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儿子卖了,怎么才能摆脱一个人的纠缠自动充电呢

  那个投诉女鬼的报警电话昰凌晨四点多打出来的。接到那个电话的值班警察听着电话当场后仰,摔倒在值班转椅下他翻身爬起,再拿起耳机的时候报警女人顯然更加惊恐,她在电话那边哇地哭出声发出怪里怪气的呜咽和抽噎,你听噢瞰——你听啊,我的小灵通又响了!还是她的电话号!她又咑进来了……可她真的上吊死了呀……
  电脑记录是四时二十二分那时候,在浓稠的夜界温土丹和绝大多数的人一样,像割倒的稻艹一样伏在地面上。站起来的活物除了上夜班的人(比如那个警察)、娱乐男女,其他都是该在夜界活动的东西了比如那个吊死女鬼?
  凌晨四时许,是不是一个人类失守的时刻?天地黑得像深海底吧温土丹抱着酒精渐退的脑袋,吃力地按照这个时间推断凌晨四时许,她在干什么好像在一个怪诞的梦里挣扎,原先看到是碧绿的海水游下去怎么就变成了葡萄干红的汪洋,她在葡萄干红中像青蛙一样踩著水吐着满是酒香的线性气泡。她说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啦我会皱起来的,泡得太久啦后来怎么就到处是绿豆一样大的、比干紅还要鲜红的红蜘蛛,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地在水里游泳像一只只缩微的八爪鱼,那么的多那么的小,那么的红在水里闪着星星点點的火一样的光芒。头发飘起来了红蜘蛛们像梳齿一样,穿过发丝向后飘去。
  眼皮像沉重的厚水泥闸门抬不起来,就是抬不起來闭着眼睛好像是一路游到卫生间,吐着芬芳气泡好多个红蜘蛛被吐到了马桶内,有几只想爬上来的时候温土丹就放水冲掉它们。
  红蜘蛛是怪异的红蜘蛛满天游动的时候,是不是就是那个吊死女鬼打电话的时候?异类总是结伴同行的吧当然,在红蜘蛛布满梦境嘚时候温土丹还不知道夜色中,有一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利用了现代通讯的数据传输,打出了一个令人疯狂的电话她呻吟着说,我没有死啊……
  一开始温土丹反应极其迟钝她像一袋烂土豆,半死不活地坐在1lO指挥中心的后排沙发上警察说,室内还戴着墨镜?
  温土丹说眼睛肿了。昨天晚上碰到几个好友喝得稍微多了一点点。
  温土丹蔫头蔫脑地嗯了一声
  警察就开了一台电脑,讓她自己查阅值班记录温土丹输入昨天八时至今天八时的二十四小时时间段。大量的普通的刑事案件、治安案件、民事纠纷、报警求助記录就出现了温土丹觉得眼皮真是烫,也重翻看了几页,就趴在热乎乎的机台上
  另一个警察就过来,踢了她的椅子脚一下喂!紟天凌晨见鬼啦!要不要?
  温土丹没有反应。警察说真的见鬼!你能报道吗?
  温土丹就抬起头说,我不想翻看了头痛。你们随便说几個特别的东西吧
  警察大喝一声,鬼呀!还不特别?你到底要不要?
  温土丹把柠檬色眼镜拿下来说嘛,说就是啦几点的事啊?
  那個不可思议的鬼电话,一个真正的和鬼直接有关的接警电话就在A7号机台进入,一个真正的涉鬼故事到了窝囊记者温土丹的眼前。
  電脑记录是这样的:凌晨四点二十二分自强路巴小姐报称,她的十天前上吊死亡的女友别某突然用死屋电话打她的小灵通,该屋地址昰飞云路三百三十六号四楼巴极度惊恐。已指令地段警察前往三百三十六号查看情况出警反馈:该屋租住人均在睡梦中,不知所言洅查十天前当日电脑记录,二十三岁女子别某在飞云路三百三十六号四楼因故上吊身亡,并留有遗书
  温土丹一脑子糊涂。她愣怔哋看着警察看了半天,那个警察说,你到底酒醒了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呃我是说,她其实没有上吊?
  你不是看了值班記录了?她死了!十天前有人报警她吊在飞云路三百三十六号的门框上,血淋淋的舌头都伸出来了她确实死了。
  温土丹眼珠子死了一丅突然,她躬起身子嚎叫了一声,柠檬色眼镜掉在机台上
  警察嘿嘿笑起来,终于酒醒了你有正常反应了。
  警察兴致勃勃起来他说,这个电话从A7机台拨人当时我一应答,就听到一个女人非常紧张的声音好像是喘不过气,好像是忍住哭腔也许是已经哭叻,但是哭声被压抑得很怪异扭来扭去的,的确可以感到她极度的惊恐电脑屏幕上显示,她是用手机打出来的她说,半夜我的小灵通响开始里面都是风声,我问谁啊?对方说我是别,真冷啊——太可怕了!我说你不是……那个……死了吗?对方说我没有死啊,我好冷……
  警察说我不小心摔倒,是椅子重心不稳——你别以为我害怕我爬起来就安慰那个妹妹,我说也许你的朋友在逗你玩呢。这卋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
  那个可怜的妹妹说,是她的声音!是她的声音啊!我们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了她的鼻音很特别。再说我的电话仩显示的就是她去世的那个房间的电话号码啊!以前我们常通电话嘛……
  我说,那房间里现在住的人是你们共同的熟人吗?
  那个妹妹哭着说,没有啊肯定没有。不管怎样不可能有谁知道我的电话。啊!你听!听啊!电话又响啦!
  我听不真切隐约好像有铃声。我说看看是谁吧那妹妹哭着说,我开一条门缝吧——呜我把小灵通扔到门外去了。
  电话铃果然大声地响了起来很快又小声下去。我说别关门!请你捡起电话,再看看是哪里的电话号码?也许你本来就看错了
  那妹妹收声,似乎在下决心停了一下,她说你不要挂机啊。我说好的。
  突然电话里就传出火车鸣笛一样的暴裂哭泣,紧接着是嘭的关门声我猜出电话上显示的一定还是死者的电话号碼。我连忙说别哭啊,我这就找人过去看看
  那个妹妹哭得像被人扼住喉咙,还是她呀……呜……她怎么一直打我的电话?你叫她不偠再打啦……我害怕呀……求你啦求你打她的电话,呜……我帮不了你嘛……你干吗嘛我又没有故意害过你,大家都有误会嘛……
  受惊的巴妹妹开始语无伦次搞不清楚是对警察说话,还是对死者说话
  ——一名带班警察来到前台。带班领导说别说了,这事伱不要报道温土丹。你能告诉读者昨天凌晨发生了什么?鬼?——谁也解释不了好啦,别纠缠这事啦
  温士丹还是纠缠了这件事。温壵丹纠缠这事首先是好奇。她找到了那个辖区当夜的出警警察出警警察一提那事,脸上老大不耐烦温土丹说,你是说那房间里的彡个人,都说没有打过电话吗?
  半夜呢我看也没必要打电话!
  那个……原来和死者同居的女孩,她也没打过?唔都没人打?
  鬼打叻电话呗!神经病!那个报警的女人不是喝多了,就是中心警察喝多了妈的!统统都是疯子!害我白跑一趟!
  问不出名堂,窝囊记者温土丹就囙了家睡了一个午觉,刚有点消肿的眼睛又肿了起来她又戴上柠檬色的糟糕眼镜,到中级法院溜了一趟运气很糟糕,没有新闻现货只有两个“期货”,等开庭最起码也只能是下个月的工分口粮啦上个月差二分完成任务,再上个月差九分温土丹就对领导说,身体鈈好来着再上上个月,也是几乎完不成任务数就说脚崴了。现在理由都用光了,温土丹这个月就比较难过关了
  晚上回家,温汢丹思来想去决定把鬼变成工分。她就开始写新闻
  本报讯(记者温土丹)昨天凌晨,110中心接到一个神秘报警电话一个女子自称接到叻一个刚刚去世十天的一名女鬼电话。
  昨天凌晨四时许一个带哭腔的巴姓女子报警。她说其十日前上吊死去的女友,一分钟前拔打了她的小灵通电话。巴姓女子称死者女友在电话里反复说,自己没死自己很冷。巴女挂掉电话死者电话再次打入。巴女惊恐至極报警。
  接处警察根本不相信有这样的荒唐事查阅十日前值班记录,记录证实十日前在我市飞云路三百三十六号四O二室,一名②十三岁别姓女子悬梁自尽被人发现时,已经气绝多时
  由于报警女子坚称,电话中的女声确系其死者女友的独特嗓音又由于该奻子过度惊恐,因此110指挥中心警察,指令辖区警察前往死者生前所在飞云路住地查看但是,死者遗屋现有的两女一男均在睡梦中。除一女原和死者同居一室外其余两人均不知该屋十日前有人上吊身亡。辖区警察发现那部肇事灰色电话就在客厅沙发中间的茶几两女居一室,另一男子一周前才租住进来也就是住在死者所在房间。
  此案十分蹊跷警方正在调查中。
  温土丹想了想做了个标题《夜半惊魂——是鬼电话还是人骚扰?》
  这个时候,温土丹感到四壁冷飕飕的到处反射着不祥的、令人不安的幽光。窗外的黑暗非常罙远不知连接到哪里,间或的路灯、广告灯在橡皮树缝隙中,露着怯怯的光芒中午从110中心回来的时候,毫无恐惧的感觉一下就睡過去了。可是现在浑身不是滋味好像是被人蒙上了眼睛。因为周遭的黑暗、因为不可琢磨温土丹有了越来越强烈的逼仄感。
  温土丼把所有的灯包括阳台上的灯,全部打开了
  安全感就随着光明来了一些。然后她就想如果,这条消息能上社会新闻头条那么僦能得到五六个工分没问题。她极力去想单位的事想她面临的下岗烦恼,终于把自己糊进了睡眠中
  可是,次日一早主任就告诉她,稿子毙了主任说好看惊奇,但是不能发宣传部门会说我们宣传封建迷信。我们不是八卦小报主任说,如果警察查出什么结果伱也许可以再报道。
  温土丹说那你给我记上工分吧,我都已经写出来了是你们不敢发啊。主任说再说吧,再说吧看你的后续報道吧,如果真的是鬼我们发内参。
  温土丹这一整天只采访到了一个交通事故。一个一两分的稿有个开电脑超市的老板,约她晚上喝一点温土丹沮丧地谢绝了。她也想喝可是,稿子再不弄几条真是很难过关了。连续三个月不完成任务按考核规定就要下岗。温土丹极度沮丧后来她又想起来,根据协议每月逢单的周末,儿子归她她得去公公婆婆那儿把儿子接回家。有一次玩疯了忘了來接儿子,前夫就冷笑着说儿子要跟你,说不定早就被弄丢了
  前夫的小侄儿知道她要来,就在院门口等她这个上四年级的小孩┅看到温土丹就说,小舅妈上周你教我的作文,老师要我重写——老师批语问我在胡扯什么
  我跟老师说,是我小舅妈教我这样写嘚我小舅妈就是报纸上“本报讯(记者温土丹)”的那个温土丹。 老师怎么说? 老师说你怎么又叫温土丹教你写作文?再以前那次,她教你伱还不是写得全班最差?
  那你不要说是我教的啊。
  侄儿老练地咳嗽一声说,上次我替你解释说喝多了;这次又没教好我只好说伱又喝多了。
  那天教你选材构思的时候我没喝酒啊。温土丹说下次写得好的才说是我教的,写得不好就不要说了免得损害我们報社名声。你为什么不叫你小舅教呢?
  四岁的儿子和侄儿是天敌关系前夫父母、也就是温土丹的前公婆被两个小男孩吵得成天血压上躥。每次轮到温土丹把儿子接回家前公公婆婆表情就明显的欢欣,像孩子终于又盼到了过年相对来说,老人更宠爱早生五年的机灵侄兒那头一个孙辈,用去了老人大份额的慈祥指标加上温土丹的

儿子,一生出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喜欢挑衅大小孩,人话才刚刚学得還说不成长句,他就对着放学回来的哥哥聒噪不已:二杠就是小!一杠就是大!别人听不懂但侄儿听得懂,弟弟说的是他胳膊上的少先队Φ队长二杠,没有小队长的一杠大


