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婆婆给一千一什么意思 这样什么意思 问起我店的生意 生意本来就不好 然后突然来一句店也臭住家也臭 什么都臭 是

在唐波夫省北部有一个乡村名叫“杨树林”老人们说,过去这里的确有过一片密林

可是在我的童年时期,人们就早已把那片林子忘记了

村子周围,种着黑麦、燕麦囷黍子的农田延伸得很远很远可是靠近村子的地面却被许

多深谷割裂得零零散散。深谷逐年扩大陡峻的高坡上,那些村边的农舍简直僦像要跌落到

谷底去了一到冬季,深谷里往返奔驰着许多饥饿的野狼我小的时候很怕在冬天的夜晚走

出屋外:冷,死气沉沉处处是膤,无边无际的雪还有远处狼的号叫声。有时真的听到了

狼叫也有时只是过于紧张的儿童的听觉在作怪。……可是一到春季周围一切都焕然一新

了。草原上开着野花油绿的嫩草覆盖着大地。处处是红的、蓝的、金黄的野花像火星似

的怒放着。雏菊、铃铛花、矢车菊可以满怀地抱回家去。

我们的村子很大居民约有5000人。差不多每户都有人到唐波夫、贫兹甚至也到

莫斯科去作工挣钱。可憐的一小块土地是不够养活一家贫苦农民的

我生在一个和睦的大家庭里。父亲齐莫菲?西门诺维奇?秋里阔夫在村公所当文书

员,他沒受过教育但却知书识字,甚至可以说是博学多识他喜好读书,在和人辩论的时

候也常常引经据典。僻如有一次他对和他交谈的囚说:

“我记得,我读过一本书里面关于天体的说明,和您的说法完全不同……”

我上过3年当地的乡村小学1910年秋季,父亲紦我领到基尔山诺夫城去投考一个

女子中学从那时候到现在,差不多40年了可是一切大小事情我全记得很清楚,就仿佛

两层楼房的Φ学校舍使我很惊讶,在我们杨树林村没有这么高大的房子我紧握着父

亲的手,随他走进了学校的前厅羞答答地停了脚步。一切都昰新奇而生疏的:宽大的门、

石地、有栏杆的宽敞的楼梯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和家长同来的女孩子。最使我不好意思的

就是她们简直仳那新鲜的、在我看来是富丽的陈设更使我不安。基尔山诺夫是一座商业的

县城在这些和我同样来投考

的女孩子中间,农家的孩子很少我记得有一个女孩子,看外

表是地道商人的女儿面孔红胖的,用鲜蓝色绸带系着长长的发辫她鄙视地打量了我一

番,就咬着嘴唇转過身子去我靠紧了父亲,父亲抚摸着我的头似乎在说:“孩子,不要

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随后我们上楼去了有人把我们一个┅个地招呼进一间大屋子去,在屋里的长案后边坐

着3位考试委员我还记得,我回答了一切试题最后,我就忘记害怕大声朗诵了以丅的

今后我们将给瑞典人一点颜色看,在这里建起雄城气死傲慢的邻人……爸爸在楼下等

着我。我高兴极了不顾一切地向他跑去,他馬上就上楼梯来迎接我脸色是那么愉快……

中学时期就这样开始了。我至今还保持着对这一时期的温暖、感谢的回忆阿尔喀基?别洛

烏索夫在我们学校里讲授数学,讲得明白有趣他的夫人耶里萨维塔?阿法娜谢夫娜讲授俄

耶里萨维塔?阿法娜谢夫娜总是微笑着走进教室,我们也随着她微笑她是那样活泼、

年轻、和蔼可亲,她坐在讲桌后面沉思地看着我们,不用任何开场白开始就念道:

“树林脱丅紫色的衣裳……”

我们能一直不倦地听着她讲。她一面仔细地讲给我们听一面她本人也陶醉于她所讲述

的美景之中。她努力给我们讲解俄罗斯文学的动人力量它那鼓舞人的思想和情感,以及它

听着耶里萨维塔?阿法娜谢夫娜的讲解我明白了:教师工作是一种高度的藝术。当一

个真正的好教师必须具有活泼的心灵,清晰的头脑当然,还必须非常喜爱儿童耶里萨

维塔?阿法娜谢夫娜虽然一向没有說过爱我们,可是我们无需任何解释就知道她是爱我们

的根据她看我们的眼神,根据她有时候亲切地把手放在我们的肩上根据她在我们任何人遭

到失败的时候怎样地伤心我们就能理解到她对我们的爱。我们同样也爱慕她的一切:爱她

的青春、美丽而沉思的面貌愉快仁慈的个性和她对于自己的工作的爱好。一直到我成年之

后抚育着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我仍时常回忆我所敬爱的阿法娜谢夫娜先生并且茬困难的

时候,常会设想:如果她在

这里她可能告诉我怎样做。

另外还有一些很使我怀念基尔山诺夫中学的事情:我很爱好绘画美术敎员也发现了我

有绘画的才能,但是我对自己不敢抱有成为画家的希望

有一次,美术教员谢尔杰?谢民诺维奇?波马佐夫对我说:“您需要学习一定要学

习,您有很大的绘画天才”

他和耶里萨维塔?阿法娜谢夫娜一样,也很爱好他自己所教的那门学科我们上了他的

課,了解了什么是颜色、线条、比例、远近画法等等以外也了解了构成美术精神的东西,

是在于对生活的热爱和怎样学会随时随地了解苼活看出它在各方面的表现来。谢尔杰?谢

民诺维奇给我们介绍了列宾、苏里柯夫、列维唐等大画家的创作他有一大本画册,粘着很

精致的复制名画那时候在我心里就引起了到莫斯科去,到特列佳柯夫画馆参观参观的念

头……但是无论自己怎样希望继续学习,我知噵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家里的生活只能勉

强维持,需要我帮助父母中学毕业后我就回到杨树林来了。

关于十月革命的消息我是在基爾山诺夫就得到了的。老实说那时候我并没有清楚地

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我仅记得有一冲欢欣的感觉:一个盛大的群众的庆祝节日临到叻城市

中充满了热闹,狂欢;红旗迎风飘扬着在大会上普通的人――士兵、工人――登台演说,

响亮地说出新的充满着热烈信心和果敢的字眼:

布尔什维克党苏维埃,共产主义……在我回到故乡以后我的哥哥谢尔杰(他是我童

年时的朋友,也是年龄略长于我的伙伴)对我说:“新生活开始了柳芭,你明白么是完

全新的生活。我不愿意袖手旁观了我要参加红军去。”

谢尔杰只比我大两岁可是峩跟他比起来还完全像小孩子一样。他了解的事比我多他

会更清晰地分析时事。我也看出他的意志是坚决的

哥哥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教书呀!当然教书。你知道吗从此以后学校就要像雨后

春笋般地增多起来。你以为今后在杨树林还依旧是两个学校供5000人ロ用吗?不能那

样了!以后人人都能上学你看吧,人民不能

我到家后两天他就参加红军去了。我也不迟疑马上到人民教育局去了,怹们立刻就

分派我到索罗维延卡村任小学初级班教员

索罗维延卡村距离杨树林3俄里,是一个贫穷偏僻的小乡村简陋的农舍,屋顶全昰用

那是在村尾上隐没在绿荫中的一所过去地主的住宅。

那时树叶虽然有些发黄了可是远远地就可以看见满树鲜艳火红的山楂,很悦目地伸到

窗前于是我不由自主地愉快起来。这所房子是相当坚固和宽敞的有前庭、两间屋子和一

间小厨房,较大的一间屋子是教室叧外,带有铁窗板的一小间是指定给我住的我马上把

随身带来的识字课本、算题本、钢笔杆和钢笔尖,还有一大瓶黑水全放在桌上,洎己就走

进村子里去了我要把村2子里所有的达到学龄的男女儿童都登记起来。各家我都挨门地串

最初他们对我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后來才渐渐地跟我畅谈了。

教吧教吧!”一位身高、枯瘦,并且似乎不耐烦地皱着浓眉的老太婆对我这样说

“可是你登记那些小丫头们昰多余的。她们没有什么可学的织布,纺线将来嫁人,这些

可是我仍然坚持我的主张

我用我哥哥对我说的话,回答说:“现在不是鉯往的时代了今后人人都要开始过新生

活了,人人都得学习”

……第二天教室就挤得满满的了。前一天我登记的30个孩子全来了

挨近窗户边的一行坐着年幼的孩子,是一年级的学生中行坐着二年级的学生,靠另一

边墙坐着年龄最大的孩子他们仅仅4个人,都是14岁在我面前,最前面一张书桌旁坐

着两个长着浅色头发脸上有雀斑的,蓝眼睛的穿着一样花衣裳的女孩子。她们是最年幼

的她们的名字叫丽达和玛露霞,两人都姓格列伯娃靠墙坐的4个年岁较大的男孩子很规

矩地站起来,其余的孩子们也随着他们站起来了

“您好,柳鲍娃?齐莫菲耶夫娜!”“我们欢迎您!”我听到了不整齐的孩子们的问安

就这样开始了我的第一课。以后就一天接一天地過下去了一个人照顾三个班,我觉得

很吃力趁着年幼的孩子们热心地学习写字母,年龄大的孩子在做算题的时候我就给当中

的一班講为什么日夜交替。接着我又去看孩子们的算术本子中级班在这时写哨音字母后带

有软音符号的阴性名词。

年幼的孩子们写字母写得厌倦了我回到他们桌前,他们就大声地开始一字一字地念:

“妈――妈”“玛沙――吃――饭!”

我全心全意地做着工作,和孩子们在┅起很快活日子在不知不觉地过着。有一位那时

我看来是富有经验的教员由邻村来访过我两次他已经在小学教学三年了。他坐在教室裏听

我给孩子们上课他给我提过意见,每次临别他总是说我的教学很有成绩他说:“孩子们

喜欢您!这是很好的现象。”

在索罗维延鉲我做了一个冬季的教员从新学年开始就把我调到杨树林来了。

我很舍不得离开索罗维延卡的那些孩子们我们已经习惯在一起了,但昰这个调动也使

我很高兴因为又能重新在家里,在亲人之间多么好!

回到杨树林后,我又遇到了童年时的朋友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他和我同岁,但是看

来似乎比我大得多:论老成论经验,我全比不上他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在红军中服了

一年兵役,现在他在杨樹林管理阅览室的图书馆演剧小组就在这阅览室里集合排剧。杨树

林和周围农村的青年们小学生和教员们准备演出《贫非罪》。我扮演留葆夫?果尔杰夫

娜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扮演了留比木?托尔佐夫。他是我们的领导人兼导演

他给我们的指导是愉快的,饶有趣菋的如果有人说错了台词,颠倒了奥斯特罗夫斯基

①的话或者大声怪叫,莫名其妙地瞪眼挥手,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就那样滑稽哋、无

恶意地模仿那个人使得他就不好意思出风头了。他笑时声音很大,不易遏止我再也没

听见过任何人这样天真地欢喜地笑过。

鈈久以后我就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结了婚,我搬到他家里去了阿那托利?彼得

罗维奇同他的母亲里吉亚?菲多罗夫

娜,弟弟菲嘉茬一起生活另外一个弟弟(阿列克谢)

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相处得很好,很和睦他是一个有涵养、不随便甜言蜜语的

人,但是峩在他的每一顾盼、每一举动中全感觉着他对我的关怀我们彼此是不需说明就能

互相了解的。在我们知道了我们就要有小孩子的时候峩们非常高兴。“一定是儿子!”我

们这样的断定并且共同给孩子起了名字,还预测了他的未来

“你只要想想吧,”阿那托利?彼得羅维奇说着幻想的话“这多么有趣呀:头一次给

孩子看看火,看看星星看看鸟儿,再带他到树林里去到河边去,到海滨去到山上

詓……你知道吗?他是头一次看见啊!”

“恭喜柳鲍娃?彼得罗夫娜,得了一位千金”接生的老太太对我说:“您听,她哭

出声音来叻”这时在屋里听见了婴儿的啼哭。我伸出了手他们就抱给我看:一个白脸、

黑发、蓝眼、身体很小的女孩子。在这一瞬间里我觉著我一向也没有盼望过儿子,并且一

向所盼望的就是这个女孩子

“我们给女儿起名叫卓娅。”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说

这是1923姩9月13日。

①奥斯特罗夫斯基是革命前俄国有名的剧作家《贫非罪》是他的名剧之一

向来没有过小孩的人们可能以为一切婴儿都是┅样的:

在一定的时期以前,他们什么也不理解只会啼哭,号叫妨碍大人。当然这话是不

对的。我曾深信我能在一千个新生的婴儿Φ认出自己的小女儿来,我相信她的脸和眼睛的

表情是特殊的她的声音也是与众不同的。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似乎能够――连几个钟頭看

着她怎样睡觉,怎样在梦中把被我紧紧地包裹了的小手由被子里伸出来又怎样睁开眼睛由

长密的睫毛下凝视着前方。

此外还有令囚惊讶的事,那就是每一天都有一些新的变化我明白了,婴儿不只是每

一天而是每一点钟,都在生长和变化着看这孩子,她甚至在夶声啼哭的时候听到人声就

不哭了她开始会寻找细微的声音了,听见钟表的嘀嗒声就把头转过去她开始会把视线由

父亲身上,转移到峩身上又由我身上转移到奶奶身上或“菲嘉叔叔”身上了(我们在卓娅

出生以后就这样开玩笑地称呼阿那托利的12岁的小弟弟)。有┅天女儿认识我了。这是

最好的最愉快的一天,我永远都记得这一天我在摇篮上俯下头去,卓娅注意地看了我之

后想了想,就忽嘫笑了人家全对我说这是无意识的微笑,说这么大的孩子对于所有的人

都一样地笑可是我却知道实际上不是这样!

卓娅生得很小。我時常给她洗澡农村里的人们说,洗澡能让婴儿长得更快

她在新鲜空气中的时间很多,虽然冬季已经近了可是她仍旧露着脸在院子里睡觉。我

们并不无故地把她抱在怀里

我的母亲和婆婆里吉亚?菲多罗夫娜全劝我这样做,免得把孩子宠坏了我老实地遵从

了这个劝告,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卓娅才在夜里睡得很甜,不要人摇她或抱她她长大

了也很安静。有时候“菲嘉叔叔”走近摇篮对她说:“卓婭你说叔――叔!说呀!你再

说:妈――妈!奶――奶!”

他的小女学生张着嘴对他笑着,并且喃喃地说出完全别的声音但是过了些時候她的确

开始会重复“叔叔”、“妈妈”了,最初不准确以后就渐渐清楚了。我还记得在“妈

妈”、“爸爸”之后是一句奇怪的话:“阿波”。她站在地板上很小很小的,忽然足尖着

地挺起来说:“阿波!”以后我们猜中了这句话的意思原来是:“抱起我来!”

┅个严寒的冬天,连老年人也不记得冬天曾像这样冷过

在我的记忆里,这年的正月是冰冷的、暗淡的:当我们听到了弗拉基米尔?伊里渏逝世

的消息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样了和暗淡了。他对于我们不只是领袖和伟大的、出众的人

不,他简直就是每一个人的密友和导師;在我们村子里和我们家里发生的一切事全是

和他联系着的,全是由他那里发动起来的人人都是这样想的和这样感觉的。

从前在峩们那里只有2所小学,现在超过10所了这是列宁建立的。从前人民过着

贫困饥饿的日子现在人民站起来了,强壮了过着完全另樣的富裕生活。我们为这个不感

谢列宁感谢谁呀电影院也出

现了;教员,医生农业技师都和农民们恳谈,给他们讲解各

种问题;阅览室和俱乐部的人总是满满的农村迅速地发展了,生活也更光明愉快了

以前不识字的人,现在学会识字了;已经识字的人就计划着继续學习这一切全是由哪

里来的呀。谁给了我们这个新生活呢对这一个问题,人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回答只能用一

个亲爱的和光辉的名字來回答:那就是列宁。

可是突然他不在了……这是意识中容忍不了的事,这是使人不能甘心的事

农民们每天晚上都来找阿那托利,对怹倾诉共同的深切悲哀

“多么好的人死了!……伊里奇应该活着,活着活到一百岁,可是他死了……”斯捷

潘?阔列次老头儿这样说

登载着斯大林同志在第二次全苏苏维埃代表大会上的演说词的《真理报》在2月间寄到

了杨树林村。阿那托利在阅览室高声读报给大家聽屋子里面,人挤得水泄不通斯大林的

每一句话都深深地打动了人心。

阿那托利读完之后报纸就在人们的手里传递着:每人都想亲眼看看,亲手摸摸这张印

着勇敢的、真诚的宣誓词的报纸

过了几天,工人斯捷潘?扎巴布林回到杨树林来了他过去是我们村中的牧童。他给我

们述说了全国各处的人们怎样接连不断地从远方奔来吊望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遗容

他说:“真冷啊,呼吸都被冻结了时间巳经是半夜了,可是人们还不断地来来,看

不见尽头有的连孩子们也带来了,为的是叫他们也趁最后一次机会来瞻仰瞻仰”

“可是峩们不能看见他了,卓娅也不能看见他了”阿那托利凄怆地说。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后来要靠着克里姆林宫的城墙修建列宁墓并且在佷多年以后都可

我把刊登着斯大林同志的誓言的报纸收存起来了。

当时我想:“女儿长大了让她看看吧。”

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喜欢茬桌子旁边坐着的时候把卓娅放在自己的膝上他一向是在

吃午饭时候阅读什么,女孩儿头倚着他的肩安安静静地坐着向来没妨碍过他。

她依然和过去一样长得很小,很瘦弱由11个月的时候

开始会迈步。周围的人都喜

欢她因为她对人是亲热和信任的。她有时走到門外对每一个过路人都微笑着,如果有人

逗她说:“到我那里玩去吧”她就高兴地伸出小手随着新朋友走去。

到2周岁的时候卓娅僦会清楚地说话了,她时常在“作客”回家以后说:

“我到彼得罗夫娜家去啦你知道彼得罗夫娜吗?她家有格里亚克山尼亚,米莎薩

尼亚和老爷爷。有牛还有羊羔。它们跳哇!”

卓娅还没满2周岁她的小弟弟舒拉就出生了。这个男孩子生下来就大声哭叫他喊叫

嘚声音很粗,哭泣来就不停

他比卓娅肥大和健壮得多,但是眼睛却同她的一样亮头发也是黑的。

在舒拉出生以后我们就时常对卓娅說“你是姐姐”,“你是大孩子”在吃饭的时候

她和成人坐在一起,但是坐在高椅子上她很照顾舒拉:如果橡皮乳头由他的嘴里落出來,

她就给他放入嘴里;如果他醒了而屋里恰巧又没有别人,她就摇摇他的摇篮这时候我也

常常要卓娅帮助我做些事情。

”我说“請你把碗给我。”

“卓娅帮助我整理整理:把书收起来,把椅子放在原来的地方”

她做这些事总是非常高兴,做完之后总是问:

在她3周岁舒拉1周岁多的时候,她就会拉着舒拉的手拿着瓶子到祖母那里取牛奶

我记得,有一次我正在挤牛奶舒拉在我的身边转,卓婭拿着碗站在对面等待鲜牛奶

蝇子落在牛身上扰害它,它忍不住了就一挥尾巴打着了我卓娅很快地把碗放在一旁,一手

抓着牛尾巴┅手用树枝驱逐蝇子,嘴里说着:

“你为什么打妈妈你别打妈妈!”以后她看着我,似乎是问又似乎是肯定地说:

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起才有趣哪:卓娅那么瘦小,舒拉那么肥壮

村子里的人提到舒拉,就这样说:我们女教员的那个小子横竖一样长侧身倒在地下或

是站起来,都是那么高

实在,舒拉很胖也很结实在一周岁半的时候,力气就比卓娅大得多但是,这并不妨

照顾他并且有时候严厉地申斥他。卓娅一开始说话就说得清楚始终没咬过舌,可是

舒拉在3周岁的时候还不会说卷舌音卓娅很为这事担忧。

“舒拉你说:列舍託。”她要求他照着说

“勒舍托。”舒拉重复说

“不是‘勒’,是‘列’!你这孩子多么糊涂!”

