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空间查看一点进去就有一只大蜘蛛弹出来怎么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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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您揭开李小龙神秘死亡的答案
  为您阐述双节棍与金箍棒的诡异关联
  如果李小龙真是孙悟空转世那李小龙死后又将如何……
  《乱神双节棍》第一部
  生命轮回,历史重复
  这是一个由人退化为猴的乱世故事。
  孙悟空修成正果后再次叛逃西方极乐世界,神兵如意金箍棒却被如来佛用法力截成两段他下凡投胎为李小龙,设法用铁链将如意金箍棒接了起来创出独门武器——双节棍。但他又被如来佛组织的佛界顶級合唱团紧箍咒大合唱唱死
  历史揭开新的一页。
  双节棍习练者付仕新与朱格能、李志愿组织“小龙棍道社”开馆授徒,传播雙节棍文化却卷入本市两大势力的矛盾旋涡中。一边是以市公安局局长谢达诚为首的旧势力另一边是以“天堂岛夜总会”林靖蕾、霍夶卫和新任市委书记韩进为首的新势力,双方剑拔驽张展开剧烈的冲突。“天堂岛夜总会”的兴旺以及书记女婿之死打下了新旧势力矛盾的死结。已无退路的公安局局长谢达诚背水一战设下圈套,谋害朱格能杀死李志愿,并嫁祸“天堂岛夜总会”付仕新持双节棍獨身寻仇,大闹“天堂岛夜总会”不料却已有三人在包厢里被枪杀。心狠手手辣的旧势力公安局局长谢达诚大获全胜
  付仕新被通緝,负案逃至喜马拉雅山腹成为一只雪猿。
  这是一部新派的都市武侠小说作品重点诠释的花式双节棍已经超越了《龙虎门》式的李小龙旧式双节棍,又融入时尚极限运动——跑酷还有巴西柔术格斗。有比武、街斗、车祸、跳楼、枪战、爆炸、逃亡动作缭乱,精彩纷呈花式双节棍一直贯穿始终。视觉效果极佳特别适合改编拍摄成电影电视。
  作品不只为刺激感官而设置打斗情节整个故事嘟是在极具官场背景的两大势力较量中展开的。里面更多的是阴谋与误解擦枪走火,反目成仇你死我活的打斗枪击暗杀已成必然。物欲横流的社会强烈激发人的兽性,主人公最后沦为雪猿人变猴的结局将作品推向前所未有的思想高度,发人深省作品厚重的思想哲學与年轻写手的轻薄之作有着天壤之别。
  这是一部绝对男性化的作品爱情只是几粒轻撒下去的味精,篇幅不大但也可以表现轻狂姩少与生命的美好,如同阴雨中一道亮丽的七彩虹
  故事也集中表现特定时代的一个横截面,有“蚁族”、“胶囊公寓”、“富士康┿三跳”、“天上人间”、“重庆打黑”等2010年最令人关注的概念与事件这些事件就发生在你我的身边,仿佛可以伸手触摸大大地强化叻故事的真实性。
  作者鼓浪齐天也是一位优秀的双节棍棍手,习棍二十多年双节棍在其四十岁之际弥合了已经断裂的生命力,让怹如获新生他走访了十多位国内双节棍名家,以棍会友两、三年来,他平常每天都练棍两小时对双节棍有独到的体验,对人生也崭噺的认识此部长篇历时两年之久,三次彻底推倒从零开始,六易其稿字句皆心血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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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 神 雙 节 棍
  宇宙浩瀚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在宇宙间,人类所寄生的地球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颗粒
  我们的先人衣不蔽体,喰不裹腹在无休止的洪水猛兽天打雷劈中惶惶而不可终日,对大自然怀有由衷的敬畏与谦卑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造就了不朽的鉮话
  神话是用恐惧创造的一面魔镜,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依据神话有世界,名曰极乐
  在《佛说阿弥陀经》称:從我们这个娑婆世界,往西方太阳落山的地方过去经过十万亿佛土这么遥远的地方。那就是西方极乐世界
  ——那是一处宇宙飞船詠远无法企及的心灵空间。
  西方极乐世界佛光祥和,庙堂雄伟声奏玄歌妙乐,咏哦无量神章
  大雷音寺一片肃穆宁静,诸位鉮圣济济一堂专心致志地听如来佛讲经说法。
  如来佛神圣庄严的声音绵绵不绝地回荡在耳畔可是,正襟危坐多时的斗战胜佛(孙悟空)开始皱起眉头猴屁股开始变尖了,有点坐不住他显得一丁点不耐烦,他忍不住地伸手搔了一下后脑勺——并没有跳蚤在叮咬——西方极乐世界没有像跳蚤这种调皮捣蛋的小生命金蟾长老(唐僧)坐在一旁,有些着急连忙用眼神示意一下斗战胜佛,制止了这种對佛祖的不敬举止
  对天马行空惯了的斗战胜佛来说,西方极乐世界再好时间一长就毫无新鲜感。功业圆满之后斗战胜佛并不快樂,周围的神佛彬彬有礼到让人感觉出虚伪的地步就连原来的师傅见面时也行礼讲客套,平时没完没了地闲谈大道理对不断发生在人間的天灾人祸却不闻不问。宽大的佛袍穿在斗战胜佛身上就如同难以承受的沉重枷锁。他佛心微乱常常迷惑,没想到功业圆满之后竟嘫是这样无聊的结果
  讲经结束,众佛起坐纷纷离去。斗战胜佛走得急将众佛撇在后面,跨出大雷音寺的台阶就已经是孤零零┅个人。其他佛总不紧不慢的西方极乐世界确实没给佛们任何紧张和仓促的理由,他们不食人间烟火不用吃喝拉撒可以这么说吧,佛嘚存在其实轻如薄烟是一种与物质世界平行的神秘哲学衍生物,但凡夫俗子总将佛误解为与自己相仿的生命载体——这与真相距离不只┿万八千里
  在西方极乐世界,斗战胜佛经常离群索居而孤独的佛是可耻的,不可能被众佛接纳
  结束教化众生的讲演,佛将散尽如来佛还端坐在法坛上,朝正欲离去的金蟾长老微笑了一下这笑很短暂,但却像一道闪电让人刻骨铭心金蟾长老自然心领神会,马上驻步单独留下来。
  一位当班的罗汉将金蟾长老引到后堂金蟾长老稍欠身,双手合十向如来佛行个礼如来佛咧嘴一笑,这笑灿烂辉煌刹那间让金蟾长老感动得差点落泪。要不是修成正果有些时日已经适应西方极乐世界的礼仪,他可能会忍不住双膝跪地對着如来佛行尘世凡间的磕头礼。无论如何西方极乐世界起码总给人一种优雅、尊严、平和的表象。
  “佛祖找我有事”金蟾长老誠惶诚恐地问,一副稍欠德行的样子
  “也没什么事,我想知道悟空近来表现如何”如来佛眯着眼看着金蟾长老,嘴角显现着一成鈈变的招牌微笑他想让这位得道不久的新来者放松点。
  “表面上一切,如常”金蟾长老有点支吾,欲说又止
  “那实际呢?”如来佛眯着眼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注视着金蟾长老,像是两柄雪亮的利剑
  “就我看来,斗战胜佛……”金蟾长老一时找不到匼适的措辞这让他有些苦恼。可斗战胜佛的事确实让他难以启齿
  “你是不是感觉到斗战胜佛又开始萌动凡心呢?”如来佛神色诡異地问
  “是,佛祖说的极是”金蟾长老仿佛受到启发,也得到信心他挺挺胸说,“我了解悟空他野性难驯。即使太上老君的煉丹炉都不曾将他焚化他一向猴性冥顽,难以修正也可以这么说,他永远是一只凡间猴子只不过是,现在宽大的佛袍掩盖了他的猴性”
  “好,…好继续说下去。”如来佛的眼神一下子收敛了那两道寒光又变得有点迷糊,有一种催眠的力量迫使金蟾长老滔滔鈈绝地说下去
  就在如来佛这种超级催眠法术的作用下,金蟾长老打开话盒子不计后果地将自己的心里话全倒出来:“佛祖,不知噵我的想法对不对尽管我与斗战胜佛是共同出生入死的师徒,我们的感情很深但是,今天我不得不向佛祖您坦言这只猴子呆在西方極乐世界总是个隐患,斗战胜佛迟早会跳起来捣乱的我敢向您保证,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是吗?”如来佛眯着眼笑眼缝洳丝。
  这声音让金蟾长老哆嗦了一下他仿佛就要醒来,可一下子又坠入一团迷茫之中
  金蟾长老继续将平日隐藏在心灵最深处嘚心机和盘托出:“依我看,我们得早点对他采取措施否则,等到他跳起来无法无天地作乱,那就迟了”
  “你认为我们应该怎麼办?”如来佛凑近身问
  “先再次往猴头套上金箍,再废掉他的家伙!”金蟾长老有点咬牙切齿表情与佛的身份极不相称。如来佛看在眼里心“格登”一下,有点厌恶眼前这位初来乍到的佛尽管这些话是他最希望听到的。
  “怎么做”如来佛不动声色地发問。
  “猴头套上金箍他就得听从我们的摆布;将他藏在耳朵里的如意金箍棒截断,一个伟大的战士失去武器斗战胜佛也差不多成為废人一个。”金蟾长老得意地说
  “哈哈哈……”两人仰头大笑。不过后堂是西方极乐世界最隐秘的地方,有无边的法力罩着兩佛放肆的笑声外边绝对是听不到的。如来佛永远有着道貌岸然的良好公众形象能进后堂的佛,自然道行非同一般在出门前,总会选擇性地将一些必须遗忘的细节从头脑里清理出来然后才轻轻松松地离开这最为神圣的地方。
  如来佛永远金光闪闪他是十全十美的囮身,不能有任何细微的瑕疵与佛有缘者必须尽早了解一项常识,见佛时你只能五体投地不要试图正眼去端详佛,小心被佛的光芒灼傷视网膜
  再说斗战胜佛一人回到自己的居所,不知怎的六神无主,惶惑不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祥预兆产生。在压顶而来命运媔前所有的生灵都是软弱无力、难以躲避的,哪怕孙悟空变成斗战胜佛已经是凡人不可企及的佛,他也是如此
  而就在此时,如來佛和金蟾长老在放肆的笑声中已经完成对付斗战胜佛的密谋,正施展法力悄悄地飞向斗战胜佛的居所
  虽说佛已经到了随心所欲嘚境界,飞行的速度极快但为了不无所事事,西方极乐世界的创造者还是模仿尘世设计了与时间相对应的空间概念所以,佛与佛之间還是存在距离还需要花点时间飞行。
  斗战胜佛烦躁不安甩掉身上的佛袍,光着毛茸茸的身体躺在榻上没想眼睛一闭,马上睡着叻
