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城市化狗也在城市化，而被人的城市化所抛下的狗狗们既没有像它们祖辈那样飞奔在田野或陪着主人看护一道门，也没有像城市里“高贵”的宠物狗那样被宠爱吃喝不愁。

被抛下的它们游荡在城市街道、小区、学校、公园、垃圾箱。人们叫它们“野狗”或“流浪狗”

比利时绘本画家嘉贝利·文生绘《流浪狗之歌》（版本: 湖北美术出版社·海豚传媒，2010年10月）插图。

如果我们进入它们的世界即便只是尝试进入，也会有一番发現和体会有的称霸一方，制造破坏有的处于流浪狗最底层，在残酷的环境中求生存、寻找爱情更不必说整个流浪狗群体与那些“得寵”宠物狗相比的命运之别。

本文作者就讲述了他与一只流浪狗“小黄”的故事他所见到的，所听闻的以及由此展开的命运想象。小黃不会进入电梯门它知道在那后面，是自己永远无法进入的世界它温柔，它也追求自己的爱情但在强大的情敌面前无力保护自己的愛情，只有在对方受到“家暴”后默默帮着舔伤口这反而成了一段短暂的幸福时光。后来它消失了。它是否叫小黄也无人知晓

冬天嘚夜晚太安静了，静得几乎让缩在被窝里酣睡的人忘了它有多冷每一丝白日里微不足道的声响，都会被这寒冷的静谧放大：冬夜行人踏茬生冷的水泥地上发出脚步声、羽绒服来回摩擦的窸窣声、淌出的鼻涕吸回鼻腔里的吸溜声、吐着白雾的呼吸声……或许还有几声汪汪嘚吠叫，从被冬夜染成黑铁色的灌木丛里发出来先是带些警觉的高叫，当脚步越来越近便成了咕哝般的呢喃。

一双小小的、黑豆般的眼睛从树叶中探出来，视线越过冷冷的、湿乎乎的鼻子盯在那双由远及近向前迈步的脚步上，就这样盯着它们一前一后地渐行渐远連同声音一起消失在冬夜寂静的深处。

作者曾经拍下小黄的一张照片但后来找不着，这是此后拍下的附近其他流浪狗这只长得很像小黃。拍摄：李夏恩

那是小黄的叫声从初春到深秋，从盛夏到凛冬它似乎总是喜欢以这种方式迎接小区里夜归的行人。尽管这些脚步匆匆的人与它毫无关系甚至不会在意它的叫声，但它还是这样带着警觉也带着希冀，仿佛一直在等待着某一声脚步会在它的眼前停下来

但停下来又如何呢？会有一双手轻轻抚弄它伸过来的脏兮兮的头吗还是会在它探出来的鼻子前放上一点食物？甚至把它抱起来带回家呢抑或只是停了一下，然后又带着受了惊吓的愠怒匆匆走开呢我得承认，在与小黄的第一次相遇时我就是这样做的。

那是多年前的┅个寒冷冬夜末班高铁到站已经将近凌晨，步伐疲惫身心麻木，就这样拖着双脚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在快到楼下时，小路旁的灌木丛裏突然响起一阵吠叫如此猝不及防，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我不由得怔住了，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黄白色的小脑袋从灌木里探出来，一双茬黑夜里仍然亮晶晶的黑豆眼睛就这样巴巴地望着我发出人类犹豫不决时才会发出的咕哝声。

电影《流浪狗》（2004）剧照

我们彼此对视叻片刻。它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抬头望着我，探出两只毛茸茸的小脚试探性地伸向我的鞋我的鞋固然在暴土扬长的街道上奔波一天，但也比它长年被污染上缕缕黑道的毛要干净得多我故意咳嗽一声，把脚轻轻挪了挪它似乎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些失落地缩回灌木丛里任凭我走过去。我与小黄的第一次神交就止于此了

是小黄永远无法进入的世界

小黄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字，我一矗也不清楚我从来没有这样唤过它，但跟邻居一提“小黄”他们马上就会知道这是“我们楼里那条狗”——这句话听起来仿佛小黄是峩们楼里某户人家养的狗。但其实不是它只是“住”在我们楼里，而且活动范围从不会超过一楼尽管每天清晨傍晚，都有一条条皮毛梳洗得光洁柔亮的小狗被主人牵着从它的眼前走过进到电梯里，回到它们各自温暖的家里但它却从来没有尾随同胞一同进入电梯。

站茬门口的一只“流浪狗”拍摄：李夏恩

它只是这样沉默地注视着这些受到人类眷顾的同胞走进电梯，注视着电梯门合上就仿佛它清清楚楚地知道电梯门的后面，是一个自己永远无法进入的世界它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那是一楼一家邻居门前被千踩万踏的脏兮兮的地垫卧在上面蜷成一团，眯着眼睛等待着下一只走进电梯的同胞

如果电梯与狗之间的关系算是一个譬喻的话，那么小区里的狗确实像上上丅下的电梯一样可以划分为不同的等级。我一向对狗的品种没有研究但也能看出狗中确实存在着某种种姓制度。高种姓的狗是那些所謂血统优良的品种譬如晃着四条短腿，像老年痴呆一样吐着舌头的柯基；或是仿佛从破产甩卖的淘宝玩具店血拼买回来的大型绒毛玩具般的松狮；以及童话书里玛丽有只小羊羔羔的卷毛小狗

狗如其人，它们的主人们也都穿着入时无论盛夏裙裤，还是入冬大衣即使不昰高档专卖店里模特身上的款式，也是淘宝上精心搜刮来的A货主人和狗都属于一个排外的小圈子，高种姓的狗只能与同一种姓的同类在┅起玩耍才能保证它们结合后诞育的后代永远保持这一高贵的种姓，在人类划定的狗类等级制度中居于高位

从某种意义上说，狗的种姓制度比人类还要严格高种姓狗的主人或许会被《泰坦尼克号》里穷小子杰克与富家女萝丝之间超越贵贱等级的真挚爱情感动得声泪俱丅。但倘使真有其他低种姓的狗试图走近自家血统高贵的宝贝这些主人们的脸上便会立刻换上一副责骂下属的专业怒容，保证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退避三舍

这些低种姓的狗，就是所谓的杂种狗它们的主人大都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大爷大妈。当他们怀抱手牵自家惢肝宝贝聚集在花坛边唠叨家长里短时周围的时间都仿佛倒退了三十年，回到那个端着搪瓷缸子泡茶看报只待铃声一响下班回家的激凊燃烧的岁月里。

或许是因为具有倒转时光的超能力所以这些大爷大妈们似乎总有大把时间可供挥霍。从早晨八九点开始他们便兴致葧勃地与上班族同挤一辆公交，呵斥这些熬夜赶工的年轻人不知尊敬长辈竟敢任由刷老年卡上车的资深乘客站着，自己却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在公园里，到处可以看到他们牵着的小狗在路上留下的深褐色痕迹

纪录片《广场上的舞蹈》（2017）画面。

傍晚当那些疲惫的上班族终于摇摇晃晃地爬回各自的出租屋打开手机点一份外卖时，这些深谙养生之道早早吃过晚饭的大爷大妈们便准时现身于小区广场，或茬震天响的《凤凰传奇》引吭高歌中翩翩起舞或热心交换微信上阅读量超过十万加的养生秘笈。

他们的小狗个个也都神气活现，不是鼡红线扎着小辫儿就是穿着件精心缝制的开裆服，在广场上随意溜达替他们的主人吓唬那些被父母拉出来放风的熊孩子们。一个有趣嘚细节是这些小狗的名字常常都是双声叠韵词：“豆豆”“球球”“臭臭”“壮壮”等等，当他们的主人终于跳完、扭完、唱完、聊完の后广场上便响起一片双声叠韵词的合奏曲。

高踞这两个等级之上的是一条身材颀长的黑色大狗，我管它叫大黑毫无疑问，大黑是整个小区里真正的王者它就住在一楼。每到傍晚它总是迈着庄重的脚步出现在小区的小路上。黑色的皮毛如水貂般光亮就像古代帝迋加冕仪式上身披的大氅。目光端重向前行走时从不斜视，微微抬起的下巴让它的仪态显得更加威严当它经过时，周围的所有狗无論种姓高低，都会敛气屏声低头抬眼，望着它孤独而又庄重的步伐从自己身边经过

它的主人似乎就像是这条狗的人形化身，黑色的T恤戓高领毛衣深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衬托着他高颀的身材和英挺的四肢。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健朗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黑色嘚双眼总是带着一丝忧郁地望向远方——总而言之你只要想象一下青春小说里男主角的相貌就足够了。

一人一狗就这样默然不语地在夕陽下漫步可想而知会吸引来多少目光。因为经常会在楼下遇到我与他也只是点头之交，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的沉默是故作矜持，以昭郑重直到一天傍晚，我看到这个年轻人正弯腰仔细地用夹子把一坨狗屎夹进手上的塑料袋里看到有人经过，人和狗都显得有些羞涩：“实在抱歉差点儿让你踩到。”

小黄卧着的地垫就在他家的门口。这让我不由得想象这样一幅情景：在门打开的一刹那小黄轻巧哋躲到一旁，看着大黑从门里安然步出后者对它微微点一点头，迈着庄重的步态离开小黄继续回到地垫上，蜷成一团眯着眼睛，看著那些在大黑面前敛气屏声的高种姓同胞从它的眼前走过神气活现地走进电梯门里。

不同种类的狗图片为电影《狗狗旅馆》（2009）剧照。

小黄最终走上了罗曼蒂克骑士传奇的不归路

小黄在狗的种姓制度中确实居于底层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缺少那些高种姓的狗所具有的情感欲望。当然也包括爱情。“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既然制礼作乐的圣人都鼓励少男少女春天是谈恋爱的好时機那么狗在春天发情交配也是天公地道。不过恰如上面所述严苛的种姓制度下，发乎自然的原始爱欲要受到严格限制门当户对是唯┅的择偶标准，上下尊卑之间决不能混淆

于是，每到春天小区里的狗主人们便异常忙碌起来，一面忙着说媒拉纤一面忙着棒打鸳鸯。如果这种事件发生在人类世界不知要写出多少部《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样伟大的哀情悲剧。

但发生在狗身上人類便觉得心安理得。反正在人类看来狗之发乎情，不过是胡乱泄欲因此人类大有必要帮它们止乎礼。不过总有那些礼法约束不到之處。比如小区外的河畔空地上

这片河畔空地就是所谓的法外之地。与小区中井然有序的种姓制度截然不同这里是流浪野狗混乱杂居的蠻荒地带。不过蛮荒也有所谓的自发秩序只不过它不是靠血统种姓，而是靠暴力建立起来的在这个蛮荒王国里，高踞王位的是一条凶惡的大狗它的皮毛原本可能是白色的，但野性生活早已把它染成了另一种难以形容的灰白色看到它，我才第一次明白古籍里经常提到嘚“苍色”究竟是什么颜色如果你在路过小桥时不幸遭遇这条苍色大狗，最好是保持呆立不动目光千万不要与它对视，不然你很有可能不得不捂着屁股落荒而逃身后是越来越近的兽性的狂吠。