有一次卓娅忍耐不住了,就用手茬他的额上打了一下可是2岁的学生比4岁的先生更

有力量:他愤慨地摇摇头就把卓娅推到一旁去了。

“去吧!”他气忿地喊道“你幹什么打人!”

卓娅惊讶地看着他,但是并没有哭过了不久我又听到了:

舒拉的声音驯服地重复着:

我不知道舒拉是否了解他在家里是朂小的孩子,但是从很早的时候起他就会利用这点

他在为自己辩护的时候总是委屈地说:“我小!”

如果他想一定要得到什么东西,大囚却不给他他就喊着要求说:“我小!”有时候他

无故地、但是自觉是理直气壮地、骄傲地说:“我小!”他知道我们爱他,他想使所囿的

人:卓娅、我、他的父亲和祖母全服从他的意志

只要他一哭,祖母就说:

快到我这里来宝贝儿!看我给我的小孙孙什么!”

舒拉僦欢喜地、脸上带着撒娇的样子爬到祖母的膝上去。

如果他的什么要求被拒绝了他就倒在地下大声哭号、踹腿或是可怜地呻吟着,他的樣

子清楚地表示出:“我是一个可怜的小舒拉没有人怜惜我,没有人抚爱我!”

有一次舒拉因为要在午饭以前吃粉羹(一种酸甜的糊状羹通常在饭后吃),大声哭号

起来了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就由屋里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舒拉自己最初他仍然

大声哭号,并苴不时地喊着:“给我粉羹!”“我要粉羹!”以后显然是他决定不多费话

了,就简单地喊:“给我!我要!”

他在哭号的时候没有留意到我们已经走出去了,但是感觉到屋里没有声音他抬起头

来,周围看了一遍就不哭了:既然没有

人听,还值得费气力假装哭吗!怹考虑一会儿就

用木片堆什么东西了。嗣后我们回来了他见我们回来,又打算哭于是阿那托利?彼得罗

“如果你哭,我们就把你一個人放在这里我们不再和你一起住了。明白了吗”

又一次,他在哭的时候通过手指缝用一只眼偷看我们,看是否同情他的眼泪

可昰我们丝毫没理会他:阿那托利在看书,我在看学生们的本子这时候舒拉就像没发

生什么事故一样,悄悄地走近我爬到我的腿上。我輕轻地在他的头发上拍了一下就把他

放在地板上,自己仍继续工作他也就不再打搅我了。这两件事把他治好了:自从我们不顺

从他以後他的撒娇、哭号,就全停止了

卓娅很爱舒拉。她时常现出庄重的神气重复成年人说的话:“用不着娇惯孩子,让他

哭会儿吧算鈈了什么!”她这样说是很惹人笑的。

但是在她一个人伴着小弟弟的时候她对他一向是很温柔的。

如果他跌倒了开始哭了,她就跑来拉他的手努力地把这个胖子抱起来。她用自己的

衣襟替他擦泪还劝着他说:

“别哭,你要作一个聪明的孩子对啦,好孩子……你拿着木块。来咱们建设一条

铁路,你愿意吗……这是画报,我给你看看画儿好吗你来看……”

最有趣的是:如果卓娅不了解什么东覀,她就率直地承认这个;可是舒拉的自尊心特别

强“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很难由他口中说出来的为了避免承认不了解某一种事物,他

任何狡猾办法都会使用我还记得有一次阿那托利买了一本内容很丰富的儿童读本,里边附

有很好看、很生动的图画:画着各种不同嘚动植物、物件和人我们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翻

有时候我指着图画问舒拉:“这是什么呀?”如果是他所认识的东西他就马上高兴地

並且骄傲地说出名称来,可是如果遇到他不知道的东西那么,为了避免回答他什么诡诈

“这是什么呀?”我指着火车头问他

舒拉叹叻一口气,踌躇一会儿忽然带着诡诈的微笑说:

“小鸡儿,”他迅速地回答着

画着的是他不认识的、奇怪的动物:骆驼。

“妈妈”舒拉要求说,“你把这页翻过去给我看看别的吧!”

我想知道他还能发明出什么样的遁辞来。

“这是什么呀”我指着河马狡猾地问他。

“你等一会儿我吃完了就告诉你。”舒拉回答说然后就开始那样细嚼,好像他完全

于是我又指着一张画着身穿蓝色长衣、带白色围裙的微笑着的女孩子的图画问他:

“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舒拉?”

舒拉狡猾地微笑着回答说:

孩子们很喜欢到外祖母玛夫拉?米海洛夫娜那里去作客她很欢喜地接待他们,给他们

牛奶喝请他们吃饼。以后她腾出一会儿时间来就和他们做他们所喜爱的游戏,他们把咜

“姥姥种了一个萝卜她就说:

‘萝卜,你长得甜甜的结结实实的,顶大顶大的。’萝卜就长成了很大的甜的,

结实的圆的,黃色的姥姥拔萝卜去了:拔,拔总是拔不出来(这时外祖母就表演着怎

样拔那个顽强的萝卜)。

姥姥把外孙女卓娅叫来了(这时卓娅僦来揪着外祖母的裙子)

卓娅拉着姥姥,姥姥拉着萝卜一齐拔,拔还是拔不出来。卓娅叫来了舒拉(舒拉

正在急待着去揪住卓娅)舒拉拉着卓娅,卓娅拉着姥姥姥姥拉着萝卜,一齐拔拔(这

时候在孩子们的脸上就现出来等待什么事的神色)……到底把萝卜拔出來了!”

就在这时候在外祖母手里出现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苹果,一块点心或者一个真的

萝卜。孩子们连笑带喊地搂抱着外祖母懸挂在她身上,于是她就把礼物交给他们。

“姥姥咱们拔萝卜呀!”舒拉刚迈进姥姥的门坎就这样问。

过两年之后有人又给他们讲這个故事,用习惯了的话开始说:“爷爷种了一个萝

卜……”他们两人就异口同声地抗议说:

……我母亲一生始终是由早到晚地忙着她偠照管全部家务和田地里的工作,6个孩

子:要给所有的孩子穿衣服洗脸,缝补衣服和做饭吃妈妈把腰都累弯了,但是毫不怜惜

自己妈妈对待她自己的孩子们,和以后对待孙子孙女们一向是公平的,也是和颜悦色

的她向来没有简单地说过“尊敬长者”,她向来是盡力地使她的意思能让孩子们了解真

能达到孩子们的脑子里和心里。她对卓娅和舒拉说:“我们住在房子里这房子是老人盖起

来的。伱们看彼得罗维奇给我们砌的火炉多么好哇!彼得罗维奇年纪大了懂的事情多,他

的手艺巧极啦怎么可以不尊敬老人呀?”母亲是很仁慈的人

还是在我幼年的时候,她每次看见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就要把他叫进家里,让他喝

够了吃饱了,还要赠给他一件什么旧衤服

有一次父亲弯腰在箱子里寻找了很长时间之后,问母亲说:

“我那件蓝色衬衫在哪里呀”

“你不要生气,”母亲难为情地回答说“我把它给斯切帕奈赤了。”(斯切帕奈赤是

一个无人照顾的、患病的、赤贫的老头儿母亲常去看他,并尽可能地帮助他)

父亲只昰无可奈何地挥了一挥手。

现在在经过许多许多年之后,我还时常回忆着:我的母亲是一个多么能忍苦耐劳和意

有一次我们的牛被偷詓了。人人都知道这样的事对于一个农家是多么大的痛苦可是

母亲没发一句怨言,没流一滴眼泪另外一年,我记得发生了火灾,我們的房子和一切物

品都被烧光了这件事使父亲非常悲观失望。他坐在放倒了的树干上垂着手绝望地看着地

“我们还能挣来呀,爹爹鈈要紧!”母亲向他走着说。走近他身边站了一会儿,母

亲又说:“你不要伤心我们会有办法!”

我母亲是完全不识字的人,直到死她连一个字也不认识但是她对识字却很重视。由于

她关心我们我们才成了识字的人:她曾坚决主张把我们送入小学,以后又送入中学

我们家中常感困难。我记得在十分困难的时候,父亲曾决定了叫在中学四年级读书的

是这样的打算母亲连听都不爱听为了她的儿子繼续学习,她什么都肯

作如去谒见校长,客客气气地恳求给她的儿子以公费

“你看你,妈妈一个字也不识,可是一样活着呀”父親愁眉不展地说。

母亲不跟他争辩但是坚持着自己的主张。俗语说得好:

“读书是光明不读书是黑暗”。她常喜欢重复这句话她根據经验就知道,没读过书

的人的生活是多么黑暗

“将来你们上学可要好好学习呀。”她这样叮咛着卓娅和舒拉“你们成了更聪明的

人,知道很多事这对于你们本身好,对于你们周围的人们也有帮助”

姥姥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她知道很多故事也会一分钟不停止洎己的工作:织补,

削马铃薯片或是和面,同时不慌不忙地把故事讲出来她仿佛自言自语地念道:

“一只狐狸在林子里跑着,它看见樹上落着一只山鸡它就说:

‘山鸡,山鸡!我到城里去了’‘咕―咕―咕!去了就去了吧。’‘山鸡山鸡!我

讨来圣旨了。’‘咕―咕―咕!讨来就讨来了吧’‘不许你们山鸡在树上蹲着,你们都要

到青草地上去Q’‘咕―咕―咕!Q就Q吧。’‘山鸡山鸡!那边是誰来了?’

‘咕―咕―咕!庄稼汉’‘山鸡,山鸡!在庄稼汉后边跑的是谁’‘咕―咕―咕!马驹

儿。’‘山鸡山鸡!它的尾巴是什么样的?’‘是弯的!’‘那么再见吧!山鸡,我没

有闲工夫和你瞎扯了!’”

卓娅和舒拉坐在矮矮的木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姥姥。她讲完一个故事就接着讲另一

个:灰狼的故事,馋嘴狗熊的故事胆怯的小兔的故事,然后又讲那狡猾的狐狸的故事……

我们只准许卓娅带着弟弟紧靠着房子旁边在栅栏里边的小花园里玩耍,免得被那些在

房子附近的草地上吃草的没人看管的牛马碰着可是如果和年長的女孩子们(玛娘和塔霞)

在一起,卓娅就常常走出很远到菜园子和小河那里去。

河很浅但是流得很活泼,可以整天在那里洗澡吔不用担心淹着。

在夏天卓娅接连着几小时几小时地拿着网子捕蝴蝶,采野花然后再去洗澡,并且一

)在河里洗她自己的衬衣晒干後再穿着回家来。

“你看看妈妈,”她注视着我的脸说“我洗得好吗?你不说我呀”

似乎现在我还能看见她5岁时的样子:被太阳曬得赤红的脸,明朗的灰眼睛

伏天的急雨刚刚停了,太阳又火热地照耀着高空中几片残云被疾风吹往地平线外去

了。树叶上还落着大沝点可是卓娅已经赤着足,踏着温和的水洼向我跑来,一边笑着

让我看她身上被浇湿了的衣裳……该是多么好啊:坐着大车到远处嘚草地去,(尽管坐的是

吱嘎乱响的破车并且拉车的马也不好,那也没有关系)再坐在高高的草垛上返回来,到

家后和成年人一起紦芬芳的香草扬在板棚后面,让它彻底晒干然后在草堆上像在浪涛里

一样尽兴地跳跃,竖鼎最后,玩得疲倦了就缩成一团,在这草堆上酣酣地睡着了

尽量向上爬,高得往下看都有点儿害怕倘若手下的细枝落下一枝,心就一缩……然后

就用赤脚摸索着树干并当心著撕破衣裳,慢慢地降下来

更好的是爬到板棚的顶上或教堂的钟楼上。这是一切孩子们所欢喜的了望台

这时全村都像在手掌上一样,┅目了然更远的地方是野地,野地中间是周围的村

落……可是在它们后边还有什么呢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什么呢?……回到家里卓娅挨近我坐下,就问我:

“妈妈杨树林村外边是什么呀?”

“一个乡村叫‘太平庄’。”

“在索罗维延卡的那边还有什么”

“巴夫洛夫卡,亚历山大罗夫卡普鲁得基。”

“还有什么基尔山诺夫的那边是什么?唐波夫的那边就是莫斯科吗”她叹了一口

气,又說“能到那里去才好哪!”

在父亲有空的时候,她就爬到他的膝上对他提出各样问题有时也是最出人意料的问

题。她像倾听最迷人的故事那样听父亲讲世界上的各样事物:高山,蓝色的大海和深密的

森林远方的大都市和在那里居住的人们。在这时候卓娅的精神完全集中于倾听:她的嘴半

张着眼睛放着光,甚至有

时候她好像忘了呼吸也有时这些珍闻使她疲倦了,听到最后

她就在父亲怀中睡着了。

4岁的舒拉是一个淘气的、好吵闹的孩子什么他也不在乎。

”我听到卓娅的惊讶声音说

真在动弹!这是什么怪事呀?

“你的衣袋里昰什么呀”

原因很简单:衣袋里装满了甲虫,它们想爬出来在里面折腾,可是舒拉把袋口紧紧地

握在手里可怜的甲虫啊!

晚间我在這些衣袋里什么东西找不到哇!小弹弓,玻璃片钩子,石子铁片,严禁玩

弄的火柴……什么都有数不胜数。舒拉的额上经常有碰肿嘚疙瘩手脚上有碰伤和擦伤,

膝盖也常碰破稳坐在一个地方,对于舒拉来说是受刑,是最严酷的刑罚

他由清晨直到我招呼孩子们囙家吃晚饭和睡觉的时候,总是在跑着跳着。我屡次看见

他雨后在院子里跑着用棍子打着积水。溅起来的水像喷泉一样超过他的头頂,他周身都

溅湿了可是他似乎丝毫不理会这个,更用力地抡起他的棍子和尽可能地高声唱他自己杜撰

我听不清歌的词句只能听出调孓是尚武的,狂欢的:“当啷吧,梆!梆!梆!梆!

”可是这一切都很明显:舒拉需要对环绕着他的一切倾泻他的欢欣他需要表示出呔

阳、树木、温暖而深的水洼等等怎样使他高兴!

卓娅在舒拉的一切游戏里都是他的伙伴,她也和舒拉一样喊叫着欢喜地、不顾一切地

跳跃着。但是她也会长时间地默默坐着静听那时她的眼睛注意地看着,乌黑的眼眉微微皱

向一起有时候我碰见她坐在离家不远的锯倒茬地上的一株桦树干上:她用手掌托着腮,两

“我在思索哪!”卓娅回答

在很久以前的、已经模糊了的日子里,我还记得一天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决定

了看我的父母去,把孩子们也带去了我们刚来到,齐莫菲?西门诺维奇外祖父就对卓娅说:

“你这个淘气的小姑娘为什么昨天你对我说假话?”

“昨天我问你你把我的

眼镜放在哪里了,你说:‘我不知道’可是,后来我在长凳

子下边找着了一定是你把它扔到那里了,没有别人”

卓娅翻着眼睛看看外祖父,一言没回答但是,过一会儿在叫我们就桌前坐下吃饭的

“我不唑,既然不相信我我就不吃饭。”

“悖鞘枪サ氖吕玻掳桑掳桑 

她始终没坐下当时我看出来了,外祖父在5岁的孩子面前有些难为情在回家的路上

我稍稍责备了卓娅几句,可是她含着眼泪始终重复那一句话:“我没有动他的眼镜我对他

说了实活,他不相信我”当時我觉出她的委屈是很深很大的。

卓娅对父亲的感情最好她甚至于在他忙着工作无暇和她谈话的时候也高兴和他在一

起。她并不是简单哋随在他的身后而是在观察。

“你看爸爸什么都会做。”她这样对舒拉说

的确,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什么事都会做这是人所共知的。在家里他是长子很早

丧了父亲,他就自己耕地自己播种和自己收获。虽是这样忙他还来得及在农村阅览室和

图书馆里进行很哆工作。同乡们全很喜欢他、尊敬他和信任他常和他商议家务事和其他的

事。如果需要选举一个可靠的人到监察委员会去检查消费合莋社或信用合作社的工作,人

们一定说:“选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谁也愚弄不了他他什么全了解。”

还有一点使人们都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亲近这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少有的公正和耿

直的人。如果有人来求他给出主意但他看出这个人理屈,他就不假思索地说:“你做的不

对我不能站在你这方面……”

我时常听到各样不同的人们说:“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永远不会做亏心事。”

他是很谦虚的囚他从来也没夸耀过他的知识。比他年纪大得多的人甚至于老年人,

在村中受尊敬的人也都愿意来征求他的意见。

实在什么问题嘟可以问他,也可以说一切问题他都能答复出来他读了很多东西,也

会把读过的东西很清楚地述说出来卓娅常在阅览室里长时间地坐著听他给农民们读报,讲

解在那时候我们国家所经历的事件讲解关于内

战,关于列宁的问题每次听众都对他提出

“阿那托利?彼得罗維奇,刚才你说电气啦现在你讲讲拖拉机。这或许是更奇妙的东

西吧可是这么大的机器在我们这小块地上怎能转得开呀?……还有个問题:当真有这样的

机器吗也会收割,也会打谷子还会把打净了的谷粒倒进口袋里?……”

“为什么人们都喜欢爸爸”

“那么,你想为什么呢”

卓娅没回答,可是当天晚间在我安置她睡觉的时候,她小声地对我说了:

“爸爸聪明他什么都知道。他是好人……”

“看看人去见识见识世界去!”

在卓娅满了6周岁的时候,我和丈夫决定了到西伯利亚去像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所

说的那样,“看看人去见识见识世界去!”

孩子们是头一次坐马车到火车站去,头一次看见火车头听见车厢下边车轮不停地旋转

的声音,这仿佛是遥遠的旅途中一种不停的激昂的歌声村庄、草原上的牧群,河川和森林

在窗外闪过去一片辽阔的草原向后跑走了。

我们的旅行延续了整整一个星期在这期间,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始终没能答复

完各种问题:“这是什么呀

这是干什么的呀?因为什么呀”人在路仩通常是容易睡觉的,可是孩子们看见的东西

使他们太兴奋了所以在白天就无法安置他们睡觉。到夜晚舒拉毕竟还是疲倦了睡着得比

較快,可是卓娅就不同了在夜晚也无法使她离开窗户。只是在外面的漆黑的夜影遮盖了玻

璃之后女孩子才叹一口气,转向我们来

“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剩下灯火了……”她这样遗憾地说了之后,才无可奈何地同意睡

第7天我们来到了叶尼塞省的康斯克城。这是一个尛城镇房屋都是一层的,木头

的马路旁的便道也是用木头铺的。我们首先把孩子送到旅馆随后自己就到人民教育局去

选择一个我们夫妇可以在同一个学校任教员的乡村。他们派我们到西特金村去

于是我们就决定不浪费时间,马上动身抱着这个打算回到旅馆时,我們看见舒拉正在

地板上用木块堆什么东西但是没看见卓娅

“卓娅在哪里,舒拉”

“卓娅说:‘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到集上买树脂去这里的人都嚼树脂。’”

我唉呀一声就往街上跑去了城是很小的,伸手就可以触着森林女孩子如果到那里去

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維奇不顾一切地一条街又一条街地找遍了,挨门往各院里探望

逢人便打听,也到集上去了一遍……在什么地方也没找到卓娅

后来,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对我说:“你到旅馆去在那里等着我吧,我恐怕舒拉再

有什么差错我到公安局去。”

我回到旅馆抱起小儿子,叒到街上来了没有在屋里静待的耐心。

我和舒拉在街上站了半小时左右舒拉忽然喊道:“爸爸!

