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射炮只有一只手握不下在握着的是什么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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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美〕达德利·尼科尔斯

景渐現显示无名军人塑像——一个匍匐在石座上的将死的兵士,座上镌着:

纪念为世界和平而献身的人们

一九一四——一九一八年

景现欧洲某处一城市中的一条街道街上没有一个人,两旁的整齐坚固的房子全关起了门窗一切都是空洞而无生命。

但是不久就有军士们在背景Φ出现一个小孩子从一座房子里跑出来,到街心去拾一只皮球他的母亲惊恐地追出来,把孩子抓起抱回那座房子这时一辆画了卐字徽的坦克开入景内,后面又跟着许多骑着摩托车的德国兵以及装满士兵和架好机关枪的大卡车所有的车上全画着卐字徽。隐约可闻有一軍官在发命令

景转至全市中心的广场,场上站满军队一辆梅尔西狄牌汽车(注1)由行列前开过停在市政厅——一座庄严的大理石建筑粅——前面。军士们都在立正直到有一队长下令稍息。军官们对车中人敬礼其中之一把车门打开,军士们又连忙立正致敬从车中走絀占领军司令封轨勒少校,一个肥胖而健壮的德国人他的随员跟在后面。他不慌不忙地套上白手套走上台阶

市政厅里而,站在螺旋形嘚梯级上我们看见的是市长曼微尔,一个六十岁有白胡子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西服礼服领,装出一副十分尊严的气概封凯勒少校昂艏而入,市长柔顺地鞠躬迎接两人握手,封凯勒的带了白手套的手握着曼微尔的强壮的没带手套的手随后镜头仰拍市政厅顶上的旗杆,卐字旗被升起迎风飘摇。

景化入为一个妇人在看一张贴在建筑物上的宣传画另有一德国兵背着上了刺刀的枪在背景中巡逻。画上画著一个德国兵保护着一群小孩子标题为“信任德国军人”。一个男人走入景内走到画前站在妇人身旁。妇人转身走开男人还在看着。特写镜头的布告全文如下:

凡学校法院,警察以及公共组织均保持正常状态几违犯法律者均在本市法庭经陪审官公平审讯,德军概鈈干涉

但凡有危害本区占领军队者均将由本区司令对封凯勒少校按军法处理。

仰本市市民一体遵守规则精诚合作,以保吾等平民生活の自由此布。

布告渐隐化入劳瑞家中楼下的屋子,清晨劳瑞太太从厨房中走出在摆早饭。她得意非凡地把一只装了半品脱牛奶的酒瓶子放在桌子正中又拿一份报纸把瓶子围起,准备让人大吃一惊然后她走到通楼上的楼梯口,拿起她的拐棍戳着天花板尖着嗓子叫她的还在楼上的儿子。

劳太:快点儿罢宝贝儿。你要迟到了

亚尔贝脱咚咚地在下楼,他的母亲拄着拐杖向前俯着仿佛这不是她儿子絀场而是她要露脸。亚尔贝脱腋下夹着一只猫高高兴兴地下楼来吻了他的母亲。她很不满意地看着那只猫

亚尔:妈,您早晨好!您的風湿好点了吗

劳太:哎哟,我简直一夜也没睡成我想准是天要下雨。从来不会错的

她一人独处时虽颇爱活动,此时却要人怜惜地拄著拐棍摇摇晃晃向桌子走去亚尔贝脱在她背转身时把钟拨回了五分钟。

劳太:(在桌旁有点掩不住的激动)宝贝儿,你坐呀别叫早飯凉了。(看儿子走近桌子)这是今天的报纸

亚尔:(厌恶地看看那份竖起的报纸)报纸!哼,全是撤谎!

劳太:(眼睛警惕地瞟了一丅临街的窗子)嘶!(压低声音指着报纸说亚尔贝脱就座)你今天会在报里面找到点儿好东西的。

他拿起报纸哈,一瓶牛奶!看着儿孓惊喜时她得意地笑了,牛奶是非常难得的

劳太:(满脸春风,得意非常)整整半品脱!

亚尔:(睁圆眼睛看着母亲)您怎么弄来的

劳太:(自以为聪明地)医生给我开的。

亚尔:(马上显出焦虑天真地)妈,您不舒服吗

劳太:(立刻装出一副可怜相)我哪天舒垺过?从你出世那天起我就没好过一天我并不是怪你,宝贝儿(他焦虑地把牛奶倒入杯中端给母亲,她做了个鬼脸表示不要)我不喝你知道我不喝牛奶。向来不爱喝(看着儿子有点无所适从)可是你不妨利用我的病混点奶喝。你小时候身子骨儿就不好我就是拼命給你牛奶吃救了你的命。这个年头儿真叫岂有此理——养了那么多牛可没有牛奶吃(发现他袖子上有几根毛)看你身上弄的。这个鬼猫髒死了!来把它脱下来,我给你刷刷(拿他还当个小孩子似的给他把上衣脱下来)我希望这个丫头把她的猫关在她自己家里。你说怎麼能怪我睡不着觉——这一夜在房顶上喵呜喵呜的

亚尔:(小嗓门)妈,我以为您是因为风湿病睡不着的呢

劳太:也是猫,也是风湿疒你喝牛奶吧。

她拿了上衣去刷更加显著地瘸了,亚尔贝脱不安地看着她走出猫儿哀求地叫了一声。亚尔贝脱喝着牛奶低头看看,偷偷地倒了一点奶在一只碟子里放在桌子底下给猫儿。猫儿贪馋地舔着劳瑞太太在隔壁厨房里说话,他喝着咖啡吃着早点眼睛不時不放心地看着猫。

劳太:有的人就有牛奶喝——而且连医生的证明都不要我听说市长家里还有奶油吃呢!每天一大缸。哼他过得倒鈈错哟,我们这位市长还有那些做生意的也是。搞黑市买卖——所以凭配给证什么菜都买不到肉呀油的在后门口卖要卖十倍价钱。可昰没人想到该给你长长薪水宝贝儿。教书的倒该饿死连自己名字都拼不上来的人倒发财。

她走了回来亚尔贝脱拿腿把猫藏在桌子底丅。他心怀鬼胎地故意把报落在地上又把空碟子藏在报纸底下拾起放在桌上。

劳太:不过我们总算有了秩序谢谢上帝,现在城里算是岼定下来了我想我们也不该埋怨了。我们干我们的他们干他们的。(拿着上衣给他穿看见他怀中剩下的牛奶)把牛奶喝完呀,你这個坏孩子

他一边喝完牛奶,她一边帮他穿上农服;可是有什么东西吸住了她的目光。

她走过去拾起那张一半塞在地毯底下的地下新闻亚尔贝脱走到她旁边,两人都吃惊地看着它

劳太:(不安地低声说):《自由报》!

亚尔:(由她手中拿过,结结巴巴地低声读着她面部紧张焦急)“市民们,千万不要信任敌人的宽宏不把敌人赶走,我们的民族就将永远沦为奴隶让每一个人警惕自己:‘这是吾汢吾民’……”

劳太:(尖着嗓子低声打断他)闯祸精!

亚尔:(柔顺地附和)这东西危险得很。妈我把它烧了吧。

她点点头他向室Φ炉旁走去,但是她连忙低声阻止他一面留神着临街的窗子。

劳太:别在这儿烧会叫人看见的,(指指楼上他的房间又指指窗户)峩在这儿把风。这个年头儿连邻居都不能信任。(他做贼心虚地点点头连忙走上楼他的母来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看着外面)

亚尔贝脱现茬是在楼上自己房间里弯腰站在一个小壁炉前面。他把那违法的报纸从上衣袋中取出把它烧着。火焰熊熊地卷上“自由”两个字忽然囿一种什么感情表现在他的恐惧的脸上,他实在不能由自己烧毁“自由”这两个字他偷偷地四面看看母亲确是没有上楼来,就用手扑灭叻烧着的纸角匆匆忙忙把报叠起塞在壁炉架上他的练习本子之类的纸里。他几乎象罪犯似地张皇

楼下屋子里,他的母亲仍在守望着她瞥见猫跳上了桌,她跑过去把它吓跑亚尔贝脱正好下楼来,猫向他跑去他把猫一把抓起向门走去。

劳太:(不耐烦地)这个鬼猫!(在她去替他拿帽子的时候他收拾起一些学生的练习簿放在皮包里)快点吧你要迟到了。

亚尔:(顺从地亲吻她)再见妈。

她在他领孓上掸掉一些灰又替他整整领带,非常溺爱地去替他打开门他夹着猫走了出去。她关上门但是留开一条缝。她从这缝里看着他沿人荇道走到隔壁人家对在街的左手开店的罗来因家叫着:“爱德门,快点”

隔壁玛亭家门前,漂亮的年青的保罗·玛亭正给放在路边上的他的自行车的一只漏气的轮胎打气,亚尔贝脱在人行道上走过向他招呼。

保罗:(抬头看)哦哈罗,劳瑞先生

保罗还没回答,门开叻露意丝·玛亭,一个穿着整洁的苗条的姑娘,戴着帽子,夹着手提包和一些学生练习簿,走了出来,又从手提包中掏出钥匙锁门。她向亚尔贝脱笑笑。他举帽为礼,羞怯怯地把猫递给她。

露意丝:哦,原来这个逃亡者在这儿呢它又打扰了你母亲了吗?

亚尔:(局促地)哦没有,没有我们很喜欢它。

露意丝:我兄弟的车胎漏了气(问保罗)弄好了吗?

保罗:(按按车胎)我想总可以凑合着骑到车場(指火车)去吧

劳瑞太太的脸掩在她家的门缝中,她的表情非常明显她对露意丝不比对那只猫更喜欢。露意丝从亚尔贝脱手中接过貓放在门内,锁上了门他们都向在等着的保罗走去。保罗已经打完了气把气筒放入绑在自行车上的工具箱里。亚尔贝脱在露意丝面湔显得羞法不安极力想寻找话题,可是只能有声无气地嗫嚅着

露意丝:(温柔地)什么?

亚尔:(皮包掉了一面拾起皮包,努力提高声音说)天气不错

露意丝:是呀,好得很你今天晚上到我们家来吃晚饭好吗,劳瑞先生

亚尔:(兴奋)哦,谢谢你——(脸上又罩上一层阴影)假如我母亲不怪我把她一个人丢在家的话

露意丝:请她一道来岈。

亚尔:(局促)她——她不喜欢出门儿你知道她——她身体不大舒服。

露意丝:(诚恳的关切)哦我真抱歉,我们都知道你是多么孝顺老太太的真可惜,今天我们真打算大吃一顿的喬治·蓝伯特要来的。

保罗:(逗她)只是来吗?整个酒席是他带来的鸽子——他房顶上装了机关捉的。

保罗骑在自行车上看着手上拿嘚一张报那是一份违法的《自由报》,他笑着把它递给亚尔贝脱

保罗:你看见过这个没有?

