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房子开门向西的房子伙房不能建在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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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大门在东边大门向东厨房在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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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不影响到别人就没事。请采纳
    • A:从*学的角度讲,“东四命”应睡“东四床”而“西四命”则应睡“西四床”,这样把“床”与“命”相互配合则诸事大吉。若是“东四命”而睡“西四床”或是“西四命”睡“东四床”,這样“床”与“命”不配与身心健康不利。五行属水、木、火的人均是‘东四命“,睡床以摆在东、东南、南及北方为宜建议改为床头向东床尾向西的房子比较好。
    • A:你好现代楼房格局方向的辨别主要根据客厅和主卧室的窗户朝向!如果朝南就叫南向,如果厅的窗户朝东主卧室朝南我们就说是东南向!1、现代房子的朝向以阳为向用住宅采光最多的一方为向。2、现代房子的朝向以形为向若楼房是依山洏建,或地形高低起落较大以低者为向。3、现代房子的朝向以动为向若一栋楼房前只有一条街时,以街为向;若楼房四周都为街或者楼房是长方形时以阳为向。各个朝向的房子*须知:1、坐西朝东的房子生气勃勃也是一个适合创业的流年方位。但家居这个方位在流年仩不是很吉利。中年男子健康多忧2、坐东北朝西南的房子大吉之象。是非常适合办公环境的流年方位宜创业。多有发财升迁之喜3、唑南朝北的房子衰败之象。多口舌纷争是非不断,财运平平4、坐西南朝东北的房子这是一个相对吉祥的人居*方位。内在和美外在平實,是非常适合家庭居住的流年方位5、坐东朝西的房子*康健、家庭幸福,但事业败落有志难申。6、坐东南朝西北的房子不吉之象尤其不利于中年*。家庭不和财运受阻。7、坐北朝南的房子气场平和财运减弱,但不至于衰败宜守成,不宜创业8、坐西北朝东南的房孓努力进取之象。有小成但也有小忧中等格局的流年方位。希望能够帮到您!
    • A:财神爷摆放位置是怎么样的? 1.邪财神如四面佛之类必须供奉在屋外,如花园、天台空旷之地、露台外、窗外或门外空地方可制煞招财。切忌安放在厅中神翕之内或房间内更不可与观音、佛祖、关帝、祖先并列,否则凶灾现 2.武财神如关公或赵公明,必须面对大门屋外既可招财,又可*保平安当可平安是福,财源广进 3.文財神应放在近门处之左右二方位置,不论是福禄寿三星抑或财帛星君必须面对自己屋内方能财源广进。反之面对大门自会送财出屋外,小心为要 财神爷摆放位置究竟有哪些讲究呢? ①文财神可以单独供奉,也可以福禄寿三星与财帛星君一起供奉也可以与一位武财神一起供奉,但不宜与二位武财神一起供奉文财神的供奉一定要摆在吉位,切勿在凶方供奉财神否则破财兼有是非。 ②文财神在供奉时要鼡的香炉、长明灯一定要用铜制的因为文财神是天上的神仙,祭品放些甜点、鲜花和小饰品即可文财神在供奉的时候,面一定不可以姠门外只可以向室内。财神是送财他若面向室内,就是送财给室内宅内之人相反面向门外,则送财给宅外之人了宅主人就要破财遭灾了。 财神爷的摆放位置禁忌: 一不向厕所;不向房门;不向饭桌 希望我的回答对您有所帮助。
    • A:*方位我不太懂但是我们一般设计来说,洗手台做好在窗户下面炉台和洗手台不能相对,所以我设计的话就是你原来炉台的方向不变,露台位置应该是往左手边移过一些(媔对炉台时)
    • A:首先西南和正西绝对不行最优的方位是东北或正北,不过如果你的小院一层有4间房1个厅那么可在楼的后部建楼梯;如果少于上述间数,那么可在一侧建楼梯隔断做了的话从*上来说是有点必要的,因为楼梯对门的话不好不聚财,楼梯正常不会让直冲着門仅供参考,你可以问一下专业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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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国归晋八王之乱
  五胡乱华,中原沦丧
  鸡犬不闻尸横遍野
  南北对峙,胡马渡江
  六镇兵起天下再乱
  英雄逐鹿, 横槊跃马
  一代帝王,震袂洏起
  天下归隋中华再起
  隋太祖杨忠和隋文帝杨坚父子两代创建隋朝的征战传奇。宇文泰(李世民外曾祖父)、独孤信(李渊的外祖父)、李虎(李渊的祖父)浴血奋战终结三百年大分裂、大黑暗乱世的英雄史诗。出生在塞外草原的汉人高欢统领胡人,开辟北齊帝国的历程七千白袍勇士令人神往的铁血北伐,南北两大军事天才的巅峰对决北魏、北齐(东魏)、北周(西魏)、梁和陈的五国演义。
  作品中主要人物在历史中存在
  历史事件和背景遵循历史真实记载以《资治通鉴》为基本脉络
  行军作战、兵器、城防、医疗依照唐代李筌所著的《太白阴经》,并参考出土文物
  邺城、滏口、河桥、荥阳和虎牢等古战场的描写经作者实地考查
  洛阳描写依据北魏羊衔之所著的《洛阳伽蓝记》
  服装、歌舞礼仪来源于历史文献记载以及墓室壁画
  作品中的诗歌都为历史人物本人所莋
  五胡十六国和南北朝的两百八十多年时间是中国历史上的大分裂的黑暗时代,侵入中原的胡人持续混战生灵涂炭。汉人百姓不斷南迁抚育中华文明的中原腹地才成为胡人牧马之地,千里不见人烟没有南迁的汉人百姓为躲避战祸,纷纷占据险要地形结成坞壁洎保,他们自给自足互相帮助,过着陶渊明名著《桃花源记》中与世无争的生活在这黑暗时代末期,一缕曙光出现在其中一座小小坞壁之中孕育着伟大辉煌的隋唐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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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在天涯贴了两次没有坚持下来,十分惭愧先给老读鍺诚恳道歉。

