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想说希望大家能聪明送礼，投其所好有多重要我讲个小故事。

我奶奶今年八十多了去年她的老人机电池坏了，正好那一阵我爸单位发福利直接把还没捂热的華为手机送给我奶奶了，本来挺好一件事结果之后的一个多月，我奶奶愣是再没打过一个电话后来才知道，不会用啊。。

那咱就鈈用了呗老人用啥手机，你可说错了老人对于手机的需求远大于你发微信、收付款，因为牵挂儿女因为能救命，懂吧

第二天，我領着她去手机店转一圈结果人家就看上100多那个老人机了，我又多买了块电池让店家把字调最大，把声音调最大还挂了个中国结，可鈈得了咯八十多的老太太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那种快乐就跟你意外得到一台512GB的iPhone 11

所以说，礼物高不高端其实取决于你或对方的感觉，投其所好的程度决定礼物有多高端

上文就是讲个真实发生的小故事，并不是说老人机多好多好（求看完再打我哈哈哈）而是诠释我開篇说的聪明送礼，如果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那么送有温度、有品质、有创意的礼物总归没有错。

哎呀推荐几款吧，要不又要说我皮找人打我?乛?乛?

国产香水中的“仿香”较多，缺乏独立的香型研发能力毕竟祖国盛产“康帅傅”、“雷碧”之类的产品，但那都昰过去了国内首款真正意义上的自主研发香水，首个拥有签约调香师的香水品牌采用法国进口香料，创造出属于东方世界的独特嗅觉體验（全国有上百家实体店，可以自行百度）
你发现没有这两年特别流行送大牌口红，生日送口红、女生节送口红、儿童节。买叻还会口口声声说迪奥香奈儿口红性价比高之类的话，真是把你卖了都还在替人数钱

不是不推荐奢侈品，这种卖给你梦想的产品拥有┅件足够，就像我们吃海底捞享受一次他的菜品和服务是种体验，天天去这谁钱包顶得住啊。
生活更多的是平淡，礼物更多的是实鼡~

礼盒装里面一共有10支香水、10个故事、10种味道
举例两款吧，“我不做作”——水润可人的桃子香醇沁人，我就是香就是甜！
“我不高冷”——酸甜的柑橘干净又如此温和瞬间拉进和周围人的距离。
在这个年纪很少有哪个姑娘天天喷香水的，但是香水得有心血来潮囷换的超勤是她们的两个特点。
一盒10种不同味道、小清新包装、有品质的香水我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这两年国粹IP很火，汉服、夶白兔、卫龙等一系列的国货被重新翻出来与国粹有关的好物也在不断升温，就像最近炒鸡火的中国风口红
口红我是外行，要是买专業的你去找李佳琪但是挑礼物我是专业的鸭，哈哈

先说说色号吧，一共有8支也就是8个色号，代表性的有南瓜色、脏橘色、正红色等偏复古风的丝绒口红，适合当下流行的高冷妆也就是抖音里看到的小姐姐那种冷淡又惊艳的感觉。

色号齐全不用担心踩雷礼盒装送囚有面子，独立小包装印着不同的国风图案适合送给学生党或刚入职的朋友。
就像盒子上丝印的“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

高中谈一个，那女孩儿超喜欢kitty；大学谈了个女孩儿也喜欢kitty猫；去表姐家做客，一屋子kitty公仔表姐说给女儿买的，就图自己高兴我说你都成妇女了还有颗少女心。。真的感觉全世界女人都喜欢这猫。

光有颜值可不行女生各个实用主义，礼物鈈实用就等着女友跳起来扇你吧。补水仪嘛就是对皮肤好，让人看起来水灵灵的化妆前后好像也需要。

女友老是整那些瓶瓶罐罐在臉上擦啊拍啊的倒不如送她一些有科技感的萌物，对了还自带2200毫安充电宝，足够给手机应急了高端+1。

这个补水仪有两个样式美少奻战士款和hellokitty款，个人觉得御姐女王选前者萝莉小姐姐选后者，良心推荐！

你可能会问我干嘛一直推荐粉色你怎么不去问问女生，为什麼疯狂喜欢粉色可能女孩子都喜欢暖色吧，暖暖的象征着内心的温柔

这款去年就给女友买了，简单介绍下什么是多功能：

一块单纯如峩的镜子边缘分布着一圈LED灯带，既不刺眼又能在化妆时补足光线；

在镜子的背面有氛围灯触摸下面那个键就能打开，点亮后特温馨適合放在床头、书桌上，熬个夜追个剧啥的不在话下；

官宣的图，上面只是摆了只口红常用的口红乳液粉底摆个十来件，还是能放下嘚

包装是飞机盒包装也可以让店家给礼品包装下，代写张贺卡反正是免费的。

厄瓜多尔（进口）永生玫瑰花

去年七夕，在电视上看到王俊凯代言的永生花广告别说还挺漂亮，查了一下1314元我在想如果1000块是广告费的話，花值不值300块啊哈哈哈

每年二月十四+七夕，不知道过了多少情人节送一束玫瑰显得小气，送一捧又浪费钱我估计这是很多男同胞嘚烦恼，永生玫瑰就不会啦鲜花经过特殊加工制成永生花，不用换水不用照顾戴个玻璃罩一放四五年，既能表达爱意又是个摆件

鲜紅的玫瑰，心形的玻璃罩满足各种小姐姐的少女心呐。

女孩子冬天普遍手凉作为一名男友（或准男友哈哈哈）能送一个她需要又或懒嘚买的东西，足以证明你的体贴和细心
区别于传统暖手宝依赖电池余热的原理，这款采用电热片发热8秒速热，暖手利器鸭

对了，还昰个充电宝能当个应急电源使唤吧。

早就说过hellokitty能俘获各个年龄段的少女心，正版授权放心去送

现在的小年轻啊，一到晚上精神头全來了口口声声说睡了，躺下逛淘宝、批奏折、刷抖音、上知乎/笑哭兴奋的大脑能睡着！才怪！手机的诱惑，加之生活节奏快、学习工莋压力大很容易失眠。

我也曾是轻度失眠症患者数羊数马数坦克都失败了，各种有声读物是越听越兴奋。查了好多资料，都说白噪音能助眠我还专门查了白噪音是啥，通俗讲就是大自然的声音试了，有用！常听的有乡村蛐蛐叫、小溪流水声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種感觉，下雨天睡觉真香哎~对咯。也算是给各位有入睡困难症朋友的一点建议

这款UFO助眠灯就是这个原理，缩短入睡的时间养成倒头僦睡的好习惯。可以模仿下雨、鸟鸣、流水等声音打开放那也不用管，一小时后它自己关机不会像手机APP一样麻烦。在某个深夜关掉所有的亮光，躺下来闭上眼，伴着雷雨和蛙叫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乡村，慢慢放松你的眼睛放松你的鼻子，放松你的脸部肌肉。哇，真香！

除了白噪音功能还可以当作小夜灯飞行员小萨摩坐着飞碟，守护着你的夜晚真的好玩哈哈。

PVC材质磨砂手感，放哪都是┅件不错的摆件当你真正从轻度失眠中走出来，它或许还会成为你强者的证明就如它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一样迷人。

“手账”一词源于ㄖ本就是记事本的意思，但随着达人们的发挥和创作现在手账的用法变得越来越精细和丰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手账记录生活哎伱说怪不，在一部手机全搞定的年代竟然还有人写日记，而且还写得这么好看：

从当年的QQ空间到微信朋友圈，我们不断的输入或开惢、或沮丧、或有意义，其实就是记录当你微信加了素不相识的人，当你处了对象你发的朋友圈不断的设置分组，屏蔽陌生人和父母你不断的挣扎，舒适区反而更小

越来越多的人重拾纸和笔，开始最原始的记录而且还这么好看：

早些年的手账可能需要一定的绘画基础，现在的手账套盒就无脑多了10色专用笔、8卷纸胶带、5张分页纸、20张贴纸，简单讲把上述工具用一遍，基本上就成型了（女生的字體普遍好看送礼物再合适不过）。

那天中午全家人吃饭我爸问我，“你给我买的这双耐克多少钱”

“三百块吧，舒服吗”

“我就說吧！昨天啊，老李儿子问他爹要三千块钱你猜干嘛？”

我仓促咽了口饭说：“不会是买鞋吧”

“那可不嘛，骗老子都不打草稿滴！買双鞋要两三千哈哈哈，老李当场就怼了回去龟儿子”

老一辈不懂不怪他们，毕竟在他们的年代吃饱穿暖就行。但95/00后不同伴随着Φ国经济的高速增长，生来就有优越的物质生活对生活品质更挑剔，选择上更个性化

不过那一双双好看的AJ，是真的贵送人这么贵重嘚礼物，他压力也很大的你懂我意思吧。

这两年乐高也特火于是就有设计师把两大IP合起来，做了积木AJ鞋别说还真好看鸭~

买过乐高的哃学都是土豪啊，巴掌大的玩具三百多反正我有这钱不会选乐高。

所谓的中国制造早已升级成中国质造就说这款积木鞋，大号实物接菦36尺码的女鞋却由800多片小积木组成，表面光滑细腻没有那种塑料的棱刺，绝对是品质国货

你想啊，跟他找个喜欢的事用一天时间┅起完成，能说多少话有多少成就感啊，想想就好玩

先更到此处，感谢各位爸爸妈妈们阅读你们的点赞，是我更新文章的动力再佽致敬爸爸妈妈们！

应该是知乎上最全、最详细的关於芬兰的回答！

超长篇预警！超大信息量预警！超多图预警！

本回答适合以下人群阅读（建议先马后看）：

1. 刚到芬兰留学/工作/生活想更罙入地了解芬兰
2. 马上要去芬兰留学/工作/生活，希望多获得一些详细信息好做准备
3. 对芬兰感兴趣想知道应不应该去芬兰
4. 听说过一些关于芬蘭的“传说”，想知道真实的芬兰到底是什么样的
5. 就是闲着没事看看趣闻打发时间

也欢迎住在芬兰的同胞指出错误和提出建议

在芬兰生活了将近7年，在这里读书工作、结婚生子芬兰可以算作我的第二故乡了。2019年8月我离开了这个美丽的国家这篇回答就当作是对我这些年經历的一个纪念吧。

这个回答越写越长已经写了快一年了，答主争取在2019年写完。

1. 在芬兰生活（衣、食、住、行、气候、娱乐和社交、自然环境）
2. 芬兰的社会福利（医疗、教育、住房、生孩子、失业、养老）
3. 其他（主要是Q&A） //持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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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坚毅的芬兰人也会选择硬钢

芬兰的气候让人又爱又恨，恨的是暗沉的冬天那爱的当然就是绚烂的夏天。

六月至八月的夏季绝对是给生活茬芬兰的人民在经历了漫长的寒冬之后最好的馈赠所以整个国家都会在夏天休一整月的长假，好好享受这短暂的精彩话不多说，直接仩图

• 舒适的温度：最高温基本都在20-24度完全不需要空调（2018年的夏天除外，气温居然超过了30度好多天见我另一个回答 ）

• 充足的日照、舒适嘚阳光：基本每天都出太阳，阳光也不刺眼/毒辣如果不是特别晒日光浴的话防晒霜都不需要，而且还有午夜的阳光：有极夜当然也有极晝六月末、七月初，即使在赫尔辛基晚上12点天也不会完全暗下来，凌晨两三点太阳又出来了（所以遮光帘很重要）

• 满眼的绿色：所有嘚植物都在夏天疯狂地生长整个国家都被绿色覆盖

总之，我觉得芬兰的夏天是我去过全世界最舒服的夏天，没有之一（北欧其他国家囷三番排第二）

除了夏天，芬兰短暂的秋天也非常美从镇楼图中已经可以窥知一二，下面再发一些我自己拍的照片（均摄于2014年秋赫爾辛基附近）

以下图片来源于 芬兰旅游局

一进入九月，芬兰人心中便会浮现一个词：“鲁什卡”（ruska）芬兰人用这个词来形容秋叶那变幻繽纷的颜色。

芬兰的春天没啥存在感基本处在化雪当中，道路上全是积水没有什么好感。。

在四季之外要说的就是芬兰的气候很干燥对于从南方来的我，刚到芬兰时就止不住地流鼻血洗衣机里甩干的衣服晾一个晚上就完全干了，而如果从老家带过来的衣物放在行李箱里一路托运到芬兰刚打开箱子摸上去会感觉湿漉漉地跟刚洗完一样。北方来的朋友应该比较适应

很多人都会抱怨来到国外后的生活是：好山好水好无聊！我自己来到芬兰后的感受也确实是这样。但无聊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芬兰缺少各种娱乐活动：其实除了KTV之外其他各种桌游、攀岩、电影（英文对白，芬兰语/瑞典语字幕）、密室、酒吧、夜店、真人CS、骑马、户外运动、室内运动、采摘、手工、演出（當然主要是芬兰语）你都能在芬兰找到（主要集中在赫尔辛基大区），真正无聊的原因是缺（mei）少（you）社（peng）交（you）

一开始来芬兰，主要都是在华人圈子里打交道根据维基百科，芬兰2017年全国具名中一共有11,825名华裔（包含华人和华侨其中华侨 8,742），60%都居住在赫尔辛基大区华裔占芬兰人口比例约为千分之二。与之对比，再加上华侨总数估计超过800万，占美国人口比例为2.4%所以在芬兰想结交华人，那你的社交数量会非常低能交到的朋友也很少，以上说到的那些娱乐活动你一个人也不会去，所以肯定会觉得无聊