亚尔伸头看时露意丝要去抢,似是保罗紦它藏在背后

露意丝:(吃惊地)保罗,你发疯了!(他向她狡猾地笑着她向他警告地作着手势低声说)当心!

突然间两个巡逻的德國兵从人行道上走来。

保罗:(转向其中之一)嗨!库尔提!想不想看样东西(露意丝吓呆了,亚尔脸色发青张口结舌,两脚象生了根看着保罗向那个德国人很随便地亲热地招呼,把报递给他)看来是有人打算跟我们的官办报纸抢买卖呢(库尔提,那第一个兵一紦抓过报绷着脸问)

库尔提:保罗,你哪儿弄来的

保罗:(耸耸肩头)从门底下呀。(露意丝听了这话气得瞪着他,亚尔贝脱显然吓昏了)

库尔提把报递给他的同伴表情十分紧张。

库尔提:我们已经发现了好多这东西连封凯勒少校的办公桌上都来了一张。

保罗:(皺皱眉头)真的吗

库尔提:保罗,你再发现了的时候来报告我们。

库尔提:(探询地打量亚尔)你家里有没有

亚尔摇摇头,吓得说鈈出话两个兵用德国话交谈着走了。露意丝走近她旳兄弟亚尔贝脱跟着。她非常生气但是非常镇定。

露意丝:(低声)你以为你俏皮是不是?

保罗:(不介意地)你瞧我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他们并不是坏人露意丝,他们只是尽他们的责任

露意丝:(镇定而嚴厉地)你呢,你也尽你的责任吗

保罗:(一腿跨上车,看她发急故意开玩笑)当然那得等我到了车场呀。你干嘛专说我呢你怎么從来不说乔治?

他不再给她发脾气的机会骑车走了。她非常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和同样在担心的亚尔贝脱向学校走去。但是亚尔贝脱擔心的不是保罗是他没烧的那张报纸。

露意丝:(向前看着)我真不懂我的兄弟

亚尔:(发慌地)你想他们会在别家搜査吗?

露意丝:(根本没听见他)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事情……并且我知道他很诚实……可是我不喜欢他跟这些——这些人这么称兄道弟的

保罗骑车趕过一个漂亮姑娘——裘妮。她喊着“好呀保罗”招呼他,他就停下了很明显,他们是一对爱人

裘妮:(爬上车子)当心别挂破我嘚袜子啊。

保罗:(啧啧舌头故意逗她)就跟别的女人一样,整天就注意自己的腿(说着两人骑在车上一道走了)

一个小孩子——爱德门出现,亚尔贝脱向他喊

亚尔:爱德门,快来我们迟到了……(爱德门跑过来)快,快

他和露意丝把爱德门夹在当中,拉着孩子嘚手匆匆走出景外。在亚尔贝脱家里我们看见他的母亲嫉妒地在窗中张望,又关上窗户于是景化入:

学校中苏来尔教授的办公室:菦镜头处是苏来尔教授,一个七十岁的人还有曼微尔市长。苏来尔是个有着善良而坚强的个性的高个子清瘦的人是个学者。曼微尔洳前面所见,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一样地强健。他有野心是个地道的实际主义者。市长此时在拿着单子核对所谓“禁书”苏来尔把这些书堆在书桌的一头,脸上带着沉默的不赞同的表情

市长:(指着最大的一堆)这些是必须烧掉的,苏来尔教授

苏来尔:(沉静地看著市长)市长先生,是根据你的命令呢还是根据敌人的命令?

市长:(为难)不是我的命令我的好苏来尔教授,我因为是你的朋友才箌此地来的我们都在这城里过了一辈子,也彼此相知了一辈子也许我们的观点不同,可是我很尊敬你的为人做这件事(指着书)——不是我的责任,也不是我的愿望——可是我当市长的有责任消除摩擦(机密地)我们有责任保全这个城市的生命,而唯一的方法就是哃占领当局合作

苏来尔:(指着那些犯禁的书)就烧毁真理?

市长:(非常和气地)我的老朋友在这种生死关头,多点儿真理少点儿嫃理有什么关系也许错误在我们的过去呢。我们一直在学校里告诉学生我们这个国家的重要历史是从革命起始。我们太着了个人自由囷人权论的迷我们忘记了威信和服从的重要——因此就失去了纪律。没有了纪律我们才有了罢工和政治的紊乱人们的意见总是不一致。你看我们的青年人的胡作非为——看不起娘老子整天就想的是吃喝玩乐,跳舞交女朋友年青人就想要汽车。我的好苏来尔我们年圊时候就没有汽车。

苏来尔:(冷冷地)也许是因为那时候没有汽车这东西

市长:(挺起腰来)你总得承认我们需要纪律。

苏来尔:(鎮定地)你所说的纪律是不是说我们该做敌人的奴隶并且帮助他们征服其他的自由人民呢?

市长:(装作颇有正义感地)你似乎不太明叻这个困难的意义也许是上帝有意教训我们如何生存。我们在受难是的——可是也许这倒对我们有益。我们必须回到家庭、责任、勤勞、服从——(带一些冷酷地)至于你提到的敌人的话你别忘了我们是欧洲人,不是盎格鲁撒克逊种族也许是上帝愿望叫全欧洲人种聯合起来。

市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苏来尔,仿佛很惋惜他采取这种固执的态度似的他俯身看着五六本破旧的书。

苏来尔:(不等市长問他)那些是我个人的书

市长:朱文诺……福禄特尔……柏拉图……共和国(注2)……(他惊异地看着苏来尔)我的好朋友,我们对于“共和国”这个字要加小心

苏来尔两手放在背后,走到窗前窗子旁边有一个鸟笼。他很镇定地转过身向着市长市长感觉到一种不愉赽的紧张,拿起帽子想走

苏来尔:你要不要我辞职?

市长:(在门边连忙地)哪里话,哪里话我的好苏来尔。我们需要你这全市嘚人都尊敬你。我只是为了你自己好希望你对我们的问题了解得更清楚一点。

通大厅的门开了亚尔贝脱和露意丝走进来。亚尔贝脱发現有象市长这样一位大人物面对着自己不免有些慌张,他一面鞠躬一面嗫嚅道:

亚尔:哦对不起,市长先生——我们听说苏来尔教授——呃先生,我非常抱歉打搅了您——

市长:(打断他的结结巴巴)请进请进,劳瑞先生我正要告辞了。早晨好玛亭小沮。

他走過他们身边出去了亚尔贝脱跟着露意丝走进屋内,因为碰上大人物还在不大自在

他向苏来尔鞠躬,这时露意丝——她是崇拜苏来尔的——看着教授马上知道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苏来尔几乎是疲乏地走向他的主桌

露意丝:(油然而生的同情)出了什么错儿么?

苏来尔:(镇定地)是的露意丝。请你到这儿来劳瑞先生,请过来

三个人都走到书桌边,苏来尔打开一本放在桌上的做了记号的敎科书他们站在一起,苏来尔脸上挂着一丝愁苦的微笑翻开书,指着做了删除的记号的一页

苏来尔: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外科手术——要割去病人的心脏还要保全他的生命。可是我们这个国家的历史是个很结实的病人我们尽力而为吧。(他的指头在书上移动着)我们從这儿下手查里曼大帝……

亚尔贝脱的课室内:屋子临街,有差不多三十五个位子可是只有约莫二十个孩子,年纪在十岁至十四岁之間孩子中有一个是爱德门·罗来因,他就住在劳瑞家隔街对门他父亲开的百货店楼上。爱德门坐在他位子上用着功,别的孩子们在游戏談论着,嘈杂地四处跑着更多的是在看着两个顶大的但也吵得最凶的学生:菲力浦·拉蒙和亨利·诺贝尔。菲力浦在画一幅亚尔贝脱搂着露意丝亲嘴的漫画,亨利把门打开一条缝爬到凳子上在门顶上放了一匣粉笔,好叫门一推粉笔匣子就落下来一个小家伙,大概是个滑稽角色正站在亚尔贝脱的讲桌前,模仿他的羞怯怯的颟顸相向学生们挥舞着一根长教鞭,逗得大家大笑正在嬉戏之中,那个趴在门縫上张望着的孩子做了个手势大家都飞逃到各人座位上去了。

外面教室与教室之间的走廊中亚尔贝脱和露意丝腋下夹了那些做了记号嘚书,从苏来尔教授的办公室走出来向露意丝的教室走着。露意丝充满对苏来尔的同情对于他的遭遇非常愤怒。在推开教室门之前她转身向阿尔贝脱——他含着羞怯的爱情望着她——用压低的然而愤怒的声音道:

露意丝:他们为什么要我们来干这种……这种下流的事呢?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换上德国人当教员

亚尔:(有些激动,想安慰她却弄巧成拙)别——别生气吧露意丝。好在只是几页的事

露意丝瞪着他,忽然间变得非常感伤忍受不住他这种愚笨的盲目和没有骨气。

露意丝:哦阿尔贝脱!

她打开门,走进教室猛然把门朝著亚尔贝脱吃惊的脸关上了。他仿佛要追进去的样子又连忙把手从门转上缩回来,有些张良失措地走向狭走廊对面自己的教室但是走箌门前时他记起了自己的地位,我们立即可以从他努力挺起精神的样子看出他上堂去见学生简直是受罪。于是象一个人要跃入冷水时紦肌肉紧张起来似的,带了过分夸张的坚定他抓住门转打算昂然地跨进门内。

教室内:那匣粉笔哗啦一声掉在他面前他吓了一跳,以致把夹着的书都掉在地上僵直地站着。学生哄然大笑随后又变成一阵窃笑,怀着恶意地不声不响看他怎么办。亚尔贝脱俯身拾书愛德门·罗来因跑上前来帮助他。于是亚尔贝脱拼命装出一副威严,走到讲桌旁刚要把书放在桌上,一眼又看见了黑板黑板上那幅漫画嘚特写——是一幅亚尔贝脱搂着露意丝亲嘴的劣画,上面还歪七八倒地题着:“老师爱老师”迟疑了一下,亚尔贝脱鼓起最后的一点威嚴一声不响去擦黑板。练习本子又滑下地来他的手直抖,终于画还没擦完板刷就滑了下地。他也不敢去拾刷子走到讲桌前坐了下來。

亚尔:(神情沮丧已极)在我们的新教科书还没有领到之前我们要稍微……删去几页。(看着爱德门因为这是他唯一敢信任的孩孓)把你们撕下来的交给爱德门·罗来因放在炉子里烧掉。(打开书)第七页。(他把那页撕下学生们也照做,以至屋子里到处是撕书的聲音)

露意丝教室内她也在做同样的事。她坐在讲桌前她的脸上是愤怒的反抗,但是她坚定而威严翻到她自己书中要撕的那些页。

露意丝:第二十一页二十二页。仔细地撕下来(又翻到下面打了记号的一页,第三十页她突然停手。向上望着空袭警报的汽笛的哀鸣逐渐增高)

全班都在紧张,每个人都僵坐着倾听着那警报的越来越响的哀号。一个小女孩恐慌地尖声叫出来:

露意丝:(她脸上显絀光彩)不要怕艾梅莉,我们来得及(阖上书站起来)我们一定得躲避,虽然那天空中是我们的朋友你们走出去的时侯,请你们把撕下来的书交给我——(一个近处的汽笛也跟着尖叫起来。她抬头看看)总有一天我们把它贴回原处的(在她指挥下,女孩子们排成囿秩序的一个行列露意丝走到课堂门口,孩子们鱼贯而出把书页交给她)

接着,在教室与教室间的过道中露意丝伴着学生列队走出,安静而有秩序但是亚尔贝脱·劳瑞则毫无办法地站着,看着他的学生乱糟糟地抢着出来,嘈杂而无秩序。孩子们都走下走廊尽头的通到地下室的楼梯。走廊中充满奔跑的脚步声和孩子们的嘈杂。苏来尔教授走进走廊,站在亚尔贝脱身旁,严厉地看着孩子们这种无秩序的纷亂。

苏来尔:秩序青年人!别叫女孩子们比你们男人更象军人些!

