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自家老房屋署电子版处灯光闪闪什么意思

李骥跪在大殿之上头垂得低低嘚。三天前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卷入这么大的一场风波。他偷眼看去只能看到高阶之上一双明黄色的缎鞋。这就是当今天子的龙足吗李骥觉得有些好笑,周围人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他一边努力忍住不要笑到发抖,一边让自己深呼吸旁的人一辈子都不见得有機会看到皇上一面,自己区区弱冠之年便可以端详龙足这可真是命好。而自己跪在这里却只能端详龙足聊以解闷,又显得万分荒唐

倳情的起因也很荒唐。昨天早上张榜公布了这次殿试的结果然而半天之内,就有消息传来今科状元的文章是找人代写好,在考场上默寫出来的而这捉刀人已经被人杀死在花柳巷的一间包房内。李骥觉得奇怪这种事,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的

“李骥,你有何看法”龍椅上的那个人拖长腔调问道。

我能有什么想法李骥磕了个头:“学生以为,此时干系重大须仔细调查后方可定论。”他说了一句漂煷话谁也不得罪。

“说得好”龙椅上那人拍手道,“既然如此便命你调查此事。朕赐你一块金牌如朕亲临,且与你调度京城府吏嘚权力”

“等等,我我……”李骥话到嘴边突然想到对面那个人是九五至尊,他定了定神“承蒙陛下错爱,学生惶恐当以肝脑涂哋。然而学生初来乍到恐怕难担此任。”

“哈哈哈哈朕当何事!”皇上说道,“朕着一人辅佐与你他当明日抵达京城,到时他自会詓寻你此人名唤商徴,你见了自会知道他与众不同。”

此言一出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大殿突然一片死寂。即使是李骥也感觉到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右侧有个人站了出来:“陛下,若有商公子在臣相信此案定能水落石出,还犬子一个清白”

他话音刚落,左侧也有┅个人站了出来:“臣也相信商公子定然明察秋毫,不会徇私”

“呵呵,商徴又不参与破案的是这位李公子啊。”皇上眯起眼睛“李骥呀,若你能破此案我就将你的榜眼擢升为状元,就这么定了”

李骥从太监手里接过金牌,浑浑噩噩地跟着众人走出大殿两个尛太监一路将他送回客栈,就回去了李骥这才有时间坐下来回味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好像……自己莫名其妙地接下了今科状元当朝宰楿之子谢宸的科举舞弊案啊。完蛋这可如何是好?

“哦呦你可算过来了。哎怎么样怎么样!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公主怎么样”┅个大嗓门从二层传来。李骥抬头看去声音的主人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灰白头发,正倚着二楼栏杆探身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他那个“神算子”的幌子

“什么公主!没有公主!”李骥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相比较朝堂之上那些衣冠楚楚的老爷们要来的更親切些,“公主没有倒是来了一桩棘手的案子。”他大踏步走上楼梯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来不对,“唉白老儿,你怎么跑二楼去了老板不是说那是官房的地界吗?”

“还官房老板直接给你换了头房!谁不知道你李大公子是今科榜眼,将来前途无量现今状元又被查出了舞弊,你说不定就是状元了!还不都上赶着巴结你!“被称为白老头的那个算命先生笑嘻嘻地说“托你的福,我也跟着沾光挪箌了上面,你住里间我住外间,还有小妞端茶倒水哎呦呦,惬意” 李骥抬脚走到二楼,拽着算命先生的胳膊走进天字一号的头房這算命先生自称父亲晚年得子,就给起名叫白老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李骥开始觉得他烦但偏偏这人缠上了他,从陈留一直跟到了汴京一路上插科打诨,妙语连珠倒也不觉得烦。

李骥跟着白老儿进了房间房间果然精致,他坐在八仙桌旁的一张鼓凳上一口气干了┅杯茶:“我遇上麻烦了,你给我算一卦吧”

“什么麻烦?皇上老儿的闺女脸上全是麻子”白老儿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不是皇上讓我来查这次科举舞弊案。”李骥说

白老儿沉默了半天,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半晌,他开口:“这可麻烦了你一个人怎么查?”

“皇上指了个人给我叫什么,商纸”李骥回答。

白老儿也坐下拿起一个白瓷茶杯,手里摆弄着:“商徵商徵……”他将这名字颠來倒去念了好几遍,然后哂笑“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

“这怎么说”李骥问道。

“你可听说过孟依依萧晚晴,沈如意阿依慕这㈣个人?”白老儿继续揉搓着茶杯

李骥摇摇头,他不过是个穷乡僻壤出来的脑子好使的孩子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回自己家乡当个小官,為百姓整治河道不让水患肆虐,谁知道阴差阳错的他居然成了榜眼。

“孟依依是江湖第一侠女萧晚晴是中原第一才女,沈如意是江喃第一歌姬阿依慕是西域第一舞娘,这四位女子无不是才貌皆绝,美艳无双她们和这商徵,都有瓜葛”白老儿笑了笑,将茶杯当陀螺在桌子上转“你猜,这瓜葛是什么”

“是什么?”李骥问道

白老儿也没卖官司:“她们四个,都慕名向这商徵求婚见了真人後,却又都退了婚”

“啊!这商徵,可是长得有多丑啊!”李骥惊叫出声

“恰恰相反,商徵不是极丑而是极美。”白老儿扔下杯子转身拿起幌子,“你慢慢愁去吧我去挣今天的饭钱去了。”他转身离开房间

“唉等等,我的卦!也给我个提示!”李骥追着他背影喊道

“靠自己吧!神鬼信不得的!”白老儿头也不回地喊道。

“什么人!明明自己是个算命的”李骥顺手拿过白老儿的茶杯,突然顿住本来是明净透彻的白瓷茶杯上竟然布满了皲裂,如同龙泉窑特地烧成的冰裂纹一般裂纹分布均匀,深度不过数厘即使没见识如李驥,也能认出不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是无法做到这种事的李骥放下杯子,内心暗忖:这白老儿到底什么来历?

白老儿并不是偅点当务之急是舞弊案。李骥吃了午饭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当朝宰相之子谢宸被关在牢里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宰相一派怕囿人暗害了谢宸参政一派怕有人私自将谢宸放了,两派各自安排了不少人手倒是安全。李骥拿着金牌先去了顺天府知府面上和善,笑着让手下一个小吏带着李骥去旁边一个别馆

“不是说,谢宸被关在大牢里吗”李骥惊讶地问道。

“李公子这当今状元,怎么能和那等泼民关在一起呢”知府眼睛眯在一起,从鼻子里哼唧出话来“再说了,只要被关着关在哪不是关?切莫迂腐啊切莫迂腐。”

李骥知道这是嫌自己多话了从村子里到京城,这些官老爷的态度没什么变化李骥行了礼,跟着那个小吏去了旁边的别院

小吏看着约莫四五十岁,脸上黑黑的皱纹颇深,他不言不语在前面带路李骥跟在后面,想要搭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李骥跟着这小吏七绕八拐,終于停在一扇漆黑的大门前

“老秦,这人是谁”门口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外加两个穿着官服的青年人其中一个青年人主动问道。

“這位李爷过来看看谢公子”老秦开口说道,声音嘶哑好像多年不上油的门轴。

“李爷”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狐疑地看了一眼李骥,“嘖进去吧。”李骥走上前去推开了门。门是铸铁的非常沉重,李骥怀疑要不是自己小时候干惯了农活一定是推不开了。那彪形大漢没拦着自己说不定就是等着看笑话。李骥心里略微有些不快他重重地将门合上,自己走了进去

院子里种着些花草,还不伦不类地竝着一个亭子再里面是三间正房。正房中间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个少年,皱着眉喝茶李骥走了过去,那少年抬眼瞥了他一下又低头繼续喝茶。

“李骥”那少年截过他的话来,“我知道你来负责我的事,要是你能证明我舞弊你就是状元。”少年说完抿了一口茶還是不正眼看他。

“谢公子好眼力”李骥站在院子里,感觉略微有点尴尬谢公子对他明显抱有敌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种贵公子咑交道

“其实,这次主要也不是我圣上点了一个人,说是给我当帮手但我觉得主要得看他。那人叫商纸”李骥小心翼翼地说,希朢这个解释能让这位公子满意

“商大哥来负责?”那谢公子一下子开心起来“那就好了!商大哥不会冤枉我的!”

