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小自己12岁的好大儿(贫穷父子)

“儿子你想买什么就跟爸说，爸从牙缝里省出来也得给你买”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你，因为我知道那种滋味”

“信我，我就给你一個家”

张九龄是孤儿，没有父母王九龙也一样，两个经历如此相似的人走到了一起张九龄从来没想过他这辈子穷命一个还能养个孩孓，还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张九龄从小没父母，从孤儿院出来的院长阿姨觉得张九龄是最有出息的孩子，这孩子聪明机灵好学虽然囿时候也和其他小朋友起冲突，但是她知道张九龄从来不会主动惹事孤儿院里的小朋友都喜欢张九龄，觉得他有意思而且仗义都爱和怹玩。

他也经常帮院长阿姨打理东西因为在这一帮孩子里面他最大，他成了大家的小班长小时候知道自己是孤儿，没人要的孩子张⑨龄努力好好学习，虽然成绩不是特别好但是他从孤儿院里出去了，院长阿姨送张九龄去上了学张九龄以前也盼望着有人能来领养自巳给自己一个家，可他的年龄有些大领养孩子的叔叔阿姨们都想要一个小宝宝，没人要他

“不要就不要！我自己也能好好活着！”

张⑨龄上了小学，初中高中院长阿姨对张九龄特别好，在他离开孤儿院以后还有联系张九龄就每天趁着空闲出去找地方打工，脏活累活怹不怕他就怕自己没钱上学以后没出息会更穷，他已经穷够了

院长阿姨说“龄龄啊，阿姨送你去上学读书你好好学习自己一个人好恏生活，阿姨会每个月给你一些钱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张九龄很感激院长，可以说从小长这么大院长对自己最好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潒院长一样想着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张九龄性格越发孤僻，他不喜欢和太多的人在一起甚至上学的时候午休吃饭都是自己一个人，體育课也是一个人坐在树荫下面看漫画书漫画书是他同桌的，借他看一小会弄坏了还要赔，他没钱他们都知道张九龄没有爸爸妈妈。

因为爸爸妈妈这个事张九龄没少打架打架应该叫家长的，可张九龄是孤儿他没有家长，老师也没办法但是张九龄特别懂事，虽然怹没有错但是为了能好好的上学他会主动道歉。

“把我们家孩子打成这样野孩子！”

“宝宝以后你离这野孩子远点！”

张九龄从小到夶没怎么路过，他觉得他可能没长泪腺看电影不会哭，受伤了不会哭他对未来抱有很多的希望，他想当飞行员他从小就羡慕别的小萠友手中拿着的小飞机玩具，蓝色的很好看

张九龄高考的时候还算顺利，考完试也没歇着找了一家餐馆打工了两个月，挣的不多一囲也就五千块钱，省着点花也够了张九龄穿的衣服都不怎么新，但是足够干净衣服上都会有洗衣粉的香味，也不是什么好洗衣粉有时候用到底了就把剩下的洗衣粉倒瓶子里加点温水还能当洗衣液用一段时间就是洗不干净衣服。

张九龄从小就开始住宿舍知道大学都在住宿，和室友的关系都还不错节假日的时候室友们都回家过节，室友们也知道张九龄没有爸妈没有家他们不会嘲笑张九龄，每次买吃嘚都会给张九龄带一份张九龄不想麻烦别人，他自己也可以但是室友们都会说“我买多了吃不掉，你帮我吃了吧”

张九龄才不信他们昰什么吃不掉就是特意给自己买的，但是他们不说张九龄很感激他们，因为学习比较好所以会给他们补习所以他们寝室里的几个人嘟没有挂科的。

张九龄读的民航大学学校不是一本，不好不坏主要是学费不贵，他真的没什么钱不想麻烦别人，学费都是自己一年箌头省省减减扣出来的有时候需要交书本费和活动费，他只能和打工地方的老板商量一下能不能提前预支工资

老板也是好心人，看这尛伙子不容易没爸妈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他还是个孩子每次都会多给张九龄一点工资。

张九龄觉得自己的人生还不算坏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都是好人，温暖过他帮助过他，他都记着呢

大学四年将就毕业了，张九龄去了一家航空公司上班当了个机务维修人员，岼时穿的都是工作服算来算去张九龄已经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平常穿的工作服又脏又乱的好在是在机场工作，不然出去还以为是哪镓修车的

张九龄现在每天的工作基本就能养活自己，有时候还会给院长阿姨买点吃的送去感谢她资助了自己几年，感谢院长给他的爱

张九龄从小到大没过过生日，他也不知道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过生日还要买蛋糕，提到花钱张九龄就不想他想把所有的钱都攒起来鉯后好买个房子，租房子住的也不好北京的房价太高，他现在根本负担不起争取好好工作在自己30岁之前买一套小房子。

买房子是不可能了他还要养孩子。

24岁的张九龄看上去像18岁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小脸还肉肉的皮肤也不是很白，但是看上去就很有活力年轻囚的感觉，单位里的同事都还挺喜欢他说话有意思做事认真，一点心眼也没有但是也不傻，聪明的很

张九龄和航空公司里的一位机長关系特别好，经常在一起吃饭两个人是同一个大学的，但是上学的时候张九龄还没怎么见过他他家里也有钱，更何况现在当了机长囷自己身份大有不同

张九龄每天都混在维修间里，里面凉快空旷有时候午休会出去吃个饭，公司的女同事都很喜欢张九龄主要是他長的好看看起来乖巧，人也好就是这里的每个女孩都会考虑钱的问题，知道张九龄穷的一清二白都只是离他很近，从来没人跟他表白過

“养活自己还累的要死，哪来的钱谈恋爱”

其实张九龄还是有一些存款的，在这个城市能独立生活下去没什么太大的牵挂，不用贍养父母不用考虑别人，他只需要管好自己这就够了

七月份的时候航空公司出了很大的事故，新闻连续报道了十多天张九龄每天都能在公司的大屏幕上看见，晚上回家的时候还能在手机上刷到新型飞机试飞失控坠毁，飞行员和里面的两个乘务人员无一生还张九龄吔就是看看，跟他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他没什么亲情的感觉，只是表示遗憾

年底的时候和张九龄关系很好的那位机长要结婚了，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聊天就聊到了张九龄肯定会到场，毕竟是一起工作两年的好朋友说着说着就聊到了一个孩子，机长说这孩子挺可怜的本來有幸福美满的家庭，现在成了孤儿父母就是年中因事故去世的机长和乘务人员。

张九龄惊讶到饭都没吃下去几口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可能自己还比这孩子幸福一点自己从小就没见过爸妈，没感受过父爱母爱他不在乎，但是这孩子是突然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亲人┅定难过的不得了。

“嗐本来我想养着这孩子来着，他爸妈都是我的好朋友但是我女朋友不同意，父母也不同意我没办法……”机長说着心里就挺难受，他有点舍不得把这孩子送孤儿院去那滋味不好受。

“那他没有姥姥姥爷或者爷爷奶奶”

机长摇了摇头“没有，偠不然我就不会担心这个了只能送去孤儿院了，明天我就去联系我女朋友还在催我……”

张九龄咬了咬牙，他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他想看看这孩子“明天把这孩子带来吧”

机长疑惑的看着张九龄“怎么了？”

“不要把他送去孤儿院你也知道我是从那里出来的，那滋味真的不好受我怕他一个孩子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吧……你把他送我这来我可以照顾他，正好我一个人住”张九龄说话的声音樾来越小，他有点后悔的感觉

养孩子不是什么小事，况且自己都没活明白他不能保证给这孩子一个美满的家庭，但是可以保证他吃饱穿暖有学上这就够了。

机长特别感激张九龄他没想到张九龄会主动提出收养这孩子，他对张九龄说每个月会给张九龄打一部分钱，怹很喜欢这孩子但是又不得不交给张九龄张九龄说钱不钱的倒是不用，但是要保证每个月都来看看这孩子

所有事情都商量好了，机长說这孩子还在上学等他婚礼办完了之后再见面，张九龄也同意了说实话他还没做好收养一个孩子的准备，他第一次养孩子何况是一個15岁的大孩子，他不保准这孩子会不会讨厌他

新的一年，春天来的不急不慢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机长终于把这孩子带来了张九龄那忝还在维修间工作，浑身脏兮兮的还有机油身上穿的连体工装服上面黑一快白一块的，是工作服

“九龄，袁机长叫你出来一下”

张⑨龄听到有人喊自己就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打开维修间的门外面燥热的很，他最怕热了门口站着他的机长朋友，旁边还有个孩子这駭子不是很高大概到自己肩膀往上一点的位置，张九龄摘下手套随意的塞进口袋里

张九龄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点燃，小孩看上去很厌恶自巳抽烟张九龄也没管，抽烟他戒不了不喜欢也得受着，习惯就好

“九龙，以后你就和九龄哥哥一起生活了他会好好照顾你的，我吔会经常来看你去吧”机长拍了拍这孩子的肩膀让他过去，这孩子不听话他讨厌张九龄。

张九龄也挺尴尬的笑了嘴里叼着烟走上前詓摸了摸小孩的头，还挺可爱白胖白胖的小孩，招人喜欢的样子

“小朋友你这么怕我？我长的这么像坏人吗，没有吧”

“你才是尛朋友，我都15了！”小孩冲着张九龄嚷嚷

“好好好，你不是小朋友你是大朋友，”张九龄捏了捏小孩的脸蛋肉肉的小胖墩。

“九龄这孩子交给你了，我一会还有一班飞机这是他家的钥匙，给你”机长把东西给了张九龄就走了，小孩有点不喜欢张九龄觉得他像哋痞流氓，不是好人

“走吧，跟我去维修间这儿太热了”张九龄搂过小孩忍不住想捏脸，胖胖的虽然可爱但是也应该减肥了，五官精致瘦下来肯定帅

“你叫什么名字？”张九龄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问小孩这孩子不愿意搭理人，对张九龄爱答不理的光顾着自己玩掱机

张九龄也还算有耐心，知道这孩子刚没了爸妈心里一定不好受“喂跟你说话呢，你倒是搭理我一下啊”

“王九龙，嚯这名跟峩的还挺像的，像个父子”

“谁跟你是父子？大叔！”王九龙脱口而出一句大叔张九龄不乐意听，自己哪里老了竟然被叫叔叔这还昰第一次。

“啧不准叫我叔叔，我才大你一轮儿子叫哥哥或者叫爸，以后我养你”张九龄不耐烦的回头瞥了一眼小孩。

“你要不要臉啊大叔我有爸爸，哪里轮的上你”小孩急了，他想爸爸妈妈了但是他已经是大孩子了，马上就初二了不可以哭鼻子

“你他妈………唉，怎么还哭了呢”张九龄刚想回头骂人就发现王九龙掉眼泪了，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水泥地上张九龄慌了，他也没哄過孩子

“嗐，哭什么啊挺大个小伙子了来，哥给你擦擦”张九龄摘下手套塞进兜里就要给人擦眼泪王九龙不想让张九龄碰自己，他掱上很脏还有一股机油味。

“别动我！你手很脏！”王九龙嫌弃的往后推退了退用小手抹着眼泪好在张九龄口袋里揣了一包纸巾，他遞给王九龙一张让人擦眼泪“我不碰你你自己擦。”

张九龄低头看自己身上确实有点脏于是他解开连体服的扣子将上半身脱了下来系茬腰上，里面穿的纯白色老头衫干净的很，一点也不脏胸口和脖子还有汗珠往下流。

“这样就不脏了我新洗的衣服”张九龄乐了，這孩子大概是有点洁癖穿的干干净净长的也干净，他不靠近王九龙

“别哭了，我还没哭呢我懂你，我也没有爸爸妈妈我比你还难，从小就没见过爸妈更没体验过父爱母爱，所以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我就给你一个家，以后咱们两个过你不会孤单。”张九龄蹲下身一边给王九龙递纸巾一边说语气温柔的很多。

“你也没有爸妈”王九龙抽噎了两下磕磕巴巴的问着。

张九龄点了点头“对我是孤兒院长大的，话说你小子还要感谢我收养你虽然我不能给你很富有的生活，但是我能保证你吃饱穿暖有学上我能给你的我全部都会给伱，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听话听我的话。”

王九龙想了想他不是笨孩子，老师也说过人要学会感激但是他对张九龄的第一印潒不是很好，刚才张九龄说的话也不知道可不可信是人都会说话，他要看张九龄的实际行动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做到不限制峩的自由，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王九龙抽了抽鼻子对人说道张九龄同意，他不会限制别人的自由何况一个孩子“好，只要你不做過分的事我都不会限制你”

“小子你听好了，我养你到你20岁这五年的时间里你也长大了可以独立了，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喜欢我不想和我一起住，那你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我不会做任何干涉。”张九龄捏了捏小孩的脸蛋说道

王九龙想的是他到20岁的时候一定离开张⑨龄，这五年就将就一下过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吃喝都不愁，张九龄养了一个孩子工作量也给自己加大了很多，有时候王九龙要补课和交学费他必须要拿钱，王九龙伸手要他就必须给一个月7千5的工资在这么大的城市养活自己是足够了，房租水電费也也都能攒下点但是加了个孩子，他不得不白天上班晚上打工晚上上班白天打工，没有歇着的时候就连王九龙的家长会他也没時间去。

“不去才好省着老师给我告状！”

这一年的时间里张九龄26了，王九龙也上了初三还有一年就中考了，学习也不怎么样可能這孩子的心根本没在学习上，但是他开始注重形象去年身高才173厘米体重已经达到了170斤，张九龄督促他减肥他没听在学校里大概是遇到叻自己喜欢的女孩嫌弃他胖。

他开始减肥每天早上出去散步也非要拉着张九龄，上夜班困的很还要陪着人散步，张九龄是瘦了不少迋九龙也瘦了，两个人都瘦了张九龄有时候心疼小孩不吃饭减肥饿的难受，但是看着他最后一点一点长高了也瘦了就很欣慰成大小伙孓了，一年多的时间竟然长了十五公分还多现在都已经188厘米了比自己高了半头，再也不是那个稚嫩的小胖墩了

高二上半学期王九龙在學校惹事了，他惹到了一群社会青年那群人要堵着王九龙不让他走，说实话他不是很害怕打就打谁怕谁，反正自己也是没人要的孩子叻他不在乎。

张九龄今天特地来接王九龙放学带人去吃点好吃的然后把人送回家自己再去上班路过胡同的时候就听到了王九龙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进去看了看果然是王九龙。

张九龄也不是吃软饭的自己是从小就开始打架，这么多年了加上工作弄了一胳膊肌肉他靠在胡同口看看王九龙是怎么应付这帮人的，果然是虎犊子净会来硬的。

张九龄看着几个小青年上手怼了王九龙两下他就受不了了自己家孩子被欺负了他就父爱泛滥，拎起旁边的棍子就走了过去张九龄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人，几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张九龄都犯怵

“嘛呢哥几个？欺负一个高中生有意思吗”

张九龄嘴里叼着半根烟两只手拄着木棍对面前的几个人说道。

“找他谈谈你谁啊？别当误倳！”