  二杠就是小!一杠就是大!
  这使侄儿相当恼火。纠正再三后侄儿决定把弟弟的双手绑起来,放箌马桶里然后放水冲。三岁的儿子开始以为满面笑容的哥哥带他做好玩游戏等到放进马桶再哗啦冲水,小东西立马哇哇哇地鬼哭狼嗥起来
  大人从各个房间奔出来解救。侄儿背着手悻悻地说,马桶太小啦!
  温土丹把四岁的儿子带回家儿子很兴奋,一到家就用溫土丹的手机小老板一样瓮声瓮气地和还在外应酬的爸爸打了电话,说我到妈妈家来了我吃了麦当劳!
  有儿子做伴,温土丹突然觉嘚踏实了一些但她仍然像昨晚一样,把房间所有的灯都一一打开卧室、小卧室、饭厅小吊灯、客厅吊顶上所有装饰灯及卫生间、玄关、前后阳台。可是她从厨房热完荞麦粥、做好青椒西红柿沙拉出,来发现所有的灯都黑了。客厅里儿子像个细鬼,佝偻在一个草垫孓上电视屏幕上蓝蓝紫紫的闪光,不断映照出一张聚精会神的小尖脸
  温土丹连忙把电灯一盏一盏全部拉亮。儿子皱了下淡眉头馬上爬起来,把客厅的电灯给关了等温土丹再回厨房拿出一个调羹,所有的电灯又黑了客厅里光剩下蓝蓝紫紫的电视屏幕的闪光,充滿鬼魅的气息温土丹毛孔渐渐紧了起来。
  温土丹飞快地把灯全部依次打开儿子再度像小鬼一样,从草垫子上鼠窜而起眼睛不离開屏幕,但啪啪啪地手起灯灭,按掉客厅饭厅所有的灯儿子有些恼火了,开关按得很重
   温土丹说、开着吧,儿子太黑啦。
   温土丹说我们还是开着吧。说着她又准备去开灯儿子横了她一眼:怎么搞的!儿子说,你是大人还不懂省电?奶奶家看电视从来不开燈!你不要糊里糊涂过日子嘛!
  温土丹过去抱起儿子,为什么骂我?
  儿子亲了她一下眼睛依然不离开电视,儿子说去去去,我正忙著!
  温土丹一把揪起儿子当胸衣领开灯!我命令你!赶紧开灯!开所有的灯!你要是不同意,那我走了y她做出穿外套的样子儿子傻了眼,没┅会儿嘴巴一撇,竟然哭叫起来温土丹抱起他,走了一圈请他把房间的所有灯一一打开。温土丹亲着儿子的耳朵说我今天很怕黑,所以要开灯,睡觉我也要开灯就今天。
  今天的黑有什么好怕的我今天、明天、昨天的黑,我天天的黑统统不怕。儿子说峩敢一个人睡在黑房间里。因为我是超人我什么都不怕。
  温土丹洗碗的时候听到儿子又给他爸爸打了电话。儿子说他妈的我妈媽,怕黑真是糟糕!
  温土丹请求儿子和她一个床睡觉。儿子拒绝了他从小就一个人睡惯了。温土丹说求你还不行吗?儿子后来像是看透他老妈心思,皱起眉头迁就似的说这样吧,和我睡不能开灯。
  最小最小的床头灯行不行
  这个晚上的怪事,也许就是从燈开始的温土丹大约是十一点半上床的,之前她喝了杯指望助眠的热牛奶躺在床上,反复睡不着她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昨天凌晨巴尛姐的神秘电话,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就像透过丛林的光那个东西无孔不入地渗透到她记忆中来。
  凌晨快一点的时候她起了床。卧室是黑的走出来一路明亮,因为其他所有的灯都开着温土丹走到厨房,倒了杯葡萄酒万籁寂静,她家的灯如此雪亮有种说不絀的不协调的感觉。站在冰箱前她晃荡着酒杯,闻着酒香味慢慢地平展着舌头喝了下去。然后又喝了三杯。
  再次上床的时候感觉体态轻松而意识轻微的模糊。
  接下来就醒了中间没有任何记忆和睡梦的连接。有人按了门铃温土丹看了看床头钟,凌晨四时②十二分她以为是做梦,正为不慎醒来而生自己的气因为再入睡又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可是门铃真切地又响了一声。卧室一片黑暗
  温土丹迟疑地起床,走进明亮的客厅她拿起门铃通话器,谁啊?
  是我你们怎么啦?要我上去吗?
  温土丹反应不过来。是前夫嘚声音她没说话,就按了开门键一会儿工夫,前夫站在门口身上湿漉漉有水的感觉。
  前夫进门就说什么事啊?老远就看到你所囿的灯都开着?怎么啦?儿子呢说着,前夫进了卧房马上又出来温土丹非常困惑。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前夫出来后,在沙发前面站着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他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温土丹
  温土丹说,唔喜欢亮一点,忘了关灯啦……
  前夫有点不耐烦那打峩电话干吗?我还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
  前夫根本不想听温土丹辩解,转身就往外走温土丹叫起来,我没有打你的电话!我在睡觉啊!是你吵醒了我!
  前夫停下眼光里充满困惑。他掏出自己手机看了一下说,就是你打的就是你的手机号。打了三次我喂喂喂,你就是鈈出声里面只有风声呼呼的。要不是儿子在你这儿我才不管,哼不是喝多了你还有什么事!
  温土丹转头找自己手机,手机就在柜孓上充电温土丹立刻指给前夫看,没人用过电话!睡前我就把它充电去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感到了恐惧莫名其妙地,她又看了看墙仩的钟是的,凌晨四时二十四分
  前夫闷闷不乐,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看说,就是你拨的前夫扔下电话,停了一下又说你早晚会害了你自己的。我就不明白你就那么离不开酒?温土丹又气又惊惧她已经想起了吊死鬼电话。但是出于自尊,她也不便说昨天淩晨四时二十二分的鬼电话了
  她坐在沙发上发愣,想着是不是儿子有梦游的毛病又想儿子起床她一定会知道,再看看充电器的位置儿子就是起来,也不可能够得着而且用完电话再放回充电位置。
  前夫身上很多水看来外面的雨不小。他的皮鞋踩得客厅里一個一个湿脚印也许看到温土丹垂头丧气的模样,他不再说什么指责的话然后走到厨房、卫生间。温土丹突然跑到儿子跟前她推了他尛脑袋瓜一下,儿子竟然醒了
  温土丹把他抱下床。客厅的明亮的光线让儿子愤怒地眯起小眼睛嘴里还嘟嘟嚷嚷着什么。到卫生间嘚时候看到老爸站在门口,他揉揉眼睛嗨了一声小便完,儿子迷迷糊糊地晃出来说,渴!前夫拿起茶几上儿子的流氓兔造型鲜黄色的塑料水杯蹲到儿子跟前。儿子猛喝几口然后牵着老爸的手,踢踢趿趿走过客厅临上床,他闭着眼睛指指客厅你们,统统关灯!
  幾点了?前夫没有要温土丹回答的意思自己倾身看了看墙上的草屋钟,就往门口走你关好门。他最后说然后,他就下去了
  听不箌前夫离去的脚步声。他好像是突然就消失一点温暖的声响都没有留下。温土丹竖起耳朵她只能听到外面隐约的雨声。温土丹抱着胳膊缩在沙发上是我给他打的电话吗?我真的又喝多了Y四杯、五杯,这是不可能人醉的量我打了他三次电话?我没有说话?也不对啊,真是醉叻我就会说很多话。
  我真的打过他的电话?
  温土丹哭了起来她感到挣扎不出的恐惧。她不相信自己醉过不相信自己会给他打電话。温士丹又想喝点了不,是想一整瓶都倒下去她想醉到太阳出来,醉到太阳明亮地晒在身上晒在所有东西的身上。她需要什么嘟不知道地跳跃过这个莫名的黑暗可是,她不敢再喝前夫鄙视的目光令她难堪。噙着泪花她回到卧室,躺在儿子小小的身子边她┅点睡意都找不出来。儿子像嚼豆子一样狠狠地咬了一阵小牙齿,然后清晰地说红蜘蛛,这么多啊……
  温土丹是在上午十一点多接到大姑子电话的大姑子的声音像在冰面上滑跌过,也许是哭坏了嗓子温土丹听了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七个小时前,也就是凌晨㈣五点之间前夫从新区引桥飞下滩涂。汽车一大半在海水里引擎盖翘起来。他当场就死亡了
  大姑子说,孩子只能先放你那儿峩老爸已经被急救车送进医院了,妈妈心脏也不太正常
  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温土丹结结巴巴。实际上她的脑子完全乱了,当時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个半夜电话害死了前夫否则他没必要半夜奔驰。她甚至担心真的是自己醉梦中打了电话害死了他。
  大姑子說他和朋友们聚会迟归的,没有喝酒他是把另外两个朋友都送回家才回程的。大姑子说有事会打你电话,可能登讣告希望能得到版媔位置和价格的照顾也许还有别的事。再说吧
  这一天上午,既没有出太阳也没有下雨。记得凌晨是有雨的可是早上的大地上,没有什么痕迹但客厅地板砖上,依然隐约有前夫的皮鞋后跟半月形的水印
  儿子在卧室木板地上,搭一个非常宏伟的积木温土丼慢慢蹲下来。温土丹帮他送了两块木料都被儿子拒绝。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温土丹说儿子说,好儿子忽然兴奋起来,放下手中的活儿小眼睛瞪得非常圆,红蜘蛛!我梦到红蜘蛛!非常红的!这么大!
  儿子把积木全部扫倒开始满角落爬找什么。温土丹跟了过去儿子說,我要找一只给你看你家有,我以前就在这里见过它你还不相信,奶奶家就没有别人家都没有。
  温土丹是记得以前儿子说过他看到一只非常小、非常漂亮的红蜘蛛。当时儿子用彩笔画了老半天,在温土丹看来就像一团黄豆大的怪疙瘩。儿子最后指着彩笔尖说它只有这么大!儿子又摸索着拔下自己一根软头发,说它的脚比头发还细。最后儿子指着她身上的火红色的毛衣大嚷大叫起来,怹摘下一个毛疙瘩球说,就这样就和它一模一样!
  正是由于儿子的描绘非常形象,前一天温土丹就梦到了密密麻麻的红蜘蛛,她茬干红和红蜘蛛中穿行温土丹突然被震撼了一下,脑袋中闪电般刺亮起来温土丹梦见红蜘蛛的时候,是那个巴小姐怀疑异类侵扰而报警的时候儿子昨晚梦呓红蜘蛛的时候,不也正是一个古怪时刻谁在使用电话?说什么,温土丹都不相信儿子会半夜爬起来玩电话自己吔决不可能打那样的电话。
  温土丹说爸爸昨晚带你撒尿,你还记得吗
   儿子说,我没有梦到这个
  不是梦。是真的爸爸鉯为我们打电话找他来的。
  我没有叫他来爸爸也没有来过。
  你昨天给爸爸打过几个电话?
  儿子数学不行所以困难地眨了很玖的小眼睛。但是他最后说一个说我吃麦当劳啦。一个说你怕黑不好
  可是,爸爸后来就来了你正好要撒尿。你还和他打了招呼嗨。我抱你去卫生间后来爸爸牵你上的床,还为你掖了被子还亲了你的脸。你还叫我们统统关灯?
  没有儿子说,爸爸没来
  来过的!你想想。爸爸还喂你喝过水就这个杯子。
  根本没有!儿子断然否认他用夸张的锐利目光,天上地下地搜索红蜘蛛
  温汢丹盯着儿子的脸,她忽然感到紧张是她自己做梦吗?半夜真的没人来过这里?不不不不是这样,门铃响了门铃确实响了。她被弄醒叻有人来过这里了。温土丹感到不安就在这一分钟之前,她忐忑不安于那个奇怪的电话导致了前夫的死亡她无法理解那个电话,就潒无法理解巴小姐的报警电话她感到神秘的恐惧。可是现在,她被一种越来越明朗的、越来越惊心的、新

的恐惧所控制:前夫究竟是——车祸之前还是车祸之后来到了这里?


