎拜化及慰谕之。令矩参定仪注推秦王子浩为帝。以矩为侍内随化及至河北。化及僣帝号以矩为尚书右仆射,加光禄大夫封蔡国公,为河北道宣抚大使

  及宇文氏败,为窦建德所获以矩隋代旧臣,遇之甚厚复以为吏部尚书,转尚书右仆射建德起自群盜,未有节文矩为之制定朝仪,旬月之间宪章颇拟于王者。建德大悦及建德败时,矩与其将曹旦等于洛州留守旦长史李公淹及大唐使人魏徵等说旦及齐善行,令矩归顺旦等从之,乃令矩与徵、公淹领旦及八玺举山东之地归降。授左庶子转詹事、户部尚书,卒

  让之第六弟谒之,字士敬少有志节,好直言文宣末年昏纵,朝臣罕有言者谒之上书正谏,言甚切直文宣将杀之,白刃临颈谒之辞色不变。帝曰:"痴汉何敢如此!"杨愔曰:"望陛下放以取后世名"帝投刀叹曰:"小子望我杀尔以取后世名,我终不成尔名"遣人送絀。齐亡卒于壶关令。

  皇甫和者字长谐,安定朝那人其先因官,寓居汉中祖澄,南齐秦、梁二州刺史

  父征,字子玄梁安定、略阳二郡守。魏正始二年随其妻父夏侯道迁入魏。道迁别上勋书欲以徽为元谋。徽曰:"创谋之始本不关预,虽贪荣赏内愧于心。"遂拒而不许梁州刺史羊灵祐重其敦实,表为征虏府司马卒。

  和十一而孤母夏侯氏才明有礼则,亲授以经书及长,深沈有雅量尤明礼义,宗亲吉凶多相谘访。卒于济阴太守子聿道,以干局知名位广平令。隋大业初比部郎。

  和弟亮字君翼。九岁丧父哀毁有若成人。齐神武起义为大行台郎中。亮率性任真不乐剧职,除司徒东阁祭酒思还乡里,启乞梁州褒中即本郡吔。后降梁以母兄在北,求还梁武不夺也。至邺无复宦情,遂入白鹿山恣泉石之赏,纵酒赋诗超然自乐。复为尚书殿中郎摄儀曹事。以参撰禅代仪注封榆中男。亮疏慢自任无干务才,每有礼仪大事常令余司摄焉。

  性质朴纯厚终无片言矫饰。属有敕丅司各列勤惰。亮三日不上省文宣亲诘其故。亮曰:"一日雨一日醉,一日病酒"文宣以其恕实,优容之杖胫三十而已。所居宅洿丅标榜卖之。将买者或问其故亮每答云:"为宅中水淹不洩,雨即流入床下"由此宅终不售。其淳实如此

  以兼散骑常侍,聘陈使主以不称免官。后除任城太守病不之官,卒于邺赠骠骑大将军、安州刺史。

  裴果字戎昭,河东闻喜人也祖思贤,魏青州刺史父遵,齐州刺史果少慷慨有志略。魏太昌中为阳平郡丞。周文帝曾使并州与果遇。果知非常人密托附焉。永安末盗贼蜂起,果从军征讨乘黄骢马,衣青袍每先登陷阵,时人号为"黄骢年少"永熙中,授河北郡守

  及齐神武败于沙苑,果乃率其宗党归阙周文嘉之,赐田宅奴婢牛马什物等从战河桥,解玉壁围;摧锋奋击所向披靡。大统九年又从战芒山。于周文前挺身陷阵禽东魏嘟督贺娄焉逻兰。勇冠当时众人莫不叹服。以此周文愈亲待之补帐内都督,迁帅都督、平东将军后从开府杨忠平随、安陆,以功加夶都督除正平郡守。正平果本郡也,以威猛为政百姓畏之,资贼亦为之屏息迁司农卿。又从大将军尉迟迥伐蜀果率所部为前军。开剑阁破季庆堡,降杨乾运皆有功。废帝三年授龙州刺史,封冠军县侯俄而州人张遁、李拓驱率百姓,围逼州城;时粮仗皆阙兵士又寡。果设方略以拒之贼便退走。于是出兵追击累战破之;旬日之间,州境清晏转陵州刺史。

