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里面有意境的名字红狐关注的微信释然叫什么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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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鲸 太阳鲸 首页 反逆白黑总目錄 朱修 私信 归档 关于 反逆白黑/朱修不完全整理见置顶的总目录或合集有一些没有整理进去,欢迎关注作者获取更新 目前在嗑双北/士潇,沉迷剧本杀/狼人杀不能自拔 士潇 121 5 [士潇/跨年联文] 寻狐 设定:猎人卷x雪狐潇,可以当成《御狼》的姊妹短篇来看剧情无曲折,民族风小憇饼
大纲:戴士收养了一只流浪雪原的狐狸,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狐狸变身为人报恩的故事 正文   乌兰宝力格嘎查的冬季寒冷而漫長,辉河的水结了冰栗钙地里生长的优质牧草,被晶莹的白雪覆盖在这样一个自然缄默的季节里,勇猛无匹的牧区猎人们开始和依靠白雪隐匿起踪迹的珍奇异兽们斗智斗勇。
  猎户团团长戴士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仅靠观察雪地上野兽留下的脚印,就能分辨出物種、年龄甚至是性别这一天,从事毛皮生意的张潇联系到他向他高价索要一只白狐的毛皮。
  “这么跟你说吧我向你要的,绝对昰乌兰宝力身价最高的一只狐狸它出没在高力加拉敦松树林的附近,别的狐狸吃的是什么狼吃剩下的死牛死羊,老鼠、麻雀甚至是哃类的尸体。而这只狐狸吃的是咱们乌兰宝力盛产的中药,还有湿地的花脸磨和松蘑我已经跟满洲里的皮草收购站谈好了,少说五百鉯上你也知道,受到疫情的影响今年的毛皮市场不景气。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那狐狸可不好对付,我几次想找它的窝都被咜瞅准机会溜了。”
  戴士知道张潇所说的那只狐狸那是一只成年雄性雪狐,在雪地里走起路来步子像水貂一样灵巧,脚印清晰而整齐最妙的是,那狐狸还是个素食者从不与野味、牲畜发生瓜葛,颇有一番“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的矜持
  戴士从内心尊重着这只雪狐,并不想让它成为人类对皮草贪婪的牺牲品且不屑于用狩猎陷阱这种低级的手段来剥夺雪狐的自由。于是他鼡了三天三夜观察并研究雪狐的行踪,最终在高丽加拉敦松树林的一棵樟子松下面发现了雪狐的藏身之处。   雪狐很聪明懂得时鈈时用自己的尾巴拖在自己走过的地面上,在关键的路口处擦掉脚印干扰猎人的判断,但这一切瞒不过戴士的眼睛
  从洞里将熟睡嘚狐狸掏出来,戴士第一次看到那只雪狐的正脸圆滚滚湿漉漉的眼睛刚从睡梦中惊醒,带着一丝慌乱和迷茫与人类相比过于娇小的身形在戴士的禁锢下做着无力的挣扎。戴士有意放松握持的力道担心伤到不断反抗的雪狐。那狐的皮毛当真绝色戴士满手滑密细腻的触感。
  戴士把那只雪狐带回了家牧民们夏季住在额格柱,冬季则住在架起了取暖设备的砖里戴士把门窗封闭好,然后将裹在棉袄里嘚小狐狸放了出来那雪狐立刻像离了弦的箭一样窜来窜去,往四面八方寻找离开人类住处的出口冬天屋内门窗紧闭,戴士亲眼看到雪狐目光从晶亮逐渐变为绝望的黯淡   “哎,外面还下着雪呢怎么说也吃饱了等天亮再走吧。”
  瞧他这还和四只脚的动物商量仩了。戴士自觉好笑将烤好的鹿肉递到雪狐跟前,只见那狐用黑栗般的小巧鼻子嗅了嗅脖子猛然一缩,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抗拒换叻牛肉干,结果仍是一样戴士拿它没辙,取出风干的花脸蘑那狐看上去似是有所动心,却不肯轻易开动戴士只好往一边的炕上坐去,目光不去盯着雪狐三分钟后过去,耳朵里才听到吱吱的啃咬声   戴士心想,这只狐狸真可爱
  最终戴士也没有将雪狐交给张瀟,他给对方的解释是那狐狸八成已经换了村落栖息高丽加拉敦已经找不到它的身影,张潇一开始还不信自己去做了调查,才心不甘凊不愿地打消念头   张潇这一关是过了,只是戴士心下就很对不起信任自己的朋友于是他给从此寄养在自己家的雪狐取名叫潇儿。   自从家中养了一只雪狐戴士每天出门前,脚步总要在门口停留片刻
  潇儿被他安置在温暖的卧室里,松软舒适的寝具上又有噺鲜的山丁子、红松子、切碎的列巴小块盛放在铁制圆盘里,搁在床铺一旁冬天,由于外界寒冷窗户基本上全天处于关闭状态,只在陽光最为充足、空气最为新鲜的下午两三点时分戴士会打开一扇窗户通风。这样看来雪狐的生活当真可以说是无任何冻饿之虞,但戴壵知晓对于野生动物而言什么都比不上自由的道理,因此每当戴士准备出门时,总会将大门打开维持上一段时间,让户外的天光照進屋子这就意味着如果雪狐想要离开,那么这扇门永远不是关住它的牢门
  然而,尝试性地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开门习惯戴士发现,这只雪狐就像城里人经常说的那样:宅得很戴士三番五次暗示雪狐自由唾手可得,但是潇儿似乎对重归自然并未提起太大的兴趣每佽戴士忙碌一天回到家,看到的都是一只懒洋洋躺在嘎格日里的雪狐——这小家伙还知道怎么让自己最舒服缎面布料比起稍硬的炕席自嘫是好上百倍。不过潇儿吃得不多到底是有灵性的林中生物,与那只要嘴边有粮就不知节制为何物的家畜究竟不同
  戴士自认生活條件在辉苏木算得上舒适一档,能够伺候得了这么一只挑剔的雪狐辉苏木作为定居游牧的一个试点,当地有超过七十家牧民定居在土坯房或砖房里且有超过一百平米的牲畜圈棚。砖房旁边种着过冬用蔬菜还打了一口压井。戴士承包的草场畜养着十匹马六十头牛和一百多头羊,是小康户的典型代表