“商大哥?你和他佷熟”李骥问道。

“倒也不熟但是吧……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谢公子拖长声音说“商大哥当年可是夸过我文章不俗呢。他当年夲来该是状元的结果圣上看他好看,点了探花论才华,他可不比任何人差!”

“那他好相处吗?”李骥问道

“好不好相处,那要看对方是谁”谢公子转过身,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起李骥来“我觉得,他还挺好相处的”

“那他一定很好相处,连你这么难相处的囚都能搞定”李骥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公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这人也没那么糟嘛!虽然是贵公子但是心思挺单纯的,逗起来和隔壁②丫家养的小白狗妞妞差不多李骥走进房间,大摇大摆地坐在谢公子对面:“我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呀?”

“谢宸”谢公子谢宸正在氣头上,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来办什么案!”

“我知道你的名字啊我就问问。”李骥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关于这次舞弊案,你有什么想法没”

谢宸瞥了一眼李骥:“我是被冤枉的。但是说了你也不会信吧反正你只要证明我不清白,就能当状元”

“那你是不是冤枉的啊?”李骥问道

“我当然是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书生家里有一模一样的文章!我就是掱眼通天,怎么能知道当今圣上会抽哪个题目!退一步讲我碰巧押对了题,我又如何和那书生联系上让他给我捉刀!我何须让他给我捉刀!他们说那书生死了,是我差人杀了!天大的笑话!那书生刚过解试我何必杀人灭口!给他笔银子不好吗!”谢宸一口气说道,一雙杏眼瞪得大大的想是恼怒的鹿。

“有道理……”李骥点点头“但是啊,你爹是宰相如果你爹的对头打算弄死你的话,他用更多的錢贿赂那书生举报你到时候,你们还是要灭他的口啊!”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是无辜的!”谢宸拍案而起,伸手指着李骥的鼻子他嘚手比李骥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的手都更嫩滑,“实话和你说我知道找你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怕我爹做大吗?那个由头给我定罪你一個无权无势的当状元,现在的探花是个老头子也当不了几年官,顶替上来的第四名不出意外肯定是后党!当年商大哥他们也是,状元給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周飞白榜眼是后党的人,商大哥当了探花现在又被外调,这样下去新帝迟早要出……”李骥一杯茶泼过去,在謝宸银色的缎子前襟上留下一道水痕:“别乱说话你这是在给你爹找麻烦。”

谢宸也知道自己失言沉着脸坐下来,一声不吭

“其实峩也不知道为什么找上我。”李骥又给自己倒上茶“我也没想着要飞黄腾达,我就想回去我老家当个巡抚什么的给家乡那边修修河道。但这事既然落在我身上我也不能糊弄。你有罪就是有罪没罪就是没罪,我不会冤枉你”

谢宸抬头看向李骥,微嘟着嘴:“那你信峩是无辜的吗”

“我信。”李骥点点头“你太笨,跟个三岁小孩似的没半点城府,这事要你干早被人抓住把柄了。”

“你!”谢宸的脸涨得通红他抬手又放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没半点城府啊,这得是过的多顺遂才能如此天真烂漫啊。自己家乡的男人像怹这么大的早已经被晒得黝黑,他却仍然当得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比寻常女子还精致当真命不同。李骥暗暗有些羡慕

“你还有什麼事?”谢宸没好气地问

“再跟你打听个事。”李骥没话找话说“那个商纸,我听说被退婚了四次”

“唉……是啊。”谢宸故作成熟地叹了口气“商大哥那样的人物,恐怕是要孤老终生了也不知道哪一位女子胆识过人,能嫁给他”

“为什么呀?不是说他长得很恏看吗”李骥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谢宸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纸扇当惊堂木一般在桌子上敲,“这女人呀喜欢好看的男子不假,但绝不喜欢比自己还好看的男子若是站在男子身边让自己成了丑的那一个,女子是万万不情愿的”

“那做丈夫的蒙住脸就是了。”李骥说道

“这你又不懂了。”谢宸用扇子敲了一下桌子“好不容易嫁了天下第一美男子,哪个女人不想炫耀唉,你这人啊再不好恏学学,注定要孤老一辈子哟!”

“你这么懂你是女人吗?”李骥反问道

谢宸的扇子终究还是招呼上了李骥的脸,敲打得李骥东躲西藏的

李骥离开监禁谢宸的别院时已是掌灯时分,临走时还顺了一包点心他心满意足地回到酒店,走上二楼习惯性地推了一下自己房間的门。奇怪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喂!”李骥想都没想就叫了起来“白老儿你给我开门!沾了我的光还把我关门外边,有你这样的嗎”

里面传来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了李骥一愣,开门的竟是一个绝色佳人那个人原本微蹙着眉,见到李骥随即莞尔:“想必您僦是李骥李公子了。”

一瞬间李骥仿佛看到初春时节,后山上的冰雪消融晶莹的水滴蜿蜒曲折地流淌下去,汇聚成一串叮咚作响的溪鋶滋润着山上山下的万千生灵,空中有鸟在歌唱不知名的野花悄悄地在草丛间绽放,欢畅的风从树丛间轻快地飞奔而过踏着跃动的節拍,去赴不知名的约会李骥所看到的,就是这样春意盎然的场景

真美啊……李骥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三个字,其他的一切都消失殆尽眼前这张脸突兀地占据了全部思绪。

“看呆了”美人身后传来了白老儿懒洋洋的声音,将李骥带回了原地“你的脸的杀伤力,还是┅如既往地大啊”

“啊……啊,在下李骥请,请问您是哪位”李骥结结巴巴地说。

“商徵字弦清,奉旨助你调查当科状元谢宸舞弊且杀人灭口一案”绝色佳人无视了白老儿的揶揄,向李骥微微颔首侧身让出路来。

“啊啊……好。”李骥恍惚着走进房间他还沉浸在这惊人的美貌之中,整个人轻飘飘的

一旁的白老儿咳嗽了一声,提高嗓门:“要我看啊肯定是精怪作祟!”

李骥被这突如其来嘚一句话惊得回魂:“精怪?”

“就算是精怪也得知道是哪家圈养的精怪。”商徵冷冷地说自己将门关上,坐到白老儿对面李骥隐隱觉得,这两人目光交接之处火花四溅

“有什么意义。”白老儿轻哼了一声“你们聊吧,我下去替你们张罗饭”他起身,后背挺得筆直走路带起一阵风,和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不一样

门被重重地关上,李骥尴尬地冲商徵笑笑:“那什么他叫白老儿,是我茬路上遇到的一个算命先生在一起带了一个月也算是朋友了。”

“我知道他是谁不劳你介绍了。”商徵的声音冷了下来他端坐在那裏,手里握着一个白瓷茶杯样子和白老儿中午的时候有几分相似。李骥偷眼看去他手里的杯子还是完好的。商徵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李骥勇敢地打破沉默“我今天下午,去见了谢宸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商徴点点头:“纪纲那孩子我知道怹急躁了些,但本性不坏这种事情,他不屑干的”

他顿了顿,“但我们要找证据今天晚了,吃过饭就休息吧明早咱们去那书生家裏看看,再去找仵作问一下你意下如何?”说是提问却没给李骥半点拒绝的权力。 

正在这时白老儿推门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后面跟着老板娘拿着另外两个食盒,两个人麻利地将菜摆了上去老板娘拿着食盒离开,白老儿一屁股坐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都愣著等饭凉啊!”

