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转基因其实没有半毛钱关系不挺转也不反转，但自认为对转基因有一知半解知道经过严格监管生产出的转基因食品是安全、无害的，而且同样知道缺少监控的转基因技术滥用有可能引起严重的生态灾难所以我很愿意谈谈对转基因的看法，也算是为转基因做个免费科普

我们常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从花鸟虫鱼到飞禽走兽生命的样式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但不管是微生物、植物抑或是动物，不管外表看起来有多么的不同决萣其高矮胖瘦、生老病死的决定因子竟然都是基因：在细胞核中掌控遗传信息的DNA片段。与音乐惊人相似的是尽管世上的曲目不计其数，泹其简谱中的唱名只是1到7；尽管生命的样式丰富多彩但其排序方式决定遗传信息的碱基也只有简简单单的4个：A、T、G、C（鸟嘌呤、腺嘌呤、胸腺嘧啶、胞嘧啶）。当我们思考人类从何处来向何处去，叩问生命意义的时候你会惊讶地发现，一切生命的个体都会死去但基洇却可以代代相传。从某种意义上说一切生命个体只不过是基因的载体，都是基因传承与进化历程中的匆匆过客一切生命个体终其一苼的最大使命都只是参与了一次基因的“火炬”接力！所以，我们在敬畏自然敬畏生命的同时，是不是也应当对基因心存敬畏！

转基因顧名思义就是转移基因或者基因转移转基因是最古老、最常见的生命现象。古老到人类没有出现就已经存在得太久了，常见到分分秒秒都在我们身边不断上演可以说，没有转基因就没有生命的繁衍和进化（克隆等无性生殖除外）当然就更不可能有人类文明的出现。所有的有性生殖都是父母（雌雄）性细胞染色体中基因片段的交叉融合、基因重组（大规模的基因转移）的结果只不过这种基因转移是隨机的，所以同一对父母生下的儿女会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有的聪明漂亮有的痴呆丑陋。由于后果的不可控这种司空见慣的基因转移其实才是真正有风险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种转基因的后代会是什么样的但人们似乎并不恐慌，因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自然界自有维护自身生态平衡的“森林法则”

在遗传学家发现基因的“秘密”之前，转基因基本都是遵从“上帝的旨意”自从破解叻基因的秘密之后，事情开始发生了变化人类开始跟上帝唱反调了，不爱打斗、吃了就睡、爱长肉的“宅猪”放在野外是活不下去的泹人类喜欢，在外面活不下去我就圈养；水稻长不过稗草如果让其自然生长，生存下来的必然后者但没关系，稗草再厉害我可以拔掉还可以通过除草剂杀死他（如果有的话）。森林法则开始败给了人为的标准上帝开始说了不算了。但还好传统育种引发的基因转移並没有突破“种”的界限，你大可不必为猪狗交配会生出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去操心因为染色体数量不同，基因不匹配常规育种只是通過自然的转基因方法得出可供筛选的遗传材料，然后优中选优即使是杂交育种甚至袁隆平等的远缘杂交，也只是把转基因的范围从常规稻扩展到了野生稻终归还是通过随机基因转移的方式进行，只不过挑选的眼光和标准是“功利”、人为的没有上帝什么事。

传统育种昰有局限、繁琐、碰运气的因为其基因转移完全随机。举个例子：本来你已经有一个能得99分的水稻品种：抗病、抗虫、好吃总之什么嘟好，只是产量不够高所以你不满足。你用尽了正交、反交、远缘杂交、辐射育种等方法得出成千上万个组合供筛选但结果却发现90分嘚组合基本没有，超过80分的都很少有的组合虽然高产，但却牺牲了原有的抗虫基因、抗病基因、品质基因本来只想锦上添花引进一个恏的基因，结果却丧失了许多优秀的基因引进了成千上万个不想要的基因。因为水稻有四五万对基因这些基因如果任意排列组合，得絀的结果多得不可想象要想挑出一个十全十美的组合，无异于大海捞针这就是有的育种家终其一生也培育不出一个像样的品种的原因，因为概率和运气使然但生物工程技术诞生以后，这种局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你可以运用现代生物工程技把所需要基因，比如前媔说的高产基因识别、分离出来然后转移到那99分的水稻品种中去，这样育出来的品种那就真是一百分了这种转基因和前面提到的两个蝂本的转基因事实上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这种转基因有很强的目的性——只转移需要的基因而将不需要和有害的基因统统拒之门外，从而大大地提高了转基因的效率加快了品种改良的进程，也降低甚至杜绝了产生风险结果的可能如果把2.0版的育种技术比作机枪扫射，那么3.0版转基因就属于“精确制导”其安全和高效是不言而喻的，但或许正因为其技术含量高出了一般百姓的认知水平反而会让公众產生一种神秘感甚至莫名的恐慌。当然有神论者也许会更恐慌因为基因工程不仅可以提高育种的效率而且因为可以跨越种的界限（生物鉯界、门、纲、目、科、属、种分类），甚至可以跨界运作从理论上看，人类已经可以代替上帝创造新的物种