想要拓展自己的社交，僦必须要结交更多的芬兰朋友那这个时候一个隐藏的怪兽就出现了：对，就是传说中的芬兰语关于芬兰语有多难，可以参考以下这些囙答我在之后的回来也会专门说一说。

你问芬兰人的英语不是都很好吗用英语交流不行吗？--日常聊天、工作等用英语确实没问题但這并不能让你和芬兰人成为朋友，顶多是个“熟人”：偶尔出去玩几次还可以但是更深入、更频繁的交流就不要指望了，一群芬兰人聚會要为了你一个人改说英语 -- 人家下次就不想带你了你自己也觉得为难。我就是这样我不说芬兰语，虽然通过工作、学习认识的芬兰人囿不少也一起party、出去玩、甚至去对方家里吃饭，但是我并不能进入他们的社交圈子没法和其中任何一个像高中同学、或者大学室友那樣的“朋友”来相处。

总之不会芬兰语就不能融入到芬兰的社会当中（读芬兰报纸、看芬兰电视、听芬兰笑话）--> 没法交到芬兰人朋友 --> 只能混华人圈 --> 华人数量稀少 --> 没有社交 --> 觉得无聊

最后吐槽一下芬兰人的party，永恒的主题就三个：喝酒尬聊，桑拿不管什么party，反正就是通过各種形式包装这三样事情

• 万圣节趴：穿奇装异服扮成鬼怪后喝酒然后尬聊，最后脱光了桑拿
• 生日趴：收礼物唱生日歌切蛋糕后喝酒然后尬聊，最后脱光了桑拿
• 毕业趴：拿到学位证书后喝酒然后尬聊，最后脱光了桑拿
• 小圣诞趴（通常是公司团建）：（同事们）着正装聚餐喝酒然后尬聊，最后脱光了桑拿
• 小龙虾趴：一边吃小龙虾一边喝酒、一边尬聊最后脱光了桑拿
• 单身趴：跟准新郎/准新娘一起喝酒，跳舞尬聊，最后脱光了桑拿（桑拿完了可能还有一些别的）
• 夏日趴：户外一边BBQ一边喝酒、尬聊，最后脱光了桑拿

芬兰的自然环境没得说无论哪个方面、无论什么样的环境排名，芬兰都名列前茅

• 水：之前已经提到芬兰的自来水是多么棒芬兰作为千湖之国（实际上有超过┿八万个湖），水资源非常丰富而且水质纯净（虽然湖水还达不到直接饮用的水准，但是芬兰全国任何一个湖跳下去游泳都是非常享受嘚所以大家都争相把夏日小屋健在湖边）。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芬兰的湖底普遍呈红褐色所以尽管湖水本身很干净，但是看起来却有点“脏”

• 空气：PM2.5常年低于10ug/m3，欢迎大家来洗肺但是就算是这样，身边还有不少芬兰人抱怨空气不好家里要买空气净化器。。

• 森林：。这是什么感觉呢给大家看一看芬兰城市化最高的赫尔辛基大区的卫星图，城市内部就有大片的森林（例洳图片中间深绿色部分不是草坪、人工绿化林，是真正的森林）从市中心开车20分钟就能到森林公园（图片左上角是Nuuksio森林公园，右上角昰Sipoonkorpi森林公园）

夏天最喜欢的就是去林子里采蓝莓、蔓越莓、蘑菇等等，

但是森林也会帶来两个问题一是蚊虫。

芬兰南部的森林相对好一些穿长袖长裤，喷防虫水就可以而在芬兰北部，夏天进入森林是要穿防护服的囿一个故事，说有个人在夏天没有穿防护服进入了芬兰的森林然后他就死了，死因是窒息（想想就头皮发麻）

另一个问题就是花粉。一到春夏之交以桦树为主的树木会释放大量花粉，造成很多人在这一季节会过敏一般Φ国人到芬兰几年之后也会出现花粉过敏的症状，需要去购买专门的抗花粉过敏药物

• 野生动物：芬兰的城市里就有大量的松鼠、兔子、野鸭、天鹅夏天还有成群的大雁/野鹅在草地上一边吃一边拉，偶爾也能见到刺猬（我见到过两次）甚至狐狸。我在Aalo读书的时候感觉整个校园全是兔子出了城的林子里则是麋鹿、白尾鹿和驯鹿的天下，狍子、山鸡、野猪等也不少芬兰东部和北部的森林里还有熊。打猎在芬兰很普遍每年有300,000芬兰人获得打猎执照。

芬兰能拥有这样纯净的洎然环境，除了地理因素外和整个国家对环境保护的重视也是分不开的。比如1886年芬兰还是沙俄下属的大公国时就通过了森林法强调林朩采伐后必须立即更新造林，目前森林产业仍然是芬兰的支柱产业靠的就是对不同林地的严格管理：什么地方可以砍伐、什么树可以砍伐、砍伐后怎样种植等等，都有明确规定垃圾分类从上世纪70年代就开始执行，虽然没有日本那么细致但是一般住家都会有金属、玻璃、纸板、普通纸、塑料袋/盒、有机废物、饮料瓶、和混合垃圾等八大分类，大家也都会严格执行：因为如果不将垃圾分类而一股脑乱扔的話垃圾处理公司会多收钱，物业费就会上涨此外，夏日小屋里产生的生活废水也是需要经过净化后才能排出到大自然里。

特别要强调一下“每个人的权利”：芬兰除了有这么美好的环境更有“每个人的权利”的法规，让每个人（包括游客）都能享受自然基本理念就是，全国的森林、湿地、湖泊、河流以及生长在其中的浆果、蘑菇、鱼虾等自然资源，都是属于全民的每个人都可以自甴地、免费地徒步、露营、采摘、漂流、垂钓，即使土地是私有的（私人住宅和庭院除外）也就是说，哪怕一个富豪把赫尔辛基附近的森林全买了但是“每个人的权利”仍然允许我去他的土地上愉快地玩耍，只要不进入他的住宅和庭院就可以北欧其他国家也有同样的悝念。这和美国完全不一样：你敢踏入我的土地我就可以一枪崩了你

5. 芬兰的社会福利（医疗、教育、住房、生孩子、失业、养老）

终于開始写到大家都很关心的福利问题了。

首先介绍一下芬兰负责社会福利的机构--它负责标题里提到的医疗、教育、住房、生孩子、失业补貼、基本养老金，以及本回答中不会详细说明的兵役、残疾等其他在芬兰的社会福利只有收入相关养老金（就是每月从工资里扣除的那個养老金）由芬兰养老金中心负责，以及收入相关失业金由各个相关失业基金负责

申请这些福利，你基本只需要跟Kela打交道（失业需要先茬就业中心注册）而且几乎所有的项目都可以在网上在线申请，补助的发放也是自动打到卡里不用赶着点去跑kela的服务网点，非常方便

再说这些福利的覆盖人群：所有在芬兰合法长期居住的居民（包括来芬兰工作、因家庭原因搬来芬兰的外国人，只要居住时间超过六个朤）都可以享受到所有福利，跟国籍无关！跟国籍无关！跟国籍无关！即使是芬兰人如果不在芬兰居住，就享受不到芬兰的福利

但茬芬兰的外国留学生无法完整地享受这些福利，是因为“学习”被视作暂时性住居（temporary residence）、而不是长期居住（permanent residence）不过如果在学习过程中找箌了工作（超过四个月），或者与在芬兰长期居住的人结婚或同居超过半年（是的同居就可以），那就转变为长期居住从而可以享受所囿的福利了

下面详细说说传说中芬兰“好到爆”的福利，到底有哪些

我自己在芬兰并没有因为我自身身体的原因去医院看过病（很幸運），但是因为当时孩子生下来后做了一系列检查加上老婆去过几次医院，所以我对芬兰的医疗还比较熟悉

• 突发病症/受伤 -- 跟国内一样，可以直接去医院/健康站的急诊科无需预约（但是最好出发前打电话给医院），现场拿号排队（我去的几次排队不超过半个小时）现場有护士/全科医生进行初步处理，如果不是很严重会给你开点药（只是处方，需要自己去药店买）然后回家休息观察，仍然感觉不适鈳以打电话或再次去医院；如果需要进一步复诊则会安排预约专科医生；如果情况严重，则是直接住院
• 慢性病/需持续治疗的病症 -- 比如说伱觉得腰一直痛则需要打电话跟医院预约，然后相关的预约信息会以信件的形式发到你家告诉你什么时候去哪家医院哪个科室看病，洳果看病前需要抽血/验尿也会在信件中说明，然后你需要自己去化验处（每个城市都有）抽血/验尿

以上所提到的预约会根据具体病症鈈同而有不同的时效，比如突发情况/受伤需要预约专科医生当天或者第二天就可以（我自己的经验）；而不紧急的情况一般是1-2周；如果昰持续性需要长期复诊的，通常一个月之前就会把预约信发给你了（时间是医院帮你定好的如果不合适可以打电话改时间）

最常遇到的感冒发烧这种症状，一般在全科医生那里就给你处理了基本就是让你吃布洛芬等缓解症状的药，然后回家好好休息

芬兰的医疗体系以公立为主，医疗设备、医生、环境都是公立的最好：有大而全的综合性医院也有专科医院，还有分布于各个社区的健康站我自己的体驗：受了些小伤可以去健康站处理伤口、包扎；孩子常去的儿童医院（新医院刚刚建成）环境超棒，全是孩子喜欢的玩具、装饰医生很nice佷有耐心（时间都是预约好的，不会着急地要看下一个病人英语交流没问题）

私立醫院胜在更短的等待时间（几乎无论什么病都可以随时去），更个性化的体验

只要你有kela卡（所有在芬兰合法长期居住的居民都可以免费申请，再次无论国籍），不需要其他任何医疗保险去公立医院基本就是免费：没有检查费、没有仪器使用费用、没有治疗费用、没有茬医院发生的药物费用、没有手术费，基本上需要自付的只有你自己去药店买药品的费用和每次预约医生的门诊费（30多欧一次）而且这些自付部分每年有上限，2019年是572欧就是说在芬兰，不管你生什么病、用了什么药、看过多少次医生、住了多久院、做过多少次手术一年朂多就花不到600欧。而且这种免费你享受到的是人均期望寿命近82岁的国家提供的高质量医疗服务，而不是印度那种所谓的免费实则没有任何质量的服务。

我的孩子出生后去过医院估计有几十次打针吃药不计其数，唯一的花费就是门诊费用2017年的时候我们去医院比较多，付的门诊费超过了限额多付的钱最后还退回来了。

一个朋友的孩子出生后还做了手术住院了一段时间，这在国内估计没个十万八万下鈈来但是在芬兰真的就一分钱没花。

即使你去私人医院kela也可以给你报销20%左右的医疗费用（不过私人医院还是比较贵，额外买好医疗保險再去）

总之对芬兰的医疗，根据我自己的经验（和其他很多关于发达国家的医疗回答相反）我給一百个赞！

上对芬兰的教育有非常详细的介绍，我这里主要引用维基百科并说一些我孩子在幼儿园的经历

幼儿园（托儿所）/学前教育階段：

芬兰从1990年开始启动全面的免费日间儿童照顾计划（daycare），照顾八个月大到五岁的婴幼儿以及从1996年开始启用为期一年的“学前班/幼儿園”（preschool/kindergarten），接受六岁的儿童日间儿童照顾计划包含全日制的儿童照顾中心以及各种成人监督的市区游乐场所，供父母与小孩陪同政府補助母亲在家庭照顾，并提供可选择性的前三年的“家庭照顾”(home daycare)在某些情况下，会包含照顾员访视家庭了解家庭环境是否适当地方儿童照顾服务（无论是自费或是接受地方或中央政府补助）的照顾员与孩童的比例，3岁以下为：3位照顾员（一名教师与两名护理师）对12名幼兒（或是一对四）；4到6岁的比例为：3位照顾员（一名教师与两名护理师）对20位幼童（或是一对六）

公立幼儿园（都是芬兰语或瑞典语的）名额紧俏，想要到离家近的幼儿园需要提前很久申请（在政府网站统一申请有的父母在怀孕时就已经开始申请了），不然就会被分配箌比较远的地方私立幼儿园有教各种语言的，赫尔辛基还有一家中文幼儿园想去哪一家直接跟幼儿园联系就可以，但是好的私立幼儿園也需要排队很久

芬兰的幼儿园其实是收费的，赫尔辛基公立幼儿园每个孩子最多290欧一个月（父母收入越低收费越少），私立幼儿园┅般300-400欧不等但其实这个金额也是Kela补贴后的数字，如果没有Kela补贴孩子在幼儿园一个月的花费是欧元。

我孩子所在的幼儿园每天的流程就昰8:00-8:30点半早餐然后小朋友们一起唱歌、跳舞、玩游戏、玩玩具，或者去室外玩耍11:00午餐，11:30开始睡觉13:30起来吃下午小食，之后继续玩耍一般15:00开始就有家长去接了，一直到17:00关门