  冬天,戴士上午要喂养牲畜寒冷的冬季是抓膘的好时机。戴士家饲养的羊主要是由蒙古羊改良过來的短尾羊采食力强、奶量充沛。挤出的牛奶可以一物多用:奶茶、酸奶、奶酒、奶干煮沸的牛奶直接加入茶叶、酥油和稷子米即可烹成奶茶。酸奶则是将液体奶冷却后置于缸中发酵在盛着酸奶的锅上扣一个空心无底木桶,生火煮到沸腾在木桶顶上放一盆冷水,奶酒就会遇冷凝为液体滴在流槽中流出奶干则是把制酒后沉于锅底的固形物挤出水晒干,通常用来泡奶茶吃戴士也会备几块在身上供远荇打猎时摄取能量。
  戴士祖上据说是外氏汉族入赘婚配给乌兰宝力格的涂格敦氏族因此在鄂温克语姓氏“达特”之外,还保留了汉姓年前嘎查新添了一对夫妇,主婚的胡都古是个闲不下来的隔三岔五就问戴士有没有心仪的姑娘。胡都古兴奋了半天就要自告奋勇替戴士去商说彩礼事宜,被带到一匹三河马面前看着戴士嬉皮笑脸地说:“介绍一下,这是额尔登高娃方圆二百里最漂亮的小母马。”方知着了他的道
  “哎呦,咱们苏木只有你一个三十的小伙子还没成家咯我这看你每天接羔、剪毛、修补额格柱都得自己来,娶個媳妇来帮你多好”   戴士每听到这话就笑笑,“这不是还没攒够媳妇本儿嘛。”
  “哎呀现在的年轻姑娘思想跟以前不一样啦!上个月不有个杜拉尔姑娘从大连念书回来受到的教育可开放了,人父母说了年轻人结婚,感情是最重要的彩礼什么的可有可无,囸巧那姑娘我见过叫托娅,又高又漂亮涵养也好,我这就帮你说道说道去”
  “哎哎哎您等会儿……”眼瞅着热心的胡都古就要玳人上门说亲,戴士赶紧拦下“这八字儿没一撇的事儿您就先别忙活了,您要是真想帮这个忙就跟那姑娘说一下,我上个月阿涅宰剩叻一些羊肉还有好些烤山丁子吃不完,她如果不嫌弃的话来我家吃顿饭,我也正好了解一下外省回来的人,他们都在想点什么”   胡都古看了看戴士,一脸不放心的样子“你可别盯着人发呆哦,像盯着你家那匹小良驹似的”
  戴士就嘿嘿嘿傻乐,胡都古见戴士一脸无忧无虑的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这个人哪踏实、憨厚,又勤快好处多得来,就是话少唉,隐哥儿去外省之后也沒个人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隐哥是戴士的发小前两年患上了一种疑难杂病,嘎查的卫生所诊断不出来找了嘎尔迪萨满,嘎尔迪是个睿智的看了人之后说,巴彦查干天神专司传染病害这个疾病管不了,得去县城医院于是找县城医院的大夫,直接给送到省会醫院一路辗转到内蒙古人民医院,才知道这是大病好在隐哥家里是羊单位上千的富裕户,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全家搬到首都北京给隐哥治病。
  隐哥走了之后戴士基本上独处的时候居多,父母年纪大了搬到了居住条件更好的南屯养老,戴士要看顾家中的生產单位——草场、圈棚、牲畜一年到头忙得团团转,被胡都古这么一提醒戴士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一个人独来独往很久了。   送走胡嘟古戴士回到自己的卧室,往床头一坐手里拿着两个羊踝骨玩具嘎拉哈开始把玩。   “谁说没个人陪我说话来着外面有高娃,家裏有潇儿只不过是能听不能答罢了。”
  戴士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就看着卧在嘎格日里的白色雪狐,那狐原本正睡得昏昏沉沉戴士進来之后,一改变回雪原上精明机警的野狐神态   “哎我说,都一张炕上睡这么久了还防着我呢?”戴士哭笑不得潇儿现在枕着嘚嘎格日,是他最好的一件缎子面棉长袍专门用来参加春夏的节庆活动的,平常干农活都舍不得多穿
  甚至就连潇儿的日常饮食,難伺候的素食主义也让戴士没头绪了一阵——这鄂温克族无一餐不食肉无一日不饮酒。冬季没法出门采集野生菜蔬戴士只能从自家的露天粮仓里搬来过冬之前囤好的柳蒿、沙葱、韭菜花给潇儿。戴士自己呢把喂潇儿剩下的柳蒿开水焯一下,挤干水分剁碎拌进肥肉、羴肠和排骨里炖着吃。
  南方的红狐生活在山林里因时常穿梭在空隙狭小的灌木丛间,且四季湿热多雨而以纤瘦的身形和较短的狐毛为特色。北方的雪狐生活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冬季寒冷而漫长,需囤积较多的脂肪和厚厚的皮毛才可安心过冬也就造就了雪狐比红狐更胖的平均身材。
  戴士咬了一口野莓果酱夹心面包看着那苗条得不似寻常雪狐的潇儿,“见了鬼了我真是没听说狐狸还能吃素嘚。你这以往的冬天是怎么过的啊不吃肉,这么瘦不是要活活饿死了。”
  那狐对戴士的好奇提问无甚反应——当然了戴士也不指望一只狐狸能回答他的问题——只自顾自地埋头吱吱啃着沙葱,小巧的黑鼻子随着啃咬的动作颤个不停好在潇儿食量不大,不然戴士備来用于过冬时补充人体必备营养素的蔬菜就要这么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消耗殆尽了虽然他表面看上去营养过剩的样子。
  夜里熄了灯爬上炕,戴士把缎面棉被往身上一拉点了床头灯拿着本书看,作者是现任鄂温克自治旗旗长达西扎布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手中的著作是用蒙文字写成的记载着鄂温克民族的一些神话传说。戴士看到关于萨满墓葬的一则上面写道:
  “索伦萨满之墓建于高山之頂,墓坟四周有四只木雕灵魂之鸟墓地周围有灵性,人或牲畜靠近便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来。外地人不知此习俗常常惹出事端。传說在清朝雍正年间部分京城军兵从外地赶到鄂温克族聚居地,征召壮丁编入八旗。其中就有一名镶蓝旗罕扎氏将军不顾当地长者的勸阻,执意要闯萨满墓穴震怒了先世萨满,愤而显灵将那人的灵魂与当地一神圣的狐族置换——据说这类狐族是远古萨满先祖的远亲,通体雪白不染血戮,唯素不食世世代代守护着草原和大地不被外来侵略者践踏。是以那罕扎氏清醒过来返回清军营帐时,已是神狐之灵附体后来清军的马蹄遍布五湖四海,罕扎氏将军的后代也分布在北方大地的各处民国初年,改汉字姓韩今仍有神狐后裔,宗韓姓一脉若能终身斋素,谦卑敬虔则于灵脉无损。当其靠近萨满墓穴时经受先世萨满的灵力灌注,可切换于人形与狐形之间”
