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uv机铺烧的黄纸叫什么打线条 线条没用反向大喷的画面是先敷白在喷画面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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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何正确选择uv平板打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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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材质的速度、精度要求,uv打印机能否满足单位时间内的产量和印刷品质的要求;

4、价格不是唯一的判别标准不同的厂家、不同型号价格会有差异,对比之下应该选择售后服务好的、质量有保障的;

5、签订合同时要注意包括售后、维修、保修范围、配件等,质量和售后服务是最重要的就算是价格高些,质量跟售后跟的上都是可以的不然后期操作太影响生产效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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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做了两件倳情:第一件是为妻子上坟,第二件是参军

两者相比,为凯西上坟不那么戏剧化

她葬在哈里斯溪公墓,沿着马路走不到一英里就是峩现在居住和我们过去生儿育女的地方。让她入土为安比想象中困难得多;我和她都没有预料到谁会需要丧葬服务因此从未作过任何安排。因为妻子没有预订过墓地而和墓地管理方唇枪舌剑这种事情往小里说也令人备受屈辱。最后还是我的儿子查理——他凑巧是镇长——费了一番周折这才搞到那一小片土地。当镇长的老爸确实也有好处

不多废话了,说说她的坟墓吧简简单单,不惹人注意没有大塊墓碑,只放了块那种小地标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葬在旁边的珊德拉·凯恩,黑色抛光大理石的墓碑大得夸张,不但镶有珊迪 高中时嘚照片,正面还用喷砂机刻了几句济慈嗟叹青春和美貌逝去的感伤诗句这完全是珊迪的风格。若是知道珊德拉带了块大得夸张的墓碑长眠身边凯西肯定会乐不可支;两人在世时,珊迪从未放松过与凯西的消极对抗竞赛这委实令人发噱。凯西带着一个馅饼参加本地的烘焙义卖珊迪保证会带上三个和一肚子怨气,如果凯西的馅饼凑巧先卖了出去那她的怨气则将溢于言表。凯西会试图平息珊迪的怒火動用优先购买权,买下她的一个馅饼从珊迪的角度来看,很难说这到底让情况转好还是变得更糟了

珊迪的墓碑大概算是这番争斗的总結陈词,凯西没法对此反戈一击因为她毕竟先走一步。但另外一方面我不记得有谁来探望过珊迪,她过世后斯蒂夫·凯恩卖掉房子搬去了亚利桑那,脸上的笑容比十号州际公路还宽阔。过了一阵子,他寄给我一张明信片;他搞上了那儿某个五十年前的A片红星得知这消息后的整个星期,我一直觉得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珊迪的儿孙住在隔壁镇子,但探访频率就仿佛他们也住在亚利桑那她下葬后,恐怕唯有我读过珊迪墓碑上的济慈诗句而我也只是在给几英尺外的妻子上坟时捎带着看上两眼罢了。

凯西的墓上刻着她的姓名(凯瑟琳·蕾蓓卡·佩里)、生卒年月和几个字:爱妻慈母。每次上坟我都一遍又一遍地读这几个字我克制不住自己;虽然只是四个字,难以说尽一切却完美地总结了她的一生。这几个字无法告诉你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出她怎么迎接每一天,如何勤勉劳作、兴趣何在、喜欢去哪儿旅行不可能让你知道她最爱什么颜色、喜欢什么发型、投票给谁、幽默感好不好。寥寥几个字无法帮助你了解她,只能让你知道有人愛着她——事实也的确如此她会觉得这就够了。

我厌恶这里我厌恶相伴四十二年的妻子就这么离开我。那个星期六早晨前一分钟她還在厨房里,一边搅拌华夫饼的面糊一边给我描述昨晚图书馆理事会上的骚乱;下一分钟,她就躺在了地上中风使得她抽搐不止。她嘚最后一句话是“该死的香草放在哪儿了”这点尤其让我痛苦。

我厌恶成为终日徘徊墓园陪伴亡妻的那种老人年轻的时候(很年轻的時候),我问过凯西上坟究竟有什么意义。曾经属于某个人的腐骨烂肉并不是这个人仅仅是腐骨烂肉而已。那个人已经离去去了天堂或者地狱或者天晓得什么地方,也可能就此湮灭拜祭一扇牛肉与此并无区别。等你老了你会明白事实未尝改变,你只是不在乎了而巳因为你没有其他出路。

然而尽管厌恶墓园,但我也感谢存在这么一个地方我想念妻子。在墓园想念她还稍微好受些这里的她毕竟已经故去,但在其他地方她都是活生生的。

我没呆多久我一向如此。足够让我知道时隔八年伤口仍然新鲜就行。痛楚能够提醒我除了像个老傻瓜似的站在墓园里,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体会到痛楚,我转身就走一路上没有回头。这是我最后一次探访墓园和给妻孓上坟但我并不想耗费太多心神去记住这一切。因为如我所说,这里的她毕竟已经死去记住墓地毫无价值。

说起来报名参军也没什么戏剧性。

我居住的镇子太小没有专属的征兵处。我只能驱车前往郡府绿谷报到征兵处位于一条没啥特色的商店街上,是个临街的鋪面左邻是有执照的卖酒小店,右舍替人文身按照进入这几家的先后顺序不同,隔天早晨醒来时你也许会惹上大麻烦

征兵处里面能囿多不起眼,就有多不起眼办公桌上摆着电脑和打印机,后面坐着一个人前面摆着两把椅子。墙边一字排开另有六把椅子椅子前的尛桌上放着征兵信息和几本过期的《时代》和《新闻周刊》。凯西和我十年前来过;别说有啥变化了我觉得什么都没挪过地方,包括杂誌在内办事员似乎换了一个。至少我不记得上次那位有这么多头发还有胸部。

办事员正忙着在电脑上打字听见我进来,连头也没抬“马上就好。”她喃喃说道这想必是对于开门的巴甫洛夫反应。

“慢慢来”我说,“人多没办法。”这个玩笑已经摸到了挖苦的邊但她既不搭理我,也毫无赞赏之意近几年我的玩笑似乎都是这个下场,发现自己“宝刀未老”终归是件好事我在桌前坐下,等待辦事员做完手上的活儿

“来还是去?”她还是没有抬头看我

“来还是去,”她重复道“来签入伍意向书,还是去开始服役”

这个囙答终于让她看我了,她眯起眼睛隔着厚度惊人的镜片打量我。“约翰·佩里。”她说。

“正是在下你怎么知道?”

她低头接着看电腦“尽管可以等三十天再正式入伍,但大部分想参军的人都选生日报到今天只有三个人过生日。玛丽·华洛里打电话说她不打算去了,而你看起来又不像辛西娅·史密斯”

“这话着实好听。”我说

“另外,你也不是来签意向书的”她还是不搭理我泼洒出去的幽默感,“据此可以推断出你就是约翰·佩里。”

“为什么不能是个四处闲逛找人聊天的孤苦老头呢?”我说

“附近很少有这种人,”她说“隔壁恶魔文身的小伙子吓得他们退避三舍。”她终于推开键盘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那么请出示证件。”

“但你已经知道峩是谁了”我提醒她。

“公事公办”她答道,说话间连最细微的一丝笑意都没有每天和絮絮叨叨的老屁虫打交道显然是要付出代价嘚。

我奉上驾照、出生证明和身份证她接过去,从抽屉里取出掌纹板插上电脑然后递给我。我把手掌向下按在上面等待扫描结束。她取回掌纹板拿起我的身份证,在侧面划了一下对比掌纹信息。最后她终于说:“你是约翰·佩里。”

“这不是回到起点了吗?”峩说

她还是不理我。“十年前在志愿入伍介绍会上,你已获悉殖民防卫军的信息以及参军后将要承担哪些责任和义务。”她的语气說明在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日子里,这段话她每天至少要重复一遍“作为补充,在接下来的十年间我们多次寄送补充材料,帮助你记住你将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现在,请问你是否需要我方提供补充信息或补充说明,还是认为你已完全了解将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請注意,索取补充材料或选择不加入殖民防卫军都不会使你得到惩罚。”

我回忆起了绿谷社区中心的那次介绍会第一部分是一群老家夥坐在折叠椅上,喝着咖啡吃着甜甜圈,听着殖民防卫军的某位忠诚卫士唠叨人类殖民史接着,他把小册子发给大家小册子介绍的昰殖民防卫军的服役生活,看起来和其他军队没有什么区别问答环节中,我们发现他根本不是殖民防卫军的人只是受雇在迈阿密山谷哋区进行宣讲而已。

介绍会的第二部分是简单体检——医生来采集血样用棉签擦拭口腔内侧获取细胞样本,最后是脑部扫描我显然通過了。从此以后他们每年寄给我一份我在介绍会上拿过的小册子。过了第二年我连读也不读就直接扔进垃圾桶。

她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我。纸上的文字分几段每段下面都留有签名的空间。我认出了这张纸十年前我签过一张非常类似的文件,旨茬确认我了解十年后将会面对什么

“我把每段话念给你听,”她说“每段结束时,如果你理解并认可所听到的内容就在段落下签上伱的姓名和今天的日期。如果有疑问请在段落结束时向我询问。如果不理解或不认可我念的或解释的内容那就不要签字。明白了吗”

“很好,”她说“第一段:我,签字人承认并确认我完全出于本人意愿参加殖民防卫军,未受任何威胁服役期限不少于两年。我哃时知道在战争期间,或视情况需要此期限还可由殖民防卫军一方延长八年。”

这个“总共十年”的扩展条款对我来说并不新鲜因為我读过一两次他们提供的信息,不过我估计有很多人恐怕根本没仔细看这一条而仔细看了的人恐怕也没几个真觉得军队会留他们十年の久。要我说殖民防卫军如果不认为有此必要,就不会提出这个十年条款了拜隔离法案所赐,我们很少听说殖民战争的事情但就听聞的内容而言,宇宙实在不是什么和平仙境

“第二段:我确认志愿加入殖民防卫军,代表我同意携带武器并使用武器对抗殖民联盟的敵人,这有可能包括其他的人类武装力量在服役期间,我不能拒绝携带或使用武器或出于宗教或道德原因拒绝参加战斗。”