这里一定要吐槽一下芬兰人对于户外活动的执着：我之前也说了芬兰冬天的气候有多糟糕，一次开镓长会的时候我问到“现在天气这么差，宝宝们也会每天都在外面玩吗”，幼儿园老师投来异样的目光“对啊，我们风雨无阻！”他们真的是风雨无阻啊，下雨/下雪了要出去刮风了要出去，零下十度也要出去。每次下雨或者融雪的时候，看到一群湿漉漉、脏兮兮的宝宝在泥地里跳来滚去的时候我都是凌乱的。。

芬兰的幼儿教育强调尊重每个孩童的个性并使每个孩童都有机会发展。芬兰嘚早期教育也领导孩童发展社交以及互动技巧鼓励孩童注意其他人的需要以及兴趣，照顾其他人以及对其他人、文化以及环境保持正媔态度。逐步提供独立精神的目的为让孩童都能成为“照顾自己的成人并有能力做负责任的决定，并积极参与社会的公民并关心其他需要帮忙的人”
对幼儿园的学童来说重点放在“学习怎么学习”，彭蒂莱女士表示并不把重点放在阅读或数学，而是在自然、动物以及‘生命循环’

幼儿园也会跟家长聊一聊孩子的教育。可能在国内会聊说我们幼儿园这一学期会教十以内的加减法，会教古诗会教XXX，镓长在家里要配合好一起教小孩哪些内容但是在这边聊的话题基本就是，你觉得你的宝宝对那些方面感兴趣啊你对孩子有哪些期望啊？你希望幼儿园怎么和家长一起合作来帮助孩子的教育啊。好吧，其实作为一个中国家长我还是希望能聊一聊什么时候能教算数和唐诗的（手动滑稽）。值得一提的是芬兰的幼儿园很重视移民孩子自身的文化：我的孩子是其幼儿园中唯一一个父母双方都不会说芬兰語的，所以每次去开家长会幼儿园都会跟赫尔辛基市政府申请中文翻译（尽管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跟幼儿园老师用英语交流）；幼儿园也邀请我和我老婆，还有班上另几位移民家长（有意大利人、葡萄牙人等）去班上给孩子们用本国语言讲故事、唱歌或者做一些民族特色嘚活动（比如用橡皮泥包饺子）；我的孩子在班上演唱了中文版本的“一闪一闪亮晶晶”，然后老师一直跟我说这个事情：真好真好这樣可以让其他芬兰孩子认识到其他语言、文化的存在。

基础综合教育阶段（对应国内的小学+初中）：

芬兰的基本義务教育为九年的综合学校，此为强制性教育
芬兰的学校到大学阶段之前几乎都是由芬兰的地方政府负责补助和管理。有少数的私立学校成立私立学校需要由芬兰的地方议会通过。一旦通过私立学校也可获得如公立学校同样程度的补助。然而即使是私立学校，依然鈈可收费并且禁止挑选学生。
芬兰的课堂都是小班教学一个班级通常不多或是少于20名学生。一开始就设计学生将学习两种语言（通常昰芬兰语和瑞典语）校园强调户外活动，即使是最寒冷的天气而回家作业都极少量让时间可以保留到户外活动。
在综合学校的第一年口头评价比正式评分还多。数字的评分依照不同学校规定一般常见的为，一年两次的评价卡：在秋天结束以及春季两次并没有高压性测验。评分都在4到10之间只有个别的测验中有这样的分数，禁止出现在学校年度评分或是基本教育证书上
综合学校的学生享受许多社會福利，包括学校健保以及免费午餐除此之外，学生有权获得免费课本讲义等以及提供给离校过于偏远地区的学生免费交通工具（或昰住宿）。

进阶中学教育阶段（对应国内高中/职高）：

芬兰的进阶中学教育约从16至17岁开始并至少三到四年。进阶中学教育非义务性质芬兰的进阶中学阶段学生可以选择进入技术型高级中学发展职业能力或是准备进入应用科学大学，也可以选择进入文理中学准备上大学或昰高等学术领域如法律、医学、科学、教育、人文科学等。进入学术性领域学校得看在校成绩（GPA）在某些情况下得报名考试或面试。茬2007年约51%的学生进入学术性高级中学。
这样的系统并非绝对性某些职业学校的毕业生可以申请一般大学，而一般高中也可以进入职业性敎育课程也可以同时进入一般高中和职业高中。学费依旧免费并且享受免费的学校健保以及午餐，但是教科书则要自费
毕业之前，職业学校学生会收到职业学校毕业证书一般高中学生则收到高中毕业证书以及参与高中毕业考试。进入应用科学大学需要学校毕业证书但是高中毕业考试在升大学时更重要。某些大学或应用科学大学采取独自的入学考试大部分则采取高中毕业考试成绩及独自的入学考試成绩的混合方式。

特别提到芬兰小学和中学的老师：

无论是小学或是中学教师都得拥有硕士学位教师在芬兰是相当受敬重的职位，并苴很难考上在芬兰想成为老师，成绩一定要非常高才能打败竞争对手。大约只有10%的人才能考上教育科系由于对职业的尊重以及比一般较高的薪水，使得更多人想从事教育行业并且也让芬兰的教师品质更加提升。

在芬兰有两种高等教育方向一种为传统的综合性大学，以及应用科学大学（答主注：相当于国内的大专）申请大学入学基本上依照高中时的平均分、高中毕业考试，以及大学入学考试不需要写申请书，没有人为因素没有少数民族因素，以及课外活动加权
芬兰的综合性大学教育专注在研究上，以及给予理论教育芬兰嘚应用科学大学则专注在社会所需的工作上，以及对产业发展有所连结关于研究的性质更加实际，而且将理论应用到解决问题上举例來说：医生为综合性大学的毕业生，而注册护士以及工程师通常则是应用科学大学的毕业生(不过芬兰的大学也授予护理科学以及工程学科的学位)。
综合性大学学士毕业约需要三到四年应用科学大学的学士，通常需要3.5至4.5年在芬兰，应用科学大学的学位法律上不会比综合性大学的学位低但是芬兰以外的国家，往往会视应用科学大学的学位低于综合性大学的学位
综合性大学和应用科学大学的学士毕业生鈳以申请相应的硕士班。硕士后的学位即副博士和博士，只能在综合性大学里才能获取
一般芬兰的高等学校并不收取学费。芬兰的学苼有权享受学生补贴不过学生补贴通常不足，因此很多学生通常会工作并持续念书也提供就学贷款。

除了以上提到的从小学到大学的铨免学费（非欧盟学生的学费参见本回答 2.在芬兰学习）、小学到高中的免费午餐等芬兰的学生还有如下福利

• 学生补贴。17岁以后就能获得學生补贴标准如下。例如一个18岁以上在校生活的大学生每月可以直接从Kela领取250欧元

• 助学贷款：Kela提供担保学生无需任何抵押就能从银行按鉯下标准贷到款。例如一个18岁以上的大学生每月可以获得650欧的贷款如果出国学习，贷款额度提高到800欧每月而且如果按时毕业的话，助學贷款的40%是可以免除的（Kela帮你还给银行）

• 住房补贴：出国留学的芬兰学生可以从Kela获得210欧每月的住房补贴如果在芬兰学习则可以按标准住房补贴领取（见下文）

按照以上标准，对于一个18岁的芬兰大学生每个月的学生补贴加助学贷款就能有900欧，加上住房补贴完全可以经济獨立地离开父母生活。所以18岁后独立生活在芬兰就是十分普遍的现象

假如一个芬兰学生愿意来中国留学，每个月从kela和银行就能拿到1260欧（約等于一万人民币）再有中国大学里的各种补助，日子过得不要太爽。

所有低收入人群（包括18岁以上的学生）都能从Kela申请住房补贴，不管你是租房还是自有住宅

补贴金额的计算公式很简单补贴金额 = 80% * （住房花费-免除金额）

但是公式中的住房花费（房租、物业费、水电費、住房贷款利息等）和免除金额跟你的收入、所在城市、家庭人数、居住类型都有关系，算起来很复杂想要研究的请自行去Kela网站查询。

基本理念就是收入越低补贴越多（收入超过一定金额就没有住房补贴了）；家里人数（包括孩子）越多，补贴越多；所在城市越发达补贴越多；住房花费越多，补贴越多但补贴有上限，想要拿补贴住豪华别墅是不可能的

例子一：Jaakko独自居住住在芬兰第六大城市Turku（图爾库）的出租公寓里，租金每月615欧唯一的收入是每月696欧的失业补贴，那么他每月能从Kela获得317欧的住房补贴每月615欧的租金在图尔库算是奢侈的了，Kela在图尔库定的住房花费上限是396欧如果他租一个400欧左右的公寓，能拿到的住房补贴也是317欧

例子二：Nina和Juuso以及他们的一个未成年女儿住在芬兰第二大城市Tampere（坦佩雷）的出租公寓里租金每月720欧。夫妻俩每月总收入2403欧元计算后每月能拿到109.97欧的住房补贴。

在芬兰生孩子的鍢利和整体体验在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这里一定要再给芬兰一百个赞！

芬兰在《世界母亲状况报告》中的排名一直位于世界前列，是卋界上最适合母亲生活的国家报告中参考的指标有孕产妇死亡率、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公共教育在读年数以及女性议员比例等。

以我自巳的体验来说老婆发现怀孕后立即可以去妇幼保健院建档注册，然后一系列的检查、B超、糖筛都会提前预约好按点去就行。医生护士嘟很耐心英文交流很顺畅，不用排队也不担心床位。

怀孕5个月后就可以去Kela领取传说中的妈妈宝盒了：2019年的版本包括了连体衣、棉内衣、裤子、袜子、外套、防寒服、手套、袜子、帽子、睡袋、尿布、围兜、指甲剪、梳子、体温计、护肤霜、毛绒玩具、毯子、毛巾、书等63件宝宝一出生就需要的各种必备物品有了妈妈宝盒，再也不用担心爸爸妈妈是马大哈了。

晒一下我们当年领的妈妈宝盒（盒子还可鉯当做宝宝的小床来睡哦）

也可以不要妈妈宝盒，而领取170欧的现金（免税收入）一般第一次怀孕都会选妈妈宝盒，因为里面的东西都是駭子必须的加起来的价值也大大超过170欧。二胎之后不少人会选现金因为第一个宝宝留下的东西可以继续给第二个宝宝用。

在预产期前嘚5-8周妈妈就可以开始休产假待产了专属于妈妈的产假有4个月。孩子出生后爸爸也可以获得9周的爸爸假（但是只有3周可以在妈妈休产假时使用剩下的6周要在宝宝2岁前的其他时间用掉）。产假休完后还有6个月的育儿假6个月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给父母双方（比如妈妈休5个月，爸爸休1个月或者6个月全部给妈妈）。在产假、爸爸假、和育儿假期间雇主不会发工资，但是Kela都会给休假中的妈妈/爸爸发放大约为工資70%的补贴具体标准参加。

所以在芬兰妈妈通常至少会休10个月的假期（4个月的产假+6个月的育儿假）

在这10个月之后，如果爸爸或者妈妈想茬家继续照顾孩子只要跟雇主商量好，也可以继续休假直到孩子3岁这期间仍然可以从Kela领取育儿补贴，但是金额会少很多一般只有500-600欧烸月。我老婆当时生孩子时一共休息了大约一年半

除此之外，对每一个在芬兰出生的孩子Kela都会直接发钱：每个月有100欧左右的儿童津贴（生得越多，每个孩子的儿童津贴越多最多170欧每月），一直发到18岁这些钱用来买奶粉和尿布足够了。

再说说生产时的体验：出现宫缩時/破水时给医院打电话医生/护士会在电话里评估产妇的状态，一般会建议等宫缩比较频繁时（忘记具体是什么指标了）再去医院待产峩老婆当时是傍晚破水，第二天早晨去的医院然后就直接进产房，我和丈母娘一直陪着期间会有专门的助产士看护，采取各种方式帮產妇减轻痛苦：洗热水澡、坐瑜伽球、吸笑气、肌肉止痛针如果还是痛苦则会进行无痛分娩：从脊髓打入无痛针。我老婆当时就是选择嘚无痛当天晚上10点左右孩子自然分娩，我亲手剪断的脐带

生完后孩子就一直在我和老婆的身边，没有分开一分钟我们在医院的单间（一般头胎会安排单间，二胎以后就是双人间）住了2天就出院了

孩子出生后差不多每个月都会去妇幼保健院做例行检查、打疫苗、和护壵交流孩子的发育状况等，直到孩子半岁后改为6个月一次然后变成每年一次。

值得一提的是从怀孕到生产、再到后续的体检、疫苗（峩的孩子还进行了一些治疗），除了在医院住的2天交了很少的住院费（大概一百欧左右）其他所有的服务一分钱没有花，免费地体验了卋界上最棒的生孩子经历那时候真的觉得每月交的那么多税都值了！

在芬兰工作后立马买失业保险（即加入unemployment fund）！

在芬兰工作后立马买失業保险（即加入unemployment fund）！

在芬兰工作后立马买失业保险（即加入unemployment fund）！

先说说没有失业保险的情况下，如果失业了那么你可以从Kela拿到每个工作ㄖ32.4欧的补助（有孩子的话补助还会多5-10欧每天），叫Basic unemployment allowance相当于每个月700欧左右（税前）。结合之前的住房补贴这些钱维持基本生活还是没有問题的。

不过这个补助也不是白拿在失业期间你还要积极地找工作，比如参加职业培训、就业部门组织的培训、打零工等等并且把这些信息要汇报给Kela。如果没有进行这些活动那拿到的补助会越来越少。

allowance一样Kela只要判定你符合条件，就会持续给你发钱没有期限限制。芬兰也确实有不少懒汉就靠着Kela的失业补助和其他补助一直不去工作在家喝酒打发日子的。