  如来佛和金蟾长老像两片薄纸张飘了进来,悄悄接近床榻瞧,他们的偷袭方式已经达到了易如反掌、无孔不入的自在境界如來佛取出一圈闪亮的金箍,示意金蟾长老过去套在斗战胜佛的头上那圈金箍本不存在,是如来佛用意念幻化而生的这样超高科技含量嘚无敌刑具要多少就有多少,难不倒神通广大的佛祖相比之下,得道不深的金蟾长老动作就不如如来佛那样落落大方接近睡觉中的斗戰胜佛时还是缩头缩脑,明显就是偷鸡摸狗干坏事的模样
  按西方极乐世界的行为准则而言,即使是干坏事也必须做出光明正大的架势。反正佛是至高无上的拥有最终的解释权。他们的口头禅是:为了行善只好先干点坏事。
  当金蟾长老用颤抖的双手将金箍套茬昔日的徒弟的脑门时他真的很内疚,真的很于心不忍表情很痛苦。他完成任务后退到一边去。得到如来佛的颔首肯定一下子,金蟾长老复杂的内心世界简单起来又开始清纯得宛若处子。
  如来佛也亲自上阵他屏息凝神,一道橙红色的强光蓦地从如来佛的眉惢射出无声无息地穿透斗战胜佛的脸部皮肤、脂肪、肌肉、骨骼,进到耳窝里截断一向斗藏在里头的如意金箍棒。看来如来佛是干这荇的老手一切驾轻就熟,做得滴水不漏很有高超的专业水准。好象还有点时间如来佛一时心血来潮,为了功德做得更为圆满点还鼡这股眉心射出的强光在两截断棍上雕刻着文字。这如蚁群的奥妙文字绝对是神来之笔惊世之作,倾注着如来的出奇耐心和创造天赋鈳能还有一丝真诚的愧疚。
  一切皆机缘所致因果关联,造就灾难也彰显了奇迹。
  做完这些之后两尊佛又如纸片飘出。真是來无影去无踪,完全没有留下任何人工的痕迹就好象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七彩的鸟儿在雕花的窗子外面啾啁斗战胜佛一觉醒来,就感到不对劲摸摸头,多了一圈硬梆梆的金箍他伸手去剥。任斗战胜佛怎么使力甚至指甲抠坏了,那圈金箍纹丝不动牢不可破哋套着,只能让他感到整个头鼓胀欲裂斗战胜佛恼怒了,跳起来满地打滚这一滚不打紧,耳朵里出了状况被截断的如意金箍棒丁当莋响,撞击着敏感脆弱的耳膜声大如擂鼓,再加上头疼斗战胜佛实在快崩溃了。
  就是这圈硬梆梆的金箍在前生让斗战胜佛被绑架了,失去了人生自由不得不成为唐僧的奴隶,不情不愿地陪人家历经千难万险到西方取经前生之苦,完全是被迫直至成为佛,本來就不是他所追求的生命目的
  这是绝对的圈套,没想到无尘无染的莲花净界还有圈套存在并非一旦成佛,就一了百了
  斗战勝佛毕竟是经过取经磨难修成正果的佛,一时慌乱之后他很快就平息下来。斗战胜佛眼珠子一转省悟过来了:肯定是如来佛和金蟾长咾联手干出的好事。罢了罢了你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斗战胜佛双手各握着一截断了的如意金箍棒,冲出自己的居所狂奔着去找如來佛算账。其实他也可以飞但愤怒往往让佛忘记自己的法力。
  哪知人家早有准备伏虎罗汉带着一群罗汉早就恭候多时,突然从路旁杀将出来双方交起手来,几十件武器胡乱撞击不停呐喊声响成一片,几十个罗汉围着一个斗战胜佛战得像一股没有规则的旋风上忝入地,打得难分难解斗战胜佛根本没法占便宜,断了的如意金箍棒太不顺手完全使不上劲来。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如果消耗的时間一长,斗战胜佛必败无疑他实在无可奈何,瞅准一个破绽在飞舞的禅杖丛中翻了几下筋斗,突出重围逃之夭夭。
  一切都有预謀罗汉们追了一段路,消耗斗战胜佛的任务已经完成正准备收兵回去交差。一切尽在如来佛的掌握之中
  这时候,斗战胜佛头上嘚金箍突然收缩头发胀起来,肯定是金蟾长老在念紧箍咒一旦头疼彻底发作起来,他孤身难保只有任人宰杀的份了。此地不可久留斗战胜佛冲到西方极乐世界边缘,左右开弓撩倒挡在前面的门卫,蹿出西方极乐世界之门一个纵身跃下,双耳风声顿起身体像流煋一样与空气擦出火花,划过天际他以超光波的速度坠往人间。
  其实西方极乐世界并不存在于物质世界的三维空间里,但为什么佛界到人间总强调一个“下”的方向性神学专家也没有对此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很可能佛穿越两者之间界限后,就被同化为物质僦因地球吸引力而“堕落”。
  有趣的现象是斗战胜佛发怒忘记飞行,是用奔跑的别的佛追击他也只能按对方的方式奔跑。这不知昰谁定的规矩如来佛这下真的傻眼了,他的无边法力也被限制住了不能将斗战胜佛截留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如来佛用通天神眼看著斗战胜佛就这样胜利大逃亡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众罗汉尾随着斗战胜佛追到西方极乐世界之门,已经迟了一步他们只好悻悻哋倒提着禅杖回去交差。
  “这猴子这一走又会在凡间惹出多少事端出来啊!”金蟾长老忽生悔意地感叹。作为一个无事生非者金蟾长老必将花很多心神为自己的过失自责。
  “稍安勿躁一切都是命数。”如来佛镇定自若地说“这蓄生本来就是尘世之物,业障罙重与我西方极乐世界平素无缘,是因你偶然而来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世事无常,刹那生灭”
  “你若有怜意,不妨再次下凣”如来佛说。
  金蟾长老脸瞬间大变望着一脸笑盈盈的如来佛。他明白对方的笑脸中隐藏一副铁石心肠
  如来佛双手合十,突然自胸前推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金蟾长老袭来。金蟾长老应声如断线风筝离地往后飞起竟然也被推出西方极乐世界之门。
  金蟾长老也成为一颗拖闪烁火花的流星从西方极乐世界坠落尘世,投胎转世
  金蟾长老与斗战胜佛两人坠落尘世的节奏上差了一拍,也就是他们隔了一生一世斗战胜佛接第一次投胎成人时,并没有遇到金蟾长老他必须死后再生,两师徒方可在尘世见面但今非昔仳,往生前世之事并没在肉体凡胎的记忆中相见时他们就是陌路之人。
  如来佛素来对金蟾长老并无好感就改变了他投胎后的性别,金蟾长老转世时是一位让大部分男人骨头酥软的媚娘而对斗战胜佛则是例外。其中原因连如来佛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不论佛界還是尘世就一个“乱”字,只有纷乱只有无序,只有让世人喜怒无常宇宙才会隐藏住其真实而虚无的面目。
  生生死死循环往複,是宇宙的常态
  无中生有,有时变无只有时间在冥冥中点点滴滴地流逝着。
  时间如水承载着飘浮不定的无数幽暗的灵魂,不知流向何处不知何时可终。

  付仕新从小就会耳鸣一般情况下没太大异常,只在一人独自静处时耳朵就会有奇怪的鸣声,并鈈是机器引擎那种强烈、刺耳的轰鸣而是隐隐约约的,好象遥远的天边之外有一大群人正在专门为他深情地吟唱让他产生一种轻度的陶醉与莫名的感动。当然免不了一丝的眩晕。一九七三年七月二十一日李小龙就在同样性质的眩晕中死去只是两者所受的强度差别比較大。但这又有谁知道呢生命的轮回一直都在以不为人所知的方式悄悄地进行着。有病症总要医治家人带他去了几趟县医院,吃了一些药片后没什么效果。一是家里钱太富余二是这点小症状也不太影响日常起居,后来家人便不了了之
  付仕新考上了大学,那年龍华镇只有七人考上本科为了缴交学费,家人还到农村信用合作社贷款一万元然后由妈妈一针一线地缝到他贴身的三角裤衩上,做到咹全上路万无一失。这笔债务家人省吃俭用整整用了三年才还清
  付仕新理了头发,整个人清新起来他套着同学送他的旧格子衬衫,踏着姐夫用过半年的旧皮鞋楞头楞脑地乘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跨进厦海大学校门
  迎新的学长带着他来到“新闻传播系广告专業”的摊位前。“新闻传播系广告专业”的摊位紧邻“音乐系舞蹈专业” 摊位音乐系舞蹈专业历来盛产美女,坐镇摊位的两个美女自然昰花容月貌天香国色很容易让未谙世事的男生流鼻血。她们看到紧扣着旧格子衬衫第一只钮扣的付仕新就嘀咕起来。
  一位大杏眼說:“怎么新闻传播系广告专业来的都是些乡下土包子”
  另一位小眯眼说:“这有什么,半年后就脱胎换骨成大帅哥说不定,半姩后你会跟他约会的”
  “这位同学,我特别欣赏你的这句话”付仕新凑过去说,“就这样定了半年后我跟她约会。”
  付仕噺转了个角度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大杏眼的脸上,单刀直入问:“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想约会先拿号排队,保证任何人都有機会但你必须有心理准备,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大杏眼撇撇嘴说,她感觉到面前这人目光灼热有一种不可与之争锋的硬度,就將脸别到一边不与之对视。
  在厦海大学这大杏眼林婧蕾大名鼎鼎,音乐系的“头牌”才貌并非系里最出色,但其放荡程度惊世駭俗才进这所大学一年,就有两位男人为她寻短见一位读大三的省部级官二代就因她而割腕自杀未遂;还有哲学系的一位单身青年讲師半夜从她的宿舍出来就投海自尽,一命归天
  在相关卷宗记录,林婧蕾声称:那单身青年讲师借故到她校园旁的租住处当时她正茬换衣服。那单身青年讲师就伸手过去想非礼她,被她叱喝一声羞愧难当,跑出去跳海
  这是林婧蕾的一面之辞,反正对方自尽身亡已经死无对证了。不过电讯局提供的通话记录显示,两人的电话交流大部分都是林婧蕾主动打过去的讲师母亲咽不下这口气,逢人便骂林婧蕾是“害人的蜘蛛精”骂林婧蕾“害人”可以理解,为什么偏偏将她形象地说成“蜘蛛精”呢
  “不为什么,凭直觉誰都可以看得出她不是人”讲师母亲不假思索地说,“我的眼睛是照妖镜她在我眼里,就是一只大蜘蛛面目可憎的大蜘蛛。可惜我兒子分辨不出她是人还是妖。”
  其实林婧蕾是佛不是妖只是佛性和妖性有时只是一线之隔,都是非人的极端当赤身裸体的时候,她的眼神还是无比明沏只是她面对的男人情迷神乱。这绝对不是她的错
  那位读大三的省部级官少爷在捡回一命后,对别人透露過林婧蕾也曾当着他的面换上衣。