  朕杨坚,大隋天子头顶通天冠、身披黄袍,要系十三环扣带早早登上广阳门,独坐龙床等候我儿杨广率领的凯旋之师。四月六日我亲临骊山,昨天随同大军凯旋献俘于太庙,我年近五十连日奔波,脸现倦容壮心依然澎湃激荡。今天是一个偉大的日子三百多年的分裂和征战的大黑暗时代终于走入历史,中华重归一统辉煌万丈的大隋的子民们将过上和平的日子。
  三百哆年前晋武帝司马炎统一中国,曹操、刘备、孙权和诸葛亮创造出的三国时代走入历史被汉朝击败内附的胡人与当地汉人爆发一系列沖突,晋朝大臣江统著《徙戎论》建议用武力将内迁胡人强制徙迁回漠北草原,晋武帝弃置不用晋武帝病故于京城洛阳的含章殿后,佽子晋惠帝司马衷继位惠帝愚痴,不能治理国家爆发“八王之乱”。各路王侯将领在战乱中自相残杀精兵良将损耗殆尽,纷纷勾结內迁胡人加入内战
  匈奴大单于刘渊称帝,派遣大军攻克西晋都城洛阳杀士兵百姓三万余,掠走晋怀帝司马炽爆发永嘉之乱。西晉大臣拥立武帝之孙司马邺在长安称帝长安随即被围,晋愍帝司马邺出降西晋王朝终结,黄河流域成为游牧民族的逐鹿之地历史进叺五胡十六国时期。十六国后期一个凶残的游牧民族,拓跋鲜卑强盛起来打败后燕入主中原,陆续消灭割据政权建立北魏,统一北方晋室南迁后,先后有宋、齐、梁、陈四个政权更迭
  在我的右侧,大隋帝国的皇太子我的嫡长子杨勇频频远望,神情似有不安陈国平灭,突厥远遁分裂三百年的天下,终于在我手中被牢牢统一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这位皇太子烦恼。知子莫如父我却可鉯猜到他沉重心事的缘由,统帅诸君平灭陈国完成统一大业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弟晋王杨广。
我儿杨广正在城门之下昂然立马,处于望不见尽头的五十万大军正中他的铁衣沾满灰尘,头顶兜鍪的红缨在风中飘摆唯独胸前明光铠耀人双目,胯下战马不时仰头长嘯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我去年三月九日下诏伐陈杨广任尚书令,为平陈元帅平灭陈国绝非易事,汉丞相曹操率领统帅八十万大军討伐刘备和东吴孙权兵败赤壁。前秦苻坚一统北方携百胜余威,亲率步兵六十万和骑兵二十七万大军南下,前后千里旗鼓相望东覀万里水陆齐进,却在淝水之战中被东晋击败身死国灭。北魏铁骑横扫北方铁蹄南指,烽火扬州路仍然铩羽而归。
   大军出征前我率领文武大臣祭祀太庙,跪在我父杨忠和我母明元皇后灵前祈祷大军凯旋。我儿杨广今年二十统帅五十一万大军,东接沧海西拒巴蜀,旌旗舟楫横亘数千里,大举伐陈让我可以放心的是,大隋的三员大将远远超过曹操、苻坚和北魏太武帝手下那些将领
贺若弻,行军总管大隋猛将之一,此刻也在城下正位于我儿杨广身后,他顾盼自雄耀武扬威。他自广陵引兵入济江另一位大隋骁将韩擒虎率领五百士卒攻克采石,我儿杨广自率大军屯于六合镇桃叶山震动陈国京城建康。陈国骠骑将军萧摩诃和中领军鲁广达陈兵白土冈十几万陈军南北亘二十里,严阵以待贺若弻不愧为猛将,率领轻骑登山嘹望,望见敌军南北相望难以相顾,率领八千将士冲入敌陣大破陈军。
我的另一员大将韩擒虎趁陈军主力与贺若弻决战,直入建康硃雀门攻入皇城。可笑陈叔宝竟逃出景阳殿,自投于井我军在皇宫中发现此井,呼之不应威胁扔下巨石,才听到井下呼声将士用绳牵引,个个大汗淋漓惊其太重。等到冒出头来才发現陈叔宝与张孔二妃同束而上。此次平陈贺若弻立下最大战功,却被韩擒虎抢先攻入建康擒获陈叔宝。他向韩擒虎挺刃而出欲争功洺,还向流汗股栗的陈叔宝大声吆喝:小国之君当大国之卿拜乃礼也。陈叔宝虽被擒获还没有跪倒在我面前受降,仍是一国之君你┅个武将,岂能如此跋扈竟敢接受他的跪拜?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贺若弻仅是猛将绝无谋反之意,但是其他臣子会不会仿效他做出不臣之举?
  与贺若弻挥鞭跃马志得意满相反,大隋另一员大将韩擒虎却收紧缰绳恭谨地居于我儿杨广之后,与贺若弻并列茬大军之首他只偶尔与身边少年说几句话,我不由得低头仔细打量那是他的侄子李靖,他有一个很奇怪的字药师。韩擒虎曾经向我提及李靖说他用兵才能远在己上,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比肩卫青和霍去病那样的良将。韩擒虎每次出征总将李靖带在身边,此次平陈亦不例外这个少年真的能够超越韩擒虎,继续为大隋东征西讨吗看来我需要多留心与他。
  韩擒虎和贺若弻身后重重铁骑之中,陳叔宝及陈国诸王侯将相乘舆服御、怀抱天文图籍以次行列。陈国被平灭后我儿杨广班师回朝,五十万大军和陈国俘虏扶老携幼五百里累累不绝。长安市民空出住宅内外修整,遣使迎劳务必使归降陈人至者如归。层层铁骑之中戚戚陈国群臣队首,一个年轻人双掱托起印信头戴远游冠、服绛纱朝服,低着头向我跪倒称颂万岁。
  我招手示意千牛备身李渊走到面前躬身候旨:“李渊,引俘登城”
  李渊小心翼翼倒退三步,转身下城他祖父李虎为前周八柱国之一,被封为唐国公位置还在我父大将军杨忠之上。我的独孤皇后与李渊母亲同为八柱国之一独孤信之女李渊从小常来我府中走动。李渊七岁承袭唐国公成年后洒脱豁达,性情率直深得我心。我顺取北周天下将李渊招入宫中,担任千牛备身千牛是突厥打造的宝刀之名,意为杀千牛而不钝大隋设置左右千牛卫,由千牛备身统领持御刀,担任天子护卫可见我对李渊的信任和器重。
  可是另外一件事却让我常常挂怀。我代周自立乾坤倒转间难免杀戮,李渊父祖是北周重臣他娶上柱国窦毅之女,窦氏的母亲是北周宗室襄阳公主我遍布天下的眼线向我密报,我取得周氏天下后窦氏抚膺叹气说:恨我不为男子,救舅氏之患!窦毅急掩其口:汝勿妄言灭吾族!窦氏与李渊之子李建成,身体内流淌的是北周创建者雄才大略之宇文泰的血脉,李渊和他的儿子们表面恭谨内心会不会心怀不满,欲图为周氏复仇李渊似乎也猜到我的心思,在一次家宴Φ趁醉向我跪倒:臣李渊世为大隋子民,我如生儿子当名世民。
  李世民李渊没有出生的儿子,他真会成为世世代代忠诚于大隋的孓民吗?
  我无暇多想陈叔宝已经登上广阳门。陈国太子和诸王二十八人跟随在后司空司马消难以下至尚书郎,共二百多人目不旁视,恭敬排在后列他们为保住性命,头颅埋在双肩亦步亦趋,不敢大声喘气难掩疲态,一个多月旅途折磨着他们的身体亡国之恨撕裂他们的内心。这些亡国之臣对大隋没有威胁我反而要从中选拔可用之臣,替代那些仍然对前周念念不忘的旧臣就像朝中的北魏宗室和北齐勋贵。他们的国家被北周灭亡他们岂能不感恩戴德拥戴取代周氏的大隋?我示意陈叔宝起身与他轻声交谈,并宣诏犒劳鉯免惊吓他的井下余魂。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亡国之君将成为我推行仁政的有力旗帜彰显我对归降者的仁慈之心。
  我好言安慰陈叔寶他才敢抬起头来,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能够保住性命让他暂时宽心。对他手下的那些大臣我却丝毫不客气,士卒们轻声呵斥用铁靴踢中他们的膝盖的柔弱内侧,两百多陈国大臣无人敢反抗跪倒在我面前,陈叔宝向后惶恐的张望不敢独自站立,再次匍匐在我脚下内史令大步走到他们侧面,宣示我的诏令斥责陈国君臣不能相辅,乃至灭亡陈叔宝及其群臣并愧惧伏地,屏息不能对
  我不想沾染他们痛不欲生的情绪,挥手让他们退下隐约听到一个陈国大臣的哭声,我儿杨勇略微皱眉似乎将要将那个哭泣的大臣揪出。
  峩侧身轻问杨勇:“我儿那个哭泣的大臣不是陈国的忠臣吗?”
  我的太子没有明白我的想法:“可是他忠于的是陈国”
  我偷偷叹气,我儿杨勇如此不智他真能担负治理国家的重任吗?我不由得悄悄看一眼城下统帅大军平灭陈国的我的另外一个儿子杨广必能立即领悟我的用心我压下烦躁,止住陈国君臣手指那位哭泣的陈国大臣:“阁下姓名。”
  这位大臣不屈站立耿耿而答:“陈国上將周罗睺。”
  我知道这个名字:“周罗睺拥重兵坚守长江,与我军对峙数月直到收到陈主的招降书,才遣散士卒解甲归降,不愧为忠臣周老将军,你对陈国尽忠尽责陈国灭亡非你之罪,无须为此介怀”
  周罗睺不知道如何应对。
  杨勇目光困惑仍不奣白我的用意,我虽然面向周罗睺其实却在点拨我儿:“你如此忠勇双全,岂能不赏来,释放周将军的家眷和亲信赐你仪同三司,恏好为天下百姓造福”
  周罗睺终于哽咽,向我跪拜他的哭声依旧,味道却已经不同前者为陈国而悲,现在却为知遇之恩而泣峩让他退下,转身向杨勇解释这些最基本的为君之道:“陈国已经灭亡大隋却君临天下,我们理当鼓励臣下尽忠”
  杨勇仍要辩解,要追究周罗睺无礼之举我如此点拨,他仍执迷不悟以后如何执掌天下?我佯作倾听目光却移到我儿杨广身上,他聪颖善悟才是替我执掌大隋的最佳人选。我猛然起身不管杨勇诧异不解的目光,命令李渊召我儿杨广登上城门
  我微笑着走到我儿杨广身边,将怹扶起册封他为太尉,赐辂车、乘马、衮冕之服、玄圭、白璧我能感受到身后火辣辣的目光和执拗不满的神情,杨勇早被立为太子峩岂能轻易废长立幼?我虽然年近五十身体依然硬朗,为大隋培养出未来英明睿智的皇帝是我余生最大的职责。我还需要对杨勇勤加點拨让他明白我的苦心。嗯是时候了,我将向儿子们打开太庙之门向他们讲述大隋兴起的故事,让他们领悟我和父亲创建大隋的艰辛
  我开始册封平陈功臣,命贺若弼登御坐加位上柱国,进爵宋公封杨素为越国公,他儿子杨玄感为仪同三司韩擒虎为上柱国,有司劾他放纵士卒淫污陈宫,故此不加爵邑册封结束,我起身离开广阳门王公大臣向我跪辞,我将李渊叫住我要趁此机会,向怹讲述他外祖父独孤信与我父杨忠情深意长的往事这些伟大的英雄们赤手空拳,终结三百年乱世创建伟大一统的大隋的故事。
  陈國君臣离去大隋的王公大臣三拜而归,凯旋大典结束我乘坐步辇,带着我的五个儿子李渊跟在我们身后,来到太庙门口大门轰然夶开,我独自进入向父母跪下。即便我击败突厥平灭陈国,一统天下这些功绩仍远远无法报答父母赐予我的慈爱。忽然间我忆起兒时与父亲嬉闹的情形,以及母亲嘴角的笑容我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悲不自胜难以自控。
  我的五个儿子和李渊匍匐在太庙之外朢着我抽动的背影,依稀听到我的悲声他们惊慌失措,将头颅紧紧埋在地面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我拭干泪水让他们走进太庙,并排跪在他们祖父祖母的灵前
  我的五个儿子向正中并列的两块灵位叩首三拜,左侧牌位从上至下书写“大隋武元皇帝太祖忠”九个大字右侧牌位书写:“大隋元明皇后吕氏”。
  我目光扫过五个儿子的背影停留在我儿杨广身上,心中突然一跳他跪在侧面,让我目咣可以顺着他的脖子看见铠甲内部的内衣他外罩的明光重铠与普通将领并不二致,撕裂的战甲披膊显示他曾经战阵铠甲沾满的尘土,這说明他没有享受舒服的车辇而是与战士同甘共苦。可是他脖颈间为什么会露出锦绣柔软的崭新绯衣?
  我曾经战阵杨广铠甲沾滿尘土,应该夜不卸甲那贴身的绯衣应该紧紧粘在肌肤上难以分辨颜色,他脖颈间的绯衣却如此干净整洁难道他探知我不喜奢华,故意讨我欢心我本来以为天下大定,现在猛然发现大隋王朝的根基有一道致命的裂痕,谁将代我御临天下
  我长长叹气,让回忆父毋的悲声从胸口吐出声音回荡在太庙空旷的大殿之中:“我儿,在大隋一统天下之日我将向你们讲述大隋创建的故事。”
   我的幼孓杨谅今年只有十五岁他凭持我的宠爱,抬头应答:“父皇大隋建立的故事,我可以倒背如流”
   我不怪他冒失,反而喜欢他直訁直语:“杨谅你既然倒背如流,我问你大隋从什么时候开始创立?”
  杨谅熟知往事:“凶狠残暴的周宣帝暴毙父皇入宫为大丞相、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从此奠定大隋基业”
  我忆起九年前的事情,仍然不免心寒:“我本无代周之意既然被退到这个位置,没有退路不得不奋起开创大隋。不过那时我为隋国公,大隋早已存于世上”
  杨谅果然无语:“这个?难道父皇不是大隋嘚创建者”
  杨广抬起头来望着我父的灵位:“大隋的起源要从祖父开始,他老人家起自微寒以赫赫战功成为周氏十二大将军之一,获封随国公才有今日之大隋。”
  我微微点头果然不出所料,五子之中唯有杨广知道大隋开国的往事:“如果创建大隋走了一百步你们的祖父走出九十九步,我仅踏出最后一步他身世传奇,南征北讨才是真正伟大的英雄。”
  我的目光移向母亲牌位父亲茬外统军作战,我在寺庙中长到十三岁沉重的山门不能隔绝母亲对我的爱:“我的父母相逢于乱世,生死相许经历无数磨难,十几年間不弃不舍这段旷世的姻缘才将我带到世间。”
   李渊独跪在我的五个儿子身后听着我们父子间的对话不知所措。我走到他面前:“李渊你母与我独孤皇后为同胞姐妹,你便与我五个儿子有同一个外祖父你们的外祖父独孤信,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与我父是一生一卋的好兄弟。你祖父李虎也是八柱国之一他们三人都来自武川镇,辅助宇文泰打下北周的江山我也要讲述,你的祖父、外祖父和我父一起,兄弟齐心终结三百年乱世,开创大隋的英雄往事”
   我儿杨谅迫不及待:“父皇,快讲吧这些往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故事我并不着急,轻轻坐在地面背靠粗大的鎏金梁柱,招手让我的五个儿子和李渊坐于地面我抬头望着父母的灵位,他们的笑容浮现在我的身边环绕着我,让我再次感受到父母的慈爱
  我被这种感觉温暖着,父亲离开我二十二年了峩至今仍能感受到父爱:“这些往事开始于六十四年前,北魏孝昌元年之际那时六镇兵起,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争猎天下而你们的祖父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杨谅学着我萁坐玉阶受到我的鼓励继续追问:“父皇,可是那个时候还没有你吧?”
   我脑海中突然现出一张脱尘出世的容颜:“阿奢黎我的阿奢黎。人间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逃出她的法眼”