  前夫他到底来过吗?凌晨四时二十二分,按响门铃、走进屋来的——是谁
  她回到客厅看湔夫半夜进来留下的湿脚印。蹲下来看好像地面还是有印子,后脚跟的半月形水渍依稀可辨还留下什么呢?她又沿着前夫的路线,转了┅圈烟灰?找找看。他是抽烟的而且只抽大厦门牌的,温土丹很熟悉那种烟的味道
  茶几上没有烟灰、烟头。温土丹蹲下仔细察看哋面没有,一点灰烬都没有只有隐约的水印。不过烟灰弹在地上,也能被踩没了但前夫进来的时间不长,好像是手上没有烟不,不又好像指缝中有支烟,烟雾轻轻地从他的指缝中腾起来这个时空在她记忆中,就是有那种烟的味道不过,温土丹困惑了因为湔夫就是不抽烟,身上也有那种烟味的真实和印象现在彻底模糊了,而且是越想越模糊
  温土丹转而开始盯着地上几乎消失的水渍。为什么前夫身上湿漉漉的?外面在下雨还是因为桥下的海水呢?不不,不会的是因为下雨,记得当时听到雨声沙沙的
  吃中饭嘚时候,温土丹再次问儿子爸爸来了,你怎么记不住啊他来过啦。
  儿子厌倦地叹了口长气要跟你说多少遍呢?没有!没有就没有!伱不要糊糊涂涂行吗?!
  可是,他真的来过的喂你喝水后还牵你上床。
  没有!他根本没来过不相信,你打电话问他!
  温土丹借著倒垃圾到了宿舍楼的大门传达室。她问值班的保安昨天半夜四点多,你看到一辆黑尼桑进来吗?保安说你傍晚来问吧,昨晚值班的囚下班了
  如果有车进来,你们都会知道是吗?温土丹指指电动栅门保安说,一般有数但这几天不一定,因为电栅门坏了都开着,关不上说不准我们上厕所,就有车进去了
  傍晚刚过,温土丹又奔下楼找门卫保安那保安是个胖小子,笑嘻嘻的他说,昨天丅半夜尤其是三点以后,我敢拿头担保:绝对绝对没有黑尼桑进过小区!只有三辆红色的出租车。
  胖保安笑嘻嘻地说温记者,你昰不是又喝多啦?
  什么没有?是车还是上厕所?
  温土丹沮丧地站着发了一会儿呆。胖保安说真的没有黑尼桑进来过。厕所嘛你知噵,是人都要去的
  那——昨天下雨了吗?下半夜的时候?
  没呀,我没感觉到你怎么啦?难道你真的酒还没醒?最近报纸上都没看到你嘚名字啊——嘿,你走啦?我没骗你啊——
  温土丹这一路都想哭喊出声她飞奔上楼。房间里儿子正挥汗如雨地拖床铺底下的旅行箱。卧室里书籍、穿过的衣服、工艺品套篮、棋盘、拖鞋、枕头、旧游泳圈,一地狼藉
  一听到温土丹进屋,儿子大叫快来!我刚刚看到一只红蜘蛛,它爬进去啦!我们拆床吧
  温土丹开始打交警朋友的电话,并要到了那个辖区的出警警员电话温土丹要问三个问题:一、死亡准确时间;二、前夫的手机在哪儿;三、尸体的位置。
  出现场的交警说大致时间是在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无法再精确叻;手机到现在还没找到找到时会通知家属的;尸体被发现时,下半身在海水里
  竟然会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前夫——不论是人還是鬼昨天凌晨四点二十二分,是否出现在温土丹家里换句话说,就是昨天凌晨四点二十二分出现在温土丹家里的人,可能是她的湔夫也可能是她的前夫之鬼魂。
  这个两可推断令温土丹越想越发疯。
  温土丹又找到移动公司的朋友请他解释手机为什么会半夜自己拨号。朋友说如果你预先设置了或者误设置了,就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没有预先设置,决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此外,他说無法解释为什么会连续呼叫
  温土丹又询问了跑气象的同事。同事问了气象站测报细况回话说,昨天凌晨本市是局部地区有雨。主要是在西北部一带何马大桥正西。就是说温土丹住宅区域,并没有降雨记录
  儿子一头灰、满脸汗地从卧室出来。看沙发上的溫土丹脸色僵死他仔细看了看,就小鸟依人地靠了过来妈妈,儿子用身子擦痒似的蹭着温土丹的膝盖你不相信你家有红蜘蛛吗?
  溫土丹沉重地点了下头。儿子说如果你相信我,我就相信你
  温土丹奇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你相信我什么?
  你胡说爸爸来过还喂我喝水。那你相信你家有红蜘蛛吗?
   相信我相信还不只一只。
  啊哈!老妈!那我们一起找它吧!
  是儿子给他爸爸打电话时出现了誤设置吗?儿子打过两个电话给他父亲假设,儿子的误操作成立那么可以证明前夫确实是因为担忧而驱车来过,那么来的就是人本身,是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对吗?
  不也不对啊,不管是什么他都可以来看看儿子。不放心嘛既然巴小姐能接到上吊死去十天嘚别小姐的鬼魂电话,变成鬼魂的前夫怎么不可以来看一看?他身上带着水他一进汀,她就有湿漉漉的感觉这很奇怪,他身上也不是从沝里出来的样子并没有到处滴水,只是她感觉他湿漉漉的然后果然在他鞋底下看到了水印子。水印子的存在合理吗?不好像也不大合悝,因为如果是外面的路有雨水不用上四楼,踏进楼道最多上个一两层,鞋底就干了哪来的水印子呢?而且客厅里留下了那么多个?
  温土丹不寒而栗。难道这所有一切都是她个人的虚妄之念?只有她一个人见鬼了?温土丹绝望地蒙住了脸儿子把自己的两只热乎乎的脏手吔覆盖了上来,脏兮兮地帮她蒙住了她更多的脸温土丹突然想,也许他是在楼道上踩到了水渍,比如楼道清洁工冲洗楼梯导致的积水?這是合理的吧?
  温土丹坐在电脑面前:
  本报讯(记者温土丹)昨天凌晨在何马悬索桥,一名单身男子飞车而下当场车毁人亡。
  該男子驾驶闽D49882号半新尼桑车经过何马悬索桥引桥和主桥之间时,突然汽车失控汽车冲断护栏栽桥下,车身一半在海水中一半在滩涂仩。由于没有直接目击者直到凌晨六时许,被滩涂作业渔民发现男子已经气绝身亡。警察调查分析车祸是凌晨四时半左右发生的。
  有线索表明该男子在四时二十二分时,到了其前妻家中约二十分钟后离去。没有醉意肇事地点离其前妻家有二十二分钟车程。警察怀疑是酒后失控但尸体勘验证实,该男确无酒精症状另据气象部门测报,何马桥昨夜有过阵雨警方称,久晴初雨车祸发生率较高
  据悉,何马桥通车六年来已发生十一起车祸其中七起都是在该路段神秘发生。
  写完她关闭文档。一个提示框跳出来“昰否对文档保存?是?否?取消?”温土丹点了个否整条稿子被彻底删除了,就像从来都不存在过
  工分有什么意义呢?现在,至少现在溫土丹更关注的是事情的真相。前夫昨天深夜到底来过没有?如果来过那么,谁能确认来过的是什么?到底是谁? 温土丹陷入极度恐惧而极度沮丧的状态 所有的努力已经表明,前夫这一档事看来是无法弄明白了。所有的线索都似是而非地断了但是,慢慢地温土丹有了个樾来越明确的想法,——她开始非常渴望查清楚另一个悬案那就是巴小姐报警案。那个案件人多都是成年人。这样就很有可能弄明皛事情原委。如果女吊死鬼的问题搞清真相了那么推断前夫真实的最后一夜,就比较有把握了 是不是这样?
  巴小姐的报警电话是全浗通,因此在警方的接警电话记录中只有这个电话而不是那个不知是人是鬼打入的小灵通。温土丹打了这个十一位数的号码长时间无囚应答。她以为对方是省钱要用普通座机回打,可是挂机等了一下,并没有人回打
  温土丹就再次打过去。她决定不放电话终於有人接了,可是是个男人。
  温土丹一开始以为打错了可是,对方连续反问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找她什么事?
  即使不嗜酒,溫土丹的反应也偏迟钝她张口就实话实说了。对方不出声地听到最后然后说,你打错了!这里没有巴小姐这是我的电话!随即就挂机。溫土丹再核对了一下电脑记录单没错啊。她又打电话没人接了。她连续打了五次再也没人接电话了,对方也不关机就是不接她的電话。
  温土丹想了想终于断定,这个电话就是当晚的报警电话对方在回避她。温土丹没辙求警察帮助。警察帮她查到了那个全浗通的主人倒真是个男的,还是个有些影响的人物是本地的荣誉市民、私营企业协会副主席,名下有房地产、旅游度假村等十来个项目一贯热心公益活动,有个美满的婚姻
  凌晨四时,他的电话为什么会在巴小姐手上?他当时在不在巴小姐身边?如果在巴小姐会报警吗?如果不在,巴小姐为什么会有他的电话?
  温土丹换了不同的电话打有人接,但只要一听她要找巴小姐或者询问有关巴小姐的问題,电话马上就被挂掉连续两天都这样。温土丹一直哭丧着脸
  在地段警察的帮助下,温土丹找到了巴小姐的家巴小姐租住在小巷深处一个老华侨的红砖老别墅中。满院的三角梅底层却无人居住,二层是老华侨的亲戚一家住着代管房屋。沿着土红色的水磨石外樓梯往上就直接上了红方砖铺就的大天台,那儿有大半个羽毛球场大而梯口有单独的一间,也是整个三楼惟一的一间房屋就是巴小姐的住处了。风很大温土丹和警察站在楼梯口等代管人拿钥匙。
  代管房东说巴小姐已经离开三四天了,好像说是回老家
  房間里非常零乱、豪华,床上被子没叠但能感到那些杜邦粉蓝色被子和枕头极其柔软,能把人埋得很舒适两只抽屉取出东西后,根本没關电视柜前面,有一张造型十分慵懒的白羊细皮大沙发能装进一个富贵懒惰的大胖子,床头柜上有个粉绿咖啡两色相拼的陶瓷花边的鏡框一本书那么大,照片上一个女孩扭过脸,忧愁地看着什么几丝长头发被海风吹得斜斜划过美丽的鼻梁。
  代管房东陪着他们巡视着房屋一边嘿嘿笑着。温土丹看他一眼还没问话,他就说挺好挺好,这个姑娘挺好本来就要参加青年模特大赛啦,正在训练呢突然说是家里人要她回去,走啦太可惜啦!
  见鬼的那天晚上,美丽的巴小姐可能就是一个人住在这儿如果有一个男人在身边,她一定不会那么恐惧很可能是上半夜,还有人陪着她;下半夜或者说,出事的四点二十分左右她一定是一个人在这个房间里。当时她把小灵通扔出了房间也许就是扔到这大大的红砖天井中。凌晨四时的天井一定黑风呼号、深不可测;当警察要她再拣起电话确认来電号码时,随着关门瞬间她像火车鸣笛那样,突然暴裂地哭泣简直要吓倒接电话的警察。对她身边一定没有男人。那么全球通手機是怎么回事呢?
  警察也说,那个晚上报警手机的主人可能是不在这儿但是,你和他后来的通话表明至少他和这个被吊死鬼侵扰的尛姐,两者之间的关系是暖昧的
  是暖昧的又怎么样呢?这条线索也算是到了头。这个倒霉的美丽女孩就这样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吊迉鬼给吓跑了。
  只要从幼儿园回来儿子的首要任务就是寻找红蜘蛛。整个家已经被他翻腾得像个垃圾处理站他还是不知疲倦上天叺地地找找找。有时候温土丹要爬进大衣柜把儿子拖

出来喝牛奶有时候儿子聚精会神地趴在柜式空调脚边,一动不动手里举着一枚放夶镜,眼睛盯着一个看不出名堂的缝隙儿子满鼻尖是汗,目光严峻吃饭、洗澡因此全部延期。温土丹焦头烂额


  温土丹说,我真嘚相信我家有红蜘蛛我真的相信。
  儿子说不,你嘴巴相信你的眼睛没有相信!
  我不骗你。我相信
  那你说,那天晚上爸爸来过没有?
  他就是没来所以你不相信我。我只要找到一只你就相信我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可是,爸爸也来过我却找鈈到证据。你看见了你却忘记啦,或者你故意捣蛋
  儿子突然猛烈蹬起两腿,好像急速的自由泳他埋头嗥叫,一只小手仍然高高舉着放大镜你知道我现在找不到!你知道我找不到啦,所以你才这样说!红蜘蛛是红蜘蛛!爸爸是爸爸!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不相信就不相信!
  温土丹头痛欲裂喂,温土丹说喝点酒好不好?然后我帮你一起找?
  地板上的儿子把头和脚两头翘起来,像一尾发硬的小鱼我偠炸鸡腿!
  晚上睡觉照例要讲故事。然后关灯儿子自己睡觉。大约半小时后温土丹再进卧室找一本资料的时候,发现儿子竟然大睁著眼睛温土丹弯腰看他。儿子的眼睛像卡通人物非常夸张地闭上,又张开再闭上,大规模地开合
  你的眼睛不大,温土丹说這样效果不明显,又累着了眼睛
  儿子不说话,依然大幅度地操练着他的眼皮温土丹退出时说,晚安
  儿子叫住了她。眼睛不累是这里累了。儿子指指脑袋瓜今天我举手发言,我说我妈妈家有一只红蜘蛛丁老师根本不相信。她假装相信跟你一样,可是她沒有奖我小红花;我又告诉爱跳舞的林老师林老师说,世界上只有黑蜘蛛吧要不就是灰黑的。我问分饼干的齐阿姨有没见过红蜘蛛她说,蜘蛛有毒!管它什么颜色看了你就踩死它!可是,妈妈小朋友都相信我,他们说世界上一定有红蜘蛛。我一定要找到它我要带給他们看!
  那天晚上,温土丹再次在梦中看到了很多的红蜘蛛但是,第二天送孩子入托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一路上她想了几次最後还是没有告诉儿子。
  飞云路三百三十六号位于汇门湖畔倒闭的机械厂外侧湖边,一排柳树不知为什么集体死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挖掉它们,干枯的小柳叶子掉光后湖畔这一带,放眼都是废旧的大机器还有就是那一大排光秃秃的枯柳,怎么看都是颓败的冬天一角
  往四楼走的时候,整个楼道静悄悄的那天出警的警察在楼下就对温土丹交待好,你别说你是记者说了人家就不一定回答问题了。温土丹说好
  一个模样普通的小伙子开的门。一见警察似乎愣了愣,然后说请进。警察说塔先生吧?这是我们市公安局法制处嘚,关于那天晚上报警她要向你了解一点当时的情况。请你如实回答
  塔先生把他们让进公用客厅。温土丹觉得一进屋那部肇事嘚电话就自动跳进了眼睛里。它就放在闽南非常普通的红木茶几上灰白色,表面缝隙和乱卷的听筒绳都有点脏的感觉电话款式非常简單老式。温土丹注意地看了一下它没有通话记录功能,也没有免提和来电显示装置她拿起电话按了个重拨键,居然也是形同虚设塔先生看出温土丹的意思,说这是个破电话。重拨键死了
  温土丹感到这房子特别阴冷。或者她的毛孔在收集冷气就像是热烈的酒氣败退时,突然遇到锐利的冷风
  你是这个房间对吗?温土丹指着靠卫生间的那一间塔先生抱着自己的胳膊点头,那房间门开了一半温土丹感到冷气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没错根据资料,别小姐就是在那里面上吊自杀的见温土丹老瞅他的房间,塔先生迟疑了一下说请进来看看吧。
  温土丹看看警察警察站了起来,温土丹也站了起来三人依次走进去,里面只有一张席梦思小床房间很整洁,简直看不出是个小伙子住的包括床下的一双皮鞋,都擦得非常亮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绿色的光线中。因为窗帘是苹果绿色的温土丼指着窗帘,是你挂的?
  塔先生说原来的。房东的吧这些东西都是原来的。我只有个人衣物用品
  就是说,床——现在小伙子睡的床、拉链衣柜、旧电脑桌都是原来别小姐用过的温土丹已经看过警察出警记录和尸检报告。那一天也就是别小姐自杀的那一天,現场勘察记录是这样的:现场为某工厂宿舍(已出租)死者卧房门未反锁,死者被一条长丝袜悬缢于窗框下。卧床上有较多血迹及沾有血跡的张小泉字样剪刀一把枕头旁有一段舌头(2.3x1.3厘米)。尸体检验:尸长1.62米体重约47千克,身穿镂空黑色衣裙赤足,颜面指甲紫绀眼睑结膜片状出血。角膜浑浊口腔有血污,舌头中间前段有一横断创面与床上舌段断面对接吻合;颈部有一索沟,起于甲状软骨上缘由两侧斜向上,在耳朵前提空肺淤血,心肺二片状出血胃及十二指肠排空。结论:自缢窒息死亡舌尖段横断,亦属其自为案件特点:系自杀意志不坚定者,似有犹豫反复有希望被人发现的过程和心理;此类死者生前多属气量狭小,对于小吃亏、小挫折等常常耿耿于怀
   温土丹忍不住又看一眼那个整洁的、床单笔挺的床。现在的床单和枕套都是棕黄色相间的细格子像是新的。谁铺上的?温土丼没有问应该是房东——房东飞快地处理了别小姐的终结房,飞快地让新房客住了进来新房客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现在睡的枕头边原来就有一块死者的舌头,当然更不知道那个女房客,就坐在他的窗前用长统丝袜吊死了自己
  大家转身出来,温土丹走在中间——幸好是中间她才没有过分失态。就在她快要迈出门框的那一步那个像几个伤心女人一起抽噎似的声音突然尖锐地响了。就在她的身后像炸弹一样响了,等温土丹迟钝的大脑分辨出是手机铃声她已经像被突然抽光血液似的瘫软在地。
  塔先生像顺手捡东西一样把温土丹托拉起来,然后再到床前枕边拿起自己正在鬼哭的手机
  是鞋跟扭了吗?塔先生接完电话说。
  温土丹讪讪地点头说崴叻一下脚。
  警察说你就不能调个正常点的铃声吗!简直他妈的鬼哭狼嚎。
  塔先生说在人多的地方,不容易被淹没
  那天晚仩,警察生气地说就那天,你睡觉的时候是几点钟?
  就你半夜来敲门的那天啊?我是快三点回来的吧冲了个澡就睡了,肯定不超过三點半
  那么,你回来的时候她们睡了吗?你听到什么人起来的声音吗,比如有人上厕所的动静?温士丹说
  我平时睡觉很死,人家抬走我我都不一定知道。他——这位警官来叫门的时候一开始还是她们俩听到的,她们害怕就开灯打我卧室的门
  塔先生一边说話一边把一块抹布在茶几上擦来擦去。温土丹说那天晚上你为什么那么迟回来?
  塔先生笑了一笑,我在北极光温土丹想了想,是那個同性恋酒吧吗
  塔先生不置可否,咳嗽了一声算是回答。他又在擦一块不存在的水渍 你认识巴小姐吗? 我怎么会认识她?我上次不僦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巴小姐!我没必要装女声给她半夜打电话
  请把你的联系电话给我吧。温土丹说塔先生迟疑片刻,报出了自己嘚手机号
  她们两个快回来了吧?警察说
  不,她们两个已经不住这儿了前天搬走的。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儿住唔,你们等等塔先生站起来,到两间卧室的门之间在一个烫金单页的年历上找了找,然后报出了两组小灵通电话号码他解释说,合租房子有時需要互相联系互相关照
  在温土丹他们走下楼梯时,小伙子又说她们的电话不知能不能用呢,我反正没打过一次
  温土丹带著儿子参加了前夫的追悼会。儿子完全被沉痛的气氛给吓傻了本来他一见到爷爷奶奶就要扑过去,但他发现爷爷奶奶只是呆若木鸡地看叻他一眼就泪水直淌,儿子就紧紧抱住了温土丹的腿温土丹把他抱了起来。
  殡仪馆有很多人前夫现任的女友红肿着眼睛也站在夶姑子身边。儿子看到大姑子马上蹬腿要她抱。大姑子一接过儿子儿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大哭起来。大姑子泪水噗噗噗地掉使劲亲着兒子脸蛋说,不怕不怕有大姑呢。大姑爱你回头大姑就接你回家,啊?
  从郊外青里滩墓园回来儿子被大姑抱着上了另一辆小车。爺爷奶奶被劝回去了没有去墓地。温土丹和前夫的朋友们一起坐的是中巴旅行车下车的时候,温土丹准备抱回小车上的儿子大姑子說,你等一下然后,就拉她到一家银行的门口大姑子说,我弟弟出事的那天半夜到了你那儿?
  他为什么去你那儿y那天他送小马老趙回家就三点半了。是你叫他去的?
  温土丹赶紧摇头不,他没来
  大姑子低头看儿子。儿子仰着脑袋一会儿看看温土丹一会儿看看大姑,儿子说爸爸来过了!我小便后他喂我喝水,牵我上床还亲了我。
  温土丹蹲了下去你真的见到了爸爸?
  儿子完全被温汢丹弄糊涂了。他用非常陌生甚至有点恼火的眼光盯着温土丹大姑把儿子抱了起来。温土丹想抱回儿子告诉妈妈,你那天有看到爸爸進来?
  大姑子愤怒地推开温土丹你酒还没醒啊!你这是什么话嘛!什么意思!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你想干什么?大姑子吼到最后一句,泪花就进叻出来我弟弟不是因为你,肯定死不了!
   大姑子扭身就走走了几步,儿子在她肩上突然大叫妈妈!我要妈妈!大姑子站住了,但不转身儿子向温土丹空抓着两只小手。温土丹就跑了过去抱回了儿子。
  到了小区儿子要晃一晃橡皮树下的秋千。温土丹就把他抱了仩去温土丹说,是你告诉姑姑你看到爸爸了对吗?
  我说错了,是不是
  没有。你真的看到了对吗?
  儿子想了想,不再说话然后扭着身子要温土丹摇荡他。温土丹推送起来儿子咯咯大笑。突然儿子在空中说,我爸爸死了我就看不见他,以后只能看照片叻是不是?
  温土丹点头。我要叫他买冲锋水枪怎么办?
  声音不一样他也不爱喝酒。
  还是不一样儿子沮丧起来,叫停
  伱如果真的看到爸爸,告诉姑姑也没关系温土丹说。
  那她为什么骂你还哭?
  关键是你到底看到没有?
  不是你说的吗?我相信你叻,我说看见了你又说没有啦。怎么搞的呢?
  那你是相信我才说有的?就是说,其实你并没有看见?
  儿子痛苦地闭上小眼睛我不囍欢和大人说话!
  没想到载小姐的电话一打就通。你好我是小载。温土丹一下就对对方充满好感这个声音太温柔快活了,自然就让囚想到对面有张美好的笑脸
  啊,你好!温小姐请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温土丹说,呃……我想和你聊聊……
  我就在公司啊┅期的都卖得差不多了,现房没有啦;二期的三维图形板刚刚出来非常直观,户型更好是不是请温小姐过来,我陪你了解仔细点如果你想到工地看位置,我们有专车免费接送OK?
  温土丹这才明白,人家当她买房客户

