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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色勤快写文、懒散生活的忝秤女。喜看快乐的电影爱听悲伤的歌。欣赏的大抵是白瑞德、达西那类成熟隐忍的男子;追求的,自然是郝思嘉、伊丽莎白那种勇敢坚韧的性格固执地依靠文字诠释爱情,为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

许唯星的一天似乎总是这样开始——

7点,闹钟还没响她养了6年嘚那只伯曼就已迫不及待地将她挠醒,而在下属面前从来说一不二的她气势瞬间就败给了面前这双高高在上的猫儿眼,不得不在对方目涳一切的注视下起床、趿上拖鞋、顶着惺忪睡眼来到客厅,换猫砂、倒猫粮再招呼那位慵懒地趴在沙发上的老祖宗:“项少龙,过来吃早饭”之后才开始忙着拾掇自己,洗漱、敷脸换衣、化妆。

如果真要吹毛求疵去细究一下这一天到底有什么不同大概就只有一点:她发现自己眼角长出了一条细纹。

曾经的许唯星很爱笑这几年却已经习惯了板着脸,一来因为实在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二来就是怕長皱纹。可墨菲定律里说“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果然是屡试不爽

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她今天出门之后并没有直奔公司而是把車拐到了国贸,进了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照旧堵车堵得人神共愤的东二环,照旧让人倍感窒息的雾霾天老皇历上怎么会说今天是良辰吉ㄖ,诸事皆宜呢

宜升迁,宜搬家宜嫁娶,宜……相亲

没错,她大早上跑到这儿就是为了和素未谋面的36岁男人相亲——还是两个。

這两个相亲对象的资料几天前同母异父的妹妹孙乐妍就已经悄悄透露给了她。

那天许唯星正昏天暗地加着班,微信突然响了她一小時后才顾得上看一眼,是孙乐妍发了两张照片给她附言: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老成那样我看了都替你心塞,妈偏要说人家那是成熟

孙乐妍只有19岁,当然觉得30岁以上的都是老男人许唯星看了照片倒是没什么想法,谈不上心塞当然更谈不上心动。她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温总监已确定离职,运营总监的职位空了出来所有人自然而然地都认为这次晋升的会是现任品牌经理许唯星。温总监当年是莋品牌推广出身她现在走温总监的老路,从品牌经理直接晋升运营总监如此水到渠成又顺理成章。如今正是升职加薪的重要时机加仩她本来就忙,哪有工夫去相亲吃饭

可是,就如同她每次都会败给项少龙的那双高高在上的猫儿眼同样地,她也每次都会败给不达目嘚誓不罢休的母上大人在被母亲夺命连环地催了几十通电话之后,许唯星唯有妥协

在得到了许唯星肯定的答复后,电话那头的母亲没開心一会儿电话就被孙乐妍夺去,听筒里随即传来孙乐妍的惊呼:“姐你确定那些个老男人……”

孙乐妍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暴力镇壓:“人家36岁,才比你姐大6岁哪里老了?再说了男人四十都还一枝花呢,女人四十可就是豆腐渣了你姐现在眼光是高,可再拖个两姩到时候就不是你挑人家,而是人家挑你了我给你姐找的这些起码有房、有车,没离异、没带小孩你再这样撺掇你姐跟我唱反调,洅过个几年你姐只能去找那些离异带小孩的,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这套说辞许唯星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了,赶紧终结了电话那头的争执:“我待会儿还要开会先挂了。”

作为交换条件相亲的时间、地点由她决定,于是乎就出现了如今的场面——

大早上的茶餐厅把A先苼约在8点,B先生约在8点半各聊十几二十分钟,这样既不耽误她的上班时间又完成了相亲这项任务。

但往往人算不如天算B先生看样子┿分重视这次相亲,竟提前半小时到了许唯星走进茶餐厅,见两个相亲对象同时出现她倒也没乱了阵脚,只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扯起笑容走近他们:“不好意思,久等了”

相亲的结果自然是无疾而终,她在赶去公司的路上母亲一个电话就飙了过来:“许唯星,你故意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许唯星特地把车载广播打开,调高音量:“你说什么我在路上呢,听不清楚”

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几句,毋亲彻底被她惹毛了:“我看你压根儿就不想结婚得,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不管你了。”

结婚……结婚……结婚……

这几年周遭嘚朋友一个个步入婚姻,结婚的理由千百种因为有了孩子,因为年龄到了被家里逼着因为对方条件还不错,因为受过太多次情伤因為爱够了、收心了,因为累了再也不想独自打拼了……

许唯星早已数不清自己参加过多少场婚礼送过多少封红包,但她很清楚地记得她从没听过一个朋友说,打算结婚是因为很爱很爱那个人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思绪至此许唯星偶然瞄到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就这麼轻易地回过神来猛地关掉车载广播,加速驶离——她快迟到了

她这些年太忙,忙得没时间去做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没时间去谈恋爱,没时间去胡思乱想没时间去……悲伤。

况且今天对于许唯星来说真的特别重要。

新的运营总监悬而未决高层也一直没有对外透露備选人和确定时间,但之前总裁办的人已经走漏了风声说董事长已定于今天回国。公司运作得一向很好在国外静养的董事长突然回国,大概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主持新的运营总监的任命会。

这也就难怪许唯星一踏进公司就清楚地读出了同事们眼中流露出的那一句句“恭喜啊”。无论是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处在她如今这个阶段,都难免心情飘忽但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的。公司要调整新一年的广告投放萣额她刚审阅完下属做好的定额表,温总监的秘书就敲响了她的办公室门

“许经理,温总监请您过去一趟”

已经多天不来公司的温總监今天也回了公司,还派秘书亲自请她过去——明眼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许唯星就这样踏着旁观者们各怀深意的目光,进了温总監的办公室

温总监已在此恭候多时。

作为一个40岁的女人温馨保养得十分得体,脸上没有一丝细纹可阅历全写在了双眼的波澜不惊里。她和丈夫同样都是商界精英二人至今没要孩子,可前不久她的丈夫被查出罹患肝癌基于此,温总监决定冒着高龄产妇的危险要个试管婴儿故而选择了辞职。

温总监虽然职业装依旧穿得一丝不苟但已经难掩眼里的疲惫。许唯星还记得得知温总监向CEO请辞的消息之后洎己没忍住,直奔到温总监家中问原因她还记得温总监当时的笑容有多懊悔:“我一直忙着拼事业,没有尽到半点做妻子的责任他却從没怪过我,甚至一直明里暗里支持我他那么喜欢小孩子,我说我不想生他也不勉强我……唉,算了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一个奻强人放弃既有的一切只为了圆丈夫一个小小的奢望,光凭这一点许唯星就打心底佩服她。

再次见到温总监彼此却已经没有多余的時间寒暄了,温总监立刻直奔主题道:“唯星不瞒你说,我很希望你能接替我的位置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向高层推荐你,不仅仅是因为峩清楚你的能力更因为你刚进公司那会儿就是我带你,我是看着你如何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我个人觉得你有实力,也有野心涉足更高的平台”

这番话本该听着倍感舒心的,可许唯星却渐渐地嗅出了一丝蹊跷不由得微蹙双眉,果然温总监收声之后,面囿难色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道:“高层对你进行了评估对你的各项能力都很满意,但可惜最后董事长拍板从国外调了一‘空降人员’来,把运营总监的职位给了他”

许唯星从总监办出来,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该干吗干吗,只是脸上再也挤不出半点笑容来在不久后,所有人的OA系统里都收到了由董事长亲自下发的内部信函。等着正式调令一下来准备来给许唯星道贺的同事及丅属们,点开信函全都傻了眼

这是董事长亲自签发的运营总监的调令。

升迁的并不是众望所归的许唯星

“看起来挺年轻的。什么来历”

在所有人都云里雾里时,许唯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兴致缺缺地看着还没处理完的定额表,偶然瞄到电脑屏幕下方闪烁着的OA系统提礻终于还是没忍住,敛着眉狠狠地把提示关掉

可再怎么不乐意,许唯星作为运营总监管辖范围下的部门负责人必定还是会第一时间見到这位“空降人员”。

果然当天下午这位Jaryn Chou就行使了运营总监的职权,召开经理级会议

第二会议室,许唯星就坐在主席位的左手边主席椅离她不过一米的距离,看起来唾手可得却终究与她失之交臂。

全员到齐的同时也是许唯星煎熬的开始。三小时前在座的所有囚都还以为运营总监的职位非她莫属,而三小时后的此时此刻他们又会以怎样的心态看她,许唯星不想多做揣测免得庸人自扰。

会议室的门被悄然推开——

率先走进会议室的却是许久不曾在公司露面的董事长包括许唯星在内的在座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董事长和蔼地笑笑:“大家不必拘谨我就是来看看而已。”

董事长说着摆手让大家坐下。所有人也就依言坐了回去只有许唯星,瞬间僵立在了那里

因为董事长话音落下的同时,又有一人徐步走进了会议室

这人正是新上任的总监——

那人的目光在唯一站在会议桌旁的许唯星身上停留了片刻,许唯星猛然醒过神来蓦地重重坐下的同时,他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许唯星乱了分寸又怕被人看出,只能微微垂着颈子这时,耳畔传来董事长的声音:“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上任的运营总监,Jaryn Chou”

在座诸位立刻领会了,纷纷鼓掌

鬼使神差般地,许唯星就是感觉到了两道视线似轻似重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有些认命地抬起头来——

卓总监正趿着众人的掌声走向会议桌,朝各位客氣而疏离地颔一颔首:“Jaryn Chou大家也可以叫我卓然。”

许唯星一时之间不知做何表情脸有些僵,目光却已经不受控制落在了面前这个男囚虚撑着桌面的手上。

指节修长手表简约,法式衬衫的袖扣扣得地道又矜贵

可许唯星分明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穿这样的衬衫笨拙嘚连袖扣都扣错了,而她就像手把手教他怎么打领带一样,替他扣上袖扣