男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也象女孩子们一样排起队但是亚尔贝脱慌張而且神不守舍,却没有跟他们去他反而转过来向站在他旁边看着学生们走下楼的苏来尔说道:

亚尔:(在汽笛声中提离声音)我……峩要去接我妈。她……她怕空袭怕得要命

苏来尔:(安静地拍拍他的臂)你去好了,劳瑞先生

亚尔贝脱匆匆地走了,苏来尔向相反方姠跟着露意丝走去她正在督促着孩子们下楼走到地下室,那是一间地窖有暗淡的灯光。

学校外面亚尔贝脱从校门内匆匆走出,警报汽笛狂呜他先是在走,脚步越来越快直至滑稽可笑地跑起来,他发狂般地咚咚地跑到街角上但是他的母亲出现了,匆匆地挑战似地赱到他的面前他陡然停住了,他在喘着气有点吓傻了的样子,正和他母亲成一对照她为这警报生气,但是并不害怕她用比逐渐增高的汽笛的号叫还要大的嗓门谴责儿子:

劳太:你跑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心脏跑不得你为什么不躲进防空洞?你的帽子哪儿去了

亞尔:(疯狂地抓住她的胳臂)快,妈赶快!

他们向学校走去。亚尔贝脱紧紧抓着他母亲的胳膊拉她快走突然一声高射炮在远处响了,他畏缩了一下抓得她更紧较近处又响了一声炮,他吓得一跳拖起她快跑。紧接着高射炮火逐渐炽烈四处怒吼,警报汽笛渐隐每┅声炮响,他就吓得一缩他越来越害怕,直至连扶带跑死抓住他母亲的胳膊拉着她走。当他跑到地下室的门口时炮火已经响得震天,劳瑞太太拿手杖狂怒地敲门

学校地下室里,学生们、露意丝和苏来尔都挤在一起楼梯在背景中。高射炮声在此处是隔住了但是当較近处的炮开了火时声音就越来越响。每个人都抬头看着亚尔贝脱抓着他母亲的胳搏奔下楼梯他看到大家都在看着他,就陡然停住努仂使自己镇静下来。幸亏露意丝很愉快地招呼他们打破了这刹那的僵窘。

露意丝:这儿有地方劳瑞太太。

劳瑞太太没有答话只是同她儿子从人堆中挤过,到露意丝独自坐着的板凳边去——她的学生围着她坐在地上露意丝挪身让出地方,劳瑞太太看也不看她就在板凳仩坐下了亚尔贝脱在她们两个当中挨着露意丝坐下,劳瑞太太马上注意到这个大不高兴,想了一下就对她儿子说:

劳太:你坐这边来宝贝儿,这地窖里有风(他顺从地站起来,还在喘着气她向露意丝说)他很容易着凉,他的肺很弱

露意丝忙着整理她从女学生们那里收来的书页,把它们放在一只书包里亚尔贝脱坐在他母亲的旁边,劳瑞太太胜利地瞪了露意丝一眼露意丝可没看见。此时高射炮吙更加猛烈地窖中空气也象在震荡。炮声中混杂着轰炸机的怒吼

景现挤满了人的地下室,这时所有人都呆坐着听着那越来越响的炮声囷轰炸机的怒吼只有苏来尔似乎毫不在意,他在一只没罩子光光地吊在一根电线上的灯泡底下安静地读着一本书他象被吸进去了似的。这时亚尔贝脱的学生中岁数顶大也顶调皮的菲力浦·拉蒙怪声怪气说道:

菲力浦:飞机到了我们头顶上了!

菲力浦和他的恶作剧的同伴亨利·诺贝尔的近景。他们两个都在用孩子们对飞机的狂热顿听着,菲力浦开始摹仿着四引擎轰炸机做出一种有节奏的吼声

高射炮和轰炸机的吼声震耳欲聋。亚尔贝脱象缩了起来似的遍体紧张,在等着炸弹下来他脸上冒着汗,一面又努力想镇定自己突然间我们听到怹意料之中的——一颗炸弹下落的令人寒毛起竖的尖叫,这声音越来越高终于在远处闷雷样地炸了。亚尔贝脱吓得一缩冒着汗殊的脸抽搐着,但是他还掩饰着不让大家看出他的畏怯除了他的母亲。她用一只手握不下慰藉地搂住他一面愤怒地发作道:

劳太:这简直是混蛋——炸起平民来了!他们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家里呆着!他们不来就已经够人受的了!

露意丝:(捡着书页安静地抬起头来)我但愿看見满天都飞的是他们呢,劳瑞太太

劳太:(接受了这个公开的挑战,怒气冲冲地)那他们为什么不轰炸德国去呀我的小姐!

露意丝:對不起,劳瑞太太你有没有注意我们市政厅顶上挂的是哪一国的国旗?直到德国人被赶走那天为止每一个工厂每一条铁路都是德国的。

听了这话苏来尔从书上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看露意丝又回到书中去钻研了。这是一本他所爱的《朱文诺》我们可以看出书上的这┅句话:“为了保存生命,他们失去了生存的理由”

这时,与又一炸弹下落的尖啸和一声更近的爆炸声的同时我们看见亚尔贝脱班上嘚三个学生——菲力浦和亨利在内,在注视着菲力浦脸上露着促狭的鬼笑用肘触着另两个,向亚尔贝脱的方向指着紧接着是亚尔贝脱哃他母亲的近景,他怕得可怜地发抖他的母亲在安慰他,仿佛他还是个小孩子又是一声令人寒毛直竖的尖啸和更近的爆炸,亚尔贝脱魂飞魄散再顾不得许多,把头埋到母亲怀里她双手搂抱住他。于是我们看见一大群孩子围着那领头的两个——菲力浦和亨利看着亚爾贝脱,吃吃地笑着其中有一个夸张地摹仿亚尔贝脱,双手抱牢另外一个孩子簸筛似地乱抖。

随后画面上出现露意丝——她在亚尔贝脫和他母亲旁边安慰着一个吓哭了的女孩子——看见了亚尔贝脱的丧胆情况。接着是苏来尔的特写他也从书上抬起头来看着亚尔贝脱。露意丝很难过地向苏来尔的方向看苏来尔摇头的特写,仿佛在说:“唉真没办法!”其后是亚尔贝脱,他的母亲和安慰着女孩的露意丝当又一炸弹狂啸炸裂,亚尔贝脱发出一声窒息的惊叫的时候露意丝显得更为焦灼。露意丝知道孩子们全在望着亚尔贝脱便故意裝作疼爱伏在她身上哭着的女孩,提高声音快乐地说:

露意丝:好了好了艾梅莉,不要怕没有什么可泊的呀。我们在这儿非常安全┅会儿就过去了。(她牵着女孩的手走到男孩子女孩子们当中)我们大家来唱(大家都注意她,她微笑着道)我相信我们要是唱得声喑够高,我们就听不见炮声了我知道菲力浦·拉蒙嗓子不错。来,女孩子们,别叫男孩子们唱得比我们响呀。

她唱起一支学校里唱的歌莋着手势叫大家加入。一会儿整个地下室中全震荡着他们的歌声,几乎把那逐渐减弱的高射炮和炸弹的声音淹没了我们看见坐在母亲身旁的亚尔贝脱终于镇静下来。他慢慢地在板凳上坐直靠墙仰着。那个小学生爱德门·罗米因(只有他没唱),迟迟疑疑地由一旁走来,轻轻坐到他的老师身边。

景化入苏来尔的办公室苏来尔教校背向镜头站着,看着窗外但是几乎没有看见那几个夹了书包叫着跑着穿過院子的学生。这是下午四点钟学校已经放学,门上有轻轻的敲门声他也没回头,说了声“请进”通走廊的门迟疑地推开了,亚尔貝脱·劳瑞怯生生地探进头来,帽子拿在手里,腋下夹着几本书

亚尔:您……找我有事?苏来尔教授!

苏来尔:是的劳瑞先生。(当心慌意乱的亚尔贝脱走进来把门掩上的时候苏来尔转身望着他,可怜他不知如何开口说起。亚尔贝脱憋不住一气说了出来)

亚尔: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我知道我叫人笑话。我蠢我怯弱,我……我管不了自己先生。(他的声音发抖)我是个懦夫……(苏来尔举举手潒是阻止他但是他几乎是激烈地作着这痛苦的自白)是的,我是个懦夫我怕强暴……这些事叫我害怕。一听炮声、爆炸声我就神不垨舍。我足个懦夫我再哄不住学生们……他们看出来了……他们今天看出来了……您也看出来了,先生连玛亭小姐也……(他说不下詓了)

苏来尔:(坚定地打断他)坐下,劳瑞先生你请坐。

亚尔:(呜咽地)现在她知道了我是个懦夫(他沉重地坐在苏来尔指给他嘚椅子上,可怜巴巴地瞪着地板)

苏来尔:(注视了他一会然后用平静的同情的声音说)你愿意我把你调到别的没有空袭的地方去吗?

亞尔:(恐怖地抬起头来)不不,不!

苏来尔:是为了玛亭小姐吗

亚尔:(低头看着地板,用几乎听不见的低声)是旳

苏来尔:她知道不知道你的心事?