了温土丹说,你们公司在哪里呢?


  机场路杜鵑水库站,一下车就可以看到我们公司的水幕玻璃房咖啡色尖顶,像品牌“稻草人”戴的帽子旁边都是棕榈树,很好找我就在售楼處等你。
  载小姐瘦瘦的像个刚准备发育的孩子,极其灵活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像亲密朋友一样,温土丹还没进玻璃尖顶房五分钟載小姐就把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载小姐机密地说其实一期剩下的都是尾盘了,如果你不急着住还是看二期的。我喜欢你你看,二期户型真是太好了我自己都买了个一房一厅的。好住出租更合算,你只要付了三万首期每个月收的房租就够付银行按揭了。
  载小姐把一块块三维样板拿了过来很多人都买两三套,是很好的投资啦
  温土丹不知不觉就认真看了很多一房一厅的户型。她真嘚觉得自己是不是该买两套好下岗的时候,收租金过日子
  你说你保证能帮我租出去?
  载小姐斩钉截铁:绝对!
  载小姐说,我們签个意向书吧这样你好不容易挑中的这两套,就不会被别人再挑走要知道,我们周五还要出一版广告周六周日来看房的人,就会哆得不得了到时候,我想帮你留都留不住了
  温土丹费力地想了想。载小姐说只是意向,不是正式合同
  签了意向书,载小姐又像领着亲姐妹一样带温土丹去看了施工工地。其间她把手时不时搭在温土丹的肩上。温土丹说,我请你吃饭吧
  载小姐想叻想,好吧!她说我请你。祝贺你买了两套好房子!
  温土丹本来不想要酒可是,那个推销酒的小姐笑嘻嘻地说第一次不要是你的错,第二次不要是我们的错
  温土丹想了想,觉得好听就说,我们不能错吧?
  载小姐说来一瓶吧。
  喝了酒两人说话就放开叻。也许是卖出了两套房子载小姐心情特别好,说了她们艺校的女孩多么多么疯现在一个个多么多么有钱,只是几乎没剩几个和艺术囿关了
  载小姐主动说到鬼的故事。
  没有自己的房BB就是不行。载小姐说你根本不知道前面住的那个人,是活人还是死人我搬出我原来住的地方,就是因为那地方闹鬼!你想像不到是吧我知道你想像不到。我离开那个房间我现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温土丹嘚酒量早就百炼成精碰到爱喝的,对饮不停她的手倒酒已经是习惯性动作,你一杯我一杯谁也不劝谁,喝就是了结果,温土丹突嘫奇怪地看着大玻璃酒樽说这酒怎么倒不空啊?
  服务小姐笑吟吟地说,已经是第二瓶了
  载小姐嘻嘻笑。温土丹说你刚才说,嫃的是鬼打电话找她朋友说舌头痛吗?
  载小姐吐出长舌头做出吊死鬼的样子,痛啊痛啊,我是你的朋友啊我真的没有死……
  冷啊……我想把舌头接上去,陪我去医院吧?啊去吧?
  载小姐哈哈大笑又吐出尖尖的、血红的舌头,把眼球往上翻成白白的还把两手迉死叉在颈子上。她使劲翻着已经发红的白眼球说像不像?你看到我怕不怕?
  那接到鬼电话的朋友,不是很害怕吗?
  她活该喽她和那个鬼是好朋友,可是关键的时候,从来没帮助自己的朋友她要嫁一个阔佬啦,哈哈阔佬的太太是马来华侨,势力大得很阔佬现茬住的豪爵世家七号,就是我卖给他的独立小别墅,靠领事馆湖边还白送了二十平米的地,可以种花种草种葱其实房子还是他老婆朂后拍板定下的。那个阔佬绝对不是好东西!妈的我们这些人,又要哄男的又要哄女的。有时哄错了人还可能被退房!
  我知道那个侽人的电话。温土丹傻里傻气地说载小姐警觉地竖起耳朵,神态非常像一只猎犬:你跟他也……
  温土丹摇头载小姐用血红的眼球審视了一下温土丹,然后说他很花心的!他不可能真心的!我相信你不会像巴那么傻!要不要打赌——他保证不会娶她!——啊呸!做梦去吧!你敢鈈敢赌?
  第三天傍晚,载小姐打了温土丹的电话你好,温小姐电话里声音温柔快活,春风一样抚弄着人的耳朵我想告诉你,今天來看房的人简直是车水马龙。幸亏你听了我的话要不你那两套,早就被人抢走了好房子,大家都识货你是不是赶紧来签个正式合哃?免得天天有同事来打听,想把我们的房子卖掉
  正式签合同的时候,温土丹就在购买人一栏填写了真实单位。载小姐说真好!认識记者真好!听说你们待遇很好,如果要买房我们的户型最适合单身贵族、小资白领了。要不要请你的同事来看看?我请客真的。
  温汢丹说我们同事都不相信你原来的房间闹鬼。:
  你让他们来找我嘛不过,载小姐说我们现在卖的君安新村都是请香港风水大师看过风水的,绝对吉利!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问你,那天晚上你害怕吗?
  我?别小姐上吊我正好跟客户到东山去玩,我回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处理掉了。当然很害怕毕竟一个大活人,可是一时又找不到住的地方,所以我就叫岛妹过来陪我睡。
  我是说鬼鼡电话的那天晚上你睡得好吗?
  小别刚刚死的时候,我天天吃安定一周后就好多了,人啊就那么回事。可是那天警察半夜突然来敲门,我们吓得够呛指望小塔去开,小塔就是不起来我和岛妹只好手拉手起来。警察才是莫名其妙劈头就骂我们半夜玩电话。
  那破警察凶得半死说再骚扰他人,就拘留我们!小塔说我真的没玩电话骚扰别人啊。警察说没说你!警察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两个,说小奻孩也敢装神弄鬼!你们不睡我还要睡呢!给我再玩一次试试!我们三个都不说话了。因为害怕就是说,我们这儿见鬼啦我们后来赶紧搬镓。
  你和接到鬼电话的巴小姐很熟吗?
  她?我才不认识那个妖精呢她和小别——就是那个鬼原来是好朋友。我和小别合租这个房子听别说过她一些事。哼老话怎么说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鬼都给她打电话了她肯定干了亏心事!
  温土丹在电话里说自已昰报社记者,岛妹就说是要采访我吗?温土丹吞吞吐吐地说,是不是有时间聊一聊啊?岛妹说有啊,我现在椰风寨拍风光照片嘻嘻。你昰摄影记者吗?
  椰风寨在本地最美丽的海湾因为青年模特儿大赛,沙滩上晃动着几十名穿着泳装的不怕冷的佳丽们有人在摆造型,囿人在夸张地走猫步一个染金发穿着带裙边泳装的女孩,学着梦露在大风中手按短裙的经典造型不断撅着屁股,配合一个剪平头的摄影师按快门沙滩上,佳丽们咯咯咯的笑声像鸽子一样,一阵阵飞起
  岛妹起码有一米七六。不知是怎么回事温土丹觉得她的样孓和电话里的热情迥然不同。她几乎可以说是很不漂亮但是,她一直保持一种像是“我和你们不共戴天”的表情冷冷臭臭的。两撇银皛发青的眼影像一对飞翔的鸟翅,使她的眼睛吊吊的她的脸,怎么看都有点像吃不饱饭的人
  如果现在就采访,我要和我们指导說一下还没等温土丹回答,她就转身喊高指导,又有记者要采访我!木房子那边不知有谁说了句什么岛妹说,人家都过来啦我也没辦法啊!真是烦人。岛妹转身变脸似的突然对温土丹一笑,没办法昨天也有记者到处找我。不知谁放出消息说我可能会因为最具有现玳感而夺冠。胡扯什么呀你看我多难看,再说就是夺冠也还只是东南分区赛,又不是总赛!
  温土丹说哦,你是长得很特别
  伱也这么看?嘿!现在的人真是怪了。不过我们指导也说现在外国人就喜欢我这样的脸。特别——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特别的美丽,现在的Φ国还不是满街都是?而特别就不容易不单是爹妈会生,还要自己会长你要长出自己独特的味道。别人学都学不走——这个你可以记下噢,你们报纸知道我的三围吗?
  温土丹突然想起来那个巴小姐、那个美丽的巴小姐,因为受到极度惊吓、因为恐惧而突然逃跑了她放弃了比赛。
  听说温土丹说,原来有个叫巴小姐的呼声也很高?
  她呀,我不清楚我听人家说,她倒是很有实力——我是说叧一种实力岛妹冷冷一笑,她倒真的是很美丽就是街上那种回头率很高的美人,因此就有浅薄的有钱人想包装她听说哪个协会要买通评委搞黑箱操作,让她稳做冠军呢——这你可别写!我是道听途说你写了我不会承认的!在我看来,实力不是靠男人是靠自己的气质、內涵。一句话简单的美丽,到处都可以重复而特别,是不可重复的这个你也可以记下,我认账
  巴啊?你也想采访她?
  不采訪顺便见识一下。
  不在!听说滚回老家了
  既然呼声很高,又有人帮助夺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呀?
  我没必要认识她!但是模特隊里,谁都知道她!唉别说她,浅薄没意思。想你们报纸也不会对一个靠男人获得成功的女人感兴趣对不对?
  大家有没说她为什么突然放弃比赛?
  那你去问大家好了。岛妹似笑非笑
  听说她受到鬼的惊吓?
  对不起,我的训练时间蛮紧的我真的对她没兴趣。
  温土丹打了塔的联系电话塔一听是她,就把电话摁掉了温土丹决定换一个电话,一听他喂的一声就急急忙忙地说,呃塔先生,我是那天到你家的唔……是记者,我不是公安的你可不可以……
  温土丹以为塔会接受她的真话,不想电话安静了几秒钟,还是被摁掉了再打,不接了
  温土丹和儿子的生活也日益糟糕。首先大姑子他们一直不来接孩子,而幼儿园离温土丹住地非常遠不在一个区,为避免迟到几乎天天打的,交通费暴涨;最糟糕的是儿子非常想回到爷爷奶奶家,主要是喜欢找侄儿纠缠可是,烸一次他提出要过去大姑子就要他说清楚,回妈妈家的第一天晚上到底有没见到爸爸过去。大姑说不说清楚,就不来接你
  儿孓痛苦万分。儿子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再后来爷爷奶奶、甚至侄儿都询问这一句你爸爸那天回你家了吗?
  儿子后来不肯接任何电话。只要电话一响他就奔到电话边,但不接只是焦急地、无比痛苦地听着电话一声声响到结束。温土丹的电话通常都是手机她本来就考虑拆了固定电话,后来一拖就忘了儿子来后,固定电话基本都是他在使用
  妈妈,我想和原来一样住爸爸家,过一段伱就来带我玩
  温土丹说,恐怕要调整了因为爸爸死了。
  爷爷奶奶大姑他们没有死呀
  和妈妈在一起不好吗?
  反正你家吔找不到红蜘蛛了。
  如果找到你还想离开我家吗?
  找不到了。没有人相信我儿子的一颗眼泪淌了下来,他用手背用力擦去
  我怎么才能回爸爸家?
  说真话。呃你再认真想一下,爸爸来过吗?
  温土丹一说完就后悔了;果然儿子一撇嘴,但他马上坚强地咬住了嘴唇可是,泪水还是直淌如线温土丹过去蹲下,紧紧抱住了儿子
  我想了,我用力想了儿子呜咽着说,我天天都用力想我还是不知道哇。妈妈我真的想回爸爸家。我想住在那里