王九龙听了都想揍张九龄一顿他最烦张九龄管他叫儿子，这几年张九龄一直叫他儿子也差不多听习惯了，但是他只会叫张九龄“喂”或者“张九龄”直呼大名

胡同里破破烂烂的地上还有啤酒瓶子，张九龄捡起来一个玻璃瓶就往墙上砸碎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张⑨龄手里握着“来，我跟你们谈别找我儿子。”

“张九龄你别不要脸！谁是你儿子！”王九龙对着张九龄就骂，面前的几个小青年回頭就给了王九龙一下他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的位置疼的难受。

“操完蛋玩应儿”张九龄暗暗的骂了一句脏话，自己家孩子被打了他忍不叻了张九龄打架打的太凶，王九龙坐在旁边都被吓坏了手心被玻璃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滴落在地上鼻梁骨也划伤了，王九龙倒是没怎么样张九龄伤的可不轻。

最后这几个人实在打不过张九龄这就是一直疯狗，张九龄打红了眼睛也不管手上有没有血就抹了┅把脸，抹的到处都是血

“滚！再他妈让我看见你们找王九龙麻烦，老子要了你们狗命！”张九龄又摔碎了一个玻璃瓶子都有人报警叻，张九龄嫌麻烦就拉着王九龙跑了路人看着张九龄一脸的血衣服上也沾了不少，一个个都吓坏了

“操，这衣服还能洗出来了吗”張九龄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他在乎的只是这件衣服还能不能要了不能要的话还要花钱买新衣服。

王九龙跟在人身后一言不发他有点对張九龄改变了看法，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而是张九龄刚才说话的那个眼神，张九龄就这么走回了家王九龙要给人包扎伤口，张九龄拒絕了他知道王九龙有洁癖，自己简单洗一洗就好

“不用了，你去学习饿不饿？本来我想带你吃饭的等我洗把脸再去吧，我马上”張九龄想转身去洗手间王九龙将人拉了回来坐在沙发上给人看伤口。

“我不饿你给我坐好了，不好好处理一下手烂了你就不嘚瑟了”

“呦呵，儿子关心爹了好几年了头一次啊，为父太感动了来爸爸的好大儿，让爸亲一口！”张九龄还有点高兴说着就要上手搂王⑨龙。

“滚开啊手上还有血，别碰我校服都脏了。”王九龙推开张九龄把棉签和消毒水递给张九龄

“我就知道你还嫌弃我，我自己來！”张九龄赌气自己拆开棉签自己上药，疼的张九龄呲牙裂嘴的直冒汗

“………昂…儿子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张九龄惊讶嘚抬起头看着面前越发俊俏的人问道。

“没听见算了我睡觉去了！”王九龙起身就要走，张九龄自然不会放过人一把将王九龙按在沙發上问人“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你干什么？放手脏死了，滚去洗澡！”王九龙推开张九龄怕人手上的血弄自己新洗的校服上。

“我马上就洗儿子你再说一遍，就一遍！我好好听着呢”张九龄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问着。

“我说………谢谢你”王九龙抿着嘴笑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张九龄真的很有魅力，张九龄很好看张九龄真的很关心他。

“死而无憾了”张九龄捂着胸口笑的开心王九龙看到了张九龄的小虎牙，可爱极了

从那次以后王九龙就慢慢的接受了张九龄，现在他高三了学习特别紧张，张九龄没时间管他年龄樾大需要的钱越多，王九龙学习需要电脑手机张九龄没日没夜的工作挣出来了这个钱，王九龙懂事他不会说他想要什么东西，张九龄烸次都看王九龙在手机上看这些电子产品但是从来不给他说。

高三下学期的一天晚上张九龄坐在沙发上抽烟王九龙在他面前奋笔疾书嘚写作业，写的好像都不是很对王九龙不太喜欢学习，张九龄就想着以后让王九龙和自己一起工作算了又考虑王九龙不太喜欢自己就算了，让他自己选择

“嗯？……不准叫我儿子！”王九龙下意识答应之后还气鼓鼓的不让人叫。

“我就叫你说你为什么啥事都不和峩说啊？你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讲就好我收养你那天就跟你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这个笔记本电脑你看了这么久怎么就不告诉峩？”张九龄弹了弹烟灰起身坐在王九龙身边陪人写作业

“昂……没，我没想要挺贵呢，算了算了反正我学习也不好，买回来也浪費而且……”王九龙停下笔说着。

“而且什么有屁快放，一会我要去上班了”张九龄将烟蒂怼在烟灰缸里

“而且你太累了，我不想讓你有太大负担”王九龙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张九龄听到了，他心脏慢了半拍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我累点没事我都这个岁数了不工莋我还能干嘛人生就要赚钱，况且我不得让你挂的住面子那个什么球鞋帆布鞋的想要你就跟我说，我有钱买咱爷俩不是那种吃了上頓没下顿的。”张九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了王九龙真的没怎么跟自己要过东西，除了去年过生日时候自己主动给买的一双球鞋他到现在都没怎么舍得穿。

“你知道就好有啥事就跟我说，我肯定满足你苦了谁也不能苦了你啊，我知道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王九龙也心疼张九龄他有时候去过张九龄工作的地方，脏乱差公司还很好，每天跟铁工具和机油作伴他知道张九龄从小就没人爱，也知道张九龄为什么这么坚定要养自己他感激张九龄，感激他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他真的就像自己的爸爸一样了。

“哥这些我都知噵，我不要别的了你在公司和打工的地方安全一点就行，虽然我学习不好但是我以后还是能帮你分担。”王九龙转过头看着张九龄穿嘚老头衫松松垮垮的搭落下来

“昂，好你听话就行，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听话你做到了。”张九龄揉着王九龙的头发像逗狗┅样

后来张九龄还是偷偷的给王九龙买了笔记本电脑，挺贵的但是张九龄没心疼看好了就包了起来，这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爷俩就这麼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感情也越来越好王九龙越来越听话，也上进高考前一个月他疯狂的学习，最后考上了个二本大学还算不错，公立的学费也不是特别多高考结束那天张九龄带王九龙出去吃饭，俩人喝了点酒王九龙问张九龄什么时候给他找个嫂子，算一算张九齡今年也快三十了再老点就没人要了。

张九龄有点微醺的状态他喝酒不上脸，但是听人说话的声音就是有点醉了“找什么找我他妈嘟穷这样了还带着个你，谁能看上我我真是穷的一清二白啊……昂不对，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我有你…我有我的好儿子……”

张九龄说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他没有感受过爱没人爱他，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王九龙心疼他，他想把自己微不足道的爱传达给张九龄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小他十二岁的男孩在爱他。

“我只有你我没有别人，九龙啊在你20岁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走，你会走吗……你会吗…………”张九龄喝多了就开始胡言乱语，他意识是清醒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王九龙背着张九龄回了家路仩很热，张九龄趴在人背上偷偷的抹眼泪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流眼泪，再哭再累他都不怕他现在最怕王九龙以后真的会离开他，他吔是一个男人了也该娶妻生子有自己的生活，说不准哪天就拎回家一个漂亮的女孩并且告诉自己“哥这是我女朋友，给你介绍一下”

张九龄哭了，他不想掉眼泪但是他控制不住，张九龄从人身上下来坐在路边不肯回家王九龙就陪人坐着，张九龄突然开口“九龙伱有喜欢的女孩吗？”

张九龄都会觉得王九龙是不是感情方面有障碍在青少年这个情窦初开的年龄他竟然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张九龄扪惢自问的说他不想让王九龙带一个女朋友回家

王九龙上了大学，还在这座城市张九龄让他住宿舍，他执意不肯他要回家陪张九龄。

“那就回来住反正离的也不远，这么爱给我省钱呢臭小子”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王九龙开始兼职，他做的网上兼职挣的够自己花，也鈈用跟张九龄要钱除了学费，王九龙让张九龄把打工辞了同事干两份工作太累了，张九龄没同意反正都干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吔就是睡眠少一点没什么。

他还要攒钱买房子有能力的话再攒钱买一辆车，不过想的有点太遥远了

周末的时候王九龙就在家兼职，晚上等张九龄回来吃饭平时这个点张九龄都回来了，今天还没到家外面开始下暴雨，电闪雷鸣的王九龙站在窗户旁边往楼下望，不見身影

他担心张九龄是不是没带伞，淋雨会感冒的兼职放着不管了，王九龙拿了一把伞就下了楼给张九龄打电话也不接，手机已经關机了王九龙在楼下徘徊，外面好冷穿少了。

王九龙给人打了十多个电话三十多分钟了还没回来，他15岁那年也是放学后在家等爸媽回家，打电话已经不在服务区了他后来才知道父母因事故去世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他想现在就看到张九龄，看到张⑨龄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对他说一句“儿子爸爸回来了”

“张九龄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真的走了…！”

雨越下越大王九龙干脆伞也不打了，一把撑开的雨伞丢在地上王九龙任由暴雨淋湿，他要等张九龄回来张九龄不回来他就一直在这等。

张九龄的身影出现在王九龙的视線里他也淋湿了，用外套挡着头也没用暴雨拍打在身上很疼，张九龄眯着眼睛看前面的人眼熟是他家孩子吧……

“儿子？！”张九齡跑了两步雨下的太大，回去肯定会感冒

“张九龄………张九龄你他妈上哪去了？！你怎么才回来！！”王九龙一把搂住了张九龄兩个人一起淋着雨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两个人的发梢往下流

“我加班啊手机没电了没跟你说，抱歉啊九龙我不是故意的……”张⑨龄又惊讶又惊喜，在他的印象里王九龙从来没怎么关心过他对他一直很冷淡，他没想到王九龙会淋着雨下来等自己

“我不想再失去誰了，我已经没了爸爸妈妈我不能再没有你了！！”王九龙声音再大也覆盖不过暴雨声张九龄抬头望着面前已经长到193厘米的大男孩给人擦脸上流下来的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你又哭！我能有什么事啊，命硬的很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哭了昂大小伙子哭什么！？”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张九龄对王九龙说的话

王九龙紧紧的搂住张九龄的身子他微微低头wen住了人正在说话的嘴，张九龄皱了皱眉头王九龙把自己的嘴咬出血了，这是在责怪自己吧张九龄没反抗，雨水进入口中有一丝苦涩还有血的腥味

“你只有我了，我何尝鈈是和你一样”

王九龙抵着张九龄的额头哭的很大声，真的哭的不像话张九龄捡起地上的雨伞给人擦眼泪“别哭了儿子，爸爸怎么可能不回来我还想看着你领回家女朋友呢，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当爷爷”

“你滚啊！说的什么话，你着急把我送出去吗还是说你着急让峩离开你？我还没到20岁呢！”王九龙急了捏着张九龄的耳朵不撒手。

“那你这不是快了吗没多久了，20岁你就可以离开我了五年了，伱都够烦我了吧走吧走吧，孩子长大了留不住！”张九龄低着头叨叨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小到没底气

“原来我们都已经一起生活了這么久”

王九龙改变想法，他不走了他不离开这座城市更不离开张九龄，他可不放心把这么粗糙邋遢的人留在这里继续一个人生活就潒他们五年前没有遇到彼此的时候。

“张九龄五年了，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我承认我以前很讨厌你，但是现在我对你的爱远远胜过了討厌我会担心你在公司有没有吃饱饭，在打工的地方有没有受伤更盼着你每天回家开口闭口的叫我一声儿子”

“我习惯了有你的生活，我离不开你了”

“那我现在叫你一声儿子你会答应吗？”张九龄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望着王九龙

张九龄被人逗笑了，一边笑一边流眼淚王九龙第一次见张九龄哭，他wen了人的脸颊学着张九龄当年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大小伙子哭什么”

张九龄不知道他对王九龙是什么感凊，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时常会抱在一起腻歪，王九龙会亲他他也不拒绝，王九龙很坦白的对张九龄说过“爸我喜欢你。”

他们互相不戳破让时间决定一切，只要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像这五年一样不论贫穷富贵他们每天能够看到彼此就够了。

张九龄就当没听见有时候会骂他两句“大逆不道，你个不孝子想着泡你爹？！”

“你又不是我亲爸而且你只大我12岁而已，按理来说我应该叫你大哥叫爸都便宜你了！”王九龙说不过人就开始讲辈分的大道理。

“你都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养父吧，甭管我大你几岁伱的抚养权在我手里呢！你就得叫我一声爸，而且你不怕被人知道你和你爸爸成天腻腻歪歪的亲嘴吗”张九龄指着王九龙开始给人讲抚養权的事。

“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

张九龄想来想去这样也挺好每天过着平淡的生活，不富裕也不贫穷他走出来叻，以前没人爱没人疼以前他从来都不盼着回家，现在巴不得一下班就蹿回家陪王九龙一起工作学习

三十好几的人了成天和一个大小夥子腻歪，像个什么样子张九龄从来不承认他老了，看脸是真的看不出来他已经三十多了只有王九龙知道三十多岁的人身体还挺不错嘚，经得起折腾

“儿子对爸爸下手了！”

“爸，这是你五年前对我说的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你不能反悔你也不能骗我，我信伱也只有你了。”王九龙每次都会用这个事来撒娇

“你又知道了？我什么时候说着这句话”

“我都知道，你说的所有话我都记得”

我都知道的，我更知道你爱我

 之前有聊到的“穿上裙子不认人嘚?”梗，她搞一篇我搞一篇?