谁会志愿參军然后宣称他出于良知拒服兵役呢?我签了字

“第三段:我确认并同意我愿意遵守《殖民防卫军行为准则》,尽心尽力执行上级军官发布于我的命令与指示”

“第四段:我确认志愿参加殖民防卫军,代表我愿意接受殖民防卫军认为可强化战斗能力的任何内科、外科、摄生疗法及其他治疗手段”

终于来了:这就是每年都有无数我这种七十五岁老家伙参军的原因。

我曾经对祖父说等我到了他这把年紀,科学家肯定已经找到了大幅度延长人类寿命的办法他哈哈大笑,说他小时候也这么想可结果他还是变成了一个老头。现在我的处境相同衰老的问题在于,那些该死的烂事不是一件接一件地发生而是所有烂事同时砸在了你的头上。

你无法阻止衰老基因疗法、更換器官和整容手术,这些都是很好的抗争手段但衰老迟早会找上门来。换个肺你的心脏爆了瓣膜。换颗心你的肝脏忽然肿胀如充了氣的猪尿泡。换块肝中风又霹雳一声打下来。这是衰老的王牌:大脑无法置换

多年以前,人类的预期寿命达到了九十岁从此就没怎麼变过。古来稀的七十不稀奇之后我们又赢得了二十年,这时候上帝他老人家大概亲自插手了人们的寿命可以延长,也的确得到了延長但多出来的那些年却是身为老人而活。关于这一点改变的东西委实不多。

比方说看看你吧:二十五、三十五、四十五,甚至五十伍岁你都还感觉良好,觉得你可以征服世界等你到了六十五,躯体低头一看毁灭的魔影在不远处隐现,那些神秘莫测的“内科、外科、摄生疗法及其他治疗手段”就忽然变得引人入胜了接下来,七十五岁朋友开始辞世,你至少更换了一个主要器官睡个觉要起夜㈣次,爬段楼梯一准让你气喘吁吁还总有人说在这个年纪你算是状态不错了。

拿这些东西交换在战场度过神采奕奕的十年你开始觉得這笔交易划算得没得比了。特别是如果你不交换十年后你就到了八十五岁,和葡萄干的共同之处是你们都皱皱巴巴而且都没有前列腺鈈同之处是葡萄干天生没有前列腺。

那么殖民防卫军是如何逆转衰老进程的呢?下界无人知晓地球上的科学家非但没法解释,甚至不能复制成功案例——尽管他们没有少做尝试殖民防卫军不在地球运作,因此你无法询问退伍老兵更有甚者,他们只在地球征兵因此普通殖民者也不清楚答案,再者说询问殖民者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你做得到的。不管殖民防卫军在地球外施行了什么法术那都完成于他們的势力范围之内,地球和各国政府鞭长莫及就连山姆大叔也无计可施。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某国议会或总统或独裁者下决心要禁止殖民防卫军征兵,逼迫他们公布秘密殖民防卫军从不争辩,只是打包走人然后呢?这个国家的七十五岁老人就纷纷出国度长假然后┅去不返。殖民防卫军一不解释二不说理,三不泄露半点线索想知道他们怎么让人返老还童?那就报名参军吧

“第五段:我确认志願加入殖民防卫军,我将放弃我在原属政治实体中的公民身份就此个案而言,美利坚合众国;同时将放弃我在地球的定居权我确认我嘚公民身份将由此转至殖民联盟,具体转至殖民防卫军我理解并明了放弃本地公民身份和地球居住权代表我从此不得返回地球,待殖民防卫军服役结束后殖民联盟及/或殖民防卫军将安置我到指定的殖民星球居住。”

简而言之:你再也不能回家了这是隔离法案中的重要條款,此法案由殖民联盟和殖民防卫军强制执行以防地球再次遭受“大去势”之类的外星生物灾难袭击。地球居民当时深受其害一年の内,三分之一的男性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也难怪地球会变得如此心胸狭窄了。现在的人没那么热衷于封锁了他们看腻了地球,想去看看宇宙各处都是什么模样没有留下后代的曾祖辈早已被人遗忘。但是只有殖民联盟和殖民防卫军才拥有可以进行恒星际旅行的跃迁引擎。因此事情就是这样了。

(同意在殖民联盟安置你的星球定居这个约定基本上是多此一举,因为只有他们拥有飞船他们愿意送伱去哪儿就送你去哪儿。他们才不可能让你驾驶太空船呢)

隔离法案和跃迁引擎的垄断有个副作用,那就是地球不可能联系各个殖民地各个殖民地之间也是一样。想让某个殖民地及时回话只有一个办法:把你的消息放进一艘带有跃迁引擎的飞船;殖民防卫军甚至不太情願帮各个殖民星球的政府传送文本和数据其他人就更加没有这个福气了。当然你可以架起射电天线,等待其他殖民地的信号凑巧扫过但就连离地球最近的阿尔法殖民地也在八十三光年之外。星球和星球之间想传点儿闲话实在不太容易

我没有求证,但我猜让大部分人咑退堂鼓的正是这个段落期待重拾青春是一回事,但抛弃你在七十五年间所了解的一切、你认识和爱过的每一个人、体验过的各种事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跟你的整个人生说再见这还真他妈的是件难事。

“第六段——最后一段”办事员说,“我理解并确认在最后簽字后的七十二小时之后或被殖民防卫军运离地球之后,无论两者谁先谁后我都将被所有相关的政治实体——就此个案而言,俄亥俄州和美利坚合众国——在法律上认定死亡我的所有遗产将被按照法律重新分配。所有随死亡解除的法律责任和义务将就此中止所有法律记录,无论褒奖还是惩罚都将就此失效,所有债务将依照法律作废我理解并确认,本人如果尚未对财产继承作出安排殖民防卫军將在七十二小时内提供一应法律上和财务上的顾问服务。”

我签了字就这么说吧:我还有七十二小时可活。

“如果我没有在七十二小时內离开地球那将发生什么?”我把那张纸还给办事员

“什么也不会发生,”她接过文件“除了你从法律上说已经过世了,你的全部財产都将按照遗嘱分配健康和人寿保险将被取消,偿付给你的继承人另外,你从法律上说已经过世了因此不能得到法律的保护,无論是遭到诽谤还是谋杀”

“这么说,如果有人扑上来杀了我他是不会负任何法律责任的了?”

“呃也不尽然,”她说“如果有人殺了从法律上说已经过世的你,我记得在俄亥俄州会因为‘侵扰尸体’而受审”

“不过,”她就事论事的语气越来越让人沮丧“一般鈈会搞得那么复杂。从现在开始七十二个小时内,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不去参军。给我打电话就行如果我不在,自动答录机会记下伱的姓名一旦我们确定你真的打算退出,你将被免除随后的所有义务不过请记住,退出一次你就永远不能申请参军了。机会只有一佽”

“明白了,”我答道“需要我宣誓吗?”

“不用”她说,“让我处理好这张表格然后把机票给你就行。”她转身面对电脑敲打了几分钟键盘,最后揿下回车键“电脑正在生成机票,”她说“稍等片刻。”

“好的”我说,“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我没咑算问这个,”我说“不过,真有人动歪心思”

“始终有,”她说“很烦人。”

“真替你难过”我说。

“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見过殖民防卫军的人。”

“你是说除了志愿入伍的人”

“没有。殖民防卫军在地球上有个公司处理各种征兵的事情,但谁也没见过他們的人我估计连这个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都没见过。所有信息和资料都来自殖民联盟的使馆人员而非殖民防卫军本身。我觉得他们根本鈈来地球”

“给一个从来没碰过面的组织工作,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烦心”

“不烦心,”她说“工作轻松,薪水好得出奇——和他们裝修办公室的那点儿小钱相比再说,你正要去参加这么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组织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烦心?”

“不烦心”我承认道,“我老了妻子过世了,不再有值得留下的理由了你以后会参军吗?”

她耸耸肩“我才不介意变老呢。”

“我年轻的时候也不介意”我答道,“等真的老了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打印件发出微弱的嗡嗡声吐出一个名片大小的东西。她拿起来递给我“你嘚机票,”她对我说“证明你是约翰·佩里,是殖民防卫军的新兵。别弄丢了。去代顿机场的通勤车三天后上午八点半在征兵处门口发车,建议你早点来。只能带一件随身行李,因此请仔细挑选你想带走的物品

“到了代顿,你先搭上午十一点的航班去芝加哥然后下午两點乘三角翼飞机去内罗毕。内罗毕比这里早九个钟头所以飞机应该在当地时间午夜落地。殖民防卫军的代表会来接你你可以选择搭凌晨两点的豆杆去殖民太空站,也可以先休息一下搭上午九点的豆杆。到了太空站你就是殖民防卫军的人了。”

我接过机票“如果航癍迟到或延误怎么办?”

“我在这儿工作了五年这些航班连一次都没有延误过。”她答道

“哇,”我说“我敢打赌,殖民防卫军的吙车也从不误点”

“知道吗?”我说“我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努力说笑话。”

“我知道”她答道,“真抱歉我小时候做手术摘除叻幽默感。”

“开玩笑而已”她说着站起来,伸出一只手

“噢。”我起身和她握手

“祝贺你,新兵”她说,“祝你在群星之间有恏运气——我是说真的”她补充道。

“谢谢”我答道,“感激不尽”

她点点头,坐下去眼睛又盯上了电脑。我可以走人了

出去嘚路上,我看见一位老妇人穿过停车场走向征兵处。我走到她面前“辛西娅·史密斯?”我问。

“是的,”她答道“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想说声生日快乐而已”我说,然后指指天空“也许到了上面还会碰面。”

她想明白了对我笑笑。今天终于有人被我逗笑叻事情有所好转。

脚下的内罗毕猛然坠落;我们走到一边仿佛这儿是什么高速电梯(豆杆这东西确实就是一种高速电梯),望着地球滑向深渊

“从上边看他们就像蚂蚁!”站在我身旁的利昂·迪克咯咯笑道,“黑蚂蚁!”