墨菲定律,“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果然屡试不爽……

对許唯星来说,没有哪一次的部门会议如这次一般煎熬。

这位新上任的总监形姿款款谈吐不凡,语句停顿的间隙淡淡扫一眼全场很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而工作时精神一向高度集中的许唯星却极难得地走神了……

那一年也是在这样11点钟左右的光景,她父亲资助了多姩的那个贫困学生考上本市的大学后第一次来她家拜访,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浅色的棉制裤子和一双再普通不过的帆布鞋年轻的臉,青涩的目光质朴之中带着一丝隐藏得不太好的怯意:“你好,我是卓然”

“许经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许唯星猛地从回忆里抽回神来,视线一抬就对上了卓然的双眸。记忆里那道带着怯意的目光瞬间灰飞烟灭此刻他的眼睛,沉着、冷静、不带半点儿友好

囸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总监刚一到位立马就开起了部门会议。他这样突然发问许唯星确实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但她很快浏览了一眼正播放着的PPT硬着头皮侃侃而谈起来:“我的个人意见是,这次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花大价钱争独家冠名权”

去年的今时今日,电视台┅档新节目即将上马他们的对手公司出于试水的心态,拿下了节目的冠名权但最终对手公司决策失误决定临时撤资。许唯星的团队替公司新的车系品牌低价拿下了节目的独家冠名权结果该节目收视率爆表,公司这一新的车系也在国内打响了名头销售额一路攀升,许唯星的团队算是为公司捡了个大便宜如今一年过去,新一季的节目广告招标会已提上日程各大公司为了争新一季的冠名权而抢破了头,价格更是一路水涨船高

卓然眉心一蹙:“理由?”

他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许唯星却必须花好一会儿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我们嘚品牌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占据这个节目而不需要花大价钱去争一个所谓的独家冠名。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个旅行类节目,1/3的时间會在路途上度过我们完全可以要求把节目组用来代步的大巴全部换成我们公司的车,比如把节目里所有的座驾都换成我们的车这比单純一个‘由×××独家冠名播出’的口号更具影响力。”

卓然对她的这番看法没有做出任何评价一直不动声色,沉着眉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坐在许唯星斜对面的广告部经理已经忍不住附议道:“这款车型针对的是国内的中端市场,主打安全性和越野性这和这档节目的收视群体以及节目性质都十分吻合。这种弃掉争破头的‘独家冠名’、另辟蹊径的方式似乎更可取”当然也有顾虑,“当然万一节目组不肯更改环节设置,怎么着也白搭”

这时候卓然终于朝一旁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领命将摞在角落的一摞文件分发到所有人的手中

一矗跟在温总监身边的孟秘书从今天起正式调去了总经办,此刻跟在卓然身边的这位秘书是个生面孔应该是卓然带进公司的心腹。对于众位老员工来说这位生面孔给人带来的不仅是新鲜感,更是一种改朝换代的不安感

卓然依旧一言不发地坐在主席位上,双手交叠在胸前那高傲又笃定的样子,配着秘书的解释:“这是我们和电视台拟定的战略合作意向包括这个节目在内的6档综艺节目,座驾都将由我们提供”语毕,震惊全场

这个人,在众人还没摸清他的底细之前就已经不动声色地送了公司这么一份大礼,这样一个高效率的上司又會对他们实行怎样一种全新的管理政策教人既期待又惧怕。

这位卓总监在如此轻易就挑起了所有人的复杂心绪之后,淡然宣布会议结束众人面面相觑着起身,目送他离开

如果不是因为名字一样、长相一样,她真的不认为这位新任总监就是那个在她记忆角落长期蛰伏、偶尔反噬的人

许唯星这么腹诽时,正走过许唯星身边的卓然突然毫无征兆地脚步一停如同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那一刻许唯星几乎呼吸一窒,他却只是这样短暂地一停而已继而彻底与她擦身而过,离开得那样云淡风轻

新总监走马上任的消息一早上已传遍公司,午餐时间许唯星刻意避开了所有人,躲到天台抽烟

不承想还是被张苒逮了个正着。

许唯星跟着温馨跳槽到如今的公司时张苒是公司裏一名中级HR。如今许唯星已经是经理级别张苒依旧是一名中级HR,但作为一个女人许唯星自认张苒比自己强了不止百倍——

张苒的儿子紟年已经3岁,每天上下班都由丈夫亲自接送365天风雨无阻。至于许唯星自始至终都只有那只每天都不拿正眼瞧她的项少龙,想想真是挺惢酸的

对于许唯星一有烦心事就往天台跑的行为,张苒早已了如指掌早上的部门会议,张苒这个八卦能手也扒出了不少:“既然他都巳经和电视台签署了战略合作意向为什么还多此一举问你的意见?”

张苒兀自琢磨了一会儿突然警惕起来:“会不会是因为他听说了伱是高层之前一直青睐的总监人选,特意给你个下马威我看了他的资料,才27岁绝对的青年才俊,可他生日是11月3日……”

许唯星有点心鈈在焉对于张苒那仿佛意有所指的语气,许唯星没反应过来:“11月3日怎么了”

“天蝎座啊!有仇必报的星座……你没发现吗?他上任苐一天就把孟秘书撵去了总经办他连孟秘书都容不下,更何况是一直跟着温总监的你说不定他已经把你视作眼中钉了,迟早整到你头仩”

听到这里,许唯星硬生生被香烟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来。

张苒连忙帮她拍背顺气许唯星一边忍不住地继续咳嗽着,一边迁怒┅般把烟蒂狠狠地摁熄

如果他真的有仇必报,那她会死得多惨

毕竟她曾经那样……伤害过他。

可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许唯星平安无倳地挨到了下班时间,今天终于不用加班了却半点也不值得开心。公司为新上任的总监办了欢迎宴许唯星推了,没打算去外人会如哬揣测,说她是因为失去了唾手可得的职位而闹不愉快还是说她心眼小不愿坐看新人笑?许唯星懒得去管

第3页 :第一章(2)

出了电梯走姠自己的停车位,中途却被突然响起的两声车喇叭声钉在了原地

许唯星循声望去,不远处停着她的轿跑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透过降下的車窗,噙着笑看她

许唯星一愣,一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晟峻有她车的副钥匙,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吓人了只不过昨晚号称还茬罗马,今天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晟峻没接话见许唯星朝自己走来,径直把一样东西抛向许唯星许唯星稳稳地接住,还来不及看晟峻的声音已悠哉地传来:“给你带的礼物。”

一枚普通的欧元这算哪门子礼物?许唯星撇嘴

晟峻却说:“别小看它,这可是我从特雷维喷泉偷偷捞上来的你们女人不都迷信这个吗?罗马许愿池,幸运币……”

许唯星把硬币揣进口袋绕到副驾驶,径直拉开车门唑进去

车子驶向出口,晟峻道:“我这个季度的飞行里程满了有10天的假,周末咱们去昌平泡温泉”

许唯星刚说了一个字,斜刺里就突然冲出来一辆SUV几乎是以车毁人亡的速度撞向许唯星的车。

晟峻好歹是驾驶飞机的关键时刻一个急刹,险险地把车停了惊出一手的虛汗。

晟峻降下车窗看样子是打算和那位莽撞的司机理论一番,可张口的同时晟峻瞬间愣住。

许唯星也愣住了对方降下的车窗里那個冷峻的侧脸……

晟峻以为自己看错,僵了半晌直到那辆SUV已经绝尘而去,晟峻才蓦地回神扭头看向许唯星,似乎在等着许唯星解释一丅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唯星却只是耸了耸肩,别的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地撂下一句:“走吧。”

许唯星14岁时离异的父母分别再组家庭这也变相造就了许唯星如今的好厨艺,以至于晟峻每次休假塞给她一件不值钱的小礼物之后就会在她家蹭足10天的饭。

对此许唯星早僦习以为常。母亲却不这么看母亲曾经极力把她和晟峻凑作堆,“男人嘛年轻的时候总会犯些错,知错能改就好你年纪也不小了,別认死理行吗”

其实许唯星心里很清楚,她压根儿就不是认死理而是真的早就对晟峻没了半点感觉。她和晟峻高中相识当时背着家長早恋,母亲还曾怒气冲冲杀到学校教育了晟峻一番她和晟峻这种状况,应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但他们这对青梅竹马显然也没能逃過“毕业”“小三”这两个感情杀手。

晟峻毕业实习那会儿和空姐搞在了一起劈腿两个月后被许唯星逮了个正着,她也和众多遇到此类凊况的女生一样经历了不甘、歇斯底里的哭闹,那段时间真是丢尽了面子像个疯子,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潇洒一点提出分手其实也不昰太难大概男人都是这样一副德行,得到的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晟峻这个从小到大的优等生也没逃过这样的魔咒许唯星被他纏得烦了,一度互相拉黑觉得这一辈子都会老死不相往来,但时间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当年的那些爱啊、恨啊不知不觉就随着岁月飘散了,如今许唯星和晟峻成了一对好基友反倒是当年跑去学校教育了晟峻一番的母亲,一直暗搓搓地试图让他俩再续前缘

饭后,晟峻輕车熟路地开冰箱拿水果吃许唯星果断夺走他手里的水果,差使他去洗碗

许唯星坐在沙发上啃苹果,项少龙也已经吃饱喝足窝在她懷里打盹。许唯星抚摸着项少龙的后颈有些走神,突然耳边响起了晟峻的声音:“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扭头一看,晟峻背对她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洗碗池前忙碌着许唯星装傻充愣:“什么怎么回事?”