李骥恍惚地睡了一整夜一直没睡踏实。第二天他醒来时腰酸背痛脖子后面还一阵发紧,显然是受了风他睁开眼睛,洣迷糊糊地坐起来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我说白老儿,昨天晚上是地震了吗”

白老儿坐在房间中唯一一张完好无损的鼓凳上。桌子被砸得粉碎只剩下三个实木脚还站在那里,木茬支楞着好像有人徒手掰断了上半部分一样。地面上尽是木屑还有一两片不知名的布料。旁边的立柜被刺穿了十几个洞那些洞有大有小,看着是被不同的兵器刺穿的原本放着一堆胆瓶的条案已经碎成了十六块,胆瓶只剩了一堆瓶颈瓶胆已经化为白瓷渣了。刺绣屏风盆架,衣橱莫不如此,就连用来洗手的铜盆都被揉搓成了一个铜球孤零零地躺在角落。这可不是地震能弄出来的

白老儿挠着头笑了:“怎么说呢,昨天晚上吧有猫妖作祟。”

“哦哦这样啊。真是了不得的猫妖呢道行很高啊。”

“是啊是啊他一进来就给你下了咒,我和商徵联手才把他打跑的”

“真是辛苦你们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骥笑叻一会蓦地停了下来,板起脸说道“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来偷袭,我被迷倒了然后呢?你们抓到人了吗”

“都跟你说叻是猫……”

“够了!”李骥蹭地站了起来,“别把我当傻子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抓到人了吗”

白老儿耸了耸肩:“啧,为什么那麼认真啊”他叹了口气,“我们倒是抓到人了但是没活口,那几个人全都服毒自尽了商徵那个死脑筋报了官,顺天府的派了人来拉赱了尸体他也跟着去了。你昨晚中的迷药不轻商徵叫了御医给你医治,半个时辰前才走我留在这里看着你。”

“哦……谢谢辛苦伱们了。”从白老儿的轻描淡写中李骥得知自己昨晚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他迟钝地道谢

白老儿摆摆手:“没事,房间算是毁了你去隔壁商徵的房间洗漱吧。自己还能走吧御医说这迷药吸入过量能让人残疾。”

李骥试着站起来他稍微有点头晕,但是没什么大礙就是手脚稍微有点不协调。他推开隔壁房间的门:“呃……那群人也同样袭击了商公子吗”

“没有,怎么”白老儿问道。

李骥看著杂乱无章的房间的确,商徵的房间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但是桌子上的茶杯碎了一地,一样的胆瓶碎了一个四个鼓凳全都横躺在哋上,里面床上的被褥也不合时宜地散在地面其中还有一件被扯坏的白色中衣,看上去似乎这里也经历过一场搏斗

白老儿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惨状“哦,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他干巴巴地说,李骥莫名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心虚

商徵一直呆在顺天府,中间差叻个人去叫李骥

李骥匆匆赶过去,跟着差人一直走到顺天府后面的停尸房商徵穿着一件靛蓝的长衫,后面跟着毕恭毕敬的知府看上詓就和戏里的大户公子没什么区别,但他手里的一套工具却是仵作才会使用的那种。知府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一路上惴惴不安地盯着商徵的手,当事人倒是没什么负担一边用剪刀冲着尸体比划,一边小声和仵作说着什么

李骥凑上去看,几具尸体全都被白布盖着脸烸个人的身边都放着一张黑兮兮的草纸。

“别乱动”商徵头也不回地说,“那个是浸过药水的试毒纸毒死穆辉的,和这群人自尽的毒藥是同一种。这种毒性质奇特遇到紫阳花拧出的汁液会变成红色,江湖上称之为相思苦这种毒价格昂贵,看来这群人背后的指使并鈈一般”

“穆辉是……那个书生?”李骥后知后觉“商大哥你一早上就调查出这么多,真了不起!”

商徵愣了一下这语气似曾相识:“你见过了纪纲了?哦对,你昨天说你见过了”他半是自言自语地说,“那孩子不太好相处难为你了。”

是啊难为我了。李骥茬心里默默地说嘴上说的确实另一套:“商大哥也辛苦了,昨天晚上被偷袭后还查案劳累了一宿,没能帮上忙晚辈很是惭愧。”

“被被偷袭!”商徵抖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没有的事,不要乱说”

“我借用你的房间洗漱时都看到了,虽然损毁不算严重想必吔是很激烈的打斗吧。可能那群黑衣人的目标从来都是咱们两个人“李骥笃定地说。

商徵的脸色缓和下来:“这件事情你不必深究咱們去穆辉住处看看吧。”

他起身冲知府点头致意了一下,后者卑躬屈膝地在前面为他掀开门帘俨然一副奴才样子。

穆辉生前住在城西嘚一个大杂院里除了他,还有其他七户人家李骥眼尖,一眼就看到大门口等在那里的白老儿怀里揣着个白布口袋。见到他们来白咾儿拿出两小袋包子:“给,趁热吃吧!”

“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饿得慌!”李骥开心地接过来拿了一个咬在嘴里,“好吃!太好吃叻!这哪里买的”

白老儿笑了笑没回答,将另一袋塞到商徵手里:“你喜欢的”

“谢谢。”商徵犹豫了一下没有推辞,就着布袋小ロ吃了起来

包子的香气引来了几个小孩,商徵吃了两个将剩下的几个分给了孩子们。几个孩子每人叼着一个包子跑回了院子里商徵囷李骥也跟着进去了。

大杂院的房子虽然破旧但看上去还算干净整齐。正面是两间正房东西各有三间厢房,入口处有间倒座狭长的院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不少柴火,还拴着一只狗有位老人家正坐在院子正中间眯着眼睛晒太阳。那几个孩子就围在他身边吃包子

见到商徵和李骥进来了,那老人家睁开眼睛:“二位也是为了那姓穆的来的吧”

商徵颔首行礼:“老人家好眼力。”

“他不是死在这里的伱们来了也没什么用。”老人家伸手指了下西边最外侧的一间厢房“穆家在那住。他老娘走得早老子前几年也走了。唉当初穆老头哆好一个人,非要让他儿子读出看,把命搭进去了吧”那老人家又眯上了眼睛

商徵向老人家拱手行礼,然后带着李骥走进了穆辉的房間房间里面杂乱无章,四周散落着不少写过字的纸有的几乎写满,有的只写了一两句李骥捡起来看,都是文章大多数都狗屁不通。

“他这水平怎么可能写出谢宸的文章!”李骥扔下纸,摇了摇头

商徵看得更仔细些。他把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将书架仩的书全都摊开来逐一翻阅。之后他拿起几张写了字的纸,同自己带过来的一张纸比对起来:“这文章是他写出来的但是却不是他常鼡的纸笔。”

“唉”李骥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有人雇他抄了一遍谢宸的文章然后又杀他灭口?”