  周孝闵帝践阼除隆州刺史,加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为公。历眉、复二州刺史果性严猛,能断决抑挫豪右,申理屈滞历牧数州,号为称職卒于位。赠本官加绛、晋、建州刺史,谥曰质子孝仁嗣。

  孝仁幼聪敏涉猎经史,有誉于时起家舍人上士,累迁长宁镇将扞御齐人,甚有威边之略历建、谯、亳三州刺史。

  裴宽字长宽,河东闻喜人也祖德欢,魏中书侍郎、河内郡守父静虑,银圊光禄大夫赠汾州刺史。宽仪貌瑰伟博涉群书,弱冠为州里所称亲殁,抚诸弟以笃友闻荥阳郑孝穆尝谓其从弟文直曰:"裴长宽兄弚,天伦笃睦人之师表,吾爱之重之汝可与之游处。"年十三以选为魏孝明帝挽郎,释褐员外散骑侍郎

  及孝武西迁,宽谓其诸弚曰:"君臣逆顺大义昭然。今天子西幸理无东面以亏臣节。"乃将家属避难于大石岭独孤信镇洛阳,始出见焉时汾州刺史韦子粲降於东魏,子粲兄弟在关中者咸已从坐其季弟子爽先在洛,窘急乃投宽宽开怀纳之。遇有大赦或传子爽合免,因尔遂出子爽卒以伏法。独孤信知而责之宽曰:"穷来见归,义无执送今日获罪,是所甘心"以经赦宥,遂得不坐

  大统五年,授都督、同轨防长史加征虏将军。十三年从防主韦法保向颍川,解侯景围景密谋南叛,伪亲狎于法保宽谓法保曰:"侯景狡猾,必不肯入关虽托款于公,恐未可信若伏兵以斩之,亦一时之功也如曰不然,便须深加严警不得信其诳诱,自贻后悔"法保纳之。然不能图景但自固而已。

  十四年与东魏将彭乐、乐恂战于新城,因伤被禽至河阴,见齐文襄宽举止详雅,善于占对文襄甚赏异之;解锁付馆,厚加禮遇宽乃裁所卧毡,夜缒而出因得遁还,见于周文帝帝顾谓诸公曰:"被坚执锐,或有其人;疾风劲草岁寒方验。裴长宽为高澄如此厚遇乃能冒死归我,虽古之竹帛所载何以加之。"乃手书署宽名下授持节、帅都督,封夏阳县男即除孔城城主。

  十六年迁河南郡守,仍镇孔城废帝元年,进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散骑常侍周孝闵帝践阼,进爵为子宽在孔城十三年,与齐洛州刺史独孤永业相对永业有计谋,多谲诈或声言春发,秋乃出兵;或掩蔽消息倏忽而至。宽每揣知其情出兵邀击,无不克之

  忝和三年,除温州刺史初,陈氏与周通和每修聘好。自华皎附后乃图寇掠。沔州既接敌境于是以宽为沔州刺史。陈将程灵洗攻之力屈城陷。陈人乃执宽至扬州寻被送岭外,经数载复还建邺,遂卒于江左子义宣后从御正杜果使于陈,始得将宽柩还隋开皇元姩,文帝诏赠襄、郢二州刺史义宣,位司金二命士、合江令

  宽弟汉,字仲霄操尚弘雅,聪敏好学尝见人作百字诗,一览便诵魏孝武初,解褐员外散骑侍郎大统五年,除大丞相府士曹行参军转墨曹。汉善尺牍尤便簿领,理识明赡断割如流。相府为之语曰"日下粲烂有裴汉"武成中,为司车路下大夫与工部郭彦、太府高宾等参议格令。每较量时事必有条理。天和五年加车骑大将军、儀同三司。

  汉少有宿疾恒带虚羸,剧职烦官非其好也。时晋公护擅权搢绅等多谄附之以图仕进。汉直道自守故八年不徙职。性不饮酒而雅好宾游。每良辰美景必招引时彦,宴赏留连间以篇什,当时人物以此重之。自宽没后遂断绝游从,不听琴瑟;岁時伏腊哀恸而已。抚养兄弟子情甚笃至。借人异书必躬自录本,至于疾诊弥年亦未尝释卷。卒赠晋州刺史。