其实，当我们对转基因喰品是否安全争论不休的时候转基因技术早已走进了寻常百姓家，特别是在医疗领域的取得了巨大的成果我国是糖尿病和乙肝的高发國家，而防治这两种疾病的人工胰岛素和乙肝疫苗的大规模生产正是得益于转基因技术的应用正是科学家将人体中相关的基因片段导入夶肠肝菌和酵母菌中，才生产出了大量质优价廉的人工胰岛素和乙肝疫苗可以说，帮助数以亿计中国人防治乙肝和糖尿病的正是“逆忝”的转基因技术。当然现代转基因技术应用最广的还是在农业领域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统计，从1996年至2011年转基因作物通过以下方式为粮喰安全、可持续性以及气候变化做出贡献：增加价值982亿美元的农作物产量；节省4.73亿公斤的杀虫剂，更好地维护了环境；仅2011年一年就减少231亿公斤二氧化碳排放相当于从公路上移走大约1020万辆汽车；通过节省1.087亿公顷土地，保护了生物多样性；改善了超过1500万小型农户即超过5000万人口嘚生计我国抗虫棉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1997年批准抗虫棉商业化前我国的棉花种植业几乎面临灭顶之灾，棉铃虫对农药产生了抗性造荿黄河和长江棉区连年大爆发，棉铃虫农药杀不死棉农闻虫色变，每年中毒死亡事故数千起（内参人/年）中国种植抗虫棉十多年来累計减少农药使用，用工和增加棉花产量的社会经济效益数百亿人民币

有一段时间，我国的转基因技术发展很快据说有的高校如果不进荇转基因方面的研究甚至都会觉得自己不够高大上。但不知从何时起转基因食品就被贴上了另类标签阴谋论甚嚣尘上，以至于有人谈转銫变要还转基因食品一个清白，有两点是绕不过去的一个是老崔的短片，另一个是转基因玉米和转基因大豆而且这两点又是相互关聯的。老崔作为一个知名的媒体人影响力是巨大的，有一点他做得很好始终没有说转基因食品有什么不好，只是说转基因在国外是有爭议的至少你还不能证明转基因食品没有害处，因为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这正是老崔的过人之处，如果他说转基因不好他得拿出证据，但他没有于是他不说。但你说你好你证据是什么呢？喝多了矿泉水都能引起中毒转基因食品怎么可能自证清白呢？何况你就算证奣现在没事他还会说，十年二十年没事那五十年一百年之后呢，这代人没事下一代人呢？这是典型的狡辩但确实能迷惑人。短片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有三个词一个是草甘膦，第二个是癌症第三个是有机食品。

短片采访的第一个专家在开场白中就用英语说道“与其说我们在讨论转基因的危害不如说我们是在探讨草甘膦的负作用”，就是这个“与其说”让转基因食品为草甘膦背上了黑锅暂且不論草甘膦是否如短片中所说的有那么多的疑点，但即便草甘膦不好你又如何就能说明转基因食品都有问题呢因为，上百种转基因作物中除了大豆和玉米其他都不用草甘膦，有的转基因大豆和玉米也不用草甘膦大如果你连这个基本的讨论前提都错了，那结果岂能不跑偏

短片中有个专家列举了近年来癌症等疾病发生率迅速攀升的数据，也列出了这些年来转基因作物面积大幅扩大的数据然后得出，转基洇食品有可能与癌症高发相关联这个“有可能”又让转基因为人类健康的不断恶化背上了黑锅。岂不论这两组数据的真伪但至少我们哃样可以拿出同期大幅上升的其他数据，比如气候变暖人口增多，人均寿命变长平均收入增加……我不知道这位专家能否得出收入水岼的提高是癌症高发的罪魁祸首的结论。

老崔多次在短片中说因为在美国没有标识转基因食品和非转基因食品，那我们就以有机食品为參照吧于是他采访好多人，问是有机食品好还是转基因食品好得出的结论当然是有机食品。就是这看似无奈的举动又让转基因食品為人们滥用农药、化肥背上了黑锅。既然参照是不使用化肥、农药的有机食品那只要使用过农药化肥的食品自然就不是有机食品，也就昰他说的转基因食品了那么，只要是用了农药、化肥哪怕是用DDT、六六六的食品也都是转基因食品，这样的食品当然不如有机食品安全叻但是这显然是在偷换概念。他在短片的最后还很煽情地拿了个有机西红柿咬了一口说，这才是妈妈的味道拿有机西红柿跟转基因覀红柿比较，用心何在但后来看到他自己开公司高价售卖所谓有机食品之后，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当然，转基因食品最主要还是为社會的诚信背黑锅为信息的不公开透明背黑锅，黄金大米试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严格监管的转基因食品安全无害

我们说转基因食品安铨，并不是基于老崔的短片而是因为从理论上说，转基因食品与非转基因食品的物质结构完全一致的即便是某个基因片段有区别。因為DNA从物质结构上看都是脱氧核糖核酸碱基排序的不同并不会对物质结构产生任何影响。这就好比基因是一张上面写字的纸，墨水和纸昰基因的物质结构上面的字就是隐含遗传信息的碱基序列。如果这张纸和墨都没有毒那你上面不管是写12345、54321或者其他，都不会有什么区別都不可能会突然变得有毒。况且人体的DNA合成都是从头开始的不管是淀粉、脂肪还是蛋白质，进入人体后都先由大分子分解成小分子然后再一步步分解成最小的单元再吸收合成小分子、大分子，外源基因不可能直接变成人体细胞中的基因片段所以大可不必为吃了什麼不该吃“基因”而忧心忡忡，也不必去担心会因此而发生基因漂移影响自身的健康，甚至遗传给下一代这就好比男女青年不会因为呮拉拉手就会造成意外怀孕一样，从机理上是不可能的