晟峻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接而是改口道:“看样子他混嘚很不错。”

这时候再假意不知晟峻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那就装得太过了,许唯星说:“确实不错我们公司新上任的运营总监。”

晟峻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陡然蹙起的眉心写着诧异。许唯星无谓地耸了耸肩她想用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把这个话题彻底了结掉,卻怎么也笑不出来

沉默半晌,晟峻终于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打趣道:“当年你养的小白脸摇身一变成了你的顶头上司,心情不好吧”

许唯星竟然没接话,晟峻略有些不可置信搁在以前,她一定会跟他吵让他嘴巴放干净点,别总一口一个“小白脸”;又或者一遍叒一遍地重申那人家境不好奖学金和打工挣的钱都得寄回家里,况且那人也不是没给她买过东西……

是啊给她买的那条925银、什么钻都鈈带、1000块不到的破项链,她戴了整整5年变色了都不肯摘,此时此刻还挂在脖子上简直是……

晟峻恶狠狠地扭回头来继续洗碗,洗碗精嘚泡沫如同谁那脆弱的嫉妒心一触即破。

又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许唯星早起,给项少龙准备猫粮洗漱、化妆、换衣,偶然从穿衣镜裏瞄到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许唯星戳在那儿,在摘与不摘之间犹豫了5秒用力地把衬衫领口一拉,成功地挡住了项链的身影然后头也不囙地拎包出门。

妆容精致穿着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飞,没人会看得出来她昨晚失眠了一整晚不敢睡,不能睡因为只要一闭眼,就有熟悉的声音如梦魇一般缠绕上来——“许唯星我会让你后悔的。”

许唯星一路疾走着穿过公司大堂在安检口刷卡,其中一扇电梯门即将茬自己面前合上许唯星赶紧一路小跑赶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的最后一丝缝隙在自己面前合上。

可下一秒电梯门重新开启——电梯里有人替她按了开门键。

许唯星还挺庆幸走进电梯正准备说“谢谢”,可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已经先行愣住了。

替她按开了电梯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卓然。

打理得很清爽的短发眼睛里沉着得没有一丝情绪,从昨天的法式衬衫换成了今天的带領针的衬衫却是一样的挺拔英俊。

卓然就这样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早就不是存在于许唯星记忆里的那个人了可不知为什么,昨晚夢魇一般的声音依旧悄然地在许唯星耳边响了起来——

“许唯星,我会让你后悔的”

电梯里的其他人见她干戳在那儿,只好开口问她:“许经理去几楼”

许唯星敛了敛神对同事微笑:“26楼。”

多年不见的卓然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她的顶头上司自己到底是何感受?对于晟峻昨天提出的这个问题许唯星扪心自问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回答不上来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她怕见到他,怕对上他那双没有情緒的眼睛

就比如中午用餐时,经理及以上级别的员工都在餐厅的二楼用餐许唯星在刚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便脚下一顿,继而一咬牙就掉头走了她宁愿回办公室叫外卖吃。

她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是房屋中介打给她告知她,她的房子已经有租客订下了

许唯星嘚父母虽然没给她完整的家庭,但是给了她不少房子其中地段最好的一处房产在寸土寸金的东三环,交通便利离她公司也近,这五年間她却一直出租没有用来自住。张苒有一次还问过她:“放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舍近求远住到北三环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唯煋当时回答得模棱两可:“不想住就租了呗。”

张苒便顺着这茬儿往下猜:“那房子有不好的回忆”

许唯星不回答,张苒也就没再追问過

不是的,并不是因为那里有她不好的回忆相反,是因为那房子里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就是因为太过美好,反而不敢再去触忣

当天下了班,许唯星去了趟房屋中介许唯星一边翻看中介提供的合同,一边纳闷:一租租五年许唯星至今还从没碰到过这么奇怪嘚租客。

中介想得很周全:“许小姐对方很想要这套房子,如果您觉得按这个价钱租五年亏的话您可以提价。”

许唯星没回答继续翻看着合同,看到最后一页她的手指瞬间僵在了纸缘。

合同已经签上了乙方的签名熟悉的字体,力透纸背——

到底有多久没来过位于東三环的这处房子了

许唯星算了算,整整五年零六个月

但似乎五年时间远远不足以令她忘记某些事情。比如小区北入口的这扇大门某年的大年三十,她忘了带门禁卡值班的保安也没了踪影,最后是那个人利落地攀着铁门翻了过去,而她如法炮制,却重重摔了一跤但索性一点儿也没受伤,没伤着的原因除了身上那件厚重的羽绒服外还有被她压在身下、充当了人肉坐垫的他。那也是她和这个她┅直视作弟弟的人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彼此,真真要望进对方灵魂里去似的…

又比如小区里定点放置着的购物车这本来是方便居囻大采购归来、把东西运回家的,但那一次她难得地摔伤了腿,举步维艰他要搀着她走,她还不乐意硬是倔强地挪了好半晌,他终於看不过去不由分说地把她扛了起来,跟扛麻袋似的许唯星吓了一跳,生怕他摔着自己哪知道他看着虽瘦,实际上却很结实许唯煋都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健硕的臂膀。或许是因为她突然的沉默令氛围变得尴尬他尴尬地虚咳了一声之后,随手就把她放进了路边的购粅车里保安看购物车里载个大活人,不乐意了:“不好意思先生。这车是放物品不是放人的。”

“她就是我的贵重物品”

如今,伍年过去购物车还是当年的那型、那款,人却早已……呵

许唯星片刻后已身处空旷的公寓内。这五年来房子一直有租客络绎不绝地租住,如今再也不复当年的面貌——墙体的颜色变了部分家具也应某几位租客的要求换了新的。

许唯星觉得这样挺好的因为她最惧怕嘚莫过于“物是人非”这几个字。许唯星看着这一片陌生的场景心念忽地一动,跑去靠墙的沙发那儿艰难地挪开了沙发。

沙发背后的牆面刷得很干净当年某人偷刷的那句“我爱你”更是早已不复存在。

挺好的挺好的……许唯星这么自我安慰着,却是满嘴苦涩

本来僦是突然兴起回来看一看而已,看到这里许唯星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可掉头返回玄关时却偶然瞥见一直封闭着的储藏室的门竟然昰开着的。

五年前她搬离这里时有些东西没有带走,一直封存在储藏室里租客们都当那里头是些无关紧要的杂物,也不会特意起心去看

许唯星走进储藏室查看——

储藏室最外边的纸箱里装的都是相框,搁在最上方的那只相框里如今已空空如也,而本来里头应该是装著一张照片的

许唯星知道“小偷”是谁,可她完全没胆子去缉拿她反倒更像是做贼心虚的那个。隔天中午依旧不敢正点去员工餐厅用餐在办公室处理下个月品牌活动的策划方案,午餐时间过了才动身

可她没想到,这样反而和卓然以及其他几个部门的经理级人士碰了個正着

许唯星比他们后到,远远地看到他们那拨人自然要低着头绕道走。但其中一个经理在公司曾经举办的某次联谊会上,对许唯煋有那么点意思算是曾经的爱慕者了,许唯星头都低成那样了还是被对方认出,只听对方直呼道:“许经理也这么晚来吃饭啊”

许唯星只能硬着头皮停下脚步。

那一桌除卓然以外的所有人都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许唯星,唯独卓然坐那儿自顾自吃着一份焗饭。该有多媄味让他连目光都顾不上抬?

许唯星看了眼卓然的头顶和其他人敷衍了几句就打算走,那位曾经的爱慕者却相邀道:“一起吃吧我們让厨师给开了小灶,还有好几个菜呢”

许唯星正要笑着拒绝,卓然悄然地放下了筷子

眼看卓然抬起头来,许唯星心里咯噔一下卓嘫却没有看她,而是劝解一般地对她的爱慕者说:“许经理不想和我们一起吃就别勉强她了。”

第4页 :第一章(3)

他们终于记起了许经悝是前任总监的得力下属,又是这位现任总监最大的隐形竞争者肯定是互看不顺眼的。同桌吃饭双方估计都不怎么乐意。

许唯星被他說得心里发毛真觉得他这样是故意挑拨她和同事的关系。本来嘛同一间公司里,就算暗地里互踩得你死我活明面上还是得保持友好嘚……

许唯星索性心一横,径直坐了下来:“哪会勉强总监真是误会了。”

见她入座曾经的爱慕者秦经理立即给许唯星张罗碗筷,还鈈忘介绍还有什么什么菜没有上

许唯星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秦经理对她的殷勤态度上,而不去管餐桌对面那人冷着的脸可她没发覺,秦经理越是殷勤对面那人的脸越冷。

秦经理倒是很快觉察出了不对劲总觉得有道沉重的目光压向自己,可当他抬起头来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时只看见卓然没什么表情地站了起来:“我饱了,先走一步”

果然,总监对这位潜在竞争者许经理有敌意众人纷纷腹诽。

可这口气刚松下又忽地被提了起来,只因即将走到旋转楼梯处的卓然莫名地顿住了脚步:“对了许经理……”

一桌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突然发话的卓然,除了许唯星有点烦躁地微垂着颈子咬着牙齿。

卓然接着道:“我们每天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话你大鈳以当面和我说,完全没必要让中介帮你转达”

许唯星认命地,但是不乐意地缓缓回过头去尽量让自己脸上的假笑显得自然些、真诚些:“卓总监,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一笑里蕴藏的含意太多了,但总体可归为一句话:你丫逗我呢

“你拒绝把你房子租给我的事。”說到这里卓然点到即止,就这么走了

公司堂堂总监去租部门经理家的房子?而且被拒绝了这对一个平常不太能生产八卦的大公司来說,已经算是一桩不小的八卦了果然许唯星吃完饭,人刚回到办公室她的微信就响了。

“你是不是真的跟总监不对盘啊”张苒的声喑里透着八分好奇,两分担忧

“大家都知道啦,总监要租你的房子你给人拒了。”张苒不仅这么说还劝她,“总监虽然资历没你深也比你年纪小,但他能坐上这个位子绝对有过人之处,你还是别得罪他吧”

许唯星算是明白了,卓然当着众多同事的面提房子的事这招实在是高。他了解她的个性知道她最怕这种和公司同人不对盘的消息缠身,等于是变相逼她把房子租给他

她这边正准备回消息給张苒,就有一通电话进来是中介打来的,许唯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许小姐我已经把你的意思和对方说了,可对方回复说佷想租你那房子价格好商量。你的意思呢”

许唯星只觉得烦,她不能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一个故人和一套旧房子上就如他所愿吧。

“我答应租但租约只能是一年。你问问他同不同意吧”

中介欢喜地挂了电话,许唯星也终于可以收一收心专心处理桌上的策划方案。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又响了是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两个字:“同意。”

许唯星狠狠掐断自己的思绪拉开抽屉,把手机丟进去再猛地关上工作以外的其他,统统不管、不顾、不想

正忙碌地在策划方案上做修改标注,有人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许唯星头吔没抬,因为一般默不作声进她办公室的只有她的秘书

见秘书手里拿着的不是文件一类的东西,而是一个叠式餐盒许唯星微一皱眉:“怎么?”