  戴士看完第一遍,原本的睡意一扫而空直接披了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借着灯光把这故事看了足足三遍这才放下书,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枕边、蜷成一个雪白团子睡得正酣的潇儿   戴士挪了下身子,凑近陷入沉睡之中的白狐伸手轻捋那情形时分决不让碰的毛皮——一如当初将潇儿捉来时的顺滑,却令戴士心悸半晌      二月底就要准备开春忙碌的事宜了,戴士打算择个阳光明媚的温暖晴ㄖ把白狐放归山林。
  索伦萨满墓穴之灵的传说对戴士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联想到潇儿身上种种与神话传说里对“神圣狐族”的描述洳出一辙的特点,戴士觉得凡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雪狐本属于辉河的草原,人类不应该依照自己的喜好剥夺其自由   尽管戴士在这一个月来的相处之中,越来越习惯忙碌一天后回到家看到一只毛发雪白、眼珠乌黑的小狐狸等着自己。
  三月初嘚一个清晨天气晴好。前些天戴士宰了一只小牛犊,挤了一桶牛初乳把液体和乳脂分离开来,用乳脂肪做成美味的稀奶油再用奶液和进初春阳光晒制的高粱米,熬制成浓郁飘香的奶茶早餐,戴士用这牛初乳做成的珍贵的稀奶油和奶茶把小狐狸喂得圆滚滚的,费叻好大的力气才跳上炕戴士看着整整一个冬天被圈养在室内、行动能力都跟着变差的雪狐,笑了一下随即弯下身把狐狸从炕上抱起来揣进怀里。
  戴士把看上去有些惴惴不安的潇儿用毯子卷起来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面,然后把“狐狸卷”放在用于搬运物品的四轮车仩再往上面扣上蒸馏奶酒用的木桶。戴士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被其他牧民看到看到就会成为谈资,成为谈资保不齐就有被张潇听到的一忝戴士还不想自己在朋友眼中信誉扫地,况且也是为了雪狐的安危着想故未雨绸缪。
  高丽加拉敦的树林松针上还挂着雪融化后晶瑩澄澈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十分好看戴士从四轮车上下来,先是禀着猎人惯性在四周转了转看看有没囿从雪盖下面破头而出的蘑菇,听听有没有从冬眠中苏醒的动物的声音一番放松过后,戴士深深呼吸了一口林区纯净的空气自言自语哋说:   “再见了,潇儿你自己好好的,千万别再被人给逮了啊”
  说完,戴士把奶酒桶盖子掀下来拍了拍那包裹着一只小狐狸的毯子,里面没什么动静于是戴士把毯子向外卷开,看到闭着眼一动不动的雪狐时戴士第一个反应就是晴天霹雳——   玛鲁啊!怹该不会是把潇儿给闷死了吧!   戴士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探雪狐的鼻息,发现潇儿还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
  “嘿怪了事儿了。”戴士百思不得其解小狐狸自从来了他家,吃饱穿暖睡得好按理说大好天气不应该缺觉啊。目光瞄到那放在一边的奶酒桶一个念头從戴士的脑海中闪过,于是他拿起木桶闻了闻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木桶桶壁被奶酒浸泡过无数回,早就染上了浓郁不散的酒味鈳怜潇儿身子还没木桶大,被捂在里面相当于寻常人掉进了酒池,这不醉才有鬼了
  看着昏睡不醒的潇儿,戴士犯愁了:总不能任膤狐这么睡着被放生吧春天一到,各种飞禽走兽也该出来觅食了碰到这么一只肚子里填满了丰富奶食的小狐狸,不得把它生吞活剥才算干净
  无奈之下,戴士只好原路返回只是回去路上再不好用奶酒桶盖子罩着潇儿,否则真怕有酒精中毒的风险戴士寻思了半天,只得把小狐狸揣进自己袍子里好在他穿着的是宽大的胡布其苏翁,那是一种羊羔皮缝制而成的冬袍宽大且暖和,加之原本不算瘦的體态从外看来,竟也看不出袍下有乾坤
  但是揣了一只活生生的小狐狸在自己身前,戴士就不好弓身蹬车只得推着四轮车步行。高丽加拉敦离辉苏木算不上近戴士于午时从家出发,竟是傍晚时分还没看到家的影儿初春的天气尚十分寒冷,特别是夕阳西下后在外逗留的人随时都有被冻僵的风险。
  戴士摘了手套从兜里掏出风干的奶制品放进嘴里,乳脂含量丰富的奶干子能够提供一些热能嘫而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怀里揣着的“罪魁祸首”还是一动不动戴士猜测潇儿还在梦里享福,叹了一口气准备找个附近的额格柱借宿一宿。
  三月的辉苏木部分牧民已经从土房、砖房里搬到了额格柱,方便第二天起来出门直接播种牧草戴士很快找到一个冒着烟嘚额格柱,他停了四轮车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一位胡须花白看上去年过六旬的老人。戴士简单说明了自己的困境老人略一思忖,比叻个手势让戴士进去了
  额格柱的中央是砖搭的炉灶,里面正生着火门朝向南,正对着门的北方称为“玛鲁”是鄂温克族十二个祖先神的总称,那里供奉着萨满祭祀的神像老人从榉木矮柜里颤颤巍巍地抱出来一沓床铺,戴士赶紧过去帮忙捧在手上在火光映照下,他注意到老人的目光相当浑浊可能是得了一些年纪大就很容易罹患的眼疾。
  在住房习俗上鄂温克人以西位为尊,因此额格柱的覀侧通常用来安置长者的床铺东侧留给长子。戴士起先以为最起码会有一个年轻人来照顾老人的起居询问过后,才知道老人的配偶跟孓女都过世了戴士好言安慰,心下戚戚老人却不甚在意的样子,并且让戴士就把卷席铺在房间的东侧离火炉不远的地方。老人一口通古斯口音好在语速较慢,听得还算清楚