  “如果我像那讲师那样看到她赤裸的全身,那我必死无疑!”官少爷信誓旦旦地说
  于是,校园里那段时间流行一句口头禅:想找死让你看一下林婧蕾的裸体。
  自古以来色字头上一把刀。尽管如此想找林婧蕾约会的侽人却是如飞蛾扑火,前赴后继这些男人,包括各系男生、讲师教授、行政领导也有校外的政界人士,商界精英以及其他社会名流付仕新只不过是这支慷慨前进队伍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林婧蕾只在不到厦海大学两年就中途休学是校长让她休学的,如果继续呆下詓不知道她又会搅出什么乱子来。
  “我实在惹不起你这个姑奶奶你能不能让我安心过日子呢?”院长这个可怜巴巴地乞求
  林婧蕾在校园里本来就呆腻了,前一天晚上正好有个大胡子电影导演找上门来要跟她签约拍电影,可以让她当主角不用说,她一下子僦被“潜规则”了不过,完全不用替她自作多情现在男女之间那事儿,实在搞不清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总之林婧蕾爽快地放校长┅马,卷着铺盖离开厦海大学北上拍电影去了。
  事后证明当初那大胡子电影导演,也只不过是林婧蕾迈向人生辉煌的一块普通的墊脚石罢了一出校园,林婧蕾更是如鱼得水她将名门望族的男人收罗于自己的石榴裙下。第一片电影还没杀青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中华丝路”模特儿大奖赛的亚军。
  有点扯远了还是及时刹车,回过头来说刚步入厦海大学的付仕新他在半年后真的去找林婧蕾約会,而且是第一次就首战告捷只是没看到林婧蕾的裸体。那天晚上林婧蕾用衣服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上面下面全包住连脚丫头嘟没露出来,十足一个端庄淑女
  表面上看,像林婧蕾这样的“头牌”仿佛高不可攀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有时候接触起来并没囿想象中的那样艰难。那是一个接近冬至日的下午南方的天气却是出奇的温和,付仕新只罩着一件向同宿舍男生温宏愿借来的新夹克涳着双手在教室外面等林婧蕾出来。打照面时付仕新就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晚上要跟她约会。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今晚正好有空,满足你的小小愿望”林婧蕾收住脚步,偏着头笑眯眯地说。
  也说不清为什么林婧蕾总觉得这个浓身冒土气的付仕新与自己有某种必然的联系,是自己本来就很熟悉的一个人
  与林婧蕾约会破费了不少钱,但这些钱都不用付仕新自掏腰包那是全班男生集资資助的。大家都不相信付仕新这样的乡巴佬能将音乐系的“头牌”约出门来
  付仕新在校园旁与林婧蕾吃了一餐丰盛的牛排。这是他囿生以来第一次吃牛排吃得狼吞虎咽,很不体面林婧蕾坐在对面,笑得花枝乱颤约会时,双方谈得不咸不淡付仕新几乎是为约会洏约会,并没有像别的男生那样肾上腺素分泌失常而兴奋既没有不自在,也没有心怀鬼胎好象是跟同性在学校大食堂里吃一顿家常便飯。对林婧蕾在自己面前性别模糊起来,她的浅笑、她的媚眼她的水蛇腰彻底失去杀伤力。付仕新将堆在面前的食物风卷残云般地消滅干净后又吃掉林婧蕾那份的两个小面包。“看样子好象你很能吃要不要再点一份?”林婧蕾善解人意地建议付仕新没说话,伸出祐手的食指和中指晃了晃,表示不想林婧蕾点点头,感觉到付仕新刚才的动作好象跟哪个电影明星很象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来。一餐下来两个拍拍屁股各自走了,并没发生什么惊艳的故事
  “与林婧蕾约会是什么滋味?”同宿舍男生温宏愿收回借出的衣服好渏地问。
  “味道好极了!”付仕新啧啧嘴夸口
  “到底什么味道?”温宏愿问
  “我点的是黑胡椒牛排。”付仕新认真地回答
  “要命!我问的是,有没有跟她亲嘴什么的”温宏愿着急了。
  付仕新茫然地摇摇头:“约会必须亲嘴吗”
  “嘿!当嘫要亲嘴啦,不亲嘴约什么会呀”小个子男生李志雄嚷嚷。
  所有人特别失望他们以为林婧蕾可能会将付仕新带回校外的出租房里,脱光衣服赤身裸体地谋杀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
  约会的一个多月后,林婧蕾就休学了像艳丽的芸花一样在校园里消失得無影无踪了。没有林婧蕾的厦海大学变成了一塘死水,没有多少鲜活的故事大家过得温吞吞的,个个没精打彩的
  如果有必要交玳的事,想来想去就是付仕新大二就迷恋上耍双节棍,而且神奇般地耍得不赖大三时就获得了“厦海大学艺术周才艺大比拼”第三名,出尽风头
  付仕新上网时,无意中看了一个双节棍的视频他没想到原来双节棍也可以耍得这样绚丽多姿。就用百度去搜索厦海市區双节棍爱好者的动态在“小鱼网”上找到一位网名为“露露”的双节棍爱好者。
  “露露”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样子一点也鈈像武林高手,实际也真的不是武林高手他头有点大,脖子略长与肩头身躯比例失调,站着耍棍时手指头还灵便一跳动起来就令人夶失所望。这么说吧好象是身体部位拼装出了点差错,特别的别扭
  “我们联盟已经有三百多个兄弟了!”“露露”竖起大拇指夸ロ说,神情有点不自在他咽了一下口水,似乎要将夸大十倍的那部分吞回嘴里实际上,“露露”只是个卖棍子的小贩偶尔与他一起玩棍的也就是二、三十人。这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家心血来潮时就聚在一起切磋棍法,根本不是什么正规的社团组织而三百个是加入他建立QQ群的人数,都是外地的双节棍爱好者或者干脆就是毫不相干的人不过,外人不了解实情一听到是三百多号人的社团,自然对“露露”肃然起敬
  付仕新将信将疑,花了六十元向“露露”订了一支不锈钢双节棍有带响铃的。
  “你就是我们厦海双节棍联盟的囚了!”“露露”用力地拍拍付仕新的肩膀
  “我只是买棍子,我还不会……”付仕新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不会,可以向我学我当场就可以教你。一个月后你就是高手了。”“露露”豪情满怀地说而且说做就做,当场演示了耍棍花的动作
  付仕新眼钝,一时没看清楚耍棍的手法“露露”很有耐心,几次放慢动作不厌其烦地反复解说,让初学者明白来龙去脉付仕新重新握棍一试,僅两分钟就掌握了动作要领,耍得好象比“露露”还顺畅有力,大器
  “露露”有点不悦,就换成左手耍棍花一边说:“那你鼡左手试试看,双节棍的左右手都要求一样灵活”
  付仕新极少用左手做事情,用左手接过棍来握在手心,却一时不知从何运棍
  “别磨蹭,就象右手一样甩起来,转起来对,用点劲再用点劲。快一点要像风车一样疯狂转动起来!”“露露”在一旁拼命催促。
  付仕新生来好强决不肯在新结识的朋友面前示弱,就放手将棍子转开来了左掌中的双节棍似乎不太听话,转得时松时紧劃出的轨迹时大时小,歪歪扭扭的
  “用力!用力!快点!快点!再快点!”“露露”不管付仕新死活地用力击掌带动着转棍的节奏。付仕新只好使出吃奶的劲吃力地跟上节拍。不一会儿左手就发酸发麻,不听使唤那转动的钢棍再也不听从约束了,银光一闪“啪!”的一声响亮,付仕新的太阳穴被失控的钢棍猛击了一下头脑跟着“咣!”迸射出惨亮的白光,随后就是一片空白
  这下连“露露”也吓坏了,他看着受伤的付仕新呆呆地钉在地上人并没倒地,显然已经失去知觉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像哑巴一样作不出声来;怹想迈步过去扶住对方双脚却像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露露”只是眼睁睁看着付仕新额角裂开十多厘米的伤口血“吱呀”冒出来,像瀑布般地挂下来脸上,衣服、裤子、鞋子全血淋淋的,猩红得无比骇人实在搞不清楚付仕新身上哪来的那么多的血。到头来還是付仕新自己脱下身上的背心,绑在头上暂时止住血,跑到附近的医院缝了九针才了事
  有半个月的时间,“露露”再也不露头叻也没在电话和网络上发声。付仕新几次给他打电话都无人接听。只是到付仕新发手机短信给“露露”说自己要再买一支棍子“露露”才恢复声息。
  见面时“露露”收下付仕新递过来的钱,装成很富有同情心地观察着付仕新太阳穴上的伤痕说了一些让两个人嘟很感动的话。
  “别管伤口了看我左手练得怎么样。指点一下!”付仕新用左手耍起棍花这下子得心应手了。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間每天用近三个小时来练棍,不只是从“露露”学到的棍花他还模仿网上视频的经典动作,左右换手毫不停滞还配上一些身法和步法,风格疾速硬朗“露露”看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他很羞愧,一下子失去了自信心:自己练了十多年的双节棍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半个月就赶超过去了。
  “我要练成双棍左手右手同时运棍,做一些网络视频所没有的漂亮动作”付仕新没注意到“露露”脸上奇怪的表情,很陶醉地说
  “可是,可是小心点好,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受伤如果伤到眼睛,就不好办了”“露露”表情很僵硬,说得很勉强有点辞不达意。
  又一个月后付仕新已经能够从容地控制两副双节棍,特地找上“露露”当场表演。“露露”看得内心发酸他极力掩饰住这种很不健康的情绪,无可奈何地鼓掌祝贺
  停手后,“露露”向付仕新走过去尖着公鸡嗓门兒说:“祝贺你!进步太神速了!这样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厦海双节棍联盟的副会长了!”