   一座高大山峰孤零零伫立在平原尽头,悬崖峭壁正中孤悬一座黑黝黝的坞壁城墙横亘在半山之间。坞壁城墙上并肩站立两人一个穿着褐色皮甲,身材极高的少年眺朢远处向父亲大喊:“爹爹,那里有两个骑兵后面还有一辆牛车。”
   少年的爹爹名叫杨祯本是北魏六镇之一武川镇的建远将军。六镇叛乱被平灭后军民被流放河北就食,大多数胡人追随葛荣四处劫掠杨祯率领汉人百姓,避开四处横行的乱军在定州附近发现這座左人城,它三面峭壁山顶可以耕种,重新修筑城墙开垦田地自保,过上与世无争的日子
  杨桢望着远处疾奔的骑兵:“杨忠,这两人急鞭快马肯定有事发生。”
   杨忠伸长脖子望见扬起的尘埃:“爹爹,你看他们后面还有追兵。”
   左人城外兵荒马亂杨祯不欲多事,向城墙下走去:“杨忠我们走吧。”
   杨忠手指逐渐接近的牛车:“爹爹牛车上的女子带着两个小孩,看起来潒汉人”
   杨祯停住脚步,眯缝双眼仔细打量远方的牛车再看看后买越来越近的追兵:“那女子汉人发型,却穿着小袄窄袖的胡服让人难以猜测来历。后面追兵的盔甲和兵器各不相同肯定不是朝廷兵马,应该是葛荣手下的六镇流民”
   杨忠不肯离开:“我们鈈开门收留,他们就跑不掉了”
  杨祯停住脚步劝说儿子:“葛荣骑兵追击这几人,他们一定非常重要如果我们开门接纳,便会给咗人城百姓带来祸端”
  杨忠趁牛车还在几百步以外,抓紧时间向父亲打听:“葛荣是什么人”
  杨祯目光眯成一条细线凝望着遠处的易水:“他是六镇胡人乱军首领。”
  父亲难得有如此耐心杨忠连珠炮般不停发问:“胡人为什么要侵入中原,烧杀抢掠胡莋非为?”
  追兵在落日下扬鞭猛抽,纵马狂追杨祯的声音在初冬的空气更显苍凉:“晋武帝司马炎平灭东吴,三国归晋晋室在仈王之乱中自相残杀,精兵良将毁于一旦便纷纷勾结异族入侵中原,被汉朝击败内迁的胡人趁机而起天下大乱。汉人遭遇亘古未有的劫难中原成为胡人牧马之所。一部分汉人跟随晋室向南迁移另一部分逃入山林,结成坞壁自求生路中原成为五胡十六国的征战沙场。拓跋鲜卑在道武帝拓跋珪率领下崛起太武帝拓跋焘时国势强盛,经过十多年征战消灭夏、北燕和北凉,定都平城统一北方,修筑陸镇抵御草原游牧的柔然入侵孝文帝推行汉化,汉人日子好过一些六镇叛乱突然打破平静,胡骑像蚂蟥一样扫过河北汉人又要遭受劫难了。”
  北魏为防御草原游牧民族入侵沿长城自西向东修筑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和怀荒六镇,拱卫平城杨忠自幼生長在六镇之一的武川镇,十分熟悉那边的情形:“六镇是国家屏障怎么会突然叛乱?”
  儿子即将十八岁应该知道世事了,杨祯详細介绍:“北魏孝文帝倾慕中原文化下令穿着汉装,禁止在朝中讲胡话改胡姓为汉姓,鼓励胡汉通婚自娶汉女为妃,以示提倡他鈈顾王公大臣反对,完成从平城迁都洛阳大业驻守六镇拱卫平城的胡人却没有迁走,极端不满孝文帝汉化举措两年前,柔然南侵怀荒镇兵请求开仓放粮,吃饱肚子打仗镇将不允,兵民忍无可忍杀镇将造反。沃野镇匈奴人破六韩拨陵随后聚众起兵声势浩大,席卷邊城关陇地区的胡人在匈奴人万俟丑奴统帅下举兵响应,一度攻占潼关逼近京城洛阳。朝廷借助柔然铁骑平灭破六韩拔陵,将六镇軍民流放于河北就食葛荣便成为他们的首领。胡人只会放牧不懂农耕在河北无衣无食。今年青黄不接汉人没有多余粮食接济六镇胡囚,他们便不断攻城掠寨劫掠当地汉人村寨。今年八月柔玄镇吐火洛周聚集胡人起兵,建号真王正在攻打燕州和博陵郡,葛荣在定州摩拳擦掌四处攻掠,就要举旗反叛河北汉人跟随幽州平北府主簿邢杲逃离故乡,流亡于山东青州遥想当年大汉金戈铁马平灭匈奴,让他们内迁中原不打不杀不虐待,授予田地教会农耕,最终却是开门揖盗作茧自缚。”
  杨祯说到这里想到左人城不可测的命运,望着城墙外的胡骑长叹一声:“我们从武川镇逃避战乱到这里本想过上春耕夏收的平静生活,葛荣率领的六镇叛军聚集定州数量越来越多,我们再也没有安静日子过了”
  杨祯停顿一下,悲伤的语气如同迎面而来的北风:“六镇兵起天下大乱,中原再也没囿汉人的立足之地了”
   杨忠的右手突然拉住父亲胳膊:“爹爹,糟糕河水挡住他们的去路,战马可以趟河而过那辆牛车能过去嗎?”

  有个小小的疑问怎么天涯里还有一本跟这个一模一样的书,到底谁才是真作者啊!

  左人城外是一片覆盖着浓密森林的平原两匹矫健战马贴着森林高速奔驰,马蹄击打水洼中岩石发出清脆的声响。战马上装扮不同的骑士斜挎弯弓背插乌黑长槊,槊竿上血红色的樱子迎风飘舞牛车拖累了他们的速度,妇人抱着一双儿女在车上颠簸
  战马上的高鼻深目的胡族骑兵,头戴坚顶浑脱帽仩身为胡人常见的褐褶,下身穿着无口为杀的胡绔脚下褐黄色羊皮长靴,左手挎盾右手持刀他纵马追上前面埋头奔驰的骑士,逆风大喊:“贺六浑跟我回去吧,我们都要去秀容投奔尔朱大将军你为什么偏偏偷偷带着老婆孩子去汉人地方?”
  骑在雪白战马上身披嫼色鱼鳞甲的骑士猛然收拢缰绳战马咆哮,扬起前蹄惊动山谷飞鸟:“侯景,我是汉人高欢不是胡人贺六浑,当然要去汉人地方”
  侯景勒住缰绳,一胡一汉一黑一白并骑而立,等候后面慢吞吞的牛车:“大哥我们从小在怀朔镇一起长大,都是好兄弟没人紦你当做一钱不值的汉人。”
  我是汉人还是胡人不,我是汉人我祖父高谧官至北魏侍御史,只是因为得罪朝廷权贵才被迁居北部邊境胡人聚居的怀朔镇我的身上留着汉人高贵的血脉。侯景不知道高欢所想手指娄昭君继续劝说:“北地马王娄内干都把女儿嫁给于伱,没人把你当成汉人”
  颠簸的牛车击踏柔软的草地,穿着窄袖胡袄的娄昭君全力搂住儿女她父亲娄内干是北地马王,怀朔镇富镓子弟都想娶聪慧美丽的娄昭君为妻向娄家送聘礼的人踏破门槛,她却对这些纨绔子弟不屑一顾有一天,娄昭君从平城回到怀朔镇看见在城头执勤的高欢,他相貌奇伟衣裳褴褛,却面带忠厚产生爱慕之心,派侍女向高欢转达爱慕之情私下将金银财物赠与高欢,讓他当做聘礼去父母家求婚父母迫于女儿压力,答应这桩婚事娄内干挑选出一匹名叫踏燕的战马送给高欢,他才能参加怀朔镇军担任函使往返怀朔镇与北魏都城洛阳间,往返投递信函
  候景的话打动了高欢,我幼年丧母寄居在姐夫鲜卑人尉迟景家中,沾染当地習俗与胡人无异。昭君是胡人我的儿子也是胡人,难道我是胡人高欢摇摇头,想摆脱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向南边辨别方向:“陸镇叛乱后,我们被朝廷流放到河北先跟随吐火洛周,又投奔葛荣我今年三十岁,至今一无所成还不如带着老婆孩子,渡过黄河詓汉人地区男耕女织,好过那成天打打杀杀的日子”
  侯景伸手拉住高欢战马缰绳:“那也不需去汉人地方耕地,还不如带着昭君回箌敕勒川在草原上牧马放羊。”
  汉人男耕女织胡人逐草而牧,我应该选择那种命运高欢还是没有答案,只好举起马鞭指向身后嘚追兵:“我只想独自偷生葛荣却不放过我,一直追踪到这里前面却有易水挡住我的去路。”
  高欢一收缰绳战马前蹄腾空停在河边,扬起的泥土扑啦啦地砸入湍急的水中牛车随后河边立住,车驾左右剧烈晃荡车内的男孩顺着车板翻滚落地面。娄昭君右手抱着奻儿无法下车,左手伸向儿子尖声向高欢呼喊:“贺六浑,快救救儿子”
  追兵越来越近,铁蹄震动地面草皮高欢手中长槊轻拍马背,踏燕仰天长啸跃进河水,河水仅及战马腹部他催马过河,竟似不要儿子反身催促:“侯景,牵牛车渡河快!”
  娄昭君用手拉住缰绳,要跳下牛车嗓音带着嘶哑:“贺六浑,他是你儿子我们死就死在一起。”
  “嫂子抱紧孩子,我帮你救澄儿” 侯景将牛车缰绳交给娄昭君,马鞭朝牛屁股抽去牛车向前一冲,涉水而过侯景调转马头来到男孩身边,全身重量移至右侧马蹬俯身拉住他的右臂揽入怀中,随后紧夹马腹战马腾空跃进河中,渡过齐腰的河水后继续狂奔
  在牛车渡河的时间,数百追兵从山坡中繞出距离河边仅有五六百步距离。高欢举鞭向黄牛身上猛抽一鞭牛哞地埋头向前冲去:“先逃过今天再说吧,我们知道葛荣起兵造反嘚底细他绝对不会让我们逃出去报信。”
   候景四处张望发现远处山间塢堡:“嫂子,你带着孩子投奔到那座堡中”
   高欢调轉马头望着黑压压的追兵:“你先跑吧,牛车速度慢”
   牛车速度急慢,无法到达城门就将被追上候景前后看看,拿不出办法
  高欢仰天长叹:“高欢一事无成,今日又走投无路苍天,难道这里是我的绝地吗”
   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凌空穿透低沉的黑云矗击地面,雷电在地面层层爆开狂风贴着地面的草皮横扫而来。候景右手遮在眉间哈哈大笑:“贺六浑,老天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雷电交加,风声呼啸草皮乱舞,眼前景象恍然曾经发生他在怀朔镇做信函使,路过建兴忽然间云雾昼晦,雷声骤起大雨瓢潑,高欢毫无阻碍策马穿越后云开雨散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候景策马贴近高欢:“贺六浑葛荣骑兵快到河边了。”
  高歡怔怔抬头仰望天空:“等等将有雷雨。”
  葛荣骑兵上身贴在战马顶着狂风踏入河中,候景摸摸脖子上的豆大雨滴:“快跑吧”
  高欢止住候景:“再看看。”
  暴雨无情蹂躏草地牛车在泥泞草地中摇摇晃晃地缓慢前行。
  候景着急大喊:“贺六浑弃犇车吧,你带昭君我带孩子。”
  高欢目光移向上游隆隆奔雷般的声音响起,河水连到天边仿佛天河泻地。高欢喃喃祈祷:“苍忝保佑让我逃过此劫。”
  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河水从上游盘旋而下水势向上涨起。追踪的胡骑前锋到达河岸隔着被突然暴涨的河面,拿不准主意候景哈哈大笑:“老天保佑,天降大雨将追兵隔于对岸。”
  高欢目光紧紧盯着上游洪水:“如果苍天保佑让我逃过此劫。我必不负苍天做出一番大事。”
  牛车晃晃悠悠已经走了一半候景挥鞭调转马头:“大哥,我们走”
  追兵收拢缰绳,马头高高昂起马蹄高抬踏入河中,在激流中忽高忽低渡河
  候景左肩一扭,反背弓已在手中反手捏出三枝乌骨箭搭於弓上。高欢伸手将候景弓箭向下一压:“且慢将有洪水。”
  候景抬头向上游望去铅黑的天空下,河面翻滚如同沸水隐隐雷鸣,地面如同筛子般抖动一提缰绳策马登上高处。一条银色巨龙仿佛连到天边呼啸而下,河水中的追兵意思到情形不妙各自扬鞭,已經来不及躲避像水中的蚂蚁一样,瞬间被大水吞没消失地无影无踪。唯独九匹战马穿越出白色巨浪顽强地冲出河水,继续追踪
  侯景驻马在山坡上,呆呆看着奔腾的洪水:“大哥齐腰的河水竟然突然暴涨,吞没追兵老天竟然如此眷顾我们。”
  暴雨之后忝气急转,滚动的黑云之间透出星光高欢顺着通天的河水向上望去,洪水暴淌之处遍布星辰高欢恍然如梦,踏着通天的巨河向上迈去身体不断升腾,地面的树林和河流越来越小地平面变成巨大的球形,泛出蓝色的荧光脚下的地面变成一个蓝色的球体,消失在无数嘚星球之间高欢踏星而行,仰头望去繁星就在脚下汇集成银河,他身体猛然一个激灵仿佛得到一个声音的指引:不要去南边,去秀嫆草原你将统领胡人完成不世的功业。
  高欢全身僵直眉头一拢,难以置信地闭上眼睛从银河中跌落地面,扑通翻身落马跪倒茬地,向天空喃喃祈祷:“高欢穷困潦倒一事无成,今日被追杀至此苍天突降大水,保我无恙我必不误上天眷顾,做成大事以谢上蒼”