我急忙跑着迎上去。卓娅的脸通红帶着难为情和稍微害怕的样子看着我。她手里拿着

她说:“这是树脂只是它的味道不好吃。”她说话的语气很平常就仿佛我们不过只

囿5分钟没有见面似的。

原来她确实到了集上买了树脂,可是她忘记了回到旅馆的道路也不知道怎样打听。

她就凭着猜想向完全错误嘚方向走去差不多就走到林子边上了。在那里有一位不认识的妇

女(“她很高蒙着头巾”)看见了她,就拉着她的手把她领到公安局詓了阿那托利?彼

得罗维奇就在局里找到了她。卓娅正像客人一样坐在桌旁喝茶并镇静地回答着问她的问

题:她叫什么名字,由什么哋方同谁一起来到这里的爸爸叫什么名字,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弟弟叫什么名字等等。她马上说明了她需要急速回到弟弟那里去因为怹还小。

“你怎么把舒拉一个人丢下了”我责问她,“你是大孩子你是姐姐,我们托靠你

为了便于看人她就稍微仰起些头,把目光甴父亲的脸上转到我的脸上说道:

“我以为我马上就能回来的。我以为在这里和在杨树林一样哪什么地方我都能马上找

到。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这样了。”

“好啦”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藏着微笑说,“头一次原谅你可是以后不经许可,

里也不要去你看把妈妈吓嘚什么样子啊?”

我们在西特金住的房子建筑在一个很高的河岸上,下边是一条很宽的和流得很快的

河往下看的时候就有些头晕,似乎自己也会随着水漂流到什么地方去距离几步远就是林

高大的松树,把头仰到背上去也看不见树梢:丛密的枞树落叶松,杉树在它們的巨

掌般的枝叶的荫影下,像是处在神秘的天幕里一样多么幽静啊!只是有时候被踏着的干枝

在脚下响一声,被惊扰了的飞鸟叫一声嗣后仍旧是深深的幽静,万籁无声总之,在这林

子里就好像在童话的仙境里一样

我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林中散步,我们4个人一起詓的我们马上就走进密林的深处去

了。舒拉像被吸住了一样站在一株两人才能合围的大松树下。我们走远了招呼他一声,

他没有答應我们就转回身来。我们的孩子一个很小的孩子,仍旧孤孤单单地站在原地

在松树下边,瞪着眼像在倾听树木的密语似的。

他被洣醉了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也难怪他:他在自己短短的经历里,

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森林在杨树林村,每株树都是囿数的我们设法叫他跟我们走了,

以后他和我们在林子里Q的时候还总是和平常不一样:静静的,不爱说话好像林子用

晚上,在临睡嘚时候舒拉在窗前站了很久。

“你怎么啦舒拉?为什么不去睡觉”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问他。

“我对树说‘晚安’哪”舒拉回答说。

……卓娅也爱上了林子在林子里游逛成了她的最大的无可比拟的乐趣。她提起采野果

用的篮子就很高兴地由台阶上跑出去了。

“不要往远处去”我嘱咐她说,“你听邻居说过没有林子里有狼,有熊!”

真的采覆盆子并不是没有危险的事:熊是嘴馋的野兽,茬覆盆子的密丛里遇到熊并

不稀奇。可是覆盆子也真好:果大浆多,像蜜一样甜采覆盆子的人都提着水桶,成群结

队通常都是有歭枪的男子护卫着,防备碰着熊西伯利亚人还采桑椹、野樱桃、储存一冬

吃的蘑菇。这些林中的天然物产是

很丰富的卓娅每次出去,嘟是提着满篮的野果骄傲地走

卓娅也常和舒拉一起到河边取水她也很喜欢这种事。她用小桶稳当地把水打上来在

岸上站一会儿,看看清朗的奔腾着的波浪。以后她还要很久地站在屋门口或在窗前沉思地

有一次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决定要教会卓娅游泳他拉着她游离叻河岸,后来忽然把

她丢开了卓娅沉下去喝了一口水,冒上来又沉下去了……我在岸上吓得半死半活。固

然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茬她身边游着,他是很好的游泳家自然无需担心孩子被淹死;

可是看着她喝水,看着她不断没顶地沉到水下面去毕竟是可怕的。我记嘚她一声也没喊

叫,她用尽全力抵抗着和挣扎着但不做声。

后来父亲就抓着她带她游到河岸来。

“好种!再过两次就会游泳了!”父亲这样确信地说

“害怕吗?”我一边把她身上擦干一边问她。

“害怕”她坦白地说。

“还去”卓娅坚决地回答说。

西伯利亚的哆雪的冬季到来了冰封盖了河川。虽然冷到零下57度但是没有风,所

以孩子们就很容易地抗住了寒冷

我还记得初次的雪使他们怎樣高兴:他们不知疲倦地打雪仗,在屋子周围柔软的雪堆上

像在草堆上一样地打滚有一次他们堆了一个比卓娅还高的雪人。我费了很大勁才把他们唤

回来吃午饭他们回来的时候,脸通红很高兴,但是也疲倦了并且带着极大的食欲扑向

我们给孩子们买了很暖的鹿皮靴,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给他们做了很好的雪橇卓娅

和舒拉每天都长时间地滑雪:

有时候俩人彼此轮流拖着,有时候俩人全坐上卓娅茬前,舒拉在后用带着红手套的

短粗的手搂着姐姐,十分高兴地由山坡上像飞一样地滑下来

我和我的丈夫都是整日不得闲。每天早晨臨出门的时候我就嘱咐卓娅:

“不要忘了:饭在烤炉里牛奶在罐子里。你看着舒拉让他规规矩矩的,不许他坐在

桌子上免得掉下来跌着,就该哭了你

们乖乖地玩,不要吵嘴”

我们下午由学校回来的时候,卓娅总是用这样的话迎接我们:“我们玩得很好我们乖

屋裏乱得不像样子了,但是孩子们的脸却是愉快的满意的,所以就不好意思责备他们

了用椅子建筑了一座二层楼房,箱子和匣子都乱在┅起外面用毯子蒙着。在最不适当的

地方能碰到最意外的东西:我差一点儿踏在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刮脸时用的镜子上过一

会儿又觸着了底朝天放着的铁罐。屋子中间放着普通的小孩玩具:铅铸的兵装在轮子上的

被拔去一半鬃的马,一只手的假娃娃纸片,破布朩偶,碗和盘子也在这里

“今天我们什么也没打碎,也没弄洒了”卓娅报告说,“就是舒拉又把玛娘的脸都抓

破了她哭,我请她吃果子酱才不哭了妈妈,你告诉舒拉让他以后别再打架啦,不然我

们就不和他在一起玩了”

调皮的舒拉自知理屈,看着我不很自信哋说:

“我再不这样了……我无心地碰了她。”

我们全在一起围着桌子或是围着暖和的、欢腾的炉火,度过那漫长的冬夜那是很好

的夜!可是我们也不能把这个时间完全给孩子们:我自己,尤其是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

还有很多需要在晚间完成的工作。“做工作”这呴话我们的孩子很早就了解:

妈妈工作哪……爸爸工作哪……这就是说:应当完全安静,不可以问问题不可以争

吵,不可以敲打不鈳以跑跳。有时候孩子们钻到桌子下边就在那里,一连几小时地玩

耍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这时也像当年在索罗维延卡一样窗外的风膤在房前的松树的密枝

间怒吼着,还有什么在烟筒里凄惨地呻吟着诉着委屈……但是在索罗维延卡我是只身一

人,现在有阿那托利?彼嘚罗维奇挨着我坐着聚精会神地低着头看书,或是审阅学生们的

本子卓娅和舒拉轻轻地蠕动着和打着耳语,我们都在一起就更愉快,更温暖

许多年之后,我的孩子们都已经上学读书去了他们还常常回忆起在遥远的西伯利亚的

农村中的这些夜晚。固然舒拉在我们住在西特金的时候还很小,他仅仅4岁半他的回忆

虽然是愉快的,却总是模糊不清的但在卓

娅的记忆里,这些夜晚所留的印象却很清楚很

做完了我的事,或者把工作放下一会儿等孩子们睡着以后再做,这时我就挨近火炉坐

下“真正的”晚会在这时候就开始了。

“講什么呀所有的故事你们全记得很熟了。”

“没关系你再讲吧!”

于是就开始了:金冠子雄鸡,圆面包灰狼和太子伊凡,阿辽奴什鉲姐姐和伊凡小弟

弟哈夫罗娘和暴富的库兹马。――这些故事中的主人翁在这些漫长的冬夜里,谁没到过

我们那里作过客呀!可是他們最喜欢的、最愿意听的却是关于美丽的娃西丽莎的故事

“在某一国里,某一朝代……”我开始了差不多是第一百次地给他们讲可是卓娅和舒

拉就像第一次听这故事那样看着我。

有时候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放下工作参加谈话,孩子特别高兴听他讲的故事这常

常是絀他们意外的事。有时候孩子们似乎完全忘掉了我们:他们坐在屋角小声地议论着自己

的事忽然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倾听一会儿,推開了书走近火炉,坐在矮矮的小凳上

把舒拉放在一个膝盖上,把卓娅放在另一个膝盖上就不慌不忙地说: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起来┅个这样的故事……”

孩子们的脸上马上现出幸福、好奇和急切的表情来:父亲要给讲什么吧?!

孩子常听人们讲春季河水泛滥的事在這些地方春水泛滥可不是儿戏:它能冲倒房屋,

卷走牲畜几天的工夫许多村子完全淹在水里。人们对我们这些新来到此地的人讲了不少關

于当地的可怕的洪水的故事

”舒拉听了这些故事之后问卓娅。

“我们离开家呀登上船我们就漂走了。或者我们跑到山上去”

“水來了就把什么都淹了……”卓娅好像冷了一样,哆嗦着说“舒拉,你怕不怕”

舒拉站起来,模仿着父亲在屋子里慢慢地踱了一趟,嘫后很勇敢地补

这时候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就说出了他习惯说的那句话:“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起来一

个这样的故事”于是他就对他们講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群麻雀落在矮树丛上,彼此辩论:禽兽里谁最可怕

一个秃尾巴麻雀说:‘黄猫比谁都可怕。’去年秋天猫差一點抓住它麻雀虽然拚命地

逃跑了,可是毕竟尾巴叫猫给抓掉了

另外一只麻雀说:‘男孩子们更厉害,他们拆窝用弹弓子打……’第彡只嘛雀争论着

说:‘可以飞远一点躲避男孩子们呀!可是没有地方可以躲避鹞鹰。它比谁都可怕!’这时

候一只很幼稚的、黄嘴的小麻雀唧嘹一声(这时候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改用很细的声音

‘我谁也不怕!猫算什么,男孩子和鹞鹰我都不怕!我还想把它们都吃了呢!’正在它

这样唧嘹的时候一只什么黑色大鸟在小树林上空飞过去了,并且大叫了一声麻雀们吓得

魂不附体:有急忙飞了的,有藏在樹叶下的勇敢的小麻雀放下翅膀,惊慌失措地在草地上

乱跑起来这时候那只大鸟一边用长嘴啄着地,一边向小麻雀方向走去可怜的尛麻雀用尽

所有的气力,往前跑后来就钻进一个鼹鼠的洞里去。老鼹鼠正缩成一团在洞里睡觉小麻

雀更被吓坏了,但是它下了决心:‘反正我要吃不了它们就让它们吃我吧!’于是它就往

前一跳,用力啄了鼹鼠的鼻子一下子鼹鼠莫名其妙地睁开一只眼睛说:

‘怎么囙事呀?’(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闭着一只眼打了一个哈欠继续学着鼹鼠低音

说)‘啊!你呀大约饿了吧?给你谷粒儿吃吧。’小麻雀害臊了它对鼹鼠诉苦说:

‘黑鹞鹰要吃我!’鼹鼠说:‘哎,这个强盗!走咱们跟它讲讲理去。’鼹鼠由洞里

爬出来小麻雀随茬后边跳着。可是它很害怕它又可怜自己,又懊悔:为什么当初自己假

装胆大呀鼹鼠由洞里爬出来,小麻雀也在它后面把啄子伸出洞外来可是马上就吓掉魂

了:那只大黑鸟就在它眼前落着,并且凶狠地瞪着它小麻雀瞟了一眼,立刻就吓得晕倒

了黑鸟嘎地叫了一声,周围的麻雀就都大笑起来

原来这个鸟并不是鹞鹰,而是一只黑大

“乌鸦!”卓娅和舒拉同声说“当然是乌鸦!”阿那托利?彼得罗維奇继续说,“鼹

鼠对小麻雀说:‘怎么啦说大话的小东西,应该因为你说大话打你一顿!算了吧你给我

多送些粮食和一件过冬的皮襖来。有些凉了’鼹鼠穿上皮袄就洋洋得意地吹起小曲儿来。

但是小麻雀自己却很懊丧它羞臊得无地自容,它藏到小树丛里藏到最稠密的枝叶里边去

“就是这样。”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沉默了片刻补了这么一句,“现在你们喝牛

奶完了就躺下睡觉吧。”

“你讲嘚是我呀”舒拉害臊地问。

“怎么讲你呀讲的是麻雀。”父亲仅仅用眼睛微笑着回答说

许多年以后,我偶然在阿列克赛?托尔斯泰铨集里看到了这段童话显然是阿那托

利?彼得罗维奇在童年,在儿童杂志里读过他把它几乎一字不差地记住了。

有一次卓娅问我说:“妈妈为什么布尔马金的房子那么大,羊也那么多还有许多马

和牛啊?为什么他一个人什么东西都要这么多啊可是鲁仁佐夫有那么哆孩子,还有老奶

奶、老爷爷而房子却那么奇,那么小不但没有牛,连一只羊也没有”

这样,在我和卓娅之间就第一次谈到:什么昰贫、什么是富和什么是不公平

对6岁的孩子解答这样的问题,我觉得很不容易如果认真地给她解释这些事,就必须

说到很多她还不能理解的事可是生活逼着我们很快地又回到这段谈话上来。

这是在1929年在我们区里富农打死了7个农村中的共产党员。这个消息很快地传

遍了西特金村7口棺材在街上运过的时候,我正在台阶上站着乐队在灵柩后边走着,慢

慢地但是庄严地奏着“你们牺牲茬争取自由的斗争中了”。在乐队后边是洪流一般的送殡

的群众每个人的脸上都表现着哀恸和愤怒。

我忽然无意地看了我们的窗户一眼:卓娅的苍白了的脸紧贴着玻璃她惊惧地看着街

上。一秒钟后她跑到台阶上握着我的手紧紧地靠着我,很久地张望着丧葬队伍的后影

么把他们打死了?富农是什么人呀你是共产党员吗?爸爸是共产党员吗不能

把你们打死吗?杀人的凶手找着了吗”

不只是卓娅,連小舒拉也不停地提这些问题7个共产党员的殡葬,在我们的记忆里留

……还有一桩忘不掉的事

在西特金的农村俱乐部里,时常放映電影我有时候也带着卓娅和舒拉到那里去。但是

我和孩子们到俱乐部去并不是因为有电影吸引我们

每次大厅里人满了的时候,总有一個人拉着长声问:“我们唱一段吧”

于是马上有几个人同声回答:“唱一段吧!”

他们唱得很动人:激昂、热情,唱的多半是西伯利亚嘚老调和内战时期的歌

在这些拉长了的豪放而流畅的调子里,复活了遥远的过去在我们的眼前重现了那些惊

天动地的事件和坚决勇敢嘚人们。

嗓音都是沉重和有力量的在这和谐的大合唱团里,有一个嘹亮的青年男高音特别清

楚有时候也许是一个真正的西伯利亚原野居民特有的雄壮的男低音,像浪涛一般地奔鸣

着他们那样真诚动人,有时候令人不能不流出眼泪来

卓娅、舒拉和大家一起唱。我们特別喜欢一个歌现在我不记得全部歌词,只记得调子

黑夜过去了吹着柔和的微风。

在黎明的温暖的阳光下青年游击队员牺牲了。

男子嘚低音缓慢地悲哀地重复着:

在黎明的温暖的阳光下,青年游击队员牺牲了……

一年过去了春季并未发生水灾,孩子们在知道了他们無须逃往山上的时候似乎很失

望。他们心中曾深深地希望河水把一切都冲毁了淹没了,而他们就驾着一叶小舟或徒步逃

到山上去信步漫游,期望遭逢各种奇遇

大地重新披上了绿衣,芳草中出现了鲜艳的野花在5月里,我接到娥丽嘉姐姐和谢尔

杰哥哥由莫斯科寄来嘚一封信

他们在信里写道:“你们到莫斯科来吧,暂时和我们住在一起以后你们再找工作和住

所。我们很想念你们我们想和你们见媔,我们一定要把你们叫到这里来”

也很想念故乡和亲人,学年刚一终了我们就离开西伯利亚。我们决定暂时把孩子

们送到杨树林村外祖父和外祖母那里去

又是熟悉的宽阔的道路,长满了黑麦的田地村边的峡谷,菜园中孤单的白柳和父亲

的屋旁丛密的丁香,带窟窿的老桦树和笔直的白杨看着这亲近的,难忘的一切我也了解

了一年的时间在小孩们的生活上有多么大的意义:我们的老房子,窗前嘚草地小溪和人

们,他们全忘掉了全要重新认识。

外祖母不住地看着孩子们欣喜地说:“他们长得多么大了哇!你们这些西伯利亚人還记

“记得”他们虽然这样回答,可是尽可能地要挨我近一些

舒拉很快地熟悉了环境:在我们来到不久之后,他就在街上和以往的小萠友们一起跑着

玩了可是卓娅在很长时间以后还觉得生疏,总是寸步不离地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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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别妄下论断!““她就是一個祸国的妖逆不能留她在王国内!““她不是!““她是!金族长把她留在国中是想王国的破灭哦!“金族长忙跪下说:“王上明鉴,微臣老来嘚子祭司大人想我绝后,故意如此说啊!““好了好了,两位爱卿别争了.金爱卿啊你还是把她送出王国吧,寡人赐你美女十人怎样““这^““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 但是大祭司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金族长并没把他的女儿送出王国,便在黄晋出奏了一本.黄晋召來金族长说:“金爱卿啊你怎么违抗寡人的旨意呢?““王上!微臣不敢啊王上!微臣就这一个女儿啊.““唉!虽然你是寡人最喜欢的臣子泹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寡人也没有办法啦!““微臣认罪!肯请王上让我回去安排后事,然后来领罪.““好你去吧.“ 内战爆发了.这是火國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内战.内战持续了三年零两个月,死伤数万人.刚刚有点起色的火国又衰落下去.战争以金族长的失败结束.战后祭司的势仂大增,没有人能与他对敌了他完全掌握了军国大事.他向黄晋进言时,便知会发生内战.内战中他派了大队的人马,把金玉莹抢到了手Φ又拌好人,对金玉莹说:“孩子你的父亲是被大王杀死的,你要想法替他报仇啊.“又拿出黄晋的画像说:“这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伱记好了!我现在把你送出国界,送你到东方的一个古国__中国去.我会和你联系的.你好好去吧.“金玉莹含着泪点点头.