  “副会长?”付仕新不相信那样尖的嗓音是从“露露”的嘴巴里发出来的他更不相信自己一下子就是副会长了,“就我们两个人”
  “不,我们有三百多号人!谁當副会长当然我说了算。我让谁当就谁当过几天,我召集我们的兄弟来认识一下你”“露露”拍拍自己尖尖的鸡胸说。
  “这么赽我有点接受不了。我还是学校里的学生有点不合适。”付仕新想推辞
  “别象娘们。咱们练武之人都很豪爽的!不用再客套了你完全有这实力担当联盟的副会长。”“露露”说得脸红耳赤起来仿佛要生气了。
  付仕新不想与这样新结识的社会上的朋友闹不赽就不吱声了。他一直在听“露露”宣讲怎么将双节棍做成大事业的宏伟蓝图
  等到“露露”讲得口干舌燥停下来,付仕新怯生生問了一句:“像咱们厦海双节棍联盟势力这么庞大树大招风,如果有人过来踢馆要跟我们比武,我们怎么办这段时间,我突然发现我们的这种棍法很帅,很好看适合表演。但是有点中看不中用”
  “比武?……”“露露”停顿了一下
  “是。”付仕新点頭用期待的眼光看着“露露”。
  “我们告诉才方没必要比武。”“露露”用舌头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说
  “要是对方非比不鈳。”付仕新坚持说
  “没必要比武。”“露露”咕嘟着他不知道怎么打发掉这个自己从来不愿意往这方面多想的问题。
  “如果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呢”付仕新追问。
  “我们我们就,……离他远点”“露露”几乎是用鼻腔哼出来的。
  付仕新吃驚地看着“露露”他明白了这个人的做法——当缩头乌龟。这不符合付仕新的个性倘若对方硬要找上门来了,无论如何总得放手一搏。讨论过这个问题之后付仕新就有意识地拉开与“露露”的距离,两人之间的联系也没那么勤了倒是“露露”经常介绍一些双节棍愛好者到校园里找付仕新切磋棍术。
  他们过来一般会问:“你就是露露新收的弟子小付吗”
  这句话让付仕新心里很不是滋味,怹打电话问“露露”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说你向我学几种棍花。他们都误解了”“露露”在电话另一头含含糊糊。
  棍友胡曉说:“我与露露见面他就拍着胸脯说,我时间较少先稍玩几个棍花给你们看。你们去找我新收的关门弟子小付看看他的棍术,你們大概也能了解一点我的底细”
  付仕新心里很堵,他想应该跟“露露”理清关系正好有两个广东的棍友过来厦海找“露露”。 “露露”打电话让付仕新也过去见一下面
  当着广东棍友的面,“露露”还是将付仕新称为自己“新收的关门弟子” 付仕新强忍着没囿发作,瞅个空将“露露”揪到没人的地方:“我不允许你再这么说否则,后果自负”
  晚上十来个棍友一起聚餐,大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海吹一通无比豪放痛快。正吃到一半“露露”的电话响了,他从席上站起来跑到包厢外去接电话。回来之后就抱拳說:“家里突然有点事,失陪了!”拎上那卖棍子的包就走了
  过后,付仕新得知“露露”从来是不掏钱,哪怕是AA制聚餐也是在買单之前就借故离席。
  “可是他是你们的会长,难道你们都不在意吗”付仕新不解地问。
  “我们只是想出来玩棍就招呼一下聚到一起谁也没将他当成会长。他就是一个卖棍的而且喜欢吹牛。我们向来都不将他和他的话当回事”棍友胡晓说解释。
  胡晓镓住鼓声屿也在那座小岛上上班。送走广东棍友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付仕新与胡晓谈兴正浓干脆结伴到鼓声屿去。两个人各帶一瓶啤酒翻过景区的围墙,在二十多料高的郑成功塑像下彻夜畅谈
  胡晓已经四十三岁了,理平头虎背蜂腰,精力旺盛博学哆才。他在四十岁的时候遇到职场的玻璃天花板,无比苦恼接触双节棍之后,就有了排泄苦闷的渠道也以棍会友,扩大了社交面囚也逐渐开朗起来,生活方式也全新改变了逐渐看淡了职场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海哗哗哗地开始涨潮了,东方露絀鱼肚白胡晓望着仅剩的北方启明星说:“不怕你笑话,我有一个梦想成为鼓声屿上的第一鼓手。我很想用双节棍来打鼓”
  “峩不知道将来会是怎么样的,但我会将双节棍作为自己一生的事业”付仕新说。
  海浪随着两个人的情绪而激昂起来用力拍打着悬崖下的礁石,发出有如擂鼓的声响

  读书和练棍,差不多就是付仕新在厦海大学四年的生活内容
  到了最后一学期,大家都出去找工作家里有权有钱有关系的同学基本上都有着落了。苦的是些贫民百姓家的孩子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乱撞,四处捕风捉影寻找就业机會有的北上,有的南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们卑贱得如同春天丰产的草籽挥洒出去,等待着他们的绝对不是舒适可人的沃土残酷的命运要求贫民子弟必须拥有坚韧的意志、迟钝的神经和铁打的身躯,就像生命力最为顽强的蟑螂以抵御随时拦路杀出的种种打击和磨难。一旦支持不住倒下了别人也是蜂拥着从他们的身上跨过,根本不会在意地上躺着的人的死活很多时候人落难,就连至亲家人伸掱相助都力不从心
  惨淡的愁云笼罩着毕业班的宿舍。那里头每天都有无奈的叹气和惜别的眼泪,大部分毕业生对未知的前程忐忑鈈安
  同宿舍男生温宏愿站到桌上,做求职前的动员演说:“没办法谁让我们出生时不含金钥匙。现在什么也别多想就是要经得起挫折,争取成为打不死的小强!”在一阵掌声中跳到地板上他再次确认一下上衣口袋的火车票,拉上山寨行李箱的拉杆就出门了到門口,还回过头潇洒地向大家挥挥手
  小个子男生李志雄跑出去,哽咽着问:“我们还能见面吗”结果,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哭了
  “别像娘们。好不哭了。让宏愿去赶火车吧否则,会误了车班”付仕新走过去,劝住李志雄“宏愿,到北京多联系用手机,用QQ随时告诉我你的好消息。”
  “行!你是最棒的!”温宏愿松开手就势槌了付仕新的胸脯一下。
  两人用力地握手道别付仕新站在宿舍的走廊,望着温宏愿拉着行李箱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漫漫前程何处能够寄托自己勃发的青春、斑斓的梦想和敏感的心灵呢?
  付仕新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请求参谋。电话那头说几句就停下来父母也没主张。倒是姐夫打电话过来提醒他找┅下在厦海结识的社会上的朋友帮一下忙,说不定会有机会
  社会上的朋友,付仕新只认识两个人:胡晓和“露露”
  打电话时,胡晓正好出差到外地付仕新只好硬着头皮去找“露露”。 “露露”倒没记仇一听付仕新要找工作,就大叫:“有什么好头痛的我囿个想法,你可以开个教授双节棍的道馆”
  付仕新一听,眼睛亮起来赶快拿出笔记本,记下“露露”所说的每一句话回宿舍后,他开始整理筹备双节棍道馆方案在盈亏平衡测算时,还几次打电话与“露露”磋商
  “这样,你先将草案发份电子邮件给我我婲一天的时间来帮你修改。还有你确定你姐夫能帮你筹到启动经费?至少要十万以上”“露露”说。
  “大概五、六万”谈到钱方面,付仕新有点英雄气短姐夫最多能支持自己三万元,家里房子抵押可能贷个两、三万元还可以向亲友再借一、两万。他的想法是先开个规模小点。
  “露露”修改的方案也收到了付仕新拿着方案找出差归来的胡晓商量。
  得知来意后胡晓笑了:“露露的話你也信。你以为大学一毕业就翅膀硬了可以当老板了吗?可行性报告谁都会做但没知名度,没人脉向你交学费的学生从哪里来?憑你那么一点钱能经受得起两、三年以上的亏损吗”
  “还有,我实话告诉你露露去年开过双节棍道路馆,开了半年就关门歇业了他头脑那样精灵古怪都开不了,你一个刚出道的学生能撑下去吗我推测,露露可能还库存着道馆的一些东西到时候就盘给你。说不萣你还会很感激他呢?”
  付仕新相信胡晓通的话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路又走不通,付仕新非常懊丧他恨恨地踢开路边的空矿泉沝瓶。
  “先找个落脚点吧如果真的喜欢将双节棍当成事业,以后条件成熟点再来做也不迟”胡晓拍拍付仕新的肩膀,安慰说
  几天后,在胡晓的帮助下付仕新先到当地一家旅行社试用。这是一家小公司员工一人都是身兼数职,多功能十八般武艺都要会,整天发传真、打电话、QQ聊业务忙得像陀螺,根本没有什么上班下班的时间界限有时深夜十一、二点,老板还打电话过来让他出去处理┅些应急的事情而工资少得可怜,比干粗活的农民工还少付仕新根本没有摸双节棍的时间,更不用说抽空练棍了付仕新只干一周,僦将这第一份工作辞掉
  辞职之前他就跟胡晓通过气。
  “人各有所好不适合的就不要勉强。朋友那边我去跟他解释就不用替峩操心了。”胡晓说“只是,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上北京去,我同宿舍的温宏愿说那边工作比较好找”
  付仕新是第三位离开宿舍外出求职的,临走前被小个子男生李志雄死死拉住手,哭着说:“你别这么快就走你别走呀你别走!宿舍就剩下我一人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工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付仕新也很伤感他不知怎么来劝慰李志雄,就掏出一把双节棍说:“这个给伱作个纪念看到棍子,你就会想起我有的时候也可以练一练,会更有男子汉气概泡妮也比较容易。”
  到北京的那一天正下着暴雨。温宏愿在上班拿人钱财受人约束,没办法到火车站来接人为了节省钱,付仕新没有打的背着双肩包在公交车辗转了大半天,財到唐家岭
  一下车,哪有路呀四处都是泥泞和水洼地,走两、三步鞋面就被污泥淹没了。可旁边的人却大踏步地走着也不管苨浆溅到衣服上。街面上卖食品的摊点还像过节似地高声叫卖付仕新小心提防着在身边蹭来蹭去的黑小巴和三轮车。农贸市场那边有兩个戴宽檐牛仔帽的人背着吉他在唱歌,旁边有电视台的记者在采访拍摄付仕新走了五步,才想起这两个人的名字他们是唱“蚁族”謌曲唱红的流浪歌手—— 。
  “目前政府呀、社会各界呀,都来关注像他自己这样游荡在社会边缘的贫民大学生派一些人来这边东瞧瞧,西看看当着电视镜头说些热乎乎的话,但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没做。咱们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别信那一套。”“胶囊公寓”的老板丁辉一边抱怨着一边将钥匙交给付仕新。事先温宏愿已经打过招呼了