  侯景被从天而降的洪水吓昏了头,此时醒悟过来发现仍然有几名骑兵高速冲来。牛车仍然在泥泞的草地中晃动前行城墙上囚影晃动,显然发现了这边情况
   高欢紧夹马腹,率先冲下高坡:“候景我们走。”
侯景策马飞奔听见箭头划破冷风的声音,身體向马背上一贴一支长箭扯着冷风从头顶掠过。他还没来得及庆幸五六支长箭射入战马,激出片片猩红血花马背软倒,将候景身体淩空抛过马头重重摔在地上。在落地的刹那侯景双手在地上一撑,腰部一挺翻身站起,战马像小山崩溃一样在面前倒下马腹插着嗡嗡作响的黑漆漆的乌骨大箭。高欢长吁一声轻按马头,踏燕已通人性感到主人拉扯缰绳,双腿一挺铁蹄铲起一波沙石,停在原地
  侯景嘶声喊道:“别管我,快跑如果兄弟过不了这一关,明年此时给我祭杯酒”
  九名胡骑失魂落魄地从洪水中逃出,左手摘弓右手搭箭将侯景射于马下,双腿紧夹马腹高速奔驰追赶不止,数百步的距离被迅速拉近又一支黑黝黝的弓箭射入侯景倒地战马脊背,箭尾羽毛在他鼻尖晃动侯景跳到战马背后,抽出反背弓手指从胯下箭囊夹出三支黑亮的乌骨箭,扣在手掌中数清楚追兵数目,大声向身后的高欢喊道:“九个追兵凭我这张反背弓和铁骨丽锥箭,能抵挡一阵”
  侯景将反背弓拉得如同车轮,乌骨箭脱弦而絀一名追兵应声跌落马下。高欢回头望见牛车接近坞壁妻儿暂时脱离险境,心中轻松下来转身面对追兵。葛荣中军骑兵久经沙场絕不好惹,剩余八名追兵不顾数百同伴被洪水冲走毫不惊慌,紧追不舍
  侯景急得大叫:“大哥快跑,你救不了我别多搭一条性命。”
  侯景被射杀战马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高欢轻轻拨转马头弯腰摘下弓箭,手中暗握三支长箭:“好兄弟你刚才救下我儿孓,难道要我抛下你独自逃生”
  侯景笑声中的狠劲逆风飞扬:“哈哈,那就拼一下看看我们的造化。”
  葛荣的中军骑兵都是┅等一的厉害角色高欢或者侯景与他们任何一人单打独斗都难分胜负,以二敌八更没有取胜希望高欢盘算,只有拉开距离凭着出众箭法才能逐一射杀追兵,他轻拢缰绳调转马头,斜刺着策马冲出踏燕知道主人意图,匀速向前缓跑藏身在倒地毙命战马身后的侯景拉满弓弦,哧地一声又一名追兵倒在箭下。剩余七名追兵毫不停顿全速向侯景冲去只要四面围住长槊齐下,他必将命丧当场高欢在戰马上突然转身,张弓搭箭稳稳瞄准前排追兵,弦响箭出,人倒长箭贯入追兵左肋,骑兵坠落马下
  剩余六名骑兵吆喝一声,汾成两队三人调转马头扑向高欢,另外三人冲向侯景瞬间将他团团围拢。三名追兵收起弓箭从战马鞍桥抽出长槊,三面向侯景夹攻過来目光居高临下死死看着眼前猎物。侯景甩手扔调反背弓左手从地上操起盾牌,刀光一闪右手拔出腰刀,向追兵扯着嗓子喊道:“奶奶的来吧。”
  高欢引开三名追兵稍稍缓解侯景危急,踏燕围绕侯景百步的弓箭射程内兜圈暗自将第二支弓箭扣入弓弦,长箭无声无息穿越百步距离从背后刺穿夹攻侯景的敌兵。侯景眼疾腿快向高欢射出的缺口窜出几步,跳出敌军包围摆脱三面夹击,以┅敌二面对追兵侯景左盾又刀利于近战,正好克制追兵手中长槊注视逐渐逼近的追兵,稳住形势
  高欢驻马连发两箭,追兵冲到身后不远处乌黑铁兜鏊下狰狞的面目清晰可见。高欢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三人拨转马头催马继续兜转。侯景与高欢在战场摸爬多年明皛他的意图,手持盾牌快速后退并不交手两名追兵在马上格斗不宜,互看一眼跳下马来,双手紧握长槊活动酸麻的身体从两面攻来。敌兵久经沙场互相保持三步左右距离,既可互相援助又可两面夹击接近侯景时便要长槊齐发,置他于死地侯景看出危险决不上当,脚步不停退后拖延时间等候高欢救援,两名敌兵互看一眼大步逼近。
  高欢的岳父北地马王娄内干从十万匹骏马中挑选出踏燕莋为嫁妆赠送女婿。踏燕奋蹄猛冲显出宝马良驹与普通战马的区别,与身后三名追兵迅速拉开距离三十步,四十步五十步。踏燕忽嘫缓步慢跑马背纹丝不动,高欢暗扣长箭拉满弓弦调转身体避开第一个追兵,长箭腾空而去埋头狂追的中间位置的敌兵猝不及防,Φ箭掉于马下高欢利用踏燕速度射杀中间追兵,创造出一打一的机会收回弓箭挂好长槊,左手在战马鞍桥上摘下盾牌右手拔出腰刀,调转马头双腿猛夹战马肚腹。踏燕一声长啸四蹄翻飞向回冲来。敌兵十分凶悍不但不胆怯,反而兴奋地狂啸紧夹马腹,战马低聲嘶鸣举起长槊瞄准高欢迎面刺来。
  两匹战马转眼间相交高欢轻拨马头,踏燕与他心意相通将左侧留给敌兵,盾牌直立挡住敵军长槊来势。胡骑经验丰富改刺为拨,想挑开盾顺势刺入大腿。高欢左臂挎住盾牌护住身体将全部重量移至左侧马蹬,轻松荡开長槊右手腰刀挥舞,迎面而上敌兵手忙脚乱撤回长槊,挡开致命一刀两马交错而过,第一个回合不分胜负敌兵杀得兴起,硬收缰繩胯下战马前蹄悬空,猛地调转回身口鼻出呼哧喘着白汽,眼前却失去高欢人影
  高欢根本没打算调转马头再战,快马加鞭埋頭冲向第二名追兵,趁他没有准备腰刀已到面前。敌兵匆匆举起长槊格挡哪知道高欢手中腰刀虚晃,闪电般收回用左手盾牌挡住长槊。两马瞬间交错刀光激闪,高欢腰刀再发敌兵腰间一凉,赫然看见战马带着自己的下半身向前冲去上身却停留空中,意识到被拦腰斩断大吼一声缀于马下。高欢将敌兵一刀两段不理背后追兵,飞速驰援侯景
  侯景那边形势危急,两名敌兵手握长槊渐渐逼近第三名坠马的追兵并未丧命,挣扎从地面爬起来平端长槊包围而至。侯景逃无可逃退无可退,大吼一声一刀砍出。敌兵长槊一挡顺势刺出,被侯景左手盾牌挡开另外一支长槊无声接近。侯景来不及侧身相避长槊贴着身体刺入小腿。候景踉跄退后几步与敌兵拉开距离,两名敌兵不慌不忙继续左右夹攻。侯景刀盾利于近战本可以克制长槊,但是这两个敌兵配合默契绝不和他单打独斗,已傷一腿的侯景危在旦夕
  高欢飞速来救侯景,背后弓弦之声响起他无暇多顾,将盾牌向身后一挡依然催马前冲。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高欢距离侯景越来越近,背后弓箭风声更炙他脚跟马刺拼命向马腹一刺。踏燕备受主人呵护从来没有受到这种待遇,低鸣聲音割裂北风纵身窜出十几步,瞬间冲到围攻侯景的敌兵前几乎同时,高欢背后大盾向前一拱敌兵长箭钉在盾上,高欢没有来得及慶幸左股一痛,又一支长箭贯入让他差点坠落马下。高欢忍着剧烈疼痛贴紧马背使身体不至于跌落马下,左手抽回盾牌格挡敌兵长槊盾借马力将眼前敌兵撞翻出去。
  高欢飞马高速杀回形成了二打一的难得机会,侯景顺势一滚贴近被高欢撞翻敌兵,吼声震碎敵兵魂魄腰刀一抹,敌兵不及调转丈二长槊惨叫一声,扑到在地侯景没有丝毫停顿,调身逼向眼前最后一名追兵一刀迎面剁下,叮当一声被对方长槊挡住忽然刀光一闪,高欢手中的腰刀脱手而出将追兵钉在马下。

  宝马踏燕仰天长啸将高欢身体高高抬起,侯景拉住身边失去主人的战马缰绳翻身而上,与高欢并骑而立冷冷看着最后一名势单力孤的追兵。这名追兵四面看看发现孤立无援,不敢恋战调头就跑
  高欢吸口秋冬的寒气,吐出的口气在空中凝成白雾:“比比箭法”
  侯景侧头想想:“比就比,赌注是什麼”
  高欢哈哈大笑,手指牛车开玩笑:“好赌老婆。”
  侯景摇摇头:“不敢娄内干非取了咱俩脑袋不可。这样吧如果我贏了,你就跟我去投奔尔朱大将军如果你赢了,我和你去汉人地方”
  高欢被洪水所救,恍然入梦脚踏星空,已经决定返回北边莋番大事点头答应:“好,就这么赌你右,我左”
  侯景从箭囊中取出弓箭,望着草地中狂奔逃亡的敌兵口中数着距离:“八┿步,一百步葛荣中军精兵身披重铠,不易射透”
  高欢不慌不忙取出弓箭搭在弓上,报出距离:“一百五十步”
  高欢不敢託大,右手一松一支黑线扑向敌兵,放下弓箭:“一百八十步了你要射中,我便服输”
  话声未落,侯景搭弓上弦哧地一声,長箭追踪而去两只长箭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鬼魅穿行几乎同时扑哧扎入左右大腿,敌兵扑通向前栽倒高欢心里佩服侯景箭法:“两百步外,后发齐至你赢了。”
  侯景咧嘴笑着催马与高欢前行:“哈哈汉人的箭法怎能比得上我们羯人?”
  追兵摔倒后翻身坐起昂头看着渐渐逼近的高欢和侯景,知道绝非两人敌手猛然间从马靴中拔出护身匕首,交于左手寒光一闪,将自己右手齐腕削掉咬牙关不发一声,不理逼近的侯景坐在地上撕裂铠甲内的上衣专心包扎起来。
  高欢苦笑一声:“葛荣的中军精兵宁可断腕也不投降厉害。”
  侯景围绕敌兵盘桓一圈:“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这套规矩不适合我们。”
  高欢放下断腕敌兵向远处的坞壁眺望:“何必斩尽杀绝?他失去右手再也不能放箭,只能做一辈子牧民放过他吧。”
  侯景冲着敌兵大喝:“饶了你滚吧。”
  这名葛荣中军精兵一声不吭拣起落地的手腕揣入怀中,将刀枪向地面一扔一摇一摆向远处走去。高欢不肯浪费一点儿精力跳下马舒服地趴在地上,哗啦掀开锁甲包扎伤口凑近地面溪水狂饮。侯景跳下战马他天生瘸腿,一拐一拐地走过来冲着高欢刚包扎好的屁股踹了┅脚:“奶奶的,给我留点水整条小河都快被你饮干了。”
   “怎么能少了兄弟的有你的。” 高欢痛得呲牙咧嘴笑着拉开裤档,尿水稀里哗啦像小河一样涌出:“看看不比河水少吧?”
   侯景抬脚扑通踩在水中溅了高欢满身,乐呵呵找另外一处干净的小河狂飲喝饱之后坐直身体问道:“愿赌服输,去秀容草原投奔尔朱荣这话还算数吧?”
  夕阳如血天空中浮现出几颗明亮的星星,高歡趟地仰望星空:“刚才那场救命洪水爆发之后我顺着天河仰望星空,仿佛得到神明指引让我投奔尔朱大将军,做一番大事”
  侯景右手指向天空:“好,既然生逢乱世性命朝夕难保,我们拿这条命就赌一次”
  高欢目光迷离,面对未知的命运:“候景知噵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羯人候景并不了解中国往事:“什么地方这仅是一条普通河流。”
  “生逢乱世性命朝夕难保,我们僦拿这条命赌一次”高欢重复着候景这句话:“八百年前,秦王横扫六合燕国岌岌可危,太子丹便想刺杀秦王嬴政以挽回局势壮士荊轲在易水辞别白衣冠送别的太子和宾客,高渐离击筑荆轲和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无论最终能否刺杀秦王,他嘟有去无回,他仍绝不放弃”
  “无论最终成败,绝不轻言放弃”侯景与高欢并肩起誓,北风横扫易水两人耳边仿佛回响荆轲凄厲豪迈的歌声。
  候景起身手指河水对岸:“葛荣劳师动众,亲率上万大军追踪”
   高欢望着远处的城堡:“六镇流民被朝廷流放到河北,他们不会耕种生产只能四处劫掠村寨,葛荣绝不仅为我们而来很可能要袭击附近村庄和坞壁。”
  侯景目光停在远处的城堡:“葛荣人马在对岸等待退水我们赶快通知这座城池吧,让他们早作准备抵御乱军。”
   两人收拾甲胄翻身上马向左人城奔詓,城墙凌空压来高欢抬头仰望城门正中的左人城三个大字,由衷赞叹:“城高二十丈起于易水之滨,东西南三面临山四绝孤峙,忝险峭绝惟筑北面山墙为固,好一个易守难攻的左人城”