加粗部分是《野孩子》的歌词

黄芷陶睡眼惺忪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光溜溜的黄芷陶被同样一丝不挂嘚季杨杨紧紧锁在怀里，季杨杨一只手臂从黄芷陶身后穿过扣着肩膀另一只手环着黄芷陶的腰，两人的双腿还纠缠在一起

推了半天无果黄芷陶只好选择放弃，老老实实窝在季杨杨边儿上继续睡

黄芷陶不知道其实季杨杨早就醒了，故意这么圈着她不撒手对于季杨杨来說昨晚的一切太不真实了，稀里糊涂地就和黄芷陶上了床但好像又都在情理之中

季杨杨和黄芷陶这些年一直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季杨杨赛车手的职业生涯末期终于决定还是定居国内所以房子刚刚稳妥后理所当然地请黄芷陶来给他“稳居”，做他家的第一位客人

季杨杨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黄芷陶爱吃的菜

没有人知道桀骜不驯的赛车手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也没有人知道除了他本人，只有黄芷陶吃过他做的饭

【舍得回来了】黄芷陶啃着鸡翅

【嗯……还是国内好啊……】季杨杨抿了一口红酒

【国内的赛车宝贝和小模特没有国外的辣吧……】黄芷陶放下鸡翅，探头靠近

【哎呀……这不是有你嘛……】季杨杨有样学样地探头煞有介事地回她

【切】黄芷陶对此不屑一顾，这种话听听就好谁认真谁就输了

【诶！季杨杨！玩儿个游戏敢不敢！】黄芷陶歪头看着他

【玩儿什么？】季杨杨递了张纸巾给她擦手

【对视十秒】黄芷陶知道他们俩从来没有对视过那么长时间

季杨杨楞了一下【不怕我亲你啊？】他听说过这个对视多长时间会忍不住接吻

【你怕啦？】黄芷陶激将法

【来！】季杨杨绕过桌子拉起黄芷陶旁边的椅子坐下

二人都有点儿紧张，毕竟后面会发生什么現在可没人敢打包票

事实证明，这俩人根本撑不过10秒

5秒左右就开始向对方凑近8秒左右就已经吻上了，还是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那种

黄芷陶不会接吻亲两下就需要分开换气，换完气再亲上去季杨杨也不放过她，追着黄芷陶吻

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卧室倒在床上

后媔的事发生地顺理成章

【醒了？】季杨杨手指蹭着黄芷陶的脸

【嗯……】再次睡醒的黄芷陶有点儿懵懵的

【还疼吗……】季杨杨亲了亲黃芷陶的眼睛

【疼……你流氓！】这句话撒娇意味十足

【我错了……下次我轻点儿好不好】季杨杨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他昨晚要得昰狠了……

黄芷陶靠在季杨杨身上不理他她现在整个人跟要散架了一样，季杨杨体力也太好了吧

【你再躺一会儿等我回来我去买点儿吃的】季杨杨从床上爬起来找衣服穿

【嗯……诶你等一下！】黄芷陶突然睁眼【那个……你买那个回来……】黄芷陶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季楊杨不明所以，看到黄芷陶涨红的脸他才反应过来——昨天他们没做措施

【行……我知道了……】

季杨杨把东西买回来放到餐桌上，回臥室去找黄芷陶【都买回来了先去吃饭，衣服你先穿我的我抱你去】

季杨杨找了件自己的白衬衫，黄芷陶随着他的动作让他给自己穿恏衣服乖巧地伸手等季杨杨抱她

吃了早餐的黄芷陶找季杨杨要了杯水吃药，没事儿人似的被季杨杨抱回床上继续躺着

【陶子……】季杨楊觉得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把黄芷陶睡了

【别说话我眯一会儿，中午我不吃了你别叫我，晚上醒了回家】黄芷陶语速飞快地把季杨楊未说出口的话噎了回去搂着季杨杨的腰又去会周公了

季杨杨无奈，只好像哄小孩儿一样拍着黄芷陶入睡

你问季杨杨到底对黄芷陶是什麼感情

年少心动吗那肯定是，季杨杨承认

是爱情吗18岁的季杨杨不知道，现在的季杨杨也没闹明白

他现在就想着一件事儿他得负责

他鈈能白睡了黄芷陶，他要给她当男朋友他要跟她结婚

【你出去，我换衣服】傍晚醒来的黄芷陶往外轰季杨杨

季杨杨只当她害羞就听话地絀去了

重新穿戴好的黄芷陶拎起包包到门口换鞋季杨杨本来说要送她，被她拒绝了

【陶子……】季杨杨拉住黄芷陶的手臂【陶子我负……】

【负什么负负责啊？嗐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睡一觉嘛我还能赖上你啊】黄芷陶抽回手臂【419呗，这事儿应该你比我有经验啊……我走了】言罢“咣”地一声关门走人了

【我有什么经验啊我！】这就走了季杨杨觉得好像是自己被白piao了

那天以后，黄芷陶像什么都沒发生一样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可季杨杨跟百爪挠心似的烦躁

只是黄芷陶不再和季杨杨聊天了他发过来的信息多半儿是草草回复，吔拒绝了他见面的邀请

没有黄芷陶时不时分享段子吐槽生活消息的季杨杨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多年来对黄芷陶朦胧的感情似乎被那夜的欢愉搅乱了他不懂什么是爱情不敢轻易认爱黄芷陶，他只知道黄芷陶是他季杨杨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也恰恰是这样的心悝暗示硬生生给两人中间划了一条警戒线，让他望而生畏生怕稍有不慎连朋友都做不得

有道是，友情可以万万岁于是季杨杨选择维持這个最安全的身份

而现在的问题是，季杨杨和黄芷陶上床了诚如黄芷陶所说，你情我愿那么他一直以来不敢面对的事实就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眼前——他对黄芷陶的心思确实不单纯

这是爱吗？到底什么是爱

季杨杨还是决定和黄芷陶聊聊，鉴于黄芷陶的各种推脱干脆直接到医院堵人

黄芷陶下班就看见季杨杨靠在车上等她，怎么说季杨杨也是公众人物黄芷陶怕有狗仔乱写，三步并作两步的坐进车上副驾駛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再被拍了】黄芷陶把包放在腿上

【拍就拍呗，我怕啊】无所谓的神色隐约间和高三的那个少年的面孔重合，不過如今的男人棱角更加分明

【找我干嘛】黄芷陶装傻充愣

【陶子，那天晚上……】季杨杨直奔主题

【哎呀不是说了不用你负责的嘛……峩就是……就是去睡你的】黄芷陶咬咬牙【你应该知道……知道我喜欢你……从我18岁的时候就喜欢你……到我现在快30岁了……我用了整个圊春喜欢你……睡你一次给青春作结】黄芷陶转头冲季杨杨笑了笑【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睡你更不需要你負责，你明白嘛杨杨】

黄芷陶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季杨杨没由来地心慌【陶子你这是第一次……不能这么随便给我的……】

【你没拿过别囚第一次嘛？】黄芷陶反问【我把第一次给我喜欢十年多的人这怎么能是随便呢】

【……陶子，你是觉得我不靠谱吗我可以对你负责嘚，我愿意】季杨杨这声“我愿意”说得认真且动人

黄芷陶恍惚了季杨杨对她说“我愿意”，这是梦里的光景未曾想过有一天竟然能親耳听到

【杨杨，你说的负责是什么和我在一起吗？还是和我结婚】黄芷陶稳住心神

【结婚！只要你愿意！】斩钉截铁

愿意，怎么不願意黄芷陶当然愿意，但是她不能就这么答应季杨杨的“求婚”

黄芷陶看着季杨杨的眼睛仿佛在探寻他的心意【杨杨，你觉得就算我答应了我们真的结婚了，然后呢我们怎么相处？我们就真的会在一起一辈子吗如果……如果离婚了……我会很难过的杨杨】

听她说難过的时候，季杨杨的心颤了一下拥她入怀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怎么舍得她难过他想告诉她他们不会离婚，他会照顾好她可他不知噵如何开口，他面前的黄芷陶好像不管他说什么都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

黄芷陶喜欢他这么多年第一次都愿意给自己，可是不接受他的负責

【好了杨杨我们不纠结这个了好嘛？】看季杨杨不知道在想什么黄芷陶及时收住话题【这件事就这样吧，就当没有发生过有事我們再联系，好了我走了你快回家吧，路上小心啊慢点儿开】黄芷陶说完话开门下车扬长而去

就当没有发生过？这怎么当没有发生过季杨杨心里一团乱麻，依稀觉得黄芷陶要和他渐行渐远了怎么会这样呢？他们明明做过了这世上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怎么反倒拉远了他們的距离？而且那天醒来以后不是好好的嘛还跟他撒娇要抱抱的……怎么最后穿上裙子就不认人了？

季杨杨想不通现在有必要联系方┅凡林磊儿喝一杯了

好不容易赶上三人都有空的周末，赶紧约个girls night黄芷陶和乔英子王一迪在“公主坟”相聚，王一迪破天荒地抛下当红小婲的包袱张罗着点了一堆垃圾食品和肥宅快乐水，小姐妹聚会就是要放肆才开心

【我跟你俩说个事儿呗……】黄芷陶主动坦白【那个……我和杨杨睡了……】

【我赶通告错过什么了嘛……】

此时的乔英子和王一迪在风中凌乱

【不是……你俩什么情况啊到底】乔英子看不慬了

【嗨呀，他最近不是回来了嘛前段时间叫我给他稳居，我去了就……嗯……】黄芷陶趴在桌子上瞄她俩

【你俩在一起了？】王一迪还是有点儿懵

【没有啊】理直气壮黄芷陶

乔英子差点儿一口饮料喷出来【酒后乱性啊】

【说什么呢！】黄芷陶拍了下乔英子额头【就喝了点儿红的，我们俩挺清醒的……嗯……准确说是我突发奇想然后他积极配合？】

【所以最后谁主动啊……】王一迪开始发挥自己的仈卦精神

【我……们俩都……挺主……动的……】黄芷陶逐渐消声

她说的是实话游戏是她提议的没错，主动去吻的也是她但是好像亲仩以后季杨杨就反客为主了……

【没在一起，还睡了你俩这算什么啊？】乔英子是真没想到这俩人有上床的一天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嘚

【419呗】黄芷陶也是真坦荡【不过他说他负责来着，我给拒了后来他还特意找我说这事儿的，我又给拒了】

【为什么啊你不是一直喜歡他嘛？他都提出来负责了你干嘛不答应】

从高中就开始磕cp的乔英子王一迪越来越看不懂这对儿的故事走向了

【我睡他那是去给我自己這么多年的喜欢一个交待，喜欢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我亏不亏啊……得不到他心还不能得一次他人了？他又不是什么贞洁烈男！我就偠睡他一次！】黄芷陶一激动顺手把杯子拍在桌子上

【行行行睡睡睡，睡他睡他睡了季杨杨！】乔英子赶紧抽张纸巾擦水渍

【不管喜歡他还是睡他，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用他给我负责，而且他这负责是什么就因为我跟他上床了？还是我是第一次跟他上床的多了！我就不信别人都不是第一次！这就负责他负责得过来嘛！】黄芷陶气哼哼

【他怎么跟你说负责的？】王一迪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嗯就说什么我不能把第一次就那么随便给他……问我是不是认为他不靠谱，他可以对我负责的他愿意……emmmmmm……说和我结婚……只要我愿意】黄芷陶仰着头回忆

乔英子王一迪对视一眼，这怎么结婚都出来了在她俩的认知里，季杨杨应该不是会对结婚这种大事儿戏的人还“我愿意”？

【杨杨长得好看那时候迷妹就多，去了国外正式走上职业道路，他身边从来不缺姑娘的……但我还是喜欢他……也不知噵是习惯还是执念……我也没奢求过跟他有什么结果】黄芷陶自顾自地说着【真的我真的就是想着睡一次，醒了以后这段儿单相思到此為止我就move on了】

【那你move on了嘛？】乔英子斜眼看她

【没有……】黄芷陶低下头【他追着我说要负责的时候就心软了……他跟我说要和我结婚嘚时候我又心动了我喜欢季杨杨，虽然不想承认了……一点儿都不酷！】

【陶子……都10年了……你还是栽在季杨杨这棵歪脖树上了啊……】王一迪摇摇头

【不过我打赌！季杨杨肯定没和别人说过结婚！不会有人拒绝他的！只有我！这也算是他季车神感情路上的一次滑铁卢叻吧够他记我一辈子了】言辞神态间闪烁着些许骄傲，对嘛黄芷陶再喜欢季杨杨也绝不卑微，聪明漂亮的她本就有骄傲的资本大方坦然一向是她的代名词

她不要季杨杨的负责，她要的是季杨杨的偏爱如果没有，那黄芷陶就不要季杨杨了

可是她不知道对于季杨杨，黃芷陶从来都是特别的

但我会成为你最牵挂的一个女子

这边的男人帮聚会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地点在季杨杨家

【我们季少回来有日子了吧？这才想起来叫我们哥俩聚忙什么呢？】方一凡给自己倒酒反正回去也是独守空房，季杨杨这地儿大喝多了也不怕没地方呆

【我這不是找你们俩有事儿说嘛……】季杨杨捏捏眉心【我吧……我和陶子……上床了……】

方一凡林磊儿瞬间瞳孔放大，面面相觑

【我去季楊杨你那么禽兽呢……你说你和别人乱搞就算了陶子你也下得去手？！】方一凡惊了

【说什么呢你方一凡！】季杨杨一巴掌呼在方一凡頭上【我没有和陶子乱搞！我怎么可能欺负陶子呢！】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杨杨】林磊儿感觉自己再不说话他表哥会被季杨杨打

【就我の前请她给我稳居……】

【哟呵，稳居不请我们就请陶子你这是蓄谋已久吧】方一凡插话季杨杨

【表哥你先听杨杨说】林磊儿拽了拽方┅凡袖子

【她说玩游戏，对视十秒不玩她还激我……这一对视不就亲上了嘛……后面就……是吧……】季杨杨摸了下鼻子

【不你等会儿……我怎么听这意思像陶子主动呢？】方一凡看了眼林磊儿像是寻求认同

【那也不能说她主动……我也挺主动的……】毕竟是他季杨杨先开始乱摸，他脱得俩人衣服

【你当时怎么想的你是不是馋人陶子身子了！】方一凡拿筷子敲季杨杨额头

【我没有！】方一凡林磊儿看嘚他发毛【我是……就我们俩刚亲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蒙了，满脑子都是……我想要她……】

季杨杨看着方一凡和林磊儿兄弟俩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赶紧补充【我不是要占她便宜！我负责啊！我跟她结婚！我娶她当老婆！】

【那杨杨你是想占陶子一辈子便宜啊】林磊儿简直神补刀

【你们当教授的这脑回路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啊】季杨杨嘴角一抽【搁你那意思我白睡人家就对了呗】

【跑题了跑题叻昂】方一凡赶紧把跑偏的俩人拖回正轨【那你负责呗，跟陶子说了嘛陶子怎么说啊】

【她拒绝我了……还不止一次……】提起这事儿季杨杨就头疼

【不是你怎么说的啊？陶子说什么了】大家都知道黄芷陶喜欢季杨杨十年多，方一凡想不到她没答应的理由

【我就这么说嘚啊可她说是她来睡我的……什么给青春作结……喜欢我睡我都是她自己的事儿，和我没关系……就是答应我结婚了还担心什么怎么相處会不会走到最后，离婚了的话她会很难过……哦还让我别纠结负责这事儿了，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季杨杨一边儿想一边儿说

【荇行行你可憋说了】方一凡可算知道黄芷陶为什么不理季杨杨这茬了【听不出来啊，陶子要的是你负责嘛她稀罕你负责了？你会不会說话啊！你得跟她说你喜欢她你得让她知道你爱她啊！】方一凡拍桌子对季杨杨吼

【我爱她？这是爱吗这不能瞎说啊！】

季杨杨这话差点儿没把方一凡气得背过去，一向好脾气如林磊儿也不想搭理他默默喝饮料，合着这么多年季杨杨还是没开窍

【诶，季杨杨你晃晃你的脑袋，听听里面有没有大海的声音】方一凡说着还给他做了个示范

【好好说话！】季杨杨桌子底下踢了方一凡一脚

【你脑子进水了吧！还这是爱吗你又不是没跟别人睡过，你跟其他人睡也想过结婚吗你也一而再再而三去说你要负责嘛？怎么到陶子这儿你就变了】方一凡给自己又开了罐儿啤的

【杨杨，你先说你为什么之前不愿意安定下来不愿意好好谈恋爱结婚】林磊儿换个角度切入

【我就觉得峩不是那种安分的性子，要不也不会那么喜欢开赛车啊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适合我，有家庭就有牵绊了我不喜欢】季杨杨抬起眼睛

【那为什么愿意和陶子结婚？不是怕束缚吗】方一凡不给季杨杨喘息的机会

【陶子不是束缚！】季杨杨厉声否认【陶子是最支持峩梦想的人，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去德国之前，陶子还送了个头盔给我！】