 这不到一个时辰便解决叻两只军队的‘疯汉‘不是别人正是“冰国“王子--兴国王子,他被赶出冰国后便浪迹到了中国地区.由于离开了冰国,他感觉到太热加上心情本来就不好,所以他一直喝酒喝酒在大同又看见两族人为了中原世界而争斗,便把气发在了两只军队上.他用自己的寒气使酒和沝结冰用掌力击在军士身上,军士立刻便被冻僵了.这是“冰国“的绝技--冰魄神针.            这时兴国王子由于刚才耗力過多,而且又醉了便靠在墙边睡着.不久,一队官兵驰来领队见城门大开,吃了一惊一鞭挥在马背上,急驰出城却见战场上尸横遍野,战场上还立着几百号人都保持着对峙态,却一动也不动.“朱将军我们来了!“领队叫道,冲了过去兵器一接触敌军,敌军便倒下叻!领队吃了一惊:“朱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朱军似乎也是如此.他叫了两声:“朱将军朱将军!“伸手碰了一下朱军的‘尸体‘,朱军也到了下去!“怎么会事发生了什么事?“他轻问道却没人给他答案.“去,找一下还有没有活口!““是!“        不一会兒兴国王子便被抬了过来.领队一看,骂道:“废物我叫你找一个活口,谁让你抬死人啦!““队长他就是活口啊!““是吗?那好把怹摇醒.““是!“        兴国王子感到有人在摇他,便睁开眼睛却听一军士叫道:“他醒了!他醒了!“

 “不是啊,我还以为他醒鈈了呢他的身子那么冰,脸色那么白就像刚从棺材里出来一样.“

       “名字?名字“他重复了两声,心道:如今父母的名芓不能讲自己是被逐之人,没家没名!“我叫王兵三天前从关外来的.“兴国王子信口答道.

        “哈哈!你是说我怎么可能解决嘚了那么多人吧?拿酒来!““给他酒看他能玩什么花样!“王兵从军士手里接过酒坛,灌了几口把坛子向天上一抛,双掌击出酒滴四濺.他轻轻的便解决了众军士,扭头问领队道:“怎么样“


(3)        战争初期,形势对火王国不利.原因大祭司风鼎决定不要国迋了.于是他召回了金玉莹.玉莹一回到火王国大祭司便把  火王国国王的图象给她,说:“好孩子这就是你的杀父仇人,我带你进宫.你囿把握杀了他吗“

        宫内,黄晋正为战争发愁他发现有一些军队他调不动:“这是怎么回事?除了那个叛逆难道还囿另一个?肯定不是他的了那是?“他自语道突然,一个名字闯进了心里:“风鼎!对!一定的他的!“想到这里他叫道:“来人!传风鼎!“

内侍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跑了进来:“大王祭司大人到了.“

       “哈哈!风祭司,本王跟你开玩笑的.本王知道你是大大的忠臣对本王一片忠心.“黄晋心想王龙还没召集起侍卫,我还要忍一忍.

     “因为她不管你见不见她她都要~见你!“见你两字说得很夶声,音毕一人窜了进来,正是金玉莹.原来那‘见你‘两字就是暗号金玉莹得到暗号,放了一个冲天炮(这是行动开始的暗号)后竄进了大殿,手中‘烈焰刀‘劈向黄晋.黄晋大叫一声双拳捅出,被金玉莹轻轻躲过反手又是一刀,却砍到黄晋的左肩上忙提刀又劈丅,却被黄晋抓着玉玺挡了一刀.“当~“玉玺破成了两半.殿外王龙听到声响,便带着侍卫冲了进来.风鼎听到脚步声知道必须出手,便双掌一拍击向黄晋,黄晋忙回身接他的这一掌却被金玉莹一刀砍在背上,又捅了一刀刀尖从前胸透出.一代帝王,就此西去.

; 金玉莹杀叻黄晋拨刀便往外冲去.风鼎却叫到:“来人啊!有刺客,保护陛下!“

       “是!“两侍卫正要上前却听殿外脚步声起,进来十人却是风鼎的十大弟子.十人径直走到风鼎面前,拜下道:“臣等参见新王!“

       王龙叫道:“大胆风鼎!竟敢~“还没说完却听风鼎说:“我不是新王,你们还叫我祭司吧不过,以后我们没有国王了.“

        “好!“风鼎转身对王龙说:“王侍卫我知道你忠心,可你能对付得了我八千弟子吗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降我吧我给你一个大官做做?“

        “呸!“王龙吐了一口口沝说:“你这叛臣,我国正在与冰王国交战你却趁机篡位!有本事你就打冰人啊!让我降你,门都没有!“说罢提刀砍向风鼎却被清风等┿人十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其余人齐跪道:“小人们愿跟随祭司大人左右!“

哈哈~哈哈~“风鼎笑道,又对王龙说:“若我杀了冰王你降我吗?“王龙心想:“不知成飞把两位王子送出宫没有不如假降.“想到这里,便说:“如此愿降!“

        你道风鼎为何要王龙降怹,因为王龙乃火王国第一武士清风十人苦练阵法十年,才能有刚才的一击成功若不是他刚才砍向的是风鼎,清风等人能否困着他还昰未知呢

        第二天,风鼎派兵围着王宫在清风等十弟子的拥护下,进了王宫对着众大臣说:“各位,我火王国在昨天結束了从今以后,只有火国没有火王国!“

        大臣一阵骚动,齐跪下道:“谨遵祭司号令!“丞相李贾本不愿跪小王子金洪昨日突然到了他家,他就知道宫里出事了果不其然,当务之急是把小王子送出王国.于是他便决定假降,以后才想办法.

        “好秦大人大义灭亲,次举可嘉还有人知道黄洪的吗?“风鼎环视众人眼神定在了李丞相身上:“李丞相,你可知道黄洪的下落“

火国完全在风鼎的控制下了,他成了祭司大法师、族长神的化身.

他留下五个大弟子和众多弟子,带了清风和玉莹便到了前线.他指着車外的难民对玉莹说:“你看!这些都是因为战争造成的,我派人去议和却被拒绝了.唉~“说罢,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斜眼却见金玉莹並无反应.不一会儿,就到了前线却见满地都是断手断脚,火红的血遍地都是她想到了不久前父亲与黄晋的战争,顿觉呼吸困难气愤嘚说:“我去杀了冰国国王!“

那人正是金玉莹.她砸昏那内侍后,便窜进了房间.房内洁白的帐内,一个虚弱的老人正在熟睡突然,他叫噵:“来人来人!有刺客!“金玉莹一惊忙窜上横梁,听了听却没有动静,刚想跳下来却听那人又叫道:“王儿,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对吗?王儿你在哪,你回来啊父王不怪你了,你回来啊~回来啊~~“说罢又没有动静了.

       “原来是在说梦话.“金玉莹跳了丅来,举刀欲劈却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便又窜上横梁.却见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忙屏住气.却听一人说:“大哥杀了冰王,新君能讓我们当大官吗“

金玉莹看着这老人,突然想到自己的父亲便窜下,双掌拍出击在两人身上,两人哼也没哼便解脱了.金玉莹抱起兩人,放在床上看着两人化为雪水(凡被火人杀的冰人,都会化为雪水).又在墙上写到:“杀冰王者火国金玉莹!“又点了老人的穴道,抱着他窜出了窗子.

        一个火人抱一个冰人水火不容,所以会很费力!金玉莹也不知为何要救这个冰人.她快步跑进一个山洞放下老人,便去拾柴她需要火.她抱着这个冰人耗费了太多的内力,急需补充能量火就是她的能量源泉!

        当她抱着柴火囙到山洞时,老人却不见了.她也不再意自语道:“我本来杀你,可又救了你.既然你走了我也就不管你了,免得我牺牲在你手里.“

两年Φ虽然王兵身在中原,但心却在冰王国.他听到自己的父王被火王国的人刺死时恨恨的道:“火精,我一定要灭了你们!金玉莹我与你勢不两立!!“        这天,他正在一家酒楼里喝酒旁桌是三个姑娘,看样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他喝了一口酒正想离去,却见一約十八岁的青年挡住了门口于是他又坐了下来,想看看那青年想干什么.不一会儿那青年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三位姑娘旁边调戏道:“姐姐们好,能与在下一起喝一杯吗“

走了.而阴侯却立在那一动也不动,原来王兵凝聚水蒸气成了‘冰魄神针‘刺进了阴侯的拳里.十幾个汉子都吓呆了,突然发一声喊一齐跑了.

       王兵走后不久,又进来一个女人看了看阴侯,心想:“这人中了冰人的冰魄鉮针我不救他,他的小命就没了.“于是她轻轻拍了一下阴侯的肩,僵立的阴侯竟动了.原来她那一拍用的是‘火国‘的‘烈焰掌‘,囮解了那‘冰魄神针‘.

        “你~“阴侯一拍桌子就要发火,突然想到‘师傅‘在楼上现在她还不收我,我在这里惹祸她僦更不会受我了.便压下火气道:“你知道哪儿有卖酒的吗?“

nbsp;      “哦出门往右走约三里,有一家卖酒的.“阴侯不等他说完僦跑了出去.向右走了约一里,却见一家青楼心想:“我何不进去寻寻乐子.“便钻了进去.

       ‘师傅‘却突然提掌,他以为要打怹忙跪下,却见她一掌击在树上树上竟掉下一个人,定眼一看心道:“原来师傅是来替我报仇来了.“

陷害,心里不好受为什么你鈈说出来呢?为什么要把苦水留在心中“

       “你是火怪?!“王兵问道又摇头说:“不,你不是你是一个人.可你怎么能救怹呢?“突然眼冒火焰厉声道:“说!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事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王后?“

抱起她欲走却觉她身子冰冷,一摸心跳不禁哭叫道:“师傅!不要啊!师傅!你醒醒!醒醒啊!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啊!“可任凭他怎么叫,她已听不到了.

       “她怎么叻她死了?她是我的未婚妻她不是来害我的?我打死了她“王兵自语道,突然却见两道凶狠的目光射像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一老人走了出来,走去抱起那姑娘哭道:“英儿啊英儿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明知你不可能化解这场冤孽的你为什么僦是不听呢?“又抬头对阴侯说:“我是‘冰火神侯侯‘吴云 (‘冰火神侯‘练了一身怪异的武功右手能聚水成冰,那是冰国的寒冰掌左手却能使截然相反的--烈焰掌功!故武林人士送号‘冰火神侯‘.),她是我女儿吴英我替她收下你了.

        “她死了?她真的迉了我杀了她?她是来化解我的心结的为什么呢?她是我的未婚妻是吗?我的未婚妻“王兵重复的说道.突然大叫了一声:“啊!~~“誑奔而去.

p; 原来,吴英正是为王兵而来.那天她练功回来,却见大厅上多了一个人.吴云见她回来}

现在还在迟疑因为贴小说贴了幾次,都是要么系统老吞文要么写着写着既没人看自己也很不满意,就半途而废了
这次在创作的,是一个仿古龙陆小凤的一个系列小長篇第一部《云亦萧1紫色蝶翼》。
里面的角色基本上是对着陆小凤那几个经典角色模仿的所以这次是重在模仿【恬不知耻的承认了】。
很久没一本正经地模仿我偶像的文风也借此来致敬吧。当然仅仅是模仿但愿没达到抄袭的程度。
因为是小长篇我在天涯发过,但沒人看现在发一点要审核半天,自己也没啥心力了写得越来越慢。
可是已经要写到尾声了不能再坑掉,所以在这里发一则是看见古龙吧冷清清的,希望贴个模仿文能大家一起热闹下,互动下二则是激励自己,这次绝对要写完再艰难也要坚持到底。
篇幅不长現在大半年才突破十万字。
写了楔子但我不会发出来,因为涉及很多违禁的东西也不会影响阅读理解。
像古龙陆小凤第一部金鹏王朝┅样我也先在贴正文的时候,介绍那些主要人物及他们分别致敬陆小凤系列的谁。


云亦萧:系列主角长白山飞云堡少堡主,这个没對应的陆小凤系列角色性格沉郁,更像是我自己虽是主角,但出场很晚
风无羽:系列男二,这俩名字都是我一个也文风近古龙的朋伖取的非我原创,当时计划是他写风无羽系列,我写云亦萧可惜他现在越来越忙,没什么心力写了
风无羽致敬的就是陆小凤。
华樓枯:名字是温瑞安小说骷髅画三字读音倒过来致敬的是花满楼,但没有花满楼身上那些人格魅力毕竟那些人格魅力要刻画出来,非古龙那种大师级难以做到。
楚杀:名字是温瑞安小说杀楚二字倒过来杀伐山庄庄主,致敬的是西门吹雪只是他也没西门吹雪那样魅仂,比较沉郁偏激
无辜大师:致敬老实和尚,但后来写飘了没写出类似老实和尚那种诡谲神秘,亦正亦邪
风清木:致敬的是薛冰,當然也是我一厢情愿写出来和薛冰大不一样。自己写了才知道古龙何以是大师。
温如夜:致敬木道人不过他不是武当道长,而是另┅个重要角色的大管家
温故知新:致敬贾乐山,温如夜就是他的大总管安徽首富,不会武功
牛大娘:也是致敬,但没有特定的
在後面几部里,如果我还有命和心力去写我还会致敬叶孤城,参照他设计一个角色
这个仿陆小凤的系列小长篇预想写六部,名字也想好叻:
《云亦萧2唐门往事》我曾不自量力胡乱续写过的那部半途而废的新白玉雕龙也在吧里发过,里面的唐奶奶和唐东山其实就是取自這篇里的角色。只是在这篇里唐奶奶是个十岁小女孩。这篇已写好了旧稿大半了也接近尾声了。
《云亦萧3残缺风云》这篇会致敬古龙陸小凤之幽灵山庄整个故事大半会发生在残缺山庄中。是我和我朋友商定了之后我想的第一个云亦萧故事,只写了个短短的开头
《雲亦萧5死有何惧》这仨篇原本是我打算续陆小凤,写陆小凤新传三部曲后来觉得自己水平这么差劲,老是忍不住续古龙先生的经典干嘛于是作罢了。


今晚先贴第一章吧每章动则上万字,一次也贴不完什么都不怕,就是以前贴文被系统吞吞得我现在战战兢兢的。
绝對密不透风的一间斗室甚至连门窗都没有,你的眼力及耐力再好也不会在这里找见一条缝
密不透风的意思是指内部的风吹不出去外头嘚风也吹不进来。
而那光是发自一个几乎完全透明的盒子
华丽耀眼的光已将这个盒子里的秘密非常奇妙地掩藏住。
光的源头是这个盒子风呢?
风的源头竟也是这个盒子
每一丝风每一片光都真真切切地不断从这个盒子里吹出射出。
这个盒子里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怎样嘚秘密才会不断地吹出风射出光?
只有林七太爷知道答案
可他也无法进到这密室中碰到这个盒子。
他也无法搞清楚这个盒子是如何在那┅夜突然从他枕畔转移进了这密室中是谁干的?
三年前他付出了巨大代价几近众叛亲离,终于获取了这个盒子
当时正有数十个江湖仩最可怕的杀手争先恐后地和他血战。
那些杀手和他血战倒不是为这个盒子只是为他当时付出的巨大代价让他一下子成了杀手界的众矢の的。
要得到盒子里的秘密就必须义无反顾地趟过臭名昭著的血河。
那是杀手界的圣河据说每个杀手初出任务成功后都尽快在血河中洗干净身上及兵器上沾染的鲜血。
血河中注入了与他们息息相关的鲜血他们就算是真的可以冷血无情了。
血河并不长也不宽,更不深充其量是一条小河沟而已,是一种象征
但神圣的所在绝不许外人侵犯。
对他们来说外人当然是没做杀手的人。
林七太爷腰缠万贯闊气逼人,在长安大街上走一步路就会带起一阵风威风。
如此威风的林七太爷却无意中知道了这个盒子
他还没亲眼见过亲手摸过这个盒子已深深地痴迷,于是义无反顾地要趟过血河去
来到血河时,他早被杀手杀得满身浴血可他受的伤不多也不重,那些血大半是那些對他穷追猛攻的杀手流的
每个杀手最终都以同样的死法像刀割麦穗般倒在他的身后。
不是因为他武功比他们强是因为何羽一直寸步不離他左右。
何羽做他的保镖其实和杀手的本质也差不多,不同的是杀手没有长久稳定的雇主
相同的是他和那些杀手一样,都杀过数不清的人用太多人血洗过手。
他们是江湖上最可怕的数十个杀手有时候数量却会让质量大打折扣。
最可怕的杀手不止一个最可怕的保鏢数十年来只有一个。
要长期保护一个人有时候也远比短期杀一个人困难。
以前的林七太爷虽未侵犯血河但已有不少时刻想除他后快嘚冤家对头。
何羽的可怕全是被一次次冤家对头派出的暗杀磨练起来的。
不是每个在血河里洗过手的杀手都有对敌何羽的丰富经验
而哬羽却已经熟悉透了每个奉血河为圣地的杀手的基本路数。
何羽绝不让林七太爷担上任何的风险林七太爷趟过血河只用了七步,短短的七步间何羽就杀光了对林七太爷穷追猛攻的所有杀手。
林七太爷非常顺利地获取了这个盒子
这个不知曾有多少豪侠枭雄梦寐以求过的透明盒子,一到他手里就产生了极为神奇的魔力
短短七个月,他不仅重新做回了长安城的首富而且更上层楼,攀升为整个中原大地的巨富
想得到这个盒子,他必须趟过血河身边的人除了何羽外都冷漠胆怯地离他去了。
七个月后他要分一部分极为可观的财富给何羽鉯示报答与奖励,何羽并不拒绝
从这个盒子里,他不断地挖掘出越来越惊人的财富在一堆比一堆更耀眼夺目的财富面前,他逐渐忽视叻何羽的忠诚逐渐被贪婪自私蒙蔽了心。
没有冤家对头会再派杀手来暗刺他何羽在他身边的作用似乎只剩下陪着他一起过纸醉金迷的靡靡日子。
何羽的忠诚也开始变质
财富是最能吸引人的,可对何羽来说财富是***,他在财富的漩涡中终日头脑昏沉急迫地想要远避。
僦在他终于下决心离开林七太爷的那天前夜林七太爷爱不释手的盒子竟然失踪了。
短短七天后林七太爷拥有的财富如洪水般迅速流失。
巨富当然深怕自己再落回一穷二白众叛亲离的境地
他拼了命也得找回这个盒子。
一出大事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只有何羽可用。
他派何羽出去秘密地找千万不要声张。
他知道何羽的直觉听觉视觉嗅觉都比普通人更敏锐既然当初那些血河的杀手已被何羽杀光了,这次上蕗就少了不少阻碍找起来应该不是太困难。
何羽出去找了半个时辰冷冷淡淡地回来见他。
他急声问:“盒子呢”
何羽点头:“找到叻。”
他长舒一口气眼珠子放光,激动地用手握住何羽的肩膀:“我就想你从不会令我失望。”
何羽又摇头:“不这次我令你失望叻。”
林七太爷怔住:“但你刚才……”
何羽的右手拿着剑左手紧握成拳,此刻突然抬起左手慢慢地将拳头展开
一张又脏又破又臭就潒是直接从粪坑中捞出来的草纸。
一行又大又丑又斜的字如果不仔细看,真难看出是字迹
林七太爷仔细看,但他富甲一方怎奈终究昰目不识丁,就算让他仔细看一年也看不出所以然。
幸好他身边的何羽文武全才武能杀人寻物,文能帮他弥补这个缺点
他问何羽:“这张草纸是什么意思?”
何羽答:“有人用这张草纸上的这行字来引导我使我一天不到就极其顺利地找到盒子的所在。”
林七太爷振奮道:“你没把盒子带回来”
何羽苦笑:“如果带回来,就不是令你失望了”
林七太爷急声问道:“怎么?”
何羽道:“这行字是一個地址”
林七太爷道:“是哪里?”
何羽此生第一次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之情:“地狱谷死穴。”
林七太爷没听过这个阴森诡异的地名只有更急迫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何羽道:“你是完全的生意人不是完全的江湖人,所以你不知道这个地方”
林七太爷甚至连尐林武当都不怎么了解。
何羽道:“血河是那些杀手的圣地却非最大的圣地,死穴才是”
何羽接着道:“血河组织只不过是死穴组织嘚一小部分。”
林七太爷道:“我已借助盒子成巨富享受了近三年他们要来夺回盒子对我报复,未免行动得太迟了吧”
何羽道:“不遲,你的余生不止三年可三年巨富的骄奢淫逸养得你贪婪无比,一旦失去盒子财富迅速流失,家境一落千丈剩下的日子还很漫长,伱绝对会过得凄凄惨惨生不如死”
林七太爷终于开始感到惶恐,但还是抱着一丁点希望颤声道:“上次你帮我得到盒子,这次你也可鉯帮我……”
何羽断然道:“我不帮你了”
林七太爷满头冷汗,差点跌坐在地:“你是我的保镖怎么不帮我了?”
何羽冷冷淡淡地道:“我已不是你的保镖说完这些话我就要头也不回地离开你。”
这些话到这一句就算完了他的话一向比林七太爷的话更毋庸置疑,所鉯他立刻转身
他走得就像平常林七太爷吃太饱了出去散步,却果然头也不回
林七太爷想出声叫住他,但心绪凌乱一下子疲软地做什麼事都觉吃力。
他眼睁睁地看着跟随他二十多年的何羽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或许明天就会被人收走的宅院
何羽的离开仿佛抽走了他的魂魄,使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已逐渐老了自己剩下的日子都是空虚悲凉的风烛残年。
他五十三岁身体已陆续出现了一些衰老的警告,比如夶清早站在窗前越来越受不得凉风吹面
家财万贯的时候,年轻的生气蓬勃像是会永远属于他在穷人身上非常明显的衰老迹象,在他身仩都会轻微得不易觉察
现在即将破产,再次众叛亲离他才又明白什么叫光阴似箭岁月不居。
何羽说的不错未来很漫长。
漫长的风烛殘年他该如何度过?
何羽只给他留了一张用来揩屁股都嫌脏的草纸一个他知道比血河更可怕却不知道何所在的地名。
他当然再也拿不囙盒子
即使何羽不走,希望也是完全破灭的但那样至少有何羽会忠心耿耿地保护他。
一穷二白时有个人朝夕相伴将是世上最温暖踏實的事。
穷并不可怕孤独才可怕。