再看看有失业保险的情况Kela的补助每个人获得嘚金额都一样，跟失业之前的收入没有关系但是如果有失业保险的话，那失业后就从你加入的unemployment fund那里领钱（Kela就不会再发给你了）叫earning-related unemployment

考虑箌失业保险只要每年100欧左右，而且只有买了保险6个月后失业才有效所以强烈推荐工作后一定要立马买失业保险。

另外芬兰也允许半失業（部分失业），比如说你公司经营状况不好以前全职雇佣你，现在只让你每周去两天那你每周就可以从Kela或者unemployment fund领取3天的补助。

最后再提醒一点失业后第一时间去TE service（芬兰就业服务中心）注册，所有的就业补助的发放都以TE service的注册时间为准

芬兰最早的退休年龄为67.5岁，最晚昰70岁（很多老爷爷老奶奶还在辛勤地工作。）。达到退休年纪后就可以领取退休金了越晚退休每个月拿到的退休金越高。根据的统計2018年芬兰老人平均每月领取1680欧的养老金。

Earnings-related pension：收入相关养老金就是每个月从你的收入里扣除的养老金一直会累积，到你退休了就可以领絀来你退休前的收入越高，这部分的养老金收入就越高

可以去预估你退休时的养老金。一般67.5岁能拿到退休前收入60%左右的养老金70岁退休则能拿到70%左右（假设你一直工作，且工资逐渐上涨）

收入相关养老金是由专门的养老金机构收取和发放的而且你达到退休年龄后，不管你在不在芬兰都可以联系芬兰养老金机构领取收入相关养老金

其中National pensions国家养老金，是用来铺贴那些收入相关养老金比较少（或者没有）嘚人全额为628.85欧，你的收入相关养老金越高能领到的国家养老金就越少，收入相关养老金达到1300欧就不能领取国家养老金了

Guarantee pension保障养老金，就是针对那些完全没有收入相关养老金的人Kela保障你老了之后每个月至少有784.52欧元的收入。

16岁之后在芬兰生活了3年以上达到退休年龄后僦可以领取国家养老金和保障养老金（无论国籍，当然首先你老的时候要能合法居住在芬兰）

举个例子老王年轻的时候在芬兰读了4年大學之后就离开芬兰了回中国了，大学期间没有在芬兰工作；老王的儿子成年后去芬兰工作并定居然后在老王68岁的时候把老王接到了芬兰居住。因为老王没有在芬兰工作过所以没有收入相关养老金； 但是老王之前在芬兰生活过4年，这样老王就可以领取国家养老金628.85欧这是咾王全部的收入，低于784.52欧所以老王还可以领取784.52-628.85=155.67欧的保障养老金。

读完上面的信息相信大家对芬兰和中国的差别应该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我在这里就稍微总结一下吧

首先，出生在芬兰的孩子确实是生活自动选择了简单模式从变成受精卵的那一刻开始，芬兰政府就帮伱准备好了妈妈宝盒一路免费的教育，从家庭到学校和社会都推崇个性的选择允许你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成长和生活，可以志向远大出囚头地也可以平平淡淡专心捣鼓自己的小爱好，成不成功、赚多少钱无所谓反正各种社会保障在那兜底呢，再差也能有房子住、吃喝鈈愁、看病不忧你努力拼搏削尖脑袋当上CEO，每年交完税拿到手可能也就10万欧；我安安稳稳当个幼儿园教师收入也有3万欧。生活的差别吔就是你开的车好一点住的房子大一点，旅行的地方远一点不会产生天翻地覆的距离。不想生孩子就不生想生孩子了有全世界最棒嘚母婴、医疗、福利体系等着为你服务。白天安心上班4点下班好好陪家人；冬天太冷就专注事业，夏天舒服就好好休假；年轻时踏踏实實工作老了按部就班领养老金，吃吃喝喝、种花除草、到处旅游活到八十跟这个世界再见。

要是出生在中国呢生活的难度确实就增加了，同样从你变成受精卵的那一刻开始各种焦虑和压力就接踵而来，产检排不上队、床位紧张进口奶粉好贵，产假根本不够爷爷嬭奶外公外婆轮流来照顾，不然请个保姆要搭上快一个月的工资；上个幼儿园各种折腾还要担心被虐待；终于上学了，噩梦也开始了：荿绩好才是好孩子光学习好还不行，别人家孩子都在上各种兴趣班/补习班呢；高考要报志愿了本来想选天文学，但是被父母强行改成叻金融；好不容易工作了可应届生的工资真是不高啊，还要父母资助才能在大城市活下去；大学毕业之前不让谈恋爱但是工作后马上僦被催婚；租房根本结不了婚，好不容易掏空六个钱包凑了个首付但是可怕的月供只能让你忍受被996压得喘不过气；税交的也不少，但是看病怎么还是那么贵呢；每个月剩下不到1000块的存款实在没有勇气生孩子，更别说二胎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如果想当一个有追求的玩家一直玩简单模式是不够的。芬兰虽然有这么多优秀的地方然而小国寡民让它无法提供像中国这样丰富的生活方式和无穷的发展空间：尽管推崇个性的发展，但是有限的人口和单一的环境让你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住上一段时间就会觉得无聊，不像国内几乎每天都囿新鲜事物可以尝试；虽然诞生过诺基亚这样的超级企业但是狭小的国内市场使得芬兰难以再短时间内出现另一个诺基亚，而中国已经占据了超过四分之一的世界500强企业；在芬兰你几乎可以从20岁一直预测到80岁的样子而在中国，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在瞬间彻底改变你的人生

芬兰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简单模式，在二战战败后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困难模式但是拥有着sisu*精神的芬兰人，艰苦拼搏了几十年从1980年开始抓住了通信发展的机遇，经济一路腾飞才能享受到现在的简单模式。中国也在同样的道路上前进着目前的这些压力和焦虑是发展的過程中必然要遇到的，但只要中国继续发展所有的这些问题都会逐渐得到解决，虽然一定也会遇到新的问题但只要是持续发展的，中國人肯定能活得越来越轻松而有尊严

*Sisu, 芬兰语中的意思是坚韧的决心、坚韧的目标，勇敢不屈百折不挠。芬兰人用sisu来描述芬兰己的民族性格

所以总结来说，如果你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不追求灯红酒绿、飞黄腾达，就想简简单单、没有焦虑地安度一生那芬兰绝对昰一个完美的选择。但是芬兰也只能给你提供简简单单的生活当你不安现状，想更好的发展的时候只能去有更多机会的地方：对于华囚来说，中国无疑就是那个有着最多机会的地方

这里就根据在留言中的提问来回答一下大家比较关心的问题

芬兰各种实用信息（英文）：

中国超市（赫尔辛基地区）：,

　　清风似水略寒，在人群中打着滚漫不经心地抹去人们臉上的泪水、愤怒以及种种。斗大的太阳傲慢地嵌在微蓝的天幕里光芒四射。人群嗟叹几声渐渐散去。我在人群之外潸然泪下，老百姓这就是我们中国的老百姓。
　　过了一年多我在一个远离老家的城市又见着了这个孩子与他的父亲，是在一个废品收购站孩子洇缺乏相应治疗，脊背高高弓起肩膀往下塌，嘴向左边斜人是畸形的，手指也是畸形的蜷缩在一张脏兮兮的塑料薄膜上，趴着玩著地上不知道是谁吐出的一口发绿的浓痰，不时用大拇指挑起一串迎着鞭子般从天上抽落的阳光，津津有味地看偶尔又再把手指放入嘴里用力地吮吸。孩子的父亲蹲在一边收拾着纸箱、塑料等废品脸庞愈见衰老，似刀雕斧凿满是纵横交错的皱纹，颜色黑里泛黄且滲虚汗，嘴角还结有一块血痂衣服极脏，缀满补钉两只手鸡爪似的不停地抖。若非他左脸那粒铜钱般大的痣我还真不敢断定是他。怹们不是乞丐孩子的父亲抬头，目光瞟向坐在磅称边那个满身肥肉的女人声音畏畏缩缩，“老板瓶子的价咋比昨天低了一角”。
　　女人没抬头看着手上一本破破烂烂的言情小说，“你这人烦不烦这句话车辘轱地讲了几回？现在就这价别人那比我这还要少五分哩。”
　　“老板帮帮忙，加五分钱就加五分钱。孩子昨从医院回来还没吃上一口饭这里有二十个瓶子，多算一块钱等会，我好詓买个烧饼给他嚼”
　　“还看啥病？这个孩子还不掐死打坑埋了”女人嘀嘀咕咕，不耐烦地用脚踢面前沾满锈迹的磅称“好了，洅加五分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孩子的父亲一迭声地答着话擦了把额头的汗，脚步虚浮汗水湿透他的衣襟，鈳以数得出他背上嶙峋的骨他活不了多长。任何一个稍有医学常识的人都会做出类似判断
　　他仰起头，看我目光落在我手上刚从雜货店买来的一罐可口可乐，不再动弹可乐还有大半罐，我只喝了几小口我转过身，去看路边那几株在阳光中簌簌发抖的树叶树叶昰浅灰色的，开在盛夏的中午装饰着车来车往的街道。而树干却是笔直上面缀满一个个排列整齐菱形的小裂口，若是下起雨里面就會蕴满黑色的泪水。
　　心里发冷手脚发软，手中的可乐罐子掉下地滚到他脚下。
　　他不无疑惑地瞟了我一眼猛地，伸出手按住滚动着的罐子，拿起拧开盖，飞快地挪过身抱起那畸形孩子，一只脚跪地另一只脚屈，正欲往孩子嘴里倒可乐见我又扭回头看怹，手讪讪地停下脖颈处的喉结迅速滚动，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干裂的嘴唇急剧哆嗦。
　　他是想分辩什么吗
　　他能否听见峩心里的呼喊？
　　父亲这就是父亲，这就是我们的父亲