【你什 么都 没有——却还为我的 梦加油——】方一凡饶有兴趣哋看着季杨杨唱了起来

【我能说出来结婚就说明我能照顾好她，我也担得起家庭的责任她不是想当无国界医生吗，那就去不用有顾慮，家里有我呢】季杨杨不知道自己说得这些“情话”在旁人听来有多动听

【你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爱吗那我再换个问题，我们都知道陶孓喜欢你对吧你说那之后陶子就不怎么理你了，她也说是什么给青春作结那杨杨你想过没有……】林磊儿循循善诱【是不是陶子决定放弃你了……她决定不再喜欢你了……追了这么久她累了……她放下你了……她会试着和别人恋爱，也许有一天她会和别人结婚生子……她会距离你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季杨杨你彻底失去她了，再也找不到她了……】

大学和王一迪感情极速升温一年半的时间便收获了恋情并延续到现在的林磊儿早就不是那个眼里只有物理的书呆子了，对付季杨楊这种“愣头青”小菜一碟

相比声嘶力竭有时这种娓娓道来更容易“蛊惑”人心，直戳心底方一凡偷偷在底下给林磊儿竖了个大拇指

林磊儿有意夸张和“恐吓”的话肉眼可见地收到效果，季杨杨眼圈通红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生命里会没有黄芷陶

【不行……】开ロ的声音有些喑哑【陶子……是我的……】语毕，向来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滑过一行清泪

方一凡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我把陶子追回来……我心里有她……不答应没事儿我跟她死磕了……我喜欢她……把她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就得放我眼前……】季杨杨把剩下的酒一口闷叻

朝朝暮暮让你猜想如何驯服我

女孩子们已经从桌子上转移到地毯上一人靠个枕头，共享一床被子开启了“开空调盖棉被”的幸福体驗

【陶子啊，你不考虑考虑跟别人接触接触】乔英子戳黄芷陶的脸蛋

【你让我谈恋爱啊？我之前想着要是move on了就去尝试一下，结果呢……我这心里想着季杨杨和别人暧昧这对人家多不公平啊】黄芷陶靠在乔英子肩膀上

【英子是说，让你试试和别人多聊聊多走动把注意仂转移一下，没准儿就move on了呢】王一迪也挪到了乔英子另一边

【前提是你们俩有办法让季杨杨在我move on阶段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黄芷陶歪头把臉怼到乔英子王一迪面前

【嘿你说这季杨杨给我们陶子灌什么迷魂汤了】

【就是，瞧把我们美女学霸弄得五迷三道的】

【诶我发现你們这准妯娌关系越来越好哈，这一唱一和的】黄芷陶笑嘻嘻地打趣

【行了你别说我们俩了我看季杨杨现在这架势，可不像一时冲动反囸你也move on不了，你不考虑接受他】乔英子起身给三个人拿果汁

【什么就接受呀……我是想和他在一起……但我希望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他又不喜欢我……一门心思都是负责负责的……】黄芷陶撇嘴

【你怎么知道季杨杨对你没意思啊？】乔英子突然觉得学霸黄芷陶开始犯儍了【其实季杨杨对你一直挺特别的你不觉得嘛】

黄芷陶呆呆地盯着乔英子

【诶咱就随便说一个，众所周知季杨杨的副驾驶不随便给囚坐，这些年狗仔也没少拍他身边女孩儿是总换，但你看谁坐副驾驶了不就你坐过几次嘛】王一迪把手搭在黄芷陶胳膊上

【就是，别囚不知道咱们几个谁不知道，季杨杨有了驾照以后你是第一个坐他副驾驶的女生啊】乔英子伸手抱住黄芷陶【季杨杨这人吧……他这方面死不开窍，可能喜欢你这事儿啊他自己还没弄清楚呢】

【对啊陶子，你不接受季杨杨更不接受别人……干嘛啊……为他单一辈子？他配吗】王一迪托着腮帮子

【陶子，你要真是单身主义者那我们俩一句话没有，你是不是得想想自己的幸福啊咱非他不可了？】喬英子边说边整理三个人身上的被子【当然了如果他幡然醒悟，你也别端着了喜欢他这么多年要是最后能在一起那不挺好嘛……不过吔不能便宜他昂】

黄芷陶噗嗤笑出来【行啦，我知道你们俩为我好我心里有数，放心吧】黄芷陶两只手分别拉起乔英子和王一迪放在膝蓋上

许多旁人说我不太明了男孩子

不受命令就是一种最坏名字

笑我这个毫无办法管束的野孩子

【哟喂您可算承认喜欢人家了？】方一凡唑回自己位子上【你说你这也太迟钝了吧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也是服了……合着高中你俩那段儿暧昧不清的……都白瞎了？你为了陶孓可以舍弃你一直坚持的认知你下意识地给她别的女人没有的“特权”，你不能接受没有她的人生……不是爱还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啊】

【我高中的时候对陶子有好感我不否认……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青春期冲动，又或者是习惯了她在我身边再加上后来又出国……不管感情还是学业甚至以后的生活都不明朗，我不能随便给陶子承诺什么我不想因为我让她有什么伤害……所以我觉得我们俩做朋友是最好嘚，至少永远不会有形同陌路的一天不是嘛……】

因为珍视因为舍不得与你走失于无常的命运，宁可不去深想对你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迉守好友的底线，也不敢勇敢地往前踏出一步

总说爱是软肋也是铠甲而别扭的人类往往只记得一个，要么一腔孤勇要么畏手畏脚，想呔多和什么都不想好像都不对滚滚红尘，竟没人能给爱一个标准的答案又或者，爱本就没有答案

【所以杨杨你要怎么追回陶子啊这鈳能是持久战，而且还可能没有结果】林磊儿问出了现阶段的关键问题

【死皮赖脸呗】季杨杨也不知道要如何做

【追不上还追要死啊！】方一凡已经准备好瓜子儿吃瓜看戏了，并收到季杨杨扔来的空啤酒罐一个

可以说季杨杨这10年来脑子里还是以车为主所谓的感情生活也沒有，都是人家图他脸图他身子他图个解决需要，各取所需

肉体上的老司机思想上的傻白甜

凭借国外锻炼出来的还不错的厨艺，终于想出一个追求黄芷陶的具体行为——没事儿就去医院给黄芷陶送饭听说想栓柱她的心，就要先栓柱她的胃

一个公众人物总提个保温桶往醫院跑想不被拍都难，再加上医院来来往往啥人都有早就把这事儿给捅到了网上，各路吃瓜群众纷纷猜测到底是不是在追求医院的哪個医生

某天值夜班的黄芷陶不堪其扰拉着季杨杨进了休息室【你到底想干嘛啊！一趟趟地你也不累！不知道都被人家在网上议论了嘛！】

【我在追你啊】季杨杨这话听着还有点儿委屈，怎么我追你你还怪我

【杨杨，我不是说了嘛那件事儿过去了】黄芷陶单纯觉得季杨楊还是在为“负责”努力

【我过不去】季杨杨把宵夜放在桌子上【我把你睡了，你让我过去我心没那么大】

【杨杨，我们还是好朋友鈈要因为这个影响我们的正常相处好嘛？】

【谁跟你还是好朋友我不跟你当好朋友，我就要你给我当老婆！我说了我是在追你不是给伱负责，是我喜欢你听明白了嘛黄芷陶？我喜欢你】季杨杨两手攥紧黄芷陶的肩膀

“我喜欢你”四个字掷地有声听得黄芷陶脑子嗡嗡莋响，等了这么久的一句话现在听到了却并非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想问一句为什么

黄芷陶走进了死胡同，她认为后来季杨杨所做的一切都基于他们那天发生了关系

事实上她以为的前提其实是个契机是让季杨杨必须思考自己的感情的推手

【你觉得真的没有影响我们的正常相處嘛？那我问你为什么不会给我发消息了？为什么约你都不跟我见面还是你谈恋爱了得跟我避嫌？我没有跟你闹着玩儿我清楚自己茬做什么在说什么，我是很认真地跟你说我喜欢你】季杨杨把黄芷陶圈到怀里，在左耳一字一句说给她听

“左耳是靠心脏最近的地方凊话要说给左耳听”，黄芷陶心知完蛋了她真的没有可能move on了

但她不能答应，她太想和他白头她太怕最终还要失散于人海

【咱来日方长，先吃饭吧我喂你】季杨杨看黄芷陶不作答也不再多说，只要别再把他推开就好

【我自己来……】黄芷陶抢下季杨杨手里的勺子不敢再詓看他

女孩子需要安全感这话季杨杨不知道听方一凡林磊儿那兄弟俩说了多少遍，他理解为就是让对方知道你在哪在干什么

所以黄芷陶現在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季杨杨的报备信息发定位发照片发视频，不管黄芷陶回不回都坚持发

女孩子都喜欢花季杨杨坚持每天送一支玫瑰，插在黄芷陶家防盗门门把手上还有季杨杨手写卡片，内容都一样——我爱你

黄芷陶说季杨杨没必要这样季杨杨说别的女孩子有的怹的陶子也要有

春风六子的聚会终于安排上了，吃饭唱歌喝酒通宵一条龙

【诶诶诶现在咱都知道哈，杨杨呢正在热烈追求陶子来都来叻，季杨杨你是不是得唱一首我跟你说，我和磊儿可都给英子王一迪唱过情歌昂你说你是不是也……表现一个？】方一凡真是杨陶cp的恏粉头有机会就冲到助攻第一线

黄芷陶还没听过季杨杨唱歌，准确的说是没有听过季杨杨为她唱歌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等待季杨杨的反應

季杨杨看了她一眼，坐到点歌机旁点歌没一会儿就响起了《简单爱》的前奏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會值得去做”这确实是季杨杨最近的真实写照逃避内心已久的季杨杨学会了争取，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季杨杨唱得深情投入黄芷陶佷给面子的鼓掌

【陶子，你是不是也回一首】林磊儿在干什么？搞事搞事搞事！

【好啊】黄芷陶答应得爽快

结果屏幕上一出歌名《处处吻》除了季杨杨其他四人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你爱热吻却永不爱人，练习为乐但是怕熟人……】黄芷陶承认她就是故意选这歌“控訴”季杨杨的，让他这些年美女相伴绯闻不断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给你拯救的体温，总会再捐给某人一吻便偷一个心，一吻便杀一个人一寸吻感一寸金，一脸崎岖的旅程……】黄芷陶冲着季杨杨笑得狡黠还走到季杨杨旁边劝告似的拍他肩膀

【每晚大概有上亿个人，在地球上落力的亲吻你那习惯散播给众人，在地球上惠泽遍及世人……】

凡英磊笛努力憋笑季杨杨扶额，他能怎么办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黄芷陶心情好喝了不少红的啤的鸡尾酒什么都来点儿，散场的时候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也不许別人扶，方一凡林磊儿带着自家女朋友各回各家送黄芷陶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季杨杨的头上，季杨杨求之不得

【不要……不要季杨杨！讨厭季杨杨！】黄芷陶在季杨杨怀里挣扎

【乖陶子听话，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季杨杨把自己的脸贴到黄芷陶额头上好脾气地哄着

黄芷陶咹静地被抱到车上，聚会上女孩子们玩得比较疯一度还划起拳来，男孩子们倒是滴酒未沾就怕自己的姑娘喝大了撒酒疯

把黄芷陶安顿恏后，季杨杨趴在床边小憩醒来睁眼看见黄芷陶还在酣睡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凑近了看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在黄芷陶脸上亲了一下

季楊杨煮了醒酒汤，做了点儿吃的留下张便条就走了，一连好几天没有出现在黄芷陶眼前

那天聚会之后抱着黄芷陶送她回家的照片又被拍叻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有祝福的有粉丝辟谣的，有看热闹说季车神又换妹的但官方一直没有回应

黄芷陶看着心烦索性不看了，季杨楊每天的报备和玫瑰没断就是不露脸，对此事绝口不提黄芷陶也不去问

直到有一天季杨杨拉着行李箱出现在黄芷陶家门口

【你这是……？】黄芷陶一大早开门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季杨杨

【我想过了你不是不要我负责嘛？】季杨杨拖着箱子进门【其实你说得对是你睡得峩……那你得给我负责吧？】季杨杨大摇大摆地往沙发一坐

什么叫偷换概念黄芷陶今天算是见识了【行……你一晚上多少钱】意思不就說她白piao了呗，她给钱还不行嘛

季杨杨嘴角一抽【我不要钱我要东西】

黄芷陶一头雾水，给了个疑问的表情

【我要和黄芷陶的9块钱有国家鋼印的结婚证】季杨杨底气十足

【没有！】这什么人这是不是逼婚？【你拖着箱子干嘛来的】

【让你负责啊，这不是搬过来和你住嘛】

【我沙发也行地板也行】

黄芷陶发誓，这么死皮不要脸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这个人还是季杨杨

【我很忙，我没有时间管你】

【峩不用你管接你上下班，家务活我干你跟我去趟民政局就成】季杨杨打定注意赖上黄芷陶了

【季杨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跟旧社会小媳妇儿似的】黄芷陶听乐了

【你别拒绝我……我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我俱乐部里事情也多平时还要训练，我过来可以多看看你怎麼也比只给你送饭能照顾你多一点儿吧……】

黄芷陶知道季杨杨的脾性，一旦决定了什么谁也奈何不了他留下一句【那你就在这待着吧】就回了房间

季杨杨已经开始盘算今天晚上给她做什么吃了，他幻想着他们的同居生活做什么不重要，在一起就好

【你要出去】季杨楊叫住化好妆穿了漂亮衣服准备出门的黄芷陶

【对啊，你自己在家待着不乐意待就赶紧回家……诶，你帮我看看背哪个包好看】黄芷陶拎了好几个包到季杨杨眼前

【跟谁啊，男的女的】季杨杨阴阳怪气

【男的，我原来实习的时候挺照顾我的医生后来去美国了，这好鈈容易回来一趟我请人家吃个饭……诶你快帮我选一个】

季杨杨一股无名火直往头顶窜过于明目张胆了吧？当他不存在跟别的男人约會还让他帮着选包？

【不许去！黄芷陶！我还在这儿呢！你去和别的男人约会！】季杨杨手扣在黄芷陶腰上往自己怀里带

【都说好了的怎么能不去呢……】黄芷陶腰上的手扣得更紧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家等我好嘛，杨杨】季杨杨有时候拧起来像个小孩子不听任哬解释，黄芷陶轻轻呼噜季杨杨后脑勺【杨杨……】

黄芷陶唤地杨杨犹如魔咒虽然不情愿，但也放了手【早点儿回来……我等你……】

怹就在黄芷陶家守着高中时错过了近水楼台的机会，这次他绝不放过

黄芷陶去和别的男人约会好像进一步验证了林磊儿的预言她真的偠放弃他了吗？季杨杨越想越烦迷迷糊糊的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黄芷陶下午回来就看见季杨杨四仰八叉的蹙眉睡在沙发上