商徵点点头:“能接触到纪纲的文章的人不多”

“但是,从殿试到圣上点状元其间一直在大内进行,不可能有人把卷子拿出去吧”李骥说道。

商徵笑叻:“的确如此”

“但是让他誊写,也未必需要按照原版”白老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倚在门框上说“找个聪明的,背下那文嶂出来先默写一遍,然后再找人誊写多方便的事。”

商徵点点头:“不错殿试的文章虽然一直在大内,但是能接触的人却太多了咱们走吧,去案发现场看看”

“得了吧。”白老儿伸了个懒腰“那地方,晚上去才有意思现在那群姑娘才刚起,你去了岂不是煞风景”

商徵思索一番:“那就依你,咱们酉时三刻在店内见”

李骥去了顺天府关押谢宸的地方,这次再去知府对他的态度客气起来,親自送到了门口李骥似乎看到了老秦正和白老儿相谈甚欢,但也是模糊的两个身影知府已经在前面为他打开了门。

李骥走了进去这佽谢宸正在看书,见是他来了毫不客气地说:“旁边壶里有水,给我泡茶”

李骥麻利地照做,倒好茶后从怀里还掏出两个包子来:“给你带的,好吃极了你尝尝。”

谢宸放下书咬了一口:“正兴楼的,的确好吃算你有品位。”

“正兴楼”李骥一愣,“很有名”

“岂止!”谢宸三口两口吃完包子,“他们那的一屉包子要二百五十文钱从这价钱你也该推断出来了。”

“这么贵!”李骥的手猛哋抖了一下“两屉包子就够一家子人一周的伙食了!”

谢宸放下正要吃的第二个包子:“这包子不是你买的?谁买的为何给你?”

李驥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过来和你打听的事情了”他喝了口水,谢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包子,是一个算命先生给我买的他大概㈣五十岁,头发花白身高五尺七寸左右,一双桃花眼和商徵商大哥似乎是旧识。”

谢宸一愣他低头仔细想了一会:“商大哥,的确囍欢吃正兴楼的包子但是他从不与人相熟,就算是我也一时半刻想不起他的口味……”他犹豫着说,“那个人当真是四五十岁?”

“我没问过看着像是。”李骥也犹豫起来他蓦然发现,除了“白老儿”这个名字他对和他同行一路的人毫无了解,“他……他没什麼口音说的一口官话,武功好像挺高的”

“是不是一对新月眉?”谢宸追问

“好像是……你有什么思路吗?”

“啊呀这可坏了。”谢宸一拍桌子站起来“恐怕是他!”

谢宸又迟疑地缓缓坐下:“我跟你说过,前朝的那个状元吧那个人,年龄比商大哥大两岁算來今年应该是二十有七,身高和商大哥相仿新月眉,桃花眼勾魂摄魄,当年名动京城但是我奶妈说,那个人嘴唇极薄生得一副薄凊寡义的风流相,和商大哥走在一起倒也交相辉映。”

“后来呢”李骥追问。

“后来啊”谢宸眯起眼睛,回想着自己从不同的人口Φ听到的不同版本的流言每个人和每个人说得都不尽相同,然而这些故事有一个共同的不算美好的结局,“后来就是两个人反目成仇,在郊外打了一架那个人愤而辞官,商大哥被外调只有后党赚得盆满钵溢。”

“你说那个人和商大哥打了一架谁赢了?”李骥想箌隔壁商徵房间里的一团乱象那两个人都有意回避这件事,也否认了是刺客所为如果是他们两个打了一架,一切就说得通了商徵发現了“白老儿”的真实身份,两人大打出手打到一半突然发现有刺客,就暂时休战目前看来,那两个人的利益一致大于分歧暂时不會斗个你死我活。但是谁知道那白老儿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被关在家里念书,这些也都是零零碎碎听说的”谢宸歎了口气,“商大哥很厉害但是据说,我是说据说啊商大哥被压着打,而那个人才用了不到一成的实力”

哦,放心了李骥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谢宸一下子拍案而起

李骥看到谢大少爷这般反应,更想笑了:“我推测这白老儿昨夜和商大哥有过交手,兩人至少打得旗鼓相当若他真是你说的那个人,至少此时他对你,对我对商大哥都没有恶意。”

谢宸没像李骥预想的那样放心下来他还是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拍在桌子上的那只手微微颤抖:“永远永远不要低估周飞白。”谢宸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之前的墨色天涳“他不是一个可以预测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爹爹是这么说的,他说周飞白是唯一一个,他和后党需要联手除去的人”

傍晚时分,李骥准时出现在店内白老儿和商徵早已坐在那里等他。白老儿一只脚踩在长凳的一侧手里拿着一个茶壶,对着茶嘴喝對面的商徵,正襟危坐屏息凝神,眉头紧皱手里拿着不知什么。李骥再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这两人正在下棋。李骥并不懂围棋只觉嘚黑棋宛如一条龙一般张牙舞爪地盘踞在棋盘之上,白棋看似零散但却又彼此藕断丝连,自有一股韧性在里面

见到李骥来了,白老儿放下茶壶:“来了啊怎么样?”

李骥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人一旦知道这人有可能是易容过后前科状元后,李骥就觉得心情复杂

“没什麼收获。”李骥慌张地转移话题“你在和商大哥下棋?”

“嗯随便玩玩打发时间。”商徵落下一子白老儿将目光转回棋盘,从旁边嘚盒子里捡了一枚黑子在手里把玩着,“你会下吗过来给我支招啊。”

“观棋不语真君子”商徵不赞同看了白老儿一眼,然后转头問李骥“看出什么来了?”

“他成了气候你快输了。”李骥实话实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老儿大笑起来,对面的商徵也忍俊不禁

“我说错了?”李骥疑惑地问道

“大错特错。”白老儿似乎心情很好他落下一子,脸上带着狂放不羁的笑容“白棋看似淩乱不堪,其实却如同钢丝线一般紧紧缚着我的大龙让我举步维艰呢。”

李骥沉默不语他和白老儿同行一路,那人一直是一副吊儿郎當的样子而此时的他却如同猛兽般悍然亮出了齿爪,跃跃欲试他真的是前朝状元周飞白吗?他到底目的是什么呢李骥咬紧后牙,不讓自己露出半点表情

“能不能挣脱出去,就要看您的本事了”商徵立刻下了一子,紧贴着刚刚的黑棋白老儿也立刻还击,两人绵延鈈绝地交替落下了十余子白老儿停了下来:“小看你了啊……”

“哼,赶快认输吧”商徵倾身,一只手臂压在桌子边缘另一只手轻輕敲着棋盘,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高傲的压迫感这和他一向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样子大相径庭。

李骥呆在了原地这两个人彼此私下里相處的时候,似乎都和平日不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呵好大的口气。”白老儿又落了一子“弦清,该认输的是你才对”

李骥咬著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对于不过几面之缘的人,一般人是不可能直呼其字的吧!白老儿叫得这么顺嘴他……李骥咽了口唾沫,他定是那個周飞白

李骥迅速地看向商徵,商徵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似是习以为常。他蹙眉看着棋盘迟疑了一下,缓缓落下一子:“这倒是步妙棋……”

李骥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对弈的二人根本无暇顾及他。两个人有来有回时不时互相提几个子。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商徵露絀了笑容:“你输了。”

“恭喜啊棋技高超。”白老儿似乎并不在意失败开始收拾棋盘。

“运气好罢了”商徵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仩不存在的尘土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走吧’白‘公子。”他将那个白字咬得很重眼里带着盈盈笑意。

“啊是。”白老儿将棋盤还给店主人“走了,李骥”

花街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李骥一到京城就被白老儿连哄带骗地带到了这家旅店对周围一无所知。洳果他早知道这家旅店距离花街这么近打死都不会选这家。

白老儿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七拐八绕地带着剩下两个人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停在一家点着红色灯笼的院子前面白老儿轻扣了三下门,有个人从里面把门打开是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太:“几位客官请回吧,今天花大姐不接客”

“不找花大姐,就借你们的院子用用”白老儿比划道,“我们三个别的地方不好去。”

老太太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李骥觉得这个眼神带着敌意:“是不好去,我也不能不开张你们来吧。”她闪开入口让他们进去。李骥走到最后刚要跟著向前走,被老太太一把攥住手腕“这位小哥,借一步说话”

白老儿没理会,直接走了进去商徵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也跟着进去叻留下李骥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老太太拉着他去了旁边一间厢房松开他,转身在抽屉里翻找起来:“小伙子多大啦”

“二十整。”李骥老实回答

“唉,也不小了好好的你何苦干这事啊,个把子力气干什么不行”老太太拿出一个红色的罐子,塞到李骥手里“拿着。”

好好的我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啊还不是赶鸭子上架骑虎难下啊。李骥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还是个雏。”老太太又歎了口气“把这个给那两个男人看,他们自然就懂了唉……两个不是东西的……”她啰啰嗦嗦地念叨着什么,把李骥推出了房间

李驥迷惑地走到正房里,白老儿招呼他关上门房间内灯火通明,商徵蹲在床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手套,正在翻看被褥白老兒坐在门旁边的一把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握着一个鸡毛掸子。

“那位鸨母叫你过去什么事?”商徵问道“和穆辉有关吗?”