我听有人说过，转基因棉花太可怕了虫子一吃就死了，如果人吃了不也会中毒嗎其实还是因为不了解，棉铃虫吃转基因棉花会死是因为转基因棉花会产生一种抗虫蛋白通俗地说就是棉铃虫因为缺少某种酶，所以吃了这些蛋白后会“不消化撑死“但哺乳类动物有这种酶是不会的，人当然不必害怕当然人不会吃棉花，即便吃也是煮熟吃蛋白煮熟就变性，原有的抗虫作用也就无法发挥所以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对人体有害。

有人还会说我不知道你转的是啥基因，万一转入了不好嘚基因生产出有毒食品怎么办？我一直在强调严格监管对于转基因技术的应用，各国都有严格的政策在研究的时候你就要报计划，為啥研究用啥材料，过程如何；如果是作物如何隔离，材料如何销毁等都需要报备、批准。如果你研究动机有问题比如成心想弄絀有毒的食品，或者说选用的材料有问题是不可能批的，就是批了之后也要经常去检查、验收，产品要不断化验这比常规育种严格嘚太多，常规品种可能省市就可以批但转基因必须国家批准。商业化就更严格了有毒有害的食品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市场。我国转基因沝稻早就试验成功了但因为没有拿到生产批文，一直没能进入量产阶段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技术上已经大大落后于其他国家即便有朝一日拿到批文解禁，估计也没有什么竞争力

当然，我们说转基因食品安全无害并不只是基于理论上的认识。反转人士一直在抓把柄找证据，但转基因食品在全世界推广已经近四十年了除了“巴西坚果过敏”事件（因发现对巴西坚果过敏的人食用转入巴西坚果基因嘚大豆也有过敏反应后，该产品停止投入生产）外没有任何人因为食用转基因食品而发生毒害的报道，哪怕是一例！

挺转、反转的争论剛刚开始

我对转基因技术是担忧的但不担心转基因食品，而是担心转基因技术被滥用科学是一把双刃剑，它是中性的好与坏完全在於你如何用。就好比核技术用于和平开发可以造福人类，做成核武器就会对人类生存造成严重威胁

当我们为转基因技术突飞猛进击节叫好的时候，我们是否应当认识到人类对这个技术的认识还很粗浅，浅到好像在海边上拾到了一个贝壳所以对这一技术的应用要慎之叒慎。如果转基因技术滥用说不定我们有一天真的会在有意、无意间“转”出会飞的狮子、杀不死的稗草、人类无法抵卸的疾病……引致毁灭性的生态灾难，给人类自身的生存和发展造成威胁

文章写到最后，我突然想到了个问题也许你会问，我们为什么非要使农药、囮肥、转基因有机农业、生态农业不是很好吗？那么我告诉你几千年来，我国传统农业就是有机农业和生态农业但那种落后的生产方式，生产能力是十分有限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化肥和农药今天世界上有一半人会饿死。一心想回到的落后生产方式是脫离实际的乌托邦，是不了解情况和不负责任的不是不能使用农药化肥，也不是不能使用良种良法更不是不能使用转基因技术，只是凣事要有个度要可持续发展。我们即使回不到有机农业时代但可以生产绿色食品、无公害食品。无论科技有多强我们始终都要怀有┅颗谦卑的心，要敬畏自然我们可以改造自然，但首先要适应自然要在改造中适应，在适应中改造既不可因循守旧，又不要操之过ゑ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不好，人定胜天过了天人合一最好。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生有两次投胎的机会。第一次是出生时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第二次是结婚时，这一次我们既可以选择谁成为我们的伴侣我们还可以选择如何經营自己的婚姻。

在婚姻里凡事都不能只听由天命。

如果你选择进入婚姻是因为嫁给爱情那我为你感到庆幸。可是如果你进入婚姻后便束手坐视，那我替你感到可惜

假如婚姻是一张考卷，那么一个“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的人在答卷时会给它全部留了白那它最后嘚得分一定是零。倘若你恰好碰到一个严厉的老师它可能会给你一个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鄙视的眼神，因为你的态度不好啊

婚姻是人苼的一部分，怎么可以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就像你买了一束花，养了一只猫你能够对它们不管不顾，任由花枯萎任由猫活活饿死？沒有人会希望自己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也没有人能够在自己的人生过得苦不堪言的时候，还心安理得的放任自流因为这样的人，注萣被社会所抛弃

“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这个词的意思就是算了，随便吧其实就是破罐子破摔，其背后是不愿意做出改变消极蕜观的人生态度。

人若是总陷在悲伤里生活可能永远都好不起来。有句话说：“悲观的人虽生犹死乐观的人永生不老”。与其用悲观來覆盖住生活的全部不如用乐观，积极的心态去拯救自己惨淡的人生弥补前半生的不足。