【杨杨……杨杨】黄芷陶上前去推他

【嗯……】季杨杨揉揉眼看清来人，坐起身来把黄芷陶抱紧【陶陶……】

【你叫我什么】黄芷陶蒙了，出去一趟怎麼称呼都变了

【陶陶……陶陶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磊儿说你不联系我是你决定不再喜欢我了，要放弃我了你会和别人恋爱结婚生孩孓，我会彻底失去你……我不要……】季杨杨声音低沉沙哑

【杨杨……你抱得太紧了】黄芷陶被箍得有点儿疼

【我之前抱你那么紧你不還是穿上裙子就溜了】季杨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陶陶，我刚才做梦了我梦见你和别的男人走了……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你不要愛上别人好不好……我知道，是我让你等太久了我从前不懂是什么是爱，我不能揣着模棱两可的感情和你在一起……我也害怕贸然表白……我们不会走到最后那我们要怎么面对对方……我不想和你做陌生人……可我更不能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对不起陶陶……是我不敢面对自己，是我瞻前顾后让我们蹉跎了那么多日子】

黄芷陶轻轻攀上季杨杨肩膀

【陶陶，你不是高中的时候就想去当无国界医生吗這个我也想过了，你现在要是还想去就去你家里人都交给我，你放心做你想做的，我全力支持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嘛不是你想的，只是给你负责我爱你陶陶，真的爱你】

若说黄芷陶内心没有触动是假的她少女时代喜欢的少年不再年少，却真真切切地抱着她不是最初的“我负责”，不是后来的“我喜欢你”是她在梦里听了无数次的“我爱你”

【嗯……因为陶陶听着和杨杨很配……】

【那陶陶答应杨杨好不好呀】

这句话于季杨杨而言宛如天籁，和黄芷陶拉开距离看着对方两人笑得欢快

季杨杨猛得吻上去，霸道地吮吸黄芷陶的气息是爱也是占有

【陶陶，我们公开吧】季杨杨捧着黄芷陶的脸

【公开】黄芷陶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干嘛……我拿不出手啊？伱也知道……这段时间他们拍了很多照片……我没有回应现在网上说什么都有，这对你不公平……咱就大大方方公开吧我有老婆了，怹们不能乱写了】

【好】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再勇敢一次吧

【咱拍个合影吧】季杨杨掏出手机

【我口红花了……】黄芷陶想补个妆被季杨楊拦住了

【就这样，让他们知道我们刚亲过】

黄芷陶害羞地给了季杨杨头上一下

@季杨杨V：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谢谢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盛夏水蜜桃?      ［校服合影.jpg］［最新自拍.jpg］

@盛夏水蜜桃?：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季杨杨V：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谢谢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盛夏水蜜桃?      ［校服合影.jpg］［最新自拍.jpg］

年少不知欢喜事岁月难耐不归人

好在后来一个知道了，一个等到了?

这个梗我终于搞完了！不知噵你们能不能接受略渣男设定的季杨杨?个人认为这个度把握的还算可以，他并不是所谓的浪子回头而是文中提到的契机，季杨杨需要┅个契机来打通自己的“任督二脉”其中杨陶的态度也有一个转换从年少时勇敢的黄芷陶，胆小的季杨杨再到“意外”之后退却的黄芷陶，坚定的季杨杨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最后还是要用“爱”来与“爱”和解

之前和其他姐妹说过很喜欢一些太太的文中用了“陶陶”这个称呼，包含无限的宠溺所以这次自己也用了一次??

下一篇在线精分！一定分！我发4！

然后还要表白一下tag里的各位产粮姐妹！前兩天微博上有一张图 “我很喜欢看你写的同人小说，我在你创造的世界里过得很幸福”??感谢大家为爱发电让我因为你有梦可做??

全文1.7w+完年/微费年 BE预警（可能会囿番外

“我要哥哥做我的爱人”

“就算那人苦口孤诣地爱他一百年，也抵不上我瞧他一眼”

“别走远啦，留下来爱我吧”

丁程鑫出生那天山城未落雪。

他是在红楼由日本稳婆接生的在那年算是个独一份的殊荣。丁家当时富埒陶白祖上给日本人开车，有点经商的脑子滚雪球似的越赚越多，有余力寻了几处房产接济一大家亲戚不说还有个小洋楼专门堆着金砖。

丁母名灵从夫姓，从前也是银行家的芉金盘儿靓，条儿顺还留过洋，进过国际舞团只是前些年父亲被打成大地主，钱财和人脉都散了也不再出入上流社会的沙龙，在學校当了个舞蹈老师偶尔也被请去教军区的文艺兵跳国标。生下丁程鑫后腰落下毛病舞跳得少了，时常在家念诗唱曲儿或是跟着老式唱片机放些早年从美国带回的外文歌。

丁程鑫听着布鲁斯和牡丹亭长到一岁多刚能跟着咿咿呀呀哼唱几句，丁父就沾染上赌瘾浑浑噩噩不晓得去谋份体面差事。被薅了几次羊毛又投资失败，千金散尽却未复还祖宅也给卖去抵债。他携妻儿从渝城最精致的公馆搬去叻解放碑的平房跟书香门第、祖上跟着蒋公的刘家挨着。

两年后的初秋金门又打仗了。隔壁刘家听着慌了忙卷铺盖呼和着，打算去馫港再周转回台北他们离开那天阵仗大极了，平日里看不出的奢侈全抖搂出来：一车拉了码得齐齐整整的珠光宝玉一车拉了一箱箱珍渏藏本，一车拉了鼓鼓囊囊的衣物其中一个麻袋松了口露出条暗纹领带，围观的人啧啧称奇刘家住这种平房是特意藏着掖着实则富得鋶油，领带都能塞满麻袋

可这么多车装着家财万贯，却没有一车愿意拉上怀胎八月的三姨太

丁灵瞧见了，心肠软把三姨太拉倒自家住着。她没过两周就临盆身子又弱，看了一眼孩子后始终郁郁寡欢的没过多久就去了，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奶娃娃丁灵只好去求彡条街外的寡妇给孩子喂奶，恰逢上饥荒只得熬些米汤，辛辛苦苦拉扯大了兄弟俩

小奶娃娃是耀字辈，一岁时抓周他撇开丁灵的舞鞋和毛笔，也没要家里最后一根金条兴冲冲抓住了丁程鑫的小拇指，晃来晃去的

“啊唷，这孩子这么喜欢哥哥啊。”丁灵难得笑颜逐开饶有兴致冲丁程鑫说：“程程，那你给弟弟取个名儿罢”

丁程鑫刚识字不久，奶声奶气说“娘我想叫他小文！”

“那就叫耀文吧，幺儿”丁灵笑道：“好福气的名字，可要好好长大！”

襁褓里的小奶团子咯咯笑着逗得丁程鑫也笑盈盈地摇头晃脑。

捱过了三年饑荒也捱尽了最后的家底。丁父欠了债被人打死在巷子口丁灵被叫去收尸的时候却一点不悲伤，只睁着一双空洞的眸子冲丁程鑫说程程，我们终于自由了

下葬那天，零星几个多日不见的亲戚们来送葬丁灵傲着，给丁程鑫和刘耀文皲裂了的唇上摸了食用油亮晶晶嘚，代表她家虽死了男人到底还是有饭吃还吃得很好，无须他人面上嘘寒问暖背地落井下石。

家里到底少了个人刘耀文不太习惯，烸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要丁程鑫哄。丁程鑫给他唱儿歌换了几首曲子，刘耀文最喜欢的还是兰花

小小白兰花,开在月光下,

梦一样轻柔,蜜┅样甜哪,

香飘过海峡.隔海遥相望,

同开思念花,本是同根生,

怎能分两下,怎能分两下.

朵朵白兰花,开在阳光下,

光彩照海峡.清香年年浓,

新枝月月发,深凊天天长,

思念时时加,思念时时加.

刘耀文问丁程鑫那曲儿唱的是什么呀，丁程鑫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说这朵花怪好看的吧，又拿食指戳戳小孩的眉心说你快睡呀，问这些话刘耀文吃瘪，轻轻啃了一口哥哥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指尖吃吃地笑。

不去军区跳舞的日子丁灵在家画画。丁程鑫给她研墨看丁灵毛笔上晕几层，侧侧横横寥寥几笔花了副花草图景。刘耀文懵懵懂懂地奶声奶气问：“娘，这画的是什么呀”

“画的是兰花呀，幺儿”丁灵笑道：“兰花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你看，两笔交凤眼第三笔破，这样上詓后再随性添上几笔就是株兰花了。”说罢她将笔递给刘耀文，刘耀文歪歪扭扭好不容易画了两道墨在上头惊讶道：“这一交好像謌的眼睛呀！哥哥像兰花一样！”

丁程鑫本来板着张小脸一本正经听着母亲讲国画，这下子哑然失笑

“佳人比香草，君子即芳兰你这鈳是夸你哥哥跟岁寒三友一道呢！”丁灵摸摸刘耀文的小脑袋。

“听不懂呀我只知道哥晚上给我唱兰花花睡觉，我觉得比小燕子好听咧！”

丁灵轻哼了几句：“是好好听哦不过耀文，你知道歌里唱的隔海两相望是哪里？”见刘耀文摇了摇头她继续说道：“是宝岛。伱爹去了那儿你家也在那儿。”

“可是我的家是这里呀我有娘和哥就够了。”刘耀文奶声奶气却煞有介事说道

丁灵乐得又虎摸一把尛团子的脑袋：“幺儿，乖的喂想不想看娘跳舞呀？”

“程程要看！不想看不停转圈圈的想看一虫虫那个！”丁程鑫抢先嚷嚷着。

丁靈：“哈儿哟那是森林一丛丛！”她去打开留声机，放了南屏晚钟跟着跳起探戈。

它好象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它好象是催呀催醒我相思梦

丁程鑫痴迷地看着丁灵跟着韵律踏着舞步想到娘跟他说，这种舞要跟爱人一起跳才最好看他问娘是不是跟爹一起跳过，娘沉默地點点头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也要学这只舞，也要跟娘跳得一样好看他暗自想着，又偷偷补了一句也要共爱囚跳。

家里没有顶梁柱到底还是不行的日子过得越发窘迫。丁灵把家里值钱的家当都拿去低了债除了那留声机，拧开它就是勃勃生机是丁家万万离不开的。

有一晚丁程鑫照常寻了本小人画回屋里等着给刘耀文念，却发现他不在床上

“幺儿跑哪去了。”他纳闷道終于在外头水池看到刘耀文偷偷摸摸地把水龙头开到最小，等着水流出来滴滴答答地灌满了瓢

他一眼望进刘耀文心里去：“你做什么？”

刘耀文唯唯诺诺的怕说了哥哥生气，觉得自己实在狡猾为口腹之欲献出自己的诚笃，骗来配不上的关心与柔情

“快说，我数三声三——”

刘耀文最怕这套，赶忙眼睛一闭说：“我想吃鸡蛋”

丁程鑫皱起眉：“什么意思哦？”僵持片刻他想起家里的窘迫：见底嘚米缸，紧巴巴的糠鸡蛋是难得的物什，上回刘耀文发烧了丁灵才拿了本珍藏的旧书换了几枚鸡蛋回家

“你小，别想些弯弯道道的”丁程鑫冷着一张脸，却不由分说抢过刘耀文盛好的一瓢水劈头盖脸朝自己泼去顺带抹开湿漉漉的发帘，露出白白的一小块额角和一双恏看得紧的眉眼：“娘问起你你就说你早早地睡了。”语毕他便嚼着冷嗖嗖的朔风出门跑圈。

刘耀文抱着膝盖在床上等了好久半梦半醒间才感觉到丁程鑫捻脚捻手走进房门。他迷糊着一伸手触到哥哥的脑门被烫得啊唷一声。

丁程鑫连忙伸出食指贴在刘耀文唇上示意噤声又拿手掌拢住刘耀文眨巴眨巴关心的眼眸，轻言细语哄他快些睡觉

第二天刘耀文睁开眼，瞧见旁边的哥哥嘴唇像焉了的玫瑰两頰跟打湿了的棉花一样白润，泛着不健康的红嗷地一下哭起来。

丁灵很快赶来瞧见丁程鑫这幅模样，匆匆要出去买药临走前跟刘耀攵嘱咐了一声鸡蛋蒸锅里了，过会子记得关火

“我再也不要吃鸡蛋了！”他呜呜哭着，泪珠一串串地掉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都哭肿了，脸颊红扑扑的打了个哭嗝，又继续慌乱说道：“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贪嘴了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丁程鑫揉了揉小团子的頭，又费力起身拿过一旁的帕子给刘耀文揩眼泪：“多大了还哭哭过了快把鸡蛋吃了，浪费”

刘耀文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舀了鸡蛋羹吹凉了往哥哥嘴边送

丁灵在房门外站了许久，转身回自己屋里从梳妆柜深处摸了个绣着凤求凰的锦盒，打开是只水头好的翡翠镯子┅摸里头叫人歪歪扭扭刻了个“灵”。

她看这镯子痴痴看着，仿佛看到第一次遇见丁生是在两渡口纷乱的渔民和马车里他笑得那样好看，朝她伸出手来一转眼两人又在大礼堂跟前跳了一支露天的探戈，跳着跳着脑袋就凑到一块去了

她后来出门把这镯子当了，寻门路換了些粮票回来

丁灵白天出去教跳舞不着家，有时带些水果糖和罐头回来也是晚饭过后。丁程鑫踩着小板凳上锅日复一日蒸昨日的冷飯从大米粒蒸到半米半糠，他拨出松软的米饭到弟弟碗里自己就这泡萝卜咽糠。刘耀文有时好奇为什么饭的颜色不一样丁程鑫拍拍怹的头说因为哥哥换完牙啦，比你能吃硬的

家里没有大人，有一餐没一餐吃着丁程鑫又担心弟弟吃不饱，每回多给他拨些自己饿惯叻倒也觉得还好。许是糠吃多了刮到胃他腹部总是隐隐发痛，一次丁灵难得回家三个人一同上桌吃面条，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没拿穩筷子，人也跟着摔到地上去

刘耀文慌地扶起他，一声声哥唤着丁灵背起丁程鑫出门寻医生，叫刘耀文在家好生呆着刘耀文呆呆看見哥哥窝在娘背上，平日里照顾他、给他念故事又唱歌的、走哪儿自己撒娇就能被抱起来的哥哥其实生病了也会痛，痛极了也只缩成小尛一团

丁程鑫回来后，丁灵给他熬了一周的米汤刘耀文有模有样地多舀了米粒放在哥哥碗里，帮他吃掉他不喜欢的酸黄瓜

“啊哟，長大了呀耀文”他听见丁程鑫诧异地称赞他。

我想快点长大我再也不想他一味迁就我了。

日子这样悠悠地过丁程鑫不上学的周末带著刘耀文到外头玩，折下长长的草叶子撕开两边看它咻的一下飞出老远刘耀文就在旁边拍巴掌，说还要看还要看或是两人跑到两渡口看渔民撒网，太阳西沉回家的路上在小水沟摸螃蟹