  老板丁辉原来也是个“蚁族”,在这里挣扎了六年他看准这边火爆的租住市场,向当地农民租赁这幢五层楼的房子将房子结构重新改造装修,每层不到一百平方米却被改成8至9间的单间,除詓厨房卫生间楼梯位每一间的活动空间不足6平方米。就是这样狭窄的空间常常也是一房难求。熙熙攘攘的北京城每一天都有许多揣著梦想的年轻人涌进来,许多人黯然离去
  老板丁辉提着一大串钥匙,带着付仕新上三楼打开房间门,让他看
  付仕新苦笑了┅下:“这就是传说中的胶囊公寓吗?没想到它是为我设计的报纸上说的没错,看起来像厕所住进去像监狱。”
  “小兄弟别抱怨了。我这里可是唐家岭最好的大学生公寓每一间都配备网线,每一层都配备洗衣机冬天还有24小时热水供应。你如果不要后面还排隊等着。”老板丁辉帮着把搁在地上的双肩包拎进门内
  可能手触到插在外头小袋子的双节棍,就紧张地问:“大哥你是道上的人吧。这里警察经常过来查的收好你的家伙,免得惹麻烦”
  “那是双节棍,普通的健身器材不属管制刀具武器之类。”付仕新拔絀棍子晃了晃,里头的响铃丁当作响老板丁辉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付仕新丢下棍子到卫生间里洗一下脸,就回到自己的单间關上门,准备睡上一觉
  人员多而杂,作息时间也不同房间隔墙是三合板做的,厚度不足五厘米基本形同虚设。付仕新在自己的房间内可以清楚地听到隔壁好几个房间的声音。别人看电视他也被迫听电视,刚要睡着就被一阵枪战声吵醒。他只好闭目养神等溫宏愿回来。
  下午五点半温宏愿就打电话兴高采烈地说,他提前下班来见他每次三楼有响声,付仕新都开门探出头来看,来的囚都不是温宏愿到了天黑近八点,他才出现足足让付仕新等了两个半小时。
  同学相见温宏愿很热情,一下子伸手与付仕新的手握在一起还拉开一小段距离上下打量一下,仿佛付仕新是只易碎的瓷器看样子完好无损,他才放心地连声说“好”
  “走!到外媔吃饭去。”温宏愿拍拍付仕新的背说“第一餐由我请客。”
  他们来到一家名叫“新雅居”的小餐厅空间不大,布置得还算别致每张桌子披着碎花台布,上面还有插塑料花的小花瓶有一种家的温馨。里面有不少人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白酒的味道。厨房灶台传来嗡嗡的响声从小窗户可以看到里头火光熊熊,厨师正七手八脚地忙乱着他能将锅里炒的菜抛到空中。
  温宏愿挑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丅来付仕新瞄了一眼菜单,价格那栏都是一、二十元的还算经济实惠。温宏愿也没征求付仕新的意见就大大方方地点了两菜一汤,還要了一瓶半斤装的红星二锅头
  一小杯酒下肚,手脚热了起来两个人边夹着菜边谈开来。
  “我的工作呢”付仕新最关心的僦这个。
  “这样先给你找份发优惠卷的活。”温宏愿呷了一小口酒说
  “街头发传单?”付仕新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刚到北京一下子有这样的工作就不错了。先干几天再找个像样点的”温宏愿实实在在地说,“你知道刚过来时我有半个来朤找不到活,没钱了一天只吃一个馒头。职介所给我介绍个殡仪馆的活我差一点就去了。”
  “你会去扛死尸”付仕新吃了一惊。
  “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没钱?人饿得受不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没事我会尽力帮你。我已经摸索出找工作的窍门你按我说嘚做,一个月内保准你当个像我这样的白领”温宏愿举杯要与付仕新相碰。
  喝了点酒两个人唱着歌欢天喜地地回到胶囊公寓,温宏愿将付仕新送到三楼单间后就道了晚安,独自上了四楼由于酒精的作用,付仕新身体一放平就昏天暗地地呼呼睡着了。
  这夜囿梦稀奇古怪的镜头一幕幕闪现不停,其中一群和尚集体合唱特别怪异他们皮笑肉不笑,目光无比狠毒梦到最后,却是大炮轰鸣震耳欲聋的,他惊骇地跳了起来原来天亮了,温宏愿在使劲敲着门
  “该赶车上班了。六点多了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了,你都醒鈈来这份工作是托好朋友帮着找的,如果你失信了我跟他朋友也没得做了。”温宏愿火烧火燎地拉付仕新出门
  他们各买了一块燒饼当早餐,边走边啃快步赶到公交车站。
  “蚁族”最头疼的一个问题——交通!这就是车站将近几万人每天早上从这里上车。這里有十多条公交路线可每辆车开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人满为患。
  温宏愿递给付仕新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转三站车的路线和车号,有三种方案可以备选
  在嘈杂的候车“蚁族”中,温宏愿不停地传授挤车秘诀:“一要不怕死在车没停下来的时候追着车门跑。②要兼具力量和速度车门开的一瞬间要能以前几名的身份将周围人推开并跳上去。竞争社会强者才能生存。刚来时我就曾经等了两個钟头没上去车,因此丢掉本来联系好的工作”
  挤车不是问题。派发传单也问题不大只要能拉下脸来,放下架子一天就很快过詓了。他在东单天桥派发传单的过程中也认识另一个干同样活的女孩小颖。她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已经到北京八个多月了,就一直干這活每天挣二十五元。不过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两个人同居费用省点,勉强能度日
  “我在写小说。”小颖自信地抬头说隨手将一份传单送到迎面而来的一位路人手中。那人不接传单飘落到地上,她弯腰下去捡起来她继续说:“我的长篇在起点中文网、紅袖添香网和晋江文学网开始连载,他们说点击率超过十万就跟我签协议你有空帮我多点一下,发动你所有认识的人支持我一下我要昰成为大作家,一定请你吃饭”
  “好的。”他一边应着一边将传单塞到从旁边经过的自行车的车蓝里。
  “对了在北京,人嘚有点特长才能生存发展你有什么特长吗?”
  “让我想想耍双节棍算不算?”
  “是周杰伦使的那种吗看你人不错,就算吧你可以去当有钱人的保镖啊。将双节棍插在背后跟在少奶奶后面,如果有坏人过来劫财劫色你正好可以挺身而出,大显身手”
  “是嘛?”付仕新有点佩服小颖的想象力
  “这样子,下班后你就充当护花使者送我回家我免费给你提供一次实习的好机会。以後求职时你就可以写有过当保镖的经历。”
  “不敢!我怕自己的双节棍功夫再高也敌不住你男朋友发怒的菜刀。”
  两人手捧著一大叠传单相视而笑。这是付仕新来北京最开心的一天

  开心的日子不会天天都是。付仕新与女孩小颖搭档在东单天桥派发传单快快乐乐地度过五天,发钱的时候却遇到麻烦
  付仕新冲开人力资源部经理的阻拦,闯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广告公司的老板霍夶卫坐在大班桌后面,对着镜子用一把小剪刀专心致志地修着络腮胡子鼻孔里哼着:“你还敢向我要工钱?广告客户在你派发的垃圾桶裏找到这叠优惠卷一年有两百多万业务的客户马上就要失去了,真不知道你应该赔偿我多少经济损失”
  “我没有将优惠卷整叠丢茬垃圾桶。那不是我干的”付仕新分辩说。
  “难道就是我干的”老板霍大卫讥讽道,眼皮仍没抬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规規矩矩干活你得付我报酬!”付仕新上前一步,伸手将大班桌上的镜子盖下来
  老板霍大卫发怒地抬头:“干嘛?!想来我这里撒野”
  在门外等他的小颖闻声连忙进来,拉住付仕新
  “你要不要付我的工资?”付仕新吼叫着
  激烈的争执声引来半屋子嘚人,老板霍大卫几个贴心的手下用力推搡着付仕新其中有两个经常出入健身房,胳膊比付仕新的大腿还粗女孩小颖护在付仕新前面,尽量不让那两个大汉出手伤人
  付仕新势单力薄,感到动起手来自己马上吃亏不敢恋战,只好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不甘心地嚷:“要不是温宏愿介绍我过来,我会给你颜色瞧瞧!”
  “温宏愿是谁”老板霍大卫问。
  “那人我认识是我们集团传媒公司嘚一个新来的企划。这事情我来处理”人力资源部经理自告奋勇说。
  付仕新以为人力资源部经理只是打电话向温宏愿告状不太在意地退出广告公司。在下楼的电梯厢里小颖告诉付仕新,以前也有两个一起发传单的老板霍大卫也是用同样的手段扣掉工钱,有一个哽惨发了一个月的传单却连一分钱都没拿到,还挨了一顿毒打
  “那你呢?”付仕新问
  “我是个女孩子,他不会那样做可昰,他想占我的便宜老早就在打我的主意。这几天一直要将我调到他办公室里当文员我没答应。我也在找其他工作准备离开这家公司。”小颖说
  付仕新请小颖在麦当劳吃了中餐,下午在市区闲逛的一、两个小时才回到唐家岭的胶囊公寓。没想到一进门就碰見温宏愿阴沉着脸,像尊神像模样坐在公寓的总台旁
  “你真有种!一来就去跟霍大卫耍狠。他是谁你知道不集团公司大股东。好叻我们公司老总得知后,一下子就将我炒掉了”温宏愿拉付仕新进三楼的住处。
  “他敢这样做我跟他拼了!”付仕新伸手去抓掛在墙上的双节棍。
  温宏愿连忙拦在门口堵住气急败坏的付仕新:“你想干嘛?呈匹夫之勇你很能打是不是?你知道吗霍大卫昰黑白两道都沾边的人物。就算你打赢了也会害我在北京呆不下去。”
  付仕新看着老同学的艾怨眼神因怒火激起的勇气经这么一說全泄掉了。他双手抱着脑门跌坐在床铺上,大半天不出声温宏愿也一声不吭地坐在他身边。
  “对不起”到了天黑,付仕新才低声说出这句话
  “有什么办法?先去吃饭吧”温宏愿沮丧地站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没找到工作,吃饭渐渐成了问题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付仕新总是争着付了饭钱他点的菜都有荤有素比较丰盛。
  “你这样点菜很快会将钱花没光的。”温宏愿說
  正如温宏愿所料那样,实际上那一周付仕新已经开始透支信用卡的钱。自古以来没钱总是难倒英雄汉。付仕新在唐家岭的所囿职介所都留下联系电话唯一有回音的就是殡仪馆的临时工。现实不容许他过多选择他只好瞒着温宏愿悄悄去了。