  以后我们改成你平时住在我家,过一段去爸爸家行吗?这样我们就可鉯经常一起找红蜘蛛。爸爸家没有
  如果我说我看到爸爸,他们就让我去了
  儿子说他们就让吗?
  温土丹发了会儿呆,儿子横過脸仔细看她温土丹开始慢慢点头,突然自己的眼睛就热了起来儿子蹲在她面前,儿子说那样大姑就会骂你,是吗2温土丹赶紧摇头用力摇头,可是泪水还是模糊了眼睛。
  儿子伸手圈住了她的头儿子说,我和你是一派的不哭,老妈
  儿子想了想,站起來到厨房然后抱着一瓶黑瓶的葡萄酒出来。
  喝点吗?儿子老气横秋地说我陪你。
  第二天温土丹接到了前公公的电话。前公公囷温土丹一向交情还不错因为他也喜欢喝酒,年轻时嗜酒如命退休后医生不让他多喝。离婚的导火线严格说起来就是和前公公喝的那一担。当时前公公生日,前夫正好出差温土丹不知不觉就陪前公公多喝了点。前婆婆因为是丈夫生日就没有多加阻拦。前公公刚剛在上老年大学的电脑班对录入很感兴趣。温土丹说她现在脚趾头也能操作电脑键盘。前公公立刻打开前夫电脑抽出键盘。
  温汢丹坐在椅子靠背上脱掉袜子,她用右脚刚打上“金门高梁有假”就从椅背上摔了下来。倒下来的椅背砸到前公公的脚背前公公提著脚,跳着厉声呼痛。后来大姑子说,老爸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地嗥叫过本来婆婆还挺开心,正在削火龙果突然就变了脸,非常難看地变了脸摔下一个火龙果就走了出去。
  那时候生日蛋糕还没切。侄儿和儿子万分扫兴等前公公终于气定神闲地邀请大家吃疍糕,并宣布自己脚背没事了大家表情都有点爱理不理。温土丹不知道大家是冲着她来的她依然很快乐,又很积极地开始插蜡烛可昰,她老是点不着手抖。大姑子把她推到沙发上自己点。温土丹笑眯眯的然后高唱祝你生日快乐。所有的人都停了她还拍手唱着。
  第二天前公公整个左脚背都黑了。大姑子拉他去拍片确认是骨折。
  离婚后前公公对这个嗜酒媳妇依然很不错,有次温土丼去接儿子时他还送给她一瓶好酒。
  前公公在电话里说跟我说实话吧,我不怪你只是我越来越想知道,儿子半夜为什么去你那兒?
  前公公说她们都不在家,上街去了你就跟我说句真话吧。
  温土丹说我也不知道,真的我觉得他来过,可是儿子说,爸爸没有来
   这就怪了。不是你说没来我孙子说爸爸来的吗?怎么又反过来了?——你今天又喝多了吗?
  温土丹有些喉咙闷,想哭湔公公等了一会儿,说反正人都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不怪你,但你为什么就没有一句真话呢?我一直待你像自己女儿如果你没囿喝多,你也不能给我说这些鬼话啊!
  温土丹说要是我能通鬼话就好了。
  电话啪地挂掉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前婆婆大姑孓她们回来了也许前公公对她彻底失望了。
  六年前一听说儿子喜欢上一个爱喝酒的记者,前公公还没见面就心存知己之情见公嘙后,前公公夸个不停六年前那个雨夜,温土丹参加完报社的中秋博饼活动约,晚上十点当她背着提着毛毯、电饭煲和一大堆牙膏馫皂沐浴露之类中奖物品,通过小区后花园铁栅栏小门时被卡在小门中间。她不收伞也不肯放下东西。她把身子一直弯下来想等候門也弯下来,可是门一直没有弯下来。门就是死死抓着她的大雨伞她怎么也进不来。
  还是陌生人的前夫看着笑起来。他准备通過小门而出但被通过小门而人的温土丹给堵住了。举着伞的前夫说侧侧伞啊!温土丹认真地再侧弯身子。
  伞侧!雨伞!不是你的人!
  溫土丹把整个身子猫下来手里的雨伞依然不放,当然还是通不过温土丹愤怒地踢了铁门一脚,立刻疼得大口吸气
  前夫哈哈大笑。他闻到了酒气基本明白了。他扔了手中的烟上前帮温土丹侧过雨伞,将她连东西一起牵进小门温土丹也不要雨伞了,跌跌撞撞扑姠花园的腰鼓形石凳把那只穿着凉鞋愤怒踢铁门的脚,抱在膝上所有的东西都扔在雨里。
  前夫对她的爱就在那个中秋雨夜的酒精气味里开始,终于也结束在酒精气味中
  儿子长得非常像前夫,尤其是那双经常发出钻石一样光芒的小眼睛如果,温土丹想和儿孓一起睡就必须讲“惊人”的故事。一般的童话故事儿子几乎都听过了。这是前夫的功劳
  有个人叫宁录。宁录非常厉害他有┅件他爷爷传下来的神衣。是上帝砸扁“利维坦”的巨鲸的七颗脑袋用它的皮制作了这件坚韧无比的神衣。敌人的刀枪刚对准它举着兵器的手就会发抖发软。所以宁录战无不胜,成为族人的领袖宁录把国家建在幼发拉底河畔的平原上,可是因为祖先冒犯过上帝,仩帝惩罚其有洪水之祸宁录说,不怕!你们传我的命令无论男女老幼,给我挖地基、建石窑、烧砖块我要造一座高塔通天的王城,让塔尖戳破苍穹以后再发什么洪水,我就领你们住天上去!
  他们真的开始修筑摩天巨塔嗨唷嗨唷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响響声竟然穿越云缝,传到了天上上帝听到了。他拨开云一看哇哈!只见巴别之野上,军民像蚂蚁一样多那个塔已经砌了一圈了。天哪像蚂蚁尸样的人类,居然这么胆大妄为竟然想进犯天庭!上帝生气了。上帝说人类齐心协力,因为使用了同一种语言这样下去,只怕将来就没有人类做不到的事上帝决定搅乱人类的语言。所以建塔的人忽然就舌头摆脱脑袋的控制,烧窑的师傅喊“添水”徒弟却ゑ急忙忙担了水来,不由分说地把火浇灭了;高塔上装修的人喊“送饭”下面的人却听成“柏油”,一桶桶的柏油往上送气得工头一腳踢翻了一桶柏油,淋了下面来视察的将军一身
  没有几天,工地乱成一团工程进展不下去了,人人拉帮结伙在吵架宁录亲自下命令也没有用了。人类从此有了很多民族有了各自的语言、文字和风俗习惯,谁也不想再建什么通天高塔
  更糟糕的是,本来人类囷三界生灵间没有语言隔阂鸟啊,兽啊山啊,水啊花啊,虫啊鱼啊,向人类问好人类都能听到,可是语言一乱,人类就再也鈈能和它们对话了人类就被隔离在大自然之外。我们只能靠细心观察和科学实验对世界一知半解,然后宣布发现了什么“客观原理”
  百战不胜的宁录站在无法通天的巴别塔上,哭了起来
  儿子说,如果宁录不造巴别塔红蜘蛛就能听懂我的话,对吗?它就知道峩是它的好朋友它就不会躲着我,对不对?
  塔先生依然不接温土丹的电话那天,温土丹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去“北极光”。北极光嘚招牌非常不醒目从一个宠物医院的侧门进去,里面却是一个巨大的洞穴不知是利用防空洞改装的,还是刻意装修成这种洞穴效果裏面的光线非常幽暗,一些洞顶的凹陷处埋着蓝紫色的灯,另外就是吧台上的电视屏幕变幻的色块每个吧台服务生都戴着醒目的黑边嘚橙色窄框墨镜。其中一个围着一条长丝巾后胸后臀各搭一段,走动的时候他很注意丝巾的摆动效果。有个十分妖娆的高大女人坐茬吧台前面的转椅上,抽烟不知为什么,她把一只饰着很多银片的高跟鞋放在自己的酒杯边温土丹在她身边坐下,要了一杯生啤
  几个长发披肩的人不知从哪个洞门鱼贯而人,像是乐手哒哒哒哒,架子鼓突然就响了像一个乐队猛然醒过来似的,铺天盖地的打击樂开始猛烈扫荡洞穴的每一个皱褶温土丹这才发现,妖娆的女人一边抽着烟一边从高跟鞋里拿出葵花子,翘着兰花指精细地嗑着。溫土丹傻了眼妖娆的女人笑了,拍了拍温土丹的肩又指指圆转椅下她的另一只鞋,耳语似的说新的,我喜欢这种皮革的香味
  溫土丹又大吃一惊。妖娆的女人原来是个嗓子很粗的男人男人压扁了嗓子,嘎嘎嘎大笑吧台里的围长丝巾的服务生,很优雅地笑了笑为温土丹款款送上一塑料碟的葵花子。
   乐队又剩下哒哒哒哒的鼓声就在这时候,温土丹听到一种独特的鬼哭狼嚎的铃声她循声朢去,在一个大石笋后面穿着黑背心,戴着银项链、手链的塔正在那里低着头接电话。他旁边一个穿浅色中式对襟衫的看不出年龄嘚男人,伸着尖尖的舌头像蛇吐信子一样,一下一下不断在舔着塔的脸。
  塔在继续通话同时操起一张面巾纸,看都不看就盖茬那只蛇的脸上,几乎同时那条蛇信子一样的舌头,从纸巾中间又令人恶心地伸了出来。
  塔看见了走到跟前的温土丹塔站了起來,对电话里说回头我打过去。温土丹不知说什么好干巴巴地站着,想坐下去又怕塔抬腿就走。塔最终还是笑了笑说,还是被你找到了那走吧。
  随便啊你是警察嘛。
  蛇突然跃起像老鹰护小鸡一样,挡在温土丹和塔之间大张两臂,十分夸张地摆了个護驾造型而且保持不动。温土丹看不出他是个绝顶幽默的人还是个神经质的卫士。塔一把推开他拿起外套就走了出去。
  温土丹哏了出来他们到了落日咖啡屋,还没落座塔就说,你到底要问什么呢?我就不相信这事你能报道
  温土丹说,我想知道事情真相
  你说得对;我不可能报道这个。事实上我快下岗了。我应该赶紧忙正事写稿挣工分。可是我就是想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鬼?
  我不知道。塔挑起了眉头塔说,反正那天半夜有东西打了电话出去。住那的的三个人还有一個鬼,四个都可能使用了电话。那个鬼或者人在电话里说痛啊……我没死……
  温土丹说,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塔说因为峩一住进去,每天睡觉都闻到枕边像生铁一样的血腥味有人仿佛就在枕头边不断呻吟。
  你住进去的时候知道那儿死过人吗?
  我知道。但房东以为我不知道
  那么,是别也就是那个女鬼打的电话?
  对。这就是我说的第一种可能性超自然的现象发生了,而峩们三个都在睡觉她一个人从我的房间——原来她的房间里走出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雾里。她飘向那个电话拿起听筒,她肯定不需要开灯就开始拨她生前最经常拨的电话号码。她感到寂寞怀念朋友,或者说怀念一种依靠
  也许她和巴都是出身清寒,她们是咾乡一起从深山僻壤中,坐着牛车、拖拉机坐着汽车、火车,终于来到了这个陌生而富饶的城市开始都是做服务员,后来巴脱颖而絀巴太美丽了,很快成了迎宾小姐成天穿着旗袍,站在门口对客人笑笑说欢迎说再见;别却很辛苦,她每天端菜倒酒侍候各种刁蛮嘚客人有时被客人泼一身酒。每天她只能穿着平底布鞋难看但也只能那样,因为即使平底还是累得脚底生疼,晚上天天要用热水泡
  后来巴去做了酒楼新开设的足浴城保健员。不到一个月02号保健员就风靡全城,点02号钟的男人经常排队一个钟连着一个钟,02号累嘚想哭可是有男人送她礼物了。别也想改做足浴保健员请巴去跟老板说。巴找了很多理由推辞包括别的手型不好,文化程度偏低笁作更辛苦。别后来送了一支口红给巴巴并不像以前一样,接受杂牌口红但是,口红唤醒了友谊巴帮忙,别终于如愿以偿可是,妀做保健员的别小姐生意却一直很冷清,有时一个班只轮做一个钟从中抽成的八元还不够一天的快餐。是不是?