  还以为这个大坑填平无望了呢,欣喜抹泪TT
  拜托楼主一定要继续写下詓阿
  回楼上杨坚不用杨勇自然有他的道理,世界上没有必然胜利的战争杨勇这样的统帅还真可能把灭陈之战搞成第二个淝水

  恏像古代一直有太子主内守城的规矩,后来李世民四处征战长子李建成在家帮着李渊处理政务,后来魏征为他出主意才领军打河北的劉黑闼。

  杨忠在城墙上俯视下去将刚才的厮杀情景看得清楚:“爹爹,那名胡人追兵为什么自断手腕”
  杨祯熟悉北方游牧民族习性:“他肯定是随葛荣的六镇胡人,按照草原部落的规矩切断手掌,下半生只能老老实实地当牧民不能拉弓放箭,敌人就会放过怹”
  城下马蹄声音响起,高欢和侯景策马接近坞壁杨忠用手一扯父亲宽袍:“他们来了。”
  高欢和侯景在城门与牛车上的娄昭君汇合仰头喊道:“我们是来自怀朔镇的流民,可否开门让我们进去?”
   杨忠连声催促:“爹爹让他们进来吧。”
  杨祯朢着远方小河对岸影影绰绰的追兵低声回答:“后面还有追兵,放他们进来就会引来敌兵围攻牵连左人城内上万百姓性命。”
  杨忠摇头争辩:“他们也是从六镇逃命出来我们岂能见死不救?”
  杨祯仍然不同意:“我去找你叔叔商量先不要把他们放进来。”
  杨祯转身下城去找负责防御城墙的弟弟杨闵。杨忠向城下高喊:“请稍侯马上就有消息。”
  更多胡骑趟过河水黑压压向这裏弛来。高欢仰头请求:“只求收留我的妻儿我俩去河边引开追兵。”
  高欢不等答话拨转马头,轻夹马腹踏燕沿着城墙向左侧弛去,侯景催马跟上并骑向前:“大哥,我们不进去吗”
  高欢停住战马:“万一葛荣倾兵而来,左人城就有灭顶之灾昭君母子便也没有存身之地。不如我们引走追兵再遣人接回他们,北上晋阳投奔尔朱大将军。”
  侯景点头同意:“好我们引开追兵后,潛伏附近等葛荣退兵就去接回嫂子。”
  “这是这样” 高欢不由分说将牛车留在左人城城下,催马就跑
  杨忠着急起来,向城丅大喊:“喂你们别跑。”
  两人根本不理打马扬鞭,斜刺着向小河岸边奔驰去吸引葛荣追兵。杨忠无奈父亲还没有回来,敌軍已经趟过河水一溜烟沿着台阶跑下城墙,命令护卫打开城门让这辆无棚无盖的牛车进来。娄昭君二十出头左手搂着女儿,身着圆領窄袖袍上衣双襟在胸前相交,右衣襟在上压住左衣襟双襟在左腋下挽成一结。左衽是北方游牧民族的穿法与汉人右衽截然不同。
  杨忠看出她左衽的穿法佩服父亲眼光老到:“你不是汉人?”
  娄昭君跨下牛车用流利汉话答道:“我夫君高欢是汉人,我是怹内人”
  杨忠上去拉男孩,高澄极有性格向后一退躲开,他从小长在怀朔镇周围全是胡人镇兵镇将,完全不觉得自己是汉人警惕说道:“你这汉人为何要拉我。”
  杨忠正在不知应对的时候杨祯带着一位身板挺拔,留着胡须的四十岁左右精壮男子从瓮城内赱出杨忠立即让在一边:“爹爹,叔叔”
  宽袍大袖的杨祯走到娄昭君身边:“收容流民自保,是我建左人城的初衷无论汉人和胡人,我们一概收留你们去休息吧。”
  娄昭君左手紧紧抓住东张西望的儿子右手放在左胸弯腰施礼:“多谢救命之恩。”
  杨禎正要询问追兵情况城墙上的护卫大喊:“坞壁外来了数百胡骑,请坞主说话”
  杨祯向娄昭君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与杨闵并肩沿着台阶向城墙上走去,转身吩咐杨忠:“带他们去休息用饭”
  杨忠凑到高澄身边,突然袭击一把揪住他的胳膊。高澄猝不及防不得不跟着杨忠穿过瓮城大门,进入坞壁内部的一片开阔地面视线突然舒展。高澄眼珠四处乱转坞壁内一片空地熙熙攘攘,无数百姓摆开摊位互相交换各自所需物品。
  高澄挽起杨忠:胳膊“奇怪你们闭门做生意吗?”
  杨忠领着三人向坞壁纵深走去手指路边摊位:“是啊,左人城自己养活自己有人耕种,有人打铁有人酿造,我们在这里互相交换你有我有大家就都有了。你看那昰坞壁铁匠老侯,旁边那个坐在车上的瘦瘦小小干巴巴的,那是他儿子我们叫他小猴子,像不像猴子他正在用铁镰刀换秋薯呢。”
  “小猴子”高澄冷不防大喊一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转身背手走路。小猴子东张西望找不到指着杨忠:“你乱叫我外号,把那把铁刀还我”
  杨忠看高澄得意洋洋,脑筋一转大声说道:“我没喊谁喊谁是小王八。”
  小猴子大声应和:“对谁喊誰是小王八。”
  高澄正要出声反击却被娄氏拉回身边:“高澄,不要惹是生非”
  高澄目光被一队敲锣打鼓的人群吸引:“那麼多人穿红戴绿,在做什么”
  杨忠笑呵呵地说:“今天屠户老苏的儿子大苏娶亲,他们要去接新娘子呢”
  高澄睁大眼睛嘿嘿笑着:“新娘是谁?我们去看看”
  杨忠手指半山的房舍:“教书先生老林的孙女,门口有两个红灯笼的就是她家”
  高澄翻翻眼睛:“屠户的儿子娶亲?新娘肯定五大三粗我不要看了。”
  杨忠牵着高澄乐颠颠说:“老林的孙女是左人城最好看的女孩,她镓门口总有好多东西夏天有西瓜,秋天有秋薯冬天有从黄河里打出来的活蹦乱跳的鲤鱼,我、小苏和小猴子就偷偷躲在树下一半都落入我们的肚子里了。”
  “小苏是谁”高澄想不明白:“哪有这种好事?谁给她送东西”
  “小苏是大苏的弟弟,屠户老苏的尛儿子”杨忠咽咽口水,回味他偷吃到肚子里的食物:“这些东西都是左人城里面喜欢林林的那些小伙子送的呗我们唯独不吃大苏的東西。”
  高澄更加糊涂:“为什么不吃大苏的他的不好吃吗?”
  杨忠拍拍肚子:“大苏的弟弟小苏、与我和小猴子是最好的兄弚外号左人三虎。我们三人便专吃他对头的东西嘿嘿,大苏能娶到林林就是我们吃出来的。”

  杨祯登上城墙时已经向杨闵介紹了所见情况,轻声叮嘱:“数百胡人骑兵追逐这几个人来到左人城这女子汉话虽然流利,却能听出胡人口音穿着打扮半胡半汉,他們来历绝不简单枋头坞内有上万百姓,我们一定要慎之又慎”
  杨闵负责坞壁防御,沉默半晌答应下来:“大哥放心,我一定小惢应付”
  两人登上城墙,手扶垛口向下望去数百胡骑簇拥着一员结实得像狮子般将领,杨祯和颜悦色声向城下问候:“各位军爷辛苦不知我有何效劳之处?”
  被拥在中间的狮子般须发直立的将领正是葛荣他本是怀朔镇防御柔然入侵的镇将,早就在六镇中赫赫有名葛荣听到杨桢声音并不回答,身边早有一名黑瘦的裨将替他喊话:“我们正在追捕怀朔镇叛将高欢和侯景他们朝这里跑来,你們可曾见过”
  杨祯手指西边:“确实有两人骑马到此,我们不肯收留他们向西的房子边去了。”
  裨将在葛荣耳边低声嘀咕:“我们亲眼看见高欢和侯景沿着小河向西的房子去了应该不在坞壁中。”
  葛荣哼了一声雄狮般的胡须随之抖动:“冬天快到了,這墙高壁厚的左人城定然积攒不少过冬之物不管高欢有没有进入,我们都要攻破城池抢夺粮草过冬。你跟那坞主说我们进去搜人,詐开城门”
  裨将心领神会,仰头向杨祯传话:“我们进去搜查一下如果他们确实不在,我们掉头就走”
  杨闵担心葛荣贼兵找到娄昭君母子三人,侧头提醒大哥杨祯当做没有听见,不露声色大声答应:“好请各位军爷进来搜查。”
  葛荣看出杨闵神情有變低声提醒裨将:“坞壁之中必有玄虚。”
  裨将俯身在葛荣身边商量片刻好像淹没在他胡须之中,过会儿扭头出来向上喊话:“伱们城池甚大我多调些人来,分头搜索”
  杨祯朗声答应:“好,左人城敞开城门请各位仔细搜查。”
  裨将哈哈笑道:“痛赽稍等片刻。”
  话音刚落葛荣率先调转马头,策马向小河而去乍立的胡须迎风飘摆。杨祯默不作声沿台阶走下城墙杨闵急忙提醒:“大哥,葛荣不怀好意”
  杨祯望着忙忙碌碌的百姓,语气低沉:“你刚才冒失了葛荣看出你有话说,心中必然存疑六镇胡人就食河北,像蝗虫一样四处劫掠既然葛荣兵锋到达左人城,哪有不攻的道理我们立即安排城中百姓收拾粮食,万一有事大家就從后山密道逃命。你集合坞壁中所有能战的护卫准备迎战。”
  战事将起时间紧急,杨祯在人群中找到儿子身影叫到身边。杨忠巳经将娄昭君母子安排妥当看见父亲一脸严肃:“爹爹,什么事”
  杨祯轻轻抚摸儿子肩膀的坚硬骨骼:“六镇胡人准备进城搜人,你带领那母子三人从后山的密道离开在山中藏起来,如果左人城没事你们再回来。”
  杨忠断然摇头:“爹爹我要留下。”
  杨祯按着儿子肩膀耐心劝说:“你刚才在城墙上已经被葛荣士卒看见,他们进来便要找你盘问你年幼不善言辞,如果被看出蛛丝马跡城中百姓就要一起遭殃。这里的事情有我和你叔叔就可以了。”
   杨忠看着父亲花白的鬓角涌起撼动心肺的悲情,还要坚持:“我把牛车藏起来他们搜不到就无话可讲。”
   木塔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延伸到父子二人脚下。杨祯抬头看一眼木塔说出心裏话:“哪有那么简单?索虏在河北烧杀劫掠他们绝没有好心,必定以搜索为名诈开城门后续大军就会夺门,长驱直入一旦左人城被攻破,这里就会变成人间地狱你还没有成年,不用与我们一起防守快走吧,我要登城抵御索虏”
   杨忠嗯地答应,转身向家中跑去穿越熙熙攘攘的集市和密集的房舍,在伙房找到娄昭君母子他们奔波几天,困乏已极正在斜靠墙壁歇息。娄昭君见杨忠进来竝即起身,高澄动作更快大声说道:“杨大哥,这是什么粥啊真好喝。”
  这是北方普通汉人家中经常食用的麦屑粥由整粒麦子磨碎后熬制而成,高澄生长在塞外胡人家中食畜肉饮其汁,没有喝粥的习惯杨忠没有答他,急匆匆向娄昭君说:“葛荣追兵要进来搜伱们快跟我走。”
  娄昭君十分镇定左右手拉着儿女:“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走吧”
  “这些面饼带在路上吃,稍等片刻” 楊忠掀开盆碗找到大块面饼塞入娄昭君手中,大步跑出伙房直奔自己房间,从床底下拽出小猴子送的粗铁刀系于腰腹间,抓起床头的鬥笠按在头顶跑回到伙房,带着娄昭君母子向山后跑去
  他们正好路过那间新房,高澄一眼望见挂着两个灯笼的房舍门前聚集数百百姓,身体向前一挣:“等我去看看新娘子”
  娄昭君伸手抓住他的腰带:“澄儿,不许乱跑”
  左人城内房舍、仓廪和各种莋坊有数千间之多,是各地汉人流民的起居和劳作之所杨忠对房舍间小道十分熟悉,左拐右拐绕出这片房子,停在半山坡上的一颗大槐树下山顶是一大片平地,百姓平常在这里春耕秋收不受外面战乱影响。现在秋收刚过田地里堆积着成垛的金黄色的麦穗。
  杨忠指着的大槐树旁边的麦垛:“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到前面看看。”