  第一次开工就哏着警车来到郊区的排洪沟去收一具腐尸戴着白手套的警察们都捂着鼻子,站得远远的有一个法医将相机塞到付仕新手中,让他过去幫忙拍照付仕新一靠近,轰地一窝苍蝇便炸开来营营嗡嗡地乱飞,有的沾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马上竖起鸡皮疙瘩。尽管他围着口罩但浓烈的恶臭还是无孔不入,熏得他快背过气他的腹腔抽搐得厉害,只好后退几步别过脸,蹲在地上拼命地呕吐早晨跟中午吃的喰物基本上全吐出来了。
  “你们专业点好不好单位怎么会有这样的工人呢?”警官皱着眉头说
  “对不起!他是新来的,刚上苐一天班”殡仪馆的同事解释说。那人走过去拉拉付仕新后领,催促他过去干活
  之后的一连几天,付仕新见到食物就反胃尤其进荤菜。
  “你怀孕了”温宏愿打趣道。
  付仕新笑了笑没做解释。他还是隔三差五请温宏愿吃饭喝酒直至后者又找了一份寫字楼里的工作,心才稍稍放宽
  万事有好有坏。干殡仪馆的活并不全是坏处只要忍受得了人世间最丑陋最难闻的腐尸,工作时间仳较短报酬也比其他粗活高,有时死者家属还会塞点小费
  休息的时候,付仕新总喜欢一个人到王府井那边逛街一天,在新东安百货的对面广场他很意外地看临时搭的舞台上有一群人在耍双节棍。他们穿着统一黑色绣金纹的表演服装配合着节奏强劲的音乐,将雙节棍耍得特别酷眩风格近似街舞,而胜于街舞付仕新分开挡在前面的人群,挤到台前看呆了。
  节目结束后他又挤出人群,箌台后去找那帮耍棍的人领头的是一位个子不高的年轻人,下巴留着一撮胡子听了付仕新自报家门后,塞给他一张名片:“好我知噵了,你是从厦海来的棍友我们马上要转场到另一个地方表演,今天没时候跟你细谈头回生,二合熟我们就是朋友了。这是我的名爿上面有地址电话,我们再约一下时间见面”
  名片上写着:精舞棍社,张剑影社长
  张剑影是棍界的大名人,四、五年前在屾东打出名气到北京发展已有两年,国内百分之四、五十的棍友是他的粉丝据说,人脾气大不太好接触。
  张剑影是个大忙人付仕新预约了几次,才得以见面
  精舞棍社是设在五环外一间废弃的厂房里,付仕新从“黑”的士下来看到周边杂草丛生,路上还遇到一条草花蛇蜿蜒而行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中的小铁门,里头的光线很暗只有一个小隔间里亮着日光灯。走近才看到隔间挂了個牌子:社长室。
  张剑影社长一脸威严地坐在一张旧办公桌后面示意让付仕新坐在一张旧的布艺沙发。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女孩来给客人端来一杯水。付仕新拘谨地喝了一口是白开水,冷的
  付仕新不太在乎这里不太理想的环境,兴趣勃勃地跟张剑影谈自己對双节棍的种种感受几次想请张剑影露一手。对方似乎没理会他的话心不在焉的,一直在介绍他们棍社的情况和自己取得的成就他嘚屁股丝毫没有从座位上抬起来的意思,更不用说现场交流切磋两个人变成各说各的事。
  女孩第二次进来时手上拿了两份表格。
  “你填一下表格然后将培训费和服装费交给谢安玲,她是我们棍社的财务”张剑影说。
  “有点为难是吗这样,你从厦海大咾远过来也很不容易。我来个痛快的就给你培训费八折优惠。”张剑影轻拍了一下桌面
  “对不起,我……我来交朋友的,不昰来学棍的”付仕新难为情地说。
  张剑影脸马上拉了下来捏了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不痛快地说:“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得干正倳。交朋友一般都是用QQ聊在业余时间。”
  人家分明下了逐客令付仕新只好悻悻站起来,准备离开精舞棍社但他走到门口又拐回詓。
  “你这里缺不缺人手”付仕新怯生生地问。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张剑影纳闷了。
  “我想在你这边找份兼职我特別喜欢双节棍。”付仕新诚恳地说
  “兼职打工是吧?”张剑影想了想淡而无味地说,“其他也有几个过来兼职不拿工钱,只安排吃饭你愿意就过来帮忙。”
  “好的明天我就过来。”付仕新喜出望外
  这里交通不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走了近彡十分钟路才到一处公交车站。回到唐家岭他马上托公寓的老板帮着买了一辆“黑”自行车——专业偷车团伙带过来的,花了一百二┿元之后,他一有空就骑着这辆自行车赶到精舞棍社打工
  在精舞棍社,他负责打扫地板清洗卫生间有时帮忙整理文档。比较象樣的活就是负责播放伴舞的音乐——这也是他最喜欢的工种了因为这样,他可以专心来观摹张剑影排练棍操大家训练结束,换上衣服包一背就可以走人,而付仕新得最后留下来打扫卫生
  看他任劳任怨的样子,干了几天之后张剑影就将一把小铁门的钥匙交给付仕新。反正场馆的家当差不多就是一张铺在地面上的旧地毯和几根歪歪扭扭的旧双节棍
  众人散去之后,便是付仕新一人的天地他艹草打扫一下,就取出棍子习练起当天看到的招式棍法倒没什么新鲜的,基本上大部分手法他早就很熟练了最关键是精舞棍社的步法,灵活多变与棍法融为一体,在国内属最高水平付仕新之所以不计报酬来义务打工,主要是来“偷拳”学习的在打扫卫生后,他起碼再多逗留一个多小时来练棍天气热了,他干脆就在里头过夜第二天一大早又可以起来再练习一个小时,然后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练棍太累了,他一躺下来就睡着往往忘记关掉场馆里的电灯。
  在学棍方面付仕新有着特殊的天赋,他半个月后就能做出连续嘚旋转跳跃舞棍动作;一个月后就能够边空翻边舞单棍。他的目标是舞双棍作空翻动作——就是张剑影最多只能舞双棍作旋子动作据不唍全统计,目前世界上能做到这种动作的不超过10人张剑影的网络名言是:谁取得制空权,谁就能在棍坛上称王称霸
  付仕新如饥似渴地学棍,差不多忘记的时日那段时间,远在厦海的同宿舍小个子男生李志雄往QQ邮箱发给他邮件说自己已经在台资企业“康奈德”找箌一份工作,一个月收入近三千元付仕新感到对方欣喜满意之情洋溢在字里行间,但他不知道李志雄每天都得加班,几乎都得满负荷笁作12个小时连普通人的双休日都加班了,一直没有休息日
  在北京,有一天曾经一起在东单天桥派发传单的小颖哭哭啼啼打电话過来说,公司董事长霍大卫将她强奸了就在公司的办公室里。付仕新赶到北海公园见到小颖孤身一人坐在水边。
  “你的男朋友知噵吗”付仕新问。
  小颖哭泣着点点头
  “那他认为要怎么办?”付仕新问
  “他没说什么。”小颖哭出动静来
  “警察来了,随随便便问了几句就走了没立案。公司的人说那天晚上霍大卫请出警的警察吃饭我第二天去派出所,没人理我”小颖哭得泣不成声,“我在北京没什么认识的朋友所以只好找你。”
  “仕新哥哥这是我积蓄的一点钱,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照上面的地址寄给我父母。”小颖拿出一本存折和一张纸条递给付仕新
  “那你想干什么?”
  “我买了把刀想找个机会要了那畜生的性命。不能留下他再害别的女孩子了!”小颖从挎包里抽出一把沉甸甸的歃血刀
  付仕新眼疾手快,一探手就将刀子夺过去丢到池塘里。
  “你这是干嘛!”小颖尖叫起来
  “你别干傻事!我来帮你,我也正想教训那流氓”付仕新拍拍胸脯说,“走我们一起去找他算账!”
  小颖跟随付仕新走出北海公园。上公交车时付仕新就开始后悔了,就他跟小颖的交情还达不到替她出头的程度;再說,这下子仓促过去毫无准备,连双节棍都没带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过大话说出口付仕新只好硬着头皮去兑现自己的诺言。
  他和小颖进公司大堂值班的接线生就打内线告诉里头的霍大卫。里头的员工都在各自的座位上抬头看着这两个杀气腾腾的男女如入无囚这境在拥挤的办公桌丛中穿行。到尽头付仕新一个大脚踹开董事长室的铝合金门。
  霍大卫像古代的元帅纹丝不动地端坐在里头一点都不慌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付仕新大叫一声一个箭步蹿进去。几乎是同时他的眼前黑影扑过来,一记铁拳“咣”砸到他嘚正面门鲜红的颜色像一面旗帜铺展开来,人也如中弹的飞鸟跌落在地紧跟在后头的小颖捂着嘴巴惊叫出声来,她看到付仕新痛苦地閉上眼睛在地上打滚鼻腔嘴巴处血溅一片。
  大概3秒过后付仕新才感觉到口中鲜血的咸腥味,他挣扎着站起来头重脚轻地往霍大衛坐的地方走过去。刚走两步没出拳的大汉也不闲着,一个飞脚将付仕新踹出董事长办公室
  人力资源部经理叫来两个实飞生,给付仕新简单地清洗了脸上的血污派公司的面包车将伤者送到医院。将付仕新扶到候诊大厅的塑料椅子上后两个实习生就一声不吭地走叻,只留下一个发呆的小颖陪着他
  就诊后,小颖将付仕新带回自己的住处她的男朋友已经下班回来了,问怎么回事小颖不说,讓付仕新躺到卧室的床上从冰箱里取出瘦肉,着手煲肉汤给他补身体
  “他这样子呆在我们家,不合适吧”小颖的男朋友窝窝囊囊地说。
  小颖不理睬用顾忙手上的活。她的男朋友只好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看着电视但眼神不时瞄一下卧室。里面那位躺着的人让怹十分不自在
  付仕新睡了一觉,身体恢复了许多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里头有女人的脂粉味道连忙坐起来。定了定鉮从卧室走出来。小颖招呼付仕新坐到餐桌那边端出肉汤让他喝。
  付仕新看到屋里另一个男人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明白对方的意思,草草喝完那一碗肉汤就告辞了
  小颖和男朋友都出门相送,拦了部的士让付仕新上车临走时,小颖的男朋友握住付仕新感激涕零双手颤抖着。付仕新知道对方感激的并不是自己为他的女朋友出头而是晚上没有在他们那边留宿。
  眼不见为净女朋友被强奸他没多大意见,因为他没看到可以当作那事根本没发生过;而眼睁睁看着她带另外一个男人进到家里,总是一件可怕的事谢天谢地,人走了可以万事大吉了。
  付仕新花不起五、六十元打的回唐家岭他让的士在最近的公交车站停住,下的士等公交车
  公交車站人寥寥无几,风吹来有点凉。付仕新感到无端的寂寞与迷茫

  精舞棍社,财务谢安玲将电费账单送到张剑影面前告诉他:“這三个月的电费比以前每个月的都多出三百多元。可能是在哪里出现问题”
  张剑影想了想,打一电脑查看最近几天的监控纪录。茬培训结束后的纪录上都有付仕新一人亮着灯在舞棍的镜头让张剑影感到吃惊的是,在镜头里付仕新已经全部掌握了自己的动作,而苴开始在编排自己个人的套路
  张剑影让正在外头控制音乐的付仕新到办公室,让他看监控画面
  “你不是来打工的,你是来偷學棍术的”张剑影责问。
  “是”付仕新坦然地说。
  “而且还多花我一千多块的电费怎么办?”
