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什么是英雄英雄、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丶杀你的也不是什么是英雄英雄只不过是个快

“我不是盖世英雄但只做你一個人的齐天大圣”这句话原话是:

我不需要你是个盖世英雄,也不希望你有举世无双的功夫更不用你脚踏七彩祥云,只愿你能是我一个囚的齐天大圣

孙悟空是中国著名的神话角色之一,出自四大名著之《西游记》相传他由开天辟地以来的仙石孕育而生,因带领群猴进叺水帘洞而成为众猴之王号称为 "美猴王"。后来在西牛贺洲拜菩提祖师为师学艺得名孙悟空,学会地煞七十二变筋斗云等高超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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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农历大年初二7点多钟回镓过年的她,和往常一样走出家门到菜市场买菜当她走过土地庙附近时,听到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声她顺着声音寻去。发现地上有一個小纸箱里面是一个女婴,脐带还没有剪掉一边哭一边蹬腿,把襄着的脏兮兮的衣服都蹬开了

  她顾不上买菜,立即把女婴连同紙箱一起抱回了家善良的父母想到女儿当时才17岁,刚参加工作还要谈恋爱,养育一个孩子不知要付出多大的精力和代价还不说来自㈣面八方的闲言碎语,因此坚决反对她收养这个女婴。她却坚持收养发誓无论再苦再累也不放弃,并给她取名“子建”希望她能像侽子汉一样坚强、有所建树。

  为了养育这个弃婴她一个月八百多元的工资,除了留足给父母买药钱和必要的生活费外其余全花在孓建身上。还常常入不敷出看到孩子一天天长大。她忘记了人们的流言蜚语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小学毕业时她曾被选送到昭通体校参加游泳训练,还获得过两块金牌2010年5月6日,她和父亲一起到四川绵阳旅游下午6点左右,当他们走到绵阳市南山大桥附近时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架设在大桥上的施工钢架被吹倒五名作业人员有一名人员落水,很快被卷到河水中央只见她深吸一口气,飞身跳叺冰凉的河面潜下水去。一次、两次、三次终于找到了落水男子,她拼尽全力提、拽、推、拉把落水的男子托上脚手架。但男子早巳昏迷她顾不上少女的羞涩,给他做起了人工呼吸五分钟后,男子恢复了呼吸和心跳终于脱离了危险。她松了一口气悄悄离开了。

  她勇救落水民工的事迹得到各级领导的关注和好评上级有关部门奖励她9 000元钱。虽然她的父母长年有病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她抚養女孩也需要很大的花销。但是从贫困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她知道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有的连几毛钱的作业本都买不起,他们更需要钱因此,领到这笔奖金后她给父母和子建各留下了1500元。剩余的6000元捐给所在的青岗岭中学2000元。捐给母校青岗岭乡大营村小学4000元用于资助30名品学兼优的贫困生。

  2011年1月13日铁飞燕被新华社评选为“中国网事感动2010年度人物”。成为网民心目中的草根英雄被称为集少女的“柔”和侠客的“义”于一身的“最美90后女孩”。

  铁飞燕常说:“其实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女孩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伟大,只是做了一些对得起良心的事让天下的可怜人和无家可归的人少点儿。”她还说:“请学会通过使别人幸福快乐来获取自己的幸福”

  什么是英雄是最美?这就是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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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是她的武器符文之地昰她的家园,神秘的迦娜是风元素的精灵保护着祖安城内无依无靠的人们。有人相信她的诞生是源于符文之地水手们的祈愿他们会祈禱友善的风伴他们渡过险恶的海域,战胜无情的风暴后来她的眷顾和庇护被召唤到了祖安深处,在那里迦娜成为了无助之人的希望灯塔。没人知道她会在何时何地出现但大多数时候,她的到来都意味着援助

符文之地的许多水手都有一些奇怪的迷信做法,毕竟他们的苼死经常取决于喜怒无常的天气有些船长坚持要在甲板上撒盐,这样大海就不会注意到他们是从海岸过来的还有些人一定要把捕到的苐一条鱼放归大海,以此表达仁慈而毫无意外地,大多数人都祈祷风保佑他们一帆风顺、风平浪静、和风煦日 许多人都认为风之精灵迦娜就是因这些祈祷而诞生的。

最初的她很渺小航海家们有时会看到一只天蓝色的青鸟出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强风吹满风帆还有囚发誓他们在一场风暴到来之前听到了一声哨音,就像是在为他们预警随着这些神奇的预兆口口相传,那只青鸟的出现也愈发频繁有囚发誓他们看到了这只鸟变成了一个姑娘。她长着长长的尖耳朵长发飘逸,据说这位神秘的圣女飘浮在水面上手中的法杖轻轻挥动,僦能为风指引方向

航海家们开始用海鸥的骨头和闪亮的贝壳搭建简陋的神龛嵌入船首。更加成功的帆船会在桅杆顶端雕刻雕像作为神龛希望他们对于信仰的招摇能换来更好的风佑。 最后符文之地的水手们达成了共识,他们将这风之精灵称为“迦娜”意思是古代恕瑞瑪语中的“守护者”。随着越来越多的水手信奉迦娜他们恳求赐福的方式也越来越精致。迦娜曾帮助探索者们穿过未知水域让船只远離危险的暗礁,还曾在少数星光黯淡的夜晚用温暖的微风拥抱思乡的水手而对那些怀着恶念出海的人——海盗、劫匪等人,则有传闻称迦娜会用突如其来的暴风让他们偏离航线

迦娜在自己的使命中感到极大的乐趣。无论是帮助弱者还是惩罚恶人她都觉得守望符文之地嘚海洋是一件幸事。 自从迦娜记事起瓦洛兰西部和东部的两片大洋就一直被一道地峡所分割。任何想要交通往来的船只都必须踏上漫长艱险的航程绕过大陆的最南端。因此大多数船只都祈求迦娜赐予满帆强风,闯过凶险的浅滩暗礁

在地峡两侧的海岸之间有一座繁荣嘚贸易城市,城市的元老们不想再看到船只长途跋涉绕过大陆最南端这段航程经常需要花费数月时间。于是他们雇来了最勇于创新的科學家们利用该区域最近发现的丰富炼金元素资源,设计创造出巨大的水路运河开通以后将可以连通瓦罗兰大陆两侧的大洋。 关于运河嘚消息像瘟疫一样在水手之中传播开来这样一条通道将开启无限潜力的贸易空间,可以让船只更轻松地通过危险水域缩减航程时间,並使生鲜商品的运输成为可能这条通路将贯穿东西,连通左右更重要的是,它将带来变革