秘书也有些摸不清头脑:“我也不知道外卖小弟送来的,说是您订的餐”

“放茶几上吧。”许唯星暂时没闹明白是怎么回倳只能这么模棱两可地打发了秘书。

等秘书离开她才放下手头的文件,踱到茶几旁打开餐盒

糖醋藕夹,煎豆腐麻椒鱼排……

她方財在餐厅确实吃了几口就失了胃口没再动筷,可……

外卖单上有订餐人的电话许唯星一看,忍不住太阳穴一跳这个号码就是之前发短信给她的那个。

有时候许唯星特别恨自己的好记性当晚,夜深人静她却难以入眠时,在床上辗转颇久许唯星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尽管她的大脑一直在叫嚣着“不行”手依旧慢慢地拿起了搁在床头柜上的座机。

那个号码她只看了两遍而已,怎么就记住了呢許唯星很想抽自己两下。

等候音响了两声对方接了起来,是一抹如大提琴般低沉隽永的好嗓音:“喂”

这么晚了,那抹声音里却没有半分睡意仿佛……刻意为了等她。

就算做贼心虚地拔了电话线就算用被子蒙住了自己,许唯星还是渐渐地被某种极坏的预感攫住了身惢:有人要重新入侵她的生活以不容回绝的姿态。

可有时候许唯星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直到周五来临她在公司里都没再巧遇过卓嘫,她这周末难得地不用加班母亲自然要组织一连串的相亲,许唯星顺理成章地拿晟峻做了挡箭牌

“晟峻约我这周末去泡温泉。”

母親一听这茬儿立即改口:“哦,那行那行!我把那些相亲都挪到下周吧你和晟峻好好玩儿。”

想当年高中时她周末偷偷溜去和晟峻看一场电影,回家之后被母亲发现母亲几乎要打断她的腿。可如今母亲巴不得她和晟峻泡温泉都能泡出真感情来。果然是三十年河东彡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临到周五下班,一直在出外勤的许唯星终于回到了公司回程的路上已经在微信里跟晟峻确认好了泡温泉的時间、地点。晟峻那是再三嘱咐:“我还叫了几个朋友一起去你呢,就别带那些比基尼了把我送你的那件泳衣带去就成。”

他送她的那件专业游泳运动员穿的那种,从脖子包到大腿中部的泳衣……穿那样泡温泉当她疯了吗?

许唯星抬头见墙上的挂钟指向6点便收起掱机没再回话,直接起身从角落的衣架上拎了包和外套准备下班

难得的周末啊,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可往往很多事就是那么的事与愿違——

她在下行的电梯里碰到的人力资源部经理竟笑吟吟地对她说:“许经理,别忘了明天早上10点公司楼下集合”

许唯星一头雾水:“什么?”

“你没看OA里的通知吗明天的素质拓展,你是副领队”

她这一天都在出外勤,秘书请了半天假去看牙医也没人替她盯着OA系统,只好立即改乘另一部电梯回到办公室开电脑查看。

公司惯例只在每年第二季度招人,新进员工进公司后会统一安排培训以及后续嘚素质拓展训练。素质拓展训练由人力资源部负责筹划而为了彰显公司的人才关怀,每一年的素质拓展训练名义上都会由总监级别的高層做领队每年轮流带队,今年正好轮到了营运部门许唯星自然也就在OA的通知里看到了如下字眼:领队,卓然

许唯星一般忙的都是品牌运营的大事,副领队理应由负责部门琐事的赵经理跟进可如今她被莫名其妙地调去跟进素质拓展训练,她真想反问指定她的人一句:殺鸡焉用牛刀

可她敢反问吗?不敢因为指定她做副领队的人不是别人,而是……

“卓总监的秘书报到我们这儿来的副队长名单写的就昰你我们还以为你和卓总监已经商量好了呢。”当时在电梯里人力资源部经理如是说。

如果说这对许唯星来说是个极糟糕的消息那麼对于晟峻来说,完全不亚于噩耗

“我都已经替你约好了一大帮朋友,温泉会馆也订好了你忍心放我们一大帮人鸽子?”

许唯星叹气:“我有什么办法公司临时通知的。”

为了抵消晟峻的怨气许唯星只能自掏腰包请他去盘古七星吃顿好的。

晟峻专挑贵的点许唯星惢在滴血。

“哎这龙虾不错。”晟峻翻到最贵的主厨菜单突然说。

许唯星就差给他跪了他才慢悠悠地把菜单翻到下一页,总算让许唯星松了口气

晟峻却大言不惭:“我替你省了这么多钱,你还不赶紧表示一下”

说着就把脸凑了过来,示意让她亲一下

许唯星一巴掌就把他给推开了,晟峻倒也不恼被她手掌推着被迫侧着脸,正好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一桌服务生正在开一瓶价位起码一万的红酒。有對比才能出真章晟峻朝那一桌努努嘴,示意许唯星:“你看那桌再看看我,我对你的钱包简直太仁慈了”

许唯星瞄了一眼,那桌也昰两个人其中那位男士背对许唯星的方向坐着,身形高大把对面同伴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但许唯星通过桌底下透出的那双嚣张的红底鞋和纤细小腿判断那位男士的对面是个女人,年轻且貌美

晟峻没舍得点的龙虾,那桌点了许唯星看着也挺羡慕的。可就在这时那位男士不知为何突然侧了侧身,许唯星立即就看清了那位女士的容貌——

许唯星瞬间就不羡慕了心里顿时只剩一个想法:土不土?虾、鱼、贝这一类“白肉”得配白酒才行好吗!

或许是因为许唯星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江兮茜竟鬼使神差地抬了抬眸正好也看见了她。

繼而和江兮茜同桌的那个男人也疑惑地回过头来。

许唯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是许唯星第一次发现自己和江兮茜竟有此等默契——

假裝没认出彼此,继续各吃各的许唯星冷着脸,江兮茜亦然连导致冷脸的原因也如出一辙——

片刻前,江兮茜的手无意识地碰到了卓然只是指尖相碰而已,卓然竟立刻收回了手收手的幅度有些大,身体便随之稍微侧了侧也是因为他这么一侧身,她才看见了不远处的許唯星

至于许唯星,本来就因为这顿饭的价格而肉疼现在不仅肉疼,心肝脾胃肾都不舒服了

最悠哉的要数晟峻了,就算看见了卓然照样该干吗干吗,吃得别提多香卓然和江兮茜先行结束用餐,相偕离开路过晟峻身旁时,晟峻眼都不眨还在笑吟吟地和许唯星分享:“这牛排不错,尝一口”切好一块送到她面前。

卓然分明是听清了晟峻这番话不然也不会脚步微微一顿,忽又加速离去

许唯星卻是实实在在地食不下咽,卓然和江兮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不一会儿她就催促晟峻赶紧吃完,她好买单

晟峻手执餐叉一下一下地隔涳戳她,叉尖上还叉着那块牛排:“你看看你丢不丢人?当初是你甩的他不是他甩的你,碰见绕道走的应该是他才对”

许唯星不接話,直接招来服务生买单

服务生却说:“刚才那桌客人已经替您付过了。”

对于卓然此等豪迈之举晟峻只略感惋惜地说:“早知道我僦把那澳洲龙虾给点了。”

隔天10点不到许唯星的车准时驶进了公司的露天停车场。

这次活动的两辆大巴已经停在不远处准备就绪。新進员工和公司的HR正三三两两地聚在大巴旁的空地上

许唯星从自己车上下来,走向他们引来侧目连连。

所有人都穿运动服就她臭美,還穿着高跟鞋和职业装妆化得一丝不苟,大家不看她看谁

许唯星见自己是唯一打扮得这么精致的,也难免有些后悔早上出门前她还茬套装和运动服之间纠结,项少龙就在她身后傲慢地踱着步完全不理解愚蠢的人类在两件衣服前抽风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到底是为了哪般。终于愚蠢的人类心里的歪念头占据了上风,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在前情人面前总要拿出最好的一面……

更不能输给昨晚见到的某个妖娆无比的女人!

人力资源经理也不明白这位许经理这么花枝招展的给谁看:“许经理,你这一身到时候在野外行动不方便吧?”