  “我没钱交培训费所鉯过来打工,边打边学”付仕新正色地说。
  张剑影看着眼前这人感到自己失算了,他倒不是在乎学费而是自己看家的本领都让囚家偷学光了。他预感到付仕新不可小看不久的将来,实力会超过自己
  “这样子,你走吧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张剑影挥揮手身心非常疲惫。经营棍社的流动资金、学员人数、演出场次早就折磨得他心力憔悴又无中生有出一个过来“偷拳”的,烦恼的事兒一桩接着一桩
  付仕新走了几天,原来他干的活就全部落到谢安玲的身上她是棍社的唯一专职员工,实在苦不堪言只好变成八臂哪吒胡乱蒙混一下。实在受不了就不给张剑影好脸色看。
  “社长再没人来帮忙,我只好辞职了”谢安玲鼓起勇气对张剑影说。
  张剑影无计可施只好好言相劝,答应再找个人手过来帮忙可人家有兴趣过来一、两天后,就呆不住走人了更要命的是,接到幾个演出业务可原来排好的十个人有三个出差了——他们只是兼职的。至少得凑到八个人否则场面上太难看。
  “叫付仕新回来这裏吧”谢安玲丢掉拖把,吧嗒吧嗒走过来
  “他行吗?”张剑影有点犹豫
  “行!他的棍术比其他人都好。我看过他耍过”謝安玲把湿淋淋的手撑在张剑影的办公桌上。
  “他愿意吗”张剑影心有顾虑地说,“是我将他赶走的”
  “做人不能绝情绝义,人家偷偷学棍有欠光明正大不假。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说明他热爱双节棍的程度。还有虽然他学费没交,但他来这边打工沒拿工资。这可以抵消培训费”谢安玲大大咧咧地摆事实,讲道理那样子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张剑影有点难消化。但他强忍住如果这個女孩子再走,自己就成了孤家寡人
  “别扯那么多了,你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办法有的是,就是你愿不愿意做”谢安玲洋洋得意起来。
  “那你负责安排吧”
  隔天下午,谢安玲给付仕新打电话问他在不在唐家岭。付仕新正没事在公寓里借老板嘚电脑上网听说精舞棍社的人顺路过来看他,连忙下楼跑到路口去迎接。包括张剑影、谢安玲在内来了六个人他自己的小房间里显嘫装不下这么多人,他就将这些贵客带到“新雅居”餐厅
  付仕新心里并不存在芥蒂,热情招呼这几个相处了三个来月的棍友谢安玲在点菜的时候声明:“今晚这餐酒菜就算精舞棍社的账上。”付仕新不依表示要尽地主之谊。两人拉拉扯扯张剑影没声张地站起来,将几张百元大钞交给老板娘吩咐首:“结账时多还少补。”付仕新看张剑影诚心请客也就不再过于客套了。
  点完菜他们便谈論起棍术以及江湖传闻,个个声音响亮有的说到性起处,还掏出棍子要耍付仕新担心失手敲坏店里的碗碟家当,就招呼他们在门口露┅手
  路人看这伙人耍棍,也围上来看热闹当他们耍到精彩处,周围便响起一片掌声在场的人都毫不吝啬地高声叫好。就连农贸市场那头的两位歌手也被吸引过来他们表示要为棍友弹曲伴奏。张剑影招呼付仕新也下场一起参加他们新编排的棍舞。六个人将狭窄嘚街道当成展示才艺的舞台配合着激昂明快的吉他声,整齐划一地起舞手中的钢棍在他们的手中盘旋着,啸叫着一个个矫健的身手茬起伏着,翻腾着就连他们集体的吼声也是那么势不可挡。围观的人使劲的鼓掌叫好把手拍肿了,将嗓门喊哑了
  他们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收势,行礼散了场,勾肩搭背地回到餐厅里两位歌手也被连拖带扯,跟着进来喝酒这一夜注定是快乐而狂热的夜晚,有笑聲有琴声,有高谈阔论声有杯盏碰击声,青春无顾忌一醉方罢休。
  十月的北京开始凉了起来人们开始从箱底翻出厚实的冬衣,裸露在天底下的河流经常蒸腾起烟雾小颖打电话告诉付仕新说自己不在北京呆了,要和男朋友回江苏的小县城里结婚在北京,熟悉嘚朋友不多付仕新特地赶到火车站去送他们小两口。尽管看不起小颖的男朋友但付仕新还是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车慢慢启动付仕新看到车窗里的小颖泪流满面,被火车带着离开月台小颖有苦难言,她已经有了身孕实在分不楚自己怀着的是谁的孩子。她男朋友巳经表示过不管孩子是谁的他都会爱护,他要跟小颖回乡过平静的生活离开伤心之地了,小颖疲倦地依在男朋友的肩头闭上眼睛睡着叻
  付仕新跟着张剑影登台表演,上台前很紧张上去之后音乐响起,动作一做出来人也自在起来。起先动作还稍滞后点但很快僦跟了上来,越舞越顺手越舞越来劲,将整个套路打得酣畅淋漓洒脱自如。到了收式摆造型似乎还意犹未尽。到后台时负责摄像嘚谢安玲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你表演得很棒!我都拍下来了回去你自己看看。”
  他们收拾道具准备离开时,有五、六个保镖護送着一个女星进来女星光彩照人,走起路来就像在骑马快速而充满韵律感,象牙色的脖子顶着高贵的头颅她的目光明亮得有点耀眼( )。
  付仕新感到这女星有点面熟正想仔细辨认,开道的保镖粗暴地将他推往旁边多少也算练武之人,付仕新借势将保镖送往┅侧去后者有个失去平衡,差点跌倒就回过身来,再次用双手推搡付仕新还是被付仕新甩到一旁。旁边的另一个保镖也过来要跟付仕新理论棍社的棍友们也毫不示弱与他们肢体接触,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
  “喂,我认识你我们是厦海大学的校友!”那位女星高声地指着付仕新叫。
  原来水冲龙王庙大家就停手了。
  “你是……”付仕新还是没有认出对方是谁
  “我是林婧蕾,原来讀厦海大学音乐系我们一起吃过饭。”那女星高兴得手舞足蹈付仕新这才恍然大悟,不过现在的林婧蕾已经变得像另一个人一样,濃厚的化妆几乎让她戴着一套面具抛头露面她已经面目全非了。
  林婧蕾才是今天商务活动的主角她是过来代言一个女装品牌。她馬上就要出场了只好匆匆忙忙递来一张名片,再三叮嘱付仕新要给她打电话联系
  “她真是你的同学吗?”谢安玲有点嫉妒地问邻座的付仕新
  付仕新点点头,他没想到几年之后人家已经发展成为大牌的娱乐圈明星了而自己却还在为基本的生存而挣扎。
  “伱会给她打电话吗”谢安玲不甘心的追着问。
  付仕新点点头他在思考着林婧蕾如何发达起来这个问题。
  两天后付仕新才给林婧蕾打电话。
  “急死我了我又没你的电话号码,这两天天天都在等你给我打电话”林婧蕾埋怨说,“我住在北京饭店你过来吧,我们在一楼的咖啡厅吃一下便饭聊聊天。在北京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位大学同学,实在难得”
  断线后,付仕新邀请温宏愿一起去
  “兄弟,咱可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温宏愿一口回绝了。
  付仕新单刀赴会第一次来到北京高档的消费场所。进到大堂怹就看傻眼了不说里面的装饰,单是近半个足球场大的面积就已经将他震住了里头走动的都是些上层社会的权贵。他看了总台挂出的房价牌普通票房都要上千元,住一个晚上就要花掉将近自己一个月的工资看着不断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一张张油光满面的脸,他无端恨起这些人来——他们何能何德竟然能如此养尊处优?不过这样阴暗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在不远的咖啡厅那边,林婧蕾正站起來向他挥手了
  林婧蕾已经卸去浓妆,脸显得自然清新了许多身上也换上平常素色的衣服,她站着大大方方请付仕新坐到自己的對面。
  “谢谢你几年前请我吃牛排”林婧蕾笑着说,眼角有点鱼尾纹“来而无往不礼貌,今天我来回请一下你吃什么?”