亚尔:(摇摇头低声说两眼仍看着地板)不。

苏来尔:(走动着)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打算一紧子不结婚了呢。(看亚尔贝脱抬头望他)哦跟所有年青人一样,我也跌在爱情里过……可是她死了……我在我的工作中得到很大的安慰。我该说我們的工作我的家庭就是这个学校……我的书,我的教员们……你玛亭小姐……我的学生们……(微笑着)他们已经有很多都长大成人叻。(非常严肃地)你知道做个小学教员是件很重要的事这是一件毕生的事业。你得牺牲很多事可是你也得到作多报酬。在今天我楿信我们已经成了国家最重要的人物了。这是一个需要牺性的时代比以往任何时刻更需要……而我们的真正的快乐就在能把我们这份工莋做好。(他讥讽地指着他书桌上一堆‘禁书”说)今天早晨我们的市长在这里说起责任的话……可是我宁愿用工作这两个字这些书必須烧掉。好吧我们只好烧……我们在行动上没法子抗拒,可是在精神上在我们心里,我们可以我们心里有这些书,我们心里有真理除非把我们每一个人都毁掉,他们毁灭不了真理只要使孩子们相信我们,效法我们我们就能使真理永存。孩子们总喜欢学领导者……而今天他们有两种领导者:一种是我们我们是显得没有力量,我们没有武器我们没有队伍……除了进防空洞的……我们之中的英雄被称作罪犯,拉到墙角枪毙另一种领导者可有炮,有坦克有暴力,有军装;他们教的是强暴自满,虚荣一切容易引诱儿童的未成熟的心理的东西……而他们中的罪犯却被称作英雄。我们要同他们争短长不是件容易事对于小孩子们,爱自由并不引人羡慕尊人权并鈈令人兴奋。但是却有一样武器是他们不能从我们手中夺去的——那就是我们自己的尊严这将是一场斗争——这已经是斗争了。但是只偠孩子们尊敬我们他们就会学我们的榜样。(有坚定信心地)我们会胜利的劳瑞先生。……(遐想地)……要不也许我们会被枪毙鈳是我们之中被他们杀一个,我们的主义就打胜一仗因为他是个成仁的英雄!(微笑着)而英雄是令小孩子们向往的。(看见亚尔贝脱臉上起了对他的话的反应他又笑答说)我不是叫你去死,我的朋友不是马上。不过假如你把我这些话仔细想想,我相信有一天当我們(迟疑着不想提起空袭的字眼)……当我们有了困难的时候它会对你有点用处的。(非常信任地)你想此后你能教你的学生不再那么慌张了吗

亚尔:(眼睛看着一本书)是的,先生我一定尽力做。

这个恬静的房间中沉静的空气突然被一阵市中火警的断续的铃声打破叻一个老头子,提着一只工具箱子匆匆由门外入,掩上了门

苏来尔:(他在看着亚尔贝脱手中的书)哦,维克多

苏来尔和亚尔贝脫到了窗前,维克多走过来

来人:(假装在修电灯)车场上有节火车出了轨,是粮车

苏来尔:(沉思地)现在开始了!

来人:我想是嘚,先生德国人该抓人质了。哪怕是一起事故他们也会的。

苏来尔:(走近亚尔贝脱一只手握不下按在他肩上)劳瑞,现在我们非堅强不可了(亚尔贝脱点头)

苏来尔走到书臬边,装作随便地打开抽屉拿出几张写好的纸放进那人的工具箱里,一面看着亚尔贝脱确實没有注意到这些举动假装修理桌灯的维克多把箱子阖上,一面仍在修理苏来尔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紧张。

车场上一个火车头斜躺在哋上,冒着蒸汽画面扩大时,可见一节倾覆的货车也倒在那里并且沿铁轨堆积着一摊木头裂开的压坏了的破损着的货箱,四面围着德國兵箱子上大字漆着它的目的地:柏林。里面装满鸡蛋有一半的蛋甩了出来跌破了。一个工人在打扫这堆烂污他偷眼看看他背后一雙德国兵的小腿,把两个蛋塞在自己口袋里在闸亭中,封凯勒和他的副官在诘问站在管火车终点所有那些闸的一排铁杠杆旁边的保罗·玛亭。两个德国兵站在通外面的铁扶梯的门旁。封凯勒诘问保罗时,副官在作着记录保罗非常镇定,若无其事

保罗:我按车务处的通知,在四点十七分关的闸

封凯勒:你把闸刀指给我看。

保罗:(转向那一排杠杆指着扳向前并锁住的一把)这一把是十拉号闸。之后我┅直没动过

封执勒:(尖锐地看着保罗)它没有毛病吗?

保罗:没有先生。我把它一扳就看着货车退进终点——我是说,我以为它偠退进去可是它反而走上了大轨,正好那边列车开过来那时什么都来不及了。

封凯勒:(他的副官作着记录)你看看它现在还灵不灵

保罗扳开锁,那把闸前后自如脱了钩。他面露惊异之色封凯勒密切注视着他。

封凯勒:(干巴巴地)叫人铰断了(保罗瞪着他)伱一点都不知道吗?

保罗:不先生。我扳它的时候是好好的我敢说是的。

封凯勒:(转身向铁轨外凝望着,手背在背后)你今天早晨交出一份违法的报纸是吗?

封凯勒:你知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封凯勒:(转过身来)假如你知道了,你会来报告吗

封凯勒:(尖銳地看着保罗,作了决定)玛亭这件翻车的事是次意外。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再说一句话,封凯勒对副官点点头他们出去了。两个卫兵中跟走一个还有一个留下了。当他们关上门走下铁梯消失了的时候,保罗带着一种狐疑的微笑看着那留下的兵道:

保罗:你说怎么樣库尔提?我要倒霉了吧

兵:(友善地嘟囔一声)没的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你抽支烟忘掉这档子事好了保罗。

保罗:谢謝(拿了支烟,还在狐疑)这老小子打什么主意他为什么说这是件意外呢?

奥多:(划火柴粗声道)我们从来不发问题。

随后我们看见一条通乔治·蓝伯特的车站办公室的发廊。在车站做事的裘妮由办公室出来走上通上层校的楼梯,但是她听到露意丝的声音叫“哦,裘妮,”她停住了。她走下楼迎着走入镜头的露意丝

露意丝:裘妮,乔治在哪儿

裘妮:他在办公室里,他在大发脾气(看露送丝向办公室走)露意丝,我真替保罗担心我刚看见那条肥猪(她是指封凯勒)离开闸亭的。假如头儿(指乔治)问起我你说我上仓库去了,恏吗(她跑上楼)

露意丝:(恨恨地)你才用不着替保罗担心。

现在我们看见办公室门上的漆字:“货车车场监督”画面扩展,露意絲匆匆跑入走进了门。其后是她走进监督乔治·蓝伯特的办公室,他在办公桌前用桌上的电话机厉声地讲着话。

乔治:等一下亲爱的(继续打电话)不,不不要停工。照样装四号车我们一个钟点之内就把路轨出清。快点做工人要加班……谁要有废话叫他们来见我。对了你一完事马上打电话给我。(他挂上耳机站起来面对焦灼地走到他办公桌旁的露意丝)我可能要遭殃了你看见那出轨的车子了嗎?简直是一塌糊涂

露意丝:乔治,我担心得很

乔治:我也是,亲爱的我不知道这事怎么会发生的。我问过保罗闸亭子上什么毛疒也没有。你知道我多么苦心工作为的是叫事情顺顺当当地……可是现在他们多半要找我负责了。

露意丝:哦真对不起……也许我太洎私了……我担心的是我自己的事。有些事情我简直不明白

她住了口,门推开了封凯勒少校和他的副官走进来,露意丝掠了他一眼她的脸冷冰冰转了过去,假装没看见他封凯勒走到办公桌边时,乔冶微微鞠躬

封凯勒:对不起,蓝伯特我打扰了你。我以为你一个囚在这里呢我的副官你是认识的。

乔治:(鞠躬)认识的先生。我正在候您(转问露意丝,因为能介绍她见一位大人物私下颇为嘚意)露意丝,这是封凯勒少校这位是西瓦茨中尉……玛亭小姐。

封凯勒殷勤地鞠躬脱去手套伸出手来,但是露意丝冷冰冰地看着他鈈理那只手他掩饰自己的动作,把那只脱了手套的手伸到胸前口袋里拿出他的烟盒子,一面对她讥刺地微笑着他的话是对乔治说的,可是他眼睛却盯着这个面孔冷冰冰的姑娘

封凯勒:我很知道玛亭小姐,虽然仿佛她并不知道我玛亭小姐,我是这个城市的保护人峩有责任知道我们的教员在教着什么……(轻轻地加上一句)和想些什么。(他的微笑更深了)您的“天空中的朋友们”近来好吗(但昰露意丝不理他,镇定地转问乔治说)

露意丝:我要独自和你谈谈你完了事我再来好了。

封凯勒:(她还没来得及走)不要紧玛亭小姐,你别介意我(笑着,向乔治)她想问你关于她丢了的一些书页的事

露意丝:(转向封凯勒,厉声控诉地)不是丢了,是被偷去嘚

封凯勒:(眼睛闪烁着)我给长官的报告上却不是这么说的。我说那些被禁的书页是烧掉了(非常开心地)您瞧,对于我们喜欢的囚连他们的过错我们都要替他们担待的。

乔治:(担心地)露意丝你做了什么事?

封凯勒:没事蓝伯特,没什么事……只不过是证奣证明我们做事的效率就是了

露意丝:(不理那两个德国人,冷冰冰地对乔治说)我要问你的事我已经明白了晚上见吧。

她昂然地从那两个德国人旁边走过就象那两个人是透明的一样。乔治很慌乱但是当露意丝走出砰然把门关上时,封凯勒温和地转向他来好象那件事已经完了。

封凯勒:你别担心蓝伯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谈呢我刚去调査了一下出轨的车。(观测地注视着乔治)真是件不幸嘚事故呵蓝伯特。

乔治:(严肃地)我不认为这只是件事故封凯勒少校。

封凯勒:(干巴巴地)我也不这是破坏行为!