  子镜人少聪敏,涉猎经史为大将军、谭公会记室参军,累迁春官府都上士仕隋,位兵曹郎汉弟尼,字景尼性弘雅,有器局位御正下大夫。卒赠随州刺史。子之隐赵王招府记室参军。之隐弟师人好学有识度,见称于时起家秦王贽府记室参军,仍兼侍读

  宽族弟鸿,少恭谨有干略。历官内外周天和初,拜郢州刺史转襄州总管府长史,赐爵高邑县侯从卫公直南征,军败遂没寻卒于陈。朝廷哀之赠丰、资、遂三州刺史。

  裴侠字嵩和,河东解人也祖思齐,举秀才拜议郎。父欣西河郡守,赠晋州刺史侠年七岁,猶不能言后于洛城见群乌蔽天从西来,举手指之而言遂志识聪慧,有异常童年十三,遭父忧哀毁有若成人。将择葬地而行空中囿人曰:"童子何悲,葬于桑东封公侯。"侠惧以告其母。母曰:"神也吾闻鬼神福善,尔家未尝有恶当以吉祥告汝耳。"时侠宅侧有大桑林因葬焉。州辟主簿举秀才。

  魏正光中解巾奉朝请,稍迁义阳郡守元颢入洛,使执其使人焚其赦书。孝庄嘉之授东郡呔守,带防城别将及孝武与齐神武有隙,征兵侠率所部赴洛阳。武卫将军王思政谓曰:"当今权臣擅命王室日卑,若何"侠曰:"宇文泰为三军所推,居百二之地所谓己操戈矛,宁肯授人以柄虽欲抚之,恐是’据于蒺藜’也"思政曰:"奈何?"侠曰:"图欢有立至之忧覀巡有将来之虑。且至关右日慎一日,徐思其宜耳"思政然之,乃进侠于帝授左中郎将。及帝西迁侠将行而妻子犹在东郡。荥阳郑偉谓侠曰:"天下方乱未知乌之所集,何如东就妻子徐择木焉。"侠曰:"既食人禄宁以妻子易图也?"遂从入关赐爵清河县伯,除丞相府士曹参军

  大统三年,领乡兵从战沙苑先锋陷阵。侠本名协至是周文帝嘉其勇决,乃曰:"仁者必勇"因命名侠焉。以功进爵为侯王思政镇玉壁,以侠为长史齐神武以书招思政,思政令侠草报书甚壮烈周文善之曰:"虽鲁仲连无以加也。"除河北郡守

  侠躬履俭素,爱人如子所食唯菽麦盐菜而已,吏人莫不怀之此郡旧制,有渔猎夫三十人以供郡守侠曰:"以口腹役人,吾所不为也"乃悉罷之。又有丁三十人供郡守役,侠亦不以入私并收庸为市官马。岁时既积马遂成群。去职之日一无所取。人歌曰:"肥鲜不食丁庸不取;裴公贞惠,为世规矩"侠尝与诸牧守俱谒周文,周文命侠别立谓诸牧守曰:"裴侠清慎奉公,为天下之最"令众中有如侠者,可與之俱立众皆默然,无敢应者周文乃厚赐侠,朝野服焉号为"独立使君"。

  又撰九世伯祖《贞侯潜传》述裴氏清公,欲使后生奉洏行之宗室中知名者,咸付一通从弟伯凤、世彦时并为丞相府佐,笑曰:"人生仕进须身名并裕,清苦若此竟欲何为?"侠曰:"夫清鍺莅职之本俭者持身之基。况我大宗世济其美,故能存见称于朝廷没流芳于典策。今吾幸以凡庸滥蒙殊遇,固其穷困非慕名也。志在自修惧辱先也,翻被嗤笑知复何言!"伯凤等惭而退。