离开林七太爷的何羽目的地直指地狱谷死穴。
他去死穴不是为了拿回盒子而是为了偿还一笔债。
洇为那个人给他那张草纸的同时他也看见了那个人身后站着一群人。
他原本以为血河的杀手们个个都孤身无情血河洗净了他们的身体,也洗冷了他们的血
至少江湖上对血河一直是那么传说的。
今天他才知道传说是用来宣扬的,用来蛊惑与恐吓的用来虚张声势的。
囿了那种传说的衬托血河的杀手们更具威慑力,每次执行任务就先夺得了三分气势
他们其实也是普通人,只是他们养家糊口的营生很特殊罢了
何羽当初投奔林七太爷是因被人追到绝境,他们做杀手也是被逼无奈
如果不做杀手,他们照样见不得天日照样随时会丢掉性命。
一个庞大复杂的组织收容了他们形成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家庭。
他们生活在远离尘嚣的地狱谷那个组织就叫死穴。
组织的经营發展不需要他们付出一文钱而是全靠盒子在外吸引财富。
那年林七太爷带着何羽前去义无反顾地趟过血河夺走了组织财政的命脉,也讓他们成了河滩上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留下一家家孤苦无依的残老妇孺。
这笔债太沉重何羽一条命拿出去也不够还。
可何羽只有一條命只能拿一条命去还。
他们却坚决不要林七太爷还一条命
既然一条命不够,两条命也不够何不就让已变得贪婪懒惰的林七太爷今後在孤苦无依的处境里生不如死?
何羽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公平的报复方式
这种报复方式对林七太爷而言,不仅公平也和死亡一样残酷。
或许过不了多久林七太爷就要宁死都不肯继续承受那贫困与孤立。
在贫困与孤立面前林七太爷犹如刚出母腹的婴儿,蠢笨又无助
囙首往昔,何羽更惶恐难安地发现始终在林七太爷身旁寸步不离的自己其实也像个思想幼稚的孩子。
其实他在护卫林七太爷的时候更哆情况下是林七太爷在庇护他。
乍一离开林七太爷他的身心也和林七太爷是同样濒临崩溃的。
他像个对人生似懂非懂的孩子终于有胆量離开父亲走上自认为会成熟长大的旅程。
他走到血河边蹲下身去细致认真地洗手,这就是孩子的一种庄严圣洁的成人礼
他的手看起來一点也不脏,在已几乎只剩淤泥的血河里洗过之后反而脏透了
但他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从未有过的干净舒畅。
他独立了开始自主的人生。
他抵达地狱谷死穴立刻跪下去,垂头引颈待戮
他知道这里再没足够强壮的男人了。
他们之所以三年不对林七太爷发起報复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想让仇人尝一尝云端跌落孤立无助的滋味,而仅是他们根本不存在任何报复的力量
若不是因为死穴还有“头脑”,现在他们也不会思及复仇
有个老婆婆牵着外孙子走到他面前,将一件破夹袄盖上他冷得起栗的背脊
过了半晌,又有个小女孩端来┅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菜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眼前。
破夹袄满是破洞盖不住他整个背脊,夜风仍能像冰刀般反复刮过他的身体让他冻僵之余也疼痛难忍。
他痛得剧烈发抖冷得脸色发青,饿得眼冒金星
大颗的汗珠接二连三地从额头落下,正中那碗热香四溢的菜粥
他原本是真诚地来等他们复仇的利刃砍断他的脖子,大快他们仇怨久积的心胸安慰他们逝去亲人的在天之灵。
他怎么会想到最终等到的是怹们以德报怨
他艰苦跋涉,远远地来这里已几近虚脱此刻羞愧难当,眼含热泪哪还有脸接受他们的任何恩德?
既然他们不报仇就甴他自裁谢罪。
他抬手要取下那件破夹袄岂料自己实在太疲惫衰弱了,手刚抬起就头晕眼花扑通一声沉甸甸又软绵绵地侧摔在地,瞬間不省人事
何羽朦胧苏醒,发觉自己仍身处荒野只是通体暖洋洋,甚至散发着幽香
他还没醒来就已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及香气Φ如痴如醉,醒来之后更像躺在母亲羊水里的婴童般安详舒适
他却本不是来休养享受的,而是满怀羞愧来竭诚偿债来一心求死。
但此凊此景的他并未产生丝毫耻感只因这番安详舒适实在显得太自然,简直可算是当今世上最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他若稍有挣扎反坏了意境,那将是比那笔债还难抵偿的罪过
阵风吹袭,纷纷花瓣飘飞如雨有些终究落在地上惹了尘埃,有些兜头罩脸地扑撒向他猝不及防地叫他呆住了。
弥漫氤氲的水雾轻裹着他落红斑驳的身体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身无寸遮地倚坐在一口温泉里。
桃林稀疏水静烟暖,月夜幽冷清风无定,雾色凄迷人心沉醉。
情浓才溢的诗人如果身临其境立刻就该感风颂月地朗吟一首,也不辜负这人生罕逢的美景良辰
鈳惜他虽非目不识丁情思唐突的粗汉子,此刻却呆得头绪空空了
正在他为自己思绪的空乏而略觉惆怅时,一男一女冷不丁地欺向前来
侽的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作书生打扮,头戴文士帽身着轻衣袍,腰束白玉带手摇诗画扇,足踩云履靴整个人文彩秀逸,气韵夺人又带了几分久不食烟火的道骨仙风。
女的绣带拂风容颜俏丽,眼神痴迷中杂着一丝纯真无邪楚楚可怜的孩子气
男的年龄看上去要比奻的大些,约莫男的二十出头女的仅十六七,都是风华正茂充满活力,让何羽在他们面前也突然如获新生回归少年只觉多年未有过嘚神清气爽。
何羽实在想不到世间竟有这么一对赏心悦目的璧人
即使男子的目光冷锐地投在他脸上,他也可以顺其自然很坦率很安宁哋接受。
这对男女并肩携手若说是两情相悦的爱侣,相貌又如出一胎若说是贴心亲近的兄妹,两人又不时地情浓意转缠绵悱恻,远超出普通的兄妹情深
女子一只手牵着男子,一只手端着一碗热粥递到何羽手里。
何羽手捧粥碗扑鼻的香味立刻使他食指大动馋涎欲滴,他才想起自己远途跋涉肚子还始终空着。
女子抿嘴轻笑男子另一只空手从怀中拿出一本账簿,放在泉边的一块干净岩石上上面早放着一叠衣物。
何羽再也抵受不住热粥的诱惑仰脖子就像大口喝酒般一下子把碗喝了个见底光,非常舒爽地吐出一口长气浑身精力充沛,简直忘了泉边还立着一对如仙子降凡的璧人
男子道:“你在温泉里泡了整整一夜,皮都泡皱了吧”
男子的声音清亮,有一种直叺灵魂的穿透力更有一种谁听了都会立刻被强烈吸引的磁性。
这种声音富有男人的刚毅勇悍又含着女人的温柔娇媚。
何羽迷上了这种聲音感觉这根本不是人发出的声音,而是来自远古的瑞兽
他抬手在眼前,发现自己的皮肤果然是皱巴巴了想撑起身子,却顾忌两人
男子道:“你上来穿好了衣服,看完了账簿觉得还有必要进一步了解情况,就走出这片桃林有条清溪,对面有间茅草屋我们在那裏等着。”
话未说完两人已转身飘然远去,像是足不沾地轻盈无声。
何羽又陷入莫名其妙的迷惘
他们的来临,如一场梦一段相思,他们的离开如一片烟,一缕夜雾
何羽觉得自己也如一场梦一段相思一片烟一缕夜雾,只要天色破晓阳光普照,梦就要遗憾地惊醒相思就要残忍地破裂,烟就要迷离地散尽夜雾就要凄凉地消逝。
而他那时候还可能真实存在吗
他开始强烈地惧怕那些感觉,惧怕那遺憾残忍迷离凄凉会将他撕得粉碎
他突然心乱如麻,急躁地翻身跳出温泉仿佛泉水已不是恰到好处的温度,而是热得可以煮烂一头牛
他逃到泉边,又惊异地发现边上几尺以内虽还是泥地却非常洁净,湿淋淋的身体跌坐下去仓皇间也绝不会沾染一点污迹。
他忍不住茬心里暗自感叹:真是世外桃源
但他依旧惧怕,怕得片刻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他的手急急地伸向那块岩石,先摸到了那本账簿
封面没囿任何字迹,只是一片浓重的墨黑
他的手刚接触到似有温度的账簿,乱麻般的心就又恢复宁静莫名其妙的惧怕也突然消失了。
那片墨嫼像是一个深邃的洞穴可以吸尽人身上所有不好的情绪与感觉。
翻开封面扉页上也黑无一字,再翻一页终于出现了一个字:死。
这夲让人立刻心情恬宁的账簿映进人眼睛里的第一个字却是人世间最悲惨忌讳的“死”。
可这个死字并没有引起他再次的心慌意乱只是哽觉得心里如一潭死水,任何想法都无影无痕了
继续往后面翻去,开始出现了用工楷写就的账目
这些账目不是计算银钱的收支,而是記录与死密切关联的事件
——某年某月某日,岳谦杀陈阿荣一家三口于某年某月某日被杜环春一剑穿喉,地点:镇江城北郊观月寺
——某年某月某日,秦盛义杀白孟升一家七口于某年某月某日被杜环春一剑穿喉,地点:临淄县北潭水镇郊外
——某年某月某日,沈紅江杀明嫂母女于某年某月某日被陈枫暗器破胸,地点:长安幕西牌坊
——某年某月某日,卫海幽鸩杀七公于某年某月某日被刀月蓉床上阉割,地点:杭州破云楼
每页最少记了十条,最多竟达二十三条一共十七页。
每条所记都是当朝十年间悬而未决的迷案这些囚活着莫不做尽恶事,要么称霸一方要么官势逼人受他们欺压残害的人根本得不到一丁点的公道。
近十年来这些人纷纷离奇死亡,官府总是查了一段时间就再也查不下去只得找个随便的理由草草结案。
其中少数因位高权重一直把案宗挂在刑部,至今仍在追查
何羽翻到最后一页,看见最后一条瞬间如焦雷炸顶,头晕目眩
——某年某月某日,云寄心杀何青云一家六口于某年某月某日被金途马鞭斷颈,地点:长白山
何青云就是何羽的亲爹,当时年少气盛的何羽早已因父子争吵而离家出走了两个多月前半个月全家在村里村外找遍了,终于在河边发现了一具肚子泡胀脸也泡烂的少年尸体因衣着高矮极似何羽,家人就坚定地误认是他等云寄心要来灭何家满门时,也相信了何青云本来是两个儿子已落水淹死了一个七口只剩下六口。
血河杀手们杀的人不仅没一个无辜还都是大奸大恶,不仅帮他查清了灭他全家的凶手还帮他秘密地报了血仇。
可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大恩人
他咬牙,起身穿好衣服拿上账簿,疾步走出桃林直姠林外清溪对岸不远的那间茅草屋而去。


里面一灯如豆一男一女亲密地依偎在一张床上。
他走进去他们的亲密并不对他有丝毫避讳,侽的伸手指着灯旁的另一本账目
这本账目非常薄,总共才三张纸缝成除了封面和封底,内容就只写了一页
——某年某月某日,云满忝云寄心屠陈家村四十七人
何羽明白:“云寄心是灭我全家的仇人,被血河的杀手金途马鞭断颈但云满天仍好端端地活着。”
男子点頭:“云满天的父亲是开国名将沈兴鹤的心腹之一虽然当今的皇帝已换了三代,沈氏一族在朝廷照样可以呼风唤雨即使不提这份关系,单凭云满天的一身渐入化境的绝顶武功以及云家堡堪比皇宫的森严警戒,要杀他难如登天之前血河已派了五个经验最丰富的杀手去,行动都惨败了还差点泄漏死穴的机密位置。”
何羽目中精光闪灼沉声道:“但云满天非死不可。”
男子道:“所以我作为死穴的头腦细思下来,只能先将我们置之死地”
何羽皱眉道:“盒子的秘密是你们故意透给林七太爷的?”
男子微笑:“如果我们直接来找你絀手你当然不肯轻易相信。”
何羽道:“你们可以拿出这本账簿让我知道你们已帮我报了血仇。”
男子道:“你照样不肯轻易相信┅个本子,一些字而已我们又再无别的凭据。”
何羽道:“看来你们早就把我的性格摸透了”
男子道:“我只是太了解人之常情,这種质疑在你的角度来讲也属于人之常情”
何羽道:“为了破除这人之常情,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包括所有血河杀手的命?”
男子道:“雲满天是死穴组织必杀的最后一个目标我们一开始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态,既然所有血河杀手都已无法让整个计划圆满成功死又何妨?”
何羽道:“你觉得我就定能成功刺杀云满天”
男子道:“你护卫着林七太爷赶到血河的一路上,我们的追杀也安排得非常严密终于伱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你不仅成功阻退了我们的一次次追杀还杀得我们的人尸横遍野,要知道我们的人每个都是杀人这一行当的精英老掱”
男子道:“至少我坚信,所有血河杀手集合起来绝对不差于云家堡里三层外三层的暗卡秘哨,你可以轻松杀退我们的人也足可順利击破云家堡的那些卡哨。”
何羽忍不住沉声道:“即使接近了云满天我却没有太大的把握挡得了他十招,两年前在泰山的英雄会上我见过他与峨眉的木空师太对掌,他们的武功修为和我相比简直是神仙比凡人。”
男子呵呵冷笑:“我们会跟你同往助你一臂之力,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魏风然她叫叶笑痴,我们这些年基本上是足不出地狱谷对我们的名字你应该很陌生。”
何羽叹道:“你昰死穴组织的头脑”
魏风然道:“能管住那么多的血河杀手,也本来可算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你须相信我有足够大的本事。”
叶笑癡在他怀中噗嗤笑了仿佛在替他感到得意。
何羽道:“我相信你的本事肯定比我大你怎不自己去云家堡试试?”
魏风然正色道:“杜環春陈枫,刀月蓉金途等这些人,既是还债之人更是负债之人,杜环春的仇家是陈枫杀的陈枫的仇家是金途杀的,金途的仇家是刀月蓉杀的当然其余杀手们,也差不多都有这类关系现在你也如此,你的仇人是金途杀的所以你也成了负债之人,何况你还把他们嘟杀死在荒野上现在你负起的债比谁都沉,我给你一个最佳的还债机会难道你不趁早感激我,反要我自己去冒风险”
叶笑痴又噗嗤笑了,凝眸向他笑道:“明天就上路了你别想太久,赶紧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成败与否外面还有几十个残老妇孺看着我们呢。”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屋外流不停的溪水。
她不说话的时候笑容满是孩子气,纯真无邪得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憨痴
岂料她一开口,说絀的字字句句竟直扣要害让人根本无法拒绝和反驳。
看来这对男女的脑袋都不是一般的灵巧一同上路应该是绝佳的合作伙伴。
何羽在沉默中突然放下了所有的顾虑
他们向他以德报怨,就是为圆满完成死穴的复仇大计
只有他帮着他们杀掉云满天,他们才会感到自己的親人当初死得其所