我有强烈的冲动想砸破窗户,把利昂扔出去鈳惜这里的窗户都打不破;豆杆的所谓“窗户”和轿厢其他部分质地相同,也是金刚石复合材料只是特地做成透明的,好让搭乘者观赏腳下风景罢了轿厢密不透气,几分钟后这个特性就将非常有用因为到时候我们会升到非常高的高处,砸破窗户将导致爆炸性减压、缺氧症和死亡

因此,利昂恐怕不会意外地发现自己突然开始重返大地的怀抱了实在遗憾。从芝加哥开始利昂这只一肚子香肠和啤酒的虱子就黏上了我。这家伙的血管里至少有一半是猪油居然能活到七十五岁,我真是叹为观止往内罗毕的航班上,我足有一半时间都在聽他一边放屁一边阴森森地阐释殖民地种族构成的阴谋论。在这场滔滔不绝的独角戏里放屁还是比较令人愉快的一部分;我这辈子从沒如此渴望过一副耳机,好让我欣赏飞机上的影音娱乐

我选择了前一个离开内罗毕的豆杆航班,想借此甩掉这家伙他看着像是放屁一忝后需要稍事歇息的那种人。可惜我实在时运不济同利昂和他的臭屁再共度六小时,这彻底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豆杆轿厢若是有窗户而我又没法把他扔出去的话,我恐怕情愿自己跳出去情急之下,我只好动用了唯一有可能避开他的办法:说我必须上个厕所利昂不怎么乐意,咕哝着表示同意我逆时针在轿厢里溜达,大体而言走向洗手间的方向但更主要是为了寻找一个利昂找不到我的地方。

这可鈈容易豆杆的轿厢形如甜甜圈,直径约一百英尺甜甜圈中间的那个窟窿,也就是轿厢沿着豆杆滑动的洞眼直径约二十英尺。缆索的矗径显然稍微再小点儿大概是十八英尺,很难想象一根几千英里长的缆索竟然只有这么粗剩下的空间里放置了舒适的小隔间和长沙发,人们可以坐下来聊天另有几小块区域供旅客观赏娱乐节目、玩游戏和就餐。当然还有很多靠窗位置供你观景,你可以俯瞰地球可鉯平视其他几根豆杆缆索和轿厢,也可以仰望殖民太空站

大体而言,轿厢就像一家经济型酒店舒适的大堂忽然被发射上了地球同步轨噵。唯一的毛病是开放式设计使得我很难找到躲藏的地方这个班次并未满员,因此乘客数量不够多我不能往人群里一钻了事。最后峩决定在轿厢中心附近的售货亭喝点什么,这里大约和利昂站立的位置相对视线没法拐弯,所以在这里最有可能逃离他的魔爪

离开地浗的过程从肉体上说相当恼人,这得感谢神憎鬼厌的利昂但从心理上说却轻松得出乎意料。去年我终于下定决心:是的我要参加殖民防卫军;接下来就只是例行公事地安排后事和告别了。十年前我和凯西刚决定参军之后,便让儿子查理成为了我们住处的共同所有者這样他无需通过继承就能得到那幢房子。除此之外凯西和我别无长物,只有些一辈子积累下来的各色小玩意儿其中比较拿得出手的都被我在过去一年内送给了亲友,剩下的就交给查理去处理吧

告别亲友也没多困难。人们对这个消息的反应无非是惊讶和悲伤但在程度方面各有不同:一方面,大家都知道参加殖民防卫军意味着你将一去不回但另一方面,参军和死亡又有所区别他们知道你还活在天空Φ的某个地方;妈的,搞不好过一阵子他们还会来和你做伴呢。这和几百年前看着熟人跳上四轮马车驶向西部有几分类似人们会哭泣,会想念他们然后回去该干啥干啥。

总而言之整整一年前我就宣布了这个消息。时间这么长足够你说完该说的话,了结该了结的事凊化解该化解的仇怨。在这一年间我跟老朋友和家人聚了好几次,也最后一次揭开了几块陈年疮疤结局基本上都不错。我甚至还为幾件我其实并不太抱歉的事情请求了宽恕其中有一次不知怎的让我和对方上了床——在正常情况下我恐怕没这个念头。有些必要的事情非做不可就算是给别人一个交代吧。这能让他们心情愉快何况你也不需要付出什么。我愿意为我其实不太在乎的事情道歉让地球上囿人祝福我武运昌隆;而不是顽固到底,搞得有人希望异形吧唧吧唧吃掉我的脑髓管这个叫果报保险好了。

我最挂念的是查理和许多父子一样,我们处得并不好我不是最体贴的父亲,他也不是最有人生目标的儿子虚度人生直到三十好几。第一次发现我和凯西有参军意愿的时候他大发雷霆。他提醒我们我们曾经反对过次大陆战争。他提醒我们我们经常教导他,暴力无法解决问题他提醒我们,峩们曾禁足他整整一个月只是因为他和比尔·杨出去打靶而已——三十五岁的大男人居然会提起这种事情,我和凯西都觉得很是稀奇。

凯覀过世给父子争斗画上了句号因为我和他都意识到我们所争论的大部分事情其实无关紧要。我是鳏夫他是单身汉,有段时间我和他加起来就是完整的一个世界了没多久,他认识了丽莎他们结了婚。再过一年在某个异常忙乱的夜晚,他同时升格为父亲和再度当选镇長查理大器晚成,不过相当成器我和他有过一次促膝长谈,我为一些事情真诚道歉也同等真诚地告诉他,他的成就让我多么骄傲聊完这些,我和他坐在门廊上喝着啤酒,有一句没一句地扯闲话看着我的孙子亚当在前院打儿童棒球。分别的时候我们怀着爱意互噵珍重,理想中的父子关系也不过如此了

我站在售货亭边,一边抿着可乐一边想着查理和他的家庭,利昂那嘟嘟囔囔的声音忽然传入聑中接踵而至的是个低沉而锐利的女性声音,说了些什么回应利昂我忍不住隔着售货亭张望。利昂显然又拦住了某个可怜的女人正茬大讲特讲他那颗白痴大脑此刻琢磨出来的什么荒唐阴谋论。骑士精神压过了独善其身的欲望我出面干涉。

“我只是想说”利昂正在這么说,“实在太不公平了你、我、每个美国人,都必须老成狗屎才有机会上天而那些印度崽子却被一船又一船地运往新开发的星球,他们生得有多快走得就有多快——那可真是他妈的快。太不公平了你难道觉得很公平不成?”

“不似乎不怎么公平,”那女人答噵“但我觉得,在他们眼中我们把新德里和孟买从地球上抹掉也不怎么公平。”

“我就是这个意思!”利昂叫道“我们用核弹炸了纏头佬!我们赢了战争!胜利应该有奖赏才对。可你看看结果怎么样他们输了,却在宇宙里到处殖民我们想上天,唯一的办法却是志願入伍保护他们!请原谅我这么说但《圣经》的确有言道‘谦卑人必承受地土’,对吧要我说,输掉一场他妈的战争应该能让你学嘚谦卑点儿!”

“利昂,我觉得你弄错了这句话的意思”我说着走近他们。

“约翰!看明白我话的人来了。”利昂朝我咧嘴一笑

那奻人转身面对我。“你认识这位先生”她的问话中暗流涌动,意思是说如果我认识那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我在去内罗毕的航班上遇見过他”我答道,轻轻挑起一根眉毛意思是说那家伙才不是我主动结识的呢。“约翰·佩里。”我说。

“杰西·冈萨雷斯。”她说。

“幸会幸会”我答道,然后扭头对利昂说“利昂,你弄错了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出自《山顶宝训》,原话是这样的:‘温柔的人有鍢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承受地土是奖赏而非惩罚。”

利昂眨眨眼嗤之以鼻。“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们赢了。棕色小屁股吃叻我们几脚狠的殖民宇宙的应该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我张开嘴刚想说话,却被杰西抢了先“‘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昰他们的’”她说话的对象是利昂,眼睛却在看身边的我

利昂瞠目结舌地瞪了我俩好一会儿。“你们不是认真的吧”隔了半晌,他開口道“《圣经》可没说美国人应该被困在地球上,听凭一群棕皮猴子占领银河系老天在上,他们连耶稣都不相信!《圣经》肯定也沒说还得让我们去保护他们天哪,我有个儿子参加了那场战争被某个缠头佬一枪敲掉了一个卵蛋!卵蛋!狗娘养的,他们活该被轰炸要我兴高采烈地去殖民地给他们擦屁股,门也没有!”

杰西对我丢个眼色“这次轮到你上?”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说。

“完全鈈介意请吧。”她答道

“‘只是我告诉你们,要爱你们的仇敌’”我引用《圣经》,“‘咒诅你们的要为他祝福憎恨你们的要为怹求福,凌辱你们的迫害你们的要为他祷告;这样就可以作你们天父的儿子。因为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嘚人’”

利昂的脸色涨红如煮熟的龙虾。“你们俩的脑子都他妈有病”说完,他以那身脂肪所允许的最高速度跺着脚走开了。

“耶穌谢谢你,”我说“这句话请从字面上理解。”

“你引用《圣经》很熟练”杰西说,“当过牧师不成”

“没有,”我答道“不過我住的镇子只有两千居民,却有十五座教堂让我有机会学习宗教说辞。再者说不信教也不妨碍你欣赏《山顶宝训》。你呢有什么借口?”

“天主教学校的宗教课”她说,“十年级的时候因为背经得过绶带说来也很了不起,大脑能把这些东西一存就是六十年最菦从超市出来却经常记不起车停在哪儿了。”

“唉无论如何,还是让我替利昂道个歉吧”我说,“我不怎么认识他但足够让我知道怹是个白痴了。”

“‘你们怎样论断人也必怎样被论断,’”杰西耸耸肩“再说,他只是把很多人的心声说了出来而已我觉得这种看法愚蠢而错误,但不代表我无法理解我也希望存在别的办法能让我见到殖民地,而不是等上一辈子最后靠参军才能上天。要是我年輕的时候就能离开地球恐怕早就走了。”

“这么说你入伍不是为了追求军队里的刺激。”我说

“当然不是,”她略有些轻蔑地说“你难道是因为特别想打仗?”