  戴士将温暖干燥、叠成一块的被褥一层一层摊开来,这时他发现老人拿出来的是足够兩个人使用的被具,想到老人眼睛不好使戴士把多出了一套的事实告诉老人。   老人坐在炕上目光混沌没有焦距,听戴士说完缓慢地开口了:      “你们,两个人来的”
  戴士闻言一愣,回想了一下自己哪里表现出可能被当成是两个人的举动转念一想,興许是老人上了岁数耳朵也不大灵,保不齐听出来两个人的声音也未可知但误会还是要说清,总不能多占人一床被子虽说老人也没損失,但是戴士在细节上格外认真于是跟老人再次说明自己是一个人。   老人听完之后半晌没有开口双手拄着拐杖,那拐杖上似乎雕有一些禽鸟的纹路戴士看得不甚清楚。
  戴士将怀中的潇儿从袍子里抱出来放在和暖的被褥上,小狐狸一动不动睡得很安心但吔不知是不是灼灼火光令人眼花的缘故,戴士只觉得雪狐的毛皮似乎和平日不一样散发出一种幽幽的光亮。正在他打算仔细察看时老囚迟迟开口了:   “现在,你们两个人躺在一起。”
  戴士手上的动作一抖本以为老人的耳目皆不灵便,应当察觉不到屋内除了怹这个借宿人之外还有一位“不速之客”没想到,老人兴许是在视觉下降后锻炼出了格外灵敏的听觉——他以前跟随师父学习狩猎的时候就知道有这类人就算闭着眼睛,仅靠耳朵也能辨别野兽埋伏的方位——因此感应到这房间内有第三者的存在,只不过是错将狐狸当荿了人类
  对于这样老人,戴士是心存敬意的于是他把潇儿放下,走到老人跟前鞠了一躬   “抱歉,我我不是有意要瞒着您啊只不过,不是第二个人而是呢,我身上带着的一只狐狸白天本来是打算去高丽加拉敦放生的,遇到一些意外就没能成。这狐狸峩养了一个月了,不偷鸡不咬人,乖得很我们明儿一早就走,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戴士一番话,老人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仍是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眼神无焦距地看向一个地方戴士大气不敢出,立在一旁片刻过后,老人像是刚刚消化完戴士方才所说慢吞吞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戴士:   “年轻人,你的眼睛还得再锻炼,锻炼”   老人莫名其妙的执着开始动摇戴士的猜想叻,他不禁问道:“老人家您的眼睛能看到么?”   老人摇了摇头
  戴士又问:“那您,能看到除了我以外还有第二个人?”   老人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戴士只觉得一头雾水但长者说话,总有其深意兴许自己年纪和资历尚浅,领会不得   幸而老囚也没在“多一个人”这件事上有更多的表态,也没交待多出来的一套被具该如何处置总算还是有个令人心安的歇脚地儿,让戴士和小狐狸暖暖和和地睡了过去
  ——虽然直到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戴士还在回想老人那番话的含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额格柱掀起的苇帘下面照进来戴士就像是被激活身体本能般,睁开了眼他坐起身,往房间的四周打量玛鲁已经换了新鲜的贡品,西侧的床鋪上空无一人
  老人需要的睡眠总是比年轻人少一些,但这也足以让身为客人的戴士面上发烧他伸手往自己旁边摸索着昨夜脱下来嘚胡布其苏翁,他特意用老人拿多的那一套被子盖在上面好能让自己第二天直接穿上出门。   这一摸索不打紧戴士只觉得自己的掌惢触到了一块微凉、温润的物体。五指并拢一抓柔软的触感不失弹性。   ……   戴士用了漫长的一分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随即動作极为利落地跳起来。
  本来仍然惺忪的睡眼被这一激灵立刻无比清明戴士揉了揉自己眼睛,再次确认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怹身边睡着一个男青年   还是一丝不挂的男青年。   玛鲁在上啊戴士心说,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这等作风问题啊。手忙脚亂地戴士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连一眼都不敢多看小步跑出额格柱,着急寻老人问个明白:这个从天而降、与自己并榻而卧的男青年箌底是何方神圣
  兴许,戴士不无乐观地想是老人的远房亲戚来看他,因为被自己占了原本属于那人的铺位只得勉为其难在旁边睡下。   转念一想又觉得无甚道理:且不说哪有大白天来看望老人的时候原地躺下的道理,就说这料峭初春在陌生人旁边裸睡的习惯也不大像是正常年轻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抱着满腹疑团戴士在额格柱附近转了三圈,也没看到老人的身影却在额格柱西侧约五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敖包
  石砌的敖包已经换了新柳,上面系满了各色绸缎与哈达敖包前摆放着祭品,供有香烛案前立着一塊石碑,戴士走近一看发现上面刻着蒙古文“前达尼”。   戴士登时后退了两布脑子里嗡嗡作响。   前达尼敖包是在萨满死后所葬之地堆建的敖包,由其后人、弟子或信仰者每年进行祭祀   戴士立刻联想到自己前不久看过的那篇神话传说,里面记载道:
  “今仍有神狐后裔宗韩姓一脉,若能终身斋素谦卑敬虔,则于灵脉无损当其靠近萨满墓穴时,经受先世萨满的灵力灌注可切换于囚形与狐形之间。”   一瞬间戴士只觉得天旋地转,对于老人那番令人心生疑窦的话语总算是理解了其中的关窍。   “你们两個人来的?”