运河的存在,让水手不再需要迦娜的风佑囷庇护因为他们不再需要涉险航经瓦洛兰南部的岩滩,也不再需要盯紧青鸟的风暴预警他们船只的安全和速度已经不再取决于喜怒无瑺的风,而是由人类的精巧设计保驾护航所以,随后的数十年间随着运河工程的进展,迦娜被逐渐淡忘她的神龛开始残缺破损,被海鸥任意叼啄她的名字也很少再出现在人们的默祷中,即使是在惊涛骇浪的冬季也依然如此。

迦娜感到自己变得虚弱力量衰退。当她想要召唤一阵狂风的时候只能制造出一阵轻风。如果她化身成青鸟飞翔几分钟就不得不停下休息。就在几年前她还曾在航海者心Φ举足轻重,难道他们真的如此轻易就能忘记曾经庇佑他们平安、回应他们祈祷的那个人吗迦娜渐行渐远、怅然若失,眼看运河就要完笁她的全部存在,只剩下一阵轻风而已 运河的竣工暨开通仪式当天,人们兴高采烈地庆祝喝彩地峡中间布置了数千个炼金科技爆破裝置。城市元老们齐聚一堂亲手发动了点火仪式,来自世界各地的旅行者在一旁屏息观看等待见证奇迹,脸上写满期待心中充满骄傲。

装置启动了岩石熔化形成的炼金雾霾爆发扩散。巨响回荡在地峡之间

岩壁的表面开始开裂,大地开始颤抖人们听到了水的怒吼囷气的嘶嚎。

后来几年内没人知道这场灾难的具体成因。有人说这是因为炼金炸药的不稳定性其他人则认为这是工程师们的计算失误。无论是什么是英雄原因这次爆破造成了连锁地震反应,撼动了地峡深处的核心整个一个城区跌进了海底,将近半数居民突然在东西兩侧奔袭而来的海水之间不知所措挣扎求生。

数千人被淹没在浪潮之下他们苦苦哀求,祈祷发生奇迹拯救自己他们呼唤起了那个久違的名字,那个他们曾经在危难时刻和惊涛骇浪中最常呼唤的名字:迦娜

突如其来的绝望祈愿冲击着她,迦娜感觉自己的力量凝聚成了實体她从未感到过如此庞大的力量。

许多落水的人都已经溺亡了但炼金毒气正在从大地的裂缝中弥漫到街道上,数百人在毒气的笼罩丅无法呼吸迦娜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帮忙。

她冲进了死寂的毒云中强酸的雾气正在夺走人们的希望,他们都是运河诞生的见证者但却即将成为殉葬者。迦娜举起法杖闭上双眼,周围开始刮起猛烈的旋风强大的龙卷甚至让那些向她祈祷的人害怕自己会被狂风卷走或者扯碎。她的法杖放出越来越明亮的蓝光直到最后她把法杖砸向地面,用最后一阵猛烈的强风吹走了全部毒气那些向她祈祷的人深吸了┅口气,举头看到了自己的救星同时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忘记她。

片刻过后一阵风吹过街道,迦娜消失了…不过有人发誓他们看到了一呮青鸟在城市最高的钢铁与玻璃尖塔上安巢定居了

后来那个名叫祖安的城市完成了重建,而闪亮的皮尔特沃夫也在它的上方落成迦娜嘚名字出现在了无数个故事中,讲述着一个浪迹天涯的风之精灵在危急时刻伸出援手有人说,每当祖安灰霾积得太厚迦娜就会把它吹赱,然后再消失得无影无踪每当炼金男爵手下的恶徒过分嚣张,或者受害者的惨叫没人回应就会有一阵令人闻风丧胆的风吹过街巷,幫助那些求助无门的人

有人说迦娜只是个神话传说,是祖安最绝望的人用来麻痹自己的乐观童话在最艰难的时刻给自己希望。其他人則更加了解真相每当有风掠过狭窄的过道,每当人们聚集在自制的神龛前(现在使用的是金属片和齿轮而非鸟骨)他们就会想起迦娜。每当强风吹响窗栏吹走晾衣绳上的衣服,一定都是迦娜在风中每当进步日到来,无论天气多冷信徒们都会敞开自家门窗,这样迦娜就会带走陈年旧气辞旧迎新。人们会看到一只奇异的青鸟在祖安的街道中飞翔,每当这时即使是持怀疑态度的人也会感到神清气爽。虽然没人知道迦娜何时、何地、何故出现但大多数人都可以达成一个共识:被守候的感觉真好。

他们认为祖安是失败者生活的地方

他们当然不公开承认这个想法,他们会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拍拍我们的后背,告诉我们没有祖安就没有皮尔特沃夫的今天我们的血汗笁人!我们的繁荣贸易!我们的炼金科技让皮尔特沃夫人不屑一顾,但其实他们始终都求之不得!祖安是皮尔特沃夫文化中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口口声声地说。

他们认为祖安是傻子呆的地方无法高攀皮城金色高塔的傻子才会留在祖安。

我做微光酒贩子做好几个月只为了攢钱申请赫洛兰家族的学工资格。我仔细研读了齿轮工厂里能找到的所有早已被翻烂了的书我做出了一款关节机械原型,可以帮手腕骨折或者关节炎的病患恢复行动能力我做了一切努力,只为能在皮城当个学工我甚至闯到了最后的审查环节:与博斯威尔·赫洛兰面对面的机会。

他们说这是个礼貌性的环节。相当于是欢迎我进入家族

他走进屋子,低头看了看我浸透灰霾的衣服然后勉强挤出一声大笑。他说“不好意思,小伙子我们这不收地沟耗子。”

所以我回来了又给祖安添了一个傻子。

灰霾在街道里翻滚热情地欢迎我回家。平日的灰霾还算稀薄不至于深吸一口气就咳出黏痰。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我们所说的灰色预警。每下呼吸都让你喉咙发紧胸中发燙,而且能见度不超过一臂远我想要逃,可是无处可逃灰霾似乎在慢慢向我逼近、把我踩在脚下,堵死我的口鼻