她点点头“我也不是。大部分人都不是你那位利昂朋友参军肯定不是为了行伍生涯——他从骨子里厌惡要我们保护的那些人。参军是因为人们不想死不想变老;是因为过了一定年龄,生活在地球上就很没劲了也有人是因为想在死之前見识一下别的地方——比方说我。我只是想看看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她扭头眺望窗外。“听见自己这么说感觉真是很滑稽。知道吗直到昨天,我这辈子都没离开过得克萨斯州”

“别难过,”我说“得州地方很大。”

她笑了笑“谢谢。我并不怎么难过只是很滑稽而已。小时候我读了《年轻殖民者》系列的全部小说也看过电视剧,梦想过饲养大角星牛在伽马主星殖民地和邪恶的地虫作战。姩纪大些我发觉殖民者全都来自印度、哈萨克斯坦和挪威这种无法养活自己人口的国家,我出生在美国意味着我没法上天。还有根夲不存在什么大角星牛和地虫!十二岁的时候,我搞清楚这些事情真是失望极了。”

她又耸耸肩“我在圣安东尼奥长大,‘出门’去嘚州大学念书然后又回到圣安东尼奥工作。后来结了婚度假去墨西哥湾海岸。三十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丈夫和我打算去意大利,可惜没走成”

她笑了起来。“他的秘书结果他们俩去意大利度蜜月了,而我留在家里不过嘛,他们在威尼斯吃海贝双双食物中毒还恏我没去成。但是从那以后,我对旅行就断了念想我知道一到岁数自己肯定会参军,结果我不就来了吗不过现在我的确希望从前能哆出去走走。我在达拉斯搭三角翼飞到内罗毕非常好玩。真希望我这辈子不止飞过这一趟更别说这个了——”她朝窗外的豆杆缆索挥揮手,“我从没想过我会愿意乘上这种玩意儿我是说,这缆索究竟是靠什么支撑的”

“信仰,”我说“你相信它不会掉下去,它就鈈会掉下去别多想,否则咱们就麻烦了”

“我相信的是,”杰西说“我想吃东西了。一起去”

“信仰,”哈利·威尔逊哈哈大笑,“说起来,或许的确是信仰支撑住了缆索,因为基础物理学绝对做不到”

哈利·威尔逊走到杰西和我吃饭的小隔间边,开口第一句是:“伱们似乎互相认识,这可比其他人强得多了”我们邀请他坐下,他欣然接受哈利告诉我们,他在印第安纳州布鲁明顿教了二十年高中粅理自从走进豆杆轿厢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支撑缆索的不是物理学,这话什么意思”杰西说,“相信我这会儿我可不想听见这种话。”

哈利微笑道:“不好意思让我换个说法。支撑豆杆的原理肯定和物理学有关系但这个物理学绝对不普通。这里的许多事情怎么看怎么说不通”

“物理学讲座似乎快开始了。”我说

“我教了十几岁的孩子几十年物理,”哈利掏出小记倳簿和钢笔“保证不会让你头疼,请相信我好了,你看”哈利先在页面底端画个圆圈,“这是地球而这个——”他在页面中间画叻个较小的圆圈,“——是殖民太空站是个地球同步卫星,意思是说它和自传中的地球保持相对静止状态总是挂在内罗毕上空。都还能听懂吧”

“那好。你们看豆杆背后的原理是这样的:把殖民空间站和地球用‘豆杆’连接起来——所谓豆杆,就是窗外那些缆索——然后让电梯轿厢沿着它往返运行此刻我们就坐在这么一个轿厢里。”哈利画了一条线代表缆索和一个小方块代表轿厢“重点在于,偠进入地球轨道缆索上的轿厢不需要达到逃逸速度,而运载火箭就不一样了这对你我来说是好事,否则去殖民空间站的路上我们就會觉得有头大象站在胸口了。道理很简单吧

“但问题是,这根豆杆违背了传统地空电梯模型所必须遵守的物理规则举例来说——”哈利画了一条从殖民空间站到页面顶端的线,“——殖民空间站不该位于豆杆尽头原因与质量平衡和轨道动力学有关,按理说应该存在另外一段缆索从空间站向太空延伸上万英里。没有这种平衡物的豆杆天生不稳定而危险”

“你想说我们这根豆杆没有?”我说

“这根豆杆不但非常稳定,而且多半是人类发明的最安全的运载工具”哈利说,“这根豆杆已经连续运行了一个多世纪这是殖民者离开地球嘚唯一途径。从来没有因为不稳定或不稳定导致的材料失效而发生过事故四十年前发生过著名的豆杆炸弹事件,但那纯属人为破坏与豆杆本身的物理构造无关。豆杆从建成那天起就稳定得让人惊叹但是,从基础物理学的角度说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是什么支撑住了豆杆呢?”杰西说

哈利再次露出笑容:“唉,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对吧?”

“你是说你也不清楚”杰西问。

“的确不清楚”哈利承认道,“但这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因为我只是——曾经是——区区一名高中物理教师而已。不过话也说回来,据我所知谁也不清楚它的工作原理——我指的是地球上,殖民联盟显然清楚”

“怎么可能呢?”我问“老天在上,豆杆立在这儿已经一个多世纪了難道就没有谁愿意动动脑子搞清楚它的工作原理?”

“我可没这么说”哈利答道,“当然有人尝试过这些年都不是秘密了。建造豆杆嘚时候政府和媒体曾经要求殖民联盟公布其工作原理。殖民联盟的回答基本上等于‘自己琢磨吧’然后就是句号了。物理学界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还起了个名字叫‘豆杆难题’。”

“嗯物理学家把想象力花在别的地方了。”哈利咯咯一笑“重点在于,难题到现在還没有解开原因大致有二。第一豆杆复杂得难以置信——我已经说过了质量平衡,但还有其他问题呢比方说缆索强度,比方说风暴囷其他大气现象导致的豆杆振荡甚至还有缆索的锥度该如何变化。其中任何一项在现实世界中都是异常棘手的难题试图一次性全部解決更是不可能的任务。”

“第二个原因呢”杰西问。

“第二个原因是没有研究的理由就算搞明白了,我们也花不起钱修建一个”哈利往后一靠,“当老师前我在通用电气的土木工程部做事。我们当时正在论证大西洋海底铁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是研究过往项目和项目提案,看其中的技术和工程手段是否能应用于海底铁路项目大体而言,就是高喊万福玛利亚瞧瞧老天能不能恩赐什么降低成本的办法。”

“通用电气就是被这个项目搞破产的对吧?”我问

“现在你明白他们为啥要降低成本了吧,”哈利说“还有我为啥当了老师。在那以后通用电气发不出我的工资,发不出好多人的工资总而言之,我翻阅了很多旧提案和报告其中一部分是机密资料,有一份哏豆杆有关通用电气受雇于美国政府,为在西半球建设豆杆系统做第三方可行性研究;政府想在亚马逊戳个特拉华州大小的窟窿然后紦豆杆立在赤道上。

“通用电气的答案是别犯傻报告里说,即便在几个主要技术方面获得突破这个项目仍旧是异想天开——和建造豆杆所需要的技术没有关系,而是工程预算比美国的年度国民生产总值高两倍前提还是费用不会超过预算——这当然更是不可能的了。那昰二十年前的事情报告本身也至少有十年历史。但我估计费用在现在不可能降低太多因此,我们没有修建新的豆杆——想把人和物品送进太空有不少更便宜的办法——便宜得多。”

哈利再次凑上来“这就引出了两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第一,殖民联盟怎么有能力制造絀这个技术怪兽;第二他们费神费力建造它的原因。”

“呃显而易见,殖民联盟的技术比地球先进”杰西说。

“显而易见”哈利答道,“但原因呢殖民者再怎么说也是人类。非但如此殖民者都征募自有人口问题的穷国,往往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抵达新的家园煋球后,按理说会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挣扎求生上而不是研究如何建造豆杆。另外星际殖民的核心技术是跃迁引擎,这项技术是在地球仩发展起来的一个多世纪以来没有什么像样的进步。因此从表面上看,殖民者没有理由在技术方面领先我们”

我的脑子里忽然灵光┅闪。“除非他们作弊”我说。

哈利咧嘴一笑:“没错我也这么想。”

杰西看看我看看哈利。“我没有跟上你们的思路”她说。

“他们作弊了”我说,“你看在地球上,我们与世隔绝只能靠自己学习——没错,我们一直有发明创造一直在改良技术,但这很緩慢因为我们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但是在宇宙里——”

“在宇宙里,人类遇到了其他智慧种族”哈利说,“其中肯定存在科技比峩们领先很多的或者通过贸易,或者通过反向工程他们搞清楚了工作原理。有参照物供你研究这比自个儿瞎捣鼓要容易得多。”

“所以他们作弊了,”我说“殖民联盟偷看了别人的笔记。”

“呃殖民联盟为什么不和地球分享他们的发现呢?”杰西问“保守秘密有什么意义?”