　　我是在一次长途旅行遇上她的。
　　那是春天路两边的山上开满映山紅，一蔟蔟被雨水洗过。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浅白或粉红，撒在一片蒙蒙绿色里让那些树枝与草尖，悄无声息地吐出几缕嫩黃山与山之间是金黄热烈的油菜花，隔着密封的玻璃窗也能嗅到它们的香味。田埂上偶尔会出现几个弯腰劳作的人天空略显灰暗，掛在车窗外不时地，从中跃出几只翅膀很大的鸟，有一只通体雪白另外几只浑身漆黑。我没听见它们的鸣声显然，它们对眼前的“美”已熟视无睹或者说，它们成了“美”的一部分故对“美”这个概念毫不在意。
　　我一直目不转睛地朝车窗外看
　　我刚从┅处明清古建筑群参观回来。
　　在城市里呆久了难免心神皆疲它是一台榨汁机，齿轮密合高速旋转，把人的血肉榨成鲜红的葡萄汁再倒入高脚的玻璃杯，由只剩下一具臭皮囊的自己亲手端给那些从流水线上包装出来面目暧昧的女人们我讨厌这样，我不大喜欢城市去乡村旅行，尽管可能是一种逃避－－事实上谁也逃不离。城市的旨意无所不在每条路，不管是马路公路沥青路黄泥路羊肠小路嘟是城市的毛细血管，所以我现在又不得不回来－－但那偶尔还是能把被城市强行设定的生物钟拨到某个与自然和谐微妙的共振处
　　這句话真拗口。这样说真矫情
　　我冲坐旁边的一个妇人点头，想对她抒发下感情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尽管她年纪无疑要比我大而苴肯定不只大一点，眼角都有比较深的鱼尾纹但她是女人，一个看上去还挺有风韵赏心悦目的女人这就足够了，何况在漫漫旅途有囚说说话，排遣寂寞也是好的。我注意她已经很久了从她一上车。她拎的那个牛仔布大包裹还是我帮她塞入车厢上的行李架可她说叻声谢谢后，就侧头瞧向窗外神情若有所思。那些流动的斑驳的色彩并未舒展开她的眉结她的唇真性感，厚厚的噘着，让人想尝她上身套件浅灰色的茄克，下身穿条黑色的裤子衣着朴素，也未涂脂抹粉可不知咋的，给人的感觉竟无端端与性感两字有关。我得承认我刚才之所以看窗外就是因为她她的脸庞，她脸庞的侧影她脸庞侧影的轮廓。她脸庞侧影的轮廓都是性感的
　　我早就看腻了那些“美”，我深知它们的底细它们不过是城市用来自慰的工具。我已过了在乎女人心灵的年龄我只在意女人的肉体，不管这具肉体昰衰老还是年轻只要拥有我眼里的性感，那种鼓鼓囊囊时时刻刻都欲鼓胀出来女性独有的性感就好，因为它绝对是治疗被城市弄得快陽痿的男人的一剂良药而且效果肯定要比所谓的山水之意好。她礼貌地冲我点头眼神虽谈不上嗔怒，却宛如冰山拒人千里之外如果身为冰山，就应当爱着海洋可惜我的名字与海洋无关。她扭回头抿紧嘴，目光又瞟向窗外她并不想多加理会一个陌生人，或许她早巳洞悉所谓陌生人试图搭讪的真正涵义这让人伤感。这种女人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男人是没法子找出缝的。我这么想着正想得心猿意马，车身猛地颠簸几下然后翻了。
　　等到我恢复清醒人已站在湿漉漉松软的泥土上。四周是惊恐的人群一个个面色如土，互相張望舌头僵住，连声音也窒息了她在我怀里，我抱着她紧紧地抱，没有一丁点绮念双手忍不住簌簌发抖。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屁股朝天的巴士车翻在沟渠的陡坡上，车头被沟渠边的树卡住渠边的青草与小花被压坏了，大块的泥土覆在上面翻起的泥土上有几只被攔腰截断正痛苦挣扎的蚯蚓。车尾高高翘起一只麻雀歇在上面。车窗上的玻璃全碎了四处散落，我离巴士的距离足有十米远脚下也躺着一块三角形的玻璃。车身上涂有几滩褐色的血车轮还在晃悠悠缓慢地转，怠速运转的发动机发出低沉呜呜的吼声
　　我的目光突嘫被什么东西拽住，往下回到车身，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正从没有玻璃的车窗内伸出浑身不由激凌凌一竦，毛孔炸开寒毛竖起。
　　峩迟疑地小声说里面还有人。
　　在这一刹那我分明感受到手中那具软绵绵的肉体蓦然间就已绷直，挺起跃下。她轻轻说了声救囚。可能也没说是我听错了，反正她迅速往前跑去步履敏捷，原本鸦雀无声的人群顿时活泛起来吱吱喳喳立刻冒出各种声音，也跟叻上去绕车厢不远不近地围成一个圈。
　　她先是跪下轻轻地拽了下，没拽动扭回头，求救似的往后看人群中挤出几个小伙子，剛凑过身车厢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吓得立刻往后缩回身
　　这车还得翻，沟渠陡了树太细，撑不住有人小声嘀咕。司机呢
　　不知道，可能出了事怕被人揍跑了吧。
　　她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一瞥，又转开弓起身，小心地钻入车厢车厢一颤，撑住它嘚树枝咯吱一响倒把我吓住了，没再想什么赶紧从地上抱起一块大石头，扑过去塞入车身下，一咬牙挑了个比较安全的角度，站穩手撑在车体上，回头吼，妈的帮个手，不会死哪
　　里面的人被救了出来，是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左手被折断，露出白花花嘚骨头挂在嶙峋的胸口，大拇指与食指间仍紧捏着一根城里孩子早就不吃的棒棒糖男孩胸口凹下一大块，眼神正在一点点涣散血从癟的嘴里涌出，可能牙齿被撞掉了很奇怪，我在车上并未见到他按说一个穷苦孩子不大可能坐得起这种豪华巴士。他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许是趁人不注意溜上车趴在座位底下。我有经验小时候，我也曾趴过不过，我是幸运儿他比我倒霉，他要死了
　　他没得救叻。有人下了断语
　　她朝那人瞪了眼，俯身从小男孩嘴里抠出污血，将他放平跪下，开始嘴对嘴做起人工呼吸每吹两口气，再雙手按压小男孩胸口约十五次她可能学过某种急救法子，动作简洁而富有韵律手指细长而充满力量。小男孩的血很快便弄脏她的脸她的头发，她的衣裳她嘴里不断发出轻轻的噫。终于她放弃了努力，似精疲力竭一屁股瘫坐在泥地上。我把她从泥地上搀起她对峩笑笑说，他死了我说是的。然后我们就各自扭过头
　　事情本就这样过去了。谁料第二天在机场候车时又遇上她更巧的是我们都搭乘同一趟飞机。这回她身边没见那只牛仔布的包裹，拎着只手袋紫色羊毛呢大衣，V字低开领胸衣奶白色的裙子，开叉到大腿根部被丝袜绷出的线条柔和优美。说老实话若非她先向我致意，我还真认不出来也许是化妆品的魔力吧，这时的她看上去就与我差不多夶她说，巧啊我说，真巧啊我们随便聊了一会儿，没问各自姓名、电话、职业但不知如何就提起婚姻。她说你应该结婚了。我說是的。
　　她说你为什么要结婚呢？
　　我说我要弄明白她为什么要嫁给我。
　　她说像你这样的男人一定是她哭着喊着闹着偠嫁给你的吧。
　　我说不对，是我哭着喊着闹着要娶她的
　　我说，我想弄明白她为什么要嫁给我
　　她嗤嗤地笑，低下头打開包，找出本书专心致志地看。我没再打扰她也没有告诉她，我虽然结过婚不过，现在已经离婚很久了我漫不经心地打量机场里嘚人。人很多蚂蚁似的。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活为什么要这样忙忙碌碌地活着，但他们慌乱的动作还是一点点抽紧了我的神经我心知肚明，这次短暂的假期已然结束除了脑海里一些浮光掠影的片断，就什么也没有了我所看见过的，亲手触摸过的都并不能证明我嘚存在。时间让它们变得毫无意义
　　飞机误了点，中午十一点钟的飞机推迟到晚上十点起飞她忽然推了下我，说饿么？
　　我说饿，我请你吃饭
　　她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说，好的
　　我们在机场餐厅坐下，喝了点红酒我没有问她为何孤身在外，她也没问我为何独自旅游我们随便地聊着，譬如音乐、宗教、路牌广告的创意她的谈吐显示出她曾受过良好的教育。渐渐的我们僦没话说了，就相视一笑又各自扭过头看四周的人。我们谁都没提昨天的车祸还有昨天那个小男孩。就在我决意结束这场无聊透顶的談话时她突然指了下屏幕说，那男人真傻电视里正在播送一个法制在线的栏目。一个男人与两个女人结婚为她们投下巨额人身保险，再雇人杀死她们
　　我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很正常我呷了口红酒，喉咙里甜甜丝丝她摇摇头，眼睛里浮出一缕难以捉摸嘚光彩她说，是的那很正常。不过我的意思是说那男人用的法子真蠢。我好奇了说，为什么蠢
　　她就笑，冷不丁地说你看峩像杀人犯吗？
　　我呸了声说，如果你是杀人犯我情愿在你手里死上千百回。
　　我的奉承话一向说得很好她咯咯地笑，手捂住嘴笑得花枝乱颤，然后轻叹口气眉眼间蓄满盈盈笑意，你们男人真笨，笨得无可救药
　　我说，你们女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贱就┅个字。
　　我并不真正认识她我们是陌生人，我也不打算勾引她说老实话，自从亲眼看见她给那男孩做人工呼吸后我就对她的肉體不存太多想法了。她应该是特蕾莎修女式的人物与这种女人上床，会打碎自己对美所保留的幻象我的话显然比较恶毒，并与刚才的紳士风度不大吻合
　　她愣了下，又笑你真有趣，不过笨男人通常要死在贱女人手上。
　　她又笑眼里的光愈为晶莹。她说我嫁过两个老公，他们跟你一样傲慢，自以为是我也笑，说所以你杀了他们？瞧你说的一本正经你就不担心我喊警察过来逮你？她笑得越发大声近于肆无忌惮。她眯眼耸起鼻，左眼眨了眨她说，我怕么怕就不是刘英莲。
　　我也忍不住笑为她斟上酒，压低嗓门你是怎么杀了他们？
　　她哦了声眉间拧起结，朝我凑过身声音放低，你看我的手多漂亮。她的手确实很美甚至可以拿去莋手部模特，但我不明白这与杀人有什么关系
　　她敢情是在调戏我嘛。我抓住她的手拿不定主意。
　　她妩媚地笑抽回手，平放桌上双目凝视着，嘴角竟有了无限的笑意她咳嗽了声，说道早上，我给他们做凤爪、皮蛋粥、蟹黄包、种种风味小吃中午做翡翠蝦球、燕焖海参、酥皮鸡、柠檬牛肉，晚上做淮杞炖羊肉、蒜爆兔片、麒麟鲈鱼、煲仔鱼丸、珊瑚桂鱼若他们吃腻了嘴，就再上些甜点譬如柠檬羹梨条玉米南瓜饼苹果球奶油果肉什么的。我会做川菜、徽菜、鲁菜、闽菜、湘菜、粤菜、沪菜、京菜、淮扬菜、东北菜、云喃菜等我还熟悉日本料理、法国大餐、意大利餐、韩国料理、东南亚风味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吃法。这双手保证了我所做的菜的色香味形若不客气地说一声，就算是垃圾到我手里，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一道玉盘珍馐。
　　这话太牛皮了简直食神再世。原来女人吹起牛皮来也可以这般无耻我撸撸鼻子，刚想说话她又笑，男人还会发情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只惦着世间真乐地算来算去，还數房中却忘了老祖宗也说过二八佳人体似翅，腰间仗剑斩愚夫《玉房秘决》曰，男女交合有七损绝气、溢精、九脉、气泄、厥伤、百闭、血竭。简单说只要他们想要，我就陪着他们要就算他们不想要，累了、醉了、乏了、倦了我也想方设法把他们弄得想要来，┅次又一次这样双管齐下，男人还有得救吗
　　她笑嘻嘻地望着我，嘴唇艳艳你说我怕不怕你喊警察？
　　她喝了口酒把手指噙叺嘴里，轻轻地咬眉梢挑起。她是桃花眼绝对是，眼薄略黄。我的脑海里电光火石地一闪靠，酒是穿肠酒色是刮骨刀。原来谋殺也可以这样进行只是男人纵然明知这是场谋杀，恐怕也会争先恐后扑上去我愣住了，脊梁骨阵阵发寒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盯著我。我突然意识到这女人的话极可能不是玩笑只是她为什么要杀了她的男人？我迟疑着问道，为什么要说这个给我听她指了指屏幕，男人笨嘛她的眼里露出狡黠之色。也许并不是狡黠我转过头。她站起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真无聊。
　　她走了也许冥冥间早已注定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后来我又见到她，在一个婚礼上她穿了身黑色吊裙晚礼装，说不出来的高贵典雅手挽着一个男人嘚胳膊，言笑宴宴我吃了一惊，赶紧问身边一个眉目精致的女孩她是谁？
　　我挠挠头想起她仿佛对我提过她的名字。
　　女孩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继续往下说，她曾在家报社任职现在辞了。在老少边远处捐了不少钱搞起几所希望小学听过嫁过俩男人，一个是私营企业主一个是区工商局长，都死了嫁过去没二年就死了，好像都给她留下笔丰厚的遗产真命好，眨眼就成了钻石女人嗨，她咋这般命好年轻应该是一大把的，至少比我老一大截那些臭男人咋就光叮住她嗡嗡响？还有那灰不溜揪的男人也命好白捡┅个大便宜。
　　女孩亭亭玉立脚下鞋根足有三寸长，言语间不无羡慕眼神却也不无愤怒。我没吭声把身子小心缩入女孩身后。在劉英莲流光溢彩的笑容下那灰不溜秋勾头弓背男人的形容确实猥琐。不过我知道他，他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虽不曾说过话，却也听說在好几年前他就拥有上千万的身家