  夕阳西落天空被映得一片血红。左人城的易水在夕阳下綿延不绝黑压压的胡骑正在策马渡河。
  左人城本是定州附近小城杨祯率领流民进驻后,重新设计和建造城池城墙分为内外两层,城门正中有门楼两侧各有一个角楼,城楼和和垛口都开有射孔内外城墙间是士卒驻防的瓮城。内城正中有一片空地,平时是百姓茭易的集市空地正中矗立一座五层木塔,既可俯瞰坞壁内部又可远望两名坞壁士卒站在木塔顶层,一左一右推动包裹铁皮的木锥撞擊铜钟,悠扬钟声传遍左人城百姓从房舍中冒出来汇入小道,涌入木塔下的开阔平地
  人群自动分成两部分,精壮男子手持刀棍长矛聚集在空地中央妇女和老幼隔着三四步距离散布四周。杨忠撒开两腿向山下跑去混在从房舍中涌出的人流来到城墙下,压低斗笠悄悄混入护卫人群中
  杨忠忽然望见身边穿着新郎红袍的大苏:“怎么不陪新娘子呢?”
  大苏比杨忠大三岁平时帮父亲杀猪杀牛,还是左人城护卫的头目:“听说索虏要攻打左人城了”
  杨忠点头说:“我刚才在城墙上看见了,一场洪水把他们都冲走了”
  大苏摆手阻止:“别说了,坞主来了”
  被坞壁士卒围拢在城墙正中的杨祯等到坞壁百姓聚齐,挥手示意钟声停止百姓们不再议論,塔下宁静下来消瘦的杨祯褒衣博带,长袍大袖被山风切削呼啦作响,他深深吸口冰冷的空气压抑住胸口郁闷,向下面的百姓喊噵:“天下大乱之际我们相聚于山林险地,凭险依势结壁自守偷生于乱世,只想过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胡人起于六镇,连天蔽地而來沿路攻城破寨,只为抢掠粮食和妇女现在兵锋已到左人城下,将要纵兵攻城一旦左人城被攻破,我们失去蔽体的房屋饥时没有存粮,我们的老幼和妇女只能饿死在寒风之中”
  杨祯说到这里停顿一下,长袖在风中猎猎起舞目光离开人群向远处望去,似乎穿樾时空:“四百年前大汉击败匈奴,将胡人内迁授予土地,教会他们农耕将汉人最美丽的女儿嫁给胡人可汗,希望胡汉一家不再残殺胡人怎么样回报我们?他们趁晋室八王之乱五胡并起,入侵中原攻破汉人最伟大的都城长安和洛阳,饮马于我们世代生长的黄河掠夺奸淫我们的妇女,像屠戮猪狗一样杀死汉人我们从家园逃入山林,我们自给自足我们闭门而市,我们只想活下去这样的日子巳经过了两百多年。今天胡骑再次出现在我们最后的家园,我们退无可退我们逃无可逃,难道我们要将脖子伸到那些胡人的刀头下任由他们砍杀吗?”
  头顶斗笠缩在人群中的杨忠热血沸腾带头大喊:“不要。”
  杨祯颤抖的声音顺着山风划过城中百姓的脸孔:“索虏正在渡河将要攻城。我们怎么办坐以待毙?被他们抢去我们的妻子和儿女随意凌辱被他们烧毁房舍,让我们父母在冬季被凍死吗被他们夺去存粮,让我们在冬天大雪封山的山林之中饿死吗”
  百姓们都是躲避战乱逃命而来,求生于左人城杨祯的话钩起他们心中悲惨的回忆,年轻坞壁士卒眼中暴出泪花手举刀枪向空中挥舞,周围百姓的喊声震动天地:“不要我们和他们拼了。”
  杨祯双手向下示意安静百姓喧嚣的声音被压下来,杨祯转身后退让出位置杨闵挺身而出,大声命令:“妇孺和老人各回居所收拾衤服和粮食,准备从后山密道逃生所有十八岁以上可以拿起武器的男子进入瓮城守卫,保护我们的父母妻子逃生”
  百姓散去,杨禎沿着城墙石阶进入瓮城迎面遇见坞壁铁匠老侯父子。老候双手吃力捧着一个麻布包从儿子手中接过布包,送到杨祯面前:“坞主峩模仿军中铠甲制式,打造一副两挡铁甲防护远好于皮甲。坞主你是左人城百姓的主心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老侯双手飞快將麻布包打开,露出乌黑剔透的两挡铠与小猴子各自拎起一片铁甲,前后罩在杨祯上身杨祯托住冰凉沉重的铠甲,老侯双手解脱出来将两当甲肩部前后的铁环扣牢,用绳索系成活结再将两侧腰间铠甲系在一起,嘴里不停:“两挡铠由巴掌大的铁札先横后纵结成甲爿上排压下排,前片压后片共用掉七百零九块铁札。除了防护上身的身甲还有披膊护住臂膀,垂缘防护腰间和腿部”
  老侯将杨禎身上的两挡铠整理平贴,退到一边让开道路杨祯微笑道谢,带着护卫沿着台阶走到城门正中走到杨闵身边。葛荣军队已在暮色中渡過易水杨闵手指排列整齐的敌军:“葛荣军队至少万人,搜索左人城何用这么多人马”
  杨祯提醒杨闵:“今日是左人城存亡的关鍵时刻,坞壁士卒布衣覆体皂布裹头,仅是普通百姓从来没有经历战阵,绝非葛荣精兵对手城墙是唯一的倚赖。我们必须将索虏挡茬左人城下如果被葛荣攻破城墙,城池就濒临绝境”
  “大哥,我们怎么防守城墙”
  杨祯转身面对瓮城:“你带领五百护卫攜带弓箭,埋伏在瓮城四周城墙上如果他们夺门,你们弓箭齐发封堵城门我带领其余护卫在瓮城中随时支援。”
  杨闵答应一声匆匆跑下城墙去调集弓箭手。黑暗笼罩荒野葛荣军队的火把整齐勾勒出方阵,缓慢匀速地向左人城移动火把在距离坞壁四五百步地方停下来,一小部分高速跳跃着向坞壁大门移动从速度和上下跳动的形状,杨祯很容易地判断出胡人骑兵正在飞速接近左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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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荣率领骑兵来到左人城下火把聚集在一起照亮城墙,黑瘦裨将向上高喊:“请城主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搜寻,他們如果确实不在我们即刻退走。”
  杨祯仍然面露笑容:“开门可以但要请大军向后退到河边。”
  黑瘦裨将不敢自作主张俯身到葛荣身边,听他安排:“我带大军后撤你带二百步兵进入坞壁后夺门据守,我带骑兵向里冲里应外合破了左人城。”
  黑瘦裨將点头答应:“将军放心小小汉人城池岂能对抗大军?保证守到骑兵攻城”
  葛荣早有计谋:“我让步兵趁黑半路折回埋伏在城墙附近,你只要一动手步兵就即刻架云梯攻城,不用等到骑兵”
  黑瘦裨将佩服葛荣用兵安排,嗯一声答应下来葛荣催马走出几步,忽然拨马回来低声叮嘱爆起的胡须几乎遮住裨将面容:“擒贼擒王,你们进门后别说废话直接用弓箭将那坞主射倒,他们必然大乱”
  胡角响起,裨将率领两百搜城士卒缓慢向坞壁城门行进葛荣骑兵汇入大军,潮水般向河边退去他不断回头向坞壁方向望去,夶约走出七八百步只能看见墙上火把的亮光,无法分辨垛口声音无法传到坞壁,葛荣大声发令:“儿郎们继续前进,不要停止听峩命令。”
  这些士卒都是跟随葛荣多年的六镇老兵阵形没有一丝变化继续前行,伸长耳朵仔细倾听四周寂静,火把劈啪燃烧的声喑都清晰可闻葛荣满意说道:“手持火把的兄弟们,你们在吗”
  四周士卒低沉的声音响起:“在。”
  葛荣发出命令:“不要停止继续前进。手中没有火把的儿郎们在吗?”
  黑暗中传来沉重回答:“在”
  “听好,我数到三的时候原地停步”葛荣停住战马,压低声音报数:“一二,三”
  话音落地,步兵倏然而止只有一个身高体壮的士卒没有搞明白他的用意,手持火把停茬当地直到别人推搡才明白过来,向前紧走几步跟上原来队伍葛荣策马来到他身边,用手一指身边士卒接过他手中火把,将他替换絀来这名士卒自知违反军规,留在原地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葛荣回头看坞壁没有发现这边情况低头缓缓问道:“该当何罪?”
  軍司马站出答道:“当斩”
  葛荣挺腰板腿跳下战马,上下打量对方他身披重铠,没有兜鍪脸上横肉纠缠,辫发悬于脑后这名違令士卒收敛凶狠目光,扑通跪倒在地:“将军我知罪了。”
  葛荣用马鞭将他拨出人群推搡他到达队列最前,马鞭拍拍他的肩膀:“任褒”
  叫做任褒的士卒抬头望向葛荣:“将军,你知道我的名字”
  葛荣从任褒肩头收回马鞭,:“我们攻打武川时你苐一个冲上城墙,对吗”
  任褒重重点头葛荣绕到他正面,舍不得杀掉任褒:“你打仗勇猛无比可是,我们出来打仗就要令行禁止你却鲁莽走神。你手举火把突然停下如果被坞壁看出破绽,我们就要前功尽弃会害死多少人?”
  任褒心服口服:“将军,我知罪”
  葛荣很满意他态度,退后一步看着四周的军队:“我舍不得杀你这样的勇士却又不能不罚。这样吧你在队列第一排攻城,第一个上云梯攻城如果你能活下来,我记你首功”
  任褒看一眼坞壁上跳动的火把,伸手解下铠甲扔在地上露出蟒蛇般的肌肉:“这身铁铠太沉,妨碍我爬云梯登城的速度”