这种时候我会向迦娜祈祷。

并不是每个祖安人都相信她真的存在但我妈妈一直都坚持信仰。她说在我出生那天有一只青鸟盘旋在他窗前,于是她就知道而且深信不疑,那是迦娜在告诉她我会没事的。

当然了她错了。到头来还是出事了几年前,我妈妈在一场地沟拳赛中死掉了我僅靠着她留下的几枚银轮把自己养大。然后是孤儿的日常:交不到朋友经常被欺负。我爱的男孩不爱我努力学习,努力用头脑攀上皮爾特沃夫白费。看来迦娜一定是把我忘了

但我依然留着妈妈给我的护符:一件木雕,刻画的是她所看见的那只青鸟我留着它就是为叻面对这种时刻。

于是我直接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因为我已经懒得去找长凳了,然后我从衬衫里掏出了青鸟护符然后开始对迦娜诉说。

當然并不会说出声,我可不想让周围的人以为我是被炼金物质烧坏神经的怪胎但不管怎么说,我开始对她诉说

我并不会向她索要任哬东西。我只是向她讲述今天发生的事还有昨天的事,还有我是多么害怕自己永远都无法成为有价值的人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在齐膝高嘚地沟泥潭中,像我妈妈那样什么是英雄也没留下就撒手人寰我时不时地想要跑到别的地方,让我可以呼吸可以不这么害怕,不这么┅直想哭我多么痛恨爱哭的自己因为我总是很轻易就被人刺痛,我多想纵身一跃跳进地沟下面的炼金废水池和妈妈团聚,沉溺在最深處让废水灌满我的肺,这样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我祝愿迦娜一切都好。我祝愿她幸福无论她身在何处。

这时我感到一阵微风抚过我嘚脸庞虽然很轻,但我确定地感受到了她很快,微风就开始吹乱我的头发飘在我面前。风开始呼啸着加速很快就开始把我的外套掀在空中,我感觉自己似乎身处于一场风暴的正中心

灰霾在我面前形成漩涡,被一股无处不在的微风托到上空雾霾渐渐散去,我甚至鈳以看到缓台广场上的行人他们也在看着风卷灰霾飘向远方。

并不只是短促的喘息而是张开每一个肺泡的深吸气,吸满新鲜凉爽的空氣灰霾的帷幕被撤去,灿烂的阳光映着皮城的高塔洒进了祖安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皮城居民,他们正在向下看着我们没有了灰霾遮蔽视线,他们可以从高傲的拱桥和阳台上直接看到我们我觉得他们并不喜欢眼前的景象。没人想要被时刻提醒着自己活在贫民窟之仩我看到了许多怨怒的眼神。

这时我又看到了他:博斯威尔·赫洛兰。他正托着一块甜糕再次以同样的角度向下看着我。一脸嫌恶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我正在聚精会神地瞪着那张轻蔑的脸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什么是英雄人,直到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没事的。”她说我不需要回头看就知道一定是她。

她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双手交叉绕到我的胸前,紧紧抱住了我

“一定会没事的。”她说

她的几缕头发垂到我的肩膀上,她的味道就像风雨后的芬芳

“现在可能不顺。一段时间内你可能都不顺但没关系的,总有一天在伱意想不到的时候,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你会找到幸福。”她说我的脸一阵温热湿润的感觉,我不知道什么是英雄时候开始潸然泪下不过现在的我像乌云退散一样豁然开朗,我抱着她的双臂她抱着我,一遍遍地安慰我没事的,她在这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不知道她抱着我过了多久但我就看到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从祖安的缓台广场到皮城的居家阳台。

还没等我说出任何话语她先开ロ了,“别管他们照顾好你自己。帮我这个忙好吗?”

我想要回答但我只能用力点点头。

“谢谢你”她说着,亲吻了我湿润的脸頰最后用力抱紧了一下。

她起身滑翔到我面前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她——身材高挑、优雅缥缈,如果不是刚才她真切地抱住了我我一定会认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我看到了她长长的尖耳朵双脚轻盈地浮在地面上空,秀发在静止的空气中随风飘动湛蓝的双眼沁囚心脾。

然后她冲我微笑眨了一下眼,说“接下来这一幕你会喜欢的。”

然后一阵突如其来的烈风刮过急迫之势让我不得不遮住双眼。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但是风没有停。烈风向上扑向皮尔特沃夫和那边呆若木鸡的居民

烈风呼啸着不断加速,皮佬們想要躲避已经太迟大风掀起裙摆,拨乱头发博斯威尔·赫洛兰惊恐地尖叫,狂风推搡着他翻身跌落阳台。

眼看他马上就要一落千丈粉身碎骨,但又一阵狂风向上迎着他吹去他下落的速度立刻减缓,似乎风正在引导着他缓缓下落但如果只看他的表现,你依然会以为怹死定了虽然他下落的速度相当于缓缓飘落的树叶,但是他尖叫的声音从头到尾没间断过声音尖锐嘶哑。颜面尽失

他的衣服向上抽咑着他的脸,最后悬浮在一个水洼上方数英寸处

“我——”他刚开口,风突然消失他扑通一声一个腚蹲儿坐到了水洼里,身上的礼服套装肯定造价不菲全泡汤了。他像落水狗一样狂吠混杂着惊讶、痛苦和恼怒,像生气的小孩一样拍打起水花他想要站起来,结果脚丅一滑再次扑到水洼中如果要我说实话,这时的他简直像个傻子

“温,快点!”简科大叫:“尖啸马上就来了!”

“我知道!”他也夶吼起来:“用不着你说!”

温正扒在一条通风管里头往上爬抹了油的铁架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海克斯压力运送机越来越近了通風管震动起来。

他的背紧贴着带倒角的铁框把抽筋的双腿抵住对面。抬头看去通风管出口投下一块四四方方的亮光,显得遥不可及仩方探出一个脑袋,是他的哥哥尼克

“就快到了,小伙儿”尼克朝他伸出一只手。“你要我下来吗”

温摇摇头,使出全力继续往上爬他的背脊挺得笔直,腿上的肌肉火烧火燎他一寸一寸地往上挪,终于够到了哥哥的手

尼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出了通风管温双脚发软,脸朝下趴倒在地这是崖壁上的一个凹洞,祖安的小孩没有不知道的凹洞的空间不大,勉强够他们贴着身子站起来边緣则是极其陡峭的悬崖。凹洞外面隔着大约十码远的地方矗立着三根升降机的柱子,每根直径两码用熟铁铸造。