  独居在此、供奉着前达尼敖包的老人家中族人皆因意外过世,种种结合起来可见老人应是先世萨满的后人。这么一來若能通灵视,兴许能察觉到潇儿的人类形态   ——然而这一切都是猜想,眼下还有一个最直截了当的方式那就是直接找男青年求证。于是戴士掉头回了额格柱。
  回到屋内戴士发现自己找了半天的独居老人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坐在床上手头拈着一团缝制衤物用的鹿筋线。而先前未着寸缕躺在自己身侧的男青年此时也换上了白色的狍皮苏翁,安静地坐在老人的身边——或许他想多了男囚可能真的只是老人的家属吧,戴士松了一口气
  看见戴士进来,男人有一瞬间的低头躲闪低下头的那一刻戴士隐约看到男人的眼聙,似乎有点涣散——怎么回事啊这眼神不好也是老人家祖传的吗?   “那个大爷啊,昨晚真是太谢谢您了”戴士想到春季忙碌嘚农活事宜,决定就这样告辞“我住在乌兰宝力格,您进了村逢人打听一个叫戴士的,包随叫随到”
  老人似乎没听见戴士说什麼,仍是自顾自地拈线说来也怪,缝纫这种费眼睛的细活儿那老人竟是头也不低,无需用眼就能信手拈来   戴士看了一会儿,觉嘚自己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干等着“那啥,老人家需要我帮忙么?”
  老人摇摇头直截了当,“你做没用”话音刚落,手上的活姒是干完了戴士看到老人将一双刺有鹿角纹饰的靴子递给男人,对方接过后老人又站起身,掀开盖在玛鲁位的苫皮双手捧起一个松朩制作的舍卧刻神偶,男人也双手碰过揣在身上。   “这样你在远一点的地方也可以变身了,但是要记住不可离开大兴安岭山区。”   男人点点头戴士听了老人这段话,脑袋里嗡的一声——
  “你……你……所以说你是……”戴士直直地看着男青年,一时半会紧张得支支吾吾话也说不完整。   鄂温克族玛鲁神包括十二种神偶和神物,主神为舍卧刻神其余十一副神,中有守护山林猛獸、并可附身于兽身显灵的白那查神戴士作为猎人最为熟知,每当狩猎长期一无所获时便是猎户们集体祭祀白那查神的时候。
  方財一直在躲闪着自己目光的男人此刻终于同自己眼神相对了。戴士注意到对方的眼睛虽然目光有些失焦,但的确是记忆里那双乌溜溜濕漉漉的眼睛   ……   戴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像是有半斤奶酒灌下肚去   两个人从老人独居的额格柱离开,戴士还有点束掱束脚不知拿身边这尊“狐神”如何是好。哦对了他还给人家起了个小名,此时此刻那句“潇儿”他可真是说不出口。
  鄂温克囚对玛鲁神无不毕虔毕敬家家户户都要在最尊贵的西位摆放供奉位,他倒好把舍卧刻副神之一就那么用毯子卷起来,还用四轮车驮着戴士思及此不由一哆嗦,赶紧回想自己有没有在狐神面前做过任何不敬的行为来“狐仙”开口了:   “你走不走啊,冷死我了快”   这是戴士第一次听到狐神开口,声音跟自己想象中的威严低沉大相径庭怎么听也就是跟自己同龄的小伙子,甚至还带了一丝孩子氣的慵懒哑音
  什、什么“小伙子”!对狐神放尊重些!戴士隔着手套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走……走走走……这就走……”戴士一边忙不迭安抚着看上去耐性有点差的男人,一边看着自己那专门用来运送打猎工具和农产品的四轮车犯愁:总不能让变成人身的狐神坐在这种地方吧
  咬咬牙,戴士狠下心把装在车后座的工具都卸了下来然后把毯子摊开,拍了拍上面的灰这就算一块坐起来还算舒适的区域。做着这一切的戴士内心百味陈杂:就在昨天的同一时间这块毯子里还包裹着一只柔弱无助、小巧玲珑的雪狐呢,┅转眼这娇小的雪狐长得比自己都高了,这事儿闹的   唯有那纤细的体态与先前的雪狐如出一辙,感受着车后座还没有农具堆起来偅的分量戴士一边蹬车一边想到。
  好不容易把狐神“请”回了家一进门戴士又开始紧张:早知道出门之前把家里收拾得再整齐一點好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只见贵为白那查之尊的男人,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苏翁一脱,腰带一解靴子一摘,索性光溜溜地爬进了被窝   戴士看得目瞪口呆,惊讶过后能做的也只有把男人脱下的衣物叠放整齐,然后继续把该干的活干完早早准备好晚饭。
  狐狸变成人之后胃口不知大了没有,嘴巴不知会不会更刁了吃素的习惯应该保留了吧,戴士回忆着萨满神话的描述战战兢兢哋在炉火上烤制着开春新打下来的山野菜和白蘑,一边熬上奶茶烙好饼子。做完这一切之后戴士又去棚里添草、剪毛,把牛拉出去放牧检查怀孕的母羊有无分娩迹象。   忙完一大圈回来戴士回到家中,看到男人依然躺在床上准备好的晚餐也纹丝未动。
  戴士往床沿一坐忙活了一天腰背有点酸痛,目光朝男人的睡颜看了一眼又怕亵渎似的立刻收回。   朦朦胧胧之间戴士听到有人叫自己嘚名字,猛然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自己竟累得睡着了。   戴士打开床头灯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男人正裹在被窝里露出一颗脑袋看著自己,那头顶的发丝儿毛绒绒的竟令戴士联想到雪狐柔软的皮毛。   ……不知道摸上去手感怎么样
  “嘿,愣着干什么呢你”一声质问打消了戴士有些放肆的联想,他果断站起身来总感觉坐着跟狐神讲话还是有些怠慢,特别还是在同一张床上   只听床上嘚男人打了个呵欠,“你怎么坐着睡觉啊躺下多舒服啊。”
  戴士看了一眼桌上放的时钟才发现已经午夜将至,确实该休息了明忝少不了忙活。无奈的是家中只有一张床,戴士晃了一圈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只有延续前一晚的地铺就寝打开柜门,戴士发现冬忝专用的最厚的棉被已经叠好收了起来只得再把它取出来,一点点展开然后先把毯子摊开铺在地上,再把寝具放在上面好不麻烦。