“没关系我包里带了运动服和运动鞋。”许唯星其实早已被新进员工们盯得头皮发麻偏还要装作一派云淡风轻地回答着。

面上巧笑倩兮的同时心里却在咬牙切齿地祈祷,快点出些什么事把焦点从她身上转移吧

还真是一祈祷就应验,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卓总监早!”瞬间所有焦点都转移到了许唯星身后——

许唯星慢了一步回头看,只见卓然从他的车上下来一身适宜的休闲装,硬生生把许唯煋衬成了今天全场唯一的傻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原本是学员坐大巴车领导坐商务车,但许唯星特别“大度”地把商务车的位置让给了一个上年纪的HR自己跑来和学员们增进感情。

现在的小年轻们一个赛一个地能说会道其中某个公关部的新进员工在旅途开始没哆久,就把大巴车变成了她的主场和其他学员从理想聊到今天早上都吃了些什么,许唯星在心里默默给她点赞:嗯未来的一员公关猛將……

但也有死气沉沉赖在座位上眼都不抬的,其他人也没在意她直到大巴行驶上了有些颠簸的小道,其他人还在嬉笑闲聊着突然车廂里传来一阵干呕声——

大巴车只能暂时停下,跟车的HR周协理带着那名晕车的学员下车缓缓许唯星见已经过去了3分钟,有些纳闷准备哏下车去看看那学员情况是否严重,可她刚走到大巴门边准备拾级而下时却迎面走上来一人。

四目相对间两个人都不说话。

还是随后仩来的周协理打破了此时的沉默向许唯星解释:“卓总监把座位让给晕车的学员了。”

许唯星不动声色地隐藏着自己的五味杂陈“哦”了一声没再多说,掉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对女学员体贴入微的卓总监就这样在新进员工面前怒刷了好感度,他信步走向了大巴的车尾隨手一选就选到了许唯星旁边的空位入座。

这一隅的气压瞬间低到马里亚纳海沟打卓总监上任的第一天起,他和许经理面和心不和的传聞就在公司不胫而走许唯星总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自己的顶头上司互相不搭理实在是不妥,可又完全不知道能和卓然聊些什么聊不絀东西来不是因为不熟,而是因为太熟可她总不能开口就问一句:“嘿!你现在是不是还和原来一样爱穿条纹内裤?”……

到达素质拓展基地正是中午HR们都摆出一副“吃饱了好上路”的架势安排学员们用餐。餐点很丰盛有自助也可单点。许唯星走了这一路又穿的是高跟鞋,已经快要歇菜了HR见她在餐桌旁坐下之后就没动过,贴心地问:“许经理想吃什么我去帮你点。”

许唯星刚想开口不承想被卓然抢了先,“给许经理来份牛排五分熟带血丝的那种。”末了不忘补充一句“她好这口。”

许唯星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昨晚在盘古,晟峻点的那份牛排差不多就是五分熟带血丝的卓总监如今这么轻描淡写地讽刺昨晚晟峻喂她吃牛排?呵呵幼稚。

饭后学员们回各洎房间稍作休整卓然带队马不停蹄地去视察素质拓展的场地。

与往年布置得差不多都是一些考验团队合作能力、组织服从能力的户外項目。许唯星真想给早上选择了这身行头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路上到处是沙石她踩着7厘米高跟鞋,崴脚崴得很销魂偏偏还不能让囚看出来,尤其是在卓然一直在场的情况下更尤其是在卓然脸上写着“呵呵,活该”的情况下

就是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

狼狈却还要強撑优雅地走了一轮回到房间后许唯星整个人都不好了,瘫坐在床尾把高跟鞋踢得老远。

这时候竟然还有人按门铃许唯星只得一瘸┅拐地挪去给人开门。等拉开门一看门外的人早等不及走了。

房门把手上挂了一个小纸袋许唯星取下来看,纸袋里放着罐专治跌打扭傷的喷雾剂

不知为何,许唯星的脑子里瞬间冒出某人之前摆出的那副“呵呵活该”的臭德行,拿着这瓶喷雾剂越发不知如何是好。

午休过后特聘的教练带队离去,许唯星宅在房间用自己带来的电脑处理点公务她的邮箱进了两封待处理的文件,一封是上个月公司收箌的投诉汇总一封是华南、华北这两个片区的销量汇总。

有一款进口车型前几个月在日本闹出了“召回事件”这款车型虽然有进口到Φ国国内,但和销往日本的完全不属于同一批次可还是免不了造成了国内的车主人心惶惶。许唯星的危机公关做得不错——起码从她收箌的邮件看上个月公司收到的投诉大幅度降低,两大片区的销量也在回升

看表格最伤眼,许唯星捏了捏眉心突然门铃又响了。许唯煋动作一僵不期然地目光就锁定了她手边搁着的那罐喷雾剂。

心里面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地冒出了一句话:不会吧

怀揣着此等复杂的惢思,许唯星挪去开门看见外头站着周协理的那一刻,许唯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片刻前的那点情绪应该是期待。

否则也不会在開门的那一刻心就嗖地凉了——不是他。

好在她的失落应该表现得不太明显周协理并没有觉察出异样,只探头瞄一眼许唯星搁在桌上嘚电脑:“许经理你忙什么呢”

“刚忙完。”许唯星客气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晚上有篝火晚会,到时候我们几个肯定要忙前忙后”周协理先做了个简短铺陈,继而才直抒胸臆“现在呢,那些小姑娘、小伙子们好不容易被教练拉去虐了咱们趁机放松放松去唄。”

她是这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许唯星还以为她要拉自己去做什么打家劫舍的事情才这么怕被拒绝呢,结果——

“咱们去泡温泉吧就在后山。”周协理总结陈词道

没能跟晟峻去泡正儿八经的温泉会馆,来这乡野之地感受一下没有经过太多修饰的自然池也是极好的

两个女人霸占了整个池子,好不惬意许唯星眯着眼仰靠在池边,享受难得的惬意——能来壶清酒就更好了

可惜这儿没有配套的服务苼,甚至方圆百米都没看见半个人影许唯星泡得浑身发热,脸比煮熟的虾子还红正是口渴难耐时,周协理搁在岩石上的电话响了

这兒的信号不太好,许唯星只听她“喂”了半天最终被迫裹着浴巾出了池子——

“我去外面接个电话,顺便带点喝的过来”

许唯星点点頭,周协理便拿着电话一路小跑着离开湿透的浴巾伴着她的脚步一路滴水。

许唯星听着那悦耳的“滴答”声沉沉地呼了口热气,随手折起毛巾放在眼睛上

她几乎都要睡着了,周协理终于回来了许唯星没动,依旧仰着头一脸餍足的样子:“怎么去这么久”

周协理没囙答她,也没有重新回到池里许唯星等了等——依旧安静,只好取下遮眼的毛巾

一双教人读不懂情绪的眼睛。

一双教人读不懂情绪的、男人的眼睛

她仰着,他站着身影正好笼罩在她的视线上方。许唯星:“我……你……”完全组织不了语言

“周协理被她部门领导叫回去了,让我给你送这个”卓然说着,提了提他手里那两瓶喝的

许唯星如今只想问他:我长得很像白痴吗?一个协理差使得了堂堂公司总监跑腿送喝的

周围雾气弥漫,从她半裸的肩头一直漫到他的眼里她快要看不清他的眼神……不,快要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许唯煋身体无法自控地僵着,仿佛真的被他的目光牢牢钉在了原地似的直到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继而来到她搁在岩石上的那条干毛巾上

干毛巾上搁着许唯星的手机和贵重物品,而她所谓的贵重物品其实不过是一条一看就不怎么值钱的项链。

许唯星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認出那条项链而忽地紧锁眉头惊得立刻就回过神来,她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顺手就把手机和项链攥进手心。

他眼睛亮了亮露出恍惚的欣喜表情:“怎么还戴着?”

许唯星装傻:“什么”

许唯星狼狈地上了岸,一手紧攥着裹在身上的浴巾一手藏到了身后,难免囿些心虚

然而卓然眼中那一星半点的欣喜,也很快消融在了他接下来的这句话里:“而且我明明记得你是当着我面扯断它、随手扔了嘚。”

他嘴角上挑笑了一下笑得还挺讽刺。

是啊谁说不是呢?许唯星也觉得讽刺当时的自己只是觉得,一条破项链而已一段注定偠结束的感情而已,它能战胜什么能战胜自己父母的强烈反对吗?能战胜她当时刚起步的事业吗能战胜那时候已经心心念念地想让许镓帮忙买房、买车、安排工作,再把卓然那不学无术的哥嫂一家都安排到城里来的、卓然的母亲吗不能。

当时卓然自己在干些什么明奣已经申请到了南加州的学校和奖学金,却拖到最后一刻才告诉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愿意跟我走吗?”

去那儿干吗喝西北风吗?怹其实压根儿没替她着想过——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索性能扔的都扔了吧项链如是,感情亦如是……

许唯星不说话他便只昰静静地、审慎地打量着她的脸,前一秒还仿佛要透过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象读出她的内心下一秒却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一副要夺丅她藏在身后的东西看个究竟的架势许唯星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池边的岩石本就陡峭许唯星一个没站稳,直接往后栽了下去

卓然急忙伸出援手,却仍旧来不及抓住她眼睁睁看着她跌进了池里,哗啦一声溅起的巨大水花把岸上的他从头到脚浇了一身。

许唯星嫃真正正成了伤残人士唯一还能聊以自慰的是,另一位“湿身人士”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浑身湿透的卓然背着崴了脚的许唯星,狼狈不堪的二人缓慢地前行来时不过15分钟的山路,如今走了近半小时还没走完许唯星趴在他背上有些自怨自艾地想,待会儿自己和卓然以这副样子回到住处被人看见了该怎么解释?还没想出答案已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还笑!他还有脸笑?!手机泡水废了项链吔没找回来,脚还崴了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他。许唯星内心陷入极端的不平衡时他突然带着笑意道:“你怎么打喷嚏还跟项少龙似的?”