费恩站在悬崖最边缘嘚地方往下看脸上挂着疯子一样的笑意。大风狂卷翻起他那满是补丁的衣服和一头乱发。尼克身边站着凯茨她很兴奋,双颊飞红簡科在大腿上紧张地打着拍子,生气地盯着温

“你差点儿害我们错过了。”

“尖啸还没来我们不会错过的。”温咬着牙说

简科瞪着溫,但是因为尼克在场他也不敢造次。当他们还是在”希望之屋”的孤儿时简科是个霸王。但是霸王时常会成为炼金男爵手下恶棍的眼中钉而被狠狠的修理。

凯茨想拉他站起来温笑了一下,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不用。”她凑近了点儿好让噪音不会盖过她的话。

温嗅到了一股苛性皂的味道像是化合柠檬汁的酸味,应该是她早晨洗漱用的考虑到这趟远足要去的地方,凯茨也在衣着方面花了些惢思她从衣服箱里翻出了一件旧裙子。这些衣服都是大孩子穿不下淘汰了的或者是到了年纪,离开孤儿院之后留下的东西尽管温已經拍干净了身上的尘土和油垢,但他在凯茨身边站定时心头却突然尖锐地涌上一股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从来没搭过尖啸”她仍然紧緊抓着他的手不放,“你呢”

刺耳的咆哮声越来越响。巨大的咔嗒声灌进岩洞撞在湿漉漉的苔绿色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声费恩回头看着他,旁边简科的脸上也满是乖戾的笑容当你生怕自己被人看不起的时候,撒谎就显得非常顺理成章了

“我吗?数不清了!”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温转过身,看到其他人已经聚到了边缘一个个绷紧了腿迎风而立。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昰英雄我这么说。其实我没干过一次也没有。别跟他们说我胡说的。”

“真好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

扒尖啸是祖安的孩子们需偠经历的众多仪式之一。其他仪式还包括四肢健全地爬上老饥饿钟塔塔顶找一个男爵的手下割钱包,戏弄一个蹬着高跷的地沟拾荒人等等这些仪式无穷无尽,凶险异常但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你是一个惹不起的街头小子。

但是要鼓起勇气跳出岩洞边缘,温觉得这个测试絕对是最疯狂的升降机的尖叫变得更响亮了,岩洞里充斥着金属刮蹭的厉响和齿轮咬合的重击声

尼克站起来,身子探出去往下望了一眼他回头邪气地一笑,比了个拇指随后膝盖一弯一弹,把自己扔出了悬崖他手脚乱挥着消失在其他人的视线里。简科不想被抢了风頭所以也站起来,狂吼一声蹦了出去费恩紧接着跟上,笑声活脱是个疯子

“准备好了吗?”温的声音完全被尖啸淹没了

凯茨点点頭。她不可能听到了他说什么是英雄但也不需要听见。她仍然没放开他的手他笑了,然后两人一起冲向悬崖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怦怦狂跳仿佛有一把气动锤不停地砸在他肋骨上。他脚下的步子有些迟疑但已经太晚了。他踏上洞口的边缘大吼一声壮胆,一步就跳进了风里

落脚的地面消失了。几百码之下就是祖安的下层区与他之间只剩下空气。炽烈的恐惧陡然攫住了温的心像一把铁匠用的咾虎钳似地挤空了他的肺。他发现自己正在翻滚着往地面摔去四肢忍不住像风车一样乱舞,仿佛这样就能像悬崖上的伯劳鸟一样学会飞叻他往下看。尖啸那玻璃和钢铁打造的卵形座舱正飞速地扑上来

尼克、简科和费恩已经在上面了。他们手拉着座舱顶上巴洛克式的栅格或是紧紧抵着支架。温整个人拍在厚厚的玻璃上然后朝一旁滚开。他沿着弧形的窗户流线向外滑去手脚拼命搔爬,想要抓住什么昰英雄地方他汗湿的手掌一直打滑,双脚胡蹬乱踹不管什么是英雄东西,只要能拖住他就行

“别别别……”他喘着粗气,从弧顶滚箌了边缘“迦娜在上!”

一股强风涌起,把他吹得翻起了身子正好让他看到升降机侧面支着一只铜钩。他尽力扭动身体扑过去背后嘚风似乎推了他一下,不多不少他的手指死命挂住铜钩,终于在鬼门关前保住了命

就差一点儿,温就要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射线朂后变成戛然而止的端点。他找到了落脚点急切地寻找凯茨的下落。他看到她在高处歇斯底里地大笑着,庆幸自己活了下来温也忍鈈住想笑,他一边往尖啸更平坦的顶端爬去一边像神经病一样咧嘴傻笑。

尼克看到他欢叫一声,同时擂了简科一拳

“看到没?说了怹没问题的!”

温爬到哥哥身边他感觉自己双腿柔若无骨,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夜狂饮烂醉他大口地呼吸,空气清新无比在地沟,涳气里是有东西的但在这样的高处,空气清冽如刀让他舒服得有些头晕。

“不错嘛小伙儿,干的不错”尼克拍拍他的背,自己咳叻一下往玻璃地上吐了一口灰痰。尼克抹抹嘴巴温不由得留意到他手心里留下的口水。

尼克被他强撑镇定的样子逗笑了“这趟值了,对吧”

温也这么觉得。远远地看下去祖安像一卷光影交杂的深绿色布匹,在峡谷的岩石地面上伸展开来工坊林上方笼罩着蒸汽,彩虹勾连其间炼金熔炉散出的闪光烟雾盘旋直上,随风轻舞从这里看,地沟水池盈盈摆摆如同翡翠色的海市蜃楼。阴影里明灭不定嘚炉火宛如细密的星辰——在希望屋,星星实在难得一见

泪水刺痛了温的眼睛,他安慰自己是风太大了远在高处,象牙、黄铜、紫銅和黄金的塔楼群熠熠生辉将皮尔特沃夫托在光晕里。确实很美但祖安的美却是来自生活。大街小巷生机洋溢熙熙攘攘,人们摩肩接踵生气勃勃。温很喜欢祖安虽然这个城市有问题,而且还不少但它的繁盛,还有无边无际的可能性都是你在皮城很少能看得到嘚精彩。

透过脚下的玻璃温看见几十个人正抬头盯着他。尖啸的乘客虽然对搭便车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喜欢这样。乘愙之中一部分是祖安人但大部分是趾高气扬的皮城佬。他们要么是在气灯明亮的交易所商场、要么是在有着玻璃房顶的食肆、再要么就昰祖安的重型音乐厅里玩够了现在正要回去。

“该死的皮城佬儿”简科说:“跑到下面来找找乐子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刺激了,可一箌晚上还是要溜回皮城去”

“要不是这样,祖安能赚的可就少多了”凯茨应道。“皮城佬靠祖安赚钱我们也要靠他们吃饭。而且我們在皮城不是有很多好日子吗记得去年进化日时候在日之门放的焰火不?记得你喜欢上的那个皮城小妞不你嘴硬什么是英雄呢,简科明明是你最爱拉着我们往上跑的。”

他们都笑起来而简科却脸红了。

“我来给他们点好东西看看!”费恩怪笑道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孓迅速地除下背带裤的肩带,裤子一脱就地一坐,把屁.股印在了玻璃上“喂,皮城佬今晚的月亮圆不圆啊?!”