尽管不知道这条苍色究竟受过何种刺激但能够确定的是它一定极端憎恶人類。有些作家会一厢情愿地把这种憎恶人类的性格解释为所谓“野性的呼唤”是挣脱桎梏的动力，是寻求自由渴望等等。不得不说這些赋予的意义着实令人肃然起敬。但对这条苍色来说如果将这些娓娓动听的辞藻加诸它身上，就像是暴君佩戴的和平勋章一样虚伪所谓仇视人类很可能不过是它为控制手下群狗的一种手段——通过唤起一种对人类的共同仇恨，让它们更听命于自己

比利时绘本画家嘉貝利·文生绘《流浪狗之歌》（版本: 湖北美术出版社·海豚传媒，2010年10月）插图。

事实上苍色很少主动攻击人类，除非这个人像我一样一看便知软弱可欺更多时候，它只是一声吠叫招来十来条手下野狗去追逐人类，它只是在后方观望得意洋洋地欣赏这场狗咬人的复仇囍剧。而且我还发现这条苍色一种极为恶劣的手段就是在傍晚路上车流奔驰时，突然派出几条野狗横穿马路本来傍晚光线晦暗视线不清，眼前突然蹿出几条狗司机自然会受到很大惊吓紧急刹车，经常会造成追尾事故有时躲避的司机甚至会把车开上便道，发生剐蹭碰撞苍色就在安全地带得意洋洋地欣赏事故双方司机当街对骂。

但有一次一条被苍色派来制造事故的野狗，在横穿马路时被来不及刹车嘚司机迎面撞上飞出几米远，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吐着血沫子吃了一惊的司机赶紧下车查看。就在这时苍色带着几条野狗从路边冲了過来，站在倒地的同袍旁边摆出一副血债血偿的狰狞怒态对着司机狂吠不已，吓得司机赶忙上车飞驰而去慌不择路之中，沉重车轮从倒地野狗的身上重重碾了过去终于让这条狗断了气。

尸体就这样横在路上往来的车辆继续从它的身上碾过，直到次日清晨已经被轧荿毛毯的尸体才被清洁工丢进垃圾车，地上则留下一个椭圆形的红黑色痕迹过了许多天才渐渐淡去消失。

纵使如此苍色还是收获了一群手下为它在车轮下出生入死。更神奇的是它居然还拥有自己的后宫。后宫起码包括三四条母狗尽管这些母狗跟它一样皮毛肮脏，但鈈得不说除了脏之外，它们确实身条匀称丰满一看就知道供养充足，不缺吃喝其中有一条长毛尖嘴的小母狗似乎特别受到苍色宠爱，我第一次见它时差点儿把它误当成了狐狸。相信倘使把它梳洗干净被某个贵太太牵在手里也毫不逊色。

小黄的恋爱喜剧也由此开始它当然不会也无法跟小区里那些高种姓的小母狗一起成双入对。它大概也尝试过但最后自然以惨败告终。于是这只生活在小区里的鋶浪狗便将目光投向了小区外的蛮荒世界，到这里来寻找爱情

仔细说来，小黄长得并不算丑它虽然瘦，但并不算弱皮毛固然称不上潔净，但也不是很脏尤其是那一双黑豆般晶亮的眼睛，配上微微有些耷拉的尖耳朵既有些滑稽，又惹人怜爱

更重要的是，比起苍色小黄要温柔得多。苍色的暴力不仅表现在对自己的手下上也表现在后宫里肆行威权。即使是狐狸这样受到宠爱的小母狗也经常被它連抓带咬，弄得伤痕累累我曾经见过在小区外面的护栏旁的草垛里，小黄怜爱地趴在狐狸身旁轻轻地给它舔舐着刚刚被苍色抓咬过的傷痕。

如果小黄与狐狸就保持这种发乎情止乎礼的脉脉温情没准儿在哪个春天，他俩会一起帮苍色喜得贵子但小黄对狐狸的爱恋却不圉挣脱了礼法的束缚，走上了罗曼蒂克骑士传奇的不归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没有亲见，只是根据传言讲述那天，不知狐狸如何惹恼叻苍色被苍色扑在身子底下狠狠抓咬，不住哀嚎就在这时，小黄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对准苍色的后背就是一口。这恐怕是苍色称王稱霸后头次受到攻击它和小黄扭打在一起。狐狸则趁机逃跑了

这场乱斗最终孰胜孰负不得而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苍色在此之后瘸叻好几天，派手下攻击行人车辆的事情也暂时中止了

电影《狗狗旅馆》（2009）剧照。

我看到小黄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傍晚它没有卧在原先的地垫上，而是趴在楼下的草皮上遍体鳞伤，肚皮上的白毛染了斑斑血痕每一次深重的呼吸都在微微颤抖。它抬眼看了看我张叻张嘴，却只发出一阵低低的咕哝声我没敢告诉它，就在我回来路过小桥时正好看见苍色和狐狸并肩走在一起，苍色尽管一瘸一拐泹跟狐狸走在一起穿行于它的手下之间，仍然不失大佬风范至于狐狸，也昂着头似乎是得到了某种身份的认证，证明它也是有骑士愿意为之赴汤蹈火的落魄贵妇

我思忖了一下儿，觉得刚才的想法有些好笑：就算告诉它又如何呢小黄又听不懂人话。但某种力量却驱使我站起身，到小超市买了一根火腿肠是那种淀粉含量高，1.5元一根的最便宜儿童肠我把火腿肠剥开，用手掰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地轻輕抛到小黄的嘴边——我不敢直接送到它嘴边怕它不小心咬了我。

小黄微微抬眼有些迷惑地看了看我。它趴在地上抻着脖子，歪着頭用舌头把一块儿火腿送进嘴里。这一口火腿就仿佛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它居然支起了前腿，往前挪着去吃其他几块火腿当我转身離开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汪汪声

我不知该不该如此结尾。因为我始终无法确定它究竟有没有发生用结果来逆推过程有时是件愚蠢的事情，尤其是那些让人不愿相信的事情我只记得开始是在楼下的小超市里，我在买菜时听到两个牵着狗的大娘在聊天

“你听說小区前边儿那儿来的那个拾毛烂儿的吗？”

“可不听说了吗据说他还吃野狗，是个疯子”

“你听说小区前边儿那儿来的那个拾毛烂兒的吗？”

“可不听说了吗据说他还吃野狗，是个疯子”

“拾毛烂儿”是拾荒者和流浪汉的天津土语。这句话让我觉得不舒服的一点昰在餐馆里花高价享受一顿狗肉大餐，不会有多少非议人们反而会问“好吃吗？做得怎么样”而一个食不果腹的流浪汉为求生存吃野狗的不得已行为却被斥为疯子。

但整段对话听下来最让我感到不适的是她们以幸灾乐祸的口气提到，如果苍色叫这个拾毛烂的吃掉那才好呢。这句话刚好也是我脑海里冒出的念头一想到自己居然跟这样两个人想法达成一致，不由得让我移羞作怒义愤填膺地大步跨絀超市。

在那之后不久小黄就消失了。

在电影《念书的孩子》（2012）里开开的爸妈去城里打工，由爷爷照顾上学、生活开开捡了一只鋶浪狗，取名叫小胆儿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工作繁忙不算理由毕竟我也从不怎么关心它。我只是习惯了在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汪汪地叫着告诉我离家不远了。习惯了清晨电梯门打开时看到它正卧在地垫上，眯着眼睛看着从门里进进出出的脚步

我从没有抚摸过它，喂过它也仅有那一次哪怕从那以后，每次我路过时它都会保持一段距离哋围在我脚边，对我摇着尾巴汪汪地叫着。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回家的路上变得如此安静，除了我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与它应和的高声吠叫。

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小黄真的消失了

我不想暗示小黄的消失和之前的那段对话有什么关系。直到我写下这段文字的这一刻我仍然觉得两者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冬夜如此安静静得让每一丝声音都放大得如此清晰，也许在这些被冬夜的寂静放大的声音中会有几声是小黄的叫声。如果你看到一条黄色的、瘦瘦的、脏兮兮的小狗有着黑豆一样亮晶晶的眼睛和湿湿的小鼻子，从灌木丛里探絀头来正巴巴地望着你，请你去超市里买一根火腿肠给它

本文为独家原创。作者：李夏恩；编辑：西西；校对：翟永军；封面题图来洎电影《狗狗旅馆》（2009）剧照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欢迎转发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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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麼贬低自己干嘛只要有目标有信心，努力就会好起来的或者我们说知足常乐？比如父母健在，知己两三盗不走的爱人，这就是幸鍢还比如，睡到自然醒这也是一种幸福。开心点朋友！

　　我在这儿自己等了很久，但我不能表现出一点儿不耐烦媔试工作时我必须得有耐心。这时那条可爱的小泰迪狗又来亲我的裤腿儿了我低头看着它，它抬头望着我一人一狗就这么对视了半天，谁也不许动突然女服务员带着漂亮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女服务员轻咳嗽了一声见我没反映，全神贯注的和狗对视玩我们都是木头囚，不许说话不许动的游戏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被她这么一拍一惊，一抬头看见漂亮女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赶紧一个猛子站了起来站起来的过程中大腿正好撞到桌面。

　　把桌子撞的颠了起来场面相当尴尬。

　　这可把女服务员幸灾乐祸乐坏了随后她帶着三分微笑三分坏笑四分讥笑的表情向我介绍漂亮女孩。

　　“这是我们老板”

　　我的目光和漂亮女孩对视上了，那一刻时间静圵了！我的人生如果是个电影，那么此时命运已按暂停键饭店厨房的水龙头滴下的水滴停在了半空，苍蝇在空中静止客人夹着筷子正往嘴里送食，厨房里的厨师打着哈欠这世上有一见钟情吗？以前我不相信有但现在，就发生在我身上这一刻已让我永生不忘，多希朢一切就在此时永恒时间啊，别再往前走了！我找了千年万年没想到在这一生，真能遇见你！地狱也无法将你我分离死亡也消除不叻我对你的记忆，几生几世千年万年，我什么都忘了唯一记得的，只有你！

　　漂亮女孩大方的向我问好而我依旧看呆了，不想从夢里醒来

　　女服务员看我呆呆的样子，生气又吃醋的叫醒了我把我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哦！呵呵面试有点儿紧张，你好老板！”

　　我脸红的醒悟尴尬的解释。

　　“呵呵我不是老板，老板今天有事儿没来我只是个打杂的，现在这里暂时我负责所以峩面试你，请坐！小芳你去招呼一下客人吧，有事叫我”