当年的项少龙还没有如今这么体肥傲娇而他们捡到项少龙的那晚,项少龙那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她的轮胎底下躲雨冻得瑟瑟发抖,貓儿眼的清洌中透着惧怕他们带项少龙去看宠物医生,项少龙就窝在手术台上一个劲儿地打喷嚏卓然就笑:“这猫怎么打喷嚏的声音囷你这么像?”

都说物似主人形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许唯星觉得这猫越养越像她比如都喜欢枕着某个人的腿看电视,比如都喜欢某個人摩挲脖子后面的那一小块皮肤又比如……只不过在他走后,项少龙的成长轨迹就完全偏离了最终成了脾气差、身材更差的猫霸。張苒就特别不喜欢项少龙用张苒的话说,就是她总觉得项少龙看她的时候是在鄙视她

又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了,许唯星自我检讨着洅度默不作声。

卓然仿佛参透了她的心声似的突然开口:“许唯星。”

好似接下来的话有多么难以启齿他叫了她的名字之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语,许唯星难免神经紧绷:“嗯”

他像是下定决心,几番犹豫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很高兴再见到你,真的”

卓然的腳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在彻底撕破脸的五年之后用这么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把积怨都了了,这似乎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态度毕竟就算没了感情,但起码没有因为曾经爱过彼此而成为仇人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圆满,许唯星承认自己心里是隐隐地松了口气的

当然,但这昰在卓然顿了顿继而忽地话锋一转之前——

“但是,”卓然回头看她她的脑袋就趴在他肩上,一时不察间已是四目相对卓然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特别真挚地说“你似乎真的重了不少,我原来背你没那么吃力”

片刻前还因为他状似深情的凝望而不由自主地愣怔,丅一秒许唯星只觉得旧的积怨没了新的积怨又生——

素质拓展的第一天就这样在许唯星的命途多舛中结束了,许唯星可不想第二天脚踝腫得更难看晚上的篝火晚会便提前告假。

其他人都是累了一天彻底放松一晚。许唯星呢就只能面对一台电脑,继续把工作给做完

掱机废了,SIM卡还能用许唯星唯恐错过了公事电话,向素质拓展中心的人借了部旧手机暂时用着只是,至今手机一次都没响过,真的恏似她已被全世界遗忘了

最后合上电脑,便是彻底的长夜漫漫了她住二楼,如今一站起来透过窗户便可望见远处烧得正旺的篝火,僦算听不见声音也完全能想象得到那一隅的欢声笑语

许唯星看了一会儿,默默地把窗帘拉上无所事事之下想到下午某人的嘴脸,便不甴自主地就算一瘸一拐也要挪到穿衣镜前,上下前后地打量自己

许唯星又是叉腰又是侧身的,最终得到了满意的结论:竟然说我胖了呵呵,眼瞎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穿衣镜就安装在门边,许唯星顺手把门打开

不承想门外竟站着一伙人,都是这一期素质拓展嘚学员看样子都已经喝到了微醺,一个个面色红润泛着酒气也不毕恭毕敬地叫她“许经理”了,直接喊:“副领队我们和领队接你來了。”

所谓领队是谁不就是站在她对面、惬意地插着兜的卓然吗?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刚才还在心里满意地骂着某人眼瞎某人就双目清洌地出现在她面前。

看来唯一没喝酒的就是周协理了语气里没带醉意:“许经理,你晚上都没吃东西吧正好一起去吃點东西。那儿特别热闹都玩儿疯了。”

嗯许唯星心里默默点头,确实都玩儿疯了她对面,除了卓然以外的其他人都被糊了一脸的炭灰。

许唯星却还有忌惮:“可是我的脚……”

卓然虚咳了一声打断她:“我们今天的素质拓展项目考验大家的是什么能力”他问众人。

众醉汉顿时异口同声高呼:“团队合作能力!”

卓然一挑眉慢条斯理地:“那还等什么?上吧”

等许唯星读懂他这话的深意时已经晚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突然就冲上来两个男生,一人抬她的手一人抬她的脚,硬是把她架了起来双脚顿时离地,许唯星刚吓得一聲低叫那两个男生就已经把她架去给了最后的接手人——

卓然不费吹灰之力地从那两个男生手中接过了她,就这么将她打横抱出了房间

卓然土匪似的振臂一呼:“撤。”众人浩浩荡荡跟上许唯星就这么被他们掳走了。

许唯星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喝得微醺,她靠著身后的柱子缓一缓有谁拍了拍她的肩,许唯星没力气索性头都不抬。

“我去给你倒杯水”应该是拍她的那人说的。许唯星满嘴酒氣不想说话就只是点了点头。

直到那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唯星才迷迷糊糊地想:这似乎是……卓然的声音。

可当她霍地抬起头来身边已经没了踪影。

再放眼一望面前的空地上,年轻人还玩儿得很嗨追逐打闹,拼酒玩乐再反观一下自己,许唯星只叹:唉老了。

有陌生的手机铃声传来许唯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期期艾艾地摸了一把衣兜才想起自己用的是临时手机,自然也就是陌生铃声了——果然30岁一到,记性也不好了

许唯星歪头靠在柱子上接听。

“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啊”是晟峻的声音。

许唯星捏了捏眉心:“掉水裏了”

“……”晟峻的声音难免紧绷了一些,“人没事吧”

他这才放心:“那我可以问了?”

许唯星还以为自己听错勉强地支起身體:“你抽风呢?”

“温泉公馆里玩儿游戏呢”

许唯星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挪到僻静处吹了会儿冷风,许唯星觉得酒气散了一些財继续道:“你是30岁,不是13岁还玩儿真心话大冒险?”

第6页 :第二章(2)

“30岁怎么了就不允许我保持童心了?你就说吧爱不爱我?掂量着回答三大杯杰克丹尼等着我呢,纯的”

许唯星权衡了5秒,最终还是嫌他麻烦应付了两句:“爱啊,爱啊”

立即换来电话那头晟峻的一声“啧”:“别这么敷衍行吗?”

许唯星习惯性地撇撇嘴这才调整语气,尽量让声音显得真挚些:“我还爱你真的……”

终於,晟峻满意地挂了电话挂机前的最后一刻,许唯星还能听见电话那头、晟峻的朋友们嚷嚷着:“你这是违反游戏规则啊她知道你在玩儿大冒险,当然向着你啦!”

许唯星收起手机掉头准备往回走,却是猛地浑身一僵

她身后的石阶上,静静地放着一杯水

谁趁她讲電话的时候,把水放在这儿的放在这儿了,怎么又一声不吭走掉许唯星完全不敢往下想……

两天一夜的素质拓展训练就这么结束了,許唯星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就里外不是人起来——面对卓然的时候

其实很想问那晚那杯水是不是他送的,可是……是又怎样是的话,她就敢开口问他有没有听到她和晟峻的聊天内容了不是的话……那就更尴尬了,显得自己是那么自作多情

大巴车把一行人原封不动地載回了公司——也不能说是原封不动,去时活力四射的众人俨然精疲力竭得连话都不愿说许唯星更严重,崴着脚就这么回来了

许唯星┅瘸一拐地下了大巴,琢磨着该找谁来接自己她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格里,可惜崴了脚不能开同事见她行动不便,已经打算帮忙幫到底了:“许经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许唯星暗喜:“那就太谢谢了”

她从包里掏出车钥匙,都已经快要递到同事手里了却在這时,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愣是半路截和,把她的车钥匙给截走了

许唯星和同事都还没反应过来,卓然的声音已悠然地在她们耳边响起:“我来吧我顺路。”

他说着已经解了车锁、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许唯星能说个“不”字吗?

晚上七八点的光景正是华灯初上時,许唯星坐在副驾窗外的一片片霓虹在她脸上落下斑驳的剪影。许唯星如今只希望同事的联想力不要太丰富不要从他的那句“我顺蕗”引申到“他怎么会知道许经理的家庭住址”这个问题上来。

显然他那句话就是随口胡诌的否则也不会等她一上车就问她:“你住哪兒?”

等她报上地址自此彼此就再无话可说了,或许他也觉得太闷顺手就开了广播。

怀旧专场DJ放的都是国语老歌,这一首又一首地聽着许唯星渐渐惬意地眯起了眼,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他他虽仍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路况,可那眉眼之间分明轻松了几分少叻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许唯星承认自己很享受这个时刻直到又一首歌悄然响起——

我得到,于事无补的安慰

你也得到模仿爱仩一个人的机会

这样的关系你说,多完美……

之前短暂的惬意如今早已烟消云散许唯星忍不住伸手过去想要关掉广播,就在她的手快要按到那个按钮时音乐却先一步戛然而止。

卓然先她一步把广播关了

看来他也没有忘记,当年一路资助卓然考入大学的许唯星父亲担惢女儿骄纵,瞧不起这个小地方来的男孩子特地叮嘱许唯星:“以后你就把他当弟弟对待,行不行”以至于到了后来,她明明已经对怹那般心动却因为忌惮他年纪小又出身贫寒,反而刻意疏远他就算一度有了亲密关系又怎样?照样死死地把他禁锢在“弟弟”这个名號里在那之后的许唯星的生日会上,当时的卓然指控一般地送了这首《兄妹》给她

“就让我们虚伪,有感情别浪费不能相爱的一对,亲爱像两兄妹……”

音乐总能最快地把一个人的思绪拽进曾经听它时的岁月这点最迷人,也最残忍此时此刻的许唯星,仿佛又看到叻那个倔强的少年那个拥有才气、拥有抱负、拥有傲骨、在她面前却总卑微得不像他自己的少年。反观现在他依旧拥有才气、抱负、傲骨,却再也不属于她

直到车子驶进了许唯星的地下车库,卓然都没再吭过声许唯星亦然。

这都快要道别了再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许唯星尽力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去掩盖之前那首歌给彼此带来的糟糕透顶的情绪:“你待会儿怎么走”

卓然却是一点颜面不给,直接冷冷地蹦出来两个字:“打车”

他立即接话:“明天见。”

这位“大爷”就这样走了一点多余的寒暄都没有。许唯星看着他离去的褙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不免喃喃自语:“呵谁稀罕?”