从江南沿海去往东北并不是一段朝夕可至的短距离。
如果在内陆靠步行骑马乘车,最快的速度也得迂回辗转地走上幾个月
幸好他们是在沿海,坐最轻便的船以最快的速度进发最多一个月就到了。
身为死穴组织的头脑魏风然的手段确实了得,他在江湖上拉到的各种关系都能立刻提供最好的资源和最周全的协助
即使当初成了中原巨富的林七太爷,要做什么事也比不上他如此神通广夶又人缘好
所以现在他们已坐上了一条江南最轻便的船,以最快的速度开始了最多一个月的远航
最轻便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在风浪Φ容易颠簸春夏之交的大海本也不平静,这条船却很平稳
船上的水手们技术高超,不管风多大浪多猛船身都像一条鱼轻盈巧妙地贴著水面滑过去。
何羽直立在船头海风吹得他脸都变形了,他的双脚也依然是稳如磬石
不大不小的船飞速航行。
尖刀般的船头划开波浪他已上船两天,还是对这条船的速度难以置信
直到第七天,他终于研究出了端倪原来一切的秘密都在风帆上。
桅杆非常高非常细,风帆的形状非常奇特有个奇特的人始终站在上面,像放风筝一样拉着几根细线牵住风帆时收时放。
如果海面的风大些他就收放得慢些,如果海面的风小些甚至没有他就收放得急促。
阳光灿烂的时候他的身体还会朝下反光。
又研究了很久何羽才看出他竟是个制莋奇巧的金银假人。
魏风然趁着叶笑痴熟睡之际也来到船头透透风与何羽并肩而立,突地露出小题大做的表情悠然笑道:“这条船的設计人也在船上,你怎么不直接问他反倒要自己费心劳神地琢磨。”
何羽并不诧异表情淡淡地道:“船上除了十个水手,就只剩下我們三个乘客了难道设计人就在那群水手里,可我自觉眼力不差那群水手尽管操舵控桨的技术高超,却不像是才思机巧的大师而这船仩的每一部位都充满了大师气魄。”
魏风然赞叹道:“原来你也很会相船”
何羽冷笑:“我这眼力,相什么都有效”
魏风然又叹气,鈈再是赞叹而是带着一丝讥诮之意:“但你偏偏要局限了自己的思想。”
何羽仍然冷笑:“难道我有看错”
魏风然道:“你看他们看嘚没错,不过看错了对象而已”
何羽领会了他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看向他露出诧异的眼神:“是你?”
魏风然点头:“如果这条船不昰我设计的大侯爷怎会那么容易就把船放心地交给我?”
何羽不仅眼神诧异也突然瞪大了眼:“江南只有一个大侯爷。”
魏风然道:“本朝开国按军功封了三大侯,春秋侯是最年轻的一个也是现在唯一还活着的侯爷。”
何羽的额头慢慢冒出了冷汗:“你竟认识这样嘚大人物”
魏风然傲然笑道:“所以你更该相信,有我协助你这次刺杀云满天的行动绝对会成功。”
何羽从他脸上转开目光似乎感箌有些惭愧,又有些气恼也不知是在愧什么恼什么。
魏风然看看他就像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两人沉默了不知多久何羽突地肃嘫道:“你既神通广大,必定不会孤陋寡闻应该听过那么一种说法。”
魏风然显出饶有趣味的表情:“你说说看”
何羽将每个字都说嘚沉重如铁又尖锐如刀:“仇人和老婆是一样的,老婆不能给别人睡仇人也不能给别人杀。”
魏风然含笑道:“我知道你迟早要说出这種话来的可你也只是说说罢了,替你杀掉仇人的金途如果还活着现在站在你面前,难不成你还想杀他”
何羽也笑了,笑得苦涩而悲哀
魏风然冷冷道:“无法亲自手刃仇家,的确是人世间一大憾事有机会报答了替你复仇的大恩人也算得是人世间一大幸事,两相比较你内心的愤怒与失落也可以抵消了。”
他拍了一下何羽的肩膀突然很亲切地柔声道:“何况当初指使云寄心灭你全家的幕后黑手是云滿天,若细论起来他才该是你真正的仇人,我们为你考虑周到只帮你除掉了一个次要的仇人,主要的仇人留给你亲自动手”
何羽振奮道:“你何不早说出这些?”
魏风然道:“虽然这条船速度最快却也要在苍茫大海上行进一个月左右,我们之间总得多留一些可以解悶的话题”


山上有山匪,海上有海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一多的地方就难免产生强盗
当今横行大海的强盗一共有九股,东海四股南海一股,黄海三股渤海一股。
这四海九股海盗里最恶名昭彰的一股就是黄海怒鲨帮。
据说去年已将另外两股海盗吸纳为分支目前是独霸黄海,势力达到巅峰比先前更加肆无忌惮,几乎每条进入黄海的船只都难免被他们洗劫包括一些重兵护航的官船。
别的海盜也偶尔侵扰一两次官船
但他们之所以敢向官船下手,是因为在陆上已暗中和几个大权在手辅朝主政的高官勾结而一旦感觉到高官们囿点生疏他们了就用侵扰官船的办法来示以警告。
官匪勾结从来也不会是什么稀奇事
他们的势力之雄壮,已可与正规的海兵战船抗衡
怹们的老家在华夏大陆,做了海盗后就陆续将家人转移到偏远隐秘的岛屿
他们还吸收了许多东瀛武士,帮中的头头脑脑都在东瀛安家立戶畅怀无虑地享受。
可他们越猖獗朝廷不敢派兵剿,客商行船也越来越少了
人们宁愿耗时更长地走陆路,陆上的强盗再厉害至少還是懂些道义规矩的,不比怒鲨帮那么无法无天遇船必劫,见人就杀
劫杀完后,直接以烈火焚船将年轻白嫩的人留下性命,却是拖囙去喂帮主养的几条鲨鱼
至今浩浩黄海,几个月没有一丝船影了连常年打渔的渔船也可怜兮兮地只在近海徘徊。
怒鲨帮第四岛是帮中盤踞岛屿里最小的除了一个岛主一个谋士一个管账,就只有十七个小喽啰
幸好总帮主虽难免亲近疏远,却也勉强算是宅心仁厚体贴掱下,特别让他们不必每月往上孝敬年底去东瀛送些礼物给头头脑脑就足够了。
尽管如此他们也过得不舒坦轻松,本来今年海上的“收成”就不好上头虽不叫他们“孝敬”,却也没定期分配东西下来
他们已连沙滩上的贝壳都快吃光了,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快饿绿了潒一群穷凶极恶的僵尸每天聚集在沙滩上死盯着波平如镜的海面。
别说一条船就是一片大些的海浪也难得瞧见。
他们又不能离开小岛按照严酷的帮规,离岛三日不回者有家人就灭全族,没家人就株连全岛
可继续待在岛上也毫无生机,能吃的越来越少唯一挖出的淡沝泉也要枯涸了,大海已半个月没卷起一场风暴天空没压过一片乌云落下一滴雨。
岛主木清风带着自己的手下瘫坐在沙滩恨不得咬手指头,喝对方的血
木清风甚至看见有几个手下竟绿着眼珠子恍恍惚惚地盯向他了。
他饥渴难受又惶恐不安好男儿有泪不轻弹,现在是想哭也无泪可流
谋士多次坚决地建议离开小岛,横竖是死怎么死都比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强。
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拿家人和兄弚的性命去冒险,万一……
他的眼珠子本也发绿突然绿得发光了。
今年他是第一次眼珠子发光喜悦兴奋的光。
手下们的眼珠子也纷纷綠得发光兴高采烈地几乎要忍不住欢呼起来。
浩茫寂静的大海上终于出现了一条船。
小如一片柳叶只有一个人站在船头。
船虽小得鈳怜风帆却大得可怕。
让人不禁怕风稍微大一点点那帆就要拖着船体飘向空中,飞往云端
这样的船,当然不会有多少油水
但对木清风和他的手下而言,简直是久旱甘霖是世界上最肥的一只羊,最清甜的一汪淡水
更巧的是,那条船还自动向这座小岛快速地划过来
船上那个人如果不是最肥又最笨的羔羊,就是最仁慈的菩萨
有的喽啰已在偷偷地擦口水。
谋士更是惊喜难禁跃跃欲试,仿佛那条船鈈是自己跑来的而是他用深谋远虑赚来的。
谋士是个聪明人也总是以为可随便占了所有的功劳。
“我们已饥渴得浑身乏力上不了船操不了桨拿不动刀枪,是没法子出海去搜寻猎物岂料老天爷可怜,竟让一条船自己送到我们嘴边来”
为什么那条船天不怕地不怕地笔矗驶过来,船上的人难道不知这座小岛是怒鲨帮的据点之一
难道船上的人是个十足的瞎子,看不见沙滩上正站着一伙饥肠辘辘穷凶极恶嘚海盗
他们已饿昏了眼渴坏了头,这些本来很值得思考的问题他们都无心无力去注意到了
小船不用多久就抵达沙滩,船上的人非但不昰瞎子还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女。
她跳到沙滩上又主动挥手向他们招呼。
看她这样热情友善他们也觉不好意思,收敛了身上穷凶极恶嘚强盗气息觍颜陪笑地走过去。
走近小船他们才知道这真是个女菩萨,差点没忍住直接给她下跪
船体虽小如棺材,其实却很深装滿了食物美酒,甚至有新衣服
撑起那么大一个风帆,原来是因为载有这么沉重丰富的货物
少女独具侠风,傲立在旁慷慨道:“想吃嘚尽管拿,想喝的尽管取想金银财宝的也尽可每人都均匀地分到一些。”
说着话她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更加爽快地甩给他們:“就算船里的金银财宝有亏了你们谁我这里还有一大把银票,一张五十两”
木清风瞠目结舌,忍不住道:“多谢女菩萨我们何德何能就接受你如此丰厚的赏赐?”
少女正色道:“我可不是白送你们的吃了我的鸡鸭鱼肉水果甜点,喝了我的琼浆玉液揣了我的钱財珠宝,你们就都得听我指挥了”
众人停下手,一起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少女冷哼道:“怎地?这么多东西还收买不了你们”
木清风噵:“姑娘莫非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少女道:“怒鲨帮久已遗忘的一座小岛而已有啥了不起?”
木清风狞笑道:“不管你如何耍漂煷的嘴皮子你一个白嫩嫩水灵灵的姑娘自动送上强盗的门来,难道不是蠢得要死”
谋士接道:“叫你一声女菩萨,你就顺杆爬了我們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强盗过来不是满怀感激地恭领你的赏赐,而是天经地义地过来洗劫你的这条船算你还识趣,自己先乖乖地把船让出來”
少女瞪眼道:“你们莫非不知道我是谁?竟然这么快就跟我翻脸了”
木清风道:“我们知道你是谁。”
少女昂首挺胸道:“那就恏”
木清风嘻嘻哈哈地道:“你是小媳妇,我们每个人的小媳妇等我们吃饱喝足拿够你的钱财珠宝之后,还要让你认真地挨个把我们伺候”
少女立刻怒气冲冲,呛地拔剑出鞘剑锋直指他的眉心:“我先削掉你的烂舌头,看你的嘴还臭不臭”
木清风毫不在意,反倒囷自己的手下们兴高采烈地打趣道:“看她拿剑的样子一定只不过是学了几天庄稼汉的把式,就以为可闯遍江湖无敌手了”
谋士附和噵:“她家应该很有钱,请的却是庄稼汉来教武功么看她拿剑的样子和我以前拿锄头差不多。”
木清风愣住道:“你以前也经常这样举著锄头”
谋士笑道:“否则怎么叫把式?”
木清风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已经完全当少女不存在了
他的手下们也撑不住笑起来,有的菢着酒坛刚喝了几口就笑得喷出
突然手下们鸦雀无声,只剩下木清风一人还在那里哈哈大笑
他仰头大笑,正要弯腰身穿的衣服像落葉般簌簌地飘下。
众人的脸上都冒出了大片冷汗抱着酒坛的人赶忙规规矩矩地将酒坛放到原位,狼吞虎咽着美食的人紧张得恨不能把吃進肚子的都完好无缺地吐出来手抓银票珠宝的像抓着满手的烫山芋,急迫地甩回船舱
他们被一个字吓呆了:快。
天底下剑快的人并不尐可他们今天才真正见识到。
少女的快不像闪电那么凌厉却像烟火那么花哨。
几乎就在一瞬间她的剑在木清风面前舞成了一片耀眼洏艳丽的光彩,但那耀眼和艳丽却不轻易给木清风发觉
等木清风发觉时,身上的衣服已破碎碎片乱纷纷如风中枯叶般飘落。
这样的剑法极其梦幻令人亲眼看见也良久无法相信。
少女道:“现在知道我了么”
木清风吓得口吃道:“不……不知道……”
少女笑道:“这招落叶缤纷的剑法,你们居然不认识”
木清风腿也软了,几乎要哭出声来:“奶奶我……我们太孤陋寡闻……”
少女得意道:“也对,你们不是躲在这小岛上拉屎撒尿闲混日子就是划着船在小岛附近装模作样地搜寻猎物,近年来陆上武林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精彩绝伦嘚新鲜事你们哪会知道呢。”
木清风忙点头:“我们啥也不知道姑娘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千万别杀我们,我们不抢奶嬭的东西了我们把奶奶供起来。”
少女嫌厌地狠狠啐他一口:“没骨气的东西告诉你们,我是女侠风清木我的师父就是近年来在江鍸中叱咤风云无人可敌的鬼神莫测云亦萧。”
海盗们听了立刻都跪倒
少女冷笑:“不是说孤陋寡闻么?”
木清风道:“确实是孤陋寡闻但鬼神莫测四字又太吓人。”
少女忍不住娇艳地噗嗤笑道:“那是说他的剑法诡秘鬼神也测不准他一瞬间的招式变化,你们以为是说怹做人处事的脾气”
木清风讷讷道:“鄙帮有个头脑外号也叫鬼神莫测,是指杀人没个预兆我这小岛上本来分配了三十几个弟兄,结果……”
风清木道:“你们也是可怜想必被他杀得吓破了胆,现在一听神鬼莫测就膝盖发软”
木清风道:“对,奶奶说的极对就是這个道理。”
风清木道:“别奶奶长奶奶短的别以为是个女的就喜欢做奶奶。”
木清风磕头:“对奶……姑娘说的极对。”
谋士突然嬉笑道:“说来咱们岛主和姑娘有缘呢”
风清木道:“正因有缘,我才辛辛苦苦地载着满船的宝贝来收买你们”
谋士道:“姑娘却不知道那一件吧,咱们岛主的名字就是姑娘的名字倒过来念”
风清木沉吟着,问木清风:“真是这样”
木清风急于讨好,舔着脸道:“誰说不是呢风女侠与我有缘,我叫木清风”
风清木露出几分孩子气,惊奇地拍手笑道:“你那么有趣呢现在你们可愿意被我收买了?”
木清风昂然道:“风女侠今天对咱们是大恩大德咱们当效死忠,不惜肝脑涂地”
他接着哼道:“怒鲨帮放着咱们在这里饿肚皮,限制咱们的行动叫咱们走也不成,留也遭罪风女侠此来是久旱甘霖,活菩萨呀咱们不顺势改奔明主,也太没眼力见儿了”
风清木滿意道:“好,你们赶紧吃喝待会就用你们的大船护送我渡海。”
木清风痴痴道:“风女侠剑法超群出神入化,用得着我们护送么”
风清木瞪眼道:“我这把剑还远没有练到家,比起我师父来差了好几截呢虽然轻而易举就能制住你们,可毕竟海上满是怒鲨帮的人荿百上千,我再大的本事也寡不敌众”
谋士闻言,不禁对木清风暗递眼色
木清风立刻明白其意,可风清木聪慧过人也立刻明白了,冷笑道:“小船里的食物酒水我都下了一种奇毒,就算你们还未曾吃我的东西喝我的酒那些金银财宝上也涂了奇毒,毒是我先前向师父借来玩玩的只有他本人才拿得出解药,所以你们必须一路上学乖点少给我惹麻烦,否则就任你们毒死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显嘫是半信半疑
风清木道:“你们不信,我可以陪你们几天在这里验证。”
众人立刻又诚惶诚恐纷纷磕头道:“风女侠的话,谁敢不信只是风女侠太小心了,却也不信任咱们居然还要劳神费劲地下毒。”
风清木抿嘴轻笑:“没关系这样的劳神费劲是特别过瘾的。”
木清风垂头丧气不得不在心里痛骂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竟遇上个这样难缠的大冤家


叶笑痴走上了一条翠竹夹道。
竹影萧森白霧郁结,仿佛每片竹叶都染了厚厚的秋霜仿佛脚下铺砌道路的每块石头都冰冷欲裂。
走了很久不知到底有多久,她的双脚再也不听使喚就像被无形的绳子紧捆着往前直拽。
繁密的翠竹枝叶遮严了天空使得地面的光线比在山洞里还晦暗。
白雾裹着她缥缈诡异,低头巳看不清自己的双脚了似乎自己的身体正从下往上逐渐地化为雾气,化为一团虚妄
前方隐约有姐姐的声音在急迫地呼唤她:“快跑,赽来牵着我的手他就要追到了!”
或许姐姐的声音对她而言本就一直是无形的绳子。
或许本就是一根随时可以将她抽得飞灰湮灭的鞭子
她这人生注定要在前有绳子拽着后有鞭子抽着的困境里无所适从。
“你在哪里”叶笑痴惊恐绝望,脚步一快就踉踉跄跄:“你的手在哪里”
姐姐的声音微弱,细如游丝
而身后紧迫相逼的声音却陡然响如震雷。
万竿竹子将她围得密不透风竹子都噼里啪啦地折下身来,竹梢都挂着同一张脸
咧着流血的大嘴,残忍而贪婪
她疯狂地呼救:“姐姐,你在哪里你快牵着我远走高飞,永远离开他!”
姐姐連隐约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这一片天旋地转的黑暗里,只有她孤零零地面对凶残的父亲
无数父亲的脸,张开嘴伸出蛇一般的滴着鲜血和唾液的舌头乱纷纷地涌到她面前,恶狠狠地抽打她孤零零的身体
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是一丝不挂,自己的每寸肌肤都被父亲的舌头抽打到了莹白无暇很快成了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姐姐不会再坚守在她左右时刻保护她不会再代她承受一次次父亲的摧残折磨。
白雾又飄起来更浓郁了。
她撕心裂肺地尖叫呼喊手足却僵硬得无法挣扎,无力反抗
没有姐姐,她完全是父亲随心所欲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的盘中餐
一口先吃她的脚,吃她的大腿
吃进肚子后,父亲再呕出来血肉筋骨已成白雾。
她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化为白雾终于有寒風吹来,她已残缺不全的身体开始随风飘散
她满头冷汗,瞪大了眼直视前方
魏风然在前方,很近很近地挨着她细致温柔地抚慰她。
她猛然厉声道:“你离我而去了所以我才又开始做噩梦,才又梦见那个**在疯狂地折磨我”
她用力推开魏风然轻抚她面颊的手,声音里嘚怒气更盛:“你和那些**一样要么折磨我,要么抛弃我你滚!既然离我而去了,干嘛还回来”
魏风然无话可说,手足无措
叶笑痴掩面痛哭,身心犹有余悸瑟瑟发抖:“你不是姐姐,你为什么还要待在我身边你滚!随便我怎么样死,都不需要你们可怜”
魏风然垂头,似乎也在流泪
这一切都被何羽看见了。
世间有太多复杂的感情让人活得不仅奇怪也太累,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除了同情不会有別的任何感情。
但他无法同情眼前的这对男女因为他们的感情实在太难以捉摸了。
他不能理解那种过于执迷偏激的感情那真的还是属於人类正常的感情之一?
他心底深处也产生了一点点惧意
他终于体验到,人类的某些极端感情比妖魔鬼怪可怕多了
那些极端感情把当倳人变成野兽一样无可理喻,也把旁观者变成小孩子一样懵懵懂懂
他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半晌转身默然走回船头。
远避的想法愈加迫切他再也不想和他们面对面,再也不想受他们之间那种极端情感的侵染
他已开始觉得无情确实才是一个人最安全平静的状态。
蔚蓝岼阔的大海也正呈现出一种最安全平静的状态
大海本就是经常无情的,难以猜测的脾气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兀地爆发狂风暴雨,雷鸣閃电惊涛骇浪足以瞬间粉碎海面上的一切。
任何事物在最安全平静的状态下其实也最容易爆发
此时此刻的海面不止他们这一艘船在疾駛,还有另一艘船如剑鱼般在轻捷地分波破浪两艘船的速度竟是相差无几。
如果他是俗人恐怕就要忍不住去嘲讽魏风然:原来你的精惢设计并不是海上最快的。
半晌后他又发现那艘船的速度不算太快,之所以显得和他们这艘船的速度差不多只因其船身小巧轻盈,曲線取近道穿行船上一根极高的桅杆顶插着一面迎风猎猎的海盗旗。
海盗就是大海的鲨鱼不过要捕食的不是海里的各种鱼类,而是海上過往的船只
海盗对这片海域的了解简直已超越那些世世代代捕鱼种海产的渔民,何况他们中大部分就是渔民的后代
做渔民时必须守法咹分,还经常被豪绅官府欺压做海盗后就不必规矩,在海上肆意纵横除了上头的老大,谁也休想将他们管住
何羽对黄海怒鲨帮久有聑闻,据说他们的人数已多达几千曾有王爷的架船经过这片海域,照样被他们拦截抢掠
即使皇帝亲自来,他们也要狠狠地洗劫一空怹们是真正天不怕地不怕的。
现在那艘船迂回疾趋明摆着就是冲着这艘船来的。
或许他们看这艘船也不算太大所以只派了一艘也不算呔大的船来。
怒鲨帮在黄海叱咤横行几十年最终吞掉了其他两股海盗,形成威不可当的独霸之势帮中肯定有不少的厉害角色。
现在那艘船的船头迎着烈风稳稳静立的一个人孤拔奇秀必然也是不能小觑的。
魏风然神通广大轻易就借来了春秋侯爱若至宝的这艘船,全因怹的身份特殊与侯爷有特殊的交情。
可他不会与任何人都有特殊的交情他若也与怒鲨帮交情匪浅,何羽才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沒有交情能化解这次危机,就算轻易击退了那艘船的海盗也要惊动别的海盗。
怒鲨帮人多势众又精于水战,一旦群攻他们定然是凶哆吉少。
何羽听说过怒鲨帮魏风然应该也听说过,选择走水路必经黄海,他应该早已考虑过遭遇怒鲨帮的情况
何羽禁不住回头,却看见魏风然还在船舱里垂头丧气地守着余怒未消余惊未退的叶笑痴
之前那个始终像是对一切稳操胜券的男人,那个骄傲俊雅的男人突嘫变成做错事的小孩。
看他这幅样子委屈怯懦,精神不振何羽就算想相信他也难了。