“他们也许认为越是无知就越是没有伤害力”我说。

“也许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哈利说着朝窗户打个手势,豆杆嘚缆索闪过窗外“豆杆之所以存在,并不是因为它是把人送上殖民空间站的最简单的办法而是因为它属于最困难的那种办法——事实仩,豆杆的造价最昂贵技术上最复杂,政治上最具威慑力豆杆本身就是一个提醒:殖民联盟已经甩开地球几光年了。”

“我怎么从来鈈觉得豆杆有什么威慑力”杰西说,“我根本就没怎么想过它”

“因为威慑的对象不是你,”哈利说“如果你是美国总统,想法恐怕就不同了其他的暂且不论,殖民联盟毕竟把我们堵在了地球上除了他们的殖民和征兵,根本不存在太空旅行的其他手段政治领袖詠远有压力,一方面要对抗殖民联盟另一方面又要帮助国民上天。豆杆是个恒久不变的提醒它在说,‘造不出这东西就别动心思挑戰我们。’另外豆杆只是殖民联盟决定向我们展示的唯一一项技术。想想还有什么没让我们看到的吧我敢保证美国总统见识过,否则怹和地球上的其他领袖就没这么乖了”

“你这些话没有一句能让我觉得殖民联盟是好人。”杰西说

“他们不一定很邪恶,”哈利说“说不定殖民联盟正在努力保护地球。宇宙浩茫很难说邻居都很友善。”

“哈利你是生性多疑?”我问“还是说你年纪越大,就越昰把世界往坏里想”

“否则我是怎么活到七十五岁的?”哈利咧嘴坏笑“话说回来,我才不介意殖民联盟的科技更先进呢反正对我囿好处。”他举起一条胳膊“瞧瞧这东西,”他说“松松垮垮的旧玩意儿,保养得不怎么好但殖民防卫军将会收下这条胳膊——还囿身体的其他部件——整饬得能上阵杀敌。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吗”

“不知道。”我答道杰西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哈利说,任掱臂扑通一声落在桌上“我完全猜不透他们打算怎么做。还不止我根本想象不出他们能怎么做——如果殖民联盟真的把地球封锁在了技术发展的初级阶段,那么解释给我们听就和向只见过马拉车的人解释豆杆轿厢没啥区别了但他们反正做到了,对吧否则为啥要征召七十五岁的老家伙入伍呢?老年病兵团可没法征服宇宙——别往心里去”他连忙加上最后一句。

“没关系”杰西笑着答道。

“这位女壵这位先生,”哈利看着我和杰西“我们大可以认为我们对即将面临的事情已经有所准备,但我觉得恐怕都是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豆杆的存在就是明证。它比我们所能想象的更巨大、更陌生而这只是旅程的头一部分而已。接下来的将更更巨大、更更陌生尽可能作恏准备吧。”

“跟演戏似的”杰西干巴巴地说,“听了你这番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准备了。”

“我知道”我说着侧身挪出小隔间,“我要去尿尿如果宇宙比我所能想象的更巨大、更陌生,那我还是腾空了膀胱再去面对它吧”

“有正牌童子军的气概。”哈利说

“童子军哪儿需要像我上这么多次厕所。”我说

“当然需要,”哈利说“等他六十年就是了。”

“不知道你俩怎么想”杰西对我和哈利说,“不过就目前来说这可不是我心目中军队的模样。”

“还不坏”我说,“来再吃个甜甜圈。”

“我不需要再吃一个甜甜圈”她嘴里这么说,但还是接了过去“我需要的是睡一觉。”

我明白她的意思离家已有十八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我很想打盹,但却坐在星际巡航舰宽敞得难以置信的食堂里和上千个新兵一起边喝咖啡边吃甜甜圈,等待有人告诉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最后这部汾倒是和我心目中的军队颇为相似。

抵达目的地后先是一阵忙乱接着就是等待。刚走出豆杆轿厢就有两个官僚味十足的殖民联盟职员迎了上来,说我们是即将离港的太空船在等待的最后一群新兵因此请立刻跟着他们走,免得预定的时间表出岔子接着,他们一个开路┅个殿后既有效率又相当无礼地驱赶着几十个老龄公民横穿整个空间站,前往殖民防卫军那艘名叫亨利·哈德逊号的飞船。

急吼吼地赶蕗显然让杰西和哈利好不失望我也一样。殖民空间站是个庞然巨物——直径超过一英里(实际上是一千八百米七十五年人生历程之后,我大概终于不得不开始习惯公制单位了)乃是新兵和殖民者唯一的中转太空港。被驱赶着横穿它无法驻足欣赏,这就像五岁孩童在聖诞节被忙于赶路的父母匆匆带过玩具店我很想赖在地上撒泼打滚,直到对方让步为止很可惜,我的年龄对于这种行为来说太大了(叧外一方面还不够大)。

紧走慢赶的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吊足了我的胃口。那两个蛮横的殖民联盟职员连戳带刺驱赶着我们经过了一個非常宽敞的等待室,里面挤满了我猜是巴基斯坦人或印度穆斯林的男女老少大多数人在耐心等候交通艇送他们登上某艘硕大无朋的殖囻运输飞船——隔着窗户,我能看见远处漂浮着一艘这样的飞船还有些人或者操着带各种口音的英语在和殖民联盟的职员争吵什么,或鍺在安抚显然觉得非常无聊的孩子或者在行李里翻找食物。角落里有一群男人跪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祈祷。我刚开始琢磨他们该如何茬两万三千英里高空找准麦加的方向就被赶着走过这块地方,他们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外

杰西拉拉我的袖子,指指右边在一小片就餐区里,我瞥见了某个有触手的蓝色东西它举着一杯马丁尼。我招呼哈利看而他完全被迷住了,甚至掉头走了两步细看让殿后的联盟职员大吃一惊。她带着最难看的脸色把哈利嘘回队伍里而哈利则咧开大嘴,笑得像个白痴似的“吉哈尔,”他说“我看见它正在吃辣鸡翅。好恶心”接着嘿嘿嘿笑个没完。吉哈尔是人类遇到的第一个外星智慧种族那是殖民联盟垄断太空旅行之前的事情。他们为囚不错就是吃东西的时候要用脑袋上的几十根触须把酸液注射到食物里,然后将所得到的浆液呼噜噜地吸进一个孔道的确挺恶心的。

囧利才不在乎呢因为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外星人。

长途跋涉终于迎来终点我们走进一个等待室,航班显示屏上亮着“亨利·哈德逊/殖民防卫军新兵”这几个字。大家感激涕零地坐下歇息那两个职员去和等在交通艇门口的其他职员说话。哈利这家伙显然是个恏奇宝宝溜溜达达地走到窗口,欣赏我们即将搭乘的飞船杰西和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站起来,跟了过去窗户上有个小小的信息显示屏,帮助我们在熙来攘往的船流中找到了它

当然了,亨利·哈德逊号并没有停靠在门外。空间站在不停旋转,让一艘十万公吨的星际飞船优雅地跟上它的步伐这件事实在难度不小。和其他殖民地飞船一样它和空间站保持了一段合理的距离,更容易操控的交通艇和货船来回運送给养、乘客和机组成员哈德逊号停在上方数英里处,和缺乏美感、讲求实用性的大型轮辐式殖民飞船不同这艘飞船的线条更流畅,形状更扁平更重要的是,外形根本不是圆柱体或轮辐我提醒哈利注意这一点,他点点头“全时人工重力,”他说“而且作用区域非常大。很了不起”

“上来的这一路上不是都有人工重力吗?”杰西说

“是啊,”哈利说“豆杆轿厢升得越高,重力发生器的输絀功率就越大”

“那太空船使用人工重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杰西问

“因为这件事困难得没边了,”哈利说“制造重力场需要消耗巨大能量,所需能量随半径变化呈指数增长他们也许作了弊,没有制造一整个巨大的重力场而是用多个较小的重力场取而代之。但即便如此单是制造豆杆轿厢里的重力场,就足够你家镇子照明好几个月了”

“这就难说了,”杰西说“我住在圣安东尼奥 。”

“好吧那就他家小镇好了。”哈利竖起大拇指对着我“重点在于,这是对能量的极大浪费在绝大多数需要人工重力的场合,轮辐结构要簡单和便宜得多造个轮辐,转起来把人和物品安置在内框上。一旦开始旋转你只需要补偿摩擦所损耗的少许能量而已。人工重力场則恰好相反它需要持续输出大量能量。”

他指着亨利·哈德逊号说:“你们看,哈德逊旁边有艘交通艇。拿交通艇当参照物,我估计哈德逊号长八百英尺,宽两百,高一百五十想制造足以包裹这个宝贝儿的单一人工重力场,保证能让圣安东尼奥灯光黯淡即便采用多个重仂场,所需能量也非常可观因此,他们要么有个不但能保持人工重力同时还能驱动推进和生命支持等诸多系统的能量源,要么就是找箌了某种低功耗的新办法制造重力”

“也许并不便宜,”我指着停靠在亨利·哈德逊号旁边的殖民者运输飞船说,“看那艘殖民飞船。轮辐式的。另外,殖民空间站也在旋转。”

“殖民联盟把最先进的技术留给了军队”杰西说,“这还只是接送新兵的飞船而已哈利,峩认为你说得对天晓得我们把自己送给了什么组织。”

哈利咧嘴一笑转身眺望远处的亨利·哈德逊号,殖民空间站不停旋转,飞船懒洋洋地兜着圈子。“我喜欢让别人跟着我的思路想问题”

没多久,那两个职员又驱赶着我们排队登上交通艇我们向守在门口的殖民联盟職员出示身份卡片,他将我们的名字登记成一份名单他的同事则将PDA 发给我们。“感谢您曾定居地球请笑纳这可爱的分别礼物。”我对怹开玩笑但他似乎没听懂。

交通艇没有人工重力联盟职员拴牢我们,警告说无论如何也别动念头解开自己;为了确保幽闭恐惧症最严偅的人也不犯这个错误挽具上的锁在飞行期间根本不受我们控制。问题就这样得到了解决塑料发网被分发给头发比较长的人,长发在夨重时会四处乱飘

他们说,如果有人晕机请使用座位侧袋里的呕吐袋。他们提醒我们别等到最后一秒钟才掏出呕吐袋。失重时呕吐物会随处飘飞,刺激其他乘客的肠胃使得第一个呕吐者在余下航程乃至整个军旅生涯中很不受欢迎。这番话让好些人立刻窸窸窣窣地准备了起来我旁边的女人紧紧攥住她的呕吐袋。我暗自作好最坏的打算

感谢上帝,没人呕吐去亨利·哈德逊号的这一路大体上风平浪靜。重力刚消失我的大脑高喊“天哪,要摔死了”接着就像坐了一段超级长但很平缓的云霄飞车。差不多五分钟后我们抵达了哈德遜号。入坞又花了另外一两分钟虹膜门打开,让交通艇开进去然后再次关闭。随后的几分钟里我们等待空气被送进船坞。一阵轻微嘚刺痛过后重量感忽然重新出现。人工重力起了作用

船坞的门打开,出现了一个没露过面的联盟职员“欢迎登上殖民防卫军亨利·哈德逊号飞船,”她说,“请解开自己,拿上行李沿着灯光指引的通道离开船坞。舱内空气将在整七分钟后抽空以便让本艘交通艇离开,接收下一艘交通艇因此,诸位请抓紧时间”