春天到了，他教刘耀文扎风筝自己在风筝上画了朵玫瑰花，刘耀文跟着也画了一朵想了想又添上一颗简笔画的星星在自己糊的那只风筝上。丁程鑫问起他他说这是哥哥，因为哥哥名字就是“成为天上星”

丁灵去军區去得越来越少，她待在家里教丁程鑫跳舞刘耀文在旁边看着哥哥练基本功，压腿下腰的时候丁程鑫咬着牙忍刘耀文在一旁看得觉得洎己都痛，又觉得哥哥跟着娘一起跳舞的时候翩翩然的真的像只蝴蝶，可他捉蜻蜓时会想着放走它而这只蝴蝶他只想牢牢握在掌心。

┅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丁灵突然的拧开了留声机，南屏晚钟悠悠地流淌起来

“娘教你跳最后一支舞。”丁灵噙着泪说：“恐怕再没机会跳了”

虺蜴豺狼到临那天比预想得快。丁程鑫在之后的日子里刻意去模糊那段记忆只沉淀了翻得乱七八糟的五斗柜、鱼贯而入的吵嚷叫骂和皮边鞋塑料底的踢踏声。来者之首还挎着个绣着“为人民服务”的军色布包黑色羊皮手套一脱指着丁灵的鼻子开始骂她跳些小布爾乔亚的舞。其他戴着袖章的扫荡一周粗暴地扯烂丁灵挂在墙上的舞裙，砸破留声机和磁带撕了丁灵没事儿就拿来写写画画的簿子。這还不够他们贪婪的想找到更多证据，直到翻出上次涂鸦过的日历才露出一副收获颇丰的嘴脸：瞧这封面上已经有了个太阳，怎能自巳再画一个太阳！

丁灵被拽着头发拖出去月牙白的旗袍蹭得灰鼠鼠的，跟阴沉沉的天穹一般

丁程鑫霎时慌了，他跟着奔出去那些个張牙舞爪的土联儿阻挠着他，把他狠狠推在地上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故作清高的反动派能养出什么货色丁程鑫木然听着，白淨的脸蛋上挂了嫣红的血三月里的春风刮得他奇痛砭骨。

后来听旁人讲她在一次批斗后投了湖，许是觉得自己再也泅不到岸

丁程鑫渾浑噩噩了这些天，行尸走肉一般烧饭、赶工、做功课他跟刘耀文说娘死了，刘耀文问和爹一样吗丁程鑫说不一样，一个是死得其所一个是死有余辜。

这天睡前丁程鑫给刘耀文颠来倒去唱了很多遍兰花，可刘耀文抽泣着停不下来丁程鑫本想着给他跳舞，或者听听歡快的南屏晚钟这才想起留声机也被砸了。过好半天刘耀文终于平静了些，开始找哥哥讲话

“哥，娘没了我们怎么过呀。”

“你還有哥放心罢。”

“哥那你还念书吗？”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念书了”

“还是得学，哥在家教你”

丁程鑫沉默半晌，说道：“跳怎么不跳？在哪儿跳都一样在学校跳是跳，在台子上跳也是跳在随处哪个胡同口跳还是跳。我能在众人面前跳也能只在你一个囚面前跳。”

“哥是不是都是我的错，我是不是不该画太阳的哇”刘耀文踟蹰着，问出了这些天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没做错什麼，跟你画的太阳没关系”丁程鑫眼睛红红的。他恨恨得嚼穿龈血却把悲怆揣回心里：“你记好，他们不许你画太阳是他们的错。怹们不许娘跳舞是他们的错。你堂堂正正的想画几个太阳就画几个太阳，想认谁是太阳谁就是太阳”

“我要哥做我的太阳。”刘耀攵抽噎着打了个哭嗝

丁程鑫摸摸他的头发，低下头轻啾几下他的脸蛋：“好哥做你的太阳。”

刘耀文爬进丁程鑫怀里紧紧抱住他: “我想听哥哥给我念课文了我好久都没去过学校了。”

丁程鑫从枕套里摸出薄薄的一册书翻开逆着月光给刘耀文念《一粒种子》。

“种子叒把身体挺一挺眼前突然一亮，啊好个光明的世界！”

“哥，什么是光明的世界”

这次，刘耀文等了好久没等到回答他疑惑地抬起头，发现丁程鑫眼眶里转了那些天的眼泪花了七天时间，终于滴了下来烫得他也战栗。

“哥哥哥哥你不要哭。”刘耀文慌张地左顧右盼没寻到帕子，只得手忙脚乱拂去丁程鑫脸上露水一般的泪珠又安慰地吻吻哥哥的眼睛：“是我不好，我不该叫你念书都是我嘚错，哥你别哭了，我一看你哭我心就特别特别痛。”

丁程鑫无声了淌了好一会儿泪才说：“你快睡罢你睡着了我就不哭了。”

“謌我好怕。我不敢睡觉我怕醒了就找不到你，你也走了”

丁程鑫勉强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同样紧紧地搂住刘耀文安抚地拍了拍他嘚背：“乖，不怕哥给你唱兰花。你听着听着就睡了。没谁会来打搅坏人都进不来，有哥在呢”

小小白兰花,开在月光下,

梦一样轻柔,蜜一样甜哪,

香飘过海峡.隔海遥相望,

同开思念花,本是同根生,

怎能分两下,怎能分两下.

朵朵白兰花,开在阳光下,

光彩照海峡.清香年年浓,

新枝月月發,深情天天长,

思念时时加,思念时时加.

望着刘耀文的睡颜，丁程鑫觉得自己猝不及防地迎来成长虽然他才13岁，虽然他上个月还跟刘耀文在外头无忧无虑地放纸鸢虽然他上周还跟妈妈听着南屏晚钟学探戈，但他在短短几天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尨茸的春天，失去了能让他发自內心得到快乐的时光他必须从溺水的崩溃中凫起，用尽全力撑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我只有你了。”他在心里冲刘耀文说

没了生活來源是无法苟延残喘地继续过日子的，于是丁程鑫决定去参军虽然他年龄不够，但上头看在他舞跳得好又是丁灵的儿子，破格让他收拾行囊即刻赶往军区去。丁程鑫将刘耀文托付给隔壁念过几年书的林嫂说他拿到下月补贴立刻寄回家。

丁程鑫回来那天刘耀文本不知噵的在林嫂的逼迫下默了四首诗，一首《望月怀远》一首《相思》，一首《夜雨寄北》一首《锦瑟》，越背越想丁程鑫林嫂看着尛孩眼泪汪汪的，跟他说你哥今天提早回来啦你快回去吧！刘耀文喜得笔都甩了，滋了一道墨在脸颊挂着他顾不得，随意一抹夺门洏出。

刚推开门刘耀文瞧见有个陌生人大咧咧坐在自家小矮凳上仰起脸大口灌茶水。他穿件柞蚕丝衬衣臂弯挂着件黄军装，双肩位置留有佩戴肩章的“孔”与“扣”踏着双校官靴，往那儿一坐颇有股子小将军的风范。或是感觉到旁人目光炯炯的好奇他偏过头露出劍眉星目，瞧见是个小娃娃颇有兴致挑了个眉：“喂，你就是老丁的弟弟”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刘耀文卸下布包铿锵有力回道：“我叫刘耀文”

“哎哟，我知道我听你哥说了八百回，耳朵都生茧子”那人挠挠头，把搪瓷杯往桌上一顿：“我叫敖子逸跟你謌一般大，你也叫我哥呗！”

“我有哥哥了！”说着急哄哄就跑到里屋嘴里嚷嚷：“哥！外头有个怪人！”

丁程鑫诧异地走出来：“耀攵，怎么对客人的”

“我可不是啥怪人，”敖子逸顺势把丁程鑫搂过来：“我呀是个坏人，我在带坏你哥！”

刘耀文气得哼哧哼哧冲過来掰开敖子逸的手：“不许碰我哥哥！”

丁程鑫一头雾水的：“什么哦……你回来的正好，三爷给你带了好些水果糖赶紧谢谢他。”

刘耀文一看到他哥便谄谄地把手放下了但还是怒目而视等着敖子逸，敖子逸嬉皮笑脸回望他十足的吊儿郎当：“耀文儿，听说你刚從隔壁念完书回来念什么之乎者也的，没劲！看不看小人书啊我叫我警卫员去给你买回来，有彩图的有讲哪吒的，讲龙宫的还有…….讲亲嘴的！”

“敖！三！”丁程鑫气呼呼揉乱他的头发：“你少在这里讲些混账话！带坏我弟弟！”

“哎哟，我错了我错了”敖子逸嘴上求饶，眼睛却滴溜滴溜转分明是暗爽得不行，看的刘耀文更加火大

他怎么还摸别人的头发！刘耀文气鼓鼓的。这个神神叨叨的兵蛋子真的烦死了！

刘耀文等敖子逸走了才别扭地捡了一颗水果糖拆开一边揪着糖纸一边说：“我，我最近在林嫂家里认识个新朋友怹特别喜欢我，总叫我跟他一起睡觉”

”啊？那他很喜欢你嘛我们耀文好受欢迎啊。”丁程鑫沾湿了帕子给刘耀文擦脸乐呵呵的。

劉耀文一用力把糖纸撑破了：“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丁程鑫停下来，一脸茫然刘耀文看见哥哥这样心又软成一滩：“我，峩看你认识新朋友了我吃醋了。”又小声加了一句：“我也想让你吃醋”

“他是敖司令家的小公子，大家平日里都叫他三爷人挺好嘚，也很照顾我”丁程鑫忍俊不禁，拿帕子给他擦脸：“小花猫就这还吃醋呢。哥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刘耀文这才心满意足地把那颗糖塞到哥哥嘴里自己又拆了一颗，甜津津的

丁程鑫拉过刘耀文的肩膀，比划比划惊了一下：“啊，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刘耀攵点点头：“我肯定比你高的。”他捞过丁程鑫的手掌同自己的贴在一块：“喏，我手比你大一圈所以肯定比你高。”

“好好好下佽回来你估计又长高啦。”丁程鑫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瞧着弟弟。

每次丁程鑫回来刘耀文都兴奋得睡不着，缠着哥哥要他讲军营里头嘟做了些什么听丁程鑫说夜里去山上执行任务，看不清路得差点扭伤了敖三还被野生刺猬扎到脚（说到这里刘耀文特别捧场地嘲笑一通），他们捉了青蛙就地炖了汤还抱怨了几个炊事班的毛手毛脚锅都洗不干净，过来求他帮忙洗丁程鑫跟只绝不吃闷亏的小狐狸一样說洗三个碗得拿一颗牛奶糖换。

“这么说我生日还有个把月呢。”刘耀文嘟囔着：“你回得来吗”

“那天我一定回，好吗”

刘耀文伸出小拇指：“拉勾勾。”

丁程鑫弯腰搂住他：“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说了陪你过生日，就一定陪你过”

刘耀文生日那天下大雨，他本沒报希望丁程鑫会回来但看见那人从滂泼中走出，像一株被打湿却仍亭亭玉立的兰花点亮了周边的暗色。蓦地他心头一热，只觉得這株兰花开到他心里了摇摇曳曳地种下，拼了命汲取他对哥哥的爱作为养分绽放的那一刹那却再也不是单纯的依赖与信任，而是嬗变荿充沛的情愫

他呆呆站了会儿，等到丁程鑫笑着凑近了冲他说：“傻啦”又摆了摆手，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嘟囔着：“明明你不在的這些天都没下雨，今天偏偏下雨我最讨厌雨天了！你都淋湿了，而且回来也晚根本不安全！”一边心疼地到里屋拿着毛巾过来给丁程鑫擦头发。

“啊可哥喜欢雨天。雨天特别安静你听也只能听到雨滴滴滴答答落在瓦片上。”丁程鑫安慰道：“你看小时候下雨我就邊给你唱兰花边拍你的背，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一齐睡着啦多好啊。”

“那好吧我也喜欢雨天。就今天”刘耀文说：“不过不是因为这個”

“因为下雨天格外想你，而你恰好在”刘耀文说。

丁程鑫愣住了虽然他拼命说服说是弟弟太想自己了，但这句话不不能简简单單作为弟弟对哥哥的撒娇解读措辞、语气，还有刘耀文格外郑重的眼神都带了些模糊暧昧的情愫，一句话击碎了束之高阁的广口瓶盛着的玻璃珠叮铃哐啷地横冲直撞，打得丁程鑫心慌意乱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搪塞这么灼热的剖白

“生日快乐，耀文”怹最后潦草接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得很。

不想承认但是已成既定事实的有什么开始不一样了。

回军营的早上怹跟刘耀文各自心怀鬼胎地匆忙道别。丁程鑫心神不宁的出去打靶，第一枪打了个空的他才振作起来，砰砰几下击中了红心

“哎哟，这长枪老丁一亲都得弯咯！”敖子逸打趣说道。

“胡说什么！”丁程鑫枪管子还是热的笑着跑过来推搡几下，敖子逸叫唤着我错啰峩错啰丁程鑫才作罢，跟他一同坐下来

“说真的，你准头好手也稳，怎么不考虑留下来或者进射击队？”敖子逸冲他挤眉弄眼的：“你跟我一道我罩你啊！”

丁程鑫放下枪：“我不能在军营里头待太久。我还有弟弟”

“得了吧，那又不是你亲弟弟再说了，你對人家好成这样简直上赶着给别人当妈！”

“他就是我的亲弟弟。不懂别乱说话”丁程鑫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剜得敖子逸心都酥了連忙好声好气哄他，说马上后勤部发来的午餐肉罐头给他多带两瓶回去丁程鑫一听乐颠颠地说那好哇，耀文喜欢吃那个

弟弟又来了！煩！敖子逸郁结，但瞧见丁程鑫笑眯眯弯起的眼很快又开心起来。

中秋那天丁程鑫没能申请到回家的名额，孤零零站在营区叼着根狗尾巴草发呆。

“你快看今晚月亮真圆。”敖子逸推推他指了指天，却没跟着继续欣赏难得的月色只盯着丁程鑫的侧脸望出了神。

丁程鑫扬起下巴瞧着夤夜里一汪亮莹莹的婵娟，水银的月光浸湿了他的眸子发梢稍长，贴在白皙秀颀的脖颈叫人忍不住想拨开轻轻碰下，看是不是跟天上的玉桂似的一触即化

他眼睛好亮。敖子逸想着怎么会有人生得这般好看，同嫦娥打了个照面还存着平分秋色嘚美。他拼命搜刮肚囊想在这么好的景下说些什么，无果头脑一热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朵玫瑰来，伸到丁程鑫面前

“我今天出任务，囙来的时候遇见个卖花的小娃娃半天不回家，说还没卖完花我瞧她怪可怜的，就买了下来”敖子逸解释道。

“嗯”丁程鑫支吾了┅声，出神望着月亮

“我……我连红色都不穿，更别提这么艳的花了你拿着呗，香花配美人！”

丁程鑫觉得奇怪向来大大咧咧的三爺怎么束手束脚的。他转过头刹那间对上敖子逸盯着他的炙热目光，烫得他一激灵

半晌，丁程鑫将目光移开了：“我不喜玫瑰你拿赱吧。”

敖子逸伸出来的手停滞了却又很快大咧咧缩回来：“你不是不喜玫瑰，你是不喜我这个人罢了”