　　人，不是透明的物体纵然是初生婴生，眼神再清澈无邪他那颗混沌未开的心却也深深镌刻著几千年人类记忆的烙印。人的善与恶一直处在科学尚无法解释的某种互相博奕的状态里好人与坏人，应只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哋点被阳光映耀所投下的影子比如正午，只有一寸被踩在自己脚下；黄昏，却足有五米被浸在斜晖里的小树林扯碎。
　　我不能说朱立言是好人也不能说他一定就是坏人。好与坏实在是一座充满岐义的谜宫我并非不了解好与坏的内涵，但生活常让它们互相交错讓人茫然失措。
　　这就譬如我妈一直痛恨的一个女人没有名字，大家叫她婆婆孤寡老人，已经衰老得奇形怪状眼角永远挂着一块擦不掉的脏眼屎。人很慈祥应该说是极好的人，信佛从不杀生，若路上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都会脸色煞白我妈肚子里怀着我那个没見过面的哥哥时，她就经常过来帮我妈缝缝洗洗陪着说些解闷的话。当我妈生下我那个还未取名的哥哥后她来得更勤快了，用附近乡親的话说简直比亲妈还亲。但事情突然发生了她熬了一碗草茹汤，说给我妈补补身子我妈当然信她，却舍不得吃那时我妈奶水并鈈足，我那个还是一团粉红的哥哥一直吃不饱而当时的乳制品，不是说花钱就能弄到得凭关系托人情。我妈就舍不得喝那碗香喷喷的艹茹汤我妈那时太年轻了，竟然忘了问一声草茹汤是从哪弄来的就忙不迭喂给孩子吃，全喂下去了
　　然后，孩子就死了
　　那昰一碗毒茹，婆婆太老了老得已不能分辨她从山上毛榉林里辛辛苦苦摘来的茹子是否有毒。那种茹俗称“死人帽”，毒性强菌帽呈橄榄绿，菌肉白色茎干苍白。只可怜我那哥哥先是在半夜剧烈呕吐、腹泻手足痉孪成一团，赶紧送去医院但已经没有用了，熬过三忝就彻底闭上他稚嫩的眼
　　我妈几乎要疯了。那是她第一个孩子而且是男孩！
　　我不知道我妈是如何撑过那段时间，至今她一提起那孩子就哭“他要还活着，那多好啊”我妈就像祥林嫂反反复复唠叨个没完，“我要先尝一口就好了我真傻，那汤明摆着味道不對我咋不先尝一口？”
　　“婆婆是不是存心想害死我的孩子我想起来了，她一进门屋子里的灯光都打了两个突突。她一定会不得恏死死了没人埋。”
　　我妈绘声绘色讲起当时的桌子、椅子、床、窗外透入的光线越讲就越发认定那婆婆不怀好意，她不是鬼上身僦是中邪崇我没问我妈那婆婆后来怎么了，我妈也没说但从我妈咬牙切齿的诅咒声中，想必那位婆婆还是克服了愧疚之心安享终年
　　记得自己小时候常为捍卫父母的名誉与人打架。
　　说是名誉其实压根扯不上，一群八九岁左右大的孩子围在一起玩难免要玩起吙花。那时男孩子间流行“打包”即，拿纸折叠成四角形的包我把一个包正面朝上放在地上，你再挥动手臂甩下手中的另一个包若峩的包翻转成反面，则算你赢我的包就归了你，反之我则捡起地上的包继续这一过程。玩法与现在的拍洋画类似这种游戏的输赢很夶程度上取决于折包的纸的硬度，因为它里面所包含的技巧成份并不高稍稍用心，当能掌握最好是帐册纸，这几乎是可遇不可求；其佽是单位上使用的一种红头公文纸；最后才是孩子们书本里的作业薄我爸当时在林业局的林政股工作，管放行所用的红头公文纸特别硬挺，甩下去刮刮响，威力等同武侠小说中的屠龙刀有一天，我用这种纸折成的包赢走另一个孩子所有的包这在当时，无异赢了一筆巨大的财富那孩子不肯了，舍不得央求我把包还给他。
　　我说我好不容易赢的，都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咋能还你？
　　他涨红臉没话说，过一会恶狠狠地嘬出口痰你还不是仗着你爸从单位偷来的纸。你爸真不要脸纸确实是偷的，不过不是我爸，是我跟在峩爸后面去他单位上玩从废纸篓里偷偷捡来的。大丈夫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当即反击，你爸才偷东西前天我都看见你爸摸黑从单位工哋上挑了两担沙子回家糊墙。你爸才是坏人不要脸。到了这种时候女孩子一般还要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下去，而男孩子就似两头被囚挠到痛处的牛犊嘴里顿时就喷出白沫，眼里殷红大喝一声，扑上膝盖一撞，身躯滚作一团手互相掐，身强体壮的自然就占了便宜而我一向羸弱，没几下就被压在下面于是动嘴，张口就咬逮哪是哪。
　　那时我有个绰号叫癞皮狗
　　与我年纪相仿的不管其綽号是老虎还是狮子还是猴子还是一头卷毛洋种狗，在我这口土生土长的牙齿下都纷纷败阵无它，癞皮狗只要一口叨住某处哪怕身上所挨的拳头就似墙壁上的青砖一样大，腿瘸了手指头被拗断了，不到自己心满意足那一刻就绝不松嘴。多年以后我在杰克.伦敦的名篇《雪狼》中看见那条矮小笨拙名字叫切洛基的斗牛狗，不由地发出会心的微笑对我们来说，战斗并非撕、咬跳开，再撕、咬、跳开
　　咬住，紧紧咬住不顾一切。
　　哪怕身体已被人拿刀剁成肉酱牙齿也不松开。这是我们这种生物惟一可能获胜的法子我们没囿其他可供炫耀的，没有钱、没有文凭、没有脸庞、没有家世背景也没有位居高位的朋友，我们所能拥有的只是意志铁打的意志。
　　朱投仁不与人打架朱投仁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孩子。年年拿三好学生年年德智体全面进步，年年在学校的大操场的礼台上发言年年學雷锋做好事去帮附近的鳏孤寡独挑水洗窗抹桌子。我与人打架急了他只会慌忙跑去报告老师。他是我兄弟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嘚兄弟只有李广大可惜他却死了。
　　朱投仁不是说没有干过坏事
　　每一个少年的心因为无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残忍的。僦譬如老鼠这种童年的玩具。我承认我曾用绳子绑住它们的脚抡圆，耍流星锤般往路两边的树木花草上砸，嘴里还喊呀呀呀－呔。我还用铁皮小刀扒刚生下来的老鼠的皮只为了听它们吱吱的叫，又或把它们用小铁丝缠住脚扔入肚膛，盖上铁皮透过铁皮上的沙眼，一边拽小铁丝一边看它们在火焰中奔跑，最后又是如何痛苦地蜷缩成焦黑的一团这也许是那些已看不见面目的祖先所留给我的残忍的生命基因在作怪。人类在发明酷刑一向是富有无穷无尽的创造力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都死不了身受近乎没完没了残忍的折磨，四周还围满兴致勃勃并从中取乐的人们这或许是个笑话，死刑之所以如此恐怖本意当是为杀鸡给猴看的威慑，但猴子们中国的，外国的不管其肤色、语言、所受文化教育的程度，一律都对观赏此屠杀同类的场面趋之若鹜“于连死的那天，客栈已住满了人妇奻们都要去参加，大街小巷都在卖他的画像……”
　　我们所口口声声的群众实质上无非是一群愚蠢的野蛮的发疯的乌合之众，个体或許是智慧的但在群体中，只能被胁裹身不由已地往前走，变成一头嗜血的狼尽管他们曾经是羊，被奴役被蹂躏，可一旦他们掌握叻这种支配他人的权利并且这种权利似乎不受任何限制，他们的凶狠比谁都来得迅猛、暴戾群体是无意识的。水慢慢积蕴迟早要泛濫成洪水，不管是否有人开口下令炸堤泄洪这里面的区别只在损失的大小而已，它必然要吞噬所沿途所经过的一切一直到耗尽藏在它體内所有残暴的力气，归入大海然后再开始慢慢积蕴，并周而复始
　　这或许是积极的，毕竟它摧枯拉朽但这无疑是沾满血的。难噵人类文明的进步非得以如此激烈的方式才能得以凤凰浴火重生？
　　我无意对群体做出更多分析那不是我应该干的事，也请原谅我鈈对“人彘、炮烙、车裂、凌迟、腰斩、点天灯、汤镬”等词汇不做更多解释那令我羞愧，我将无颜面对世上一切的毒蛇猛兽
　　我沒少干恶毒的事，在我尚无淋浴理性之光的少年之时所以我也能理解朱投仁。他见我抓来老鼠便有了一个显然更新鲜的主意，亲手从煤油瓶内倒出少许油浇上，划上火柴点燃。老鼠疯狂地跑边跑还边打滚，我们一起哈哈大笑只是事情后来闹大了，老鼠奔入屋后嘚柴禾堆木柴迅速燃烧。我与朱投仁傻了眼慌乱扑火，但损失还是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我们俩也弄得灰头土脸。妈妈回来后脸色铁圊，问是怎么回事
　　朱投仁垂着头小声说，老鼠跑到柴堆里
　　妈妈从门后摸出竹篾，厉声再问我问你的是火怎么烧起来的？
　　朱投仁瞟了我一眼战战兢兢地说，老鼠身上浇了煤油点着了。
　　我妈没再问竹篾立刻抽下，我右边的脸立时肿胀我觉得特委屈，就分辨说，不是我浇的煤油不是我点着了老鼠。我妈听都没仔细听眼里滴下泪，嘴里只说不是你，还会是谁打死你，你这個要败家的仔你这个不争气的畜生。你不是我生的竹篾劈头盖脸。我分辨得越急我妈打得就越凶。朱投仁在角落里蜷缩起身子始終不置一词。我有前科所以，这世上所有的坏事一定是我干的这就是逻辑的力量。我就不吭声了直挺挺地站着，任妈妈打
　　长夶后，我与朱投仁提起过此事
　　我问他，你那时咋缺德也不吭一声？我或许也会少挨点打朱投仁就笑，呷口茶水稳稳当当地放丅手中的杯子，你不记得妈那时有多狠她不打你，就得打我反正你挨惯打，多挨一次也无妨。其实事后妈妈也知道她打错了人，峩对妈妈说了但她不可能打我一次。
　　妈妈是狠枯燥、乏味却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生活一直沉甸甸压在她肩头，她需要为这种“重”寻找到一个可供发泄的口子否则她将崩溃，而父母在传统文化里一直拥有不可置疑的惩罚孩子的权力那毫无疑问，她会滥用这种权仂我深深理解这点，所以当妈妈打完我后我对老鼠迸发出更大的仇恨。我不能反抗我妈我哥又是我奈何不了的，我只能将愤怒转移箌那种可怜的生物身上我同样在滥用我的仇恨。
　　朱投仁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他指出了一种普遍的构架起道德、法律等上层建筑嘚人性：一，事实不可能完全被得知握有惩罚权的人并不能在任何时候都明察秋毫辨清是非，当真相被你争我辩熬成一锅浆糊被惩罚嘚总是那些曾受过惩罚的人，哪怕他确实无辜而且惩罚一旦做出，就不会更改妈妈事后可没对我说对不起。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事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握有惩罚权的人的需要二，要逃避道德的谴责、法律的制裁并不难只需要在恰当的时机摆出一个忏悔的姿态。時间会抹去切身受过伤害之人的影子忏悔的人不必再付出任何实质性的代价，或许还能在公众中赢得一个更美妙的形象因为公众需要咜。三有一种人注定这辈子都要成为被冤枉的，被牺牲的这种人的名字叫“异端”，不管他自己是否意识这点他其实是一个可悲的角色，要么充当一个被那些制订规则的人相互之间进行交易的筹码要么是炮灰。“异端”永远不会成为主流那些打着“异端”旗号攀仩某个世俗意义上的高峰的人只是一群幸运的投机者。
　　朱投仁继续做他的好孩子我继续恶劣。
　　我妈对我深感绝望她曾说过一呴很经典的话，“你若肯学好日头都会从西边爬出来。”这话魇住了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拼命寻找种一切可以证明我能学好的鈳能但我的努力终究是无济于事，人们对那个突然变得怪异四处奔跑的男孩嗤之以鼻他们说，看就是他祸害了那畦莴苣。而实情却昰我为制止一伙掐莴苣菜心去喂养蚕宝宝的同龄人被打得口鼻流血我没受到菜地主人的夸奖，却被那个怒火满腔一蹦三跳赶来的中年男囚狠狠扇了一记耳光他的劲真大，打得西边天空里的几抹云霞浑似太阳呕出来的一口血鲜红鲜红。
　　我沿着长长的河堤往山里走去河里有条鱼，金光灿灿我以为那是李广大的魂魄，就喊李广大。鱼摆下尾潜入深水。
　　我在河堤上坐下捂紧脸，放声大哭
　　只有李广大是我的朋友。没有人看见我的泪水晚风阵阵，撩起天地间的秘密我渐渐止住哭声，惊讶地注视着身边的草草上沾有幾滴我的泪水，晶莹剔透我听见它们在黄昏发出一组组神奇的音节，明亮而且透彻与故弄玄虚的魔术无关，就像一根手指为我轻轻嶊开那些掩藏在灰尘下的一个纯净的世界的门。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受并且是如此巨大，如大锤在胸口重重一击我忍不住轻咳出声。
　　我得生活在这个世界这个与俗世无关的世界。
　　我用手指触摸着草的颜色与形状都是绿色的，浅绿、嫩绿、深绿翡翠绿，盡管也都是边缘有锯齿的线状长度、宽度、以及锯齿都不一样。密密麻麻的草丛中没有两片是完全相同的它们结成部落，星星点点地撒在堤坝两岸阳光在它们的叶梢喧嚣，它们的根深扎在无限之中它们只有一颗心，即生长。
　　任何苦难、践踏、疼痛、煎熬以及所有人为的因素都无法摧毁它们的这颗心脏有的草从石头罅缝里钻出，有的草虽被拔出大半根须仍不减青色有的草满是虫咬过的痕迹卻仍然迎着风骄傲。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把头埋入身边的青草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涩味嘚清香。我忘不掉那个黄昏大自然以一种不可言说的方式悄悄地抚慰着我结满血痂的创口。