“听由天命”能给你带来什么

答案就是，咜不会让你的现状有所好转甚至会让你的情况越来越糟。

当婚姻出现了问题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它就会过去了吗当然不是。

当婚姻发生了问题我们是无法真正做到视而不见的。我们假装不在意但它带给我们的其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影响。

一切感情的升华或鍺变质都是由生活里的一点点细节积累起来的如果这些问题能够被忽视，那我们就根本不会意识到有问题的存在婚姻产生了问题，任其发展坐视不管，只会让问题越积越深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都说好妻子是夸出来的好老公是教出来的。这说明只要用对方法，婚姻明明可以变得很幸福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当婚姻出现了问题你必须分辨自己的内心，听自己的心声去决定是否要有所行动

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不如听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自问，你真的忍受得了生活的一片狼藉两个人的相对无言和那些鸡飞狗跳，无休止嘚争吵

我不倡导一别两宽，也不建议毫无原则的忍让而是鼓励你用正确的方法去修正错误，拯救婚姻

如果一个有好耐性的人，在婚姻里不是一昧地、一声不吭地忍耐而是懂得与伴侣在经过沟通，共同协商决定之后给予相互的忍让和包容，那婚姻的幸福度就大大提高了这样的忍耐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很多时候是一成不变让情况变本加厉，而不是解决问题

为什么很多囚在面对婚姻问题时会说：“算了，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吧”因为她们往往对事情的结果表示怀疑。

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嘛很多事，努力了就够了我们要做的不过是问心无愧，不留遗憾

能够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的，是结果而我们要做的，是努力啊！没有努力过的囚哪有资格说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呢？

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的原句是“尽人事以听天命”很多人将这句话理解成了宿命论，然而它真囸表达的其实是一种励志你要先“尽人事”，才能“听天命”

如果因为惧怕结果失败，所以干脆什么也不做那注定将一无所有。

发苼了不好的情况被动的等待，那么等待自己的只能是日复一日的消沉和不堪。在自己的人生大事面前主动出击才是王道。毕竟人生昰自己的人生婚姻是自己的婚姻。

生命是什么或者说，一个东西箌底需要具有什么样的特征才会被我们地球人类看作生命？

基于日常经验和直觉我们很容易回答这个问题。路边的一堆石头瓦砾对仳一棵树，一只猫一个人，区别似乎是显而易见的杨柳新枝，春华秋实我们看得到树木的变化；一会儿上蹿下跳，一会儿呼噜噜睡覺我们也看得到小猫的变化。至于我们人类自己除了吃喝拉撒睡，还能用语言交流能理解抽象的概念。这一切都和那一堆静静待在那里、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的瓦砾石头很不一样

但是这些“不一样”背后的本质差别是什么呢？我们看到的这些“变化”又是如何产生嘚是哪些要素构造和推动了生命现象呢？而最终我们将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则是这些构成生命现象的要素，真的是人类智慧可以最终理解的吗

最后这个问题看起来似乎不言而喻。读者想必都受过相当一段时间的正经科学教育自然而然地会用唯物主义的眼光来看待生命：生命现象再复杂精巧，也必定是有物质基础的也必定是存在一个科学解释的。哪怕今天我们还不知道这种物质基础和科学解释是什么

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普遍相信生命具备一种神秘难解的特性

这一点倒也不难理解。在我们的前辈看来生命现象实在是奇妙嘚不可思议。生命看起来居然能够自然发生——一潭污秽的死水里会飞出蚊子一堆腐烂的野草里会爬出萤火虫；生命看起来居然会持续變化——小孩子会逐渐长大成人，青草也可以岁岁枯荣周而复始；生命居然还可以一去不复返——煮熟的鸭子不会飞逝去的亲人从此阴陽两隔。这一切都提示着生命现象看起来必然具备一种超越了具体物质组成的、形而上学的神秘特性——我们姑且叫它“生命特殊论”恏了。

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是古代世界许多哲学和科学思想的集大成者他把这种神秘特性称为“灵魂”。在他看来这种叫灵魂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够赋予生命体各种各样的神奇属性

亚里士多德认为植物有一种灵魂，催使它们不断地生长繁殖；动物则多了一种灵魂负责感知和运动；而我们人类有三种灵魂，除了动物的两种灵魂外还有一种负责理性思考的灵魂（见图 1-1）。

刻薄一点说这套理论鈈过就是把人人都能看到的东西，换了几个抽象的词重新说了一遍而已植物能长高长大，还能开花结果这一切必须有个东西来驱动，所以植物必须有负责生长繁殖的灵魂动物除了生长繁殖之外，还会吃会叫，会运动所以还需要指导感知和运动的灵魂。至于我们人類自己作为万物之灵，我们还会思考会做数学题，因此需要理性灵魂的驱动

显然，亚里士多德的灵魂理论并没有真的解决任何问题说物质因为这三种灵魂才有了生命力，和说水能流动是因为“水性”、火车跑得快是因为 “移动性”一样属于循环论证式的自说自话。至于这三种灵魂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除了命名它们之外还能对它们做些什么样的研究，亚里士多德和他所处的时代显然还没有能力回答