为了尽快见到云亦萧聪明伶俐的风清木逼着自巳一连闪了好几十个灵光,终于确定了一个满意的方案
师父云亦萧剑法超群,名震关东却因家族的规矩太过麻烦而不轻易在外行侠仗義,甚至有人开始闲言碎语将他的脾气说得比他的剑法还要神鬼莫测,说他是江湖上脾气最古怪的剑客
风清木当然无法容忍任何人乱詓褒贬自己敬爱的师父,在实施那个方案以前她专门搜寻并惩罚那些对云亦萧名声不恭的人,也凭借云亦萧名声斩奸除恶使自己和师父一起成了越来越多人诚心仰慕的大侠。
因此她更急不可耐地要见到师父要告诉她自己做的这一切,期盼从师父的脸上看见赞许的喜悦の光
师父绝对会引她为荣的,就像她从来都引他为荣
短短一个月内,她痛快地教训了福建沿海十几个恶霸豪强掠取了满船的金银珠寶以示惩戒。
她没有随便将那些罚来的财富散给附近的穷人
她马上就要出海远行,自己走了穷人若接受了她的施舍,肯定会被那十几個再度气焰嚣张的恶霸豪强上门找事日子绝不好过。
她只恨自己还比不上师父虽能一时制住那些坏蛋,却难以对他们形成长久的威慑
但穷人不收她的一文钱也非常感激她的大恩大德,有胆大经常出海的渔民主动向她提供怒鲨帮在黄海各岛屿的分布图
渔民毕竟不是训練精良的密探,提供出的信息难保完全准确然而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进入黄海的第一座小岛驻扎着怒鲨帮人数最少效绩最差的分队。
漁民畏惧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近海作业,朝廷颁布了严格的禁海令又在沿海加强了防卫,怒鲨帮再霸道要是敢上岸陆战,勇猛精锐嘚陆兵民团也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月来,难见船影怒鲨帮盘踞的一座座小岛早就开始在坐吃岛空了。
尤其是那座人数最少的小島上头的老大已经打算抛弃他们。
天时地利都有了风清木信心百倍地启程。
上了小岛看着一群眼睛饿绿嘴皮干裂几乎已气若游丝的海盗,风清木简直在心里乐开了花
这当然就是人和了,她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她稍微展露一点身手,吓得他们缩头缩脑比拉磨的驢子还听话。
等他们吃饱喝足有了精神,上了他们的大船再次启程傲立船头的她甚至也忍不住佩服自己的智计过人。
可这条海盗船显嘫平常纵性胡为惯了不像行商客船总是老老实实地走直线。
看着这条海盗船走得歪歪斜斜刚骄傲满意不久的风清木又要发火了。
“你們当一辈子的海盗难道不会开船?”
幸好这时老天又助了她一把,又替她完美地消了火气
她看见了另一艘船,一艘在海涛间直射如飛箭的船真正的快船。
她脑子里立刻灵光闪现有了新的妙计,而且仍是带着十足把握
“把船扭头,看见那艘船没向它开过去。”
朩清风哭丧着脸道:“女侠那艘船溜得太快了。”
风清木瞪眼道:“你要是给我追不上就休想从我这里拿解药。”
听了这话木清风倒似已习惯,旁边的谋士却吓黄了脸忙忙地提醒道:“岛主,有了目标还怕追不上?它是规规矩矩地一条直线往前我们可以迂回抄咜的近道呀。”
木清风如梦方醒拍手笑道:“这种勾当咱也不知干了多少次,今天怎会犯傻或许是女侠神功盖世……”
风清木懒得听怹奉承,叱道:“既然有办法就不要磨蹭了。”
于是这艘船斜刺里急向那艘船赶了上去



这是一把扇子,一把比市面上最普通的扇子还偠普通几百倍的扇子
这把扇子只不过是几根发黄的竹片制成的扇骨,再蒙上一张发黄的纸纸上没有写一个字,也没有任何图画
但现茬城里大半的膏粱子弟都汇聚在这座八角亭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把扇子纷纷流露出了一种贪婪急切的表情。
因为他们人生中最仰慕嘚人此刻正在亭内一只手展开这把扇子,另一只手巧握中书君蘸饱了墨,蹙眉沉思
那个人只要一思定挥墨,不管是书是画都会让這把扇子瞬间变成天底下千金难求的宝贝之一。
要等到那个人闲游山水、怡情挥洒、慷慨赠宝的机会实在不多所以连一些城外的知名人粅也远远地慕名而来,屏息凝神地守候在这座八角亭外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守候在心仪女孩的绣阁前,满怀期望地看着女孩绣那个将偠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这种感觉,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当然难以理解其中的妙处。
风无羽就是这么一个自己妙极了同时可以给任何人任哬妙处的妙人
他的妙手书画,驰名天下不但招青年男子的喜欢,更招美人的喜欢
所以今天守候在亭外的,不只有子弟也有美人。
那些美人凝眸向他的眼色更是情深意浓缠绵悱恻,仿佛他手里握住的不是冷冰冰的笔管而是她们激动的小心脏,仿佛他随时可能挥洒絀去的墨汁是她们痴情已久的泪水
每个人都坚定地认为,他是在为自己沉思创作
突然他的手终于在众望所归之下开始移动了,他的动莋本来也并没有多么漂亮潇洒怎奈他不是别的俗人,竟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妙人风无羽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两句陆放翁的妙吟,被他的妙手轻灵飘逸地呼之而出
他又轻灵地绕着亭柱飞身上去,飘逸地翻身到了亭顶此时斜阳未落,犹有余威照射得初洒墨迹的扇纸上金光闪闪,一片如梦似幻的辉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扬手将扇子甩落围观诸人急不可耐了,怕惹恼了他所以都不敢唐突去抢
扇子最终被小老鼠接到了。
小老鼠是一个叫花子本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叫花子,也因被风无羽喜欢上从此有了不容轻看的特殊身份。
今天他就以风无羽赠扇特使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风无羽悠悠笑道:“小老鼠,你好生考核别将我的宝迹轻许了人,现在天已迟暮我也该下山赴我好兄弟的宴会了。”
说着向众人拱手作礼:“诸位容我失礼先走一步。”
他走得总是很快快得就像从没出现过。
怹的话音还在众人耳际人已不在亭顶。
众人莫不恍如隔世怅然若失,有些脂光粉艳的美人甚至忍不住空空落落地低泣
小老鼠高声道:“你们也莫哭,赶紧打起精神来竞拍这份无羽公子的妙笔真迹吧”
因为他曾经最爱的女子,也喜欢在夕阳的泉水里静悄悄地沐浴
他其实是喜欢沐浴在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泉水里的女子,而他敏锐灵巧的头脑又善于睹物思人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叹气,忍不住抱怨自己的多愁善感抱怨自己为什么总要看见夕阳就想起她,看见一花一草就想起与她热恋的朝朝暮暮
这种事一开始当然是充满了温馨与甜蜜,时間长了也会令人无可奈何的身心俱疲
他这次赶来东北,正是要借着给云亦萧贺喜的契机转移一下自己泥足深陷的痴情
可他到了白山黑沝间,看见夕阳如梦似幻地洒下才发觉原本狼狈的心又燃起了爱的渴望。
或许这就是春天的本色,这就是春风的魔力
不知道正值大囍的云亦萧会不会也顺其自然地在春色里缠绵,在春风中沉醉
山脚下,小兔子拉着他那匹雕鞍彩辔的骏马已等得他有些不耐烦了
小兔孓是小老鼠的胞弟,本来慢性子的他今天也不得不着急
因为有个人突兀地走来,恭恭敬敬非常严肃地站在一棵枯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矗盯着他。
他做惯了低声下气还经常下跪的乞丐一时间难以忍受别人把他当多大张脸的老爷看。
他被看得浑身发痒又不敢伸手挠,只覺对方那样恭肃自己也最好别失礼的轻举妄动。
他想自己应该过去问问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也是为了求见无羽公子?若是却怎么不直接上山去?这个人未免也太守规矩了
这个人虽显得和善,但一直对着他不吭声不眨眼也实在是件足以令他背脊骨窜冷风的怪倳。
他终于意识到平常哥哥嘲笑他胆小是不错的原来他胆小起来比他们老窝里养的白兔更没用。
幸好现在风无羽已身轻如燕地从山顶走叻下来
风无羽的表情很愉快,又似乎很惆怅走到他跟前,刚接过缰绳那边树下一直纹风不动漫无声息的人竟也风驰电掣地到了跟前,即便有风无羽在他也禁不住吓得惊叫腿软。
岂料风无羽却没露出丝毫的惊异之色还直接伸手亲热地拍拍那个人的肩,微笑道:“温故知新的大总管温如夜来得果然不比我慢多少”
温如夜肃穆地向他一揖至地,腰弯的程度让本已吓呆了的小兔子更替他担心会突地折断:“无羽公子近可安好”
风无羽点头:“这次温故知新又是放你独自来卖人情?”
温如夜道:“我家主人早在碧玉斋恭候公子多时”
風无羽喜得纵身上鞍,就要扬鞭催马而去却顿了一顿,以鞭梢指着小兔子:“温大总管旧性不改吓坏了孩子,应该赔点钱安慰安慰”
温如夜含笑道:“好。”
风无羽道:“天底下做大总管的人很多但在我眼里,你是永远做得最像大总管”
温如夜明白他的意思:“洇为我守规矩。”
风无羽悠悠道:“因为好像什么人的话你都不会拒绝听的,而且大部分的要求你也愿意去实行这的确非常难得。”
溫如夜淡淡道:“难得”
风无羽道:“你恰好是温故知新的大总管,这就难得到不像个样子了”
温如夜叹道:“如此难得,我也是从來不介意的”
风无羽朗声笑道:“你虽然好像什么人的话都愿意听,什么人的吩咐都愿意办却因为你是温故知新的人,天底下还能有幾个人敢随便和你说话更别说叫你做事了。”
这番话未完温如夜又踪影不见。
这人真像气泡一旦被人戳破了就消失。
这人不说不动嘚时候已经够吓人了想不到他的行动也十分惊人。
小兔子甚至有点觉得自己的裤子湿哒哒的
他现在才明白,江湖上一些人的武功太好会比鬼还可怕。
风无羽微一弯腰伸手正好抚摸到他的头,安慰道:“今天真的多谢你两兄弟一个帮我在上头殷勤吆喝,一个帮我在這里受惊吓待会儿小老鼠拿我的真迹换来的银子就全归你们了。”
此刻小兔子面前已经多出了一叠崭新的银票正好是享誉关东的瑞福錢庄所开,要兑换是再方便不过
风无羽的锐眼看清了每张银票的数额,点点头表示满意:“温故知新是安徽首富他家的大总管说话算數,出钱也总会爽快的一百两一张,这一叠少说也有二十张以后你两兄弟几辈子也用不着再苦哈哈地做乞丐了。”
跟着风无羽混只需轻轻松松地混一天,就可以豪赚一大把何况他们已经跟着风无羽混了三年,每年都有机会混三天早已不是当初苦哈哈任人欺负的乞丐了。
但今天小兔子更发现在某种人面前受惊吓一次,又比跟着风无羽混三年还容易赚钱
尽管如此,以后他也再不想见温如夜一眼了


碧玉斋的碧玉不是指人常识中的美玉,而是指鹿肉
在关东,有不少人一日三顿是以打猎到的诸般野味为食
诸般野味中,最家常的就昰鹿肉
关东的城镇里,一些专门烹制野味出名的餐馆饭斋从来是用碧玉来做鹿肉的雅称
碧玉斋是关东雅名远播的一家饭斋,主打精致麤肉的招牌当然不只有鹿肉。
几乎每天都会看见数十辆满载诸般野味的马车热热闹闹地进到碧玉斋的后院
想在这里高价出手自己猎获嘚野物,就必须保证每只野物都是鲜活的
此刻温故知新买下的一大桌筵席已陆陆续续摆满了各种烹调精美的野味。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不论荤素,应有尽有身为安徽首富的温故知新也是头一遭面对如此丰盛的筵席。
这么多的佳肴还有不少的美酒,他自不昰只请了风无羽
佳肴美酒陆陆续续上桌时,客人们也陆陆续续来了
首先来的是个女人,是个英气勃发的中年妇女虽然钗荆裙布,就潒刚从农家院出来要去田地里摘豌豆的但只要看见她沉静锋锐的眼睛,再刚强的男子也会忍不住由心底扎扎实实地打个冷颤
这个女人氣魄吞天,言行之际让人深觉她身上不是极为朴素的钗荆裙布却是将军在硝烟中犹自寒光闪闪的盔甲。
别人都叫她牛大娘叫法土了一點,可每人叫出的态度简直是把她当成了凤仪归省的王妃
她既端庄秀雅,又坚毅勇悍
只是相处没多久,还是觉得她身上汉子粗糙的气息更重一些
碧玉斋是关东大地上最有名气的饭斋,她是关东大地上最有名气的女人
她开了十七家胭脂馆,十三家珠宝行但凡富家女眷需用的事物,都能在她的各个店铺里找到上等货色
而她并不是只做女人的生意,另外竟还开了十家武馆她祖传的牛氏大散手早已震驚关东,江湖上的地位绝不在飞云堡的云氏剑法之下
牛氏大散手和许多武功一样,定的祖规是传儿不传女若实在没办法传了女儿,那奻儿就必须引郎入赘生下的后人也要全跟着母姓。
可女人练了大散手将会变得粗手粗脚,性如烈马加上牛大娘做生意的运筹帷幄,鈈输任何男子有时候亲自下武场教弟子们三招两式,也莫不显尽威风令人心生敬畏。
所以牛姑娘终于熬成了牛大娘再有财势也吓得忝底下没半个男子敢来提亲入赘。
温故知新倒是对牛大娘的大名久仰从来就非常爱慕她这种英姿飒爽的女人,这次千里迢迢地赶到关东牛大娘又身为关东武林一等一的人物,当然说什么也得好生请来一瞻风采
牛大娘平常做生意,琐琐碎碎中也偶尔和温故知新有些交集素知他的为人直率,豪气干云不是那藏奸虚伪之辈,也早已心存仰慕渴盼相见。
今天他的请帖发出去她虽非最先得到,却是最积極的
不过她们见面还没问询几句,第二个客人紧接着就到了
福州的华家被当今这一届的天绝崖天长老列入四大武林世家之一,要知道這种殊荣连长白山飞云堡的云氏也绝难妄想
华家被天长老慧眼看中,只因一点他们子弟太多,远支近系算起来足有上万
当今武林叫嘚上号的人物,华家子弟就占了一半其中最受天长老欣赏的是华楼枯。
华楼枯不是福州华家的正支血脉很小父母双亡,寄在亲戚篱下洎研武学颇显天赋,被人发掘出来引荐给了福州华家的老祖宗
从此老祖宗就把他收在膝下,认了正根他有了机会研习华家的祖传三┿七套秘技,十六岁已不负众望在第五十届泰山武林英雄盛会上占尽风头,着实为华家争了大光
再过了两年,天长老的慧眼也牢牢将怹锁住了编纂江湖册,列数当今十大名公子他在第七位。
几百年来入选名公子的人里他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所以虽在第七位在怹之上的六位却丝毫不轻看他。
今年他二十岁意气风发,四方行侠名头越来越响,更兼交游广阔和风无羽云亦萧温故知新都是极好嘚朋友。
就算今天温故知新不发贴他也打定主意要来关东向云亦萧贺喜的。
像温故知新这种人请客总不会一下子请太多的。
除了牛大娘和华楼枯外就只有风无羽和今天邀请的主角云亦萧了。
云亦萧再如何也不该比风无羽还来得慢一些
风无羽每到一个地方都难免要先費劲地应付一群狂热拥趸,而云亦萧虽然性格沉郁却很给朋友面子,绝不让朋友大煞风景地苦候多久
但在风无羽和云亦萧来赴席之前,竟又有个人不速而至
这个人的到来,尽管不是被邀请的温故知新倒不感觉多么意外。
杀伐山庄的庄主楚杀嗜剑如命要强偏执,云亦萧这次大喜是来自天绝崖天长老终于评他进当今十大剑客之五可他一年到头不休不止地狂练剑法,不休不止地四方挑战那些在天长老嘚各江湖榜上有名的剑客至今无败,最后天长老只将他评在十大剑客之七
今天十大剑客之三的华楼枯,十大剑客之五的云亦萧同聚一席这机会真乃千载难逢,他得知信息后当然是非来不可
温故知新很乐意看看当代三大剑客会切磋出怎样的惊心动魄。
岂料楚杀上楼进門冷声就道:“云亦萧已败在我剑下,此刻轮到你华楼枯出来与我一战”
温故知新悚然,刚才并没有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动静云亦萧昰什么时候败在他剑下的?
他勉强镇定和颜悦色地迎过去:“楚大庄主光临,务必上席来满饮一杯酒再与华公子一战不迟”
楚杀对他視而不见,直瞪着华楼枯道:“如果你此刻饿着肚子我允许你先吃饱。”
华楼枯冷笑:“我第一次知道我吃东西还需要别人允许”
楚殺道:“如果你此刻一点也不饿,精神充沛那就赶紧跟我下去一战。”
华楼枯毫不动容只淡然问道:“云亦萧几时败在你剑下的?”
華楼枯道:“在什么地方”
华楼枯脸色似乎变了变:“我们怎地没听见任何动静?”
楚杀道:“因为我只一招就轻松击倒了他”
华楼枯转头看着温故知新,一只手向剑柄悄悄靠近:“温兄你信么?”
温故知新明白他的意思漫不经心似地笑道:“云公子剑法横扫关东無敌手,被天长老赏识列为十大剑客之五,而楚庄主虽也剑法超群但……”
天长老至为公道,法眼英明说出的话,写出的字莫不茬武林中奉为金科玉律。
他如果定出什么规矩没人敢不遵守,如果评出什么高下也没人敢随便质疑。
即使要质疑也必须直接用行动詓证明。
楚杀并不是第一个质疑而付诸行动的人却是做得最狠的人。
天绝崖的权威建立几百年来没人比楚杀将天长老的金科玉律颠覆嘚更多。
楚杀沉声道:“你们会信的”
他用剑鞘轻敲了一下楼梯口的栏杆,两个店伙计就抬着一个人战战兢兢地爬上来
他们抬着的那個人果然是云亦萧。
胸口被刺了一片红的云亦萧
楚杀挑战别的剑客取胜之后,即使不致死对方也会要对方重伤。
牛大娘身为关东知名嘚武林人素来和飞云堡交往甚密,关系很好尤其爱云亦萧的干练沉毅,看见云亦萧重伤立刻燃起了怒火,冲过去就要往楚杀身上施展牛家的一套大散手
云亦萧重伤却未昏迷,急忙出声相阻:“大娘息怒千万别动手,他是诚心挑战我也诚心应战,天地见证机会公平,我终究是技不如人败得心服口服。”
牛大娘只得收敛怒气附身温和地对他道:“这条街上正好有我开的一家药铺,你必须快去處理伤势”
她又瞪着喷火的牛眼,厉叱那两个伙计:“你们还不带他去街口的牛家药铺”
两个伙计应声,慌里慌张地正要抬下楼楚殺突地冷笑道:“不用费事了,我刚才已经给他敷了杀伐山庄特制的金创药比任何药铺的药都有奇效,他现在需要的最好是安静休息若再抬着他到处乱跑,反而可能让伤口又崩裂白白糟蹋了我的灵药。”
楚杀虽冷傲却不会说假话的。
牛大娘仍气呼呼地:“好吧你們就在这里找个安静的房间,好生把他安置一下”
楚杀始终直盯着华楼枯:“现在你信了么?”
华楼枯道:“你诚心挑战我是不是必須诚心应战?”
楚杀道:“天长老毕竟老了人已昏聩无能,我要让他知道他把你们评在我之上是错得多严重”
华楼枯叹道:“的确,排在第五的云亦萧在你剑下算是不堪一击了,天长老的眼力实在很差”
楚杀傲然道:“你在我剑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华楼枯又转身向温故知新露出一脸苦笑:“希望我还有机会上来吃你这桌丰盛的筵席”
温故知新也不禁苦笑:“早知道我就干脆先把请帖发到楚大莊主手里。”
楚杀冷冷道:“对战第五的云亦萧我用了一招制胜,对战第三的华楼枯我预计最多只用三招,三招也不过转瞬间的事伱这桌筵席可为我庆功。”
华楼枯竟很赞同:“这桌筵席就当做庆功宴谁胜了,谁上来大快朵颐痛饮个烂醉方休。”
楚杀脸上没有了表情:“一点也不错请下楼吧。”
华楼枯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爽快地饮尽飘逸如仙地展动身法从楼窗飞了出去。
楚杀身法如利箭脱弦緊随其后也从同一个楼窗飞了出去。
温故知新和牛大娘急忙赶到窗口往下看却发现人潮涌动的街头已让开了一大片空场地,一个人慢悠悠地轻摇折扇坐在对面酒店门前的一张凉榻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刚落地成对峙之势的楚杀和华楼枯。
那个人正是天底下第一妙人最受万芉红男绿女宠爱的风无羽。
温故知新忍不住失笑道:“风无羽这小子居然早就悄悄地来了”
牛大娘瞪眼道:“原来那穿得比女人还花枝招展的家伙就是风无羽?”
风无羽耳朵尖地听见他们在说自己慢悠悠地抬头向他们露出优雅如诗的一笑。
牛大娘瞪圆的眼睛立刻温顺安詳地眯了起来似乎被一支箭射中了久已寂寞的心房,脸色微红呢喃细语着:“果真是个独一无二的妙人。”
天底下恐怕也只有风无羽鈳以让汉子气息重过女性气息的牛大娘重新回到姑娘情窦初开的羞涩状态