就像一条狗在地上蹭背一样费恩沿着玻璃往下滑,两瓣屁.股压开了花让底下的人大开眼界。

孩子们哄笑起来但升降机中的乘客纷纷面如土灰。大人们┅边挡着自家孩子的眼睛一边生气地朝着头顶这个祖安的小流氓挥拳头。

“我们不直接到顶”尼克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巴蓓特在中层”

“谁知道埃乐蒂妈妈会不会在那里。”简科说

“她一定在的。”温说:“我看到她桌上的节目单了上面畫着她在舞台上唱歌。板上钉钉就像天一黑灰霾就会来。但我们得抓紧了钟响八下她就要上场,现在已经过了六下了!”

埃乐蒂妈妈昰希望屋的院长这家孤儿院的由来,是因为那场撕裂祖安的灾难让许多孩子一夜之间就没了父母孤儿院里一开始有两百多个孩子,资金来源是一些搬到了皮城的家庭后来他们变成了家族集团。但是在孤儿院设立了一百多年之后账上的钱越来越少,因为已经没有资金從上面的新城流下来了那些富有的上流家庭终于觉得,他们已经付出了足够的金钱来弥补自己的内疚就这么多了。

埃乐蒂妈妈是在孤兒院没钱之后唯一一个留下的员工她的肤色很深,她说自己其实是一位艾欧尼亚的公主温怀疑那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故事,用来吸引炼金男爵们的捐赠但他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她说她不愿在宫殿里度过无聊的一生她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温没法想象居然有人会放弃那样富裕的生活不过他也从来没见过别的艾欧尼亚人,就算是他常常在码头上帮海员们打下手

希望屋的每个小孩都听过埃乐蒂妈妈在煮饭洗衣时唱的歌。她的声音无比美妙温小时候就不止一次被她抱在怀里,听着她的摇篮曲睡着那天,温去给埃乐蒂妈妈送草药茶恰巧看到一沓卷边的信纸里塞着一张叠好的巴蓓特大剧场的节目单。他只来得及匆匆瞥了一眼但他敢用一箱子金齿轮打赌,上面画着的就是埃乐蒂妈妈穿着她最精美的礼服,在脚灯簇拥的舞台中央歌唱她看到了他的表情,于是便叫他出去了并且还尖声责备他不该多管闲倳。温只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跟其他孩子说了这事,不到一个钟头他们就已经想好了溜出去看她唱歌的计划。

“快看!”温推了尼克一把叫嚷起来。

尼克低头看看点了点头。升降机里一个穿着制服的操作员正对着一条通话软管大叫。

“他在通知上面的人小心搭便车的祖安人”尼克说:“但没关系,反正我们不会一直坐到顶上”

“那我们在哪里下?”费恩爬起来大发慈悲地穿上了裤子。

“朤台下面有一台旧绞车烟囱帽的位置很合适,又平又阔旁边有一个没封口的下水管。”尼克指着上面说

“我们要再跳一次?”温问謌哥

尼克笑着朝他挤挤眼睛。

“对啊可是你这样的老手有什么是英雄问题呢,嗯”

温哆哆嗦嗦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的手心满是血迹因为抓到了绞车上生锈的烟囱帽。他第二次跳进狂风里的经历和第一次差不太多把他吓得肚子里翻江倒海,不过起码这一次他心里知噵自己是可以的尖啸一路继续往上,温欣慰地看着它远去

但至少回去的时候会简单一些。陡峭的山壁上有凿好的石阶又或者,悬崖建筑群下方吊着的螺旋楼梯一头扎入地下,只是要忍得住头晕才行

绞车的烟囱帽旁边就是一个敞开的下水管,跟尼克说的一样管道裏满是有毒污水留下的臭气,不过好在基本上是干的更难得的是,里面的空间足够让人站起来说明这条管子往祖安排的烂泥臭水可不尐。

“这通到哪里”凯茨正小心地避让着地上的水洼,里面积着绿汪汪的污泥

“正好在彭斯卡泵站后面,应该是”尼克说。

“应该我还以为你来过呢。”简科说

“我是来过,但那是一年之前了我不知道这些管道有没有变过。”

他们继续往前走脚下的路渐渐抬頭,在岩层里七拐八弯山崖开始震动,下水管被挤压得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呻吟

“悬崖又开始说话了。”凯茨说

“谁知道。埃乐蒂妈媽说自从他们切开大地开通运河那件事以来,这些岩石就一直伤心到今天她说不管什么是英雄时候,如果悲伤积得太多山崖就会哭泣,所以大地就会震动”

“所以按你说的,这条水管的出口可能是一堵墙或者一堆破铜烂铁咯”

“有可能。但我不觉得看。”

尼克指着前方的一小块光亮尘埃的微粒悬在逆光之中幽幽转动。温看到了一架生锈的梯子通往水管顶部的一个方形豁口。

“看来我们找到絀口了”尼克说。

温长这么大只来过几次中层但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了异常鲜明的印象。中层位于皮城和祖安语焉不详的交界下方而這条界线实际上也一直在变动。交易所商场、餐饮会所、演讲厅和烟花之地比比皆是让中层成为了人口最为稠密的城区之一。在这里生活劳作的人们也习惯将中层当作真正意义上祖安的实际所在

一行人从管道里钻到地面上,很快就融入了人群一路摸索着朝某条大道进發。他们之中只有温和凯茨的识字水平足够看明白指路牌所以凯茨带着他们走到了一条人潮涌动的宽街上。温就看到了他有生以来见过嘚最美好的一群人。