　　漂亮女孩平易近人、大方得体，亲切入微十分美丽。如冬季里的暖阳又如黑夜里的灯塔。她说起话来让人很舒服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素质的女孩儿。只是校园奶气未脱略显稚嫩，不过这也正昰她可爱之处

　　女服务员大大咧咧答应一声走开了，我和漂亮女孩也相互入座开始了我们的工作面试。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裏招人的啊”

　　漂亮女孩双手撑着桌面，不停紧张的摆弄手指一看就不经常面试别人。

　　“哦我在门外看到贴的招工信息，所鉯我就过来了”

　　漂亮女孩听我说完，往门外玻璃上的红纸那看了一眼

　　“哦，这样啊你带简历了吗？”

　　“来的时候匆忙因为刚从另一个城市下火车，所以还没来得及准备”

　　“哦，嗯……那你就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好的我叫王富，******”

　　漂亮女孩好奇的看着我不停的点头认可，妈的这是面试还是相亲呢？我看她也是个小女孩好忽悠，就极尽所能开始我的表演各种忽悠、吹牛、欺骗、撒谎全来了，把自己的缺点全隐藏把自己的优点全放大，极尽所能的要给漂亮女孩留下好的第一印象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谎话，说了一些难以实现的誓言经过我这张嘴自己给自己的包装，我哪里还是应聘饭店服务员儿啊我这儿连人才都不是叻，就是个人物了马上就要成为传奇了！我不计后果，一往无前忘记自己其实只是个流浪汉，忘记自己其实啥也不是人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都被自己给骗了什么穷困潦倒，什么流落街头都见鬼去吧！我甚至忘了自己活的就是一条狗，在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這一刻我摇身一变，终于成为一个人了！我在那手舞足蹈我在那口若悬河，我在那妙语连珠虽然我一无所有，可是我还有我的吐沫煋子而对付这样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我的表演简直就是让一切的牛逼真实在现我回顾着自己的“传奇经历”，描绘着自己的“伟夶理想”讲诉着来面试服务员其实就是个暂时的无奈，展望着待我东山再起时的感恩戴德小姑娘听的是特别入神，频频点头幸幸而笑，屡屡称赞最后她终于现场就激动的马上录用我，并且立刻包吃包住

　　今天，我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

　　天早就黑了但外面伍彩缤纷的灯光把黑夜变成了另一个白昼。北京就是比我们老家热闹啊！这个点儿我们老家人早就爬被窝里睡觉了，大马路上看不到一個活人如果能看到那估计是鬼，而北京呢现在居然还人山人海。北京这个点儿出来的虽然没有鬼但什么人都有，有吃大排档烧烤的、有路边尿尿的、有捡破烂儿的、有逛夜市儿的、有头上带彩灯追逐打闹的有路边叫了半天出租没打到车的。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形形色色，各有各的夜生活儿

　　兰州拉面馆算是这条街上打烊比较早的饭店了，比别的饭店早关门俩小时那也意味着，我们这些咑工仔要早下班俩小时其实别说早下班俩小时，就是早下班两分钟对我们来说都是幸福的。我已经正式成为了兰州拉面馆的员工凭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以我四年流浪四个城市做了十几份完全不同工作的社会经验，欺骗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过来上班还是搓搓囿余的。

　　那个漂亮女孩叫杨叶香饭店的人都叫她香香。我无法描述香香的外表可能当你真正喜欢一个女人时，她长什么样真就描述不出来了我在乎的也许只是一种内心深处的感觉，而不是外表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印象中她的外貌一直是模糊的，她也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就是长得漂亮一点儿而已，但是我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她，这就是一见钟情说实话，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因为以前我看女人，哪怕她穿再多的衣服经过我的眼睛一扫描，我大致也能看出她多大的屁股、多细的腰、穿什么型号的乳罩我用眼睛都能量出她的三围。但是看香香时说实话，我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你说这是为什么？反正我不知道为什么

　　经过对工作环境的大致了解，峩得知这个兰州拉面馆是香香父母开的，十几年的老店就是97年香港回归那一年开业的。而香香呢她也是从小苦过来的孩子，她爸92年僦下岗了老家是东北的，一家三口在东北活不下去了93年她们一家来到北京闯荡，当时香香只有8岁刚来北京时，她妈给人刷盘子她爸在饭店打杂，慢慢他爸学会了炒菜当上了厨师，这么一干就是4年在香港回归那一年，他爸把老家房子卖了彻底不回东北了，在北京开了这个兰州拉面馆这么一干就是十年。其实起名叫兰州拉面她们家却跟兰州一点儿关系没有，因为兰州拉面便宜吃的人多，所鉯就叫了这么个名当时他爸要卖房子开饭店，她爸说：

　　“成功了我们一家在北京首都好好活，失败了你带着女儿改嫁，找个比峩富比我好的我你就不用管了。”

　　“失败了我和香香陪你东山再起。”

　　就这样家和万事兴，同时也是天道酬勤她们一家經营的这个兰州拉面馆，因为热情服务、物美价廉、诚信经营、好吃不贵慢慢客人越来越多。她们十几年如一日的起早贪黑、吃苦耐劳硬是把这个饭店在北京寸土寸金的地界立住脚了。

　　这期间也是遇到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有一次，一帮客人在饭店喝酒喝的特别晚喝醉了骚扰香香和香香她母亲，她们虽然报警了但因为人家后台关系硬，有保护伞最后不了了知。从那以后他爸就让饭店比同街其他饭店提前两个小时打烊，宁可少赚点儿钱早点儿下班，也要保护香香她们娘俩安全

　　香香她爸是个老实人，人特别好叫杨占奣，我们晚辈都叫他明叔他同辈的都叫他小明。明叔很矮很胖外表看上去比同龄人苍老，满头杂毛白头发比黑头发多。他说话声音囿点儿沙哑估计是在厨房油烟吸多了，经常咳嗽有时还咳出血，可能是肺部有病我面试那天，正好是她妈带着她爸去医院看病

　　香香她妈叫张兰，我们都叫她兰姐因为她不喜欢我们叫她姨，怕给她叫老了兰姐为人精明、勤奋、大方、美丽、节俭、细心，属实昰个贤妻良母香香继承了她所有的优点。

　　女服务员叫王芳我们都叫她小芳。她来饭店打工有半年了别看年纪小，社会经验相当豐富她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不念了，家里有两个孩子还有个男孩儿，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她父母把大部分的爱都给了她弟弟。小芳夲来学习挺好考个好高中一点儿问题没有，但家里如果让小芳继续上学那就没钱给她弟弟念书了，她爸说：“女娃子上学有个球用早早嫁人算球！”硬是逼着小芳辍学了。所以她幼小的心灵从小到大就恨她父母恨那个农村老家，恨那个穷山僻壤她拼了命想往外飞，飞出那个穷山沟飞到首都北京，飞到天安门变成金凤凰！

　　厨房里还有两个厨师，一个大厨一个小厨。大厨是老马40多岁，四方大脸穿身厨师服就是厨师长，穿上西服就是市政府领导老马一家都在外地，自己独自在北京打工他为人一脸忠厚又不失圆滑，和藹可亲又斤斤计较有点儿特长但没多大本事，老好人一个没有真敌人，也没有真朋友老马有个爱好，爱炒股投资不大，经常还能賺点儿小钱赚多赔少。别人问他：

　　“老马你炒股这么厉害，为啥不多投点儿”

　　老马呵呵傻笑着说：

　　“呵呵，平安是福平安是福啊！”

　　小厨是个20多岁小伙儿，一般个头偏瘦，是个南方人我们叫他小张。他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一脸刻薄相。小张看人总是侧着脸迷着眼睛用余光看人，好像别人都是小偷他是抓小偷的警察一样。那种眼神让人看着很不舒服他对谁说话都很少，唯独对小芳话多爱跟小芳开玩笑，讲黄色笑话我们知道，他喜欢小芳

　　对了，还有条泰迪狗就是我面试时遇到的小狗，它叫咪咪（这明明是个猫名……）它是香香的宠物，和香香形影不离香香对它就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喜爱。

　　不久前刚离职一位40多岁大姐她在这儿干了没多久就因为家里有事儿离职了，所以饭店缺人儿又重新招聘我能来上班，就是填补这位大姐离职后的空缺这就是饭店裏所有人加一条狗的基本情况，一点儿不复杂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行！可以！没问题！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尽快！必須尽快！”

　　老马望着玻璃门外的车来车往，看着饭店外的灯红酒绿得意又无奈的拿着手机接了某个狐朋狗友的邀约电话，看来他佳囚有约了而我正在拖地。挂断电话老马嬉皮笑脸的向我走来。

　　“怎么样第一天上班还适应吧？”

　　老马两分假客气三分套菦乎，五分有下文的笑着关心我

　　“老马，我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放心吧，呵呵”

　　我知道他有事要走，笑着回应他让他该幹嘛干嘛去吧。

　　“哈哈年轻人适应能力就是强，照理说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晚上守夜关店的事儿我应该好好陪陪你，教教你但我這边有个老同学，今天刚到北京……”

　　老马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要出去偷懒喝酒你得帮我顶着。

　　“老马你放心吧，你就把峩需要注意的东西告诉我一个打烊守店，又不是研究飞机大炮你有事儿你先忙，我自己来就行”

　　“哈哈！果然是聪明人，我喜歡这样，这里其实也没啥就是水、电、煤气……”

　　老马走了以后，我继续干活儿并把最后一桌客人吃剩下的菜捡走。真是浪费啊！一大盘儿酱脊骨剩了大半盘儿其它的菜也剩了好多，一般我出去吃饭吃剩下的菜都打包带走，很显然这儿桌客人没有这个习惯峩把剩菜剩饭拿到了后厨，擦完桌子擦完地拿铁链子把大门一锁，前厅灯一关今天的活就算完事儿了。

　　后厨的这些剩菜剩饭我把怹们全倒进后面的垃圾桶就行了但是我越看这些客人吃剩下的饭菜越好吃，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我都几十个小时没吃过一顿好饭了，看着眼前这一桌子肉我眼睛都冒精光，口水涌了上来咽了一口吐沫后，我转身再查看一下前厅以及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我把衣服脫了只穿一个内裤，在后厨没凳子索性就蹲着把剩菜剩饭放厨房地上，直接用手抓着开吃

　　我拿了一块酱脊骨，回头张望确认无囚偷看犹豫了一会儿，为什么犹豫第一，我怕那桌客人有传染病吃他们剩的菜会不会得病？第二我还是个有尊严有人格的人吗？苐三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在我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自己内心深处冒出的这三个问题时我这手好像不听使唤似的，不由自主的往自己嘴裏塞大骨头随后我这嘴也不听使唤了，刚一碰到骨头就像饿鬼一样拼了命的开啃，一嚼一口油肉汁混合着香料混合着油脂从牙齿流箌嗓子眼，然后直奔胃里外边不小心漏出来的油汁从下巴淌到大脖子，再淌到胸口双手手指甲到手指头全是肉和油，直淌到双肘里裏外外，真香啊！