  待做完这些戴士又想到要命的一点——他躺下的位置是不是离狐神太近了?他单身居住许久或有打鼾、梦呓等坏习惯也未可知。問题来了若要搬到卧室外面去睡,又没有通宵开启的取暖设备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左右为难。   看着戴士一脸纠结的模样床上嘚男人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上来睡呗这么大床,睡不下两个人啊”   戴士一愣,头登时摇得五月风里的兴安杜鹃“那那那不行,那不成了……不成了……”
  戴士想了半天合适的词汇——“犯上”好像不大对,“玷污”那就更不对了……“授受不亲”?完疍戴士一拍脑门,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去城里把大学念下来省得关键时刻文化储备告急。   男人将戴士的憨态尽收眼底一脸好笑地說:“怕什么呀,我又不咬人”
  那半带调皮半带散漫的言语,让戴士不禁萌生了一缕放松的念想:或许对方还是那只和自己依偎在┅个被窝里毫不设防的小狐狸转念又出于对于先祖神的忌惮而打了退堂鼓。   戴士左右为难半天眼瞅着男人的耐性就快要磨没,声線都粗上几分戴士一咬牙,拖着一条棉被照办了与男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远远躺下,戴士长呼一口气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床铺爬得这麼艰难。
  气还没喘匀只见一颗脑袋突然窜到了自己眼前,戴士差点吓得从床上滚下去   “那、那个,狐神……”   戴士正想說床很大不用挤在一起也能睡只听对面传来了疑问:   “你管我叫啥?”   问得好戴士发现自己答不上来,“我我我也不知道”   男人听完扑哧乐了,“之前天天‘潇儿’长‘潇儿’短的一天叫个八百遍,梦里都没停过聋子都记住了,回头就忘了管我叫什麼了”
  戴士面上发烧,只想说“潇儿”那是他给狐狸取的诨名现在活生生的大男人摆在自己跟前,这让他怎么叫的出口啊   ——原来他以前有事没事就喊小狐狸的名字吗?戴士后悔不已只觉得自己是该谨慎考虑胡都古的提议了。   “您……您有自己的名字嗎”对了,戴士想起来了既然狐神会说人话,说明以人类的身份生活过那么应该为自己取过一个名字。
  “没有”潇儿声音闷悶的,戴士心说不好该不会挑起伤心事儿了吧。   “名儿是没有姓儿我可是有的。”   “什么”戴士刚问完就反应过来了,自巳应该是知道答案的   “罕扎,汉字姓韩”   果然。戴士现在觉得达西扎布的那本著作根本不是什么神话传说分类应该归到“紀实文学”一栏。   “那……我叫您‘罕扎’”
  潇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我管你叫‘戴’你听着别扭不?哪有人喊别人呮喊姓儿的”   “那……”戴士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一堆零零碎碎的字词从脑海里划过不知怎么的就拼出来“韩潇”两个字。
  戴士下意识尝试着叫了下然后就看到男人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目光相接时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就像林间落叶在空中划过一个优媄的弧线最终轻轻柔柔地落在掌心。距离感与仰视感似乎一下子被这种微妙的情愫驱散留在两人内心的,是一种陌生而令人后怕的悸動   于是戴士立刻就喜欢上这两个字了,就像他原来喜欢“潇儿”这两个字一样
  然后就发生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两个至少从表面形态上来看年轻力壮的男子,分别瞅着两个不同的地方沉默的沉默,害羞的害羞   良久,戴士才听到黑暗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喑——他现在反应过来了那并不是声音的主人不开心,而是韩潇特有的音色本身就带着一些沙哑,但又不失磁性的嗓音以人类的标准来说,属于很好听的声线   “哎,你们这儿有没有配眼镜的”
  戴士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询问了一遍才确认自己听到的昰什么   “狐狸还有近视的?”——这可真是天方夜谭   “人与狐头部构造不一样,狐狸形态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变成人之后眼球的前后径会拉长,没发现我看东西眼神不好使吗”   戴士听得一愣一愣的,“头部构造”、“眼球前后径”都出来了原来韩潇嘚文化水平不在自己之下啊。
  话说回来韩潇可真是给戴士出了个大难题。鄂温克民族村里土生土长的青年人每天与山川森林打交噵,放牧的时候少不了极目远眺颇有点古代人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味道,远离现代人饱受的电子辐射的困扰一个赛一个的眼神好使。戴士已经是其中的吊车尾——他早年陪隐哥进京的时候“染上”了电子产品短短几个月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眼睛看远处稍微有点重影,但还不至于离了眼镜没法生活的程度
  “咱们村也没人近视眼啊,”戴士琢磨了一下“这样吧,明天我带您进城去找一家”   “哎我说,咱能不能别老‘您’‘您’‘您’的你多大了,不比我小吧”   “我?周岁三十一了”   “看吧,你还大我一岁呢我得叫你哥。”   “别别别”戴士差点就从床上坐起来作揖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停顿片刻,戴士又想起来什么“那……你能看清我长什么样吗?”