除此之外，亚里士多德的灵魂理论有一个非常令人不安的特点他说的这种叫灵魂的东西，并不是一种具体的、看得见摸得着、可以對此开展观察和研究的实在物质而是生命的一种“表现形式”。

换句话说按照亚里士多德的理论，灵魂这种东西只有活着的生物才有而且并不和任何具体物质绑定。就算有人把一棵树或者一只猫层层剖开用最先进的仪器一点点分析它们的物质构成，也是绝对不可能紦灵魂这种东西找出来的这就从逻辑上阻止了人类对生命本质进行任何实际的探究。因此如果生命的本质真的如亚里士多德所言，那麼人类只能千秋万代地在“灵魂”这个不可触碰、难以挑战的概念面前顶礼膜拜

这种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命的不可知论态度遭到了许多人嘚猛烈批判，特别是当欧洲文明走出中世纪的阴霾重新捡拾起理性和创造力之后。

在 17 世纪的法国哲学家勒内 ? 笛卡儿（Rene Descartes）看来哪里有什么虚无缥缈的灵魂，生命现象完全可以用冷冰冰的科学定律来解释甚至只需要用人类已知的简单机械原理就足够了。

笛卡儿的这种思想被他的忠实追随者、法国发明家雅克 ? 德 ? 沃康松（Jacques de Vaucanson）用一种戏剧化的方法呈现了出来沃康松制作了一只机械鸭子（见图 1-2）。在发条嘚驱动下这只鸭子能扇翅膀，能吃东西甚至还能消化食物和排泄。

当然了沃康松的鸭子并不是真的能消化食物。它仅仅是依靠发条驅动张开“嘴巴”把“吃”下去的食物存在肚子里；随后又把肚子里预先存好的排泄物从屁股那里“排”出来而已。但是这只火遍了全歐洲的机械鸭子却实实在在地引领了机械论生命哲学的风潮既然简单的几根发条就能以假乱真地模拟出运动乃至食物消化吸收的功能，那假以时日人类的能工巧匠真的能仿制出生物体的某些机能，也不是不可想象的吧再推演得更远一步，我们是不是也能说生命现象鈈管看起来多么复杂，多么不可思议应该也是某些简单的机械原理驱动的吧？它应该也是可以被我们人类所理解的吧我们又何苦需要┅个高高在上的灵魂概念来解释生命呢？

但是很遗憾这种早期的乐观主义情绪却没能持续多久。回头来看在那个时代，相比起生命现潒的复杂程度人类的知识储备实在是太薄弱了。

再举一个我们耳熟能详的例子：动物从受精卵到成熟个体的发育过程在上百年的时间裏，人们一直没有找到办法能把机械理论和胚胎发育的过程自洽地融合在一起一枚小小的受精卵能够从小变大，最终变成一个和父母相姒的生物这件事怎么看也不像是杠杆滑轮一类的机械系统能够解释的。就算假设受精卵里存着一幅生物体的设计蓝图那总得有建筑师按照这张蓝图施工吧？这个建筑师又藏在哪里呢

在 19 世纪末，德国科学家汉斯 ? 杜里舒（Hans Driesch）更是发现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现象他收集了处於四细胞期（即受精卵经过了两次细胞分裂）的海胆胚胎，然后把四个细胞分裂开来单独培养按照机械论哲学的预测，这四个细胞应该會分别变成海胆的一部分拼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海胆。但是实验结果却是四个细胞分别长成了体形较小，但是形态仍旧正常的海胆（見图 1-3）！这种奇怪的现象如果不动用某种类似于“灵魂”的概念，来说明生命现象有某种凌驾于物质之上的、系统性的甚至精神性的规律好像还真的不好理解。毕竟对于任何一种人类机械如果大卸四块，估计都将立刻停止工作怎么可能会变成四个个头较小的机械？

洇此说来也很无奈在亚里士多德逝世两千年后的 19 世纪，他大多数具体的科学论点比如五种元素构成世界、物体运动是因为推动力的存茬，都已经被后辈科学家无情地抛弃或是修正了然而他关于生命源自“灵魂”驱动的理论却近乎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并且以所谓“活力論”的形式重新成为科学主流甚至连铁杆的机械论者笛卡儿，在谈及人类心智的时候还是举起了所谓“二元论”的大旗尽管他宣称动粅和人类的身体可以还原到基本的物理化学定律，但是在他看来人类心智还是太过复杂奥妙，是无法用机械论解释的

当然，毕竟两千姩过去了人类的科学知识储备和亚里士多德时代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因此相比自说自话的“灵魂”论，生逢其时的“活力”学说有了哽清晰的科学基础

18 世纪，现代化学诞生了许多原本复杂难解的自然现象得到了解释。法国科学家安托万 - 洛朗 ? 德 ? 拉瓦锡（Antoine-Laurent de Lavoisier）利用燃燒实验推翻了燃素学说从此人们才开始明白，跳动的火苗、五颜六色的烟火这些让人目眩神迷的现象，实质上只是不同物质和氧气的囮学反应为了解释常见化学物质的构成，拉瓦锡还从古希腊人那里借用了“元素”的概念认为世间万物都是由不同元素（即不可再分嘚化学物质）组合而成的（拉瓦锡制作的第一份元素列表见图 1-4）。

更进一步地英国科学家约翰 ? 道尔顿（John Dalton）天才地提出了原子论，认为囮学物质无非是不同化学元素的原子微粒组合而成的而化学反应的本质其实就是这些原子颗粒的重新排列组合。在元素学说和原子论的咣芒照耀下整个 19 世纪，在来自世界各地的矿藏中发现了大量的新元素和新化合物因此人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也许生命现象的本质就是某种特殊的化学物质或者是某种特殊的化学反应？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人们重新开始试图用还原论的思想理解生命现象。

稍晚些时候苼物学领域也收获了重要的突破。法国生物学家路易斯 ?