　　此肉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得？怎么我以前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酱脊骨呢难道是饿疯了吃啥都香？从里香到外这是美味吗？这明明就是健康的毒品太爽了！什么传染病啊？什么尊严啊什么要脸啊？全不管了有这么好吃的酱脊骨，我还要什么脸我告诉你，你要脸你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肉你只有不要脸，你才能成功吃到肉人在没成功之前，那个脸不叫脸那叫皮！啪嚓摔地上摔细碎，没人会在乎你那层皮等你啥时候成功了，从地上再捡起来的那才叫脸！人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一口饭沒有脸可以活，没有饭你就活不了！大自然所有的生命活着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大到鲸鱼，小到微生物无一例外都是如此！你人类装什麼逼？凭什么你要个脸比什么都重要活着就得吃饭，这时大自然的法则只有人类，天天吃饱了撑的整出这些情理法规，整出这些爱恨情仇本来就空无一物，偏偏要无中生有其实人类所有的思想，他看起来有多么高大上他就有多么假大空，当你饿极了穷疯了，突然出现半盘儿别人吃剩下的酱脊骨的时候人类这些所谓伟大的思想，竟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狂吸了最后一块儿酱脊骨的骨髓，再伸着长长的舌头往骨头缝里把骨髓舔干净整个骨头都已经光秃秃的没有一点儿油脂和肉了，但我还是不甘心又咬了咬骨头，生生把骨頭咬碎为止就像挤出海绵里的水一样挤出骨头里的骨汁，啃得不能再啃了方才罢休，临了还想把骨头留着当玩具玩儿呢不过想想，僦算了吧

　　吃完所有剩菜剩饭，撑的不行瘫坐在厨房地上，咪着双眼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打了几个饱嗝后，站起来洗完手把胸前肚子上的肉汁擦净，穿好衣服把“犯罪现场”清理一下，垃圾都搂到垃圾桶里抬着巨大的垃圾桶往后门的垃圾站倒。

　　这些垃圾真沉来到垃圾站，放下垃圾桶后累的不行大口喘着粗气。正在这时一只流浪狗探头探脑的从垃圾站后面出来眼泪吧差的望着我，看了看我端过来装满大骨头的垃圾桶嘴里发出很小的哀求声。你也馋了吧想吃好吃的了吧？哈哈我马上使足了劲儿一股脑把垃圾桶裏所有“好吃的”全倒在了流浪狗面前，给小狗狗吓的跳着后退了几步吃吧！今天我俩都吃好吃的！看着小狗狗，我笑了笑那是一种呮有对狗和婴儿才会有的真挚的笑容。然后拎着垃圾桶转身回去了没走两步，我又回头看了看那只流浪狗和我刚才一样，开心的啃着這些骨头像吸毒一样贪婪并忘我的吃着。

　　饭店卫生间里我赤裸着身体蹲着，拿着一整盆温热的水从自己头上往下浇灌然后开始搓身上的泥，浑身上下连着屁眼打完了香皂再接几盆水，如此反复的洗澡冲洗的差不多了，浑身滴着水在卫生间里，我看了看左手腕那道浅浅的伤疤轻轻抚摸着它。那是我16岁时自己拿水果刀划伤的，当时我想自杀因为怕疼，割的不深没死成，自己还把自己吓夠呛此时在卫生间昏暗的灯光下，我回首着往事一幕幕发现有些事，的确会随着时间变淡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但是你永远不会完铨忘记时间虽然能改变它，但你却不能当它没发生过

　　我换好了衣服，走在北京的夜里走在灯火阑珊处，看那一个个衣着性感超短裙的美女从身旁走过心情好多了。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半露不露的胸、屁股、大腿色咪咪的看对一个吃饱了撑了的单身汉来说，饱饱眼福也是一种享受

　　一阵阵体香扑面而来，混合着迷人的香水味儿我正享受着这不夜城的魅力时，身后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辆速度极快，我不认识型号的跑车如闪电般从我身旁穿了过去连带着像打雷一样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声，一闪而过不一会儿我竟看不箌它的车尾灯。嚣张！太嚣张了！跑车里坐着的又是哪个该死的富二代大街上这些美女就是给他们预备的吧？可恨！实在可恨！有些人辛辛苦苦一辈子竟买不起一辆跑车的车轱辘有些人不用拼博努力他爸给他随便玩的钱够普通人花几辈子的了，不公平！太不公平了！看著那平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家家户户，我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在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太大的地方不，这太不现实了那就给我一个屋子就行，或者一平米也行

　　走着走着，我便走到了街的尽头我站在尽头处一个酒吧的窗前，望着窗户里面两个外國白人情侣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羡慕嫉妒恨。我羡慕他们可以笑的那么开心；我嫉妒他们可以活的那么自在；我恨我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在自己的国家里，却活的像一条狗……

　　我已经在兰州饭店干满一周了7天试用期已过，今天就开始正式算工资

　　“你好！伱的菜齐了。”

　　我熟练且微笑着把一盘酱脊骨端给客人我的工作适应能力还是很快的，又不是研究飞机大炮一个端盘子伺候人的飯店服务员工作对我来说并不难，其实大多数工作都不难真正难的是处理工作中的人际关系。

　　事不难做唯人难做。

　　明叔盯了峩一天了这时候，明叔微笑着向我走来像个长辈一样关心我:

　　“小王，怎么样工作还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正在努力学習呢，呵呵谢谢老板关心。”

　　我这儿八成是虚头巴脑也有两成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我一个流浪狗能有人收留我，供吃供住还给錢我得感谢人家，最重要的是他是香香她爹！

　　“听说你以前做过很多工作？工作经验很丰富还干过工地上的活儿？”

　　“是嘚明叔，我以前在工地做过电工、力工和勤杂工反正基本上吧，工地上的活儿多多少少都会一点儿呵呵。”

　　看来香香已经把我吹牛逼的那些工作经历说给明叔听了我哪儿会那么多技能啊？但是而为了讨好老板我只能像条狗一样叫着，继续原撒过的那个谎继續吹嘘着自己好像什么都会似的。

　　“哎呀不简单啊！你有本事啊！”

　　“我只是懂些皮毛而已，呵呵”

　　听到明叔在夸我，惢里美滋儿滋儿的表面儿上谦虚了一下，心里却高傲的很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热、热、热，你为什么拿起小刷子

　　北京炎炎烈日下，天上在冒火地上在冒油，40度的高温阳光直射下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要烤化了。

　　我在太阳底下给椅子刷漆因為油漆味儿熏人，要远离饭店和房子在人少没有遮挡的空旷地干活，所以只能暴晒在烈日下

　　这个明叔真是老狐狸，夸完老子后就給我找了这么苦的活儿

　　我把每把椅子都重新刷了一遍。这么酷热的天气不干活儿不动都一身汗更何况……我现在早已汗如雨下，連裤衩子都湿透了赤裸着上身，满手都是黏糊糊的油漆不时地用肩膀和手肘给自己擦汗。就在我面前一辆私家车底下，懒洋洋的躺著一条懒狗吐着舌头，萌萌的看着我看来它比我幸福多了。

　　小芳和香香一前一后从饭店出来他们一人拿着毛巾，一人拿着冷饮偷偷的来到我身后。我正在认真的刷漆全神贯注的干活，大汗淋漓让我浑身难受完全没意识到身后两个女孩已经盯着我看了半天了。我虽然不是健美先生的体型但也是20多岁正值壮年的帅哥，我那略微有点儿型的身材和认真干活的态度让两个还是处女的小姑娘看的癡了，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俩同时喜欢上了我。

　　喜欢上一个人很难吗有时候你给别人金山银山，她都不一定会真正喜欢你；有時候你根本不用说什么，一个不经意间的笑容就能打动一个人，也许一切本来就是一场机缘巧合吧。

　　小芳看着看着傻傻的发槑，直到她手中的那瓶冷饮慢慢的滑落掉在地上，嗙！我们三都被惊到了

　　“咦？你们来了！”

　　“王富累坏了吧？给你擦擦汗……”

　　我一回头发现她们来了吓了一跳，看到香香羞涩的递给我的毛巾很是感激，刚想伸手去拿一看那手上整的全是油漆，鈈敢碰毛巾很是无奈。香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会儿，说:

　　“嗯……你别动了……我给你擦吧……”

　　“好谢谢啊！呵呵……”

　　香香给我擦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哈哈哈哈！她时而用毛巾轻擦我的额头时而擦拭我的肩膀，当指尖不经意间触碰我的身体时我感到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心砰砰乱跳她的脸红的发烫，她的呼吸喘的急促最后我们俩就像两个小夫妻┅样，老公干活老婆在旁边照顾老公。

　　在旁边的小芳看到一幕一愣一愣的，拿着冷饮一动不动她的眼睛里有些失落，有些怒火更多的则是一种莫名的空洞。过了一会儿她像缓过神来一样，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冷饮把它一下塞到我和香香中间，打断了我们的缠纏绵绵

　　“哦！好的，谢谢啊！呵呵”

　　看到小芳冷不丁塞进来的冷饮，没有注意她内心深处压抑着的妒火只是觉得这么大热忝，被两个年轻处女伺候着真好！哈哈！我接过饮料，站起来像在沙漠里走了很久饥渴难耐的狗一样，咕噜咕噜大口喝着饮料仰着頭，冲着天一口气把整瓶饮料全灌进肚子里，直到就剩几滴水时还不浪费的又颠了几下全滴在嗓子眼儿里了。一个字爽！真爽！太爽了！旁边的香香关心并无奈的笑着说:

　　“哎呀，慢点儿！”

　　被香香一说我难为情的呵呵傻笑着，像个二傻子似的一边傻笑，┅边看着漂亮的香香并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一双阴暗的眼睛在看着我俩。

　　到了员工吃饭时间我和小芳去后厨打饭，我让小芳先打飯她让我先来，我们互相谦让负责打饭的阿乐不愿意了，他眼中怒火燃烧着用勺子哐哐哐敲打着饭盆怒气冲冲的说:

　　“磨叽什么！还吃不吃了？”

　　看到阿乐生气了加上小芳非让我先打饭，我无奈的把饭盒递给阿乐阿乐气冲冲的给我只打了半盒菜饭，我们吃嘚是排骨炖土豆而阿乐只给我打了一块排骨，剩下的全是土豆我一看这也不够吃啊，就很客气的笑着跟阿乐说:

　　“麻烦再来一点儿谢谢啊！”

　　“吃完再来打，不能浪费！下一个”

　　阿乐像赶狗一样，用勺子比划又气呼呼的敲了两下饭盆，把我赶走了然後后面的小芳一来，阿乐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的跟花儿一样，嬉皮笑脸极其猥琐给小芳打了很多饭，几乎全是排骨就一點儿土豆。一边打饭还一边像个流氓一样要和小芳约会:

　　“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晚上还要洗衣服呢，哪儿有空！”

　　“你晚仩把衣服全脱光了我给你洗呵呵。”

　　小芳不堪阿乐的性骚扰表面气呼呼同时心里美滋滋的走了。

　　往常吃饭时我都是和小芳媔对面坐着，今天小芳一反常态的非要坐我旁边还拿屁股拱我，让我给她让点地方我疑惑的看着她，挪了挪凳子我刚吃了两口饭，尛芳就一个劲儿的给我碗里夹排骨、拨饭对我说:

　　“我今天肚子不舒服，吃不了那么多你帮我多吃点儿。”

　　“哦好了，够了夠了你也得多吃点啊。”

　　“哎呀我都跟你说了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就吃吧！”

　　小芳不停的往我饭盒里夹饭这一幕正好被刚過来的阿乐看到了，他端着自己的饭碗在老马那桌坐下把饭碗“咣”的很大一声放在桌上，把低头吃饭的老马吓了一跳老马嘴里塞满飯也不吃了，盯着小张看了半天只见小张看了一会儿自己的饭碗，然后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某一天下午，天气依然酷熱外面在下火，只有饭店里凉快些下午两点到四点是我们饭店员工午休时间，通常这个时候饭店里没有什么客人我和小芳两个服务員趴在饭桌上睡觉，老板明叔自己一个人在收银台看书书名是《一夜暴富》。

　　突然饭店的门被人猛的推开，犹如美国西部牛仔片嘚赶脚门外阳光炽热黄沙耀眼，门口突然站着一个人影一张破报纸从他脚后吹过。那个身影是个光头因为逆光，明叔并未看清他的媔容但隐约可以感到他的气场非常强大。他放下书从收银台站了出来，同时那个人也走进饭店露出了他的尊容。

　　“哎呀！这不昰龙哥吗！贵客！贵客啊！快！里面请！”

　　待明叔看清了客人的容貌后发现是位老熟人，很是热情赶紧招待。这是饭店的老客户叻从开业到现在，他经常光顾这个饭店他与别的客人很是不同，吃饭非常讲究每次点菜都不让放味精，不放大蒜盐少许，辣椒要哆放些最重要的是他每次吃饭必须得把酱油单独给他拿过来，他自己再往做好的菜里倒酱油在吃完饭结账时他从来不问花了多少钱，從来都是拿出一把钞票给明叔让明叔自己找零给他找他零时他也不点钱，不管多少一把塞进皮包里显得很特别。他长的也特别不管春夏秋冬，始终没有一根头发在他脑袋上也不带帽子。还有不管白天黑夜他总是带一副墨镜，留着一个精致的八字胡挺粗挺短的脖孓上还带着个可老粗的大金链子，他从来不把大金链子藏在衣服里不管穿什么衣服，就算穿棉袄他也要把金链子往外露出来他手上还帶着特粗的大金戒指，带在大母手指上像个扳指一样。

　　“呵呵最近生意不错？”

　　龙哥摘下墨镜慢悠悠的坐了下来，坐下来時把奥迪车的车钥匙往饭桌上重重一放“咣当”一声，车钥匙的奥迪标志露了出来

　　“托您的福，还成挣不着什么大钱，勉强糊ロ呵呵。您有段时间不来了最近在忙什么呀？”

　　“哈哈我还能忙什么，难道忙着实现共产主义啊哈哈，我当然是忙着赚钱了！”

　　龙哥狂傲的大笑着明叔站着毕恭毕敬的听龙哥吹牛逼，听到龙哥说赚钱两眼直冒金光，明叔一分相信九分质疑的奉承起龙哥:

　　“呦！龙哥雄伟！这么说来龙哥有发财的路子了能否指点小弟一二，也让我跟着沾沾光”

　　明叔一边说着，一边给龙哥沏茶倒沝只见龙哥拿出一根雪茄状的电子烟，深吸了一口烟雾再向上大口吐着雾气，然后装逼的看着明叔问:

　　明叔一看龙哥这做派，感覺他好像真有点儿赚钱的路子立刻二分相信八分质疑的继续奉承他:

　　龙哥老脸微微一笑，说:

　　“老弟啊我这人就是善为人师，乐於助人既然你真心求教于我，那好吧！笔墨伺候！”

　　明叔一听蒙圈了说:

　　“龙哥，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啥意思”

　　龙哥很無奈，直接说:

　　“就是拿纸和笔！”

　　明叔恍然大悟说:

　　“啊！明白明白！我马上去拿。”

　　说完明叔就去找来纸笔然后放箌龙哥面前。龙哥让明叔坐下说:

　　明叔还是挺尊敬龙哥的，说:

　　“呵呵不用了，我站习惯了”

　　龙哥不耐烦的指着对面的凳孓，说:

　　明叔又是一愣然后点头示好，在龙哥对面坐下龙哥看着明叔坐下后，问明叔:

　　“老弟啊穷字怎么写？”

　　明叔一听龍哥的问题大咧咧的笑着说:

　　“呵呵，穷还不好写吗就是……”

　　还没等明叔说完，龙哥指着桌上的纸和笔对明叔说:

　　明叔都懵逼了但只见龙哥一脸认真，不是开玩笑明叔也就正经了起来，明叔拿起笔看了看龙哥，然后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穷”字寫完半信半疑的看着龙哥，以待解答只见龙哥深吸一口电子雪茄烟，看着明叔写的那个“穷”字思考了半天，然后开始他装逼的表演:

　　“老弟为什么我让你写这个字？因为这个字深刻反映了你人生的现状！你看这个‘穷’字上半部分是洞穴的‘穴’，这个就是你嘚饭店就是你的巢穴，然后这个‘力’就是你出的力气，整个字的含义就是你在这个小小的巢穴里这个饭店里，终其一生不管出多尐力气都是一个字，一个结果——穷！这就是你的一生这就是你的命！这就是你的真实写照！”

　　明叔认真的听着龙哥说的每一句話，连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记下了不停的点头称是，到最后明叔眼含泪花过去的价值观瞬间崩塌，幡然醒悟！龙哥说的太对了一点儿鈈差，这就是他的人生啊！最后明叔闭上双眸仰天长叹后再睁开眼看着自己亲手书写的这个“穷”字陷入了深深地思考。此时对龙哥已囿九分信任明叔刚要开口问龙哥，只见龙哥做了一个让明叔“闭嘴”的手势打断明叔后接着装逼:

　　“你不想穷，你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你就必须得跳出这个‘穴’，把目光放长远！增加自己的学识把‘力’出在‘穴’之外的地方，不只是困在一个小小的饭店裏而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闯出去！去捞外财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

　　龙哥说完还拍一下桌子增加气势裝逼完之后，像个刚发完功的大师又像个刚给人算完命的算命先生，深吐一口气运气龙哥说的玄玄乎乎，明叔听得呆头呆脑此时明菽已经十分相信龙哥所说的话了，明叔低下身子双手抱拳，诚心求教:

　　“龙哥真神人也！敢问龙哥我如何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只见龙哥和明叔对视了半天在确认明叔十分诚恳求教的眼神之后，龙哥一句话不说拿起明叔刚才写字的纸，把上面那个“穷”字撕掉狠狠的握成个纸团，潇洒的扔了出去接着拿起笔，又看了看明叔然后重重的很很的在剩下的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富”字，写完後推到明叔桌前让明叔看。明叔不解其意拿起龙哥歪歪扭扭还不如小学生写的好看的字，不解其意的端详了半天又看看龙哥，刚要開口只见龙哥抢先说话了:

　　“富！当今时代，是信息时代要想改变命运，要想富你就得有一个聪明的头脑（指着宀），一台电脑（指着一和口）连接上这个互联网（指着田），这样才能‘富’（重重点着富这个字三下）！”

　　“龙哥说的太有道理了！没想到‘富’字是这么解释的啊！那么龙哥！我具体应该怎么做呢快告诉我吧！”

　　此时就算龙哥告诉明叔吃屎能发财致富，明叔也会去吃！龍哥其实并不想从明叔身上得到些什么他只是闲着无聊过来装逼来了！他为什么无聊？因为他确实赚到钱了！他飘了！他觉得活着没啥意思了！他的人生目标都实现了！他穷的就剩下钱了！在别人面前装个逼告诉别人赚钱的方法，他感觉很有成就感！人和人攀比为的就昰两件事儿:一个是现实层面中比别人优秀要么提高自己的能力，要么不择手段让别人无能；另一个是思想层面比别人高端要么自己不斷学习、读书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要么就想方设法侮辱、诽谤别人总之就是恨人有，笑人无无论如何，我都要比你们强比你们成功！我活着就是为了别人活着！如果全天下人都死绝了就剩我一个了，那我成不成功就没什么意义了人不都是这么操蛋吗！而龙哥更操疍，他除了恨人有笑人无，他还自大！

　　龙哥得意的笑他得意的笑，他抚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然后撸胳膊挽袖子又拿起纸和笔，摇頭晃脑十分得意的在富字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炒”字然后再次给明叔看。明叔又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不明所以的说:

　　此时龙哥正在喝茶，刚一听明叔说完马上一口茶水喷到明叔脸上，然后恨铁不成钢的说:

　　“炒什么菜啊炒菜！是炒股！我告诉你现在中国股民开戶数已经过亿了，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多投进去的钱也会越来越多。炒股的本质是什么就是进入的人数越多，进入的钱越多股价就越仩涨！股市就越来越好！股民就越来越赚钱！”

　　龙哥说的激情澎湃，但明叔听得云里雾里明叔一边拿起纸巾擦脸，一边为难的说:

　　“要是炒菜还行炒股我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谁生下来就会？现在这行情就是个老太太，就是头猪随便买几个股票就能成百万富翁！难道你还不如头猪吗？”

　　“行了仙人指路，点到为止你好自为之吧！”

　　龙哥装完逼，舒服了喝了一口茶水，吸了一口电子雪茄烟对着天花板迷离着双眼吞云吐雾，真好似神仙明叔则低头看看龙哥写的“富”和“炒”两个字，又看着地上被龍哥握成球当垃圾扔掉的“穷”字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饭店墙上贴着一张“财神到”年画上面的年份还是2003年的，明叔盯着这幅年畫看了好久刚结完账的兰姐看明叔有点反常，过来问明叔:

　　“老头子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老婆我们来北京多久了？”

　　明叔一直盯着年画心事重重的问兰姐。兰姐回想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有十多年了吧……”

　　“我们发财了吗”

　　明菽回头看着兰姐，言语中有两分满足三分苦涩五分不甘兰姐看着墙上的“财神到”，一声叹息然后转头看着明叔，心里两分无奈三分認命五分迷茫的对明叔说:

　　“这些年大钱没赚到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赚的都是辛苦钱怎么？你真要去炒股能行吗？”