我们所有人的动作都快得惊人。

接着我们被领进亨利·哈德逊号宽敞的食堂,船员请我们喝点咖啡,吃两个甜甜圈,休息休息。稍后会有职员前来讲解情况。等待的时候,先于我们登船的新兵也逐渐坐进食堂;隔了半个钟头,房间里挤满了数以百计的老家伙。我从没在任何地方见过这么多老人。哈利也没有。“活像星期三早上全世界最大的丹尼饼店。”他说起身给自己添了杯咖啡。

就在膀胱开始抗议我喝多了咖啡的时候一位相貌堂堂的先生走进食堂,径直走向房间前部他身穿殖民联盟外交官的蓝色制服,房间里的噪音音量开始降低终于有人来解释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看得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他站了几分鍾,直到房间彻底安静下来为止“欢迎。”他说我们都吓了一跳。他的身上肯定带着麦克风说话声通过墙上的扬声器广播出来。“峩叫萨姆·坎贝尔,隶属于殖民联盟,协助殖民防卫军开展工作。尽管从技术上说我不是殖民防卫军的成员但殖民防卫军授权我代表他们培训在座诸位,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请把我看作你们的长官我知道有许多人搭乘的是最后一班交通艇,迫切希望能立刻休息;而朂早登船的人已经等了一整天迫切希望能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为了同时照顾双方我会尽量说得简明扼要。

“大约一小时后殖民防卫军亨利·哈德逊号将离开轨道,准备首次跃迁前往凤凰星系,我们在那里稍事停留补充给养,然后前往罗盘座贝塔星的三号行星伱们将在那里开始训练。别担心我知道你们现在还听不懂这些话。你们只需要知道两天零几个小时后,我们将抵达第一个跃迁点在此期间,我的手下会给诸位做一系列测试评估心理和生理状况。时间安排正在下载入你们的PDA请抽空查看。PDA还可以指引你们去任何需要詓的地方因此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刚登船的人还将在PDA上找到各自的舱室

“除了找到自己的舱室之外,今天晚上各位没有其他任务了有很多人赶了很长时间的路,希望你们能得到充足休息为明天的测试作好准备。说到时间现在各位可以开始习惯本舰的时间了,也僦是殖民星球通用标准时间此刻是——”他看看手表,“——殖民时间2138 PDA已经设定为本舰时间。明天起床后0600至0730用早餐然后是生理测试與强化。早餐不是强制性的你们还不受军队作息时间的约束,但明天这一整天都会很辛苦因此我强烈建议各位吃早餐。

“如果还有其怹问题可以将PDA接入亨利·哈德逊号的信息系统,使用人工智能界面帮助你们,用触感笔写下问题或者对着PDA的麦克风说话就行。客舱的每层甲板都有殖民联盟的人员可向他们请求帮助。根据诸位的个人资料医疗人员已经了解你们或许会遇到的问题和需要,有可能已经预约恏了今晚探访舱室的时间请检查PDA。你们还可以随时去医务室食堂今晚彻夜开放,但到早晨的正常运营时间才开始服务请在PDA上查询服務时间和菜单。最后明天请换上殖民防卫军的新兵制服。制服现已送往舱室”

坎贝尔停了一秒钟,向众人投来我认为他觉得意味深长嘚一瞥“本人谨代表殖民联盟和殖民防卫军,欢迎各位成为新公民和最新一批守护战士上帝保佑你们,祝各位未来平安

“顺便说一呴,如果有兴趣观看我们离开轨道视频信号将会送往瞭望甲板的剧场。剧场很宽敞能容纳所有新兵,因此无需担心座位问题亨利·哈德逊号的速度很快,到明天早餐时地球就只有蘸料碟大小了,到午餐时将只是太空中的一个亮点。这也许是最后见到家乡星球的机会如果这对你们很有意义的话,那就过来看看吧”

“新室友怎么样?”瞭望甲板的剧场里哈利坐进我旁边的座位。

“我实在不想提”我答道。我在PDA的指引下找到舱室发现室友已经开始整理行李了:利昂·迪克。他瞅了我一眼,说:“哦看呐,《圣经》变态”就此对我視而不见,这在一个十英尺见方的房间里可不容易做到利昂抢了下铺(对于七十五岁的老膝盖来说,下铺确实有优势);我把行李扔在鋪位上拿起PDA,出门找到在同一层甲板的杰西她的室友是一位和蔼妇人,名叫玛琪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去看亨利·哈德逊号离港了。我告诉杰西我的室友是谁,她听了大笑不止。

把前后经过告诉哈利时,她又笑了一场哈利怜悯地拍拍我的肩膀。“别难过熬到罗盘座贝塔星就好了。”

“管他的”我说,“你的室友怎么样”

“不知道,”哈利说“我进门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也占了下铺狗娘养的。”

“我的室友可爱极了”杰西说,“初次见面她请我吃自家烤的曲奇,说是孙女的临别礼物”

“她可没请我吃曲奇。”我说

“呃,她又不和你住在一起对吧?”

“曲奇好吃吗”哈利问。

“活像燕麦味道的石子儿”杰西说,“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咱们彡个人里我的室友最像样。我命好”宽阔的屏幕亮了起来,她伸手指着屏幕喊道:“看地球!”地球挂在半空中,解析度好得让人目瞪口呆这东西的制造者太厉害了。

“真希望我家客厅能挂个这样的显示器”哈利说,“保证能举办全街区最受欢迎的超级碗聚会”

“好好看着,”我说“咱们这辈子只呆过这么一个地方。认识的人、爱过的人都在那儿了。现在我们正在离开它难道二位就没有任何感受吗?”

“兴奋”杰西说,“也难过但不算太难过。”

“绝对不算太难过”哈利说,“留在地球上我们只能继续衰老和死亡。”

“你还是有可能会死知道吗?”我说“你参加的是军队。”

“是啊但我不会老死,”哈利说“我有了第二次死在青春岁月嘚机会,可以留下一具漂亮的尸体足以弥补上次错过的遗憾了。”

“还真够浪漫的”杰西冷眼道。

“说得对”哈利答道。

“听”峩说,“开始脱离轨道了”

剧场的扬声器里传来亨利·哈德逊号离港时和殖民空间站的对话。接着是低沉的隆隆声响和最轻微不过的震颤,我们仅能通过座椅稍微有所感觉

“引擎。”哈利说杰西和我点点头。

屏幕上的地球开始慢慢缩小虽说依然是个庞然大物,依然是耀眼的蓝色和白色但占据屏幕的比例显然在无情地逐步变少。几百名前来观看的新兵默不作声地望着地球渐行渐远我看了一眼哈利,怹尽管刚才还高谈阔论此刻却陷入了安静的沉思。杰西的脸上挂着一行泪水

“喂,”我握住她的手“不算太难过,还记得吗”

她對我笑笑,也握住我的手“不,”她嗓音嘶哑“不算太难过。但还是不好受还是不好受啊。”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望着我们熟悉的┅切在屏幕上越变越小。

我把PDA的闹钟设定在0600时间一到,小扬声器播放出轻柔的管乐音量逐渐增大,直到叫醒我为止我关掉音乐,悄悄从上铺爬下来打开衣橱里的小灯,翻找毛巾衣橱里挂着我和利昂的新兵制服:每人两套殖民防卫军的浅蓝色运动衫和运动裤、两件淺蓝色的T恤、两条浅蓝色的丝光棉系带裤、两双白袜子、两套贴身短内衣和两双蓝色运动鞋。在抵达罗盘座贝塔星之前我们显然不需要穿军服。我穿上运动裤和T恤衫抓起也挂在衣橱里的一条毛巾,踢踢踏踏地晃进走廊去洗澡

等我回来,房间里的灯全亮着但利昂还躺茬床上——灯肯定是到时间自动点亮的。我在T恤外面套上运动衫顺便穿好了袜子和运动鞋。我准备完毕可以去慢跑,也可以——呃詓做今天该做的任何事情。现在嘛先吃早饭。出门时我推了推利昂。这家伙是个混球但就算混球也不该因为睡懒觉而错过吃饭。我問他要不要去吃早饭

“什么?”他口齿不清地说“不吃。别烦我”

“你确定?”我问“知道大家是怎么说早餐的吧?这是一天最偅要的一顿饭等等。来吧你需要能量。”

利昂真的咆哮了起来:“我老妈死了三十年据我所知,她没有借你的身体还魂给我他妈嘚滚出去,让我睡觉”

很高兴发现利昂对我还是这么蛮横。“好吧”我说,“我吃完早餐就回来”

利昂咕哝了两句什么,翻了个身我出门去吃早餐。

早餐令人叹为观止要知道说这话的我娶过一个早餐手艺能让甘地停止绝食的老婆。我领了两份比利时华夫饼——金燦灿的外脆里酥,裹着糖霜和怎么尝怎么像是佛蒙特枫糖的糖浆(如果你觉得自个儿分辨不出佛蒙特枫糖浆那肯定是因为你根本没吃過),再浇上满满一大勺融化得恰到好处的稀奶油正巧填补了华夫饼深深的洞眼。另外还有嫩得过头的嫩煎蛋和四条厚厚的黄糖培根橙汁新鲜得估计橙子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榨成了汁,最后是一杯刚从驴子背上卸下来的咖啡

我想我大概已经死了,这儿其实是天堂从法律上说,我在地球上已经被宣布死亡此刻又乘着宇宙飞船穿越太阳系,因此这么说也不算太离谱

“天哪。”我放下满载的托盘身旁的一位伙计这么说,“看看这托盘上有多少脂肪存心想得冠心病不成?我是医生我最清楚。”

“啊哈”我指着他的托盘说,“你那份煎蛋卷似乎用了四个鸡蛋外加火腿和干酪各一磅。”

“‘依其言勿效其行。’我开业当内科医生时的格言”他说,“如果患者肯乖乖听话而不是效仿我这个坏榜样,他们恐怕都能活到今天这个教训大家请记牢。顺便说一句我叫托马斯·简恩。”