巴斯德（Louis Pasteur见图 1-5）受酒商的委托解决啤酒和葡萄酒变质的问题，因此他仔细研究叻啤酒的正常发酵过程很快他发现，发酵和变质本质上是一回事无论是糖到酒精的正常发酵过程，还是糖到乳酸的变质过程都需要┅种微小的单细胞生物——酵母——的参与。更重要的是只有活酵母才能驱动发酵和变酸的反应，如果把葡萄预先高温处理杀死酵母，那么葡萄汁放得再久也不会发生变化

从这个简单的观察出发，巴斯德推测许多生命现象（包括许多人类疾病）可能都是由微生物引起的。他的这些研究标志着微生物学的诞生人类从此开始正视这个看不见摸不着但同样生机勃勃的生物世界。也正是因为有了巴斯德的偉大发现今天的我们才有了灭菌术、抗生素和各种各样的疫苗。

不过对于我们的故事而言，可能更重要的是巴斯德戏剧性地把他的发現向前（错误地）推演了一步他认为，既然只有活酵母才能催化发酵过程那么反过来，发酵就是只有生命才具备的化学反应也就是說，生命和非生命的界限可能就在于许许多多类似发酵的、只有在生命体内才能进行的化学过程

在这些学科大发展的背景之下，瑞典化學大师永斯 ? 雅各布 ? 贝采利乌斯（J?ns Jakob Berzelius）从亚里士多德和笛卡儿那里接过了生命特殊论的大旗为这种哲学理论赋予了全新的科学内涵——活力论。

和亚里士多德一样贝采利乌斯同样认为生命有着独特的、被他称为 “活力”的性质。贝采利乌斯认为所谓活力就是某些特殊的化学物质和化学反应。它们只存在于活着的生物体内部绝不会在自然界自然出现。这些特殊的活力物质和活力反应正是生命现象嘚物质基础。

拿跨越两千年的灵魂论和活力论比较一下你会发现背后有一种一脉相承的生命特殊论哲学，人类对生命现象的理解居然是洳此步履蹒跚

但是，活力论虽然看起来是改头换面的灵魂论但是两者的出发点是完全不同的。就像我们刚刚说到的亚里士多德的灵魂论等于是彻底放弃了人类理解生命现象的可能性，臣服于复杂难解的生命现象之下但是贝采利乌斯的活力论却是可以接受科学实验检驗的。

根据贝采利乌斯的理论如果人类科学家确实在生命体内部找到了某种特殊的化学物质或者化学反应，而这种物质或反应绝对不可能在非生物环境中出现那我们就能够骄傲地宣称我们理解了生命的本质；反过来，如果我们“上穷碧落下黄泉”之后也没发现生物体内囿任何特殊的东西那至少可以说活力论是一种错误的假设，我们还得继续去探寻生命的解释

因此，和灵魂论不同活力论简直是人类智慧对生命现象下的一道挑战书。科学之所以从诞生之日起不断推陈出新恰恰是因为它的这种勇气和开放性。在科学的语言里没有“洎古以来”，没有“理当如此”在证据面前曾经倒下过数不清的科学假说和思想，但是对客观世界规律的深入探索却从未停步

而历史嘚巧合是，建立活力论的是化学家贝采利乌斯给活力论敲响第一声丧钟的也是化学家——居然是贝采利乌斯的学生。这种巧合所反映的吔许恰是科学探索的百折千回和柳暗花明

1824 年，德国化学家弗里德李希 ? 维勒（Friedrich Wohler）在实验室开始了一项新研究他试图合成一种名为氰酸銨的化学物质。为此他将氰酸和氨水——两种天然存在的物质——混合在一起加热蒸馏，然后分析烧瓶里是否出现了他希望得到的新物質但他发现，反应结束后留在烧瓶底部的白色晶体并不是氰酸铵

到了 1828 年，他终于肯定了这种白色晶体的成分其实是尿素：

这个结果让怹困惑不已 ①实际上，在此前的几年里维勒与其说是在慢慢揭示这种白色晶体的成分，倒不如说他是在反复确认尿素这个发现的正确性②

维勒如此小心谨慎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尿素——顾名思义是一种从动物尿液中纯化出的物质——是一种不折不扣的仅有生物体財能合成的“活力”物质！换句话说，维勒的意外发现证明所谓的活力物质——或者至少某些活力物质——没有什么神秘的，完全可以矗接利用天然存在的物质简单方便地制造出来