乔治:(对這事件十分愤慨)他们一散发那种秘密报纸,我就知道要出麻烦了这还不就算完呢。

封凯勒:(侦察地瞟着他)你有什么可怀疑的人吗

乔治:(恨恨地)我不知道。谁印的那种报呢我敢说车场里每个工人都有一份。找到印报的那些人你就找到做这破坏工作的人了。

葑凯勒:(干巴巴地)很有道理……可是于事无补并且我们用破坏行为这个名词也不聪明。

乔治:(愤然地抗议)可是这是破坏行为呀

封凯勒:你不懂,我的朋友假如我们说这是破坏行为,我就得在这城里抓人质……而且如果哪儿都找不到祸首就得把他们枪毙。我鈈喜欢枪毙无辜的人我也不愿意造就些烈士——这种事不做则已,做起来就没完结果是弄到我们自己坐在火药箱上为止。我留意过我們保护的地方发生的一些事情(乔治惶惑不解)再说,抓人质只有叫祸首们更当心枪毙只有叫他们更造反。那再出轨的就该是兵车了这回走运,没有撞死德国兵鸡蛋罗,番薯罗肉罗……被这次……呃……事故所毀坏的东西都可以补得起来。这城里的市民们少吃一點多说点废话就是了你呢,意外的事故你当然不能负责……不过此后我们要竖起耳朵醒一点。我的耳朵很多你是知道的,并且你是哃此地所有的工人都有接触的

乔治:(忿忿地)你以为他们会告诉我什么吗?不我是在此地发命令的……谁发命令他们就认谁是仇人。

封凯勒:(深思地点头)嗯我记得当初在德国——共和国资本主义之下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情形。我在街上为我们的领袖打过仗藍伯特,我亲手杀死过工人对我们的阶级说,那时是不杀死人就被人杀死可是我们胜利了,现在我们都是弟兄了!工人也懂得绝对服從了

乔治:(愤然地)我也打过,同工会……就在这个车场里(指着他太阳穴上一块伤疤)我差点儿叫人打死。不过你们有个领袖伱们人又多。我们没有领袖我们人又少。这也就是你们占领了我们的原因

封凯勒:但是我们不是你的敌人,蓝伯特

乔治:我要认为伱们是敌人,我就不会做我现在做的事了

封凯勒:这我知道。我们到这儿来就是为给象你这种人帮忙来重建你们的国家你记住,我们德国在领袖出来之前是个什么国家一个没有食物,没有军火没有荣誉的国家。但是我们的老百姓不错他们只是等人把真理告诉他们。我们流德意志人的血把这个真理不只是告诉你们的老百姓,而且告诉给全世界的亚里安人种……这是我们第三帝国的光荣

乔治:你們的理想正是我们的理想。我是看见我们的国家怎样毁灭的虚伪的民主的理论……女人拒绝生孩子……你们的人一星期要工作七十到八┿小时,而我们的工厂到处罢工要求一星期只工作四十小时,我希望我们的国家有新秩序我为了这个工作。但是我知道不到战事终叻这是不会到来的。我得告诉你真话我不喜欢占领这回事。

封凯勒:我也不喜欢(乔治奇怪地瞪着他)我很高兴我们彼此了解。我们嘟为使这战争早点结束而工作只有那时我们才会有一个和平统一的欧洲。也只有那时你的国家以及象你这样的人才能重新得到尊严和榮誉。(伸出手来)让我们为了那个日子努力吧

乔治热情地握住封凯勒的手时,景渐隐

景渐现时,我们正俯视着一条街道的路边一捆秘密报纸从一家地窑中被扔上人行道来,是一个德国兵扔出的随即又有一个德国兵从地窖中走出,把一捆没收的报纸扔到人行道上囿六七个带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德国兵把这地方的门口围了一圈。一辆有兵士卫护着的卡车开到路边于是两个德国兵拖着一架小印刷机甴地窖中走出,后面跟着的是三个老百姓高举着手,被两个拿着手枪的德国巡逻兵押上来兵士们把印刷机扔上卡车。

封凯勒的梅尔西狄轿车停在街对面曼微尔市长和封凯勒坐在后座里。副官西瓦茨中尉坐在前座驾驶兵旁边他们都在沉默地看着。

我们又看见拘捕的情形一群脸色阴沉的老百姓看着三个印刷报纸的人被押上卡车,兵士们把扔在人行道上的报纸拾起来也扔进车其后是那三个人的近景,怹们昂着头被巡逻兵们拿枪威胁着推上了卡车,有几个兵士跟着爬上去监视他们那一排群众也不张嘴唇,一起做出一种奇怪的声音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一种有节拍的示威的声音然后载着“犯人”和警卫军士的卡车、梅尔西狄轿车都发动了引擎,有两个骑摩托车的兵等在轿车后面

我們看到轿车中曼微尔和封凯勒的面孔,封凯勒在向外看着曼微尔拿着一份那违禁报纸。

封凯勒:(轻轻地)暴徒的声音市长先生。我鈈喜欢他们那种脸色

市长:(自信地)您现在不用担心了,封凯勒少校把印刷机毁了,你也就消灭了反抗(藐视地撕了那张报)这僦结束了自由。

封勒勒:但愿如此(用德文对车夫说)卡尔,开走

曼微尔把撕碎的报纸扔出车外,车子开走了

当那两个等在司令的車后面骑摩托车的德国兵跟上去的时候,一个本来在街那面人行道上一家门洞前闲荡着的平民很随便地走过来装作偶然地把眼镜掉在地仩,他俯身去拾眼镜但拾起的不只是眼镜,连那份扯碎的报纸也拾去了

这时在一间黑暗的二层楼的房间里,有一个身材只隐约可见的囚偷偷打开一扇遮住另一面开着窗户的小木门。于是他举起手中拿着的一颗炸弹镜头从他头上俯怕下去能看到街上。封凯勒的车子后媔紧眼着那两个骑摩托车的兵正从下面开过来车子正走到下面的时候,抓着炸弹的手甩了下去那人马上转身逃走,我们此时看出他是保罗·玛亭。

下面街上那颗炸弹没炸中轿车,却在紧跟在后面的两个摩托车兵当中震天裂地地爆炸了他们被炸得从车上飞起来。在车Φ市长和封凯勒蜷缩在后座里躲避那爆炸,市长的帽子被震掉了于是镜头扫过那两个伏在摩托车旁的被炸死旳兵,看见那轿车响着警號疾驰而去其后是六七名德国兵跑步转过街角跑到街上来。

有一个人爬上一座老建筑物的屋顶当他爬上那斜坡的屋顶时我们可以看出昰谁了,他是保罗他虽然尽快地爬着,但并不慌张他是事前把全部计划都想好了的。房顶上有一个雉堞一类的短墙一转眼他已经过詓了,不见了由下面传来追寻的声音和警笛的叫声。街上兵士们跑过去,把一切逃走的路切断他们往各家门里跑。其后我们看见保羅在跑着惊险地从房顶跳到房顶,直到他跳到一座房顶上站住回头看着有两个兵爬上一座房顶,其中之一在短墙上露出头来向对面望著他掏出手枪来。这时保罗的轮廓映在较远处房顶上的天空中那兵士瞄准开枪。在较远处房顶上的保罗一把按住自己的左臂匆匆朝㈣面一看,缩头俯身藏到一个大烟囱后面,暂时不动保罗终于来到一个小阳台上。他矫捷地一跳抓住阳台近边一棵树的树枝,很快哋跳到地上

保罗来到劳瑞家房后的园子,有人在那儿往绳子上晾衣服保罗握着左臂,匆匆地走进园子四面看看没人,他向隔壁自己镓的后面跑当他跑过挂在绳子上的一床被单时,正在挂被单的劳瑞太太嘴里还衔着两只晾衣夹子转了过来差点和他撞个满怀。保罗吓叻一跳但是他方寸不乱,放开那只受了伤的胳臂很和悦地向她笑笑走了过去,就仿佛从她后园子走过是很平常的事

保罗:哦,哈罗劳瑞太太。

他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我们看见劳瑞太太注视着他,有些奇怪又有些不痛快,因为他踏过她种的莴苣

景化入封凯勒的司令部。封凯勒背着手怒气冲冲地来回踱着,曼微尔站着不安地看着他努力掩饰自己的慌张。西瓦茨中尉坐在角上一张书桌旁忙着写什么背后是一些档案柜。有人敲敲门传令兵走了进来。

传令兵:(用德语)伍长来了您哪。

封凯勒:(用德语)叫他进来

西奈德爾伍长走进来,敬礼他用德语简短地作了个报告,封凯勒不耐烦地斥退了他伍长走了。封凯勒停下来在屋子正中他的办公桌子边上唑下,两眼瞪着那不安的市长

封凯勒:(阴沉地)好,这就好了人跑了,可谁都没看见(内心十分鄙视地看着那吓坏了的市长)市長先生,这跟你也有点儿关系这是想要我们两个人的命的。(在这对钢样的目光之前市长一句话说不出)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呀

市长:你捉的那三个印报的怎么样?他们一定知道是什么人

封凯勒不立刻回答,却从他桌上一叠违禁报纸上拿起一份来

封凯勒:(他看着報纸的近景)我看你是不明了你自己的人民。我可懂得他们!(仿佛是那张报在反抗他似的用指头敲着报)我们德国就有这种人

封凯勒從报上抬起头来看着市长。

封凯勒:(阴沉地)都是疯子他们宁肯死,可是他们不肯说(几乎是歉然地)恐怕我们只好抓人质了。我嫃不愿意开始搞这一套可是(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两个德国兵被杀死了呀!

市长:(道歉地)我真抱歉,封凯勒少校

封凯勒:(干巴巴地)我很感谢你的好意,可是这回我的长官不肯接受道歉的(他研究手里的报纸,他的敏锐脑子里转着一个念头)你有没有仔細研究过这个报纸(市位不知如何置答,封凯勒沉思地继续下去读着一段摘录)“他们造成一个沙漠,然后把这叫做和平”哼哼,古典的气味(看着市长)这是谁写的?

市长:(仿佛这事本身十分明白)这还用说是你捉到的人写的。

封凯勒:哼不然,不然我嘚好市长,他们只管印刷那是出力气的。他们是手我现在要找的是头脑。这句话透着学问(转向他的正在写字的副官)西瓦茨!(覀瓦茨停了笔抬起头来)把那张你在苏来尔教授桌上看见的书单子给我。

西瓦茨从一堆档案中找出它来拿过来给他。他拿眼睛在单子上溜过

封凯勒:福禄特尔……柏拉图……朱文诺……泰惜吐斯——(这名字象在他记忆中响起一声铃,他脸上亮起来)泰惜吐斯(引拉丁原文)Ubi Solitudinem facjuntPacem appellant(激动地伸出一个手指指着茫然的市长)你记得这句话吧,曼微尔

市长:(迟疑地)这是希腊文吗?

封凯勒:(内心激动)是拉丁文!泰惜吐斯在说罗马人的占领:“他们在哪里造成了荒凉他们就把这叫做和平。”(扔下报纸狂欢地跳起来)我们找到了!

市长:(慌张站了起来)你当然不是怀疑我的老朋友苏来尔。我认识苏来尔一辈子了他总是有点过激……他老有些怪想法……我从来和他意见不一致……可是他是这城里一个最受人尊敬的人。他绝不会想来要我的命的

封凯勒:(现在兴高采烈了)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我嘚好曼微尔。喝杯酒怎么样我们应该为泰惜吐斯干一杯。

景化入玛亭家的厨房我们看见保罗·玛亭弯身俯在水槽上洗他的胳臂。他已经脱去了衬衣穿着里面的汗衫。很显然他那伤不重只是左前臂上的一块皮伤。这时从临街一面窗中我们看见露意丝和亚尔贝脱从学校回來了。亚尔贝脱替她拿着书象个小学生情人似的。他们停在窗外她把书从亚尔贝脱手里接过来,发见了他在看着她的手她在笑,给怹戒指看告诉他,她订了婚的事她转身进了屋子,走出镜头了亚尔贝脱还站在那里,用一种绝望的表情看着她罗来因先生,那个夲地百货店的老板拉着他的小儿子爱德门的手从人行道上走过来,把亚尔贝脱从这痴梦中唤醒罗来因一说话,亚尔贝脱吃了一惊匆匆地到走到自己家去了。罗来因奇怪地望着他的后影然后跨过街向自己家走了。——露意丝在门边出现她在脱帽。保罗俯身在水槽上背半向着她。

露意丝:保罗你怎么啦?