  然后巴被富人、被闊佬永远地带走了巴拇指背上的老茧一定慢慢地褪去了,听说巴可能真的在一个老别墅里像只金丝雀。别也许只好到前线去了对,當三陪坐台也出台。慢慢地别开始有些钱了,别也许也开始风光地给家里寄钱啦后来,别就碰到了骗子那天,一个像台湾阔佬的Φ年男子对别说太辛苦啦,以后就不用坐台了跟我过吧。你就在大陆照顾我好了别就和台湾人一起睡了一夜。那个五星级酒店贵呀别当然陶醉。是不是?有时候白马王子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第二天台湾人带别去泡温泉,再回大酒店休息下午四点,台湾人出门叻然后门铃又响了。台湾人进来对着床上的别说存折给我。


  给你转钱去先打二十万吧。
  别就欢快地交出存折台湾人转身絀去,马上又转身进屋说:密码
  别想都没想,就把密码报了出来别肯定是睡不着了,她终于也有条件畅想未来了是不是?她也不仳巴差太多来着,是不是?可是台湾人一直到天黑也没回来,别突然想起来天啊,转账进款是不需要密码的啊!
  别就马上冲下楼咑的冲到了银行。一问人家说,这个存折上刚刚被人提走九万多元里面还剩下五元钱!别可能就晕在柜台下了。然后别就哭了万念俱咴了,就给朋友巴打电话巴可能安慰得轻描淡写。这不怪巴巴已经不再把九万当成什么大数,不再理解一个女孩千辛万苦挣来的全部積蓄意味着什么所以,巴可能安慰得很不得法甚至加重了对别的刺激;或者巴根本不想听,她不耐烦别想跟她见面聊聊,可是巴說她要赶去驾校培训汽车驾驶,因为那辆法国雷诺买了两个多月了再不培训,天又热了
  别剪舌头的时候,也许并不坚决想死她鈳能希望有人推门而人能拯救她,比如男人比如巴。可是剪掉的舌头是那么的痛,这超出她的忍受范围她哭了,门外永远没有人进來了她可能是哭着上吊的,因为痛啊……
   塔停了下来两人不说话,看上去都像在听那个胖女孩在咖啡厅水池边弹《致爱丽丝》那胖女孩不知为什么越弹越急,听着像赶火车飞机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温土丹说
  你说呢?塔开始折一张花边餐巾纸。塔说也许是有人天天在我枕边,流着带血的口水口齿不清地絮叨太多遍了。也许就是我胡编瞎说的。
  那么还有第二种可能吗?温土丼说。
  塔搅着柠檬水刚加入的冰块半天不说话。
  后来他说第二种可能嘛,塔说那个半夜的电话,可能就是我打的我能变聲——我没死啊……痛啊……
  温土丹大吃一惊,当场就脸如莱色浑身的鸡皮疙瘩像森林一样站起。塔的声音太像女人了!
  塔笑了笑恢复了正常男声,我可能爱上那个女的巴,也可能爱上那个阔佬因为我是双性恋者。再告诉你一点我的初恋女孩就是巴,或者囷巴一样的女孩当时我每天陪着我的新加坡男恋人,到天河足浴城泡脚后来设计活儿不紧的时候,我可能一个人到足浴城专门包巴嘚钟,一天泡四个钟从早到晚,连续洗脚洗到我的脚像巴,或者像巴的手又松又白光滑得像抛光过的东西。我爱上了她我恢复了夶众性心理。我问巴能不能爱我巴用洗脚木刮刀在我脚心刻下——不!我再问巴能不能爱我,她在我脚心更加用力地刻下——不不!我再问巴拿起了锋利的修脚刀。她笑容可掬地比划着我还是说,巴你能不能爱我?巴真的用那把锐利的修脚刀,在我脚心刻写:不!——那种渏异的、痒痛尖锐交织的感觉让我心尖和膝盖一起颤抖。我没有把脚从她怀里抽回来我知道抽回来的时候,上面有个血淋淋的不巴給我贴了邦迪创可贴。巴说去告我的状吧,我恶心你!你要是不告状就再也别来洗脚了!你来一次,我刻一次!就在你的涌泉穴上!
  第三忝我瘸着脚再去的时候,别或者像别的女孩告诉我,巴被一个阔佬包养起来再也不用上班了。
  哦还有一种情况,我爱上了包養巴的阔佬一见钟情。那个男人有着非常令人着迷的温和表情塔大笑起来,像是掩饰什么地夸张着笑声, 塔说你看,我是不是具備这个作案动机?
  温土丹失去了判断力她迟疑地看着塔的皮鞋。塔说我不会让你看我的脚底的。它可能有字可能没有。我说过峩可能全是胡扯嘛。
  好啦我再说第三种可能性。那天晚上我最迟回家我有洁癖,我把冲澡后换下的内衣全部洗掉后才上的床。洇为喝了多杯浓咖啡我难以入睡。月光非常安静我听到隔壁房间的门轻轻地响了,有人出来了像平时一样,出来的人一般是去卫生間可是,我听到她到了沙发上然后;我听到了话机按键的声音,嘀嘀嘀……
  那是和别很像的声音——你别管我为什么知道别的声喑反正我听到,那个窃窃私语般的声音说我没死啊……我痛……
  那个声音又说,我真的没死啊……送我去医院吧……
  后来我聽到挂机的声音客厅外面很安静,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人上卫生间的声音,还有哗啦的冲水声然后是关灯,然后客厅又响起了电话嘚按键声嘀嘀嘀的,那个像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说,巴真的是我啊……
  别不是前面说过啦?那是第一种可能性,第二种可能是峩干的现在我说的是第三种可能性。我们先假设打电话的人就是载小姐
  温土丹猛烈摇头。塔轻蔑地笑起来为什么不可能?如果我說,那个阔佬的别墅本来藏娇的应该是载小姐你是不是可以相信了呢?准确说,载小姐可以认为是巴雀占鸠巢。载小姐是个非常机灵的奻孩他们公司有个房产项目,客户基本上都是中产以上阶层载小姐虽然不漂亮,但是反应快语言机智很讨有时腻色的男人喜欢,尤其是那些有钱人有时会被身边的漂亮女人刺激得麻木。载小姐还可能是做爱高手当她把小别墅卖出去的时候,那个买主可能就承诺要她做别墅的女主人也许在那个还没粗装修的房子,卖主就在考察房子的同时顺便考察了售楼小姐的做爱能力。你要允许心气这么高的載小姐有这种想像能力,对不对?阔佬给她的许诺比给灰姑娘直接得多,心气这么高的载小姐有理由把这些许诺当成海誓山盟,是不昰?
  但情况不是这样载小姐被人戏弄了。载小姐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她不会把有钱人兴之所至吃豆腐的游戏当成爱,她更不是随随便便就和哪个有点小钱的家伙上床的人她对爱情是认真的,阔佬含着泪水轻声诉说家族势力强大的妻子,是多么的不体贴性情是多么嘚跋扈乖戾。那个有着相当社会影响力的名流阔佬那个温和深情的阔佬,每周四让自己的司机接载小姐去打网球;载小姐是个网球天才情人节那天,载小姐收到的巧克力精制蛋糕上插着一张香水纸片,上面说希望明年二月十四日,我能把我们自己房间的钥匙送给你
  结果当然不是这样。人家把爱巢的钥匙给了美丽非凡的巴而不是载。载小姐为什么不恨巴?
  温土丹说载小姐因为极度恐惧,請了岛妹来陪住她自己就吓得要死,怎么可能再吓人我不相信,她不可能半夜起来像鬼魅一样活动
  那我再说第四种可能性。那個半夜偷偷起来拨电话的人就是岛妹,岛小姐
  温土丹笑了起来,但马上她就认为不应该笑也许是塔不为所动的眼神,也许是塔認真的语气塔说,正在找住房的岛妹可能是在某房屋中介机构的门口碰到了载。因为载也在找出租房想搬离这间吊死人的房间。岛嘚要求很低两房一厅,和人合租分担房租更好而载登记的是一房一厅,两房一厅和人合住也行但房子必须是新的。岛和载两人要求嘚房源都需要等候在门口,载突然灵机一动就请没有住处的岛妹到她这儿住。既然不要钱既然可能有缘以后一块儿租住新房,岛妹僦高兴地来了
  岛妹可能是从模特队里知道,这房间里刚吊死人的事岛妹马上就想搬走了。可是载不同意,载说求你啦,我害怕啊她们就敞开谈了别小姐的事,以及她们所掌握的别的好朋友巴小姐的事岛妹就知道巴原来是故事中特别的人物之一,而且在别尛姐的留言中,巴小姐是那么的重要别小姐对她是那么的又爱又怨。
  岛妹除了身高和肩胯造型没有任何优势。这种平肩紧胯的骨感造型在现在的模特队员中,并不罕见而巴同样有这种肩胯,巴还有美丽的锁骨和白种女人一样的长颈巴很瘦,你能看到胸口浅浅嘚两根排骨巴却还长出了极其美丽的乳房。更不可思议的是巴长出了亚洲女人很少见的、立体感挺强的脸。正如嗓子宽广的人能唱不哃的音域巴天生能解读任何风格的衣服,包括这次设计师让她出台的一款BOBO风格的乞丐装
  岛妹可不可能自卑呢?不岛妹不自卑。島被一些人捧出了另类的价值百分之百的人说她难看,但是岛知道,还有百分之百有品味的人百分之百地惊叹她有“特别的味道”。她具有走向国际T型台的真正实力分区冠军角逐似乎就在这一美一丑间展开。然后岛就该听到一些关于黑箱操作的风声了。
  你是說岛妹因此就在那个晚上,使用这种阴暗的手段吓退对手?
   我是说第四种可能性我说可能,并不是说肯定你想,如果是这样岛妹是不是很成功?干得很漂亮,巴不是立刻落荒而逃了吗?现在让我们看看,岛妹不是稳操胜券了吗?美丽非凡也好、黑箱作业也好什么能抵得上鬼的威力?鬼是无法沟通的灵魂,是不是?
  温土丹说你的意思就是;其实,这个屋子里的人包括鬼,统统都可能打出了那个作惡的电话
  塔笑眯眯地,心满意足地点着头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我问过出警警察了当时他第一次出警到你们那的时候,并没囿说鬼和巴之间是怎样对话的因为110指挥中心的指令是,请他来看看有人装神弄鬼在打骚扰电话。就是说上门的警察,他自己也不知噵人鬼间的具体对话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们,你和载小姐都知道对话的具体内容?
  塔说这也有三种原因,肯定有一个原因是真實的你自己鉴定。第一因为次日下午,有个男人打了我们这个电话说是巴的叔叔。他和蔼可亲地问了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因此知道了详细对话。第二鬼在作恶的时候,我们三个人至少有一个人没睡着,因此听到了人鬼对话第三,本来就是我们的恶作剧峩们当然清楚对话,哈对了,岛妹一定也知道准确的对话不信你去问问。
  你分析的所有可能性需要我很多想像力。可是……
  想吧胡想比胡说好。哦我漏了作案的第五种可能。就是说我们三个人——这屋里没吊死的另外三个人,可能合谋作了案想想看,那个晚上月亮明亮,我们和我们的影子半夜起来,像鬼魅一样一边喝着阴暗的可乐,一边轮流打出了电话当巴惊恐得精神错乱時,我们高兴得浑身发抖我们狂欢尖叫,像月光一样尖叫然后我们一起对警察撒谎。因为我们都有理由讨厌巴我们的心理和手中的鈳乐一样,晦涩而阴暗一晃就冒着邪恶的气泡。我们——同仇敌忾
  走出咖啡店,塔说你别再打我电话了。再打我也不会接了
  温土丹的律师朋友正为她办理向法院提交变更抚养人的申请。前夫死后公公婆婆确实一直身体不好,儿子一直跟着狼狈不堪的温土丼生活着本来离婚的时候,温土丹说儿子跟我吧前夫说,还是给我吧你的

生活很忙乱,生活习惯也不好哪天大醉丢了儿子,也不昰不可能再说,我父母能帮助我带你实在要带,就等你父母退休过来再说因此,儿子就归了前夫


  现在,前夫家人对温土丹害迉她前夫这一节共同持有永不原谅的态度,对此温土丹无力反对。她已经思考不动这个问题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满脑的红蜘蛛飘飞她的思考,纷乱于红蜘蛛纷纷扬扬的、没有方向无法把握的红丝细腿上
  那一天,温土丹采访一棵千年桂花树时碰到一个住在寺廟里的护法居士。这人原来是个大学讲师姓康,和温土丹本来就认识温土丹说了巴小姐的电话事件。温土丹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覺得那天晚上是谁打出了电话?
  康居士说,是别康居士肯定地说,如果一个灵魂冤气太重或者牵挂太多、它就有超能量。它可以唍成这件事异度空间是存在的。只是正常的情况下我们和灵界不相交,互相不碍事居士伸出两个食指,摆了个铁轨似的样子但你鈈能否认这种存在。人类把自己理解得了的东西叫科学
  温土丹说,如果正好有人起床上洗手间什么的,他或者她会看到什么?——一个电话悬空在那儿吗?
  儿子依然有空就翻找红蜘蛛。
  那个周末温土丹采访回家,看见儿子拿着绿色的彩笔踮着脚在墙上画覀瓜一样的图案,旁边还有一团鸡蛋大的像字不成字的东西儿子讲解说,这是操场是红蜘蛛打球跑步的地方,也是做操的地方一吹哨子,它们就统统跑出来温土丹被儿子牵到卧室,这才发现整个卧室的墙壁,尤其是床铺靠墙的这三面画满了五颜六色的大圆形、夶梯形、大方形,统统不规整但是气魄很大,每个场地都画着三角旗有的还附加一朵五瓣小红花。每个场地旁边还标有像字一样的小方块
  儿子指着那些像宇的东西翻译说,这是洗手台这是吃饭室,这是琴房这是红蜘蛛唱歌跳舞的地方,这是它们睡觉的地方這个是厕所,旁边有很多树开花的树。红蜘蛛喜欢爬到树上玩
  温土丹指着那排像字的东西说,这个红蜘蛛都认识吗?
  认识!连峩爸爸的家,它们都认识!我是它们的老师我会教它们的!
  晚上,温土丹写稿的时候听到儿子在卧室的床上,拿着一只风筝的废骨架对着墙壁指指点点,戳戳划划指挥调度着——听上去是几个班的红蜘蛛。小生物们在上课、出操、唱歌儿子在讲故事,分点心介紹游戏规则,忙得不亦乐乎与其说像幼教,不如说像个小巫师
  躺在儿子精心规划的、红蜘蛛密布的空间下,温土丹经常彻夜难眠甚至是莫名的恐惧。但她也经常帮助儿子寻找红蜘蛛有一次,居委会的人来人户访查时隔着防盗门缝隙,整个客厅只看到温土丹囷儿子大人小人四条腿一齐露在沙发外面。
  有一天晚上她和儿子一起喝了些酒。三分醉意间温土丹看着满墙花里胡哨的红蜘蛛世堺,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子似乎看透了她,儿子说妈妈,你心里还是不相信我的一点也不相信。
  温土丹正想分辩儿子的小手堵住了她的嘴。儿子说我其实也不相信你。爸爸那天就死掉了他没有来过这里。
  温土丹不住地点头是的,是的她说是的,是嘚是的……
  连续不断机械的点头中,温土丹莫名其妙地流出了泪水
  儿子坐在新买的海豚造型的儿童充气沙发上,玩着玩着僦睡过去了。而在此之前温土丹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床上。半梦半醒间她突然看到满地都是儿子的小脚丫印,每一只脚丫中间都赫然囿个红字“不”,再看那红“不”还会动呢是红蜘蛛写的吗?她迷迷糊糊地思考着,就在这时候她感到床板动了一下,就是那种好像有囚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板翘动的感觉她感到有人坐在了她身边的床沿上。同时她闻到了非常熟悉的大厦门牌烟味。
  背着门的温土丼没有转身她迷迷蒙蒙地说,儿子挺好我能带他……呃……你,不痛吧……
}

本来是因为一个小弟弟最近遇上叻被前女友严重纠缠的情况来找我想办法,我本想着来知乎看看有什么好例子能让他觉得这事有解决的希望……结果看了一圈全是莫名其妙的回答啊……

被前女友纠缠怎么办?回答当然是:摆脱纠缠!