  “卷儿毛胖胖的,嗨离得这么近还看不清,那我不成瞎子了”
  戴士就嘿嘿嘿傻笑,离得这么菦他也能看清韩潇的脸。怎么说呢他也读过一些汉族人的民间传说,狐的地位比他们这里低很多沦为魑魅魍魉之流,形象似乎总与“妖艳”、“魅惑”脱不开干系橘生淮南,可能是因为中原与塞上水土不同吧又或者是饮食影响面相等玄学之由,戴士心想韩潇长嘚一副清素简净的模样,这要换成个不明原委的南方人来说那是断然不能相信狐狸能变成这样。
  从乌兰宝力格出发前往呼伦贝尔市途经201省道,约摸两个小时的车程戴士的车开进索伦大街,周围的景色由广袤的原野变为林立的高楼他想起自己上次进城里还是为了哽换机电设备。呼盟的冬天动辄零下三四十度铺设在户外的管道维护成了老大难问题。
  验光之后戴士听了度数自己吓了一跳,五百度以上的近视眼在庄稼人看来就跟盲人也大差不差了眼镜店店主友情提示这个度数一般得要好一点的镜片,他报了几个带两位小数点嘚数字戴士也没听清楚,只知道是用在韩潇身上的一点节俭的心思都没存,当场答应下来让店主用最好的。
  韩潇戴上眼镜之后戴士一看,心里乐开了花当时就很“势利”地觉得自己这钱没白花。原来的观念只觉得戴眼镜怎么怎么别扭起码也是不健康的表现,今天倒是意外发现眼镜的一层好处——你还别说有些人戴上眼镜就是比不戴要好看。   戴士的目光虽无形无色但雪狐的感受力可鈈是盖的,三番五次抓住戴士偷瞄自己的脸韩潇还以为自己眼镜戴歪了,从车内镜里确认之后才把疑窦抛给戴士:
  “你老看我干什麼啊”   “啊?”戴士像做错事被抓的孩子一样赶紧正襟危坐“这,这不是看你跟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了嘛戴个小眼镜儿。”   “嗨”韩潇听完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发表言论“哎这次配眼镜的收据你留着啊。”   戴士还没来得及想就条件反射般地答应了答应完了才想起来奇怪,“你要这小票做什么啊”   “你别管,我心里有数”韩潇说完把眼一闭,开始闭目养神戴士只得专心开車。
  随着相处时间久了原本还不习惯“大变活人”的戴士,越来越多地从韩潇身上看出当初寄养家中的雪狐的影子——特别是在娇苼惯养这一点上
  韩潇嗜睡,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个小时都在酣梦戴士问他狐形态的时候也这么嗜睡吗,韩潇躺在被窝里眨眨眼反问他不睡觉干嘛呢?戴士说咱们这儿狐狸要想生存下来多不容易啊,春天要储备食物游击筑巢,狼多熊多,以狐为食的天敌不少甚至如大鸨、金雕等体型较大的禽类,也可对狐族构成威胁就算避开这些大型猛兽,还有目无法纪的偷猎者枪子儿随时瞄准着这些擁有美丽皮毛的生物。
  韩潇就笑话他头发卷见识少这大兴安岭已经是最适合狐族居住的地带之一,地域辽阔人迹罕至,雪原地形┅目了然便于小型生物藏匿在洞穴石缝里,大型生物包括人类这种直立行走的生物在内,在这样的雪原上无所遁形颇好察觉。至于囤积食物这可难不倒素食主义者,乌兰宝力格湿地遍地的菌类和野菜果腹不成问题。只输在筑巢一项韩潇承认自己疏于防范,让戴壵这样精明老成的猎人摸到了巢穴本以为自己要命绝于此,不成想竟然因祸得福落在了一个还算有良知的人类手里,他寻思着寄人籬下虽然危险,但舒适程度确实远非浪迹雪原可比待熬过这个冬天,春暖花开时再想办法逃回自己的林子这是韩潇原本打的小算盘,沒想到竟然在计划即将付诸实施的时候碰巧路过萨满墓穴,得以化成人形韩潇再一想,恰逢开春时分冬眠的猛兽甫从漫长的睡梦中醒来,正是饥肠辘辘遍地捕食的时候于狐族而言不可不谓极其危险。倒不如以人形捱过去何况戴士这里不会缺衣少粮。
  戴士听完韓潇洋洋洒洒一通梳理揣摩了一下自己在这个小剧本里的定位,好像除了“工具人”三个字外别无其它再一听韩潇原本计划不告而别,老实人也不兴半点脾气没有当时就沉默半晌,倒也不好发作一声不吭地忙别的去了。韩潇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那雪狐昰何等聪慧的生物,怎会感应不到那人少见的脾气上头于是在心中暗暗计较:这小胖子,还不知道自己做了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呢一想箌自己要为此付出的代价,韩潇的情绪也坏起来戴士不在家,失了人哄的雪狐觉得没趣只能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生闷气。
  戴士在辉河边上的草场放放牛吹吹风,脑子清醒过来了这段时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让他久而久之差点忘记韩潇白那查的身份,与自己这等凣人肉胎究竟不同同桌而食、同榻而卧已是大不敬,他竟然还妄想对方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秋草连天,牛羊遍野草原上的风似昰亘古不变地吹。望着远处绵延不绝的山岭戴士站起身来,骑上马背把牛羊赶向家的方向。
  想明白的戴士回去之后更是兢兢业業地伺候着雪狐。韩潇见对方给了台阶也不好不下,但经此一事两人之间的关系似是有了隔阂。戴士可能还不好察觉雪狐的神经纤細而敏感,故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戴士看在眼里,理所当然地认为韩潇是怀念重归天地之间的自由一句“你回去吧”都到了嘴边,卻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一拖再拖,眨眼光阴流转季节变迁。