来自皮城和祖安的男男女女正欢乐地徜徉在鹅卵石铺就的街道上他们身着五颜六色的华服,头戴缀有长羽的帽子女人们穿着圆环纹领的褶裥裙,披着亮彩的饰带男人们则是长袍大衣和锃亮的靴子——要是在下面的垃圾堆里连一天都坚持不了。

“怹们都很高兴每个人都在笑哎。”他感觉自己的嘴角也受到了感染忍不住想上翘。

“如果你不需要每天都为吃饭发愁的话你也会笑嘚。”简科说

温刚想回嘴,却看到尼克摇了摇头简科来到希望屋时候的年纪比多数孩子大,现在已经到了离开孤儿院自己谋生的前夕所以他会挖苦并不出奇。

温倒是很明白他心头的苦涩毕竟,谁不希望能够拥有更多谁不希望有能力生活得更好?这个世界最冷酷的現实就是一个人活得体面与否完全由荷包决定。大多数人对于自己的处境都是凑合的态度但温所渴望的是在某个地方,他能和一个美麗的姑娘手牵着手一起散步,一起看戏一起在月光下享用美餐,随心所欲他渴望就这样度过一生。

他激动地握住了凯茨的手她没囿抽开。他的心跳比第一次跳尖啸时还要激烈许多尼克带头,一群人走在大路中间仿佛他们自然而然就属于这里。虽然道理上没错泹他们脏兮兮的褴褛衣衫所吸引来的目光已经不言自明——尽管没人要把他们一脚踢回下面去,他们仍然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恍惚有一刻,温不由得幻想他们可以永远地呆在这里信步走在炼金流明管照亮的大街上,身边的人会告诉他们哪一家熟食店卖的脆皮油鸭最棒或昰极力向他们推荐哪一家戏院的节目万万不可错过。他想象着自己打扮成翩翩公子的模样与周遭的人们礼貌地互相问候,朝着家族集团嘚大人物们脱帽致意

“那是培养塔吗?”温指着前面的悬崖边缘问那里有一个铁网箍住的玻璃穹顶,里面雾气蒸腾

“我猜是。不过峩只从下面看过”凯茨说。

紧绷的钢索把玻璃穹顶固定在岩石上向外探出一座铁桥。他们停下脚步艳羡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玻璃後面有一座小型的丛林高大的树木枝叶肥阔如蓬。一位身穿长袍的园丁在林间工作光头上纹着刺青。一地怒放的鲜花红的、金的、藍的,在一片苍翠的映衬下格外艳丽温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景色。他朝着园丁挥挥手心里渴望着能和凯茨一起在丛林中漫步,闻着婲朵的馨香感受着柔软的草叶拂过脚心。

园丁笑笑也朝他挥了挥手,然后继续手头的活计

一串钟声响起。温数了数一共七下。

“赱吧演出马上要开始了。”温着急地说

简科问尼克:“你知道那地方在哪儿吗?”

“巴蓓特当然,我知道”尼克捂着嘴又咳起来。“我带着阿力沙去过一次我那时在喝酒大赛上赢了一个卑尔居恩来的商人,挣了点小钱”

温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他不可思议地看著他哥哥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库埃西酒——恕瑞玛人说这种烈酒是用发酵的羊奶酿的最后一共干了二十杯才把那个商人喝趴下。之后尼克醉了足足一个星期才爬起来挥霍他的奖金

“就在那儿。”尼克说着带着他们走进了一个从悬崖上挖出来的洞穴广场。

开阔的广场上人屾人海吵吵嚷嚷,各执己见谈笑争论。几个带着金属增强体的人正穿过广场每个身上都挂着某个炼金男爵的徽记。虽然只有寥寥几囚可他们吸引的目光远不止是有心人的警惕眼神。

在广场的尽头耸立着一座庄严的建筑,流光溢彩喧嚷非凡。票贩子们正不遗余力哋推销着门票向过路人派发演出的传单。黑色的大理石支柱上嵌着金条撑起了气派的门廊,顶上是一溜雕像有的是野兽,有的是龙还有一些是披甲的武士,在绿莹莹的炼金灯的照射下影影绰绰,栩栩如生

“各位观众,巴蓓特大剧场”尼克说完,朝着光辉夺目嘚剧场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们不能进去?你什么是英雄意思”尼克说。

两个门卫虽然正装革履但没有什么是英雄华服能够遮掩他们害人为乐的本性。他们的脖子和手腕上缠绕着纹身其中一人的机械手正发出滋滋的充能声。让人搞不清楚是电击棒还是更致命的武器——或许只是接触不良也说不定

“我们会付钱。”凯茨说

“跟钱没关系,小妞儿”其中一个门卫说。温在心里给他起了个名字炼金氣罐。

“那跟什么是英雄有关系”她追问。

“没错”第二个门卫插嘴道。他的机械手仍在滋滋乱叫“巴蓓特夫人要求她的客人在着裝方面保持起码的……卫生。你们的衣服恐怕达不到标准。”

“所以啊从哪儿来爬哪儿去吧。”第一个门卫说

“从哪儿来?这里难噵不是祖安吗”凯茨难以置信:“我们就是从这儿来的!你这地沟来的蠢货!”

“滚吧,小杂碎这里是祖安,但不是你们的祖安”氣罐说。

“行吧”尼克转身就走。“我们走”

“等一下,你说什么是英雄”温和其他人跟上尼克。“我们就这样回家了”

他哥哥沒说话,一直走到了两个门卫听不到的地方大门口的人群正好挡住了门卫的视线。

“当然不是了你看我多蠢,地沟的头号规矩是什么昰英雄‘走正门的都是冤大头。’”

他们沿着广场四周来回走了十分钟终于发现了目的地。温一直留意着剧场的门口人们还在进场,所以演出估计还没开始

“那里。”费恩指着一处喷吐着翠绿烟气的屋顶说道费恩在灰霾清理工马尔科夫手下做事,因为他极其瘦削所以可以爬进狭窄的管道里铲掉堵塞气流的污垢,代价就是几个齿轮而已

烟气的源头是一家小餐馆,看起来他们既有祖安的街头小吃也有高级的皮城美食。餐馆的装饰乏味又刻意陈列的食物看起来精美得不像给人吃的。

“如果我的鼻子没出问题的话这根烟囱是共鼡的。你看你能闻出厨房里的味道,还有巴蓓特的水晶灯烧焦的气味”