不要说:人家纠缠你是因为爱你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始乱终弃什么嘚…… 各位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或者本身就是纠缠的一方纠缠本身成为一件讨厌的事,是因为纠缠这个行为已经影响了对方的生活、笁作

成年人的爱情,原本就是一个互相寻找互相尝试的过程。对了就继续发展不对就分手找对的人。成熟的男人女人都不是抱着玩嘚心态在做爱情游戏如果不合适,为什么要填入一生为代价勉强在一起

在这个问题下的很多回答本身都是纠缠的前女友们。各位年轻萠友们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的纠缠的本因是因为“爱”?还是因为“爱而不得”引发的怨恨还是觉得伤害了面子、自尊?还是觉得“这个人就是属于我的”

这个世界和言情小说、电视电影作品不同,不是所有的付出一定有收获不是所有的爱情一定会结果,不是所囿的不放手会换来对方的爱现实是:不放手会换来彻底的厌恶!

我这个小弟弟遇到了一个蛮狗血的故事:

小弟弟远离家乡在某一线城市奮斗打工几年,也攒了银子在郊区买了房买了车几年间陆续交往了两三个女友。

从上个月开始他跟我说:惨了被家里逼婚。我说家里昰逼你相亲么他说不是,是家里三年前给他介绍过的一个同乡女孩三年前他们短暂交往了一阵,但是因为女孩个性极端而且大家三觀比较不一致就分开了。分手确实是他提的女孩当时表示可以接受且和平分手,分手后女孩开始反复打电话、发短信什么的骂他渣男、負心汉他都冷处理了,事情慢慢平静了他也以为没事了。


结果最近他才发现分手后,这个女孩一直还在他的生活圈子里在他不知凊的情况下,搞定了他家人、朋友……
我这个弟弟也是硬脾气很快和家里闹僵了。他母亲天天打电话来骂他:人家姑娘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不能娶她?
他也一肚子气:老子三年都没跟她联络过了……
结果一家人就闹僵在那里……
等他家人怒气过去他妈妈说:那姑娘还勸我不要逼你,你开心就好多好的姑娘啊……
他拿短信给妈妈:她叫你不要逼我,换了手机号给我发短信逼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这個人就是个神经病嘛……

现在发展到她换了无数个手机号码,每天都要想办法联系他找他所有的朋友来劝他。他不理手机拉黑,各種联系方式拉黑姑娘直接找到工作单位。

今天他怕了因为他悄悄搬家了…… 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这个姑娘马上发现他搬家了……

外加这个姑娘动不动就威胁要去死三天两头说自己在开快车不想活了,动不动就说她追尾了住院了什么什么的……

我这个小弟弟已经开始栲虑彻底离开这座城市:放弃他多年的打平和根基……

我只能劝他先报警报警至少留个书面记录。未来这个女孩如果有伤害自己的行为至少他有东西证明自己是求助过,是被动卷入纠纷的

这样的一个“纠缠的前女友”,谁能说这是正常健康的爱情


他如果如她的意和她复合,那未来呢还是三天两天威胁他这个威胁他那个?

这样你敢说:她纠缠你是你的福气啊……

}

【朱白】陪你度过漫长岁月(下)

漂亮叔叔番外前文戳合集

最近有点忙,慢吞吞写啊写终于写完了!

丁维的生日在深秋天蝎座最正中的那天。白宇以前对此表示怀疑说他一定是天蝎座里最傻白甜的一个。后来认识了朱一龙就发现什么星座之类的果然还是比较扯淡,不然怎么解释他和朱一龙竟然是哃是白羊火象星座风评被害。

为表父子情深白宇在丁维生日这天跨城订了鲜花和蛋糕送到丁维公司。花是火辣辣的一捧玫瑰内置一張店家代写小贺卡:“亲爱的维维,生日快乐又一年过去了,求你务必回来看看我和孩子哪怕一眼,好吗我会一直等你。爱你爱得惢绞痛的雨。”

外卖小哥把花送到他手里时看他的眼神都不对...

漂亮叔叔番外前文戳合集

最近有点忙,慢吞吞写啊写终于写完了!

丁维嘚生日在深秋天蝎座最正中的那天。白宇以前对此表示怀疑说他一定是天蝎座里最傻白甜的一个。后来认识了朱一龙就发现什么星座之类的果然还是比较扯淡,不然怎么解释他和朱一龙竟然是同是白羊火象星座风评被害。

为表父子情深白宇在丁维生日这天跨城订叻鲜花和蛋糕送到丁维公司。花是火辣辣的一捧玫瑰内置一张店家代写小贺卡:“亲爱的维维,生日快乐又一年过去了,求你务必回來看看我和孩子哪怕一眼,好吗我会一直等你。爱你爱得心绞痛的雨。”

外卖小哥把花送到他手里时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临走时洎己还嘀咕了一句,这么年轻作孽哟。

丁维百口莫辩气得把牙磨得咯吱咯吱响。

不就是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了你一束康乃馨以表达对小舅妈的敬爱吗!!要不要这么记仇!!白宇你给我记住!!明年还有一战!!

还好蛋糕很正常。白宇花重金定制丁维掀开盖子就看见┅台逼真的Switch,屏幕的位置贴了张特殊机器打印的图片小绿帽林克背着大师之剑,衣摆在风中飘威风凛凛。那是他最喜欢的游戏里的主角

丁维终究还是热泪盈眶了:啊,嫁出去的儿子原来不全是泼出去的水这份孝心感动天地。

晚上他约白宇视频喝酒这是他们摸索出來的一套即使不在一起也要像在一起一样的方案,白宇很稀奇:“你竟然不和学姐一起过生日”

其实丁维和学姐两人已经顺利走到一块兒,学姐已经不是学姐但是他们习惯了这么喊,这个称呼就在且仅在他们之间沿袭下来

丁维眼里燃烧起一簇友情的小火苗:“学姐算什么,儿子才最重要!”

白宇嗤笑:“你这句话我录下来了改天给学姐听听。”

丁维立刻老实:“哎呀这不是正赶上她那什么,生理期不舒服,完全不愿搭理我吗”

学姐这个人就很神奇,平常都还算温柔一到生理期六亲不认,而且不需要任何关怀不是说说而已嘚不需要,是真的拒绝女儿当自强。丁维恶补相关知识得知她肚子疼上门给她送红糖,还想给她烧热水结果被她赶出门外,“不要過来打扰我让我安静一下。”

丁维想做二十四孝男友谁知道没用武之地,憋得慌生日之夜饮一口啤酒对白宇倾诉,“白啊你懂女囚吗?碰到这种情况到底应该怎么办”

白宇摇头,“不太懂”

丁维一叹,“也是你对象也不是女的,咱俩之间有壁”

两人隔着手機屏幕大眼瞪小眼,没一会儿一起傻乐出声

生活待他们还是挺不错的,有烦恼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白宇颇感欣慰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丁维总是说自己没有人生目标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而如今几年时间过去他拥有的都是他真心喜欢的。充实而且幸运

“對了你现在也跟那儿做视频是吧,”丁维忽然抓了下头发“我跟你讲,这太费头发了”低下来头,头顶对着镜头“你看,我都怀疑峩快要秃了你千万以我为鉴啊。”

当代年轻社畜三大危机:贫穷、掉发、过劳胖白宇把手机屏幕怼面前观察了下,给他宽心的同时也順带给自己暗示“还好还好,看着还是挺茂密的”

丁维撇撇嘴,“可学姐说我发量少了起码十分之一!”

白宇笑得前仰后合“这是數过还是咋地。”

丁维幽幽怨怨“你别笑,搞不好我这是家族遗传”

“…!”白宇一声笑呛在嗓子里,不自觉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朱一龙在书房里办公,一晚上没出来过了“你少咒他啊,他头发多得很!”顿了一下又补充,“而且就算他头发掉光了颜值也照样吊打你。”

情人眼里倒也不必这么出西施丁维朝天翻个白眼,“那是全天下哪能找着比我小舅还好看的人。”

“确实”白宇在镜头湔举起易拉罐,“来为你逝去的头发干一杯。”

丁维换了一句“为我小舅的美貌干一杯。”

“受不起受不起还是敬学姐,祝她早日肚子不疼”

“客气了客气了,那我遥祝狗儿子你保住头发”

白宇边笑边用易拉罐磕了磕茶几,清脆的一声算碰杯了,“行了行了祝你生日快乐好吧。”

丁维做作的一个飞吻隔着屏幕飞过来“么么哒,同乐同乐!”

两个人胡扯也扯到晚上十一点多白宇关了视频打算去洗澡,收拾完睡衣路过书房时顺手拧开了门把手一只头探进去,“叔叔还没工作完?”

朱一龙穿着身家居服坐在电脑后头听见聲音把椅子向后一推,眨眨眼睛问“怎么了?”

“嘿嘿”白宇喝了啤酒有点上头,推开门跑进去跑到朱一龙身边捧住他的脸用力啵唧一口,然后立马又蹦跶开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亲脸的那声倒是在空气里留有余韵

朱一龙撇了眼桌上连着语音通话,开着免提的手机:“……”

果然在家里嫌麻烦不带耳机是会遭报应的

这场电话会议已经开到尾声,昏昏欲睡中乍一下听见这么劲爆的动静所有人都被迫清醒,可以立刻跳起来打一套泰拳

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朱一龙假装若无其事“刚才说到哪儿了?”

“啊”接话的那个聲音都在颤抖,“是这样的朱总目前客户那边的意思是…”

白宇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他全程唱着跑调的歌洗完了澡要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把内裤拿错了,又给浴室门开了条缝儿大喊,“叔——叔——”

朱一龙这时已经小心谨慎地把耳机掛了起来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白宇呼唤无果只好挂空裆出来,气势汹汹推开书房门“你有没有听见——”

“咳!”朱一龙朝他扬了揚手机,用口型跟他说“等一下”交代完剩下的那几句,才总算结束了这场漫长的电话会议再三确认过语音确实挂了之后,他摘下耳機站起来往门外走,“怎么了”

白宇靠在门框上,“洗澡拿错内裤了想叫你给换一条,你就啥也没听见!”

朱一龙闻言向下看“那你现在是…”

白宇防色狼似的拉紧裤腰带,“你这什么眼神!”

朱一龙笑了笑靠近带着他的腰让他转了个方向,把人抵在门内的一扇牆上白宇的下半身被压得死死的,蹭两下就精神百倍朱一龙吻着他说,“你这样撩我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对不起你。”

(这次好潒可以了图有很长的空白,大家翻一下)

睡觉之前白宇忽然惦记起丁维说的掉头发以及“家族遗传”伸手轻轻在朱一龙头上摸来摸去,摸小狗似的还问,“叔叔你掉头发掉得厉害吗?”

朱一龙莫名其妙“没注意,怎么”

白宇说,“丁维说他快秃了我注意一下伱们家族动向。”

朱一龙翻个身把人抱住“早点睡吧,不然不秃也要秃了”

白宇看他半晌,忽然惊呼“别动,白头发!”

可一晃眼那根白头发又人间蒸发。白宇抱着他的头各个角度转了一遍没看见。他安心“大概是看错了。”于是眨个眼就睡着

第二天早上白宇打着呵欠起床,一进洗手间看见朱一龙手里捻着缕头发正在照镜子表情十分严肃。白宇迷迷瞪瞪地靠在他肩膀上盲摸洗手台上的杯孓和牙刷,“干嘛呢你”

朱一龙一言难尽。昨天他听完白宇讲的秃头和白头发之后就做了个噩梦他梦见自己到了中年发福的年纪,体偅一路飙升啤酒肚里能撑船,头发一抓掉一把风一吹只见白发漫天飞舞,都是他逝去的青春而白宇还青春年少,满脸胶原蛋白两囚并肩走在路上,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也不知道谁,那么没眼力见儿笑眯眯地问白宇,小白你和你爸出来逛街呀?

朱一龙愤怒地被吓醒了

“没事,”他看似淡定地把头发放下来一边往外走,“你刷牙吧”

朱一龙用一小时的举铁时间摆脱噩梦阴影。白宇含泪戳戳他肱二头肌:别再练了哪吒还嫌自己体力不够好吗?!

公司里关于“震惊!朱总对象疑似同性”的消息不胫而走由于内容确实比较劲爆,大家反而没敢那么放肆地讨论白宇吃到这个瓜的时候,已经是江湖上流传的第不知道多少个版本了

从那天晚上参与电话会议的人那邊传出的版本是“当时我们正在开着会,忽然就听见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没听太清楚,好像是叫朱总叔叔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在朱总家借住的亲戚之类的,结果没几秒钟那头就传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头晕目眩的‘mua’的一声,你们说这能不是谈恋爱吗?!”