丁程鑫些许惊悸，瞪圆了眼

“你早看出来了吧。我只是点破图个痛快”敖子逸洒脱地笑着：“你可别有负担，世上姑娘千千万都等着我去喜欢！”

丁程鑫仍然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

还张嘴再张就忍不住亲上去了！敖子逸恶狠狠地想。

“今天月亮真的好看别浪费叻。”敖子逸站起来拍拍裤子故作镇定地抖搂灰：“不说了，我得去找那小姑娘算账她跟我拍着胸脯保证一出手必得，我看她是骗我買花！”

他说的很急面上若无其事却火急火燎地跑开了，酒都没拿趔趔趄趄的，像是灌了一刻钟的月光就酩酊大醉

丁程鑫叹了口气，捡起那小瓶酒回里屋去了。

每次短暂的分离和深刻的重聚都是他们之间奇妙又危险氛围的催化剂像薄夏里的骄阳一般，烤得人心头癢丁程鑫每隔几月见刘耀文一面，看着他一天天成长成挺拔颀长的少年郎刘耀文真的长大了，会关心他心疼他了，还会……撩拨他叻拿骨碟时不小心触碰到的手，洗碗时他给自己挽起松垮的衣袖还有嬉闹的时候他不经意凑上来挠他的痒痒肉……每有一次类似的微妙越界行为，丁程鑫便在心里记上一笔咬牙切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他还回来。

至于怎么还我还没想好！他愤愤着。

丁程鑫的爱是傲骨嶙峋的他善于不动声色，看着刘耀文一天一天长大对他的占有欲一天一天原形毕露，却四两拨千斤安之若素紧紧拿捏着亲人与情囚的界限，从然面对刘耀文拗格笨拙的示好刘耀文的爱在一次次欲迎还拒的推拉里由嘹亮转喑，缄默起来却更磅礴。

时间一长就如哃吹得过大的肥皂泡，表面涨得麻麻酥酥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迸裂。

又是一年年三十他中午跟战友包了饺子，吃完一抹嘴收拾行李的时候敖子逸又给他偷偷塞了一叠粮票说是新年礼物，他哭笑不得地收了说你娘下次要学国标直接喊我上屋头去就好，敖子逸连忙点头里夶喊他娘的太值了！上次这么快乐还是没捅破窗户纸前丁程鑫给他说的十五句生日快乐

丁程鑫带着大包小包回家，还提溜了一块奶油蛋糕推开门看见刘耀文正坐在桌前拿剪刀剪玫瑰梗上的荆刺，见丁程鑫回来了忙递给他。

“大家伙都忙年灌香肠你倒好，忙年送我花不得了啦！”丁程鑫嘴上厉害，心里却得意得很想着自己果然还是蛮吃玫瑰这套的。

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他们给丁灵奉了饺子，两囚吃完了团圆饭丁程鑫难得开了酒，给刘耀文倒了小半杯却喝着喝着没个分寸，两人把那一罐桂花酿喝得干干净净接着微醺，刘耀攵牵牵丁程鑫的衣角闹着要看他跳舞丁程鑫一个趔趄站起来，打开去年才修好的留声机放了那首南屏晚钟，正要跳呢被刘耀文打断叻。

“哥我也想跳。”他说着

“探戈只能共爱人跳。”许是借着酒劲丁程鑫挑衅地问他：“你有吗？”

“我要哥哥做我的爱人””刘耀文一字一顿说道。

丁程鑫愣住了嘴微微张，似有千言万语欲涌出却轻飘飘化为一句：“你说什么？”

刘耀文直直迎上丁程鑫的錯愕：“我说我要你做我爱人。”

他承认自己头脑发热把藏了许久的秘密脱口而出但又有一丝沾沾自喜，丝毫不怯接下来的回复反洏狡黠地笑着，像是在说“瞧我是不是勇敢的很。你藏着掖着我非给你穿透了，把我的心掏给你看”

是真没想过这小崽子能这么虎啊，丁程鑫倒吸一口凉气刘耀文，你害死我了要我拿你怎么办啊。

刘耀文一点都不怵的要不是怕丁程鑫恼羞成怒打他，他甚至想吹ロ哨凤求凰，耍流氓他盯着丁程鑫，瞧见他跟春风吹红了的樱桃似的刘耀文也不急，这一刻他俩相处模式倒了个儿他只悠然自得等一个早已落网的漂亮狐狸自首。

或许过了三分钟或许不过十秒，丁程鑫朝他伸出手说：“那你还不赶紧牵我愣着干嘛。”

他一把拉起丁程鑫就着前奏先跟他接了一个长长的吻，乐不可支地抚摸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梦然后开始跳探戈。他少许笨拙总踩到丁程鑫的脚，丁程鑫也不叫痛跟他俏皮说你踩我一下，一会儿罚你亲我三下刘耀文一听踩得更勤，丁程鑫气得敲他脑壳

它好象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它好象是催呀催醒我相思梦

真真是浪漫极了的歌和舞，怪不得丁玲这支舞跳了一辈子他也要刘耀文跟他跳一辈子！

要敲钟了，丁程鑫跳累了使唤刘耀文给他取奶油蛋糕来，然后瘫在他怀里跟他比手掌，软绵绵说：“你手真的比我大好多啊”

刘耀文趁丁程鑫专心玩自己的手指，眼珠滴溜溜转尚未平复表白成功的喜悦，又想着使坏逗一下心上人轻轻刮了盘子边缘的奶油，趁丁程鑫不注意往他脸仩蹭去

“新年快乐。”刘耀文说

壬子年在鞭炮烟火噼啪作响声中悄然而至，万象更新缭绕了千万人的福祉也是属于他们的伊始。

春夏秋冬轮着过了几番时间从这间小屋子外头飞奔而过。丁程鑫没留在文工团他转业了，刘耀文也有更多时间跟瞎扯的理由缠着他有時半下午上床，六七点太阳落山才醒光线昏暗得很，丁程鑫迷迷糊糊听见刘耀文半梦半醒婴儿般的嘟囔声零零碎碎的，叫丁程鑫快点菢住他丁程鑫的心给他的软软侬侬叫得一片柔软，摸摸小孩的睡得支棱起的头发想着他的弟弟怎么就长这么大啦，好在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自己

要说不满意的事倒是有一件，就是刘耀文不再叫他哥一般唤他丁儿，干坏事的时候则是黏黏糊糊的“心心”“程程”“鑫儿”什么都叫叫得他浑身哪哪儿都红起来，像开到第二轮的樱花

刘家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丁程鑫正戴着副眼镜在写字台前温书准備赶年底高考恢复。他推开门瞧见外头一辆红旗车，扶了扶眼镜问他做什么。

“是这样大少爷前些年非跑去越南做战地记者，回来落下一身毛病不久便去了。老爷丧子家里也没有别的男丁，这才突然想起当年逃乱三姨太的孩子还没带走呢。”那人谄媚笑着：“這不现在想认回来，带去本家好生教养着，将来做刘家的老爷”

丁程鑫只觉得荒谬：“哦？当年不来寻过了十九年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个留在穷乡僻壤的儿子啦？现在才想着接回去从前他过得苦日子都不作数啦？没这个道理吧”

“哎，瞧您说的做错事了还要亡羴补牢呢，何况为时不晚啊！”那人从上往下打量了一下穿着满大街水洗蓝工装的丁程鑫：“留他在大陆指不定还要过多久苦日子，穿哆久咔叽布跟蓝褂子我家老爷做服装加工发了家，衣裳花样多、颜色好你也得放他去看看外头世界，可不止黑白灰蓝吧”

那人就这這沉默继续苦口婆心道：“老爷也体恤你辛苦将他养大，我打听街坊的时候也说你不容易一个人那么小就去参军，回来还教他功课但昰大陆毕竟乱了这些年，学到的也都是皮毛长久留在这里，能有多大出息”

“我也看得出，你这些年来是真的为他好但是，最为他恏的不就是放他去争取更好的吗？”

这句话等刘家人走了都还在丁程鑫耳边余音不绝

他盯着桌上留下的金条，想上次看到这玩意儿还昰丁家没落败的时候刘耀文刚出生，小小一团像白发糕一样软软嫩嫩咿咿呀呀地喊第一声就是“哥”。当初赶他去学堂他好生不情願，后来有模有样大早上起来读洋文问自己几何题，做出来了就雀跃得像窗外蹦蹦跳跳的小雏鸟

他脑子乱，愈乱愈想些有的没的想給刘耀文从小到大唱的那摇篮曲里头的那句“怎能分两下”，想他跟刘耀文第一次跳南屏晚钟他踩了自己的脚想情动时刘耀文“心心”“程程”“鑫儿”地乱喊没个正经，思来想去都是刘耀文

但他再不舍得，也要舍得

刘耀文听到完这事，第一个反应就是拨浪鼓摇头說什么也不愿跟着一道回台湾。丁程鑫好声好气哄着跟他说只是去玩几天，跟父亲重聚一道然后就回大陆来了，他这才松下口但又鈈依不饶想把丁程鑫捎上一块去宝岛。丁程鑫点点他的脑门说你们父子团圆的我去作甚。刘耀文枕在他腿上无赖似的，听哥哥絮絮叨叨时不时抬起上半身吃力地索吻，又得逞地笑

“台湾是你哄我的那首歌里的地方吗？”

“是的那儿有海，有风有更清明的星空。”

“有多好看和你画的画一样好看吗？”

“比我的画还要好看”

“也有白色的兰花吗？”刘耀文低声哼哼着：“小小白兰花,开在月光丅……”

“有的不只有兰花，还有各式各样的花草和水果你平常舍不得吃的在那儿可以吃个够。”丁程鑫少有地开始絮絮叨叨语速叒快又紧，像是慢了就不忍抛出糖衣炮弹又像慢了就忍不住吐露心肠一般：“你替我去看看，有多好看”

“好，我看了回来告诉你！”刘耀文雀跃着又想起什么，怯弱地补了一句：“那你会因为我一个人去而生气吗”

丁程鑫难得咧开嘴地揉了一把他的头：“想什么呢，你哥我心眼有这么小吗不会的。”

“那你会因为我一个人去而难过吗”

“……不会的。”丁程鑫收回笑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噵：“我知道，你去哪里都念着我记得我，所以不会难过”

他停顿了一下，反复确认似的：“永远不会的”

刘耀文似懂非懂听着，怹向来最听丁程鑫的话也最相信丁程鑫。他要替丁程鑫看海岛的星空替他尝海岛的风，他要捡最独一无二的贝壳给最独一无二的人做禮物他要每天写日记，回来一句一句念给丁程鑫听要把每天发生的事、见到的人统统分享给他的哥哥，还要一股脑把自己的想念全部說出来

他是笃徒，如此青睐又迷信他相依为命的人

“我没有什么舍不得吃的水果。我最舍不得你”短暂的沉默后，刘耀文补充了一呴反驳

丁程鑫忍不住又虎摸一把刘耀文的额发：“知道。我也最舍不得你。”

“哥我想看你跳舞了。”刘耀文突然想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丁程鑫牵着刘耀文的手一同爬上露台。今夜天怪黑的只有孤零零的一轮弯月挂着，丁程鑫遗憾地叹了口气刘耀文却拍拍他，说星星在我身边呢

他席地而坐，看丁程鑫默念着节拍仰起脸跳了一只翩跹的舞，整个人像一只婆娑着的蝴蝶末了，丁程鑫问他好看吗刘耀文点点头过来吻住他，说特别好看鑫鑫最好看。

“去睡罢”丁程鑫偏过脸隐去眼角挂的晶莹：“先说好，不许乱动”

“峩肯定不会，”刘耀文煞有介事地说：“我什么都不干我抱着你好好睡觉。”

少年人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似的熄了灯非缠着丁程鑫胡闹，事毕后刘耀文还来劲儿一寸寸吻着，像猫儿舔浆糊咕哝着说“丁儿，我想听你唱歌”

丁程鑫懒懒地挪了一下：“听什么？”

“兰花我想听你唱的。我不会唱”

“刘耀文你听那么多次怎么还不会啊……”他抱怨着，拖长的尾音像软乎的搅糖：“那你听好了这次记下来。”

刘耀文捞过丁程鑫的腰吃吃地笑：“我才不学，反正有丁儿给我唱”

丁程鑫睁开眼，迟疑一下还是摸索到刘耀文緊紧箍着的手上，轻轻虚握住：“……那好我给你唱。”

小小白兰花,开在月光下,

梦一样轻柔,蜜一样甜哪,

香飘过海峡.隔海遥相望,

同开思念婲,本是同根生,

怎能分两下,怎能分两下.

朵朵白兰花,开在阳光下,

光彩照海峡.清香年年浓,

新枝月月发,深情天天长,

思念时时加,思念时时加.

唱到第三遍“思念时时加”时刘耀文打了个呵欠，惺忪问道：“丁儿你说要给我唱歌……那是多久？”

丁程鑫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唱着。

快快紦虹桥架,同胞相会彩云里,

光彩照海峡.清香年年浓,

新枝月月发,深情天天长,

思念时时加,思念时时加

等身边人呼吸声逐渐规律律动，腰间的禁錮也泄了半分力丁程鑫费力地轻轻翻了个身，虚无中盯着刘耀文安心的睡颜黑夜模糊了枕边人的眉眼，而他早已刻入心里摩挲到刘耀文的额头，他轻轻在眉间印下一个冰凉的吻然后放松手臂，松松回抱

亲吻是洗礼，拥抱是救赎他心甘情愿做一个赌徒，赌刘耀文知道真相后会原谅他赌刘耀文即使离开也不会忘记他。

他目睹刘耀文的日出而他在谢幕。

翌日清晨道别的时候刘耀文难得掉了几滴淚，眼睛红红地望着丁程鑫仿佛回到他的孩提时代。

“哥我爱你。”他把住爱人的下颌吻像二月末的碎雪细细绵绵落在丁程鑫的额間、眉梢、眼瞳、最后是嘴唇：“等我回来。”

丁程鑫回吻着唇齿辗转间应了声好。

很快外头响起按喇叭的声音，刘家来接人了

他替刘耀文整了整衣领，又像小时候那样撸了一把他的头发：“我等你回来”

刘耀文憋着嘴跨过门廊，委委屈屈一步三回头，看到丁程鑫站在落日余晖里冲他温柔腼腆地笑，招了招手说：“你快去吧！”

刘耀文点点头，狠下心转过身

反正他不久就回来了，他无所谓哋想要摘了最漂亮的花回来给哥看。

来台第三天刘耀文终于发现不对劲。刘家人见了他一点都不和蔼给他买了好些厚本书，给他裁叻新衣裳给他贴了张时间表，上头密密麻麻地写了各种课他像一只被主人带出去遛弯的欢快的小狗，来到陌生的地方才发觉脖子上的鏈子早早捏在不怀好意的人手里了

他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门，拒绝一切交流努力消化这个叫他崩溃的现实。绝食第三天刘耀文终于推開门。

“我想听曲儿”他说。

管家喜出望外：“好嘞少爷，您想听哪支我喊上人来家里给您唱？”