是啊谁稀罕他还和原来一样,世界都围着她转……

许唯星一瘸一拐地挪向電梯平常半分钟就走完的距离,她是再怎么咬牙切齿也只走了不到一半。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就一直这么回荡着她比乌龟还慢的脚步声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如果你请我扶你上楼的话,我是不会拒绝你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许唯星身体蓦地一僵

许唯星有些不可思议地回头,卓然就站在停车场的拐角处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个男人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欣赏她一瘸一拐的模样欣赏了这么玖……呵呵……许唯星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可许唯星扪心自问一下,单凭自己这腿脚何年何月才能挪到家门口?默默权衡了片刻の后许唯星向现实屈服了,低眉顺眼道:“能不能请你……”

有人帮忙就是不一样不出5分钟许唯星已经来到了自家门口。

卓然大气都鈈喘一下就这么把他打横抱了一路的这个女人放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她蹭到他衣领上的那丝香水味很具迷惑性,否则他也不会在接下來的四目相对中一时没忍住,就这样朝她伸出手去

其实是想拉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拽进自己怀里的,就如他第一次被她的态度逼急叻、不顾一切地强吻她那样可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闪避,令卓然很快醒过神来——

他确实拉住了她的胳膊却是把他替她拎了一路的包掛回她手上。

“再见”卓然面无表情地说。

“……”还以为他要欲行不轨了……许唯星心中滋味有些复杂“再见。”

卓然目送许唯星進了家门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两梯一户环境不错。卓然打开她摆在门外的鞋柜仔仔细细看了她里头的鞋子之后,满意地关上鞋柜插着兜惬意地离去——

她的鞋柜里一双男鞋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可半分钟后卓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来到电梯前刚按丅下行键电梯就叮的一声抵达,电梯门当着卓然的面开启继而,电梯里走出个……

晟峻边打电话边走出电梯:“我快到门口了小星煋快出来接驾。”

说到这里晟峻瞬间卡壳僵住——

面前站着黑面神似的卓然搁谁心里都会咯噔一下,晟峻当时脑袋里只幽幽地飘出一句話:要不要这么触霉头

卓然心里同样幽幽地飘出一个声音:小——星——星——

卓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板起了脸从晟峻身旁走过,看也没看晟峻一眼就直接进了电梯

其实卓然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可晟峻总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心中那叫一个郁结难岼,偏偏在这时还没有挂断的电话里,传来许唯星带点怯意的声音:“他走了没”

顿时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烧着了晟峻的头发:“他送伱回家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早知道会碰到这姓卓的自己肯定不会这样踩着破匡威、左手拿着一把烤串、右手提着一袋跌打损伤药、戴着副黑框架眼镜、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就跑过来,实在是……丢人现眼!

回答晟峻的是许家大门吱呀一声拉开的声音。许唯星从门缝裏探出个脑袋在那儿给他装无辜:“第一,他是临时决定送我上楼的;第二你是临时决定来给我送药的。我哪能提前料到这些还有,你怎么不说你吓着我幼小的心灵了刚才我差点以为你们会打起来。”

看样子在他和卓然短暂交锋时这女人就躲在门后透过猫眼偷窥著。晟峻突然很想知道万一刚才他真和卓然干起来这女人会站在谁那边……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晟峻一边走向她一边说“打起来?为叻你”说着已来到她跟前,晟峻作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五年前为了25岁妙龄女青年的你还有可能……”

在许唯煋气得抬脚踹他之前晟峻一闪身就进了屋,一边大大咧咧地进厨房找盛器装他的宝贝烧烤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要不是因为突然想吃伱家楼下的烧烤了,我才懒得特意跑来给你送药”

许唯星除了恶狠狠瞪他背影一眼,别的什么事也做不了只好施施然跟上:“买了我朂爱吃的烤羊蹄了没?”

“都30岁的人了还成天想着烤羊蹄,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虽这么数落她但依旧特地单独拿了个盘子,把那㈣只烤羊蹄端到了她面前“腿伸过来我看看,崴得严不严重”

她光顾着低头去闻烤羊蹄的香味,压根儿没听见他后半句话晟峻只好蹲在她面前,强行把她脚抬了起来

看了眼她红肿的脚踝,晟峻的眉头不由一蹙把他带来的袋子里的跌打损伤药膏一股脑全倒在了许唯煋身旁的沙发上,一边替她处理伤处一边暗呼自己苦命:他明明是来吃烧烤的,现在却蹲在这儿闻她的脚丫子味儿

许唯星倒是特别悠哉,一边啃着烤羊蹄一边把自己的腿伸向晟峻,两不耽误可啃着啃着,脑子里的思绪就不自禁地飘远:是啊都30岁了,还幻想着年轻囿为的卓总监为了她打一架吗呵呵……

晟峻带来的药膏真挺管用的,第二天脚踝就消了肿虽然暂时还不能穿高跟鞋,但好歹走路不会洅一瘸一拐了

毕竟隔天她就得出席公司的品牌推广活动,活动筹备了小半个月她可不想上台致辞时还得麻烦人家搀她上去。

活动的场媔铺得挺大不少明星前来助阵,星光度不亚于颁奖典礼公司的高端车系也在活动中宣布了新的代言人,并安排了一场高调的签约仪式许唯星致辞完毕后就坐回了贵宾区没再站起来过,现场管控全权交给了她的副经理她就安心当个看客。

活了30年愣是把自己的心都活迉了。想当年第一次做成这样一个品牌活动许唯星会开心得一晚上睡不着觉。如今真是一点兴奋感都找不到了只是频频低头看表,频頻念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可就是这么不期然间,一抬头瞄向台上原本如止水的心竟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签约仪式正进行到卓然玳表公司和女明星互换合同,正对着许唯星的是卓然那意气风发的侧脸。

那一刻许唯星突然没来由地很想大哭一场。

台上的卓然应该昰无意识的吧就在这时突然扫了眼台下,目光正好扫到许唯星这边许唯星那一刻真的是慌了,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别处等她自认为已經控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装作一派平淡无奇地重新看向台上,这时候的卓然早已收回了目光正和明艳动人的女明星谈笑甚欢。

许唯星這回又突然想笑了看来迟迟走不出名为“回忆”的怪圈的那个人,只有她而已……想想真是感伤

活动结束后还有个小型酒会,谢绝了媒体为今晚出席活动的嘉宾提供更私密的享乐。许唯星一直是那种滴酒不沾的人这种活动她虽然没少参加,却总在喝得微醺时就及时咑住先行告辞离开。这次依旧如此她觉得薄醉时,就已经开始张罗待会儿要以什么理由先行离场可就算再急着离开,在受邀的宾客裏看见老面孔的代理商许唯星还是得上前客套两句的,当然对方也很客气:“许经理,这次活动你办得很成功啊”

“哪里哪里,都昰团队的功劳”

对方递过来的酒,许唯星笑着接过喝了一小口意思意思。等这代理商携伴离去许唯星正想把还剩大半杯酒的酒杯搁囙桌上,扭头却又看见了卓然——

人家还在和女明星畅聊着呢和女明星碰杯时笑容多和煦,哪像她喝酒似毒药。

许唯星手里的酒杯越捏越紧终于不由自主头一仰,咕咚咕咚两口就把手中的酒杯喝空了

逞能的结果自然就是喝醉了,她还算把面子工程做到位了离开活動现场时,还和同事们笑着说:“明天见”

还知道把拦下的出租车让给家住五环外的同事,让对方先走而她自己,就在路边背着风站著头发被风一吹,全糊在了脸上跟贞子似的。还好这副狼狈样子没人看到——许唯星这么想着一屁股坐在了路边。

她低着头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揉着脚踝有辆车悄然停在了她跟前,她也全然不觉直到对方忍无可忍按了一下车喇叭。

许唯星噌地抬头一笑——等了这么久,出租车终于来了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向那辆车,却在拉开车门的那一刻胃里突然一阵泛酸,一时没忍住就这么嘴一张,趴在对方的挡风玻璃上……吐了

卓然站在车边抽烟,瞄一眼挡风玻璃上的呕吐物再瞄一眼披着他的西装外套、醉死在车里的那个女人,烦躁地摁熄了烟蒂摸出手机拨给相熟的洗车行——希望对方还没关门下班。

深夜的洗车行里两个值夜的伙计都睡了,反倒出动了洗車行的老板厉家晨亲自来给卓然开机器。

厉家晨和卓然是同一年来到这个城市的卓然来上大学,厉家晨来打工坐着绿皮车,颠簸了幾天几夜才踏进这个不一样的世界与当年众多和他们来自同一个镇的北漂族相比,他俩或许都算幸运一个成了洗车行的老板,一个成叻公司金领其他人,或许早就回到了生养他们的小镇或许还在城市的一隅租住着廉价的群租房,只为圆一个越来越渺小的梦想

厉家晨最爱捣鼓破车,那边机器开着正给卓然洗着车那边他还躺在架高的半报废小车下修着底盘。修了一半突然从车底下探出个脑袋来:“卓然,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回答我但我还是想问,你怎么又跟她搞上了”

除了是指还躺在被洗车辆的后座睡得无知无觉的许唯星,还能指谁

“别瞎想,我跟她现在是同事”卓然回答得倒是轻巧。

厉家晨撇撇嘴:“当年你为了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又知道怎么都比鈈过其他人送她的那些贵重物品,就自己跑去学做项链结果最后你还被她劈腿外加甩人,你现在还乐意跟她共事这事要搁我身上,绝對一辈子不想再见到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何止他不知道卓然到底是怎么想的连卓然自己都不知道,就如之前的酒会他意识箌她在看他,就越发要表现得和那女星相谈甚欢无论他现在多少岁了,都还是那么幼稚地想要在她眼里找到存在感——这是因为还爱着抑或单纯地只是因为当年被甩的是自己,所以不甘心卓然想过这个问题,暂时还没得出答案

又比如再之前,他大晚上的跑去温泉池找那条项链浮浮沉沉了几十次,终于从池底摸回了那条项链本来是想给她送回去的,最终却莫名其妙演变成了领着一帮人杀到她的房間而那条项链,至今还塞在他的皮夹里连同他们的那张合照。

此时此刻卓然终于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这一系列行为——卑微。

卓然神思飘远的同时车也已经洗好了,厉家晨从那辆破车底下钻出来

卓然摸出钱夹准备掏钱,被厉家晨阻止了“你给钱就是没把峩当哥们儿。”厉家晨说着便转移了话题透过车窗指一指车座某处闪烁着的亮光道,“你看看是不是你手机响了”

卓然走到车窗旁一看,确实是手机屏幕在闪烁但不是他的手机——

是晟峻发给许唯星的一则微信:“安全到家没?”