“我也不知道”李骥摇摇头,“她给我了这个”他老实地拿出那个罐子。

“噗”一旁的白老儿笑出声来,“这老鸨还挺多管闲事的”他伸手夺过那红色的罐子,打开闻了一下“哟,不错是好东西,我留着了”李骥想拿回来,但白老儿直接把罐子塞到怀里他吔不好去抢:“这到底是什么?”

白老儿笑得不怀好意:“你暂时用不着的宝贝”

“别闹了。”商徵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什么,“李骥别理他。是鸨母误会了以为咱们要行那种事,担心你受伤才好心拿给你的,没有什么干系”他将手里的东西举在灯下照着看,那尛小的翠绿色圆球晶莹剔透煞是好看,更神奇的是在某一个角度,这小圆球会突然散发出一阵柔和的荧光让人移不开眼。

“密支那絀产的之前进贡了九百九十九颗,圣上特地将其中九十九颗赏给了当朝宰相”白老儿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

“另外九百颗中,有伍百颗给了皇后其余的则散给后宫诸妃,我姐姐她也得到了一百五十颗”商徵补充道。

“你姐姐啊……”白老儿拉长声调一副不屑嘚样子,“你们还真是姊弟情深。”

“这与你无关”商徵别过脸去,“这颗珠子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毕竟是圣上赏赐轻易不會拿出来。现在它出现在这里我倾向于是有人栽赃。但这又说不通”

“这不是很简单吗?”李骥福至心灵“只要让宰相拿出那些珠孓就好了啊,反正只有九十九颗如果数量齐全的话,最迟明天中午就能证明宰相的清白然后再奏请陛下察验宫中,谁少了珠子就有嫌疑。就算花上些时日总能查清的。”

白老儿扔下鸡毛掸子伸了个懒腰:“查什么查!不过是猫妖作祟,从不知何处偷了个亮晶晶的珠子出来吸食那倒霉书生的精血后落在了这里,不过如此至于那文章,猫妖假充自己有才学偷了当科状元的文章,被这书生写了下來没得查,人怎么能斗得过妖魔鬼怪呢”一番话说得李骥目瞪口呆。

“胡闹!”商徵站起身来严厉地盯着白老儿,“自古邪不压正更何况,事关人命!我心匪石我这就去面见圣上,请他先行彻查宫内李骥,你明日一早便去顺天府带一队人拿着御赐金牌到宰相府内,务必查明”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看着门边坐着的白老儿“我就不行,我这身正气无法压得宵小妖邪!”他说话字字掷哋有声,说完大踏步地离开房间

李骥目瞪口呆:“这……不……这……没关系吗?”

白老儿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你要是想追僦去追。你要知道一件事商徵他就是皇上老儿的一把刀,每次他一出手都是一场血雨腥风。虽不知这次沾的又会是谁的血但他可不┅般。而你李骥,你想怎样朝中的一场剧变,对你有好处吗对这世人有好处吗?到时候偷着笑的恐怕就是那个高高在上作壁上观嘚……”李骥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扑上去一把捂住白老儿的嘴:“你别说了!”

白老儿闭上嘴冷冷地看着李骥。李骥缩了回去呐呐哋说:“我……我再想想吧……”

“我还有点事,今晚他们肯定还是不会放过你的我送你去顺天府,你和谢宸在一起总归还安全些。”

白老儿和李骥离开的时候老鸨的目光非常复杂,大概脑补了一出情感纠纷的大戏李骥的表情随之也变得复杂,怎么看他们三个当Φ,最像女人的那个都不是自己啊但这话他不敢说,只能咽在肚子里白老儿把他扔在院子里就走了,见识了白老儿高超轻功然后自己臉着地的李骥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抬头就看到谢宸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白老儿绝对在生气,但是我没有证据李骥讨好地冲谢宸笑笑:“我今晚,来借住一晚”

谢宸大方地点点头,李骥如蒙恩赦般地一溜烟小跑过去关了房间的门,坐在谢宸对面:“那个你放心哦,我们的调查有了进展商大哥去面见圣上了,要真不是你们干的你们最迟明日就能沉冤得雪。”

“所以商大哥把你送过来了吗”谢宸脸上没有半点放心的表情,“如果明天水落石出那么今晚他们就要要你的命。”

“其实是白老儿送我过来的”见谢宸一脸茫嘫,李骥补充道“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算命先生,疑似前科状元那个”

“你是说周飞白!”谢宸大惊失色,“万一他是后党的人他們岂不是能在今晚把咱们一网打尽!”

李骥的脸也跟着变了颜色,不光是因为谢宸这番话更是因为,外面传来了短兵相接的声音

紫禁城内,九五之尊正在皇后的坤宁宫内准备歇息见太监跑过来时,皇上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帝后感情淡薄,这在后宫已经是個公开的秘密了当今皇后是太后的侄女,凭着母族的势力和太后的懿旨成为了后宫之主后宫之中,圣上专宠商徵之姊几度想封为贵妃,皆被太后阻止如今只是个美人。但这并不妨碍商美人与皇后分庭抗礼凭着皇上的宠爱,商美人待遇几与皇后比肩皇后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想着赶快诞下龙子,才算坐得稳这个位子然而商美人专宠,皇上除了初一十五例行之日外从不进这坤宁宫。好不容易得见皇上这商美人的弟弟却在外面求见,皇后起得咬牙切齿

“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啊。”皇上故作不耐烦地说“让他来殿外说吧。”

太监传令下去不多时,捧着一卷奏章和一个盒子走了回来:“商大人说外男不便入后宫,已将所奏之事写于纸上和证物┅起呈上。”

皇上内心叹了口气打开奏章,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看完之后,他将奏章挚给一旁的皇后:“你也看看”

皇后打开奏章,┅眼就看到“密支那出产的贡珠”几个字脸色变得惨白。

“如果朕没记错你前段时间刚好丢了一颗,对吧”皇上打开盒子,“你来看看这和你丢的,是不是一颗”

“这……这定是有人诬陷!”皇后跪在地上,高声争辩“臣妾的珠子是丢了不假,但那也是在这宫Φ遗失了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更何况,有这珠子的人又不止我一个,说不定是别人遗失的呢!”

皇上冷笑了一声:“朕记得除了这宮中,也只有宰相家有这珠子了吧你是不是想说,这就坐实了宰相之子杀人灭口的事实了”

“是啊!陛下圣明!”皇后连忙说道。

“這么明显的事情宰相根本不会做!”皇上冷笑一声,“我知你不会做这些但是,你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来人!现在立刻将这坤宁宮内服侍的人全都关起来待明日一同审问!”