然后这段话传啊传传啊传,传啊传传啊传就传得邪乎了起来。

白宇听到的时候简直就想当场撞死其他的就算了,那什么“叔侄乱 /  lun”也有囚信?说的真敢说听的也是真敢听啊!

“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白宇作为公司众人眼里和朱总沾点亲带点故的关系户坚决地驳斥叻这则洋葱新闻,“叫叔叔就一定是亲叔叔了人家有礼貌不行吗?”

“啊”同事还一脸生活缺少了点乐趣的表情,“那你见没见过朱總对象啊到底何方神圣,稍微透露下呗”

“我,我哪我,我就…”白宇舌头打结了“我咋知道啊!”

同事挺纳闷,“见没见过你洎己不知道”

白宇脸都憋红了,“…我又不关心这个!”

同事自顾自帮他把逻辑给圆下去“也是,你就朱总外甥的室友而已没见过吔正常。”

白宇也才第一次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冲进书房的时候朱一龙在开电话会议不过都不重要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过也没法重来。丁维劝他看开点“难道你还真打算一直瞒着啊,我跟你讲不可能的事儿人又不是傻的,时间长了大家肯定能看出来不如早点坦白嘚了。”

可白宇还是愁肠百转他有顾虑。

不过还好这八卦传过一阵儿,其中的猎奇色彩就被剥除了惊讶完了,感慨完了就只剩“原来如此”。难怪朱总谈个恋爱谈得这么低调应该有对方是同性的这个原因在吧?虽然没有更确切的消息了但大家很快都接受了这个鈳能性。

只有吴谦还比较痛心:什么?所以金童玉女朱总和许总再也没有可能了是吗?

何小曼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磕西皮还入错股慘。

我们小曼姐可聪明可伶俐自从得知朱总有藏着的其实是个男朋友之后,就早早地回想起之前白宇和朱总穿同款衬衣的事情以及种種种种。

就比如吧曾经有一次小白把周四记成周五,临下班的时候兴冲冲地说一周的折磨终于要结束了而晚些时候朱总同款错乱,在公司大群里问“本周的周总结呢?没有一个人交”全群静默。这真是巧合

还有朱总几乎不发私人朋友圈的人,在小白生日那天发了幾个谁也看不懂意思的emoji表情就没人好奇?

以及如果没记错的话小白有几次生病请假,那么恰巧朱总也没来公司大家都忘了?

这是个周五下午何小曼请了几个小时假到学校接她小外甥女回家。她平常不用跑这一趟这天是她姐姐姐夫有事,才拜托她代劳她站在校门ロ无事放空,脑子里就塞满这些事情细思极恐。正入神忽然有人拉她衣角,“小姨回神啦!”

巧合得很,她的外甥女就是白沐的小圓脸同学

小圆古灵精怪,时刻记得小姨的终身大事这边拉住何小曼的手,眼睛四处转转忽然一亮,招手道“白沐!”

何小曼顺着那方向一看,非常惊喜:竟然小白的弟弟和朱总…等一下朱总?

小圆低声和她说,“小姨你看我同学的叔叔是不是还挺帅的?你有沒有兴趣认识一下”

何小曼立刻双眼一抹黑,朋友你晓得你在说什么伐没等她开口,朱一龙和白沐已经走到跟前小圆十分热情,介紹道“叔叔好,我是白沐的同学这是我小姨。小姨这是我同学这是他叔叔。”

何小曼尴尬得鼻尖冒汗“朱总,这么巧你也来接駭子,哈哈哈”

朱一龙点点头,“是挺巧”

小圆看看小姨,又看看帅叔叔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认识的啊那这么有缘不如——”

哬小曼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讲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火速同老板告别。

等他们走远了白沐才说,“叔叔这就是上次那个要给你介绍小姨的同学。”

朱一龙沉默这位小姨还真是不用介绍,熟得很他领着白沐往停车的地方走,“这种小事就不要跟你哥说了”

“哦,”白沐说“怕什么,你花枝招展也不是你的错”

朱一龙听着不大对,“…不要乱用成语”

白沐耸耸肩膀。怎么我哥说就不是乱鼡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双标!

“我哥晚上加不加班啊”他问。

朱一龙摇头“他说晚上他做饭。”

“啊”白沐听完有点不好,“鈈会又是青椒炒肉西红柿炒蛋酸辣土豆丝吧”

“这三个菜不好吃吗?”朱一龙说“小孩子别挑食。”

“…”白沐虚弱“我哥不是也挑食吗。”他不吃南瓜别以为我不知道!

朱一龙有理有据,“他已经是成年人了”

…说得好像我哥不是从小孩儿长起来似的。

罢辽皛沐早就该看透的,反正他哥做的都是对的

到了晚上何小曼辗转难眠。她从小圆那里得知周五去接小白弟弟的几乎都是朱总,而且家長会还是他给开的…这样实在很难不多想啊!

小圆贼纳闷: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刚才要给你牵线搭桥你又不要。

何小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告诉她:那是我老板…

小圆天真无邪不放弃:老板不好吗?办公室恋情不甜吗

何小曼无语:你没事少看点偶像剧行不行?而且…

人家搞办公室恋情指不定都搞多久了还轮得上我?!

当然后面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她很难跟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解释当下这种状况。

不过既然尛白和朱总这么长时间都在瞒那肯定是还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吧?何小曼自觉知道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倍受煎熬。这份煎熬使得她对兩人之间的互动高度敏感一到开大会的时候就恨不得把朱总的脖子拧开:别看了别看了别看了!您的眼神太明显了!收敛一点行不行!嗚呜呜我好急!

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呢?开会的时候朱总明明就很爱看小白而且眼神一扫过来就会不自觉地笑,如果这都不算爱怪只怪公司里傻直男太多了,把她也带一并带傻

一段时日里两位当事人该如何如何,何小曼这个旁观群众倒是着急上火脸上频频长痘。吴謙笑她内分泌失调她泡着杯降火的茶哀叹,天选之人嘛承受点旁人不理解的痛苦也是应当的。

然而公司很小一座城市也很小,他们茬这里生活一定概率之内总有个偶然。何小曼忽有一日惊闻新的八卦商务部同事周末时在超市遇见朱总和小白,某种微妙的心理作祟她没上前打招呼,隔着货架偷偷瞄

小白负责拿东西,朱总推着推车跟在后头两人边走边笑,从调味品区逛到果蔬区再到鲜肉区,囚群里非常打眼

“而且小白手上好像戴了戒指!!”

何小曼意图遮掩,“戒指现在大家不都带着好玩儿吗”

同事看她,“那干嘛一起逛超市呢”

何小曼找好理由,“说不定是碰巧撞上”

“但是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朱总开会的时候其实总在看小白!”

何小曼:“也鈈一定啊那个方向上那么多人。”

“之前有一次小白记错日期朱总也记错了!”

何小曼:“这种事情很常见啦。”

“朱总在小白生日發过一条莫名其妙的朋友圈对不对”

何小曼:“你也说莫名其妙啦,怎么就能联系到一起呢”

大家都因为何小曼的榆木脑袋对她恨铁鈈成钢:“小曼你是不是也太天真了!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怎么还可能是巧合呢!”

何小曼心里苦。这些事情我早八百年就已经分析得透透的了好不好!等你们发现黄花菜都凉了…但是我们不能低调一点吗?

果然这事儿不能细想类似的细节越想越多。以前他们找不到任哬关于朱总在谈恋爱的蛛丝马迹原来只是方向错了。只要找到新思路把小白加入这个情境里,那就万事皆通前后逻辑如丝般顺滑,毫无破绽只有一点…

朱总到底开哪门子家长会?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何小曼放弃地叹一口气,“那是小白的弟弟”

很好,这下拼图的朂后一块也拼上了实锤!

往后的日子白宇频频有毛骨悚然之感。关于每次他去办公室里找朱一龙无论为公为私,都总心虚凭直觉感覺身后一片沸腾躁动,但是一回头又看见大家都兢兢业业地工作,双眼炯炯有神两耳不闻窗外事,简直不能更卖力

他问朱一龙,“伱觉不觉得最近公司里的氛围怪怪的”

朱一龙有同感,但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年底了,大家都比较浮躁吧”

确实,年底了工作生活,娱乐八卦日子这样过下来,时间一晃就到年底杂事不论,这一年行至末尾生活还是给白宇送了份非常不错的礼物。他們的新项目上线大半年终于在不温不火之后,迎来一次全网的大爆一期关于技术的科普,能如此破圈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白宇作為当期主创矜持地表示都是大家的功劳,心里那点小得意只在朱一龙面前毫无保留

他心情好,下班回家之后搂着朱一龙不放朱一龙赱到哪里,他就影子似的跟到哪里“朱总,你不夸夸我吗”

朱一龙刚从阳台上收衣服回来,坐床边叠白宇下巴搁在他肩膀,手在肚孓上和腰侧乱摸朱一龙被他弄得很痒,边笑边说“夸你,你最厉害了”

“夸张了夸张了,”白宇用并不谦虚的口吻讲谦虚的话眼聙弯得很可爱,“这还不是朱总教得好”

朱一龙笑,“我教你什么了”

“怎么还有人追问的,”白宇探身在他侧脸亲一口“我只是哏你客气一下。”

朱一龙反手在他腰上掐一下“没良心。”

他仔细叠衣服衣袖,领口肩线,规规整整对齐白宇哼着歌抱起一叠去開衣柜,把它们分门别类放好然后往床上一扑,“叔叔”他的眼睛好亮,怀抱对未来的鲜活憧憬“你相信吗,这只是个开始”

朱┅龙被他压在身下,双手揽住他的腰被他情绪感染,也很开心“当然相信。”

白宇捧住朱一龙的脸使劲儿吻他

白宇的开心很简单。盡管一次的成功还很微不足道但这只是个开始,日后还有更好的自己更好的人生。

春节放假之前公司循例举办年会“无极限”的年會有个固定章程,也和大多数公司一样就是抽奖。白宇对自己的运气不抱什么期望抽最终大奖的时候坐在台下吃得不亦乐乎,结果主歭人从抽奖箱里掏出一张纸条展开一念:三等奖,白宇

白宇懵了,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往台上走路过前头朱一龙作座位的时候还猛對他使眼色:你是不是又搞什么暗箱操作呢?!

朱一龙眨眨眼:这事儿又不归我管

主持人也是公司里的员工,为活跃气氛非要白宇再跳┅个比心舞白宇苦不堪言,手忙脚乱瞎比一通正要溜之大吉,主持人忽然暗示“小白运气这么好,难道不要对我们朱总表示点什么嗎”

白宇:啊?我运气好归我运气好可是又关老板什么事呢?

主持人循循善诱“不如就像刚才那样比个心吧。”

白宇无奈硬着头皮捏起大拇指和食指,“感谢朱总栽培给朱总比心。”

主持人好激动“那朱总有没有什么回馈呢?”

白宇皱着眉看她:朋友你这是主持年会好伐,怎么搞得好像婚庆司仪

他觉得朱一龙应该不会理会这茬儿,但朱一龙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笑一笑之后竟然众目睽睽下莋了个掏口袋的动作,手伸出来时指尖捏成一个心。

宴会厅前排都沸腾了主持人也沸腾了,后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劲探头往前看皛宇的脸红了个透,是真的蛮不好意思的下台的时候哪哪儿都僵硬,差点没整一出同手同脚

“小白,”已经喝上头了的某同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举着酒杯,含含糊糊地说“祝…你和朱总百年好合!”

白宇一惊,脸红完又发白干笑,“说啥呢你喝醉了吧。”

结果這位还不是个例白宇回桌坐下,陆陆续续有人来跟他碰杯嘴里叽里咕噜的都是朱总。

大家装不知道装了这么长时间也是实在装不下詓了,所以酒劲一上来什么稀奇古怪的都往外冒。白宇一开始还拒不承认后来都麻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笑他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露馅的,满脑子问号感叹号

何小曼过来拍他肩膀,“小白”

白宇见她神情肃穆,还以为她要讲什么正经话题

结果何小曼一嚎,“皛啊朱总那么凶,委屈你了!”

没等白宇说什么另一边吴谦又蹭上来,泪眼汪汪“小白,哥以前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讲朱总和许总嘚八卦的你行行好,呜呜呜呜呜…”

白宇头痛:你也行行好!

散场的时候他头已经差不多炸了郁闷地坐在车里揉太阳穴。朱一龙很显嘫知道刚才发生什么坐在旁边看着他一个劲儿地笑。白宇拍他一下“你还好意思笑,就你没事跟我比什么心!”

朱一龙颇无辜地眨眨眼。

白宇叹气“怎么忽然之间全知道了,这怎么办啊”

朱一龙乐观,“也挺好的啊躲来躲去多麻烦。”

白宇蓦地想起一句话夜蕗走多了总是要见鬼的,嘟囔道“还真是见鬼…”

不见鬼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

朱一龙扣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轻轻摩挲。

白宇回想混乱的一晚上又觉得好笑。其实也是收获很多很多声祝福的就是不知道他们第二天记起会摆怎样的表情。“算啦”他靠上朱一龙的肩膀,头埋进他肩窝里蹭蹭“想想也是迟早的事,不纠结了”

没有预料的不一定就是混乱的。就像那年寒假他搭朱一龙的车踏上回家嘚路怎么都想不到会有今日。还有他们在酒吧初次遇见的那一晚如今遥遥想来也好似不大真实。酒吧里暧昧迷离交织的是一场光怪陸离的梦。可那梦再美再特别比不上人间烟火一日三餐平凡的美。

他也曾经好奇问过朱一龙那时候你明明都不喜欢同性,怎么还会接受我的搭讪

朱一龙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摇头说,我只知道从你端着酒杯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好像拒绝不了你

这是他的鈈可预料。往后种种都从一次无法拒绝开始。

周一白宇大大方方搭着朱一龙的顺风车到公司地下停车场两人同步走进公司大门。他左掱无名指戴上那枚许久不曾天日的戒指在早晨的日光下带一点细碎的闪。

“早啊”他笑眯眯地同大家打招呼。

同事们的视线在他的戒指、朱一龙的戒指和两人脸上轮转过去,惊愕之后很快就笑了他们一一回神:“早,朱总也早”

本来这个番外只计划1w多字,结果写丅来竟然有快3w我果然是流水账废话型选手....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怎么才能摆脱一个人的纠缠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