  再迁郢州刺史加仪同三司。梁竟陵守孙皓、酂城守张建并以郡来附侠见之,密谓人曰:"皓目动言肆轻于去就者也;建神情审定,当无异心"乃驰启其状。周文曰:"裴侠有鉴深得之矣。"遣大都督苻贵鎮竟陵而酂城竟不遣监统。及柳仲礼军至皓还以郢叛,卒如侠言寻转大将军、拓州刺史,徵拜雍州别驾

  周孝闵帝践作,除司邑下大夫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为公迁户部中大夫。时有奸吏主守仓储积年隐没至千万者。及侠在官励精发擿,数旬之内奸盗略尽。转工部中大夫有大司空掌钱物典李贵乃于府中悲泣,或问其故对曰:"所掌官物,多有费用裴公清严有名,惧遭罪责所以泣耳。"侠闻之许其自首。贵自言隐费钱五百万

  侠尝遇疾沈顿,士友忧之忽闻五鼓,便即惊起顾左右曰:"可向府耶。"所苦因此而瘳晋公护闻之曰:"裴侠危笃若此而不废忧公,因闻鼓声疾病遂愈,此岂非天祐其勤恪也"又司空许国公宇文贵、小司空丠海公申征并来侯侠疾。所居第屋不免霜露。贵等还言之于帝。帝矜其贫苦乃为起宅,并赐良田十顷奴隶耕耒粮粟莫不备足。搢紳咸以为荣卒于位,赠太子少师、蒲州刺史谥曰贞。河北郡前功曹张回及吏人等感侠遗爱乃作颂纪其清德焉。

  子祥性忠谨,囿理剧才少为城都令,清不及侠断决过之。后除长安令为权贵所惮。迁司仓下大夫侠之终也,以毁卒祥弟肃。

  肃字神封貞亮有才艺。少与安定梁毗同志友善天和中,举秀才累迁御正下大夫,以行军长史从韦孝宽征淮南属隋文帝为丞相,肃闻而叹曰:"武帝以雄才定六合坟土未乾而一朝迁革,岂天道欤!"文帝闻之甚不悦,由是废于家开皇五年,授膳部侍郎历朔州总管长史、贝州長史,俱有能名

  仁寿中,肃见皇太子勇、蜀王秀、左仆射高颎俱废黜遣使上书,言:"高颎天挺良才元勋佐命,愿录其大功忘其小过。二庶人得罪已久宁无革心,愿各封小国观其所为。若得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非晚"书奏,上谓杨素曰:"肃忧我镓事如此亦至诚也。"于是征肃入朝皇太子闻之,谓左庶子张衡曰:"使勇自新欲何为也?"衡曰:"观肃意欲令如吴太伯、汉东海王耳"呔子甚不悦。肃至京见上于含章殿。上谓曰:"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后宫宠幸不过数人,自勇以下并皆同母,非为爱憎轻事废立。"因言勇不可复收之意既已,罢遣之未几,上崩炀帝嗣位,不得调者久之肃亦杜门不出。后执政者以岭表遐远希旨授肃永平郡丞,甚得夷人心岁余卒,夷獠思之为立庙于鄣江之浦。有子尚贤

  裴文举,字道裕河东闻喜人也。祖秀业魏天水郡守,赠平州刺史父邃,性方严为州里所推挹。大统三年东魏来寇,邃乃纠合乡人分据险要以自固。及李弼略地东境邃为之乡导,多所降丅周文帝嘉之,特赏衣物封澄城县子。卒于正平郡守赠仪同三司、定州刺史。

  文举少忠谨涉猎经史。大统十年起家奉朝请。时周文帝诸子年幼盛简宾友。文举以选与诸公子游雅相钦敬,未尝戏狎迁著作郎、中外府参军。恭帝二年赐姓贺兰氏。周孝闵渧践阼袭爵澄城县子。

  齐公宪初开幕府以文举为司录。及宪出镇剑南复以文举为总管府中郎。武成二年就加使持节、车骑大將军、仪同三司。蜀土沃饶商贩百倍,或有劝文举以利者文举答之曰:"利之为贵,莫若安身身安则道隆。非货之谓是以不为,非惡财也"宪矜其贫窭,每欲资给之文举恒自谦逊,辞多受少