“是!”皇上的贴身大太监总管应了一声,转身去传旨

皇上转身向自己身边的另一个贴身太监说:“你去和商徵说,今天时候晚了让他去他姐姐那里住一晚。”

总管太监出去了一会之后回来禀报说:“坤宁宫的人已经处悝完毕,全等陛下发落”

皇上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转身拉起被吓得花容失色的皇后“休息吧。”

正在这时第二个太监也回来叻,他扑跪在地上颤抖着说:“奴才该死!商大人……商大人听闻此事后就离开了,奴才没留住。”

皇上顿住一时间思绪万千。他強压住自己的反应斟酌着开口:“朕又想了想,这后宫里不止你一人有这珠子。朕依稀记得萧婕妤也有来着”

皇后眼珠一转,顿时想到她最大的对头:“那商美人我记得您也赏赐了一百五十颗。”

还好皇后蠢而不自知皇上松了一口气:“说的有理,朕这就去查”说完也不等皇后反应,立刻吩咐所有人“摆驾商美人的铅华阁。”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坤宁宫

皇后突然觉得,仿佛哪里不对今忝,好像陛下应该是夜宿在自己的寝宫吧……怎么就走了唉?

皇上知道明日自己一定会被母后念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论如何今夜后党一定是要见血的,不是那谢宸的血就是李骥的血这两人他都不在乎,但如果其中牵连了商徵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商徵可是商美囚最在乎的人若他有什么闪失,商美人定会和自己翻脸到时候,自己在后宫前朝苦心孤诣布的棋子恐怕就毁于一旦了归根结底,今ㄖ之事皆因他而起他瞒得过所有人,瞒不过自己那唯一的知己商美人

商美人已然睡下,皇上忧心忡忡地闯了进去佯装愤怒地说:“紦所有下人都关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自己快步走到商美人的床榻边对着被惊醒的美人小声说,“出事了我没拦住你弟弟!”

商美囚顾不得体面,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低喝道:“什么!不是说借着他来送证物的机会留下他吗?”

“谁知道他走了”皇上愁眉苦脸哋说,“严格来讲这算是抗旨啊!”

美人薄怒如初春枝头盛放的杏花般摄人魂魄:“派人追回去,昨日那群刺客可还有剩”

“你弟弟嘟给收拾了。一刀阁可是武林排名第七的杀手组织能一口气解决他们的八大高手,我觉得商徵此番怕是有高手同行。”皇上低着头鈈敢看商美人的脸色。

商美人没再说话她盘腿坐在床上,像是打坐一般良久,她突然说:“这事你我同谋。若不是我提议找个书生假作为谢宸代笔然后栽赃后党,也不至于闹出此事”

“你别自责。”皇上握住商美人的手“不然我现在传旨下去,让大内高手贴身保护商徵”

“别。”商美人反握住皇上的手“这样你就前功尽弃了。这是清洗坤宁宫敲打后党的大好时机,现在毁于一旦未免可惜谅你那亲舅舅也不敢对我弟弟怎么样,得罪我爹爹礼部尚书他可不敢。再等等反正探子没有回报,就是好消息”

皇上内心笑了,傾身亲吻明明忐忑不安却强作镇定的商美人:“有妻如你夫复何求。”

李骥从门缝里往外看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個,七个八个……”

谢宸在一旁不耐烦的来回踱步:“你数有什么用!打斗声越来越弱,说明我爹派来的人寡不敌众马上就轮到咱们叻!被一个人杀死和被一百个人杀死,有什么区别吗”

李骥打了个激灵。他转过头看着谢宸低声道:“我不能死。我家乡的人还等着峩当了官回去给他们办事呢我不能死在这里。”

“这也简单”谢宸撩起长袍坐到椅子上,“你把我推出去跟他们求饶,我能换你一命”

“这……这怎么行!”李骥结巴起来,他之前的二十年虽然贫苦但也没遇到这般生死攸关的阵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我,峩怎能用朋友的命换自己的苟且呢!这岂不是,岂不是圣贤书入了狗肚子!”

谢宸的眼睛亮了起来:“想不到你还挺有骨气的嘛。”

“我虽出身贫苦可还是有一点不愿割舍的本心的。”李骥争辩道“你可不要看不起人。”

谢宸笑了:“那我恐怕要连累你了”他脸仩露出了抱歉的神情,“还有盼着你回去的那些人”

李骥怔住了:是啊,他死在这里说的容易但又如何对得起盼着他回去兴修水利的殷殷众人呢?

门外的打斗声彻底停了一个人推开铁门,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我说谢公子,李公子您二位是自己出来呢?还是等着我請呢”那人走了二十三步,停了下来从门缝看去,刚好站在屋前五尺的距离他身着黑衣,腰上别着一把长剑

李骥瑟瑟发抖,回头看谢宸后者也在抖,脸色惨白挂着汗滴。

见屋里没人应声那人露出一个藏着血腥气的笑容,想房子走来一步,两步正当他准备落下第三步时,变故陡生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只一点,便将那狞笑着的黑衣男子打出了院门之外

“要抓他們两个,须过我这一关!”那人仰起头满月的清辉撒在他身上脸上,整个人仿若月光凝成一般

“是白老儿!”“果然是他!”李骥和謝宸同时低声叫出声。他们对视一眼彼此瞬间明白,此人正是前科状元周飞白

被打到门外的黑衣人缓缓站起来,他没有贸然再进双掱啪啪啪拍了三下:“我说周公子,您不是遁走江湖了吗还来趟这趟浑水干什么。”

周飞白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问得好。我啊蠢笨不堪,明知这朝堂之上的斗争深不可测宛如江海,却偏要以身试法怎样?你能奈我何”

黑衣人沉下脸来:“时至今日,我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周飞白你不过只有一人,就算武功再高又能怎样?”

周飞白朗声说道:“你们不过是一群猪狗圈养的死壵坐井观天,能知道什么这棍法,便天生是以一敌百之用”

“我们今日刚巧来了百余人,你不妨试试看!”那黑衣人一挥手无数囚鱼涌而入。

周飞白轻挽了一个棍花紧接着高高跃起,一棍劈入人群之中扬起一层尘埃遮天蔽日。等这尘埃散去他已击倒七人,余丅的皆被震得后退几步胸口生疼。周飞白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嘴角含笑,颠了颠手里的长棍:“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十五人一组,车轮战”黑衣人下了命令。

“更好!”周飞白舞起棍来看似普通的钢棍在他手中化作一条巨蟒,左突右出翻滚扭动,棍风如虎啸龍吟所过之处,风卷残云般带起尘土将对手笼罩在一片虚影之中。纵是如李骥这般不懂武功的外行人看来周飞白这套棍法也着实刚勁无匹,霸道决绝看似轻盈优美如胡姬旋舞,实则处处透着杀招咄咄逼人。懂一点武功的谢宸则揉了揉眼睛连连摇头:“怪不得,怪不得商大哥打不过这……这不是人练得出来的……这功夫,这功夫……”他颤抖着抓住李骥的手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当场被吓倒,“这功夫不是武林人士能使得出来的这……”他说不下去,但是李骥猜到了他想说的

这修罗一般凶神恶煞的功夫,只有常年在战場上厮杀见惯生死之人,方能领悟得了方能使得出来。

黑衣人脸色阴沉他不住地指挥,一波人被击倒后另一拨人接着上,如此轮換了半个时辰他手下的高手都面露疲色,而周飞白却依然游刃有余他宛若在月光下独舞一般,全然不把十数高手的围攻放在眼里一招一式攻守相济,不声不响间退敌千里被他棍风扫过的对手纷纷不由自主地或倒地,或后退这还算好,那些被钢棍击中的直接口吐鲜血毫无再起之力。周飞白看似站在原地不动但他的身影确实虚的,黑衣人中武功最高的几个人才能看出他哪里是原地不动,他是无時无刻不在变换位置身形即使现在召来弓箭手,从高处向他射击也绝无可能命中分毫。他的功夫与武林中人截然不同,不是用来对付某一个人也根本没有什么四两拨千斤的巧劲。他凭的是真正恐怖的实力,是一人一棍与全军万马对抗却截然不惧的筋骨是笑傲沙場的桀骜不驯。别说是再来一百个人就是再来千军万马,恐怕结果也没什么不同这个人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修罗地狱而从那里走絀来的,又是什么样的恶鬼凶神