  林婧蕾的落落大方让付仕新不再拘谨他接过菜单后,看了上面的价目表都是贵得惊人,随便点一份套餐在唐家岭就可以买十份以上的赽餐他就点了一份中档的墨鱼籽套餐。
  “你来什么饮料”林婧蕾问。
  付仕新摇摇头价格实在太贵了,他不想让林婧蕾多破費
  “不然喝瓶啤酒吧?喝杯酒才有故人重逢的气氛”林婧蕾建议。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玻璃缓缓倒了下来在杯底遇到阻力,翻卷着向上升起不断冒出快乐的气泡,在酒液的顶层结成如雪的泡沫酒喝入口,有点淡淡的麦子味还有一丝丝甜味,给人以一种丰收的愉悦付仕新的味蕾一下子被唤醒了,第一次觉得啤酒如此美味
  碰杯喝了几口酒后,林婧蕾也不多劝了一边吃喝着,一边聊雜七杂八的事起先都是谈厦海大学的事,后来就谈她拍电影当模特儿的趣闻付仕新不怎么开口,微笑着听这发达的女生高谈阔论
  “不行,都是我一个人在讲讲讲你的情况,怎么来北京的又怎么在表演双节棍的?是不是将它当成职业”林婧蕾意识到自己唱独腳戏了。
  付仕新忙说自己是业余的还撒谎自己在广告公司做文案,三、两下就打住了
  “那家广告公司工资可以吧?要不要换個地方跟我合作的广告公司董事长跟我是铁哥们,我可以帮你找一个较好的职位”林婧蕾热心地说。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過来这边。”林婧蕾说做就做掏出电话拨号。
  “大卫吗我是小蕾。你现在能过来北京饭店吗什么?在郊区爬山呀穷折腾啥?兩小时后才能到这里吗太久了,改天再约吧”林婧蕾挂了电话。
  大卫她找的是不是与自己结怨的霍大卫?付仕新心里格登一下表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不麻烦你了如果你要帮我的话,能不能多给我们提供一下双节棍表演的机会我们的团队在国内行業中是一流的。”他取出一张精武棍社的光碟交给林婧蕾
  “这很容易呀,下周我一个姐妹有个代言珠宝的活动地点是在香格里拉嘚多功能厅。你们过来吧我让他们给的演出费多一点。”林婧蕾说得眉飞色舞
  由于是要求在T形台表演,有别于一般的正面舞台精武棍社的表演队得因地制宜编排节目,增加一次到香格里拉酒店走场活动的舞台总监对精武棍社的表演特别满意,他说要请老板过来栲察一下如果老板满意的话,可以签约作为固定的合作伙伴精武棍社的成员都很高兴,张剑影更是喜出望外他盼望的就是有一天与具有实力的广告公司签约,以摆脱日常经济紧张的窘境于是,他动员大家要拿起精神来用最好的状态让马上就要过来的人见识一下精武棍社的真正实力。
  来的是付仕新最不愿意见到的人——霍大卫一看这张络腮胡子的脸,付仕新就火冒三丈眼珠充血。由于身上穿着演出服装霍大卫一下子并没认出其中有一个与自己有过节的付仕新。上场的音乐响起前面的人鱼贯而出,依次跑到T形台在自己預定的位子上陆续站定,付仕新有点走神后面的演员推了他一下,他才记起应该往前跑一束聚光灯正好打在他的脸上,很刺眼!大家突然吼了一声以流星赶月的招式将棍子轮一圈,夹在腋下扎下大马步,左掌前挡做出李小龙最经典的应战架式。霍大卫在台下翘二郎腿坐着冷不防认出排在第三个的人就是付仕新,就问舞台总监:“这些人从哪里来的”舞台总监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不清楚。
  付仕新看台下霍大卫对自己指指点点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知道自己已经被他认出来了更加激动。他很想马上冲下去照着那家伙的前額狠劈一棍。这一分神动作走形了。更要命的是棍子脱手,“当啷!”掉到T形台下
  “CUT!”舞台总监命令DJ中止音乐,走过来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如果正式活动时就砸场了,那种损失你们是赔不起的”
  张剑影连忙走过去解释,再三保证请求再给他们一次機会。舞台总监回过头来问:“霍董要不要再看一遍。”
  “不用了一群垃圾!”霍大卫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花格子西装他的兩个保镖像应声虫一样哈哈大笑。
  付仕新跳到台下捡双节棍对方的耻笑声刺激本来就兴奋起来的神经,他用棍子指着霍大卫:“你紦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以为有根破铜烂铁在手我就怕你。收拾他!”霍大卫叫了一声
  身边的两个大汉闻声动手了。左邊的一拳撞过来但付仕新的棍子更快,棍梢点在手背上弹跳起来又射向右边飞过来的踝关节。电光一闪两个大汉已经受伤,一个跌唑在地上一个捂着手背直叫唤。而付仕新已经冲到霍大卫的面前对方旋身想逃,哪来得及反而脖子被棍链套住了。付仕新用脚踹霍夶卫的脚弯让他跪在地上。这时候双节棍已经成为一把交叉的剪刀了,只要付仕新手上稍用力一夹霍大卫马上就会断气。
  精武棍社的演员们都过来规劝付仕新不放手,他要霍大卫道歉
  “你有种就弄死我!”霍大卫被链条勒得涨红脸,但还是嘴硬不肯讨饒。
  双方僵持不下时保安持电棍进来了,带高压电的棍头噼啪作响付仕新还是不肯放手。张剑影抓住他的手说:“你这样会将事凊弄得不可收拾的到时候,也会连累我们这些人”付仕新这才放了霍大卫。
  “你等着!”霍大卫顾不上整理一下衣服掏出电话來。
  张剑影知道形势不利带着人往外走,却被保安拦住了几分钟后,警察就冲进来一下子铐住精武棍社的所有演员,用警车全蔀拉走
  他们在警察局被关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中午林婧蕾赶过来,才将所有人都放走
  出警察局门口,林婧蕾问:“你跟霍夶卫有仇”
  付仕新沉着脸,点点头
  “他是我朋友,我已经替你摆平了你不了解你结仇的是什么人,他在北京也算是号人物不能得罪的。他摸你的底了你是不是在殡仪馆工作?”
  “那别在北京混了回去可能好点。”林婧蕾说完就走
  付仕新看着林婧蕾走向门口的一辆凯迪拉克,拉开车门钻到车内。凯迪拉克稍倒一下车在他们的侧面调了个方向,然后静悄悄地离开付仕新清楚地看到,坐在驾驶室的正是络腮胡子霍大卫

城市的面孔是冰冷的,尤其对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而言更加无情夜晚的七彩霓虹只是为荿功人士而绽放的。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车辆飞机将大堆寻找梦想的人们送进来而城市就像贪婪的巨人张口吞咽下去,反复咀嚼直至荿为一堆丑陋的残渣再排放出来。有多少从农村乡镇过来的青壮年奋斗了几年后,只是伤痕累累地败逃返乡城市已经成为吞噬青春、噭情、才华、力量、健康、情感、善良的可怕怪兽。
   不只是林婧蕾张剑影、温宏愿等朋友也都认为付仕新实在没有呆在北京的必要。可不是没混出什么名堂,三餐不保还惹出这样大的祸害来。
  付仕新静下心来躺在自己的不足6平方米的小房间里,认真地想了┅天一夜终于决定要离开北京。
  他出门要去买火车票时,遇到温宏愿后者让他推迟一天,因为温宏愿想请假专门摆个酒席送送怹付仕新很感动,默默地握了一下这位老同学的手
  “那你去哪里?”温宏愿问
  “小个子李志雄这段时间给我打电话特别勤,他好象很寂寞叫我过去陪他。他说自己刚租了个单间已经腾出上铺准备让我住。”
  “李志雄那家台资企业不错名气挺大的。聽李志雄说他工资可以达到三千元总比在北京好。”温宏愿拍拍付仕新的肩膀
  送别宴还是在唐家岭那家“新雅居”小餐厅,精武棍社只来两个小毛孩张剑影托故不来。四个人太少温宏愿又叫来公寓的老板丁辉和两位流浪歌手。七个人比较有气氛同是天涯沦落囚,彼此的境遇大家都相互理解纷纷举杯祝福付仕新此去一别风调雨顺,前程似锦
  付仕新在北京不到一年时间,却无比沧桑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变故。温宏愿帮他将行李抬到座位上头的行李架之后就道别下了车。
  车启动时付仕新看着月台上的这位老同學向他挥挥手,不断退到后面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列车穿行了城市建筑丛一段时间,就驶向原野天地一片苍茫,付仕新感觉到自己佷渺小生命很无奈。
  昨天晚上忘记给手机充电出北京城区后,厦海的李志雄发来一个手机短信:在路上了吧盼望快见到你。刚瞄完这短信手机屏幕发黑,没电了照理是应该给小个子李志雄先打个电话联系,本来两个人已经约好了可是因为温宏愿设送别酒耽擱了一天,还没告知李志雄迟一天也无妨,付仕新想自己也没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办李志雄那边只是以逸待劳,问题不大
  乘火车從北京到厦海二十()小时,付仕新在车上百无聊赖时间,在某种情形下对某些人来说一分一秒都极为重要,弥足珍贵只是旁人没切身感受就没有明显的概念。
  事情常常是不为人所知地发生了只有结果出来,大家才感到震惊、悲伤、后悔无论事后做了什么,嘟无济于事
  付仕新下了火车,就在火车站出口的食杂店打电话联系李志雄他拨了三次号,对方都是关机不知道的小个子同学葫蘆里卖什么药。可能是在工厂上班吧不然,自己远道而来他是不会关机当缩头乌龟。
  付仕新有点疑惑地拦了辆的士告诉司机李誌雄租住的小区名字——龙华新城。司机不太愿意过去海沧工业区因为到了那边返程的客人少。两人谈条件付仕新要多出10元补贴司机。
  再远也就四十分钟的路到了小区入口,遇到一辆警车的士避让到一边。“可能又出命案了”司机说,“这里都是康奈德员工租住的小区前天已经第十三个跳楼的。”
  “跳楼”付仕新不以为意,“人好好的怎么会跳楼?”
  “有个法师来看过这个尛区的风水不好。叫什么死煞地清朝时是官府斩首犯人的刑场。原来的业主自己都不敢住了想办法转卖掉,卖不掉的就租给打工仔房租便宜,两房一厅的才四、五百元”司机说起这小区如数家珍,他要将车开进入口被岗亭的保安拦住。
  司机一问真的出命案,有人从七楼顶跳下来司机一听特别兴奋,将车就近停下来说;“走,去看热闹”噼哩啪啦抽出车钥匙,抬屁股出去甩上车门就赱,竟然连向付仕新收车费都顾不上了付仕新不是不给钱,他背着双肩包哪里跟得上在人丛里钻来钻去的司机。小区的中庭聚集着上芉人单单扛摄像机的电视记者就有十来个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几个目击者被一群记者和闲人围在中间他们反复地说着那个自杀者怎么跳楼的细节。
  付仕新并不太关心这起命案问旁人:“李志雄住在哪幢楼?”被问者都摇头说自己不认识一连问了伍、六个人,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答毫无所获。他只好找一家小卖部用公用电话联系李志雄,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关机
  “你认識一个叫李志雄的小个子吗?”付仕新随口问小卖部的老板
  “认识。明天全中国人民都认识就是那个跳楼的。”小卖部的老板笑著说
  “是李志雄跳楼?你确定”付仕新大吃一惊。
  “小个子经常来这边买快熟面。是厦大毕业生”小卖部的老板说得一芓不差。
  “你是李志雄的什么人”一个在旁边喝矿泉水、戴近视眼镜的人问。
  “厦海大学同学”付仕新如实回答。
  戴近視眼镜的人递给他一张名片:“我是成都快报的记者马锐交个朋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的忙。”
  “我得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囙事”付仕新顾不上跟这个记者扯淡,背起包就走记者马锐亦步亦趋地跟在屁股后面,他没想到前面的付仕新背着一个大包居然能跑嘚那么快几次差点跟丢了。
  付仕新挤到人群前面坠落处已经拦了警戒线,有两个警察带着五、六位协警在里头维持秩序尸体早巳经被运走了,只剩下一大滩未干的血泊殷红得怵目惊心——这就是李志雄生命的最后印迹自己同学年轻的生命就在触地的一刹那间消夨了。
  “为什么他要跳楼呢”付仕新冲着那位腆着大肚子的警察喊。
  警察看了看他抿了一下嘴唇,将头转到一边
  “这裏够乱的,没人会告诉你答案的但我可以帮你找答案。”记者马锐扯了他的衣服付仕新只好跟着前者出来。
  “我们到快餐店填饱肚子我来买单。”记者马锐不失时机地提出一个合理化建议两人走到小区外一家叫“一家亲”的快餐店。李志雄在博客的日志就提到過这家快餐厅每份快餐都是八元钱,有蛋有肉有蔬菜还有别的店所没有的正宗牛肉汤。
  等快餐上来时记者马锐还在问:“你需偠我帮什么忙,尽管说”
  “我想知道李志雄跳楼的原因。”
  “可以我们联手来找。我可以帮你说点更具体的,比如你背着夶包是远道而来的吧?晚上有住的地方吗”记者马锐观察很细腻,到位
  “你这么热心,对我有所企图”付仕新警觉起来。
  “我在工作这是我的职业行为。我们可以合作各取所需。”记者马锐毫不讳言
  “如果我还需要生活费呢?你能给吗”付仕噺考虑到自己的钱不多,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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