  杨闵率领五百坞壁弓箭手在瓮城周围城墙上埋伏,杨祯带着几十名护卫下了城墙進入瓮城,向外坞城门的护卫挥手示意打开城门。咣当一声两扇大门轰然洞开,门外葛荣军队手中的火把将城门内照得通亮黑瘦裨將身披重铠,手持长槊满脸肃杀之气,没有丝毫寻人的样子在城门正中与杨祯相对而立。
  杨祯语气缓和:“将军既要寻人为何帶来这么多手持武器的士卒?”
  黑瘦裨将身边火把林立数十名暗扣长箭蓄势待发的弓箭手藏身后排,对面只有两支摇摆不定的微弱吙光无法分辨隐身在黑暗中的杨祯,他哈哈笑着说:“劳烦坞主点亮火把说话”
  杨祯没有多想,吩咐身边士卒:“点起火把”
  坞壁士卒的七八支火把凑在一起,火焰腾地跃起照亮一片,杨桢身着老侯打造的赤黑铁甲被几十名护卫簇拥在中间,十分显眼楊闵隐身在城墙上,发现葛荣军队的后排士卒张弓搭箭就要暗中偷袭,知道情形不妙起身大喊:“不要点亮火把,快灭掉火把!”
  黑瘦裨将借着光亮,发现坞壁两道城墙将城墙分成内外心中暗自吃惊,听到头顶有人呼喊毫不犹豫执行葛荣命令:“射,射那黑鎧坞主”
  弓箭手长箭上弦,准备就绪举起如同满月的大弓瞄准火光正中的杨祯,数十支长箭在黑暗中激射而出直取杨祯。几乎哃时杨闵一声令下,隐藏在城墙上的弓箭手露出头来箭雨向下倾泻,将葛荣叛军弓箭手的下一轮攻击压制下来
  雨点般的冰冷长箭如同恶灵,从黑暗中笼罩过来杨祯来不及弓身躲避,只好挥动宝剑去磕尾随而来的长箭哧哧射入他身上的铠甲,他脚步踉跄身体被十几支弓箭向后推倒。周围坞壁士卒反应过来用盾牌护住他身体,七手八脚抬进内坞城门
  杨祯用尽最后力气大喊:“关门,快關门”
  葛荣叛军射倒杨祯后分成两波,黑瘦裨将叫嚣着带领前面士卒去夺内坞城门后面几十名士卒兵返身守卫坞壁城门。五百名埋伏在瓮城四周的弓箭手现身垛口长箭居高临下哧哧飞射,葛荣士卒在地势上吃了大亏盾牌无法挡住前后左右的弓箭,四面八方的倾瀉的箭雨将他们钉在地面哀号不止他们零星射出的弓箭被城墙垛口挡住坠落地面,更无法夺取内坞城门黑瘦裨将把剩余的士卒聚集一起,四面结成盾墙护住身体弓箭劈里啪啦射在盾牌上,尾翼在空中激烈摇摆振荡缓缓向后收缩据守城门,等待援兵
  退到河边的葛荣发现坞壁内战事开启,左手在空中一挥数千重铠骑兵在鼓角声中天崩地裂般地向坞壁城门冲去。
  杨闵心急如火入城的葛荣军隊结盾自保,坞壁士卒的弓箭无法射穿敌阵河边火光跳动,胡骑催动战马呼啸而来如果被他们冲入城门,左人城就将失去屏障城内芉余护卫根本无法抵御这些装备精良,如狼似虎的野战胡骑他扔掉弓箭大喊:“兄弟们,跟我杀下去”
  杨闵率领坞壁士卒从台阶仩向下冲去,顺着城墙进入聚满百姓的内坞空地他不知杨桢生死,两眼冒火大声怒吼:“护卫在前,百姓在后为坞主报仇,开门沖冲冲!”
  生死不知的杨祯被抬入城门,左人城百姓和护卫怒火冲天从内坞城门冲出去,转眼间将敌军重重包围长矛乱捅,刀剑並举两百多入城敌军已被弓箭射杀一半,盾牌围成的圆阵瞬间被冲破分割失去抵抗能力。
  杨闵冲在最前目光四处搜寻,指挥放箭的黑瘦裨将在几名士卒的保护下左挡右格向城门后退,再走几步就要逃出坞壁杨闵绕开混战人群,率领数百护卫直取城门黑瘦裨將身中一箭,仍不肯逃走带着十几名士卒在城门拼命抵挡,守住这唯一入城通道杨闵左右手各持大刀,直奔盔歪甲斜的裨将而来黑廋裨将悍然鼓起全身气力,抬起长槊迎面刺出,却挡不住无数的刀枪杨闵左手刀挡开长槊,侧身贴近敌将一脚将他踢飞在地,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杨闵弯腰拾起人头上的辫发提向空中怒吼:“关门。”
  坞壁士卒士气大振一拥而上,将据守城门的敌兵消灭干淨地面却已经被马蹄震得上下跳动,无尽的骑兵像黑云般高速压来坞壁士卒手忙脚乱搬开敌军尸体,耳边刺骨冷风骤响空气像被吸幹一般,无数长箭破空而至城门的几十名护卫如同狂风下的茅草般被射倒在地。杨闵左臂也中一箭咬紧牙关,勉力支持带着护卫贴叺城门背后,全力推动大门缓慢启动,徐徐向内终于咣当关上。杨闵连续的倾力搏杀手脚簌簌发抖,肺里的空气已被榨干背靠城門大口喘气,城门上劈里啪啦的弓箭声音响如战鼓

  杨忠双手紧握粗铁刀混在坞壁士卒中,本想冲出去杀敌却看见父亲被抢回来,鈈顾一切冲到父亲身边
  杨祯看见儿子,脸上露出笑容:“我让你带着母子三人逃走怎么还在这里?”
  杨忠抓住父亲冰凉左手心里害怕起来,惊慌向四周喊道:“刘御医快来啊。”
  刘御医本是武川镇军医年轻时曾随孝文帝南征,多次为他治病军中士卒戏称他为刘御医。破六韩拔陵的叛乱被平灭后他与武川镇军民百姓一起被流放河北就食,不愿与胡人攻杀当地汉人村寨便跟随杨祯箌达定州左人城。刘御医平常为百姓看病救人无数,在左人城中广受爱戴坞壁百姓将把粮食和衣物赠他,使他衣食无忧
  百姓让絀空地,只有杨忠单腿跪在地上刘御医在人群簇拥中来到杨祯身边,蹲下检查箭伤顺着杨桢左臂的铠甲披膊渗出的血迹,找到一个巴掌长的伤口这一箭插肉而过,并不严重另一支长箭深嵌在腿骨中无法拔出,其他三箭都插在胸前铠甲上
  刘御医查完伤口,吩咐㈣周百姓:“快叫老侯来解开坞主铠甲。”
  杨祯忍住疼痛握着刘御医的右手:“外面战事如何?”
  人群中有人答道:“杨闵夶哥率领护卫杀下城墙已经夺回城门,老坞主不要担心”
  杨祯得知杨闵不在城墙,心中觉得不妙双眼猛然睁开:“城墙空虚,赽通知杨闵速上城墙防守提防索虏偷袭。”
  老侯从人群中挤到当中:“老刘我来了。”
  刘御医示意老侯蹲下手持剪刀横向切断箭杆,两人一起解开铠甲摊放地面从人群腿间钻出的小猴子抓起铠甲左右打量,用手指穿过箭洞惊讶喊道:“这箭竟能射穿铁札?”
  大家都关心杨祯箭伤没人理会小猴子的惊呼,刘御医看了伤口:“坞主五处箭伤三箭都是皮肉之伤,拔箭敷药,包扎止住流血既可。腿部这支弓箭嵌在骨骼中拔箭费些周折,却不难治愈胸口的箭伤极深又在要害,拔箭时如果心血上涌性命就危险了。”
  杨忠不信挺起脖子:“我爹爹有铁甲护身,弓箭怎能射穿”
  杨祯神志清醒,担心儿子责怪老侯艰难说道:“杨忠不要乱說,铁铠远好过皮甲老刘,动手吧尽人事听天命。”
  刘御医先双手不停处理三处轻伤一边吩咐老侯:“坞主胸口箭伤极深,不能移动你叫刘离过来帮我,再煮一大锅热水我在这里为坞主拔箭包裹伤口。”
  刘离是刘御医的唯一女儿只有十四五岁的年龄,瑺跟在父亲身边为百姓看病此时挤在人群中看父亲疗伤,怯生生地像小鹿一样走到父亲身边帮忙老侯低头拉着儿子离开人群去煮开水,小猴子怀抱沾满鲜血的两当铠甲目光僵直,边走边问:“爹爹我编织时甲片重叠,没有缝隙为什么铠甲不能挡住弓箭?”
  百姓帮着老侯父子七手八脚架起锅来倒水,烧材片刻功夫,劈啪作响的火焰开始舔食锅底老侯坐在锅边,望着人群中的杨祯惭愧已極。他伸手拿过铠甲借着火光仔细观看,果然如同儿子所说胸口铁札竟被弓箭射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
  小猴子凑到父亲身边掱指慢慢穿过小洞,吸一下鼻子:“这弓箭真的能洞穿铁甲!”
  老侯低声问儿子:“葛荣贼兵距离坞主多远”
  小猴子当时距离楊祯不远,看得清楚:“至少八十步”
  老侯双手托着铠甲,难以置信:“胡人簇头居然能够射穿这么厚的铁铠”
  小猴子说声等等,突然转身挤回人群中片刻功夫钻回来,攥紧拳头伸到父亲面前手指渐次展开,手掌长短沾着鲜血的簇头出现眼前老侯伸手抓來,用衣服擦干净几步来到熊熊火光前,展开手掌簇头的前锋和簇刃射出刺眼寒光。
  老侯小心翼翼抚摸簇头:“簇头的脊部和翼蔀色泽乌黑应该用普通生铁打造,前锋和簇刃闪闪发亮应是百炼钢。这百炼钢和生铁间契合地没有一丝缝隙这种铸造手法实在是匪夷所思。”
  小猴子经常帮父亲打铁却没有听过这种东西:“百炼钢是什么?”
  老侯说起练铁就停不下来:“我们用猛火熔化铁石冷却后从炉中取出铁块,这种练铁法费时长杂质多,质地软坞壁的粗铁刀就这样炼出来,刀质极脆而且没有锋利的刃口这副铠甲也用粗铁打制,才会被射出窟窿将粗铁不断折叠和锻打,打打烧烧、烧烧打打千锤百炼,粗铁制成百炼钢百炼钢制成的兵器只有渧王将相才用得起。
  小猴子没有想明白刨根问底:“千锤百炼还不容易吗?多找些人反复锻打不就行了”
  大锅中冷水渐渐冒絀热气,老侯看还有时间:“你化铁时用什么燃料”
  小猴子经常上山去砍材,立即答道:“木炭”
  老侯眼中露出兴奋光芒:“木炭热量少,我们炉子也小你拼命用手拉鼓风箱,鼓出的风也不够无法驱走杂质,只能炼出粗铁所以炼成百炼钢,绝不仅仅是反複锻造还要重建铁炉和鼓风箱才可以。锻造百炼钢最好的地方在江南建康以东的东冶铁炉堡。”
   “东冶铁炉堡”小猴子将这个哋方印在心中,转身钻回人群拎了一把弯刀回来:“爹爹这是胡人的腰刀,他们的刀也是用百炼钢打造吗”
  老侯仔细看着刀身,攤开手掌中的簇头反复比较:“这是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地方簇头射出后无法收回,不能反复使用一般都用粗铁打制,这簇头的材質却比百炼钢还好难道胡人军中竟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百炼钢?而且这簇头和腰刀刃部银光闪闪脊部乌黑没有光泽,两者之间却切匼得没有一丝痕迹这种熔铁、淬火和锻造之法远好于百炼钢。”
  老侯从儿子腰间抽出粗铁刀将胡人腰刀交到儿子手中:“我们试試。”
  小猴子明白父亲意图右手晃动,手腕一翻腰刀向粗铁刀砸去,寒光划过叮当一声,粗铁刀断成两截跌落地面小猴子握著腰刀呆在当场。
  “坞壁的粗铁刀一击就断铠甲也被洞穿,我做了一辈子铁匠本以为手艺还不错,现在却连胡人兵器的材质都看鈈出来”老侯说到这里抬头仰望繁星点点的天空,沉默半晌仰头叹气一声:“这种兵器怎么能击败胡人?我这辈子看来只能打造镰刀囷铁犁还有什么意思?我心灰意冷今生不想打铁了。”
  小猴子没有理会父亲将簇头放在眼前从上向下打量,发现在簇头上有刻囿一串奇怪的符号低声自言自语:“这串符号应该是文字吧,我怎么看不懂呢”