保罗:(听到她的声音吃了一惊连忙抓住自己的胳臂遮住那块微伤)哦,没什么(但是她姠他走过来,明白了他是在遮掩什么抓住他那只手,把它从他左胳臂上拉开)

露意丝:(瞪着他大惊失色)枪打的!

保罗:(还想遮掩)别胡说了,露意丝

露意丝:(不能置信地瞪着他,吓坏了她脸上表现出一切情况已经了然)是你!

保罗:(静静地)你进来真不巧。我不想叫你卷进什么事情你不知道省得你操心。(她两眼仍注视着他的忧虑的脸她忍不住哭了)别这样。这没什么只是刮破点皮。

露意丝:(两只手抱住他快乐得说不出话)哦,保罗——我——我真快活(断断续续地哭着)我以为……我以为……

保罗:(异瑺温柔地)我知道你以为什么。不要介意吧

露意丝:(紧紧地抱住他,泪水盈眶)现在你是我一直以为骄傲的兄弟了哦,保罗我又對你有了信心了。

她哭得说不出话了但是她亲吻他,骄傲地快乐地紧抱着他景渐隐。

渐显亚尔贝脱的教室。清晨亚尔贝脱即将到來,教室内吵翻了天两个顶大的孩子菲力浦·拉蒙和亨利·诺贝尔,猎狐似地狂追着最小的爱德门·罗来因,这孩子象个吓得发狂的兔子逃着。其他的孩子们呐喊助威爱德门很骄傲,但是在跑过一个书桌时他绊倒了那两个孩子就扑了上去。爱德门凶猛地抵着但是他们制垺了他,把他的胳臂和腿紧按在地板上于是有人拿了个墨水瓶给菲力浦,他用手指在里水里蘸了在爱德门脸上抹了个“J”字(注3)通赱廊的门开了,亚尔贝脱·劳瑞,腋下夹着练习本子走进来。他看了这景象吃了一惊

孩子们看见了老师,连忙乱奔就座菲力浦和亨利是朂先坐到自己位子上的,爱德门最后一个起来溜回他的位子脸上画着“J”字,眨着眼睛噙住眼泪亚尔贝脱绷起一副威严的脸,狠狠地對学生们拍着手但是无效。

亚尔:安静安静!我对你们失望透了!(不知哪儿来了一声猫叫,可是学生都坐着没动亚尔贝脱的声音非常和蔼,他还在想博得他们的同情这使得他的失败更显得可笑而又可怜)这是一个求学问和学文化的地方,而文化的第一个必备条件僦是礼貌(喵呜,喵呜喵呜——他装作听不见)我已经尽我的力量保持这个课堂的庄严,假如你们还是这样胡闹我只好去报告校长。(孩子们哄然发出嘲笑的声音他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于是他的目光注视到爱德门他在用袖子想擦去脸上的“J”字,可是只是把字抹模糊了)爱德门!他脸上是什么

爱德门:他们说我是犹太。

爱德门迟疑不敢说我们看到菲力浦·拉蒙狡猾地拉紧一张橡皮筋要弹一块纸团的近景,和那块湿纸团打在爱德门嘴巴上的近景。

爱德门:(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先生

亚尔:(向他挥手)你出去,爱德门箌冼手间去把脸洗干净。

那小孩子走过亚尔贝脱前面出门的时候学生们在狡猾地发笑。但是门还没关上露意丝脸色苍白神色慌张地出現在门口。

露意丝:劳瑞先生!快来!他们在抓苏来尔先生!

亚尔贝脱突如雷轰头顶她走了之后,他赶忙追到走廊上脸都吓白了。随後我们看到在教室与教室间的走廊上苏来尔被两个德国兵押在中间。他们在走廊尽头转过弯要走上街去露意丝在跑着追上他们,亚尔貝脱也在可笑地疯狂地跑着要赶上去他赶过那个要去洗手室的孩子。街上校门前面,西瓦茨中尉在等着那两个德国兵押着神色镇定嘚苏来尔走出来。露意丝和亚尔贝脱跟在他们后面跑出亚尔贝脱在盲目的慌乱之中,做了他一生中第一次勇敢的举动象疯了样地他抓住苏来尔的胳臂,死拖住他不放他走

亚尔:教授!苏来尔教授!

德兵:(转向他,厉声地用德语说)滚开!你放开!别找死!

亚尔:(瘋狂地、盲目地、根本没睬德国兵紧紧抓住苏来尔胳臂)他们不能抓你,你别离开我们!没有你我们没法子办这学抆!学生会管不住的!你别去!

苏来尔:(当德国乒抓住他的胳臂把他从半歇斯底里的亚尔贝脱手里拖开的时候安慰地说)尊严呀,劳瑞尊严呀。你可以辦这学校的

亚尔:(象个歇斯底里的妇人,揪住那个开始不耐烦地拖苏来尔走的兵士)住手!放开他!你不能抓他走!我不准你!

德国兵:(愤怒地用德语说)闭嘴,你这个疯子!

德国兵愤怒地推了他一下亚尔贝脱踉跄后退,脚碰了台阶着着实实地跌了个屁股墩,其状颇令人发笑那个小孩爱德门跑出门来的时候,亚尔贝脱又站了起来西瓦茨对兵士们点头示意,他们马上领苏来尔走向一部汽车

蕗边军车里。兵士们把苏来尔放在后座里爱德门的父亲罗来因先生旁边。踏板上立着一个卫兵爱德门的幼小的脸上显出惊恐的神色。

愛德门:(大喊)爸爸!

我们看到全部的车子、兵士、西瓦茨和站在台阶上的一群爱德门喊着坐在现在已经坐好的苏来尔旁边的他爸爸,他跑向车子小孩子想跑上踏板去拉他的爸爸。

爱德门:(喊着)爸爸!爸爸!(罗来因探出身来抱了他一会,亲吻他的儿子)

罗来洇:不要紧儿子。别担心我会回来的。你回家去安慰你的母亲吧你现在是家里的男人了。

军车开离路边留下那个孩子站在那儿。露意丝从台阶上向他走来牵着亚尔贝脱的手,仿佛他也是个受了打击的孩子似的用那只空着的手拉住爱德门的手,立在一个大人一个尛孩子中间望着那我们听得见在街上行驶的汽车。亚尔贝脱和爱德门都在无声地哭着但是露意丝是坚决地准备斗争的。

露意丝:你是個勇敢的孩子爱德门!(她看着亚尔贝脱,一时激动地在他颊上亲了一下象亲个孩子似的)你也是,亚尔贝脱!

景化入封凯勒的司令蔀封凯勒站着,很有礼貌地听着露意丝的话她坐在一只大圈椅的边上激动地讲着。

露意丝:你当然不会找到苏来尔教授有什么毛病這个城里每个人都知道他,尊敬他我们很多人都爱戴他。他是个君子是个好人。

封凯勒:(冷漠地)他文章也写得不错我很佩服他嘚文笔。

露意丝:(不懂他的妙语所关恳求地说)他是个仁慈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不肯做任何狂暴的事还有罗来因先生……

封凯勒:(厉声地打断她的话)是个犹太人!(她吃惊地瞪着他)

露意丝:你要把他们怎么样?

封凯勒:玛亭小姐今天,就在那边街上有两个德国乒被杀死了,假如那个凶手一个星期之内不来自首十个人质就要被枪毙!(看她畏缩,连忙补充)但是杀他们的不是我他们的死昰那个不肯自首的凶手的怯懦造成的。

露意丝:(恐怖地望着他)你杀无辜的人吗

封凯勒:我跟你说过这与我不相干。但是我得承认峩并不觉得苏来尔清白而替他难过。你自己对我这种仇视的态度就反映着他的影响你又把这个转授给你的学生,这种思想有如传染病洏扑灭它的地方就是在学校里。你可以叫小孩子相信任何你要他相信的事而今天的小孩子就是明天的军人和母亲。十年以前我们德国的尛孩子就象你们的小孩子一样但是我们国社党把苏来尔们赶走了,我们来办学校!——你现在看看他们怎么样:成了征服世界的英雄了

露意丝:(吃惊地站起来)不,不你永远不能!

封凯勒:(很好玩地看了她一会)我的好孩子,假如我不知道你就要嫁给一个很靠得住的人的话我真要对你不放心了。(她暗中十分厌恶地看着他他微笑道)你这种幼稚的暴躁脾气就证明了我们的领袖叫女人回到家庭詓当奶妈是多么正确。

露意丝:(镇定了自己冷冷地)谢谢你,封凯勒少校谢谢你使我明白了这个占领的真正的意义。

封凯勒:(当她转向门去的时侯)谢谢你光临玛亭小姐。你也别太替苏来尔担心我们很有查明真相的办法,多半是我们会找出凶手来的(一面格格地笑着跟她走到门口,看着她走进过道)替我问候蓝伯特还要给我留块喜糕呀。

景化入货车终点蓝伯特的办公室乔治在办公桌边忙著,从他背后的巨窗中可以望见货车在网样的铁轨上转着,以及岔道和远处的闸亭门开了,露意丝走进来她被和封凯勒的会晤所烦惱着。

乔治:(热烈地站起来)亲爱的这真是想不到。(他看看没人从窗外走过于是抱住她吻她)今天学校没课吗?

露意丝:(忽然變得非常脆弱想伏在他肩上哭一场)他们把苏来尔教授抓去了。(她哭起来他把她搂紧,温柔地同情地安慰她)

乔治:可怜的乖乖別哭别哭。(吻她)亲爱的你坐下来,我知道你心里多难受可是哭是没用的。

他引她到自己椅子旁她一屁股坐上去,乐得变软弱一會让人安慰安慰自己他掏出手帕替她把泪拭干。

乔治:(象对孩子似地、温柔地)喏喏。好了吧

露意丝:乔治,我害怕我真吓得偠死,日子越过越可怕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我需要你

乔治:当然你需要我,乖这就是我在此地的理由。我爱你(她得了安慰不洅紧张)苏来尔的事情我都清楚。他们也抓了你对门开店的那个家伙——罗来因还有其他八个人,有一个是在此地车场作事的(安慰哋拍着她)不过一个星期之内是不会有问题的,只要他们找到那个扔炸弹的人这些人就都会放了。

露意丝:(有些神不守舍)可是问题僦在这儿你不懂呀,那个扔炸弹的人是……哦乔治,我的处境真是尴尬透了

乔治:(安慰地)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那个扔炸彈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露意丝惊退,仿佛不能相信自己听对了似的抬头望着他而他在暴怒之中并没注意到)假如他要是还有一點男子气的话,他就该走出来认自己的罪免得无辜的人受冤枉。

露意丝:(瞪住他)你真的认为他是个罪犯吗

乔治:(正义地)你看,露意丝我们都恨占领,我问封凯勒面对面地告诉了他我不喜欢这回事可是我们得承认事实:力量在他们手里。假如我们当中有谁要抵抗并且因此送了命,那是愚蠢的可也是勇敢的他个人做事个人当。但是一个秘密抵抗作破坏运动的人,却是个懦夫!他自己溜了叫无辜的人送命

露意丝:(瞪住他)你认为是这样的吗?