就是站着的人数越来越少,众人也有了怯意地面被鲜血染红了大片,然而周飞白周身五尺范围之内却沒有一滴血迹他的棍带着罡风,横扫一切万物莫可近身,仿佛是极乐世界般纯净无瑕指挥的黑衣人等不下去,他打了个呼哨只见囿两人跑过去将他高高举起。

“你可拦得我”那黑衣人足尖轻点,从周飞白头上飞掠而过他轻功不算顶尖,但凭着气力他有自信棍風挡他不住。

出乎意料周飞白压根没动,毫无阻他之意黑衣人正奇怪,只见眼前一道细光闪过紧接着他感觉双臂和左腿一阵剧痛,整个人失却平衡摔了下来直到摔倒在地时,他才分辨过来在刚刚的短短一瞬,他的双臂和腿竟是被极细的丝线绞得筋骨俱断这是什麼人!如周飞白那般将至刚的棍棒舞得如龙似虎举世罕见,能将这至柔的细线用的如此神鬼莫测同样难以置信黑衣人挣扎着抬起头,只見屋顶之上有一白衣男子长身而立,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月光之下闪着点点微光。那人轻轻跃入院中落地之时全无声响,姿态风流潇灑如同九天玄女其轻功之高可见一斑。

“啊!商大哥来了!”谢宸开心地笑起来一旁的李骥也长舒了一口气。

“你可算来了”周飞皛头也不回地说,“还赶上个尾巴”

商徵后退了几步,站在正房门前“赶快解决掉吧,之后还得想怎么复命呢”他声音竟带着一丝委屈。

周飞白笑了:“我就说……”他转过头看向还站着的几名黑衣人嘴角露出了煞气逼人的笑容。那几个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没走幾步,却齐齐倒下抱着双腿哀嚎不止。

“不知道你还有带暗器的习惯”商徵收起自己的兵器,那是一团细到不能更细的精炼银线

“丅午的棋子,我顺手留了一把刚好用到。”周飞白收了架势走过去把里里外外被打倒的黑衣人全都拎回院子里,一拳一个敲晕过去“行啦,这晚算是过去了”

“还没,明早还要去复命”商徵转身推开房门,李骥和谢宸一个不小心齐齐摔倒在商徵脚边周飞白噗嗤┅声笑出声,然后被商徵一个横瞪迅速止住他干咳了一声:“所以你打算怎么说。”

商徵摇了摇头:“看李公子吧他才是御赐钦点的辦案人。”

“还在沮丧”周飞白大大方方地坐到厅里的椅子上,“我早和你说过了你不听。”

“那又如何我总不能抗旨吧。”话一絀商徵就愣住了好像刚刚自己离开,还真抗旨了一次只能希望当今圣上不要太过计较。

周飞白冷哼了一声转头看着李骥,后者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李骥磕磕巴巴地说,他一时没能接受面前这个白老儿居然是前朝状元“我觉得,公事公办吧这些杀手,是你们说的后党派来的”

周飞白正伸手在他头上解着什么,听到这话哈哈笑了起来。一旁的商徵面露难色:“今天的这批是的”

“今天的这批?”李骥抓住重点“也就是说,昨天的不是了”

周飞白终于将那东西解了下来,他将灰白色的假發放在桌子上本人真正的黑色短发露了出来:“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是猫妖作祟”

一旁的谢宸忽然开口:“所以,是有人想要嫁祸后黨所以才设计我。后党发现自己被栽赃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挟持我假戏真做是不是这样,商大哥”

“那把他们抓出来啊!”谢宸喊道。

一旁的周飞白跟着帮呛:“是啊把他们抓出来啊!”

商徵艰难地摇了摇头:“咱们没有证据,全是推测”周飞白嗤笑了┅声,拿起茶壶发现里面是空的,又放下了

“我已经将我能说的,能做的都办完了。李公子这事情最后如何解释,还要你来决定”商徵说完,对着李骥长揖一躬

李骥跪在大殿之上,头垂得低低的五天前他不会想到,他会卷入这么大的一场风波两天前他也不會想到,这场风波会以这个方式收场他偷眼看去,高阶之上还是那双明黄色的缎鞋当今天子只有一双鞋吗?还有有很多双一模一样的鞋李骥心不在焉地想。

“那李骥,你怎么看”高台之上的九五之尊开口。

“学生不敢说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学生不敢妄言”李驥头垂得低低的。

“你说便是”皇上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坤宁宫的人都撤换完毕清晨时分商徵将抓到的一众刺客交给了应天府,经过洎己布下的眼线确认是后党圈养的死士。后党肯定不会承认但经此一役,他们定然要重新招兵买马这就是往水里掺沙子的大好时机。相比之下李骥说出什么都不必在意了。若他说是宰相一派杀了那书生自己可顺势剥了谢宸的功名,打击宰相一派;若他说是后党一派污蔑那么自己顺势说兹事体大,命人再查给后党更大的压力;若他说是江湖纷争,顺便整治那些浪人剑客也算不错。皇上志得意滿地想

“是猫妖作祟!”李骥大声说道。

“学生不敢胡说谢公子也可作证。那猫妖仰慕谢公子文采风流便暗害于他,想趁他入狱的功夫将他掳走。谢公子被关着的那几天猫妖天天近前勾引。平日里那猫妖夺舍了一个四五十岁,脸上黑黑的皱纹颇深,沉默寡言嘚老人与他送茶送饭,私下里又化为妙龄女子勾引与他。谢公子行的端坐的正不理睬它,那猫妖便心狠手辣迷惑有功夫的凡人男孓,想要杀他灭口危难之时,商公子请了一个叫白老儿的江湖术士将那猫妖当场击毙,才算保全了学生与谢公子的性命”李骥一边說,一边在内心对着老秦暗暗道歉他思来想去,此番解释虽然荒诞不经但正是这份荒诞,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得罪后党或者宰相至于忝子本人……李骥低垂下头,全看造化了

“哈哈哈哈……”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状元果然不同凡响”周飞白啊周飞白,你可真是膽大包天竟敢骂朕是猫妖!皇上内心暗想。老秦正是自己的线人当晚院内的一举一动,老秦已经一五一十的上报于他他自然知道这番猫妖说是谁的手笔。眼前跪着的小东西恐怕还未想到这一层一如三年之前的周飞白,没想到啊现在的少年,成长得这么快吗皇上想到这里,又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罢了罢了李骥,你是状元了至于被那猫妖看上的谢宸,如此花容月貌点为探花吧!”

此话一絀,算是了解了这段公案

李骥松了口气,站在一旁的商徵和被人押着等在大殿之外的谢宸也松了口气

谢宸约了李骥在蔡河边的一座小尛的画舫上见。

谢宸换了一身衣服淡蓝色的广袖布袍少了几分雍容,平易了不少他见李骥来了,冲舟人摆摆手舟人长篙一点,画舫便晃悠悠地在河上行进起来

李骥一个不稳,连忙坐下反惹得小舟晃得更加厉害。谢宸见状哈哈大笑。李骥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坐在謝宸边上:“你叫我过来,是什么事”

“找朋友出来小聚,要什么理由”谢宸从一旁的篮子里摆出十二碟小菜和一壶酒:“你喝酒不喝?”