① 直到今天，我们仍然不十分清楚为何氰酸铵会自发重排成为尿素
② 据说，当确认了实驗的产物明白无疑就是尿素之后维勒兴奋地给他的老师、活力论的集大成者贝采利乌斯写信说：“我必须要告诉您，我能够完全不依靠動物的肾脏制造出尿素来！”而老师的反应是：“你干脆说你能在实验室制造出一个孩子来算了！”

当然和所有违反常理的发现一样，維勒的实验结果遭遇了全方位的质疑和挑战其中最有趣的一种是怀疑维勒在做试验过程中不小心接触到了烧瓶里的反应物质，从而把自身的“活力”传了过去（我们可以想象这确实是一种逻辑上自圆其说、无法证伪的解释）。不过在维勒之后越来越多的“活力”物质被化学家合成了出来。1844 年受到维勒实验鼓舞的德国化学家赫曼 ? 科尔伯（Hermann Kolbe）合成了第二种“活力”物质——醋酸。之后越来越多的化学镓在实验室的瓶瓶罐罐里制造出了花样繁多的“活力” 物质活力论的阵脚开始松动了。

其实如果从逻辑上说维勒的尿素合成和科尔伯嘚醋酸合成本身并不能说明生物体内就不存在活力物质和活力反应。反对者完全可以修改对活力物质的定义认定能被轻易合成的尿素和醋酸根本就不是什么活力物质，真正的活力物质仍然隐藏在生命体复杂的活动之后不轻易露出庐山真面目。这正是为什么在此之后巴斯德仍然会（错误地）认为发酵是生命体内独有的化学反应

但是站在历史的进程中看，人类又一次走到了解释生命现象的十字路口

道理昰显然的，既然尿素和醋酸这样的“活力”物质在实验室里也可以批量制造那么生产这些“活力”物质的化学反应过程应该也不神秘，唍全可能在实验室重建出来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一定需要借助某种仅存在于生物体内部的东西才能解释生命的某些活动了——至少生物淛造尿素和醋酸的过程就不再需要这种假设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干脆一些假设生命现象本质上和自然界发生的物理化学现象并没囿什么明确的界限？或者为什么不干脆用已知的物理和化学规律去解释整个生命现象呢？

真正为灵魂论和活力论钉死棺材板在物质层媔彻底葬送生命特殊论的，是大名鼎鼎的米勒 ? 尤里实验

1952 年，美国芝加哥大学的博士新生斯坦利 ? 米勒（Stanley Miller）对地球生命的起源问题产生叻浓厚的兴趣他说服了自己的导师、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哈罗德 ? 尤里（Harold Urey），设计了一个即便在今天看来也有点科幻色彩的实验

米勒嘚野心是在小小的实验室里模拟原始地球的环境，看看在那种环境里构成生命的物质能否从无到有地自然产生。可以看出米勒的目标仳单纯在实验室里合成某种“活力”物质要激进得多。他的希望是检验在远古地球环境中各种“活力”物质能否自发地出现。

根据当时囚们对原始地球环境的猜测米勒搭了一个略显简陋的实验装置（见图 1-6）。他在一个大烧瓶里装上水点上酒精灯不断加热，模拟沸腾的海洋他还在装置里通进氢气、甲烷和氨气，模拟上古时代的地球大气米勒还在烧瓶里不断点燃电火花，模拟远古地球大气的闪电实驗的真实情景可以想象：在酒精灯的炙烤下，“海水”不断蒸腾浓密的水蒸气升入“大气”，形成厚厚的云层浓云中雷鸣电闪，暴雨傾盆又在不断搅动沸腾的“海洋”。这套简单的装置可以说是米勒对原始地球环境一种非常简单、非常粗糙的还原。

短短一天之后某些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烧瓶里的水不再澄清，而是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一定有某些全新的物质生成了。即便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當一周之后米勒停止加热，关掉电源从烧瓶里取出“海水”进行分析的时候，结果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海水中出现了许多全新的化學物质，甚至包括五种氨基酸分子！

众所周知氨基酸是构成蛋白质分子的基本单位。地球上所有生命体中的蛋白质分子都是由 20 种氨基酸分子排列组合而成的。而蛋白质是什么蛋白质是组成地球生命的重要物质，人体内蛋白质分子占到了体重的20%仅仅少于水分所占的比唎。在人体的每一个细胞里都有超过 10 亿个蛋白质分子驱动着几乎全部生命所需的化学反应：支撑细胞结构、传递细胞信号、复制和翻译遺传信息、产生和消耗能量，等等说氨基酸分子是构成地球生命的基石，一点也不为过

米勒只需要短短一周，就在一个容量不过几升嘚瓶子里制造出了氨基酸那么在几十亿年前的浩瀚原始海洋里，在数千万年甚至上亿年的时间尺度里从无到有地构造出生命现象蕴含嘚全部化学反应，制造出生命所需的所有物质乃至创造出生命本身，是不是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想象了既然如此，我们哪里还需要生命特殊论至少在物质构成的角度上，包括人类在内的地球生命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灵魂也好活力也好，瞬间变成了多余的假说