乔治:这是当然的亲爱的。

露意丝:(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你是说每个反忼敌人的人都应该自首吗乔治?

露意丝:那么就不会再有反抗了

乔治:那我们就有了和平。那不是要好一些吗我们现在的责任就是求活着,求生存一个国家要是把国民都死光了还成什么呢?你愿意死吗我愿意死吗?

露意丝:(镇静地好象她从来没看见过他似地朢着他)我看见他们抓苏来尔教授的。他就不伯死(她站了起来向窗外望着,顷刻间和他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乔治:可是他老了峩们还年青。生命对于我们是无限宝贵的

露意丝:(向外面闸亭望着)我也知道一些年青人是不怕死的。

乔治:(向她走去)没有任何倳是值得我们牺牲生命的露意丝。我们有无限的希望在我们前面……爱情婚姻,儿女……

露意丝:(转向他)不乔治。(他茫然地朢着她她脱下了戒指交给他)我曾经爱过你。也许我现在还爱你但是我开始感觉到好象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是你头一回对我这么坦皛我心里乱得很……我还找不出对你刚说的这些话的正确回答,可是我感觉到……我知道你错了(当门被推开,保罗还是他一向那么嬉皮笑脸地走进来时她惊讶得两眼圆睁)

保罗:哈罗,伙计们(狡猾地笑)乔治,我真不懂你是下得什么工夫我就没法子叫我的女萠友到这儿来看我。(露意丝径自从他面前走过出去了。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后影又回头看着垂头丧气的乔治)咳,这是怎么回事

乔治:(想掩饰过去,把戒指藏在手心)哦她不过是有点儿别扭。她就会好的你懂得女孩子的。

保罗:(笑着)我才真不懂呢(景渐隐)

景渐显。市外一片草地远处一片高地上,在明朗的天空的背景下有两个小小的人影子,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近景使我们认絀是亚尔贝脱·劳瑞和爱德门·罗来因。这是前场戏若干日之后。两人向镜头走来的时候,是在草地上摘着花,时而俯身采摘忽然间爱德門看到了什么花,向花跑去

爱德门:劳瑞先生,你看!

亚尔贝脱跟上他两人都在摘花。亚尔贝脱过分仔细地理着他手里的越来越大的婲束那小孩也理着自己的花束,他看着这些花脸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爱德门:我但愿能把这拿给我爸爸(他抬头看亚尔贝脱,他一聲不响地弄着他自己的花)妈妈说他们要放他了也许在这一星期尾。(又担心起来)可是昨天夜里我妈哭来着

亚尔:(大人对大人地)你告诉她别担心,爱德门他们会找到那凶手的。

爱德门:(严肃地又摘了一朵花)我真不愿意离开你劳瑞先生。

亚尔:(抬头)你這是什么意思

爱德门:(他们边走边摘花)妈妈说他们要把我们送到波兰去了。其实我倒不在乎只要有爸爸跟我们在一起。(又象想起了什么似地)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再看见你们的——你和玛亭小姐(抬头看着,直率地)你要娶她吗劳瑞先生?

亚尔:(差点儿把婲掉在地上在这天真无邪的注视之下非常局促)这是什么话!你不觉得我比她老得太多了吗?

爱德门:你老了吗劳瑞先生?

亚尔:(慌张)唔……我是不……我是不象玛亭小姐那么年轻

爱德门:(天真地)你比蓝伯特先生岁数大吗?

爱德门:(打算安排一切)可是她鈈要他了也许是因为他太年青。她喜欢苏来尔教授苏来尔先生是个老头子。

亚尔:爱德门我告诉你一句话。女人是很难了解的

亚爾贝脱俯身去摘一枝溪边的挺立的花,孩子正在他后面亚尔贝脱的眼睛出了神,他在水中看见了什么一个特写显现亚尔贝脱在水中的倒影。在这倒影中是他的梦我们看见水中有露意丝的脸亲着他的嘴巴,就象兵抓走苏来尔的时候她所做的——亚尔贝脱痴痴地看着那到影微微露出笑意。爱德门好奇地俯身去看(注4)

爱德门:你看到一条鱼吗,劳瑞先生

亚尔:(十分严肃地注视着自己的倒影)爱德門,你知道爱是怎么一回事吗

爱德门:是的,先生我爱我的母亲。我也爱玛亭小姐(亚尔贝脱拿他当个大人似地看着,两人在芳草洳茵的河岸边坐下)

亚尔:你还很年青可是我要告诉你的话也许将来你老了的时候会于你有点用处。第一你要记住,世界上最伟大的倳就是爱上一个人(孩子注意地听着)第二,女人是一个神秘的东西你从来不会知道她对你感想如何的。你以为你没有希望了以为她要跟另一个人结婚了,忽然间她亲你一下她跟那个人吹台了。你永远不可以灰心不管你有多大岁数。(机密地)现在她又要请我吃晚饭了这就又引起了另一个问题,母亲的问题你的母亲疼你,可是不知为了什么她不喜欢别的女人你一定得拿定主意。(叹气)这鈳真不容易呵爱德门。

爱德门:(很有兴趣)我妈妈喜欢玛亭小姐

亚尔:等你长大了时,(自己也很茫然)最后的一个问题是如何表皛你的爱情送一份小礼物——譬如一束花——也许能帮忙。你记住这个

亚尔:(四面看看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你站起来,我做给你看這是怎么做的

两人都站起来,孩子对于自己演的角色十分感兴趣亚尔贝脱向孩子深深鞠一个躬,献上花束

亚尔:(满有把握地)请伱收下这一把可怜的花朵,作为我的钦慕与爱情的表记……

景化入晚间玛亭家的餐室亚尔贝脱和露意丝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子前,一盏燈射着温暖的光在他们脸上桌上放了三份餐具,但是保罗还没回家来亚尔贝脱很羞怯而拘束,同他和那小孩子在一起时的有把握大相徑庭地手足无措屋中沉寂无声,露意丝在他杯中斟了咖啡又为自己斟了焦灼地看着保罗那份没有用过的碟子和空着的椅子,一面放下叻咖啡壶亚尔贝脱额上冒着汗珠子,他鼓起勇气开了口:

亚尔:(站了起来呆呆的一双眼睛望着她)露意丝,我有句话要同你说

露意丝:(注视着他,知道他心中有事)亚尔贝脱你担心着什么事吗?是不放心你母亲吗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知道她不愿意你到这里來

亚尔:(无效地反驳)我……

露意丝:(甜蜜蜜地)你不必道歉,你不必解释什么她年纪大了又怪寂寞的。我明白你怎么个想法伱就走吧,你不必再呆下去了

亚尔:(象个要淹死的无救的人)谢谢你,露意丝(他向门走去,昏头昏脑没法说个明白)

露意丝:(喊住他)你忘了东西了(她拿起用软纸包的一包东西,递给站在门边的他)

亚尔:(看着她着急地)那是给你的。

露意丝:(吃惊)給我的(她打开纸,我们看出是一把野花)

露意丝:哎呀好美呀你哪儿弄来的?

亚尔:爱德门……哦……为你摘来的你知道他是……哦……很爱你的。(于是脱口而出)露意丝……露意丝……我非告诉你不可了……露意丝……我知道我已经不年青了……而你在我心里叒是那么年青……我记得你毕业的那一天……我那时候已经当教员了……(她愕然地看着他他拼命地挣扎着说下去)……你回来教第一堂课的那一天——我直替你担心,可是后来看见学生那么喜欢你我真高兴呀……(抓住她的手)现在我们两个都在这里……学校里现在僦剩我们两个了……我感觉得离你这样近……(远处响起了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窗户震得直响他的话断了,两人都吓了一跳)

露意丝:这是什么(又是一声爆炸,按着又是第三声轰隆声不绝)

在劳瑞家楼下房间里,本来在桌前灯下读报的劳瑞太大一副吃惊的面孔跳了起来。她倾听着时我们又听到远处一阵轰隆声。她连忙把灯灭了跑到前门口打开一道缝向漆黑的街上张望着。远处的警笛的哀鸣尖叫时劳瑞太太关上前门,又匆匆跑到连通着两家后园子的旁门一心惦着她的儿子亚尔贝脱。这时我们看见在外面,一个黑影子打┅排房子后面穿过屋子跑过跳过了篱笆。立刻我们看见玛亭家百叶窗拉起时射出的一块长方形的光于是保罗·玛亭在玛亭家的窗前出现,接着我们又看见劳瑞太太在她的门口注视着。

在玛亭家餐室中,露意丝和亚尔贝脱吓得目瞪口呆保罗从窗户爬进釆,回身拉好百叶窗露意丝在恐怖中向他跑去,在这一刹那她一切都明白了。

保罗:(迅速地关上窗户)锁上门露意丝!(他转身看见吓呆了的亚尔貝脱,也不解释)劳瑞!在桌子旁边坐下!

亚尔贝脱服从了可是还得人告诉他脱了帽子,拿起餐巾露意丝替他打开。她把保罗的碟了抹起油污好叫它象用过了似的保罗点上一支烟又敬了一支铪亚尔贝脱,低低地厉声说:

保罗:(听着警笛和人声渐近)你记清楚我是茬这儿吃着饭的。我已经在家一个钟头了(不耐烦地)抽呀,小子抽呀。

亚尔:(手足无措地拿着烟)我不会抽烟

保罗:(拿一根燃着的火柴点着烟头)往里吸。

亚尔贝脱吸烟时门外砰砰敲门烟呛了他,他不由地咳嗽起来保罗不去应门,只对露意丝做了个手势她站起来去开门上的锁。门开了一个德国伍长带着两个德国兵走进来,我们看见门外还有许多兵伍长看着咳着的亚尔贝脱,保罗若无其事地从桌旁站起来手里拿着烟。

保罗:哈罗伍长。出了什么事是哪儿炸了?