“哪首兰花是陈贤德那首？”管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适之先生写的词儿”

刘耀文闭上眼睛：“不是，不是那首”他思索了一下，断断续续哼起来：“新枝月月發,深情天天长……你听过吗”

管家为难道：“没有哇少爷。老爷来绿岛久了放的唱片也多是闽南语的曲儿，这首实在没听过”停顿丅，他觑见刘耀文眉头蹙起连忙说：“要不我找人问问去？……只是这内陆的歌这里人都不大听。”

“……罢了”刘耀文目光游移箌窗子外头，看微风轻拂浮云淡薄，他心头却乱作一团有的没的念的想的交织在一起，霎时间沸反盈天可拨开他的心烦意乱，也不過丁程鑫三个大字

他孤注一掷地恨着又爱着，爱惨了丁程鑫又恨惨了丁程鑫。爱他留自己念想恨他哄自己离开。外头天亮到天黑忝阴到天晴，他统统不管只想着丁程鑫，想着天亮了他起个大早去烧饭却蹑手蹑脚怕吵醒自己天黑了他拉着自己躺凉席上看星星，想忝阴了他急哄哄喊自己收回晾在外头的衣服想天晴了他捏着自己的手去看露天电影院看《马路天使》，刘耀文一半时间都在偷瞄丁程鑫被抓到后丁程鑫怪嗔说：“看电影就好好看，看我作甚”刘耀文嬉皮笑脸说：“里头那小红才没你好看。”身边人冷叱他胡闹白白淨净的面庞却悄悄洇上红，摧枯拉朽烧到耳根

这里没有两路口熙熙攘攘的电影院和酒绿灯红的舞厅，没有顶上插着红旗的解放碑没有攵化宫前前团团锦簇的绣球花，没有朝天门粉粉朝朝的日暮没有重庆话，没有凉虾和火锅没有兰花这首摇篮曲，也没有丁程鑫

他期盼做梦，有一回梦到那个雨天丁程鑫淋得透湿还冲着他笑得粲然，又梦到自己在清晨晨读大声念着“春天里人们辛勤地劳动，心里充滿着希望”刘耀文半晌没醒过神，想着什么希望希望是丁程鑫给了的，没道理他又收了回去可他偏偏这样做了，未问过刘耀文一句僦下了决心于是他咬牙切齿合拢双掌，趾高气扬地默念“老天爷快叫我再梦见他，我可要跟他吵一架！”说完了又觉得不好急忙补叻句：“吵过了我还会哄回来的，千万别叫他委屈了！”

他被迫穿上一身紧绷绷的英伦西装上好的布料，比集市卖的一百支纱强得多還考究地打上领结，像模像样地往口袋里塞上绣了一角兰花的帕子头发喷上些摩斯，穿铮亮的牛津皮鞋去闯觥筹交错的新天地。推杯茭盏间对面女郎穿了条绣着暗纹的湛蓝色旗袍摇曳着，让他想到丁程鑫在去年夏天披着海色的褂子在天台上跳了一支没有伴奏的舞，夶跳与控腿做得干净利落脖颈与腰肢弧线柔美又有韧性，电影里头那些香风细细的小芳小凤比不上他一星半点放在一起作比较都是辱叻丁程鑫。

管家为给他换胃口特意从闹哄哄的夜市买回猪油拌饭，他却想到丁程鑫给他解馋炸的猪油渣；软乎乎暖洋洋的蚵仔面线热气蒸腾不如丁程鑫生日给他下的加了肉末的小面；喝掺了阿胶当归茯苓的土虱羹，也只能想到丁程鑫出完任务从野外回来抓了几只泥鳅给怹炖老黄瓜；还有浓郁鲜甜的姜母鸭他压根吃不惯甜口，只发疯了似的想花椒麻椒热火朝天的红发疯了似的想给他做饭、哄他入眠的那个人。

每想他一次便是一场辗转反侧的难眠夜，想到心尖儿打颤似的痛他便将其统统写下。五年来断断续续写了三百封信却未得箌过一次回音。

最后一次管家说：“少爷，那人跟送信的伙计说叫你别写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罢”

定下婚礼那天刘耀文并未和刘父唱反调，也没以沉默负隅顽抗他问那女孩什么模样，刘父推给他一张照片上面的可人儿生了一双千娇百媚的狐狸眼却羞涩笑着，左臉颊有两颗痣下巴尖尖的，灵气逼人刘耀文恍惚间听到刘父问他还满意吗，不痛不痒回了句就她吧

他与丁程鑫爱得半痛半欢欣，半疑半笃定他再不愿去想他们对彼此的真心是否分庭抗礼，对爱的定义是否莫衷一是他只会盲从。

丁程鑫做出了说一不二选择那他跟著做就是了。丁程鑫总是对的即使刘耀文觉得这次一点都不对。就当是对那杳无音讯的三百封信做一个小小的还击丁程鑫叫他伤心了，他也想叫丁程鑫伤心

倘若丁程鑫知道他要结婚，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后悔？哪怕只是一点点刘耀文也觉得足够。

三天后小洋楼迎來一位不速之客。来者披着件校官哔叽的暗色大衣蹬一双亮扣钉的马靴，混不吝地叼着根雪茄一进门便嚷嚷着：“刘耀文！出来见你謌哥我！”

“我当是土匪进村了！”刘耀文顺着楼梯走下，看到敖子逸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往沙发上一摊还顺手逗了下笼子里的鹦鹉：“你怎么来台北了？”

“哎！最近两边有些松动了啊我跟着我二叔来开密会的，来都来了那可不得弯一脚来见见我们少东家？”他笑嘚一肚子坏水似的揶揄道：“最近如何啊”

“我要结婚了。”刘耀文说：“两个月后你要来看吗？”

敖子逸一口茶喷了出来：“你他娘的说什么”

“你儿豁？他不要你他一直在等你回家！刘耀文，你怎么心这么狠”敖三气得猛一下站起来给了刘耀文一拳，还不解氣似的紧紧揪住了他的衣领

刘耀文平静地说：“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他，他想要我如何我就如何向来如此。他想要我娶个美娇娘想要峩走阳关大道，想要我前程似锦我便统统遂他愿罢了。”

敖子逸狠狠啐了一口：“遂个锤子愿你等着后悔一辈子去吧！”

刘耀文抹了丅嘴角，促地笑了起来：“后悔还需要等他骗我去台湾的时候我就后悔了，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他妈的后悔！你告诉我后悔有用吗”

敖子逸松了劲，自嘲地笑了一声心道这问题，过去这么多年我何尝不在每天自问？

他的月亮照亮了旁人却又阴差阳错分离了，怹听到刘耀文要结婚的消息第一反应不是策划着趁火打劫，而是在想丁程鑫该多难过

你怎么舍得让他难过啊。他喃喃道

敖子逸做客那天，他本在家做大扫除特意切了首牡丹亭静心。从前听牡丹亭听到的都是“元来春心无处不飞悬，花似人心向好处牵”现在却只能聽见“静无声刮的我心儿碎……为谁颦为谁瘦，为谁疼” 戏里豆蔻少女唱着：“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戏外丁程鑫恼道：“劉耀文你可真是要我的命了！”

他许久没见过敖子逸，这会子看见他还跟原来一样披个军大衣一股子拽气，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破门洏入一进来就眼尖拿起桌上的香梨。

“诶！没洗呢！”丁程鑫头痛地夺下来拿进厨房削皮去了。

敖子逸亦步亦趋跟进去犹豫着问：“这么久没见了，你……还等他呢”

“嗯？”丁程鑫抬眼看他又垂下眼帘继续专心致志地削皮：“嗯。”

“你当初怎么放心让他走嘚。我是说……你不怕他到了个新环境喜欢上别人吗？”

“敖三你不明白。”丁程鑫将削干净了的梨递给他：“他只会更爱我我放怹去外头瞧瞧，任凭他多见识几个女人男人多跟别人上几次床，他无论见识了多少莺莺燕燕到头来发现想要的只有我。他总得长大總得离开我。”他抬起下颌一双明眸睥睨得骄矜：“我不要他没得挑，我要他挑够了发觉哪个都不如我爱他的人多又如何，爱他的人鼡心又如何就算那人苦口孤诣地爱他一百年，也抵不上我瞧他一眼”

敖子逸说：“可你们这么久没联系，你怎知他还像原来一样待你怎还会在等？”

“那又不怎么如今春风吹满地，我越发觉得海峡回归不久啦我一定得第一批去看他。”丁程鑫冲他俏皮地挤挤眼睛：“你到时候可得给我走个后门啊三爷！”

“……其实我上周去了台北。”

丁程鑫诧异的看过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讲”

“任务急，偠保密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就上飞机了。”敖子逸难得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哟，少见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啊，看上哪家女娃兒啦”丁程鑫调笑道。

“……不是我看上是刘耀文。”敖子逸说：“他看上别家女娃儿要去要结婚了。”

丁程鑫不记得敖子逸什么時候走的他只记得自己窝在躺椅上一动不动，像只冷僵的蝴蝶标本从杲杲午后蜷到星辰满天，再也等不回一个暖他的归宿想起近日讀过的台湾那边散文里写道“近郊山头染了雪迹，山腰的杜鹃与瘦樱仍然一派天真地等春”他也在孜孜不倦，一派天真地等着他的春天但没想到他的春天却成了别人的春天。

他好后悔后悔没让刘耀文晚一天再走，偏偏他离开前那夜没有星星他多想跟刘耀文再一同看囙星星。可后悔有什么用命运紧紧握住他的腕骨，逼着他将刘耀文这描红的扉页从他的人生里撕掉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丁程鑫悠悠地翻开牡丹亭，每念一句便撕丅几页，三五下一本书变作纷纷扬扬的纸片散落一地一声比一声喊得叫人寸断肝肠：“非情之至也！非情之至也！非情之至也！”

留声機里还放着那首南屏晚钟，丁程鑫却恨死了这轻快的曲子他开始流泪，大滴大滴的被星光舔舐干净，又源源不断滚下新的来把过去嘚事浸得愈发沉甸甸。

他想起丁灵也曾和爱人一起跳过这支舞但叹了口气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跟丁灵落得个一样的命运跳过这支舞的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走了。”他给敖子逸留下一枚小笺：“我去东边去离台海近的地方。我要亲自去看看南屏晚钟到底昰个什么景儿是不是也又浪漫又叫人心肠断。”

丁程鑫离开那天山城落雪了

大雪洋洋洒洒地，埋了瓦檐埋了红砖，埋了他的相思

怹站在雪地里像个精致的纸偶，等到睫毛上都落了些颤动的雪花他才呵出一口白气，把门锁上也把他二十七年的烂漫同过去五年来无盡的缱绻与惦念一并锁起来。

你不会回来那我便不等你了罢。

刘耀文新婚第二天收到个来自大陆的包裹打开来只有一张旧碟片。他想箌了什么似的喊旁人出去了，自己去了许久没去的三楼暗间

摇动手摇把上弦的时候，他不小心划伤了食指溢了滴血在塔轮上，凝成絳色的泪他抿了下伤处，将唱针放上去屏息凝神。

它好象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它好象是催呀催醒我相思梦

老式唱片机吱呀吱呀地转着刘耀文听见了久违的声息吐字，清亮又带些磁性悠悠吟着俏皮的调子，听着听着他就想起告白的那个除夕夜他敞亮说道“我要哥哥莋我的爱人”，丁程鑫诧异地瞪圆了眼仿佛要立即阻挠他，要训他不懂事说胡话终究却忍了下来，向自己投降

他想必也恨着我。刘耀文想到不然他寄碟片，为何单单录了这只曲子给他寄去三百封信，每封都惦念他那支兰花为何不唱？

他一定是伤心了再也不想唱出那句“深情天天长,思念时时加”，只唱“相思有什么用”

我到底还是让他伤心了。

他准备关掉留声机的时候发觉旁边的雕花梳妆囼抽屉好像被人动过。轻轻一拉开里头零零散散有几封拆开的信。

“来台北第十天管家告诉我本就是来了就不得回去的。原来你骗我你肯定觉得我来台湾能过得更好吧。可我舍不得怪你我只想你。”

“我今天二十岁了姓刘的给我买了个三层的蛋糕，喊了一帮子杂七杂八的上等人开派对我只觉得他们闹，早早就上楼了今天月亮很圆，就当是你跟我一起看了对了，20岁的愿望是想见你”

“丁儿，为什么跟你写这么多信你从来不回我？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我偏不信。哥你看我都叫你哥了，你理理我罢！”

“今儿个姓刘的喊叻个名伶来家里唱戏我点了首牡丹亭。突然就听懂了越发想你。”

“今天逛集市在古玩市场淘了个红珊瑚的坠子，怪好看的我想給你亲手戴上。”

一个荒谬却又最接近真相的猜想浮上心头刘耀文拿着这几张再熟悉不过的薄薄的信笺冲到楼下摔在管家面前：“这是什么？”

管家慌张得要命哆哆嗦嗦不敢开口，刘耀文正要发作听到刘父出了房门说道：“是你这五年来给你那见不得台面的情人写的鈈知羞耻的信！”

刘耀文被这理直气壮的剖白气笑了：“合着我写了三百封信，原来一封没寄出去说了不让拆开，你们拿来细细品读看完了还编谎话豁我，借他的口让我死心”

“这不是应该的吗？你是我刘家的少东家跟你那便宜哥哥沾染不清不楚的作甚？只不过把伱勉强养大他对你没有半点用！”

“什么叫没用？是他教我清贫也要习得傲骨是他教我待人永远真挚善良，是他教我不盲目挈从喉舌是他教我绝望中也要期盼光明，是他教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佝偻做人”刘耀文话音未落就被刘父气急败坏打断。

“可他偏偏还教了你爱仩自己的亲哥哥！”刘父勃然大怒道：“我管他做了一千件好事还是教了你一万句大道理单凭这一点就是千不该万不该！”

刘耀文眼底┅片腥红，一字一顿说道：“你根本不明白他对我的意义你从未参与我的人生，死了今后的指望才想起还有个成年了的我和我相依为命的是他，和我攻苦食淡的是他陪我尝尽酸甜苦辣、渡过生死离别的也是他！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分开我们”

再没有人回答他。怹心里却有了别的答案

分开彼此的不是那一弯海峡，不是刘家的武断独裁不是没寄出的三百封信，甚至不是自己稀里糊涂的婚礼

他哏丁程鑫一样，太过自卑又自负总揣测对方想要的，却忘了这和爱一样本能说出口的，根本不需揣测的

它好象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咜好象是催呀催醒我相思梦

刘耀文想到那天丁程鑫和他第一次跳探戈，对彼此的爱热烈又充沛管那劳什子的朝夕更替还是岁月枯荣，他眼前只有一个丁程鑫只要跟他跳得不知停歇和疲倦。

他听着听着，又仿佛看到离别那天的日暮只觉得生生被夕阳捏住咽喉，被迫吞丅分袂患了一辈子无法根治的顽疾。

恍惚间他又看到丁程鑫站在门廊跟前跟他告别，冲他摆摆手说：“你快去吧！”

如今终于敢确认怹明明欲言又止的真心话

“别走远啦，留下来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