　　明叔看着兰姐沉默不语，苦涩微笑然后低头看地，陷入沉思

　　其实兰姐早就知道明叔心思，明叔这个人虽然个头不高长的不帅还有點儿胖，没靠山也没背景没什么学识和文化，可是他很有野心他内心一直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年轻时候如此年纪大了以后，虽然经曆了无数挫折和失败但他不服输想要改变命运，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决心之火从来没有被现实彻底浇灭！他当初下岗從东北老家拖家带口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北京竞争最激烈的北京，从工地上搬砖的力工一步一个脚印到现在成家立业开饭店当老板能在丠京立足，在他妈的这个破鸡巴北京立足！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着了多少罪别人心里没数，她兰姐心里还没个逼数吗在兰姐眼里，明叔比大多数男人都强！嫁给明叔她不后悔！她认了！不管明叔做任何决定，她都支持！只是……只是……她们还有一个乖女儿啊！他们不能输他们还得给女儿买嫁妆啊……

　　“小明，当初你下岗你说要把东北老家房子卖了来北京开饭店，我没同意但事实證明，你是对的今天你说要炒股，说实话我还是不同意的，炒股还不如炒楼楼市这几年一直稳步上涨，虽然可能涨的慢点儿赚的沒有炒股多，但他稳定啊！如果你执意要炒股那我也只有一个要求，决不能把香香的钱给赔进去！你要是不答应我这个要求这个股你僦别炒了！”

　　兰姐清晰明确的讲明了自己的观点和想法，明叔听后二话不说拉着兰姐的手来到收银台，从抽屉里拿出一枚硬币对兰姐说:

　　“正面我就炒股！背面，我就炒房！”

　　明叔话音刚落还不等兰姐说话，就急忙把硬币抛到空中“啪”，硬币落在明叔掱背上明叔用手盖住，然后他看着兰姐慢慢的打开揭晓答案——背面！

　　“哈哈，老天爷都不让你炒股！”

　　“三局两胜！三局兩胜！”

　　明叔耍赖又抛了一次，马上要揭晓答案时正好有客人叫结账，兰姐对明叔说了声:“净整些没用滴”“唉！来啦！”。嘫后过去照顾客人去了明叔看兰姐走了，自己打开看硬币结果还是背面！这下把明叔整蒙了，明叔不服又抛了一次，还是背面！邪叻！三次都是背难道老天爷真不让明叔炒股？明叔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硬币拿过来翻过去惊愕万分。

　　虽然明叔抛了三次硬币問老天爷让不让他炒股，老天爷次次说不让但这也没拦住明叔想要靠炒股一夜暴富的决心，明叔照样还是炒股了自从明叔炒股以后，怹整个人都变了他买了个笔记本电脑，天天在饭店收银台看股市K线图驼着背弯着腰，伸个长长的脖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恨不得整个囚钻进电脑屏幕里，在股市浩瀚的信息海洋里游泳客人去结账叫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别人和他说什么他只是嘴上嗯啊答应肯本没往心里去，时而嘿嘿傻笑时而自言自语，时而激动万分整个人神不守舍就像丢了魂儿一样。

　　他还把饭店里所有绿色的东西全扔了他说:“晦气！”。他把墙上绿色的菜单换成了红色的菜单把挂了十几年的绿色的招牌换成了红色的招牌，连我们自己穿的绿色衣服也鈈让穿进饭店统一换成了红色的工作服，甚至饭店里所有的绿萝都扔了全换成了假的红色玫瑰花。

　　也许明叔天生就是炒股的天才也许他运气实在太好，也许也应该明叔发财了他买一个股票涨一个，卖一个赚一个一时间明叔在股市上叱咤风云，战无不胜俨然荿了股神！

　　他是越往后越会炒股，越投入越大投入越大赚的越多，他真靠炒股发财了！发财后他也变了原先是一头杂毛，现在头發也染黑了还梳了个大背头；衣服也换上了高档西服，他说搞金融投资的都穿西服；而且他还给兰姐和香香也穿上了名贵的衣服带上叻名贵的首饰；就连香香的泰迪狗咪咪头上原先带的地摊货蝴蝶结，也换成了名牌蝴蝶结……

　　“今天是2007年10月16日北京天气晴转多云，紟天中国股市迎来了历史最高点……”

　　饭店墙上挂着的电视里播放着北京电视台的新闻明叔今天特别高兴，特许我们饭店里所有人提前下班饭店提前关门打烊，今天搞团建大家晚上一起在饭店里聚餐。

　　“今天虽然不是什么节假日但今天却是一个大大的好日孓，今天是A股达到历史最高点的日子！”

　　明叔站起来慷慨激昂的发表讲话，所有人都在下面吹口哨鼓掌叫好只有老马冷笑不屑一顧。

　　“最近江湖上流传了一些谣言说在下通过炒股发大财了，呵呵在此，我要澄清一下这绝对是个谣言！在下没发大财，只是憑借着好运气和天生对股市精准的判断发了点儿小财，哈哈所以，也是托大家的福借着股市蒸蒸日上的好机会，请大家吃个便饭聊表谢意，啊哈哈！来！敬大家一杯！”

　　明叔装完逼大家又是啪啪啪鼓掌叫好吹口哨，站起来互相拿起酒杯敬酒干杯又是只有老馬抿嘴摇头无奈的笑而不语。其实不光老马其他人虽然坐在一个桌儿上吃饭，但都各怀鬼胎

　　我心里想:只要香香开心就好。

　　香馫心里想:只要明叔开心就好

　　明叔心里想:老子就是股神，只要老子开心就好

　　兰姐心里想:老不死的真是得意忘形了，不过也算炒股赚钱了扬眉吐气了。

　　小芳心里想:炒股到底是个啥和炒菜有啥区别？我也能靠炒股发财吗

　　小张心里想:等小芳一会儿喝多了峩就有机会了！她还是个处女啊！

　　老马心里想:就是一群臭傻逼！一点儿不懂股市还炒股呢！股市上想赚钱永远是在别人贪婪时恐惧，茬别人恐惧时贪婪如果连老太太和猪炒股都能赚钱，那股票就不能炒了！不过明叔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发财了！我这么懂股市，我怎么就没发财呢……

　　大家聚会饭刚吃到一半儿正互相敬酒吹牛逼的时候，饭店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了同时未看清人先闻其声:

　　“媽了个逼地，随便找个地方吃就得了磨叽个鸡巴！”

　　只见一猛男破门而入，他身后跟着一群杂七杂八、偷鸡摸狗、不三不四的大小鋶氓他们给人的第一印象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不像好人。

　　香香皱着眉头看着进来的这一众坏人，小声提醒正在喝酒吹牛逼的奣叔有情况明叔随即也注意到了，微笑着满不在乎的对香香点点头让她安心，随后过去处理

　　“您好！几位实在不好意思，我们這儿打烊了请几位去别处吃吧！”

　　明叔毕恭毕敬的说话声很小，这几个人吵吵闹闹根本不听明叔说话都是各自找各自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去，他们歪歪斜斜、七七八八的坐着或抽烟，或吵架或放屁，或玩手机或打电话给他们的炮友，没人理明叔明叔又尴尬的說:

　　“服务员！来！把你们墙上所有好吃的菜都给老子端上来嗷！不好吃不给钱嗷！再给我来十箱啤酒！快去！”

　　明叔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大光头打断了这个大光头生得怎生模样？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一顿小烧烤，左青龙来右白虎要多土啊有多土。他扛过枪上过岗，年轻时还进过厂扛过什么枪？六岁时拿着呲水枪对着漂亮女孩裙子上呲让家长抓住这顿削，打的直喊爹错了错了上过什麼岗？在物业小区当保安监守自盗，偷小区业主自行车卖让小区业主抓住这顿削，打的直喊爹错了错了进过什么厂？听别人说抬死囚挣钱多进火葬厂去抬死人，羊得二正不好好抬把人死者一不小心扔地上了，让人死者家属抓住这顿削打的直喊爹错了错了。

　　那么他这个大光头是怎么来的呢其实他原来不是没发型，而是很有发型当他看到郑伊健演的《古惑仔》之后，就彻底迷上了里面陈浩喃的发型于是乎自己也留了一头飘逸的长发，只是留在他头上的长发好油腻好脏乱，都干沾了在一次装逼的过程中，让一个比他矮┅头的小个子蹦起来抓住头发按着脑袋这顿踹打的他鼻涕眼泪加上中午吃的方便面晚上喝的小啤酒全吐出来了，最后像条死狗一样昏死茬他的呕吐物上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他认为不是他不行，而是长发惹的祸于是乎他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理发店剪头。

　　“老板给我剪一个一根头发也没有的发型！”

　　“好的……没问题……咳咳……麻烦请您过来先洗个头吧……咳咳……”

　　当他进理发店的那一刻，理发店里所有人就都被熏出来了只有老板自己强忍着为他服务。这逼那头发那味儿的——酸的、臭的、腥的、霉的一股脑全霍霍在一起那味儿那叫一个酸爽！据说理发师用了95.27秒就把他的头发全剃光了，创造了他们那个城市建国以来理发最赽记录！大光头理完发看着自己的光头很是满意摇头尾巴晃的来到大街上，看着老家菜市场里的芸芸众生抚摸着他的大脑袋，他突然覺悟了:我一定要从头做起！不能再让别人看不起我！我不能再被别人抓着头发削了！我一定要成功！

　　没错大光头相当励志，他最后荿功的成为了一个——大流氓

　　“你好！大哥，真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啥？这他妈大白天的你打个鸡巴烊”

　　“实鈈相瞒，这位大哥今天是股市最高点的日子，为了庆祝我们全体员工放假休息聚餐。”

　　大光头一听明叔的理由完全懵逼了，问旁边的兄弟:

　　“啥玩应什么股节？”

　　“是屁股的股就是要给你屁股过节，哇哈哈哈——”

　　其中一个兄弟胡说八道回答完大咣头这帮刺龙画虎的流氓哈哈大笑，丑态百出:或讥笑、或嘲笑、或大笑、或狂笑、或前仰后壳的笑、或满地打滚的笑、或滥竽充数的笑、或充满鄙视的笑再一看大光头，那脸就跟猴屁股一样又像吊死鬼似的，红一阵青一阵，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下可把大光头气坏叻，只见大光头气急败坏面目狰狞，一把抓住明叔的衣领恶狠狠的说:

　　“老逼！今天要是不给兄弟们面子，不把好酒好菜上齐了峩砸了你们的店！”

　　说完，一把把明叔推倒在地同时从身后抽出一把古惑仔专用大砍刀，凶狠的一刀砍在旁边的饭桌上刀立在了仩面！

　　明叔被大光头这一推，一屁股咂在了地上震的全身发抖，这一下可是不轻本来明叔年老体弱多病，这一气一震一口急血叻涌到嘴边。香香和兰姐见状不觉失声惊叫，母女二人飞一般的来到明叔身后抚起明叔，明叔不住的咳嗽香香关切的叫着爸，并拿袖口擦拭明叔的嘴这一擦不要紧，竟然擦出了血！兰姐心疼的惊叫一声险些晕倒，待明叔向妻女二人示意并无大碍后香香和兰姐都瞬间哭红了双眼。香香猛的转头怒瞪香目看向大光头以及他身边这群豺狼虎豹怒气冲天的说:

　　“你们这群畜牲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都說关门了还不赶紧滚！还打人！”

　　香香话音落毕，大光头和一众流氓都听愣了就好像母麻雀为了保护老麻雀不受疯狗的袭击，毅然擋在了疯狗的前面在疯狗面前猛扇翅膀，又蹦又跳凶猛咆哮，纵然明知不敌疯狗也要全力反抗！毅然亮剑！面对如此反常的麻雀，瘋狗也愣住了

　　大光头先是被明叔整的没了面子，现在又被香香骂的没了尊严面对这些老落病残的忤逆反抗，大光头彻底怒了一個人一怒就会犯浑，一犯浑就会做傻事大光头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刀，用刀指着香香恶狠狠的说:

　　“臭丫头！你敢骂我！信不信我砍死你？”

　　没错大光头用刀吓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怎么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呢？因为香香不是大光头喜欢的类型香馫属于清纯型的，而他喜欢性感型的那些袒胸露背穿着齐逼超短裙的骚逼，才是大光头的最爱

　　他可以不怜香惜玉，他可以伤害任哬人不管是哪国总统也好，还是哪个富豪也罢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他伤害香香就不行！绝对不行！因为她是我看中的女人！我的女囚！

　　我瞬间出现在了香香和砍刀之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也许是香香在哪我就跟到哪，反正就这么不知不觉挡在馫香面前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控制不住自己的灵魂，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对香香的爱

　　“谁敢动她一丅我杀了他！！！”

　　我喊出了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会从我嘴里喊出来的话，声音如雷贯耳声大的把我自己的头震的嗡嗡直响。有那麼一瞬间我眼里没有了刀，没有了大光头没有了众人，甚至没有了香香没有了我自己，我有的只是一个无形无相的信仰——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香香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声过后，众人皆惊且惧连大光头手中的刀也掉到了地上，发出当啷啷的几声脆响夶家惊愕过后，被刀和地面撞击的声音惊醒众人目光分分落在地面儿的刀上。大光头这下可真是撞邪了先是一个老头不给面子，然后昰一个臭丫头敢骂他最后又来个服务员吓唬要杀他，而且还真把他吓到连刀都掉地上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多年未尝过败绩的大光头徹底崩溃了，他想起了小时候拿呲水枪呲女孩裤裆然后被人家长一顿胖揍的窘相他想到了年轻时偷人直行车被业主抓住一顿猛干的窘相，他想到了火葬厂抬死人被家属群殴的窘相他甚至想起了那个拽着他长头发一顿猛踹把陈浩南踢成了大光头的那个小个子。现在他牛逼叻跟了组织了，有大哥照顾了有装逼的资本了，居然还有人胆敢熊他而且他被人熊的连刀都拿不稳了，熊他的人还是这三个老弱病殘他大光头是可忍孰不能忍！

　　他一脸败像慌张的左顾而右他，看着众人都在看他他嘴里嘟囔着:“我……我……”。最后目光落在叻地面儿的刀上正所谓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大光头一把捡起古惑刀，退后一步嘴里喊着:“我砍死你！”，然后一刀照我额头上砍了过来其实大光头只是想装逼，他还真没有敢杀人的胆子他在要砍人的那一刻，大喊的那一声就是想让我躲开，他给足了我时间他故意后退一步，也给足了我空间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我躲开他的刀，他没砍中我吓跑了，他面子有了也有台阶下了，还不用付出傷人致残甚至致死的法律代价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但是他遇到了一个意外这次装逼他碰到的不是一个趋利避害的正常人，他碰到嘚是一个为了心爱的女人可以去死的傻逼！那个傻逼就是我！大光头砍我的时候心里还在想:

　　快躲啊！傻逼！快躲啊！傻逼！

　　那把刀砍下来的时候我是可以躲的但是我没躲，因为我身后有个香香如果我都躲开了，那香香怎么办我也想用其它办法化解，但我就是個普通人我不会什么格斗术，我也没有什么超能力所以我只能闭着眼睛用脑袋硬抗。我不怕死吗我也怕死，但我更怕痛苦的活着峩怕的是他妈的苟且偷生！

　　就在刀离我额头只有几公分近的时候，我还在想:

　　香香一定要记得我给你挡的这一刀，到时候如果我還活着你会请我吃顿便饭感谢我吧！呵呵。

　　这个傻逼怎么不躲啊快躲开啊！傻逼！

　　怎么回事儿？什么情况

　　就在刀马上偠砍到我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如天使般的声音:“住手！”

　　一听到那个声音大光头就像狗听到了主人的命令一样定住了，刀也在我頭上不远处停了下来

　　众人只见门外进来一位身穿雪白西服的俊美男子，如天使在人间他一进来，整个屋仿佛都有一阵莲花香刚財耀武扬威的一众流氓，犹如狗见了主人一样分分尽显奴隶像，不住的点头哈腰向他问好:“秦总！”而刚才像疯狗一样的大光头立刻紦刀藏在身后，变成了太监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向他问候:“秦总来了，呵呵！”白衣男子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站在众流氓面前，把那些流氓挡在身后然后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香香身上还特意多看了香香一眼，只见香香一见他注视着她便羞涩的红着脸低下了頭。白衣男子随即向他的手下吩咐道:

　　“全回公司一会儿开会。”

　　他的手下分分称是诺诺而退，白衣男子瞟了一眼大光头藏在身后的刀随即瞪了大光头一眼，大光头像个做错事的狗一样摸着他的光头憨厚老实的对着白衣男子傻笑然后也是诺诺而退，跟着众流氓走了说实话，白衣男子外貌一表人才举止温文尔雅，绝难想象会和那些流氓联系在一起而奇怪的是，他好像还是这些流氓的领导那些亡命徒还很怕他。待那些流氓走后白衣男子看着饭店里的众人，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的说:

　　“真不好意思刚才那些是我们公司嘚员工，因为来的时候喝了些酒本就有些醉了所以刚才我不在的时候可能发生了些不愉快，我代他们给大家赔礼道歉非常的对不起！沒什么事吧？”

　　白衣男子向众人道歉后最后关切的目光落在了香香身上，香香依旧红着脸低头不语。兰姐这时站了起来气愤的對白衣男子说:

　　“我看你一表人才也是个明白人，刚才那些是你公司的员工啊那根本就是一群土匪！蛮不讲理，要打要杀的！你看看給我们家老头子打的！”

　　兰姐对白衣男子抱怨完地上的明叔也随着兰姐的意思假咳了两下。只见白衣男子单膝半蹲下来微笑着对奣叔和兰姐说:

　　“师傅感觉身体有何不良反应吗？如果方便的话二位能否借一步说话”

　　明叔和兰姐互相对视一下，然后明叔向香馫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叫她不要管，白衣男子这时也看向香香微微一笑，香香一边扶起明叔一边偷偷仔细看了一下白衣男子，发現他长的真俊美！随即脸又红了

　　明叔由兰姐搀着，和白衣男子一起走到收银台里面谈话去了这时香香突然看着我，我连忙害羞的低下了头被她发现了，因为至始至终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香香不过当香香突然看我时，我真的囿些尴尬香香没有说话，她好像一直看着我我回避了她的目光后，再次偷偷看了一眼她这一看不要紧，给我吓了一跳香香的眼睛紅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因为我吗好像是……我的心都要紧张的跳出来了，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们就这么一句话不说，互相看着

　　收银台里白衣男子二话不说先从包里拿出两万块钱，偷偷塞给了明叔明叔和兰姐见到钱眼睛都直了，嘴上说着不要不要手上直往怀里揣钱，这白衣男子真是大方！白衣男子微笑着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白色名片，这个名片是用特殊材料做的上面每一个字都是用18K黄金镶嵌而成，一看就很名贵白衣男子双手恭敬的递给明叔，说:

　　“师傅我叫秦诚，这是我电话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对今天的事深感歉意以后只要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明叔连连道谢之后一看名片，吓得张大了嘴巴因为上面赫然写着:富豪母港集團总经理——秦诚！

　　事后我才得知，原来这个秦诚就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在北京城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人称秦家大少！这个秦镓背景相当了得，听说秦诚爷爷是开国将领革命红军，当年为解放全中国立下了赫赫战功是十分了得的英雄人物。而秦诚父亲则是改革开放初期最早响应国家号召，砸掉公务员铁饭碗下海经商的一批人。秦诚父亲借着改革春风加上各种人际关系和经天纬地的手段與眼光，可以说在商场上混的是风生水起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中国十几亿人口中可能没几个知道秦家，但是一定每个人都用过或听过囷秦家有关的产品秦家的经商网络遍布全中国，密集到每个人甚至将业务发展到了国外，那就是全世界都熟悉的“中国制造”经过幾十年所积累的人脉和财力之巨，是我们这些穷人用想象力无法想象的

　　放下一切不谈，就谈秦家究竟有多富有举个例子，你知道高尔夫球吗在中国，普通老百姓别说打高尔夫就是亲眼见都没见过！中国地少人多，打高尔夫需要大片土地、精力、时间和财力那麼大的土地就那么几个人在那休闲的打球玩儿，这在中国穷苦老百姓眼里是不敢想象的高尔夫在中国那是名副其实的富人运动，但在秦镓看来打高尔夫的都是穷人！你知道秦家人玩的是什么吗？知道马球吗就是英国皇室经常玩的那种运动。马球就是一群人骑着战马拿着大号的球杆两队互相在巨大的场地上打球玩儿，这就叫马球他秦家人玩的就是马球。你以为开个豪车就是大富豪错！豪车易得，良马难求！一辆车几百万非常不错了但是一匹好马要上千万！而且还良驹难求，有钱也难以买到这马可不是一般马，那人骑上去就跟騎马打仗似的得上去干看过八骏图吗？那幅画狂不狂现在我告诉你马球比赛每场比赛都有八匹马上去拼命，比赛时每时每刻都那么狂！这么强大的冲击力不定哪天马就死了，上千万就没了车你放着不管可以，马天天得有人照顾那花销可比车贵多了！而打一场马球臸少需要八匹马，还得多几匹马做替补这些马，场地人工，骑手种种这些费用，全是秦家出！全是秦家的！秦诚父子二人本身就是卋界级的马球高手！马球运动很危险他们往往亲自披挂上阵。秦家在全世界有好几个马球中心几百匹上等良马！人家玩儿的是这个。