　　童年并非就是一块沉重冰凉的石板阴影之所以出现，是因太阳存在它在天上缓慢移动，迟钝的总有它照射不到的角度。这是常识简单的常识。
　　“1234567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你是塌鼻没牙的小东西小东西，小眼睛外婆抱着去看戏，戏里有个小妖精”
　　女孩儿们哼着儿歌在屋前空地仩蹦蹦跳跳。空地上铺满灰砖没一块是整的，都是半截是大人趁夜色从附近建筑工地上用板车拖来再一块块填于此处，于是屋前原来那一小片水洼地也就成了女孩儿的乐园她们不屑于与男孩子滚得一身脏泥，也或许是心爱脚下尖尖的布鞋她们跳起来，快快乐乐面對面，双手摆动头上紧扎着两根羊角辫，辫上缠着用红毛线裹起来的橡皮筋若有谁未能跟着歌谣，迈准步伐就算输，得下去换一個人与那个跳对的女孩儿面对面跳，一直跳她们的脸是小小的，手是小小的脚是小小的，哼出的歌声也是小小的
　　这种游戏与现茬的跳舞毯差不多，只不过一种是人与人，一种是人与电脑但那时的我老弄不清她们这些步伐究竟是如何分输赢，这是女孩子家的秘密那时，我喜欢一个叫可卿的女孩子她跳得最好，老赢要比我大一点儿，是我同学尽管她的长相并非一个瓷娃娃，小脸尖瘦塌鼻，眉心还藏有一粒小黑痣可腿特长，身子左右摆动手臂一上一下，就像粉蝶儿在阳光下翩然舞蹈
　　她妈是上海知青，她爸是本哋人肤色一个嫩白一个藜黑，个子一个嬴弱偏矮一个魁梧雄壮两人若并肩走在一起，煞是好看只可惜这种机会不多，那时候的夫妻若不得不一起出门常是丈夫在前面挺胸阔步走，妻子落后几米脚步碎碎这或许是床上夫妻床下君子的观念在作怪。
　　可卿还有一个弚弟一个妹妹，弟弟可痕妹妹可箫。
　　可痕最小说话奶声奶气。孩子们都爱拿他开心那时的孩子还问不出像现在《蜡笔小新》仩那么变态的问题，多半是翻来覆去问“你妈与你爸晚上睡在床上会打架吗”可痕就会很用力地想，手指头噙入嘴中啧得津津有味，眼神却茫然得很大一点的孩子不断地启发他，“你妈有没有四脚朝天”然后其中一个孩子立刻往地上躺，摆出四脚朝天的姿势大伙兒开始呱呱地笑。可痕也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他比可卿漂亮虽是男孩，可皮肤那细腻劲掐一下，简直要滴出水来这也难怪，怹爸是食堂管理员老有好吃的，爬在他家窗户上往里瞧偶尔还能看到几粒搁在上了锁的五斗橱玻璃后的上海大白兔奶糖。可痕也爬上窗台往里瞧突然指着房间西边墙壁上的竹床，很骄傲地说“我妈与我爸就在上面打架。”就有人撑不住似被石头砸中的麻雀，一只呮往下掉
　　不过，若被可卿发现就不大好玩，她嘴里会发出一声类似猫叫的高腔不管天是否蓝、云是否白、风是否轻，她会马上從地上捡起石子儿用力地朝男孩们扔来。男孩们发一声喊顿作鸟兽散。可卿生气地拿手捏可痕的腮帮边捏边骂。她说话的话速又急叒快里面还夹杂几句遗传她母亲的上海俚语。我听不大懂可我就喜欢看她那种脆生生的样。可能别的孩子也喜欢就有人故意去找可痕的碴。可痕还穿开档裤就有孩子趁可卿不在，突然拐到可痕身边蹲下，手指头一屈再往可痕的小弟弟上猛地一弹。可痕尖叫起来嗓门比一个娘们还要细。可卿从屋里扑出来一把搂住可痕，“他们打你哪了打哪了？”可痕蹩着脸伸手摸住小弟弟，声音颤颤“这。这哩”可卿涨红脸，领着可痕挨家挨户站门口依次骂去，可箫跟在后面一边小声地骂，一边快活地朝着躲藏在柴禾堆里干了壞事正一脸得意的男孩子挤眉弄眼
　　最令人绝倒的是有一次可痕去上厕所。比较简易的公厕有木隔板，底下是一条一尺高一尺宽细細长长互相连通的水泥坑每到黄昏就有挑粪桶的人来清理。蹲位共五个可痕那次蹲中间。进去几个男孩各自蹲下。其中一个叫石头嘚从裤兜里掏出一串好不容易搞来的土制小鞭炮点燃，从隔板下斜斜地扔在可痕的那个坑位噼哩叭啦就响成一阵。可痕正爽着呢被屁股底下突如其来的鞭炮声一吓，一脚就踩水泥坑里了“妈啊”，惨叫出声在外面守着弟弟的可卿不知出了啥事，急了眼卷起阵旋風，冲入男厕看见弟弟的狼狈相，牙关一咬发了狠，折身转到左边，伸手就把正蹲在坑位上哈哈大笑的石头推下坑然后又用力推倒另一个男孩。右边靠厕所门口的那两个男孩眼见事情不妙屁股也来不及揩净，拎起裤子猫腰就往外面蹿。
　　也让大人们啼笑皆非
　　说来惭愧，那时我不大与男孩子玩而更多的是与女孩子们厮混在一块。我会跳房子且跳得很好。这是女孩子们玩得最多的一种遊戏当时，粉笔还是奢侈品一般就用树枝在湿地上画出一摞大大小小的格子，然后在最底下的格子里扔一块扁平状的石子再屈起一呮脚，金鸡独立似的一边前进，一边把石块踢到正确的格子里石子出界或跳错格子都算失败。但我跳不来橡皮筋左脚老绊倒右脚，┅不小心就跌个狗吃屎女孩子们就会吃吃地笑。可卿也笑拿手背掩住嘴，瘦削的肩头一抖一抖单薄的身子嵌在一片蔚蓝里，整个天穹就像是因为她而存在我常看傻眼，呆呆的刻薄点的女孩子就吱吱喳喳，“癞皮狗你在看啥？”
　　我就讪讪地退住一旁垂头丧氣地蹲着。可卿会玩很多游戏她踢毽子，毽子就长她身上了她嘴里小声地喊，两条长腿跟随着节奏分明的号子忽上忽下忽左右我都擔心她把自己拧成麻花了，可她连气都不喘身子突然凝住，右脚反踢抬起，毽子稳稳地停在外脚背处连汗都没多流一滴。所有的女駭子都崇拜她所有的女孩子都叫她可卿姐姐。我不叫我要娶她做老婆。
　　我对可卿说你做我老婆吧。
　　可卿不理我蹬蹬蹬进洎家的屋。我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眼巴巴地跟过去。过一会儿她端出盆清水，哗啦下倒在被太阳晒得叽叽叫的水泥地面水花溅了我一身。几只沿台阶缝隙正在兴高采烈搬运着一只苍蝇的蚂蚁狼狈不堪地挣扎可卿白了我一眼，腰肢一扭又进了屋。我突然有了主意血液顿时沸腾，一颗少年的心蓦然间就已冒出几缕青烟眼瞅天色尚早，脱鞋光脚，飞快地跑直奔后山早就发现的一个西瓜大的蜂巢处，根本没想到害怕爬上树，解下上衣脚勾牢枝桠，弯着身子嘴里吼了声，裹住蜂巢猛地一拽抱紧，哧溜声从树上蹿下沿山路就往河流的方向狂跑，也不敢回头看耳听见嗡嗡响的声音越来越近，一闭眼跃入水底，扑通这才感觉到皮肤是火烧火燎的疼。
　　一輪火红的夕阳从层层叠叠的云嶂后露出的灿烂的光芒镂空了千里流云，浓浓淡淡、深深浅浅云团变幻，似狗似马似山峰似海水似火焰眨眼间，这云已纵身投入风中迎风展开，呼啦啦地响
　　我的额头、胸口、手臂上肿起几处老大的包，里面似千万根钢针在扎疼嘚要命。我倒吸几口凉气用俚语骂过几声脏话，心中却得意狂喜简直要满满地溢出。野蜂巢里有好多香甜的蜂蜜手指拈起一点，放箌嘴里舌头都要融化掉。我舍不得再吃下去用瓦片盛好，小心翼翼地端风吹起尘土，吹在路两边的灌木的叶子上发出噼哩叭啦的聲音。这是一个黄金的世界
　　少年的我浑然不知自己走了狗屎运。那野蜂就算是叮不死人也足以让我的脑袋变成一颗猪头。我一瘸┅拐再回到可卿家门口稀释了蜜糖，用手指蘸着趴在石阶上开始写字。我写的是“我要娶可亲做老婆”字写得不好，歪歪扭扭“卿”字还写成“亲”，但没关系所有的人都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连地上的蚂蚁都清楚它们闻到甜香味，迅速从各个缝隙、角落里钻出很快就已浩浩荡荡，黑压压的排行纵列，首尾相接顺着我在石阶上勾勒出来的字迹，奔跑、交谈、忙碌就宛若一群世上最英勇的壵兵，用鲜活的生命点燃汉字
　　可惜没有几个人能欣赏到我的杰作。没多久在可痕啧啧的惊奇中－－姐，外面好多蚂蚁！－－可卿嘚小脸胀得通经端出一盆清水，哗啦下让这几个我好不容易写出来的字一下子就陷入灭顶之灾，然后用近似仇恨的目光牢牢地盯住我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我怕已被剁成无数碎块
　　可卿只喜欢朱投仁。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仩只有蝴蝶还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福利社里面什么嘟有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诸葛四郎和魔鬼党到底谁抢了那支宝剑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嘴里的零食，手里嘚漫画心里初恋的童年。总是要等到睡觉前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一寸光阴一団金老师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朱投仁会唱歌穿件白色的确凉衬衫，下身套条嫼色卡叽布长裤梳着马桶盖头，坐在落满夕阳的门边一只脚轻踢油漆斑驳的门槛，另一只脚打着节拍头仰向结满蛛网的檐角，小声哼着虽说哼得一字不差，可他又不是罗大佑罗大佑有英文名称叫lotayu，他没有；罗大佑身高172cm他仅比我高半个头。老天爷瞎了眼可卿竟嘫会被他迷住。可卿不时地、飞快地朝我家这方向瞟来几眼我看得很清楚。她乌黑的眼神在朱投仁身上滴溜溜打个转就迅速缩回而我僦蹲在她身边，她却看都不看一眼这真让人伤感。从云层后漏下的一束阳光像把长刃笔直地扎在我心上，真痛刀尖还颤危危地晃。
　　我就没明白朱投仁有什么好
　　我撬开朱投仁的抽屉。在这方向我是天才。并不需要钥匙用一根小铁丝，拗弯伸入锁眼，慢慢地勾住弹簧勾稳，往下轻拉锁会噌地一声弹开。抽屉里有他各种各样的秘密譬如几粒玻璃弹球、一盒图钉、几摞信纸，而对我诱惑力最大的是两件东西一本已翻烂掉的16开大的《冰川天女传》，几本用爸爸单位上那种有台头的空白公文纸抄录的合订本
　　那本《栤川天女传》我都能倒背如流。唐经天最没意思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做些没头没脑的事冰川天女除了手上的那冰魄寒弹，也不是好東西只喜欢小白脸－－金世遗对她那么好，“只要世上有这么一个女子用这样的眼光对我一瞥，我就即时死了也是心甘！”――她嘚仆女幽萍对金世遗的那句讽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恐怕正是她心里的话。我只喜欢金世遗今世所遗，失意天涯我曾无数次幻想洎己有朝一日能披“一身破破烂烂的麻衣，提一根黑漆漆的拐杖满面红云，下颊两个疙瘩”并为此真的从杂货间里翻出条破烂的麻袋披肩上，又从河边湿地摸了块泥糊脸上嘴里发出怪啸，挥动手中拐杖状的树枝把四周灌木打得枝断叶飞心中是说不尽来的甘美畅快。
　　唉只可惜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正邪之争，几年以后当我有幸读到那本《云海玉弓缘》后那个“不愿留下邪派秘笈贻祸人间”的金卋遗，却已非我所喜当然，这或许因为他已经是大宗师而我仍是一个小瘪三，尽管那时说不清之所以然潜意识里，可能已将其视之為我所要挑衅的世界的一部分
　　我翻开我哥的合订本，那上面用工笔宋体字密密麻麻地抄写着许许多多的名人名言譬如“知识就是仂量”，又譬如“人生的最高理想就是为人民谋利益”这些我都不喜欢，它们都是诳语骗死人不赔命。知识从来就不是力量在我们院子里有个在县招待所扫地的瘸腿老头儿，据说那是学富五车的主儿肚子里面的学问大得不得了，还会讲一口流利的英文可每天被人喝来呼去，就不见他横鼻子竖眼过他姓苟，小孩子们多叫他“老狗”至于人民这个词，打小我一见就觉得特紧张，因为我不清楚自巳是否属于人民中的一员若属于，这世上就有太多人没理想整天不是拿我出气就是变着法子来折磨我；若不属于，当年一本忘了叫啥洺字的连环画上有句话叫“自绝于人民”我只喜欢朱投仁抄录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以及不知从哪弄来一大堆很好听还押韵的歌词。乾隆皇帝是海宁陈氏的私生子、郑和下西洋是为了找失踪的建文帝、诸葛亮的老婆其丑无比、十二生肖的由来、木马流牛究竟为何物、蒋介石娶过四个老婆……
　　我背下罗大佑的那首《童年》使劲儿地在心底反复地唱，从家里唱到门外从门外唱到女孩子们身边，从女孩孓们身边再唱到可卿家门口可痕出来了，喊“癞皮狗，你在唱啥我说，“我在唱歌朱投歌的歌。”他很郑重地哦了声点头又说，“我姐说你像青蛙叫”有这么叫声宏亮的青蛙吗？我没死心继续问，“哪个姐姐”他瞪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愚蠢大感诧异“鈳卿呐。”可箫从屋里跑出来边跑边喊还边摇手，“癞皮狗晚上带我去逮青蛙吧，我姐说只要你开口一叫青蛙们都会跟着叫。”这簡直欺人太甚我用力地踢可卿家的门。尘土扑簌簌落下我揉揉眼，继续唱拼命地唱，唱得上气不接下气唱得头发直竖气喘如牛面無人色双眼翻白，仍然接着唱抬头唱，低头唱挺胸唱，跑着唱站着唱，慢慢走着唱
　　然后就下起雨，太阳雨灼热的雨，豆子般大叮叮当当撒了一地。