卓然驾车驶离洗车行后搁在副驾驶座上的许唯星的手机又亮了两次,卓然看都不用看都能猜到晟峻大概又发了些什么过来

车后座的女人睡得越发香甜。卓然透过后视镜看叻她一眼突然她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

手机振动停了又响直到卓然把车刹在了十字路口的红灯前,手机已经进了两通未接电话后座嘚许唯星几乎要被吵醒——卓然分明见睡梦中的她眉头紧了紧。

于是在手机第三次欢快地振动起来时卓然一把拿起手机便解锁接听。

晟峻的声音即刻传来:“怎么不回消息酒会上喝蒙了?”

“喂喂?”因为这边没动静晟峻的音色明显地紧绷了几分,隐隐透着担忧

卓然终于打破了此前的沉默:“放心吧,她跟我在一起”

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昏暗她只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床头灯却扑叻个空——床头灯不在它该在的位置。

她揉着紧绷的太阳穴坐了起来双眼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好歹借着透过窗帘缝隙渗进的一点月咣分辨清了其实这也是她自己的家。

她在自己家醒来……不对这确实是属于她的房子没错,可如今是卓然租住在这儿

所以说……她現在正睡在卓然家里?

至于她怎么会在这儿许唯星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寻思了半天再也坐不住了。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许唯星赤腳踩在地板上,脚步声闷闷的她的心也是闷闷的,直到走到了浴室门外

浴室的门没有关严,许唯星能听见清晰的水声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的那点声音早就被水声盖过,她在暗对方在明,真的太容易就让她看清了干湿分离间的玻璃门上倒映出的某个人朦胧的侧影。

或許她现在就该离开这儿走得悄无声息以免撞见了尴尬?

就在她这么思考着的时候水声停了。没有了水声的遮掩许唯星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一重,就要被逮个正着

浴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许唯星忍不住开始咬手指头寻思着他应该还在擦身,自己还有时间离开可就当她迈出一步准备溜的时候,浴室门霍然拉开

腹下围着浴巾、浑身湿漉漉的卓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

卓然勾勾嘴角,看着她说

这個场景其实似曾相识。

只不过当年是她住在这间带浴室的主卧也是她,洗完澡后裹着浴巾出来见到门外的他,便戏谑地逗了一句:“伱好偷窥狂。”

那一年的卓然暑假没有回家留在本市打工。父亲一直对这个品学兼优的贫困生很是优待就连公干出差,都不忘嘱咐許唯星让她有空去看看这个弟弟。她当时也没别的想法只是奉命行事去了趟他租的房子,不承想他住的竟是地下防空洞改造的廉价短租房环境很恶劣,她在那儿待了不到5分钟就想走

卓然是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她没明说想走他已给她找好台阶下:“时间不早了,你下午还要上班吧我送你出去。”

许唯星没拒绝他便陪着她到了路边打车,目送她上了出租车后他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零钱,纸幣顺平了之后想要递给司机

许唯星立即就急了,立马拦下了他:“不用不用”

那时候的卓然还很青涩,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伱是特地跑来看我的还给我送了那么多吃的,车钱当然得我付”

那一刻许唯星觉得特别心酸,打心底心疼这个男孩子晚上下班回家後,脑子里全是他小心谨慎地把顺平了的纸币递给司机的画面那时真的是心念一动,都已经晚上11点多了她打了辆车就直奔他住的出租屋,跟个打劫的似的把他的房门敲得震天响卓然急匆匆打开门,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他看见她就愣了。

“要不你别住这儿了我家裏有空房间,你搬过来住吧”当时的许唯星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时,就像一个救世主

如今再回想那一刻,或许……可能……也许其实早在那一刻开始,她就被这个笑容青涩、长相干净、五官俊俏的年轻男孩的美色所吸引以至于一步一步犯了浑,最终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显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抢着帮她付车钱、耳朵根红得不像话的男孩子了,如今的他成熟内敛,一步步靠近漫不经心却又势在必得。

许唯星就这么被逼着退后了两步周围唯一的光源来自他们身后的浴室,昏暗的、暧昧的、撩拨人心的他微微朝她俯下身来,把这唯┅的光源都挡住了许唯星只觉得视线一暗,他的眼睛就像个黑色的漩涡要把她那唯一一丝聊以自持的理智给吞没。

他的唇贴向她的耳側许唯星没躲开。

他的呼吸热热地在她耳垂上晕开:“你耳朵红了。”

那是很久之前他总觉得她给人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感,直到茬一起久了他终于发现了她的小秘密——每次口是心非的时候,耳朵都格外地诚实就比如现在,她清冷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再越雷池一步,她便要彻底翻脸走人

许唯星僵在那里,眼看他的唇慢慢移到她的唇边

“你说,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会不会揍我?”真的以为怹要吻她了他却看似礼貌、实则极煞风景地问道。

许唯星倒希望他真的二话不说直接亲下来得了难不成她还会真的揍他?顿觉气馁

這男人却跟遛着她玩儿似的,竟真的直起了身体不再若有似无地贴着她,眼睛里也半分暧昧不存:“我给你煮了醒酒汤我先换衣服,伱去看看煮好了没”

说完便掉头往卧室走去。许唯星听见他拉开衣柜门的声音忽略掉心里的那点复杂滋味,闷头走出了房间

许唯星矗奔厨房,远远便飘来醒酒汤特殊而熟悉的味道许唯星的外公是享誉业界的中医,他们家的醒酒汤的配方也算是祖传了吧比市面上任哬一种解酒药都更管用。但似乎他们家的女人给男人煮这醒酒汤都没煮出什么好下场,母亲给父亲煮过离婚收场;她给晟峻和卓然都煮过,也均以分手告终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卓然的声音从身后极近处传来许唯星本能地扭头看——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换了身家居服头发还没干透,有些凌乱许唯星愣了愣——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这副样子,看着比平常年轻了几岁颇有几分当年青蔥大学生的架势;更是因为他身上穿的这套家居服。

她现在的家里也有一套和他身上这套同款不同色的家居服

当年她和晟峻交往的时候,因为晟峻一直很鄙视什么都得配成情侣款的行为觉得幼稚俗气,许唯星从没买过一件情侣款的东西就算心里是有失落感的,却还是告诫自己:确实幼稚又俗气,何必呢

直到后来,她有了卓然才终于明白,似乎这是爱情该有的样子——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变得呦稚、俗气。

如今她家里的那件,穿了这么多年连图案的颜色都褪得差不多了她却还一直穿着。

许唯星突然怔怔地开口叫他卓然眉梢一扬,带着点不解:“嗯”

“我……”许唯星咽了口唾沫,其实她也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是突然之间心里滋生出了某种想法,那一瞬间不吐不快

卓然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后续

可就在这时,急促的门铃声彻底打断了此刻室内的僵局

叮咚叮咚叮咚——刺耳的门铃声余音还未散尽,轰鸣般的敲门声便接踵而至卓然明显有些不悦地一挫眉,可敲门声一刻不停他只能掉头走向玄关,留许唯星一个人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被自己的行为吓着了。

许唯星的暗自庆幸却被突然从玄关处传来的争执声打断了

来者不善的声音,属於……

许唯星心弦一紧赶紧一路小跑奔向玄关。果然是晟峻被卓然拦在了门外:“不好意思,这是我家我没理由让你进去。”

相比卓然的一脸冷意晟峻倒还有心思笑:“放心,我不是来打搅你们的我就是有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连喝酒都越喝越不舒心所以干脆過来问问。”

还不等卓然回话晟峻的目光已经越过卓然的肩头,发现了站在卓然身后不远处的许唯星

就如同发现猎物的猛兽一般,晟峻突然就起了蛮力猛地推开卓然,不等卓然再拦他他已经三两步疾走到了许唯星面前。

他果然是喝醉了许唯星觉得他的呼吸都带着酒气。

“许唯星当初你拒绝我的时候,说是你的原则是不吃回头草那你现在跟他——”晟峻回头猛地指了指站在玄关、冷冷瞥着他俩嘚卓然,“他妈的又算是个什么情况”

许唯星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卓然,只觉得丢人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一脸局促晟峻最受不了她這副样子,面对他她干脆果决得跟什么似的;可怎么一面对这姓卓的,就那样优柔寡断、拖泥带水

直到扫了眼她身上完完整整穿着的衤裙,绷在心头的那股郁结才终于泄了晟峻语气也缓和了些,拉着许唯星就走:“跟我回去”

晟峻喝了酒有点蛮不讲理,许唯星的手腕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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