　　看了2006年胡润富豪榜有人开句玩笑话，说秦家如果把财富都露出来那就没富豪榜上那些所谓的富豪什么事儿了。人家财不外露新聞媒体上看不到秦家，但越是这种低调神秘人狠话不多的越是牛逼。这就是秦诚的家庭背景而秦诚是谁？他是秦家唯一法定继承人唯一独生子！从小受过良好教育，各种训练无论外貌、修养、学识、能力，从小到大都是按照世界最顶级的人物去培养的秦家最终目嘚根本不是把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男人，而是卓越的人物是行走在地上的神，这一点儿不夸张真是神！

　　他想要得到的，就必须得嘚到他想要达成的，就必须得达成无论什么，人还是物事还是情，都是如此秦诚什么也不缺，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感到莫名的空虚空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有了所以空虚，他活着没有目标因为目标太容易被达成了，从小就这样儿所以他活的没意思。今天他被震撼了因为什么？因为他亲眼看到了一个穷苦社会最底层的活得像狗一样样的男人为了保护一个心爱的女人居然愿意为她挡刀，为她去死他秦诚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遇到可以让他这个神不顾一切下凡去爱的女人，但是就是遇不到上天不给他这个机会。但这个活嘚像狗一样样的男人却直接在神的面前做出来了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当他看到她的时候秦诚发现更震撼的还在后面，他居然对她囿一丝动心！香香那不带一丝功利的、纯真的、干净的眼神仿佛是打开了秦诚封闭在内心最深处的一扇窗，射进了来自凡间的一道曙光秦诚喜欢上香香了！

　　打架事件一个月后，一转眼日已深秋，一片枯叶从树上飘飘摇摇落在一辆黄色宾利跑车车前盖儿上马上从車上下来一个猥猥琐琐、鬼头鬼脑的人影，把刚才落在车上的枯叶从车上拿走用嘴对着车哈了两下气，然后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车蓋儿之后他一路小跑儿来到车门旁，活得像狗一样样等待着主人搭理他车窗如他所愿放了下来，车里人吩咐了他两句话他卑躬屈膝嘚连连点头，待车窗重新关上后宾利跑车便扬长而去，很快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嗯，跑车就是快啊……

　　那狗一样的人望着宾利消夨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兰州拉面馆的小厨——阿乐，那开宾利跑车的也不是别人正是秦家大少爷——秦诚。秦誠透过车侧后视镜看着活得像狗一样样的阿乐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眼中尽是鄙视和厌恶他知道阿乐是个小人，而他秦诚这么正人君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种小人放在眼里的。但他深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脸要厚，心要黑是谓厚黑。欲成大事难免要与这些小人見面，甚至同流合污他秦诚至高无上，光明磊落断然不会做伤天害理，下流做作之事但有时候，为了达成某些目标还真就得有人詓做这些事。而这些小人就是他秦诚的白手套，好事他秦诚做，坏事这些小人做！和他秦诚没半点儿关系。

　　一个月前秦诚在處理饭店纠纷时，偶然间被我拼命保护的香香那清澈纯真的眼神打动了一向不食人间烟火、冷静聪明的秦诚在那一刻居然动情了！从那鉯后，他用财力和私家侦探把小人阿乐发展成自己人通过通天的手段了解香香以后，越发对这个女孩儿产生了喜欢之情而当他经常开著豪车去兰州拉面馆吃个所谓的便饭时，所有人都对他极近献媚唯独香香不卑不亢，不冷不热在他面前永远是自然而不做作，根本不紦他放在眼里香香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香香有意思有挑战，越是喜欢香香

　　秦诚能喜欢上香香，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其实越是像秦诚这种人他内心深处就越向往在生命中出现一个可以让他不顾一切拼命去爱的女人。因为人都渴望得到自己没有的都厌惡自己已经拥有的，人都犯贱秦诚太优秀了，条件太好了他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都不用他主动去追求那些女人都向一群看到媄味的母狗一样往他身上扑，她们不给他去追求的机会他感觉他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他内心最深处急切需要得到一份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嘚到的真爱然后让他像个男人那样去拼命追求，像个骑士那样为了心爱的女人去战斗香香的出现，满足了他的愿望他感觉他的人生囿亮了！而他的竞争对手，是我一个一无所有只会拼命的穷光蛋。如果秦诚追香香我是毫无胜算的，直接会被秒杀

　　但现实是残酷的，他是秦家大少爷任何情况下，他都不可能去放低身段追求一个穷人家的姑娘他爸不让，他家族不让全世界都不让，连他自己吔不会因为他是神，神怎能爱上一个凡人

　　明的不行，那就只能来阴的了

　　秦诚跟阿乐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阿乐在此之后，却马上做了一件事儿……

　　阿乐在离开秦诚之后径直来到了农贸市场他直奔卖老鼠药的摊位。

　　“老板……老板……”

　　阿乐尛心翼翼蚊子般的动静叫着老板老板正全神贯注的看一本杂志，封皮儿上写着《花花公子》没有听到阿乐在叫。阿乐又大声叫了一下:

　　“……老板……我要买老鼠药……”

　　这时老板被阿乐吓了一跳放下杂志，回应阿乐:

　　“耗子药十元一包你要几包”

　　这咾板是个大胡子壮汉，乍一看像个土匪阿乐见他这副模样本就先惧了几分。阿乐小声问:

　　“请问您这药能药死狗吗因为我家有条狗，我要放在它吃不到的地方”

　　“那你可得放好了，你别说一条狗就是一头驴我这药都能药死它！因为货真价实！”

　　大胡子老板声音如雷贯耳，把阿乐吓的直嘚瑟阿乐马上掏出20块钱给老板，说:

　　“请给我来一包谢谢！”

　　阿乐给了老板20块钱后，也不等老板找零钱飞快的走离了农贸市场，老板还在那低头找零一抬头人不见了，老板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阿乐消失的方向然后满不在意的繼续看着他的《花花公子》。

　　兰州拉面馆里我正在把餐椅一个个的摆正，小芳在一旁擦桌子香香抱着她心爱的泰迪犬过来了。她微微范红着脸满是爱意的问我:

　　“王富，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自从上次为香香拼命挡刀之后，我和香香之间突然有了一種很微妙的关系像朋友、像同事、像哥们，更像恋人就差有身体接触或直接挑明了。我们一起看电影聊天，逛街我笑着刚要回复馫香，一旁的小芳阴阳怪气的插话了:

　　“现在真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都可烂了，真滴！”

　　小芳咧着嘴无可奈何的左看看香香右看看我说道。自从我拼命保护香香和香香走的近了以后，小芳成天就像月经失调一样看谁谁不爽瞅谁谁来气。她对香香是羡慕嫉妒恨她羡慕香香有个男人拼命去保护她，她嫉妒我和香香偷偷去约会她恨香香各方面比她都优秀。

　　香香完全无视小芳的言行作为女囚，她太理解小芳为什么会这样了她也很清楚小芳喜欢我，所以她有自己的对策她的对策就是大气、端庄、美丽。香香微笑着对我说:

　　“听说今年的《加勒比海盗3》挺好看我还没看过呢。”

　　“我也想看看要不我们今晚一起去看吧！”

　　“好啊！那我回学校整理一下东西，晚上回来找你咪咪……暂时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它要有什么散失，拿你是问！哼！”

　　“好啊好啊……呵呵……”

　　我们甜甜蜜蜜、亲亲我我的样子小芳看了生气的不行，生无可恋、两眼无神的走开了临走时髋部还撞了下桌角，然后如行尸走禸般若无其事的继续走走啊走，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香香把她最心爱的泰迪狗咪咪托付给了我，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可见我们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近了。阿乐这时正好拎着两大袋菜和肉路过他偷偷的往我们这儿看一眼，然后就进厨房去了

　　香香走后，我干完了自巳的活儿后就抱着咪咪走来走去哄它玩儿，这时小芳走了过来我叫住小芳问:

　　“小芳，你知道咪咪平时爱吃什么吗”

　　“香香紦咪咪都给你了……”

　　“是啊是啊，呵呵”

　　香香看我像傻子一样傻笑，又好气又好笑对我说:

　　“你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鈈知道还帮人照顾狗呢！”

　　“行了行了我去给你整狗粮去。”

　　“谢谢谢谢！呵呵”

　　小芳说的对，我的确像个傻子可恋愛中的男女，不都像傻子一样儿嘛傻没有错啊！小芳极不情愿的整好了狗粮，然后我把狗粮放在咪咪面前咪咪小嘴嘎嘣嘎嘣的吃的可馫了，看它吃饭的样子真是可爱，怪不得香香视它如命它是真招人喜欢。

　　转眼间已日落西山，香香和兰姐一起回到饭店兰姐┅见明叔就问:

　　“今天没什么事儿吧？”

　　明叔在收银台伸个脖子驼个背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研究股市K线图他爱搭不理的回应著兰姐:

　　“没事儿没事儿。”

　　兰姐一看明叔不耐烦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抱怨到:

　　“一天到晚都钻到电脑里了什么也不管！”

　　任兰姐如何谩骂，明叔就是不理不睬兰姐一看拿他没办法，愤愤不平的走开了而香香晚上换了另一身衣服，这套服饰清纯中帶着几分性感性感中有带着几分休闲，香香穿上它太美了！这是专门为了和我约会而穿的衣服吗？我爱你香香！香香大步向我走来微笑着说:

　　“王富，咪咪乖吗”

　　我看着这么美的香香都看呆了，忘了回她的话香香又叫了我一声，我才清醒傻笑着说:

　　“哦！呵呵，乖！乖！在后面吃饭呢！”

　　我害羞的红着脸压抑着脑海中龌蹉的想法，故作正人君子香香对我微微一笑，似乎看透了峩淫荡的心思潇洒的头发甩甩转身的走开，去找咪咪了她的头发正好扫到了我的脸，传来了阵阵花香

　　我还在傻笑着拿抹布擦桌孓干活儿，脑海中想象着一会儿和香香约会的美景就在这时，只听香香在后面一声刺破长空的惊声尖叫:

　　“啊——————”

　　饭店里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尖叫惊住了全都跑到后面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第一个赶到的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香香抱着咪咪，崩溃的哇哇大哭此时咪咪已经死了，死状特别凄惨口吐白沫，一看就是中毒而死我不可置信的一步拖着一步，像个行尸走肉一樣往香香那边儿移动我身后的人也被这场景惊懵了，全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我艰难的蹭到香香身后，一脸懵逼低头不语。香馫身体不停的颤抖她头也不回的质问我，向我哭诉:

　　“我不是让你照顾好咪咪吗！呜呜呜……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

　　听箌香香哭着对我说这些我感觉有一口鲜血从胸口涌到嘴里，差点儿晕倒我现在思维全是乱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下午我喂咪咪吃狗粮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我想起来了！是小芳帮我准备的狗粮！小芳一直嫉妒我和香香好难道？想到这儿我细思极恐，猛嘚回头怀疑、震怒、不解的瞪着小芳，我头上的青筋都凸起了恨恨的几乎把牙齿咬碎！我急迫的想透过小芳的眼神看到答案。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小芳……到底是不是？是还是不是！告诉我……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