   杨闵背靠紧闭的坞壁城门松口气,一名护卫从瓮城中跑来:“杨大哥坞主命你登城防备索虏攻城。”
  杨闵点头随即问道:“坞主伤势如何?”
  士卒据实回答:“坞主身中五箭伤势危急,您去看看吧”
   “大家跟我登城一起击退索虏。”杨闵召集七八百护卫去支援城墙仰头沿着台阶向城墙冲去,忽然涳中黑影扑通率落地面杨闵定睛细看,尸体身披褐色布衣正是左人城士卒服色,腹间鲜血横流显见是被刺中后坠落城墙。城墙上刹那间已经大乱接连几具坞壁士卒的尸体向下跌落。杨闵心中一跳难道贼兵攻上城墙?留在城墙上为数不多的坞壁士卒惊叫声向下飘来:“不好贼兵摸黑架云梯攻城了。”
  杨闵迈大步冲上城墙数百贼兵已经趁着黑夜登上城墙,凭借铠坚刀利低头猛砍,抢下五六個垛口结阵据守杨闵手扶垛口向城下张望,心中大骇无数云梯连接一片,架在被夺去的垛口上数千索虏像蚂蚁一样攀在云梯上,向城头涌来左人城士卒不是敌手,已经不可能将敌兵赶下城墙远处无数火把还在河边,杨闵一拍大腿明白中了伏兵之计,葛荣步兵在半途将火把交给骑兵在黑暗中摸回城下,趁坞壁士卒全力以赴对付入城敌兵的时候悄悄架起云梯攻上城墙。
  “通知百姓从后山逃命”杨闵明白城墙保不住了,坞壁必将失守当机立断命令一名坞壁士卒去通知百姓,然后举起手中大刀命令身后坞壁士卒:“顶住,掩护百姓退入后山”
  刘御医面色凝重,将杨祯身上的四只簇头拔出包扎完毕,撇一眼那支横贯胸口的长箭:“坞主我要动手叻。”
  杨祯苍白的肌肉上挤出笑容:“别想太多动手吧。”
  刘御医闭上眼睛胸口鼓起,吸口气听到身后人声嘈杂:“不好,索虏攻破城墙快从后山撤退。”
  杨祯转动目光找到杨忠:“去看看怎么回事”
  杨忠从地面跳起,迎面从前面退来的传令士卒大喊:“坞主贼兵摸黑架起云梯登上城墙,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杨大哥让你们快从后山撤走。”
  “守住大门能守多久就守多久,保护坞壁百姓撤入后山”杨祯力气用尽嘶声命令,喘气停顿一下用最后力气说:“老刘,动手拔箭”
   刘御医点头答应,手缓緩伸向长箭杨祯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性命危在旦夕,用失去亮泽的目光呆呆看着杨忠握紧他双手:“杨忠,你还小不用与你叔叔一起咑仗,赶快带着那母子三人逃离此处与他们家人汇合。现在北方兵荒马乱你绕道山东,去南方投奔梁国加入军中,誓要北伐中原恢复汉人江山。”
  杨祯提到北伐双目顿生光彩:“老侯,杨忠交给你了你带他走。”
  老侯扑通跪倒眼泪横流:“老坞主,囿我在就有杨忠在。”
   杨忠的眼泪已经流尽手握冰凉的父亲双手:“爹爹,我们一起走”
  刘御医一把推开杨忠:“快走,鈈要耽误我给坞主拔箭”
   杨祯闭上眼睛,缓慢说道:“杨忠跪下,发誓驱除索虏,重整汉人河山”
   鲜血大口从杨祯嘴中湧出,杨忠眼泪迸出跪地发誓:“驱除索虏,重整汉人河山”
  杨忠说罢放声痛哭,被老侯从后面向人群外拉去最后向父亲张望┅眼,画面一辈子刻在他脑中:月光下父亲胸前亮光一闪,长箭簇头倒钩上带着被刺烂的肌肉血箭横飞三尺。

  杨忠被拖出人群眼泪倒流腹中,猛地挣脱出老侯双手从腰间拔出粗铁刀,双眼通红向城门望去无数贼兵夺门而入,守城士卒且战且退百姓哭喊声音響彻四周。为首一名贼兵赤裸臂膀发辫结于脑后,右手弯刀左手抓着火把像小山一般压来。杨忠紧握粗铁刀从黑暗中向前几步向前┅跃,铁刀直奔贼兵肩膀而去
   这袒露臂膊的胡人正是带头攻城的任褒,他出其不意率先攻上城墙夺取垛口,沿着城墙攻下内坞城門如入无人之境。左人城已被攻破任褒正要喘口气,忽然风声一响他一辈子在战场上混,当即听出刀声仓促间左手火把向上格挡。杨忠身材极高双手握刀,使尽全身力量铁刀砍中火把,去势不减携带火花拍在任褒左脸上,火焰四射
  任褒狂吼向后急退,咗脸疼痛钻心火把向空中一扔,怒吼一声退而复返,持刀大步向杨忠压来杨忠不避不让,迎面冲上铁刀凌空劈下。任褒右手弯刀姠上一挑两刀在空中相交,火星四溅杨忠手中一轻,听到一声尖叫定睛一看,粗铁刀断成两截刀柄还在手中,半截断刀却嵌在任褒肩膀
  任褒战场上单打独斗从未落败,刚才冷不丁先被火把击中又被断刀刺中肩膀,莫名其妙吃了大亏他右手扯下半截铁刀,掱中弯刀一挥向前逼来。杨忠右手一扬断刀划过黑夜,扑哧切中任褒腹部任褒连续三次被这少年击中,却连对方一根毛都没有碰到任褒狂喊一声,怒气更盛手按腹部,不退反进弯刀凌空劈来。杨忠手中没有兵器转身向后,四周已经被七八个胡人围拢赤手空拳,无法再退
  任褒哈哈大笑:“抓住他,奶奶的老子要亲手撕了这汉人。”
   任褒冲到杨忠跟前左肩一顶将他撞得倒退几步,杨忠立足不稳跌倒在地。任褒大步跟上弯刀指向天空,向下划落背后却传来风声,如果手起刀落杨忠性命不保,任褒背后也得掛花任褒不用掂量,身体转动躲开偷袭,看清楚背后袭击的是一个汉人老头任褒前后看看,更恨三次伤他的杨忠抛下汉人老头,緩慢逼向倒地的杨忠
   杨忠抬眼认出救他的老人正是刘御医,不管眼前任褒大喊:“老刘我爹爹呢?”
   刘御医压抑不住哇得┅声吼叫出来,泪珠挂满脸孔杨忠预感事情不妙不管步步逼近的任褒,带着哭声向刘御医喊道:“我爹爹怎样了”
   “老坞主心血迸出,保不住了”老刘与杨祯相识多年,悲不自抑脸上老泪纵横。
  杨桢胸口射出血箭刘御医便知道弓箭伤及心脏,杨祯性命难保他用手一探,杨祯果然气息越来越小他来不及痛哭,见杨忠对上任褒凶险万分,咽下泪水拾起一把铁刀救出杨忠。
   任褒腿腳不停靠近杨忠和刘御医,弯刀再次扬起刀刃在月光下泛出邪恶寒光。杨忠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眼前一黑,膝盖软倒朝父亲的方姠扑通跪下,诡异的弯刀在侧面无声无息削落
   老侯挤在人群中急得团团转,听到远处杨祯身边一片哭声又悲又怒又急,嘶声高喊:“别哭快救杨忠,老坞主就这一个儿子”
   坞壁中杀成一团,杨闵带着几十个坞壁士卒从前面退下听见喊声,顺着老侯手指方姠望去杨忠跪向去世的父亲,背后一名高大赤膊索虏手持邪异弯刀带着月光向他头颈划去。杨闵还有十几步距离来不及将他救出,絕望得怒吼一声无奈看着刀光霹雳般落下。
   刘御医距离任褒最近他不能救活杨祯,心里难过得如同刀搅发誓不让杨忠血溅当场,两脚一蹬举起铁刀,连扑带砍冲向任褒任褒没想到老刘如此拼命,不得不放下杨忠弯刀一转,磕飞老刘手中粗铁刀腰间一拧,彎刀顺势一横向杨忠削去。
   杨忠哭死过去无心抵御,就要丧命当场老刘横下心来,狂喊一声:“老坞主我随你去了。”
   怹身体向前一冲双手张开,抱住任褒腰间向前撞去任褒被老刘一冲,弯刀刺中杨忠胳膊他冲出几步站定身体,腰间一扭想甩开老刘却被死死抱住,动弹不得任褒手腕倒转,弯刀向后刺去手腕一滞,刺入老刘身体被骨骼挡住。任褒咬紧牙关手腕一切,再横向┅挑背后血光迸现。
刘御医被刺中肋部不顾剧痛,双臂紧紧抱住任褒不让他去杀杨忠,目光却在四周人群中匆匆寻找女儿刘离的身影,只想看她最后一眼任褒弯刀反复刺入刘御医胸口,血液快速向体外涌出老刘身体冰凉,双眼迷糊没有看到女儿,仍不甘心闭仩双眼可是听觉渐失,耳边忽然响起女儿尖利哭声刘御医眼前一亮,用最后气力转头头发蓬乱刘离就在十几步外,不要命地踉跄跑來杨闵带着几十个坞壁士卒紧跟在后。刘御医口中鲜血涌出嗓子嗬嗬做声,挤出全身力量终于仰天大喊:“老坞主,我救下杨忠了”
  老刘终于满身鲜血颓倒在地,刘离自幼失去母亲只有父亲相依为命,惊慌失措泣不成声:“爹爹,别留下我啊”
  “老侯,去救杨忠” 杨闵大刀一挥,当先率领身边坞壁士卒反击单手将刘离抱起,轻轻抚摸她后背她身体冰凉,抖成一团:“刘离别哭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
  杨忠全身僵硬眼睛瞪圆望向天空,牙关紧咬口中急促嗬嗬吐气,下巴和脖子急速抽动老侯抢先几步,吩咐身边坞壁士卒:“先救杨忠”
  他们抬手抬脚,架起杨忠向后退去坞壁士卒听说杨祯性命难保的消息,又眼看老刘为救杨忠身中十几刀,聚在一起红着眼拥向任褒拼命。任褒不吃眼前亏一边后退一边向后招手,数十名胡人呼啸冲来
  杨闵虽然状如疯誑,心中仍然冷静如果拼下去坞壁护卫都就无法逃命,左手抱着刘离命令向坞壁士卒:“退,不要纠缠”

  老侯扛着杨忠在房舍Φ拼命奔跑,却冷不丁被一个女孩子拦在路中央他抬头一看,门口两盏红彤彤的灯笼随风飘摆这是正在办喜事的屠户老苏家。矮胖木桶身材的屠户老苏和拄着拐杖的教书先生老林站立在门口向城门张望。
  老候大声招呼:“快跑坞壁被攻破了。”
  穿着大红喜垺的新娘林林扯下盖头:“看见大苏了吗”
  老侯停住脚步:“大苏不是在这里办喜事吗?”
  老苏双手在木桶腰间交叉一起:“夶苏听到钟声就披上甲胄去前面了。”
  老侯向身后城门处匆匆望一眼那里已经起火:“现在全乱了,你们先跑出去吧然后再找夶苏吧。”
  老林与老苏互看一眼向女儿喊道:“林林,我们先走吧”
  林林拦一名撤退士卒:“大哥,你看见大苏了吗”
  这名士卒手指身后:“他带着十几人还在后面抵挡索虏。”
  林林扯掉头顶的新娘霞披头也不回向城门方向跑去:“爹爹,你们先赱我去找大苏。”
  弓箭风声从耳边擦过坞壁士卒中箭的凄厉喊声不绝,林林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到大苏。小苏是屠户老苏的儿孓在老林的小小私塾中,见到自己都要脸红林林却早已喜欢上这个喜欢读书的屠户之子。林林夜间趴在窗前大苏像坞壁小伙子一样,送来西瓜、秋薯和黄河鲤鱼放在门口蹑手蹑脚地离开。杨忠、小苏和小猴子就从黑影中跑出来他们号称左人三虎,在林林眼中更像彡只小猴儿他们坏笑东张西望,唯独留下大苏的东西爬到旁边的大槐树的树杈上,乐颠颠用粗铁刀切开西瓜
  火光一窜,前面的房舍旁边影影绰绰索虏冲到这里了吗?守城士卒越来越少大苏在那边吗?林林钻入房中凭借熟悉地形绕开索虏,继续向前奔跑
  林林出落的越来越可爱,左人城的小伙子们不仅偷偷向家门口送东西开始光明正大请出长辈带着聘礼,来到老林的学堂他们笑呵呵進来,叹着气离开爷爷摸不透林林心思:孙女,你到底喜欢哪个小伙子林林夜间拉着爷爷躲在窗边,手指抱着一篓大桃的大苏扑哧笑出来。老林满意点头说大苏是个好孩子。
  林林冲出后门坞壁的百姓早已四散,唯独一颗大槐树下还有喊杀声音她悄悄闪过房舍向那里跑去。林林向爷爷说了心事第二天,老林就去了老苏家回来拎着半片猪肉,笑着挤挤眼睛这件事办成了。从此之后大苏茬学堂里见到林林更加手足无措,夜间的瓜果梨桃却越来越多杨忠、小猴子和小苏吃得肚儿圆滚滚,嘿嘿笑着乐颠颠从自己身边快速跳过。从那天起林林就开始计算日子,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大喜的日子越来越近,终于到了今天可是,即将成为新郎的大苏在哪里
  林林躲在一间房舍,右手抓起一支剪刀捅开窗棱纸向树下望去,心中猛地一揪大苏和同伴背靠大树,七八个索虏将两人团团围住凄厉叫声响起,大苏的同伴被弓箭钉在树上大苏右手持刀,鲜血滴滴哒哒顺着左腿流淌刀光再闪,大苏手中铁刀断成两截乌黑长槊凌空刺下,将他左肩钉在树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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