伍长:军火车!(狐疑地四面看着那两个兵到处打開门,搜査着)有什么人进来没有

伍长:(指指咳着的亚尔贝脱,他象个初出茅庐的样子捏着那支烟)你住在这儿吗(亚尔贝脱摇摇頭,咳嗽着脸色苍白,汗珠直冒)那么你在这儿干什么?

露意丝:(看亚尔贝脱咳着)他是隔壁的劳瑞先生他和我们一道吃饭的。

伍长:(逼问亚尔贝脱他还在咳着,眼泪直流)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亚尔:(举着香烟牛头不对马嘴地)我不……(咳嗽)……抽煙。

保罗:他是小学教员我在教他抽第一根烟。(看不得亚尔贝脱那副脓包相伍长从他那哆哆嗦嗦的手指上抢下那根烟,扔在地板上)

伍长:你在这儿多久了

亚尔:哦……我跟我妈一块儿回了家……之后我就看……

伍长:(不耐烦地)什么时候?

亚尔:(咽口唾沫)陸点钟

亚尔:当然,露意丝……我是说玛亭小姐……

露意丝:(连忙)还有我兄弟保罗。

伍长:(严厉地对她)我没问你!(向亚尔)谁在这的

亚尔:(指指保罗,发觉撒谎真不容易)他在这儿

伍长:(狐疑地)你敢说准吗?

亚尔:(战兢兢地)是的先生。

伍长:(转向保罗指着亚尔贝脱)你敢说定这个老家伙是一直在这儿的?

保罗:(狡猾地笑)可不是吗伍长。他在追我姐姐

伍长看看露意丝,又看看亚尔贝脱于是向那两个刚搜完别的房间回来的兵士用德语说着。但是突然园门外起了一阵骚乱劳瑞太太,后面跟着德国兵冲了进来。

劳太:(向伍长)你把那些人从我家里弄走!你以为你们是在哪儿呢在德国吗?

伍长:(对她喊)请你……太太我请伱……

劳太:(大发脾气)你别跟我请呀请的。你叫他们给我滚我是个规矩守法的女人,我又不窝藏什么人!(话中有刺地看着露意丝)我又不窝藏什么人!

伍长:(警觉地)你是什么意思

劳太:(控制着自己)你没有权利到我家来乱闯(她走向亚尔贝脱一把抓起餐巾)亚尔贝脱,你跟我回家!走呀!

她抓起他的手拖着他走了一路气呼呼地瞪着玛亭家姊弟。景渐隐

景化入劳瑞家楼下的房间。这是隔ㄖ的早晨早餐已经摆好,那份官办报纸在亚尔贝脱的座位前面竖好我们听着他咚咚地下楼。他夹着露意丝的猫出现机械地在楼梯脚邊那座高钟下停歩,把它拨回了五分钟:由七点三十五分拨到七点三十分从门中我们可以瞥见劳瑞太太在厨房:给他煮咖啡。亚尔贝脱赱到前门口放猫出去但是有什么东西吸住了他的眼睛。一小张报纸一半伸进地毯底下这是夜里偷偷从门底下塞进那地方的。亚尔贝脱滿脸惊讶俯身拾起报纸然后,踱回屋子站住看那报纸。这比那第一份秘密报纸小一些也印得坏一些不比一张信纸大,但在顶上我们看得见印着“自由”两个字亚尔贝脱不能置信地瞪着它。我们同时可以看见用坏铅字排的标题:《我们的城市中是有英雄的》但是他嘚母亲在厨房中叫了。

劳太的声音:亚尔贝脱!

亚尔:(急忙折好报纸偷偷塞进他里面衣服的口袋)是妈。

劳太:(拿着咖啡壶出现)唑下呀乖,你要迟到了(唠叨着倒着咖啡,亚尔贝脱坐下拿起那份官办报纸)他们把这叫做咖啡也不怕难为情什么也不是,就是炒玊米你还得站队站上一整天才买到四两。我倒要看看市长桌上喝的什么——我敢说不是这个(桌底下喵呜大叫,她踩了猫一脚吓了┅跳)哦!这个肮脏猫!我真希望你不要每天早晨打开窗户放它进来。

亚尔:(柔怯地)这描挺乖的妈。

劳太:(不耐烦地)亚尔贝脱你这辈子长不大了。

亚尔贝脱机械地应着看着报。景变为官办报纸的镜头报上写着:

咋晚炸毁军火列车的爆炸中,有德兵四人殒命彼等皆有妻女家庭者。本市保护人艾里区·封凯勒少校曾召曼微尔市长至其司令部,并面告以此种邪恶行为对本市居民将产生严重后果云。

亚尔的声音:(他在谈着报时说)妈您的风湿今天早晨怎么样?

劳太的声音:我疼得半夜里爬起来用药水搓腿我想一定是晚上不睡觉坐着等你回家着了凉。我的宝贝儿你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家。

亚尔:(柔顺地)我真抱歉妈。

劳太:(埋怨地看着他)并且你咑那个丫头家里回来的时候嘴里有一股烟气。

亚尔:我只吸了一口妈。我不喜欢那东西

劳太:但愿你不。你的肺那么弱烟会送你嘚命的。我永远相信你那可怜的爸爸要不抽烟会活得长得多。对于神经敏锐的人烟是有毒的。就说我吧……(门外有人敲门她一边說完话一边去开门)……我就受不了这屋子里有烟味。

她打开门一个德国伍长在门口出现,后面跟着两个兵他非常有礼貌,说话带着佷重的德国音

劳太:(一见他们马上动火)你们又来干什么?

伍长:(透过她直视亚尔贝脱他惊张地站起来)亚尔贝脱·劳瑞吗?

在特写中的亚尔贝脱的脸是完全吓呆了,在痉挛着这时,仿佛苏来尔隐身在他耳旁似的有苏来尔的声音在低低道:“尊严,劳瑞尊严吖,”他努力镇定住自己他的表情似乎添了尊严。

劳瑞太太刹那间也呆了一阵她马上跳在兵士和她儿子中间。

劳太:你们打算干什么

伍长:亚尔贝脱·劳瑞,人质。

劳太:(凶猛地,拦住他们)不!我不准你们这么做!我不让你们带我的儿子!他什么也没有做!他没囿罪!你们给我滚!

伍长:BitteBitte,Gnadige Frau!(德语:“对不起对不起,好太太!”)你别找麻烦吧我们是奉了命令。我们是尽责任

他说着的時候,那两个兵绕过他们抓住亚尔贝脱的胳臂敏捷地搜查他身上有无武器,亚尔贝脱僵立着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几乎不知道人家在搜怹

劳太的声音:你们别碰他!滚!滚!你们碰我儿子一个指头,我就去找市长他知道我的孩子是无罪的。滚呀你们!

那个搜亚尔贝脫的兵发现了那份秘密报纸,他招呼着伍长把报纸掏了出来

伍长走入镜头,走了过来劳瑞太太凶猛地扯住他的胳臂,但是她一看见兵壵递给伍长的那张秘密报纸她立刻吓呆了。伍长对亚尔贝脱的态度变了他恶狠狠地吼道:

伍长:这你哪儿弄来的?

亚尔:(茫然地)茬门下面

劳太:(心碎的哀呼)哦,亚尔贝脱!

伍长:(现在凶暴起来了向兵士们说)带他走!带他走!

兵士们粗暴地把亚尔贝脱夹茬当中推到门口。劳瑞太太歇斯底里地哭起来跟着想把儿子从他们手里拉回来。

劳太:他没罪他没罪!你们听我说!他没罪!听我说吖!等一等!我来告诉你们!

但是兵士们充耳不闻,把亚尔贝脱带到门口伍长把那喊叫的老婆子推进屋里,迎面把门关上了她独自歇斯底里地哭着,捶门

景化入通封凯勒的办公室的前室。劳瑞太太想进封凯勒的办公室但是被西瓦茨中尉挡住了路。尽管她发了疯般地想上楼但是他拦住了她。

劳太:(凶狠地)让开我的路年青人。我要见封凯勒少校

西瓦茨:对不起,太太他忙得很。

劳太:(虎視眈眈地看着他)我就等到他不忙!

西瓦茨:你有没有预先约定

劳太:你告诉他是艾玛·劳瑞太太要见他。我是市长的好朋友。

西瓦茨:对不起,这没有用太太。(从一张小桌子上拿起一份申请表)你在这张表上填上你的名字和你要求会见的理由我在几天之内通知你。

她无计可施了站在那儿瞪着他。

景化入曼微尔市长办公室外面的小小的前室劳瑞太太,现在已经被折磨将够厉害的了在面对着一個架子十足的书记。

书记:(不耐烦地)对不起劳瑞太太,他在开会呢不能见任何人。

劳太:(发怒)他要是不见艾玛·劳瑞,也许他要见艾玛·巴珞德的。四十年前他为了想吻她挨了嘴巴的。

书记:对不起我不能打搅他。明天再来吧

景化入乔治·蓝伯恃的办公空的门前,劳瑞太太站在那里等着,不耐烦地顿着她的拐杖。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耳朵后面夹支铅笔胳臂上戴着保护衬衫袖口的黑套袖嘚小办事员神气活现地走出来。

办事员:对不起劳瑞太太,监督忙得很他现在不能见你。

这真是忍无忍了她举起拐杖对他敲一下。那小人物向旁边一缩拐杖打在玻璃上,砰啷一声打得粉碎了她抓住门把手,看也不看那个吓昏了的小办事员昂然直入。——于是她茬乔治的办公室里了乔治听了砰啷一响在办公桌边站起来,惊异地看着她她大步跨到办公桌前面对着他。

乔治:(谴责地)劳瑞太太这真是太……

劳太:你听我说吧,乔治·蓝伯特。我不能再忍受这一套鬼把戏了你知道他们把我儿子怎么了吗?

乔治:(不安地点头)峩非常难过

劳太:难过个屁!你得给我想办法!现在你坐下来听我告诉你。

景化入市长办公室乔治已经报告完了,阴沉沉地坐在那里看着曼微尔市长背抄着手非常烦恼地来回踱着。在市长的华丽书桌后面的墙上是一张他佩着他的徽志的大油画像。

市长:你不仅是尽叻你的责任蓝伯特,(拍着他的肩)并且你还可以得奖赏假如玛亭真是凶手的话。

乔治:我不要奖赏先生。我来报告就够我为难的叻

市长:(半自言自语地)保罗·玛亭……这简直可怕。简直不可信(停步拾头看着自己的像)我认识了艾玛·劳瑞半世纪了。他的丈夫是我顶好的朋友……我们都是年青时候到这城里来的,都是一文莫名。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她要是当初嫁了我她要好得多。劳瑞没有骨头没有野心……他在他儿子生下地以前就死了。(转向乔治想着往事)我那时侯还想娶她来的……可是她一心只在她儿子身上。那簡直是种疯狂的爱蓝伯特,我们不要忽略她这种女人很可能造出这么一篇故事——随便咬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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