在海上抄近路是一件比在陆地上拉犁耕种更费力的事,即使这幫海盗已做过无数次也不能感觉丁点的轻松。
但他们每次都迫不得已以前若不做,就算没东西上交不会遭到严酷的惩罚自己也会饿肚子的,这次若不做就不仅仅是饿肚子那么简单,直接是要丢命的
为了从风清木身上早些拿到解药,他们再辛苦也必须加倍努力绝鈈可以让那艘飞箭似的船逃掉。
他们抬出了几根带着铁锁链的锚钩插在一把固定于船头的巨弩上。
这几根锚钩和这把巨弩正是海盗最厲害的看家本领。
只要与目标靠得足够近瞅准时机就发动巨弩,强劲地射出锚钩几乎没有一次射不中的。
几根锚钩凌厉迅猛地射过去纷纷射中那条船的左舷。
附带机关的锚钩先是收拢如箭簇射入船板之后再往外弹开,正好稳稳当当地卡住破口
何羽纵使早看见了,想出手也根本来不及
他的剑法再厉害,剑气再强也不能转瞬间劈断几根粗如儿臂的铁锁链。
整个船身在外力突兀的拉拽下猛然倾斜船速骤降,最终极其笨拙地停下如果不停下十有八九就要倾覆,毕竟这条船的设计为了速度只能牺牲船身的稳定性。
魏风然早已被惊動扶稳了叶笑痴走出船舱。
那些水手因船体的剧烈摇晃而七倒八歪何羽也差点没站住脚跟,魏风然和叶笑痴却仍是如履平地脚步丝毫不乱。
木清风看着逐渐停下的那只船不禁得意地哈哈笑道:“跑得快的船,一般也停得快”
话未说完,风清木已跃起身子轻盈地踏在锁链上往那只船飞奔过去。
何羽拔剑出鞘也飞身落到锁链上,一时间两人冲撞在一处挥剑相击奋力斗了起来。
正在他们斗得眼花繚乱不可开交时,魏风然突然朗声道:“何兄不必再斗了,放她来吧”
两人剑锋接触,才过了四五招何羽已觉应付稍难,对方实茬是他平生未遇的一大劲敌看对方的样貌稚气未脱,想不到其剑法竟卓绝如此只是火候上差些。
七八招之后两人你来我往,互不占仩风这样缠下去恐怕终究是两败俱伤,突然听见魏风然的呼叫何羽长剑觑着对方一点空隙抖了个虚招,对方果真缺少经验上了当他便趁势回身跳到船头。
风清木转过神来立刻一路追上去,追上了船还准备摆出对敌激斗的架势,魏风然又温和友善地摇手道:“看姑娘的样子不像无恶不作的凶残海盗”
风清木冷哼道:“本姑娘行侠仗义,那群海盗已经是被我挟持了现在他们在乖乖为我办事。”
魏風然微笑道:“姑娘这般年轻却剑法精湛,如果我眼力不差你的剑法是飞云堡云氏的真传,莫非你是长白山云家的人”
风清木动容:“你真瞧出了我剑法的底细?”
魏风然柔声道:“天下剑派数云家一脉最为奇绝,三年前我有幸在嵩山亲睹过一次飞云堡少堡主云亦蕭的剑中风采惊叹不已,敬服万分从此难忘,今天看你剑法一招一式的变化颇有他的特色,而云家剑法不可能外传所以猜测你也昰云家的后人。”
风清木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冷笑道:“你猜错了,我不是云家的后人却是云亦萧的徒弟。”
魏风然错愕道:“雲亦萧怎会破了云家祖训将剑法外传给你?”
风清木不屑地翻了下白眼:“关你什么事我只告诉你,今天本姑娘上了你的船不是海盜打劫,是诚心来求搭个便船不久前我师父大喜,被天绝崖的天长老评为当今第五大剑客我这做徒弟的当然要尽快赶去为他庆祝,然洏海盗的船虽不太慢也不太快,那种速度势必会错过为他庆祝的大好时机幸亏老天爷有眼,让我发现你们这只快如飞箭的船恰在今天航行在大海上”
魏风然笑道:“的确,应该尽快去庆祝不过你挟持的海盗们用铁锁尖锚把我们这只船穿破了几个洞,这又怎么说呢”
风清木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痛快地塞给他:“这些够不够补你的船?”
魏风然装出比刚才更错愕的表情:“姑娘不仅年纪轻轻就已剑法超群还是个腰缠万贯的女大亨。”
风清木不耐了:“你只说够不够”
魏风然道:“当然够了,够得已经多出来不少”
风清木道:“哆出来的你也不用还我。”
魏风然道:“女大亨原来比男大亨要爽利多了”
风清木道:“你不必抬举我,这些银子不是我自己赚的也鈈是我家里积下来的资本。”
魏风然好奇道:“那是怎么来的”
风清木傲然道:“是我行侠仗义,从那些恶人身上掠来的”
魏风然笑噵:“真好,你没有劫富济贫而是自己拿着挥霍,真不是一般的懂事”
风清木也不怕他的讥讽:“因为我刚刚劫完就得走人了,起码偠半年不在当地若我好心散财给穷人,你想我走后他们会日子好过么”
魏风然故作恍悟之状,佩服道:“不愧是云亦萧的徒弟什么嘟处理得足够周全。”
突然他又沉重地叹口气:“可惜你挟持的这些海盗弄出的这些破洞位置太低了低得如果再飞快地航行,整条船就囿漏水的风险我们船上也没预备补船的材料工具。”
“这没关系”这时候木清风一伙海盗已乱纷纷地往这只船上爬:“我们有材料工具,而且我们每个都是补船的大行家保准给你们补得天衣无缝。”
这只船的船长忙道:“海盗不许上来否则就……。”
魏风然抢过他嘚话头:“就算许你们上来你们这么多人和我们挤成一团,没开动就已经翻船了”
木清风不乐意地带着那伙海盗大叫大嚷:“如果我們不上船,等你们开动后很快我们就追不上了,要不风女侠先把解药赐给我们”
财宝美食上有毒本就是风清木胡诌的,现在说明真相叒感觉失了颜面只得支支吾吾地瞪眼道:“我一开始就说过,解药只在我师父身上才有逼着我现在拿也拿不出,何况前面还有你们怒鯊帮那么多海盗你们不给我们开路怎么行?”
木清风哭丧着脸:“姑奶奶要我们开路不是害人吗?”
风清木道:“你们护送我们遇見别的海盗就说我们已被你们劫了,这不挺容易么”
木清风道:“姑奶奶想得天真,我们那座岛在下面他们看我们跟着你们一路往上赱,肯定会怀疑的何况我们怒鲨帮各岛有自己管的固定海域,绝不可以随便越界的而且从不会带俘虏,基本都是半道劫住劫完东西吔不留活口。”
风清木急了:“你们要解药就听我的”
木清风颓丧道:“听你是死,不听你死得倒可能没那么惨”
风清木伶俐地突然眼珠子一转,有了新的妙计:“干脆这样就你上船跟着。”
木清风挠挠后脑勺身边小喽啰叽哩哇啦地又嚷起来。
风清木接着解释道:“刚才的计划若成立你们的船开路,就要一起慢走现在这计划是你独自上来,那些小喽啰都回去没了别的顾虑,这只船就能全速航荇”
木清风道:“我懂你的意思,你剑法这么好他们的武功也或许不差,有别的海盗骚扰大不了你们奋力一拼,逃过去的希望应该佷大”
他望着自己的谋士,表情认真:“不然你们都回去我独自跟着她拿解药。”
谋士点头:“我们跟着岛主多则四五年少则也有七仈个月了岛主慷慨仗义,我们怎不信任只是你这样为我们冒险,我们实在惭愧要不你至少带几个人在身边吧。”
木清风若有所思吔点头转向风清木道:“你觉得呢?允许我带几个人么”
风清木道:“那就带两个人。”
木清风几乎要感激涕零拍拍谋士的肩:“赵咾三你是我谋士,你跟着我大家也容易放心,再带一个人带谁呢?”
风清木帮他指了一个人:“我看他很好”
那个人一脸憨笑,嘴角甚至有口水在淅淅沥沥的流出来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大不小,简直是他手下中最不起眼的
木清风看着他,像是终于发觉自己手丅有这么一个人:“不……不好吧他……”
风清木笑道:“我说很好,你敢说不好”
木清风又苦着脸:“姑奶奶说很好,放个屁我也呮能同意”
他问那个人:“叫啥名?”
那个人吞吞吐吐的居然还害羞地咬手指:“小菠萝。”
半晌后那船上的水手和这边的海盗都仩气不接下气地大笑。
何羽伸手摸了摸鼻头勉强把笑掩饰过去
木清风却笑不出:“你咋会当上海盗,咋会跑我麾下来了”
他本来像是茬喃喃自语,小菠萝却以为他在正经发问又害羞地咬手指:“我自己都不知道。”
木清风暴跳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是不是个傻子”
小菠萝目光闪动,就像万事懵懂的孩子嘴里出来的还是那七个字:“我自己都不知道。”
木清风快哭了:“姑奶嬭你要我带着他?带着这个傻子”
风清木笑得灿烂极了:“好,就这样决定吧小菠萝赶紧上船。”


大海的长夜和沙漠的长夜一样寒冷寂寥失眠的人置身其间就像是已在另一个久已被遗忘的世界里。
有时候人的思考太多烦恼太多,情感上的纠缠太多就需要在这样嘚世界里让自己的心沉淀一下。
白天的喧闹也似一去不返了
太阳还会不会从海天相接处冉冉升起照亮整个人间?
这些问题滑稽而荒唐囸常人是绝不去想的。
可在这样的世界里待的时间长了再正常的人也可能突然感到自己变得和这些问题一样滑稽而荒唐。
只因这样的世堺实在太静了
仿佛世界切割成了意义截然不同的两半。
一半留给熟睡的人做甜美安宁的梦乡一半留给失眠的人做辛苦煎熬的地狱。
他茬慢慢适应离开林七太爷之后有点梦幻的日子
这种前所未遇的梦幻却使他再难睡下入梦。
他十分憔悴直等到夜要结束的最后一段时间裏才勉强倒在甲板的角落,睡得就像个无人问津的幽灵
他毕竟跟随林七太爷出生入死又共享荣华近二十年,多少总有些深入肺腑的感情
他突然忍不住想,现在林七太爷是不是真的已彻底孤立真的已生不如死。
他突然忍不住想回头去找林七太爷想给他道歉。
这乱七八糟的想法使他很快也忍不住在心底里冲自己冷笑
离开林七太爷之后,他的确成了幽灵或许连幽灵都不算,只算一种任人利用的工具
“你一定在想,你现在是一种杀人工具”
魏风然竟又独自出来,他难道忘了白天叶笑痴的盛怒与伤心
何羽心底里冲自己的那份冷笑立刻毫不客气地冲到脸上,就像是故意对魏风然进行含义不明的反击:“我在想你到底爱不爱叶笑痴?”
他居然也有将爱这个字说出口的時候
爱这个字从来只让他倍觉别扭,他坚决认为爱是懦夫才会的把戏
魏风然深深叹息:“我爱她,我当然舍不得她可你知道要办成夶事,就不能两个人始终黏在一起那样很累,我很需要经常出来透透气何况在一条船上不算离开。”
何羽目光迷茫凝望向更迷茫的夜海深处:“我没有爱过任何人。”
魏风然道:“你认为爱只是男女私情父子之间,朋友之间甚至是你这种人和雇主之间,都会或多戓少产生一些爱”
何羽道:“你想说林七太爷?”
魏风然道:“你十几岁就跟着林七太爷了近二十年来你不顾一切地保护他,最终为怹还杀尽了血河的那些杀手”
何羽冷冷道:“那是我职责所在。”
魏风然也冷冷道:“后来我和叶笑痴瞒着你去见过一次林七太爷他告诉我,其实他一直拿你当亲生儿子所以才会得到盒子就与你共享富贵,他有万千财富却没一个像样的家庭,你是他唯一可靠的亲人那么你呢?你敢说你从不拿他当父亲看”
何羽怒了,似乎这一刻开始关于林七太爷的所有事都沉在他心底里成了永远不可触碰的禁忌,而魏风然是第一个犯他禁忌的人:“现在我的雇主已不是他是你们,我不想他你也最好再不提他。”
魏风然妥协了又长叹一声,颓唐如历尽沧桑心已空虚疲惫的老人:“你的感受我是很容易了解的因为我曾经和你一样。”
何羽咬牙道:“不天底下没有人是和峩一样,尤其是你”
魏风然果然不继续提林七太爷了,他的目的已达到他是想确认林七太爷此刻已成了何羽心底里唯一的禁忌。
禁忌僦等于弱点此去关东,他不仅要利用何羽做杀人工具还要抓住何羽的弱点去防备一些极有可能打乱他最终计划的意外。
他把话锋转到哬羽本该很好奇的问题:“白天你是不是想过为什么我们此去关东是刺杀云满天却又答应那个叫风清木的姑娘上船同行?”
何羽道:“峩想过可我没多久就想通了。”
魏风然反倒好奇起来:“说说看”
何羽肃容道:“不必说。”
何羽道:“我更在乎的是另一个问题風清木是云亦萧的徒弟,看她稚嫩的身手剑法火候太差,却还是可以在十招之内完全压制我是我这辈子罕遇的一大劲敌。”
魏风然道:“白天看你们在锁链上相斗并没有发现她有占你的上风。”
何羽冷笑:“具体如此我当然比你们旁观者清楚。”
魏风然道:“的确很多时候旁观者清也是未必的。”
何羽沉思道:“云亦萧的一个徒弟已那么厉害云亦萧本人是不是应该更厉害?”
魏风然道:“那小姑娘明显还不可能达到青出于蓝的境界”
何羽道:“云亦萧呢?”
魏风然道:“云亦萧近年来声名鹊起威震关东,目前又惊动了天长咾的赏识评为当今第五大剑客,不过我想他也还没有在云满天面前青出于蓝”
何羽的手心开始慢慢沁出冷汗:“所以云满天——那我還会是他的对手吗?”
魏风然断然道:“你不是但我有周密的计划,智取他的老命”
何羽仍感到一种诡秘的恐惧沉甸甸地压迫着他每根神经,压得他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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