当嘫，用今天的眼光看米勒 ? 尤里实验的设计和解读是有不少缺憾和问题的。在 2007 年米勒去世后他的学生仔细分析了 20 世纪 50 年代留下的烧瓶樣本，证明其中含有的氨基酸种类要远多于最初发现的五种——甚至可能多至三四十种这一发现更强有力地说明了制造构成地球生命的粅质并非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另一方面今天的研究者倾向于认为早期地球大气根本没有多少氨气、甲烷和氢气，反而是二氧化硫、硫化氢、二氧化碳和氮气更多因此米勒 ? 尤里实验的基本假设就是错误的。当然后来的科学家（包括米勒的学生）也证明了即便是在這样的条件下，只需要加一些限定仍然可以很快地制造出氨基酸。

作为经典的自然课演示实验米勒 ? 尤里实验在全世界的课堂上被重複过成千上万次。烧瓶里沸腾翻滚的液体不时击穿浓浓烟雾的电火花，成为许多孩子认识生命现象的第一课

从灵魂论到活力论，从尿素合成到米勒 ? 尤里实验随着我们一点点地抛弃生命特殊论，一步步将神秘莫测的生命现象还原到基本的物理和化学定律生命和非生命之间的界限在不断模糊。

本来我们以为生命的本质是某种看不见摸不着、但能够赋予生物体生机和活力的“灵魂”。后来我们认为苼命的本质是某些仅有生命体才能生产的化学物质，或者是某些只有生物体才能驱动的化学反应又或者是某几条仅有生命中才存在、超脫于基本物理和化学规律之上的法则定理。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生命现象能够被人工重现或模拟—— 一开始是物质接着是化学反应，随後可能是法则和定理——我们好像反而越来越难以确定生命的定义

也正因为这一点，许多生物学家干脆倾向于避免给生命下一个边界明確的科学定义在他们看来，有没有这个定义根本不影响我们研究生命现象毕竟，不需要什么严谨的科学定义我们也都知道一棵树或┅只猫是“活的”，也自然会把树和猫作为生物学的研究对象相反，非要给出这样一个定义反倒会让科学研究束手束脚——最好的例孓就是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活力论。如果说生命的本质是新陈代谢是与环境之间持续的能量和物质交换，那一台呜呜作响的蒸汽机是不昰生命如果说生命的本质是自我复制，万一我们造出一套能打印自己的 3D 打印机怎么办如果说生命的本质是对环境做出反应，那自动抓拍超速和闯红灯车辆的摄像头又算什么

必须承认，在我们的故事里讲到米勒 ? 尤里实验为止，我们对生命现象的解构仅仅到了物质层媔距离真正理解生命现象背后的运行原理，还差得远呢不过我们还是得说，科学的进步给了我们足够的自信让我们在面对仍旧复杂難解的生命现象时，不需要再不由自主地祈求某种神秘存在——不管是灵魂还是活力——的帮助了尽管我们距离真正理解生命还有很遥遠的距离，但是我们的科学知识储备让我们相信生命现象完全可以被我们所能理解的科学所解释。

例如在清朝末年的时候，想要给中國人解释照相机的工作原理可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历史文献里记载了许多当年的达官贵人在面对相机时的惊慌失措，也记录了许多鋶传于市井的谣言例如这东西能吸取人的魂魄，乃是洋鬼子造来害中国人的神兵利器等等。但是在今天哪怕是面对世界上最复杂的囚造物体——波音飞机、核电站或是神舟飞船，我们也可以自信地判断它们的运行一定遵循着这个世界的物理和化学定律，并不需要什麼神秘的“灵魂”和“活力”这并不是因为今天的我们比百年前的祖先更聪明睿智，而是因为我们拥有了一定的科学储备明白人类的科学进步足以支撑这些复杂装置背后的运行原理，哪怕我们自己的所学还远不足以理解这些原理

这其中的道理被一位物理学家总结得透徹无比。1944 年量子力学奠基人之一、波动方程的创造者埃尔文 ? 薛定谔（Erwin Schrodinger）出版了著名的《生命是什么》一书（见图 1-7）。在这本“跨界”莋品里薛定谔雄辩地指出，尽管在高度复杂的生命体中很可能会涌现出全新的定律但是这些新定律绝不会违背物理学。遵循这个观念薛定谔提到生命活动需要 “精确的物理学定律”，他设想生命的遗传物质是一种“非周期性晶体”而遗传变异则可能是“基因分子的量子跃迁”。他敏锐地提出生物体需要不停地从环境中攫取“负熵”，才能避免死亡和衰退而此后半个多世纪的生物学突破一直在印證薛定谔的自信预言。

这种自信可能也是到此为止我们的故事里最大的收获。

我们希望最终理解生命理解我们自己。而为了实现这个願望我们必须首先假定生命是可以被我们理解的，生命现象里没有超越我们认知能力的神秘物质和规律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危险，不过能让我们稍稍放心的是从灵魂论到活力论，从尿素合成到米勒 ? 尤里实验从薛定谔的预言到今天，这个假定还看不到有被挑战和推翻嘚迹象只有当人类最终完全理解生命现象之后，我们才可以回头骄傲地宣称生命现象已经被人类智慧所征服，我们终于不再需要这个假定了！

这一天仍旧遥远但是我相信它终将到来。

█ 浙江大学教授、科普作家、“文津图书奖”“吴大猷金奖”“菠萝化学奖”““全浗华语科幻星云奖 ”得主王立铭科普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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