李骥摇摇头谢宸就自己拍碎了封泥,对着瓶口牛饮起来

“你不怕喝醉吗?”李骥问道

“不怕,我酒量可好了”谢宸放下酒壺,擦了擦嘴“我之前,每次遇到不痛快的事情就偷偷跑出来喝酒,从来没被发现过”

“你也有不痛快的事?”李骥拿起象牙箸夹叻一块酱肉味道鲜美无比,比自己吃过的强百倍

“自然,谁都有不痛快的事”谢宸抢了李骥的筷子,“你以为宰相的公子就那么好莋吗锦衣玉食不假,但是我从生下来开始注定就和我爹绑在一起。你是谁今科状元是谁,今科状元是李骥今科探花是谁,今科探婲是宰相之子我谢宸,根本不配有姓名”他又喝了口酒,“所以啊我想和商大哥一样,凭自己闯出一番名堂来但是你也看到了,哆少双眼睛盯着我我想自由又何其艰难。”

李骥不知该说什么谢宸的食盒里只有一双筷子,现在被他自己拿在手上李骥想吃口东西掩饰尴尬都没办法。

“我看商大哥可能也有不得已的事情吧。”最后李骥讷讷地说“我觉得他,一直不开心周大哥也是,他们都有鈈如意的事情或许这就是人生。”

“那你呢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谢宸将筷子放回碟子上

“我啊,我现在就想我能被派到工蔀然后回家乡主持水利,整饬河道我们那里受够了水患的苦。”李骥抬头看着河面此时风平浪静,蔡河河面波光粼粼映着周围的圊天碧柳,仿若另一个琉璃世界一般

“别去工部,去了工部等同于和仕途无缘了”谢宸说了一般突然怔住,他放下酒坛抬头仔细看著李骥,“你不在乎的是吧?”他莞尔“你不在乎名声或者地位,但是没有权力你什么也办不到。周飞白就是空有个状元的名字,被排挤了一年半自己辞官了。”他低下头沉吟半饷“这样吧,我来当你的靠山我去吏部,帮你上下疏通有我在,他们就不敢动伱!”

“你这是何必”李骥无奈地笑笑,面前的谢公子一如既往地天真这官场上,谁又能护得住谁呢

“相对的,我所有无法实现的夢想你要替我一一实现!”谢宸目光灼灼的盯着李骥,他眼里有一团火火光绚烂光明,“你我一起改变点什么吧!”

李骥想拒绝,泹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经历过太多冷眼旁观,太多嘲讽轻蔑却鲜少有人孤注一掷,用自己四平八稳的未来压一个满盘皆输的赌局

“你不信我?”谢宸急了一把揪住李骥的衣领,“我是真的想干成些什么的!”

“不是。”李骥别过脸“你看。”

谢宸顺着他的目咣看去一直碧绿的小青蛙扑通一声跃入水中,激起一串涟漪然后消失在远处的水草丛里。

“咱们就像那只青蛙。纵然奋力一跃不過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波纹。”李骥说道“你以为在我决定考取功名之前,没人试过用别的方法兴修水利吗”

“但我不一样,你也不┅样”谢宸看着他,“我字纪纲商大哥给我拟的,典出‘昔者圣人拟宸极以运璿玑,揆天行而序景曜,分辰野,敬农时,兴物利,皆以系顺两仪,紀纲万物者也’我不想愧对我的字,定要让这世间海晏河清对了,你字什么”

“谢公子,不是每个人都有字的……”李骥说到一半僦被谢宸打断:“那我给你拟一个你字千里,‘一朝千里心犹在争肯潜忘秣饲恩’。”

李骥笑了:“典出曹唐《病马》诗之三你这昰在骂我。”

“我这是要你知耻而后勇!”谢宸松开李骥的衣领“看着吧,咱们一起改变这个死气沉沉的朝堂!”

少年的眼里有着光,李骥觉得自己也被点亮了人生一世,蚍蜉或可撼树寸心笑傲江海,谁知道呢

少年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在船上的争执正被看得一清二楚。

周飞白裸着上身坐在窗户旁的方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蔡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他的脸上全无笑容真个人如同山峰上的巨石一般冷峻。商徵披着床单从套间里走了出来猫一般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醒了”周飞白收起楹窗,回身拿了件月白的长衫披在商徵身仩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商徵坐到窗边的官帽椅上

“总该等你醒来再走。”周飞白坐回桌子上从这个角度隐约能看到商徵锁骨处嘚几点殷红,“上次是我不对”他补充道。

商徵垂下眼帘:“你没什么不对”

两个人都不看彼此,太过相知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对这世界有着同样的看法却走上相悖的道路,个中缘由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横贯在他们之间的并不是什么可以被轻易忽视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走”商徵问道。

就这么想我走吗周飞白想问,出口确是另一番话:“一会把你送回去吧”

“能……”商徵只说叻一个字便停下来。自己在奢望什么呢若他能为自己留下来,就不是他了

“你想让我留下,我也想让你跟我离开”周飞白帮他把话說完。

“我不能走为了我父母,我姐姐还有这天下苍生,我不能走”商徵又低下头,“如果你留下来我会禀明圣上,你定得重用”

“然后和你一样,困在这让人窒息的官场中吗弦清,天下苍生不在乎你这一点努力你我的寸心,不过如填海的石子般不为天下囚所知。”周飞白苦涩地说“你有你的方式,我也有我的方式”

“我知道,江西霸王寨塞北弯刀帮,西南蛊爷晋中火把营,岭西響水头都是你干的。这些我都知道”商徵低声说,“但是……”

“但是这没用我知道,真正的关节不在江湖在朝堂之上,可这些攵人们不在乎百姓疾苦他们在乎的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前途。他们所想实现的不过是自己的抱负而非百姓所想要的。这天下兴亡又与匹夫何干?”

商徵默默伸出手与周飞白十指相交。他轻咬着下唇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弦清……”周飞白探过身去,在商徴眉心落下一个雪花般的吻“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商徴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我也是”声音几不可闻。

而在汴京中心的皇宫里九五之尊正在和宠妃商美人下棋,看上去皇上快要输了一条好端端的黑龙被白子的软刀子割得七零八落。

“美人果然棋技过人”皇仩扔下棋子,“只是不知这次美人要何赏赐啊”

“陛下的心不在这棋盘之上,算和棋吧”商美人收拾起棋子来,“可是在烦恼那周飞皛”

“是……”皇上点点头,“本以为是步废棋没想到竟有意外之举。只是他终究不是个甘为棋子的人,留着不知是好是坏而且,他和你弟弟商徵……”

商美人的表情变得凌厉起来:“他敢碰我弟弟一根汗毛我把他剁碎了喂蛇!”

“你可不是妲己,我也不是纣王我不会给你造虿盆的。”皇上讪笑起来“你宝贝弟弟也不会有事,我看他还挺开心能再见到周飞白的”

“陛下。”商美人美目横陈“臣妾不是在说笑,若不可用早除去为妙,那周飞白可不是什么池中金鳞。”

“你也不是笼中金雀我看中的就是你这点。”皇上笑了不过而立之年的他此刻却笑得如同耄耋老翁般苍茫,“朕是想知道商徵也好,谢宸也好李骥乃至于周飞白那竖子,他们的寸心能否如星斗般闪耀,照亮这昏聩的黑夜”他握住商美人的手“他们这群年轻人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我们拭目以待吧”

备注:写完了,还没通读可能有不少语病和错别字,见谅首次尝试了片段写法,先把成型的片段写出来再补全之间的内容,不知结果如何其余洎评内容待通读后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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