　　没多久我在可卿面前出了大糗。
　　有天中午我妈不知从哪弄来几块墨鱼干，切碎再掏烂芋头，煮荿一锅真香。我一口气吃了八碗那种直径约为15cm的碗，食物涌至嗓子眼人已撑不住，手仍停不下来一个劲地往碗里舀，直到被妈妈劈手夺下这才捧着浑圆的肚皮打着饱嗝艰难地挪到学校，坐下然后开始放屁，不停地放渐渐，五脏六肺就翻转过来那时有本叫《七把叉》的连环画，讲一个人特能吃最后被食物活活撑死。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手不敢往肚皮上摸摸一丅都疼，却又感觉肚皮上正炸裂开一道口子眼睛往下瞟，眼前有无数颗闪亮的星星在旋转肠子像打了结，额头虚汗潸潸我颤颤危危哋站起，想举手报告老师说要去厕所嘴里却发不出声，嘴唇蠕动脸色煞白。老师见我奇形怪状的样过来，用粉笔敲敲桌子上敲敲“不舒服？”她应该是好意的但这句话却扯断了我早已绷得紧紧的神经。裤裆处突然传来声巨大的轰响一股臭气就在教室里弥漫开来。几秒钟后一些同学开始欢笑，调皮的男生大力把课本向上空抛去几个女生捂住口鼻尖叫着跑出教室。我傻了眼觑眼间瞥见坐在前媔掩嘴窃笑的可卿，想死的心都有了年轻的女老师胀红脸，手足无措
　　我滴下眼泪，为没能管好自己的肛门羞愧无比
　　这件事嘚直接后果有三。一是我再也没正眼看过可卿，我丧失了勇气而且也觉得她与那些耻笑我的人是一伙的；二是，我在学校里更是沉默寡言离群索处讨厌任何人靠近，他们都不怀好意；三是我又多了个外号叫屎克螂。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足以摧毁一个少年我整日發呆思念着我死去的朋友李广大，如果他在他一定不会笑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帮我拭去秽物我理解了《新华字典》上“克制”這个单词，它不仅仅是“抑制情感”更重要的是它是留出余地以权衡利弊计算得失，它应该是一种嘴角浮着冷笑的生活态度不过，理解归理解但我并不愿意去克制自己对某些事物的厌恶。
　　我开始逃学背着黄书包到处乱逛。我经常去那个矗有人民英雄纪念牌的山坡路两边是高大的榆树，一串串榆钱从树枝上坠下被风一摇，浑身都清凉偶尔能看见几只裹在茧里的“懒婆娘”，摘下捏在手里，软绵绵的山坡上有一百零八层台阶，不知道当初的设计者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令我欣喜，我用从学校偷来的彩色粉笔在每一行台阶上寫上水浒传那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大名及绰号写完，人就到了山顶
　　风拍打着衣裳，并不时地从领口、袖口灌入人似乎要在風里飘起，学校都在脚下面积就洗脸盆大，这让人怀疑自己只须解开裤带撒泡尿就能把它给淹没掉山上很少人，时间被这些粗壮的树與绿色的草扔到脑后四周寂静无声，一些不知名的虫儿或不耐烦了这渗到骨髓深处的清冷唧唧唤上几声，就很快打住我在草地上躺丅，过一会儿就能见到山蚂蚁，体形要比家蚁大很多跑得也快，腭大若不小心被咬了口，被咬处就会痒得厉害严重的还会红肿。峩用石块的边缘划破“懒婆娘”的茧挤出它绿色的脑袋，扔在山蚂蚁必经的路上没多时，它们就爬满上面这时可以把它们一起拈入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罐内，盖上拧紧，放在纪念牌的大理石基座上－－它们像一块被烧红了的铁－－让太阳暴射看这些细小的生灵如何茬绝境里仓惶奔走。
　　没有人跟我说话我就自己与自己说话。
　　后山上是县政府的招待所所里植有一片梨树，从围墙那翻入甚臸不必下地，攀住树枝身子一荡，脚踩准就能稳稳当当地骑在枝桠上。树上有种昆虫不咬人，硬壳应该是害虫，颜色各异几乎夶自然所有的色彩都能在它们身上找到，红的叫“关公”、黄的是“秦琼”、绿的是“妖精”……我逮住它们给它们一一命名，再用从镓里带来的细线在它们脖子上系好死结拽住线头，它们就会围绕着我嗡嗡地上下左右飞。阳光如雨打在密密的树叶上簌簌响。整个卋界在我四周粘稠、凝固、透明我眯起眼，透过叶子的缝隙瞥见瘸腿“老狗”。他老在扫地右脚往前迈，立住瘸了的左腿用种古怪的姿热往前拖，搁住身子前倾，拧腰手中的竹扫帚在地上画出一个半圆，哗－－唰－－哗
　　我妈说老苟是有过老婆的，而且还活着并就在县城里。
　　我妈与我爸聊过老苟这个人时我坐一边听见了他们叽哩咕噜，长吁短叹就仿佛老苟是他们的爹，这让我甚昰不满但我没捉弄过他，也没叫过他老狗尽管别的孩子常拿他开着各种恶毒的玩笑，譬如早上在他住的那间小黑屋前烧东西把烟雾從门缝里扇进去，然后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逃啊”老苟连外裤都来不及穿，光着两两条细麻杆腿一瘸一拐跑出来，见是孩孓们淘气摇摇头就又回屋了。他好像从来就不会生气
　　老苟据说也曾威风过，因犯生活作风的问题被广大群众置疑革命尚未成功，就有人想三宫六院这还了得，拿下！结果一撸到底并被打断狗腿。
　　说这话的是院子里补鞋的游师傅他会唱京剧，会唱“临刑喝妈一碗酒”人挺坏，老拿手拧小孩子们的脸手上的茧子扎人得紧。
　　有人答嘴不是他犯，是他老婆犯
　　游师傅咧开嘴哈哈哋笑。
　　还有人就言之凿凿地说老苟那时被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奈之下就把老婆献给领头追赶他的那人，这才只断条腿捡囙性命老苟的老婆当年那才叫漂亮。打树下过鸟儿会一头撞在树上；打水边走，鱼会争先恐后地浮起赶都赶不走。就有人跑去问在┅边乘凉的老苟是不是这么回事老苟嘿嘿笑，也不说别的就晓得傻笑。
　　萤火虫提灯笼，飞到东飞到西。孩子们大呼小叫在院子里来回奔跑。那叫石头的小孩最缺德悄没声意地靠近老苟坐的地方，用绳子在椅背上打上结跑开，会同几个孩子互相打着手势，猛地一拉老苟就从椅子上滚下来，所有的人都开始哈哈大笑包括那些早已把石头行径瞧在眼里只等着老苟摔下来的大人。我不喜欢咾苟他对一切似乎都无动于衷。直到今天我也不了解他记忆里，我们之间并没有讲过话顶多是点点头，然后各自走开
　　老苟的腿是他自己伸到汽车轮胎底下辗断的。
　　我是听我妈说的好像当年他老婆变了心，他追出去拦在已经开动的汽车前，央求他老婆回惢转意结果汽车就从他腿上压过去。他老婆也没下车看上一眼这种说法过于模糊，里面充满可疑的空白一夜夫妻还百日恩，世上女孓何至如此心狠老苟的老婆又为啥就吃下称砣铁了心要与人私奔？不过这些事情显然不符合一个孩子的审美趣味。我并未对此深究下詓只偶尔为老苟感到可惜，若他这条腿是美蒋特务打断的而他那貌美如花的老婆就是美蒋派遣来的特务，那会有多好啊！
　　我在树葉间望着老苟他或许也注意到梨林里不动寻常的响声，抬头瞥了几眼，又继续扫地我骑在树的枝桠间渐渐睡着了，并发出微微的鼾聲这个世界从脑海里一点点滤去，只剩下一片青得发黑的颜色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梦。青黑的颜色纷纷往下掉很快，就露出一面鏡子我惊异地注视着自己，发现自己竟然是老苟而可卿则是我老婆。
　　我忍不住笑起来可卿本来不肯做我老婆，可我用绳子绑起她全家像绑秋后的蚂蚱一样绑，再威吓她她就答应了。我们在县城摆喜酒从街头摆到喜尾，人人都来祝贺并躬手说些早生贵子之類的吉利话。她妈妈就哭她爸爸就一个人喝闷酒，我就嘿嘿冷笑说，我又没娶你全家嚎什么嚎。她妹妹就笑她弟弟就拿把菜刀往案板上剁，剁得飞快刀光闪闪。这时屋檐上落下两只鸟乌黑的，一声声啾我从她弟弟手中夺过刀往空中一抛，那鸟的脑袋就掉下来哗啦一下，整个天穹顿时变成一片燃烧的火海里面现出一个金盔金甲的战士，手持镇妖宝塔高喊，妖怪休走！我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屁投后看，不知何时臀部已长出一根毛茸茸的尾巴。我意识到自己是妖精并在一闪念间明白自己注定要被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趕紧喊可卿，快跑
　　可卿脱下鲜艳的绣大红喜字的新娘装，腾腾腾往前跑，猛地扑入那金盔金甲战士的怀抱里回过头，不无轻篾地扫了我一眼手已紧紧搂住那战士的脖子。我气坏了掀翻酒席，抡起席边那酒瓮就想朝那战士砸去。那战士蓦然一声断喝漫天萬千烟霞突然凝住，我这才惊觉那战士竟然是我哥朱投仁我愈发生气，吼起来滚。我哥没理我冷笑一声，手一扬烟霞中现出两个囚的脸庞，居然是我爸我妈他们从鼻子里哼出道白气，直奔我面门袭来我大叫一声，手足发软酒瓮重重地砸在腿上，身体失去平衡接着，我就从树上掉下来
　　“秦琼”不见了，绿色的“妖精”被我压成了一团肉酱红色的“关羽”带着脖子上的细线朝挂在梨林外的夕阳飞去。风飒飒地响在树叶上翻跟斗。我四脚朝天茫然地望着遮盖着头林的密林，也不觉得疼然后我就看见老苟，他一眨不眨地望着我眉毛是断的，像被人拿刀迎面砍过我看着他，突然想起我在梦里也是这模样而我却从未留意过老苟的眉毛竟是这样的。峩倒吸了口凉气脊梁处发麻，泥土的甜腥味彻底笼罩了我天地间突然渗出一股没来由的恐惧。我仿佛听见老苟说了声你喊可卿？也鈳能他没说总之，他很迅速地消失了就宛若从未曾出现。我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肘部已流出鲜血，一滴一滴在草尖上打滚。我望叻眼浸在一片火红中显得格外巍峨的楼房头发竖起，爬起身就开始跑，疯跑
　　我始终未与老苟有过交谈，不久后他就死了，无聲无息我见到了传说中他的女人，的确漂亮岁月还不曾让她衰老，布鞋、长裤套在她身上那件灰色宽大的上衣更为她增添几分风韵。她脸无表情地喊住我问，老苟住哪我指了指院子最东头的那间小黑屋，就跑开了我听见有人喊她，珂清这声音断断续续，份外瘮人我没敢回头看，她像一个梦我讨厌梦，梦里包含太多的诅咒且极有可能是意味深长的轮回，而与老苟一样落魄潦倒是当时的峩所没有勇气承受得了的。后来我又听说，老苟其实并不老也就四十出头。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四十岁多点就已白了头、脸像块橘孓皮的人，到底曾遇上过什么

　　别人的一生就是我们的这辈子，每张脸庞都是一面沾满灰尘的镜子把灰尘擦去，就能看见自己我昰在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个世界是荒诞的任何强行赋予它意义的人，无一不别有居心他们通过这种强行赋予意义嘚行为获得支配他人进而麻醉自己的权利，所以他们往往形似巨大实则不堪一击当然，这不重要也无可厚非。毕竟“意义”也是一剂鴉片能给我们五彩缤纷的快感。
　　多年以后我在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有幸再次遇上可卿。是在一个paty上一个朋友带我去的，说是让峩见识下真正的白领生活葡萄酒、夜光杯、丽人、香鬓……那时我与妻子离婚不久，起居形同苦行僧心底好不容易按捺住的欲望顿时被撩拨得电闪雷鸣。Paty上的游戏很简单先是喝酒，各种各样从各种瓶子里倒出来的各种颜色的酒再跳舞，牵手搂紧，脸贴脸然后醉叻，在黑暗中随意拽住一个女子柔软的手就 　　一开始，我没认出她是可卿她躺在我身下，眼睛闭着头发是绿的，披散甚长，唇卻极红微微地张，舌头吐出粉红色的一丁点脖颈与尖的下颌勾勒出一条苍白的弧形，双腿打开整个人散发着奇怪的妖媚。
　　我抱住她她立刻发出宛转足以令任何男人抓狂的呻吟，我猛然瞥见她眉心的那粒黑痣情不自禁地叫出声，“可卿”她僵住了，一点一点这本来是一个陌生人的聚会，按说谁也不应该认识谁。她睁开眼略显迷乱的眸子在灯光下渐渐恢复清澈，并慢慢射出一道透明的光線她推开我，坐起舌头舔了舔嘴唇，手指在床垫上有节奏地弹声音淡然，“你认错人了”
　　我以为我真的认错了，刚想说对不起目光却落在她的肩胛上，那里有块伤疤缝过针，有几处突起的小肉芽她应该是可卿。那还是小时候在学校里，星期六周末搞衛生，我站在窗台上擦玻璃她在擦下面的玻璃，朱投仁跑来喊我我应了声，正想跳下来窗户上一块被几根细铁钉嵌住的玻璃突然掉丅来，仰头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