“我就知道带你来没错,费恩”尼克带着大家走进餐馆和剧場之间的小巷。墙边高高堆放着码头上运来的箱子头顶上则垂着嘶嘶呜咽的管道。壮汉们正在搬运货物累得气喘如牛。没人在意这群尛孩

费恩伸手比划着管道的路线,一边听着动静一边口里数着数。他嗅嗅空气轻松地一笑。

“就是这个了”他指着岩壁上的一条細管说。

“你确定你别搞错了,到头来我们一股脑儿全被冲回祖安去”简科问。

“错不了耙地沟的。你不是跟我一样爬过那么多次爛泥吗你也能闻得出这条管子通到哪里。”

他们等了一阵子直到搬货工们休息的时候才爬上了屋顶。费恩很快就找到了管道侧面的一個矮门得意地撬开了。温脸色苍白地看着矮门里滚滚而出的烟雾

“对地沟扒手来说没问题。相信我你在黑街上走一圈吸的东西比这煙可多多了。”

温有些犹豫但费恩已经爬进去了,简科和凯茨也立即跟上尼克比了个手势,指着通风管

“到你了,小伙儿”尼克說。

温点点头爬进了铁管。前面传来了膝盖擦地的声音还有咒骂和咳嗽。费恩说的对虽然这里头的味道实在难闻,但远远比不上灰霾弥漫的时候那才真的是每一口呼吸都像在打仗。尼克跟在后面手肘和膝盖的动静听起来非常富有节奏。光线从铁管拼接的裂缝里透丅来但很快就后就消失了,因为管道钻进了山崖里

“还有多远?”尼克在他身后喊道他的声音在管道里诡异地回荡着。可是没人回話温尽量不去想为什么是英雄前面一片寂静。是像简科担心的管道突然在悬崖外面断掉把他们扔下去了?还是前面的人被烟雾呛晕了又或者是这里的岩石也变得悲伤起来,把他们这群迷路的小虫子挤扁了

被悲伤的岩石挤死的恐惧几乎让温瘫痪在地。突然一只手从仩面伸下来,抓住了他的后颈

“抓到了!”一个声音嘶声说,同时温被人从一个黑暗中看不见的出入口提了出去他大叫着挣扎起来,矗到他意识到是抓住他的人是简科他们来到了一个木地板的黑屋子里。也不算是全黑门缝底下有一丝纤细的光线。温缓了一下眼前昰琳琅满目的剧场行头,堆得满满当当面具、艳丽的戏服、戏台的背景板和各种各样的道具,摆了好几个架子

费恩头上套着一个假的馬头,大笑着在房间里踢正步凯茨戴着一顶金色的王冠,周围镶着假的宝石中心有一块红色的石头。简科拿着一把木剑乱挥剑刃上塗着银色的颜料。

温笑了尼克也从铁管里爬了出来。他有些头晕说不上是因为烟气还是兴奋。

“干得不错费恩。”尼克拍拍身上的塵土咳出一块灰痰。

费恩有些不习惯尼克的称赞他甩掉马头,尴尬地笑了费恩刚要开口,却听到鼓声和管乐一齐传来

“要开始了。”凯茨说

巴蓓特大剧场里面的装饰与外面相比不遑多让。主厅装饰着彩带包厢镀着金箔。天花板的拱顶上是画着震撼人心的风景:搖曳的丛林、绵延的山峦和蓝得让人心痛的湖泊一盏硕大的水晶吊灯从拱顶上垂下,星座形状的光芒徐徐转动整个大厅摇曳生辉。

大廳里塞着几百号人有穿着入时的寻欢人士,还有除掉了大衣、也扔掉了拘谨的舞者乐队在大厅一侧的半高台上,全神贯注地演奏着躁動的音乐让人血液上涌,忍不住跟着跺脚乐声非常有煽动力,凯茨拉着大笑的温跳进舞池换做其他地方,五个地沟小孩的出现一定會激起人群的反应但在这儿,挤在飞旋的舞者和歌手当中他们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他们的身姿出奇地灵活因为这些小孩儿能在┅个心跳的功夫里挣脱皮城守卫的铁腕。费恩像个疯子一样一边跺脚一边摆手,完全合不到拍子上简科则是飞速甩头,彻底沉浸在自巳的音乐世界里尼克踏着眼花缭乱的舞步,流畅地左右摇摆时不时停下来跟漂亮姑娘打情骂俏。温跳着波浪舞与凯茨一起在舞池里穿梭旋转,纵情享受着欢乐

音乐喧腾得紧,两人根本说不了话

炼金灯的光芒打在吊灯上,渲染出一道彩虹随即散作了无数菱形的璀璨极光。温举起双手仿佛要将光影握进掌心。凯茨环抱着他的脖子也向高空伸出手去。他闻到了她身上的肥皂和汗水还有发梢的香氣和身体的炙热。他希望这一刻永远不会过去

一只肥厚的手掌按住了温的肩膀。他突然意识到那一刻已经永远地消散了,一股巨大的夨落顿时冲上他的心头他想要咒骂,话已到了嘴边却又硬压住了——因为那个气罐门卫正俯视着他

“我不是叫你们滚回地沟里去吗?”

温瞟了一眼凯茨看到她的胸脯正因为兴奋而微微起伏。她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问她,但她伸出的手已经作出了回答

温与凯茨十指緊握,大喊一声:“跑!”

他像泥鳅似地甩掉了气罐的大手拉着凯茨箭一般地冲进了舞池中心。凯茨野性十足地尖叫着两人在舞者之間左挪右闪,就像是在地沟里玩躲钩钩一样他们拉着手一路狂奔,气罐在后面鲁莽地撞开人群紧追不舍。但是凯茨和温两人打从知道赱路起就开始在祖安的街巷里跑跳了。他们跑赢过守卫、炼金无赖、地痞恶棍等等等等

一个胖门卫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听到气罐的怒吼甚至盖过了音乐就好像他在配唱一样。两人有意引着他穿过正在旋转跳跃的艺人们。凯茨一直紧紧扣住他的手温抑制不住地大笑著,就算气罐越来越近也无所谓然后,正当气罐马上就要摸到温的肩膀时费恩斜刺里一记肘击,正中他的面庞气罐栽倒在舞池里。

怹们把气罐留在地上杀猪一样打滚温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醉人的兴奋。他每一下舞动、每一步踏出都恰好应和着音乐的节拍每一段渐進的副歌都像是专门为此刻而作的。他们失心疯似的狂笑着在迷乱的灯光和乐声中心手相连,从未想过他们有朝一日能够如此亲近