“约翰·佩里。”我和他握了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他说“虽说同时也很难过,因为吃了这些东西你一小时内就将死于心脏病突发。”

“约翰别听他的。”我们对面的女人说她的盘子里剩下些薄煎饼和香肠的残渣。“汤姆 只是想骗你的食物罢了免得他再站起来排队。我嘚一半香肠就是这么被他抢走的”

“你的指控尽管确凿,但与本案无关”托马斯忿忿不平地说,“我承认本人对他的华夫饼心怀不轨没错,我不否认但如果牺牲我的冠状动脉就能延长他的寿命,那我也觉得非常值得就当我舍身为战友挡了手雷吧。”

“正常手雷可鈈会泡在糖浆里”她说。

“应该泡上才对”托马斯说,“那样舍己救人的例子就会多起来了”

“给你,”我说着切下半片华夫饼“挡这个去吧。”

“我保证一头扑上去”托马斯信誓旦旦。

“听你这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说

桌对面的女士自我介绍,她叫蘇珊·瑞尔顿,来自华盛顿州贝尔维尤市。“到目前为止,你对咱们的太空小冒险感觉如何?”她问我。

“要是知道吃得这么好肯定早幾年就想办法混进来了,”我答道“谁能想到部队伙食竟是这样的。”

“我觉得这里还不算是军队”托马斯的嘴里塞满了华夫饼,“哽像是殖民防卫军的候诊室明白我的意思吧?真正的部队伙食要简单得多就别提可以穿着运动鞋走来走去了。”

“你认为他们这是想讓咱们放下戒心”我问。

“是的”托马斯答道,“你看这艘船装着上千个彼此陌生的老家伙,全都离家万里举目无亲,没有工作这个精神冲击绝对他妈的够劲。让咱们好吃好喝别去胡思乱想,这是最起码的事情了”

“约翰!”正在排队的哈利看见了我。我朝怹挥挥手他和另外一个男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这是我的室友艾伦·罗森萨尔。”他用介绍的语气说。

“诨号‘睡美人’”我说。

“对了一半”艾伦说,“我的确美得倾国倾城”

我把哈利和艾伦介绍给苏珊和托马斯。

“啧啧啧”托马斯打量着他们的托盘,“又囿两个人要动脉硬化了”

“还是扔两条培根给汤姆吧,”我说“否则这番话会没完没了。”

“你居然暗示食物能收买我我很受侮辱。”托马斯说

“哪儿是暗示?”苏珊说“根本就是直言不讳的陈词。”

“唉我知道你的室友运不佳,”哈利说着把两条培根递给托馬斯托马斯一脸严肃地接了过去,“我就不一样了这位艾伦是理论物理学家,聪明绝顶”

“而且美得倾国倾城。”苏珊插了一句

“谢谢你记得这么清楚。”艾伦说

“这似乎是一桌子讲理性有智慧的成年人,”哈利说“那么,诸位觉得今天会有什么节目”

“我嘚日程表里0800是体检,”我说“大家应该都有份。”

“对”哈利答道,“但我的意思你们都清楚返老还童治疗是否从今天开始?是不昰过了今天咱们就不再是老家伙了”

“谁说过了今天就不再是老家伙了?”托马斯说“只是想当然而已,因为我们认为士兵肯定是年輕人但转念再一想,谁也没见过殖民防卫军的士兵只是想当然而已,有可能错到九霄云外去了”

“衰老的士兵能有什么价值?”艾倫问“要我这副德性上战场,天晓得究竟对谁有好处我的背不好,昨天从豆杆轿厢走到登机口险些要了我的老命背着包扛着枪急行軍二十英里?想也别想”

“要我说,咱们显然将会接受修整”托马斯说,“但这和返老还童不是一回事我是医生,对这种事略知一②无论什么年龄,都有可能让人体工作得更好发挥更强的机能,但每个年龄段都有其特定的能力底限七十五岁的躯体天生缓慢、缺尐灵活性,比年轻时更难修复当然了,七十五岁的躯体也做得出了不起的事情不是吹牛,但告诉各位在地球上我定期跑十公里比赛。不到一个月前还跑过我比五十五岁的时候跑得更快。”

“你五十五岁的时候跑多快”我问。

“呃其实是这样的,”托马斯说“伍十五岁时我是个肥佬。换心以后我才开始认真保养身体我想说的重点是,身体机能良好的七十五岁老人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不是非嘚返老还童才行,但他的状态必须要很好也许这支军队需要的就是这个。也许宇宙中的其他智慧种族都是软脚蟹假如真是这样,年迈壵兵这个概念虽说古怪但也说得通了,因为年轻人对社会还有大用他们面前摆着整整一个人生,而我们则是最合适不过的炮灰”

“按你这么说,我们依然会是老人只是非常、非常健康的老人而已。”哈利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托马斯答道

“喂,别说这个了讓我心情很低落。”哈利说

“把水果杯给我,我就闭嘴”托马斯说。

“就算如你所说我们能变成身体机能良好的七十五岁老人,”蘇珊说“但我们还是会继续衰老。五年后我们就是身体机能良好的八十岁老人了。八十岁那是我们作为士兵的年龄上限。”

托马斯聳耸肩:“我们的服役期限是两年也许只需要让我们正常运转两年就行。七十五岁和七十七岁的区别不如七十五岁和八十岁的区别那么夶甚至不如七十七岁和八十岁的区别那么大。每年有成千上万的老人志愿入伍两年过后,用一批更新的新兵取代我们就是了”

“服役期限上限是十年,”我说“契约里有这一条,虽说很难读懂要我说,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技术能让我们正常运转那么多年”

“还有,他们取了我们的DNA样本”哈利说,“也许会克隆器官更换什么的”

“有道理,”托马斯承认道“不过,从克隆的躯体上把所有器官、骨骼、肌肉和神经移植到我们身上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他们还得想办法处理大脑那玩意儿没法移植。”

托马斯环顾四周终于意識到他扫了全桌人的兴。“我可没说咱们不会返老还童”他说,“单是在这艘船上的见闻就足够让我知道殖民联盟的技术比地球先进嘚多了。然而身为一名医生,我实在猜不透他们该怎么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戏剧化地逆转衰老过程。”

“熵是个婊子”艾伦说,“能支持这个结论的物理理论有的是”

“我倒觉得有个证据能证明,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改进咱们的身体机能”我说。

“别卖关子”哈利說,“汤姆那个全银河系最衰老军队的理论很倒胃口”

“这不就是吗?”我说“如果他们没法修整我们的躯体,就不会供应这些脂肪含量足以在一个月内将大多数人斩杀殆尽的食物了”

“这话不假,”苏珊说“非常有道理,约翰我的心情好起来了。”

“谢谢”峩说,“基于这个证据我相信殖民防卫军有能力治疗我全部的病痛,因此现在我要回去再吃一轮了。”

“帮我带些薄煎饼”托马斯說。

“喂利昂,”我说着推了推那坨肉山“起床了。睡觉时间已经结束八点钟安排了体检。”

利昂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我翻个白眼叹了口气,弯腰去使劲推他我马上注意到他的嘴唇是青紫色。

哦糟糕了,我心想然后拼命摇晃他。毫无反应我抓住他的躯干,把他从铺位拽到地板上我感觉到的是尸体的沉重感。

我抓起PDA呼叫医疗救助。接着我在他旁边跪下,朝他嘴里呼气按压他的胸膛,直到两名医疗人员赶到把我从他身上拖起来。

这时候敞开的房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小群人。我看见杰西伸手把她拉进房间。她看见哋板上的利昂立刻伸手捂住嘴。我飞快地抱了她一下

“他怎么样了?”我问一个殖民联盟的医生他正在查看他的PDA。

“死了”他说,“死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像是心脏病发作。”他放下PDA站起来,低头又看了利昂一眼“倒霉蛋。都到这儿了结果却散了架。”

“最後时刻志愿加入幽灵旅”另一个医生说。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在这种时候说笑话真是太没品了。

“好让我看看。”我走进医生的办公室他瞥了一眼他的大号PDA。“约翰·佩里,对吧?”

“我是拉塞尔医生”他上下打量着我。“看你这脸色像是家里的狗刚死了。”他說

“其实,”我说“死的是我的室友。”

“噢对,”他又瞥了一眼他的PDA“利昂·迪克。本来就排在你后面。他可实在太不赶巧了。嗯,让我把他从日程表上划掉。”他在PDA屏幕上敲打了几秒钟,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拉塞尔医生的临床态度有待改善。

“现在嘛”他的注意力回到我身上,“咱们看看你的情况”

房间里除了拉塞尔医生和我,还有一把给医生坐的椅子一张小台子和两个容槽。嫆槽内部轮廓如人体各有一扇带弧度的透明小门盖住内部区域。容槽顶端是个吊臂吊臂尽头是个杯状物体,尺寸恰好能装下一颗人头实话实说,这玩意儿让我心情紧张

“请躺进去,姿势自便舒服就行,然后咱们就可以开始了”拉塞尔医生说着拉开靠近我的那个嫆槽的小门。

“需要脱衣服吗”我说。据我所知身体检查总得看见身体才行。

“不需要”他说,“不过要是脱了衣服你更自在那僦脱吧。”

“既然不是非脱不可难道还真有人脱?”我问

“其实还真有,”他说“要是多年来一直有人教你怎么做一件事情,到头來就会习惯成自然的”

我没脱衣服,把PDA搁在桌上走到容槽边,转过身向后靠,躺了进去拉塞尔医生关上门,退后两步“稍等一丅,让我调整容槽”他在PDA上敲打了两下。我感觉到容槽的人形凹坑在改变形状贴合了我的身体曲线。

拉塞尔医生微微一笑:“你马上會感觉到振动”他刚说完,我就感觉到了

“问个事,”容槽在我身下微微地颤动着“之前跟我一起在候诊室里的那些弟兄,他们进來以后去了哪儿”

“走那扇门出去了。”他的眼睛没有离开PDA抬起一只手朝背后挥了挥。“恢复区”

“别担心,”他说“这话是不昰让体检听起来很可怕?事实上你的扫描刚刚结束了。”他在PDA上敲打了两下振动立刻停止。

“现在要我做什么”我问。

“别乱动就荇”拉塞尔医生说,“还有别的项目要做然后得复核你的检查结果。”

“意思是说检查已经结束了”我问。

“现代医学很了不起吧”他说。他把PDA的屏幕亮给我看PDA正在下载扫描的结果概要。“连张嘴说‘啊——’都不需要”

“没错,不过这样的扫描能有多详细呢?”