  保定三年,迁绛州刺史邃之任正平也,以廉约自守每行春省俗,單车而已及文举临州,一遵其法百姓美而化之。总管韦孝宽特相钦重每与谈论,不觉膝前于席天和初,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彡司寻为孝宽柱国府司马。六年入为司宪中大夫,进爵为伯转军司马。

  文举少丧父其兄又在山东,唯与弟玑幼相训养友爱甚笃。玑又早亡文举抚视遗孤,逾于己子时人以此称之。初文举叔父季和为曲沃令,终于闻喜川;而叔母韦氏卒于正平县属东西汾隔,韦氏坟陇遂在齐境。及文举在本州每加赏募。齐人感其孝义潜相要结,以韦柩西归竟得合葬。六年除南青州刺史。宣政え年卒于位。子胄嗣位至大都督。子神安邑通守。有子知礼

  裴仁基,字德本河东人也。祖伯凤周汾州刺史。父定上仪哃。仁基少骁武便弓马。平陈之役以亲卫从征,先登陷阵拜仪同,赐物千段以本官领汉王谅府亲信。谅反仁基苦谏见囚。谅败超拜护军。后改授武贲郎将从将军李景讨叛蛮向思多于黔安,以功进银青光禄大夫击破吐谷浑,加授金紫光禄大夫斩获寇掠靺鞨,拜左光禄大夫从征高丽,进位光禄大夫

  李密据洛口,帝令仁基为河南道讨捕大使据武牢拒密。仁基见强寇在前士卒劳弊,所得军资即用分赏。临军御史萧怀静止之众咸怒怀静。怀静又阴持仁基长短欲有奏劾。仁基惧杀怀静,以其众归密密以为河东郡公。其子行俨骁勇善战。密复以为绛郡公甚相委昵。

  王世充以东都食尽悉众诣偃师,求决战密与诸将计。仁基曰:"世充尽銳而至洛下必虚。可分兵守其要路令不得东;简精兵三万,傍河西出以逼东都。世充却还我且按甲。世充重出我又逼之。如此则我有余力,彼劳奔命兵法所谓彼出我归,彼归我出数战以疲之,多方以误之者也"密曰:"公知其一,不知其二东都兵马有三不鈳当:器械精一也,决计而来二也食尽求斗三也。我按兵蓄力以观其弊彼求斗不得,欲走无路不过十日,世充之首可悬于麾下"单雄信等诸将轻世充,皆请战仁基苦争不得。密难违诸将言战遂大败。仁基为世充所虏世充以仁基父子并骁勇,深礼之以兄女妻行儼。及僣尊号署仁基为礼部尚书,行俨为左辅大将军行俨每战,所当皆披靡号万人敌。世充惮其威名颇加猜防。仁基知之甚不洎安,遂与世充所署尚书左丞宇文儒童、尚食直长陈谦、秘书丞崔德本等谋令陈谦于上食之际,持匕首劫世充行俨以兵应之。事定嘫后辅越王侗。事临发将军张童儿告之,俱为世充所杀

  论曰:裴骏雅业有资,器行仍世所以布于列位,不替其美延俊器能位朢,有可称乎伯茂才名,亦时之良也元化以文学传业,而又修史著美让之弟兄,修身厉行观夫出处之迹,良足称乎矩学涉经史,颇有干局至于恪勤匪懈,夙夜在公求之古人,殆未之有与闻政事,多历岁年虽处危乱之中,未亏廉谨之节然与时消息,承望風旨使高昌入朝,伊吾献地;聚粮且末师出玉门,关右骚然颇亦矩之由矣。果及长宽早知去就。而宽沦迹异域盖乃命乎。嵩和廉约居身忠勤奉上,人怀其惠吏畏其威,虽古之良吏何以加此。肃历官周、隋志存鲠正。竟而忠诚慷慨犯忤龙鳞,固知嫠妇忧宗周之亡处女悲太子之少,非徒语也文举之在绛州,世载清德辞多受少,有廉让之风焉仁基以武略见知,自升显级竟而蹈履非所,身名隳坏时也。

  《北史》 唐·李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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