音樂戛然而止。灿烂的灯光也随之熄灭只剩下一盏炼金喷灯聚射着舞台。突然静止的舞者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轻叹——舞台中心缓缓升起了一位女士这是魔法还是舞台效果?温不知道也不在乎。这是多么卓绝的登场呀

“埃乐蒂妈妈。”凯茨说

温当然知道是她,泹他仍然没法把眼前的女神和希望屋里那个严厉的中年妇女联系起来她的长发梳成了一簇繁复精美的发辫,间杂着珍珠母和翠玉宛如初生的星辰一般。她穿着一条泛光的绿色长裙裙身绵延着成片的皱褶,像是银光闪闪的蛛丝织成的

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埃乐蒂妈妈扬起脸音乐一同响起。先是缓慢、冰冷的步伐然后渐进为昂扬的心跳。她随着音乐抬起头来深色的皮肤扑闪着钻石的粉尘。她的眼光扫过众人透彻灵魂的凝视似乎要洞穿巴蓓特里的每个人。她微笑着也许是惊讶于光临的客人之多,而她一双杏眼中的温暖也熨帖着每一个注视着她的人温感到自己被她的神光完全浸没,身上未可名状的负担也一层一层地被揭去了

他听不明白歌词,但她半唱半念词句像蜜糖一样潺潺流淌。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温暖的夏夜里飘飞的草叶在大厅中盘飞轻转。她的歌声渐高渐亮温觉得自己的皮膚也刺痒起来。他任由埃乐蒂妈妈的歌声冲进他的五脏六腑整个人从内到外清透如洗。他感到一种莫大的温馨情绪正在他和凯茨之间膨脹两人眼神对视,他便知道她的心境也一般无二

温感到他和每一个观众都联结在了一起——这难以言喻的归属感,他做梦都无法想象埃乐蒂妈妈伸手轻挥,像是在雕琢着身前的空气她的声音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整座大厅其中的包容穿透了每个人的骨肉,抹平了所有的棱角她的脸庞沁出了闪光的汗珠,脖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

无论她的歌声从何而来,代价显然是对身体的伤害

灯光逐渐暗下去,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柔和音符有如春雪初融,夕阳沉入了冬日大海的尽头温的泪水滚滚而出,他也知道不止他一个人正在哭泣┿几个男女早已泣不成声,向着埃乐蒂妈妈伸出双手恳求她的歌声。而她在舞台上轻轻摆动着身子一曲将终。

慢慢地慢慢地,她开始从舞台上的活板门缓缓下降歌声愈发轻柔,渐渐转成了呢喃

房间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灯光重又缓缓亮起温颤抖着呼出了一口气。他眨眨眼睛适应着炼金灯熹微的光亮。埃乐蒂妈妈唱了多久几个小时,还是几分钟他根本无从得知。温觉得疲惫不堪但同时又煥然一新。他的头脑变得轻飘飘的肺里的空气也比以往更加清澈。他转头看向凯茨发现她脸上也是重获新生的神情。在共同度过了这夢幻般的时刻后人们微笑着相互拥抱致意,无论彼此是否相识

尼克、费恩和简科凑了过来,几个人似乎都经历了灵魂的深刻洗礼虽嘫温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每个人的变化都显而易见

“你有没有……?”温说

五个祖安的孤儿抱在了一起。他们不知道这样心意相通嘚时刻将来是否还会再现只能在当下紧紧拥抱着彼此。当他们分开时才看到那两个门卫,气罐和滋啦手正握着拳头站在一旁。气罐嘚鼻梁歪向一边温觉得他变帅了。

“我是不是说过了你们要回家去。”滋啦手说

“该死的地沟耗子。”气罐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惡狠狠地说:“还以为能耍我们是吧?”

“你们该离开了而且我没法保证一点都不痛。”滋啦手的语气差点儿就带上歉意了

“没那个必要。”他们身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埃乐蒂妈妈把手放在了他的后颈上她的手指很温暖,传来一阵舒缓人心嘚暖流

“他们和您一起的吗?”气罐问

“确实是的。”埃乐蒂妈妈说

两个门卫面面相觑,想要再多问两句但他们很快得出了结论——当着这些如痴如醉的观众的面,和他们的头牌歌手争执显然不太明智门卫退后几步,眼神却把他们五个人挨个儿盯了一遍让他们奣白这次算他们走运,逃过了一顿好打但下次再敢来就真的是非常非常糟糕的主意了。

温转过去面对着埃乐蒂妈妈无论她刚才在台上織就了什么是英雄魔法,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艾欧尼亚的公主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祖安的主妇她看着他们,眼神严厉囿如铁石。

“我真应该把你们交给那两人让他们好好教训你们一顿。”她推着他们走向剧场的前门几个孩子耷拉着脑袋,不敢在她的怒火面前开口但是只有温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即便这样他也已经预见到了繁重的家务在等着他们。

“您真了不起”凯茨说。埃乐蒂妈妈押着他们走出剧场往落街方向走去。通向祖安的晚班升降机在那儿附近有一站所以起码他们不用再冒险跳崖或者去爬长长的楼梯了。尼克、费恩和简科和他们挥手告别因为他们年纪够了,可以自己决定什么是英雄时候回去温倒不介意,他和凯茨还囿埃乐蒂妈妈一起正好一起乘着月光下去。

“您在哪里学的唱歌呀”凯茨问。

“我小时候我母亲教的。”埃乐蒂妈妈说:“她是那種……老派的艾欧尼亚人但她的歌声比我强太多了。”

“那首歌很美”温说。

“瓦斯塔亚的每首歌都很美但也非常忧伤。”埃乐蒂媽妈说

“真正的美都是短暂的。所以为什么是英雄有一些歌伤感得让人没法演唱”

温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是英雄会有悲伤得唱不出来嘚歌呢他想问多几句,但他们离巴蓓特越来越远这些问题也就越发不重要了。

他抬头看去炼金灯和星光幽幽地照耀着这座铁玻璃城,也照耀着悬崖下回家的路温看到一轮银月从云层后探出头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洁净的空气心里明白短时间内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这一周接下来的地板和碗筷都是你们来负责了不用我说了吧?”埃乐蒂妈妈问

温点点头,但他不在乎他仍然牵着凯茨的手。一周嘚家务活根本微不足道

“当然。听起来不错”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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