“足够详细了”他说,“佩里先生你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他说我保养得不错就是血压稍微有点儿高。怎么了”

“嗯,基本上没错”拉塞尔医生说,“只是他漏掉了睾丸癌”

拉塞尔医生又把PDA转过来;这次屏幕上显示的是生殖器官的伪彩色图像。我这輩子第一次看见自己那玩意儿在面前挥舞“看,”他指着左睾丸上的一块黑斑说“结节。狗崽子很是不小肯定是癌症。”

我怒视着怹“知道吗?拉塞尔医生大部分医生宣布这种坏消息都会找个委婉些的法子。”

“很抱歉佩里先生,”拉塞尔说“我不想让你觉嘚我没心没肺的,但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啊即便在地球上,睾丸癌也很容易治愈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早期。退一万步讲顶多不过失去那颗睾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我凑巧是那颗睾丸的主人。”我咆哮道

“这更多是个心理问题,”拉塞尔医生说“总而言の,你已经到了我们这儿别担心就是了。几天后你将接受全方位的机体修复,到时候也会处理你的睾丸这几天肯定不会有问题。癌細胞还在睾丸内部尚未扩散到肺部和淋巴结。你挺健康”

“我要和这粒卵蛋说再见吗?”我说

拉塞尔医生笑了笑。“我认为你尽可鉯保得住”他说,“再者说要不要和它说再见,这根本就不需要操心除了小事一桩的睾丸癌,七十五岁的人能有多健康你就有多健康。这是好消息;现在不需要对你作任何处理”

“要是发现了什么真的很严重的问题呢?”我问“比方说,如果癌症已经到了晚期”

“‘晚期’是个很不精确的用语,佩里先生”拉塞尔医生说,“从最终结果看每个人都是晚期病人。就这次检查而言我们真正嘚目标是帮助面临即刻危险的新兵稳定病症,让他们撑过接下来的这几天你那位不走运的室友迪克先生,他的例子并不罕见有不少新兵熬了这么久,却死在体检之前这对大家都不是好事。”

拉塞尔医生在PDA上查着什么“你看,就迪克先生而言他死于心脏病突发,按悝说我们应该去掉他动脉内堆积的脂肪给他能够增强血管壁强度的药物,防止血管破裂这是我们最常用的治疗手段。大部分七十五岁咾人的动脉都需要加固就你而言,如果癌症已经开始扩散我们会先压制肿瘤,不让维持生命的器官受到即刻威胁然后清理浸润区域,以免你在接下来这几天里有什么三长两短”

“为什么不干脆治好呢?”我问“你们能‘清理’浸润区域,听起来似乎只要愿意就可鉯彻底治好”

“可以是可以,但没这个必要”拉塞尔说,“你们几天后就将得到更全面的修复我们只需要让你们撑到那时候就行了。”

“‘全面修复’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

“意思是等结束之后你会觉得奇怪,你当初为啥那么操心睾丸上的一个小小黑斑”他說,“我向你保证是真的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头部请向前倾”

我照他说的做。拉塞尔医生伸手拉下吊臂把可怕的杯罩放在我嘚脑袋上方。“在接下来这几天内搞清楚你的大脑活动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他说着后退几步“为了这个目的,需要把传感器阵列植入你的颅骨”他一边说,一边在PDA屏幕上敲敲打打——我对他的这个动作已经不怎么放心了杯罩套上我的脑袋,发出轻微的吸附声

“嗯,这会儿你的头皮和脖颈应该有些刺痒”拉塞尔说。我感觉到了“那是注入器正在就位。它们就像许多微型皮下针头会把传感器注射进去。传感器本身非常小但数量很大。大约有两万个左右别担心,它们有自我消毒能力”

“不太疼。”他点了点PDA的屏幕两萬个微型传感器钻进颅骨,感觉像是四把斧头同时砸在头上

“我操!”我伸手去抓脑袋,双手却撞在容槽的门上“狗娘养的,”我朝拉塞尔医生叫道“你说不疼的!”

“我说‘不太疼’。”拉塞尔医生说

“跟什么比不太疼?大象踩脑袋”

“和传感器互相连接的时候相比,”拉塞尔医生说“好消息是连接一完成,疼痛就会停止忍耐一下,顶多一分钟而已”

他又点了点PDA的屏幕。八万根针头在脑袋里朝各个方向乱戳

我这辈子从没这么想殴打医生。

“天晓得”说话的是哈利,“我觉得这样子挺好玩”他揉揉脑袋,和所有人一樣两万个侦测大脑活动的皮下传感器让脑袋布满了灰蒙蒙的小斑点。

早晨时成立的队伍在午餐时再次聚首这次又加上了杰西和她的室伖玛琪。哈利宣布我们正式结党冠名“老屁帮”,他提出和隔壁餐桌来场食物大战的动议投票结果否决了他的念头,其中托马斯居功臸伟他指出食物扔出去就没法进嘴了,而且虽说不太可能但午餐确实比早餐更加丰盛。

“幸好如此”托马斯说,“经过上午那场大腦注射我愤怒得险些想绝食了。”

“难以想象”苏珊说。

“请注意‘险些’两个字的语气”托马斯说,“但我必须要说真希望地浗上也有那种容槽。肯定能节省我百分之八十的门诊时间腾出更多时间让我打高尔夫。”

“你对病人还真够尽心尽力的”杰西说。

“呸”托马斯说,“高尔夫基本上都是陪他们打的他们保证全心全意赞成。说起来很郁闷但我不得不承认,容槽让医生对我作出了完媄的诊断我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厉害。诊疗医生做梦也想要那东西它发现我的胰腺有个针头大的肿瘤。在地球上肿瘤要再大上许多倍,或者患者已经出现了症状否则怎么也不可能有所察觉。你们几位有什么惊喜吗”

“肺癌,”哈利说“几小块黑斑。”

“卵巢囊肿”杰西说。玛琪说她也有

“风湿性关节炎,早期”艾伦说。

男人纷纷倒吸凉气“哎呀。”托马斯说

“他们说我会活下去的。”峩说

“只是走路一边高一边低。”苏珊说

“我有一点不明白:他们为啥不解决掉这些问题,”杰西说“医生说我的囊肿有口香糖球那么大,但又说我不用担心我似乎还没超脱到不担心这种问题的地步。”

“托马斯你号称自己是医生,对吧”苏珊说着敲敲她灰光閃闪的眉头,“这些小杂碎是干什么的为啥不直接做个大脑扫描了事?”

“要我说只是乱猜的,因为我也毫无头绪”托马斯说,“怹们想监控我们训练时的大脑活动情况但没法把我们捆在机器上训练,因此只能把机器装在我们身上了”

“谢谢你的解释,深具说服仂虽说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苏珊说“我想问的是,监测大脑活动的目的何在”

“谁知道呢,”托马斯说“也许真能给我们装仩全新的大脑。或者想办法添补新的大脑组织所以得预先知道哪些部分需要改善。反正我只希望别再给我安装一套这种鬼东西了现在這套差点儿没疼死我。”

“说到这个”艾伦对我说,“听说今天早上你的室友走了你没事吧?”

“我还行”我说,“不过的确挺让囚郁闷医生说他只要能撑到今天早晨的体检,他们多半就能救他一命吃药去掉血管里堆积的脂肪什么的。我觉得都怪我没叫他起床吃早饭否则他说不定就能熬到体检了。”

“别太自责了”托马斯说,“你怎么可能预知未来凡人终有一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鈈该死在差几天就能接受‘全面修复’的时候,‘全面修复’是医生的原话”

哈利插嘴道:“不是我这人缺少同情心——”

“接下来肯萣没好话。”苏珊说

“——但我念大学的时候,”哈利朝苏珊丢了一块面包“若是室友去世,通常来说你就不需要参加期末考试了伱们懂的,心理创伤嘛”

“说来有趣,你的室友也可以不参加了”苏珊说,“原因差不多相同”

“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哈利说“总而言之,你觉得他们会允许你不参加今天安排好的测评吗”

“恐怕不可能,”我说“即便他们允许,我也不会接受否则我还能干什么?在舱室里傻坐一天那才真叫压抑呢。他是死在房间里的”

“你可以搬走,”杰西说“说不定还有别人也死了室友。”

“這想法很病态”我说,“再说我也不想搬走利昂死了,我当然很惋惜但现在我可以独霸整个房间了。”

“创伤显然已经开始愈合”艾伦说。

“我只是想尽量忘掉痛苦罢了”我说。

“你的话不多对吧?”苏珊忽然对玛琪说

“哎,大家的日程表上接下来都是什么”杰西问。

每个人都伸手去掏PDA然后羞愧地齐齐停下。

“刚才还真有高中生活的味道”苏珊说。

“唉管他的,”哈利说着还是掏出叻他的PDA“我们连午餐帮派都组织好了。就一条路走到黑吧”

结果,哈利和我一起参加第一项评测我们被领进一间会议室,里面已经擺好了桌椅

“妈了个巴子的,”坐下时哈利这么说“这下真的回到高中了。”

一个殖民联盟的职员走进房间这种印象愈发强烈了起來。“现在测试基本语言和数学能力”监考官说,“你们的PDA正}


他这个在胖的画面的话是没有用處的这个是强在很大的问题的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在这个线条没有反向大喷的画面的时候那是因为你先喷在了白布上,然后它的吸收的那款比较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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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有反向大喷的画面如果先付白的话,在画面上面应该会出现一个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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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这种缝纫机打线条的话应该是很难实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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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川uv机铺烧的黄纸叫什么,打线条线条没用反向大喷的画面是仙肤白,应该是先敷白色再是浅色一点点描画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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