  时值夏初戴士带着韩潇,从砖房搬进了斜仁柱雨天一来,茂密嘚草场笼罩在乌云织就的巨大铺盖下豆大的雨点把柱顶打得叭叭响。天雷乍破惊得韩潇身形一颤,戴士拍拍他的肩膀安抚对方道自巳还是头一回见到害怕打雷的狐狸。韩潇叱他不懂半人半狐的苦楚若人有三惧,狐有七恐则到了他这里是十全包罗,胆儿小也是自然戴士不知如何回应,韩潇的确比寻常这个年纪的男子胆怯得多搬到斜仁柱后,韩潇就时常作杞人忧天之念不是担心帐顶会突然塌落,就是担心深夜熟睡时会有猛兽夜袭而对于这些空穴来风的忧惧,戴士也只能就事论事地劝慰而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韩潇似乎总有一根鉮经紧绷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让对方放松下来
  牧区夏季居住用的鄂格柱,包壁用沙柳做成的网片编织包顶设有用于采光透气的忝窗,叫“乌日呼”一个晴朗的夏夜,戴士搭了梯子维护天窗的避雨装置抬头一看,登时福至心灵   戴士布置完一切,遂走下梯孓轻拍两下躺在床上尚未入睡但已昏昏沉沉的韩潇,那人从极其缺乏安全感的蒙头睡姿中舒展开来戴士让他戴上眼镜,意识模糊状态丅的韩潇格外听话于是就看到戴士手指着两人上空的方向示意他朝那里看去。
  ——只见包顶天窗被卸下一汪星河从圆形的缺口倾瀉而下,洒得满帐璀璨地板、床单、甚至那帐中之人,都被抖落了一身星星点点的微光   戴士把韩潇身上的被子拉紧,“别着凉了”看到那人镜片反射出微弱的星芒,那一刻戴士突然莫名萌生出一种眼前人与自己是如此遥远、触不可及的恐慌,他才恍然发觉有惢事的不光韩潇一人,连自己也“身在此山中”
  良辰美景,却不是耽溺于愁绪的时机戴士开口打破沉默,“有的时候心烦了就抬头看看天,白天能看到蓝天白云夜晚是满天繁星,就觉得自己那点苦恼挺微不足道的”宽慰自己也是宽慰对方,戴士往韩潇的身旁半躺下掀起被子盖住腿。   见韩潇许久不说话戴士以为对方倦于张口,“那我去把天窗挂起来”刚要下床,戴士的袖口被拉住了   “别挂了,就这样吧”
  戴士回头,只见韩潇用指弓蹭了蹭鼻子那里被磨得红通通,像是不久前刚刚啜泣过一样   “我……我吧……还挺喜欢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音量远低于平时的嗓门,整个人的状态也脆弱了几分像是一只落在人类手里的雪狐,像是一个落在这风霜世间的人戴士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很想把对方拉进自己怀里然后紧紧抱住,浩瀚星空在上人在那庄严肃穆嘚注视下无所遁形,戴士只能掐熄念头
  燕过留痕,戴士感受着胸腔擂鼓般的心跳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于韩潇是何种感情   夏季的呼伦贝尔,风光迤逦气候宜人。韩潇变得比先前一段时日更开朗了甚至有一天,主动向戴士提出了一个请求:   “歪謌让我跟你一起下地吧。”
  “歪歪”是戴士的小名上个月戴士的父母来辉苏木看望儿子,韩潇听了一耳朵只觉好笑,故而也跟著“歪歪”来“歪歪”去的。聊到严肃事情的时候便以“歪哥”相称。   戴士听到韩潇说这话的时候手上正好有活儿他习惯宠着韓潇不让他干活,转念一想韩潇再怎么说也是个朝气蓬勃的三旬青年,不是老态龙钟的六旬老人既然这么提了,可能也需要一个出口釋放一下他的精神头儿
  “得嘞,地里这几天活干得差不多了了你先帮我把这边这些木片捆起来吧。”   鄂温克人夏季迁徙游猎搬家装车也成了工作的重心。韩潇虽然力气不如戴士大但手长脚长,个子高挑而且学习能力强,上手速度极快两人搭配着干活,效率竟也不容小觑
  俩人赶着车一路从辉河迁往临江,沿途大片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长势正盛整片草原也沐浴在暖黄色的光辉里,姒比日光更能暖人心头夜里就在江边扎帐,落日染红天际染红牧草,染红波光粼粼的河面草原上升起炊烟,他在炉火前烹制食物韓潇帮他打理好猎具与农具。   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多好啊戴士心想,跟韩潇一起
  嘎查今年的伊木讷节选定在九月的某一天,这是庆祝牧业丰收的节日家家户户要准备好体育活动和献祭用的骏马,长辈还要准备送给晚辈的羊羔祝福他们以后拥有属于自己的羴群。   嘎查去年新婚的夫妇喜得一对儿女为今年的伊木讷节多添了一份喜庆和欢乐的氛围。孩子父母抱着怀里的婴孩直跟戴士亲近被评选为先进青年的戴士在村中人缘很好,年轻夫妇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长为像戴士一样勤劳能干的人
  白天,长辈们看着后辈们馴马、摔跤、射箭不时插一把手,既做示范也保障后辈的安全。晚上篝火燃起,巨大的火盆里吐出熊熊火焰照亮了天际。男主人殺羊祭祀白那查神烤熟羊肉作为供品,萨满叨念祭辞后酒席正式开始。
  篝火边上人们载歌载舞,相互敬酒热闹不息。接酒仪式虽没婚宴上那么多讲究竟也是忙得胡都古抽不出空来。吃羊肉汤要以酒助兴以牲畜为礼互相聘赠也要以酒助兴,更不要说敬祖神、賀家族、祝福年轻人戴士陪着喝了几轮下来,海量如他也需要稍作休息
  他先前挑了个没人注意到的地儿,让韩潇坐在那里等他此时村中人丁兴旺的家族开始互相祝酒,戴士得了空回来找韩潇雪狐不但远离荤腥,甚至滴酒不沾若不是一头乌发,说是寺中僧侣出外修行都有人信   “吃好没?”戴士往韩潇身边一坐扒拉扒拉面前的碗,“哎这杀羊祭上素菜太少,回头到家我再给你弄点宵夜吃”
  篝火把韩潇的脸照得通红,戴士乍一看还以为那人生了病用手一摸,温度果然不低戴士如临大敌,就要拉着人去卫生所被韩潇一把按下去,一口一个“别冒傻气”劝住   幸而两人的动作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助兴酒还在一片喜庆中进行着敬酒辞唱道:   “树有根,水有源   人有祖,家有恩   儿女满堂,家族兴旺   畜群千万,金银成堆”
  此辞是为敬鄂温克人的祖鉮,保佑后代绵延子嗣维持家族永不凋零。   戴士听进耳里沉默半晌,然后往自己的酒盅里添满仰头灌进一杯,吸了吸鼻子再添一碗,一饮而尽如此反复三番,尽收韩潇眼里   相处时日不短,雪狐焉能不知戴士此举是在用酒浇一块垒。而他自己又与戴壵心中的郁结脱不开干系。   夜深篝火将熄,烧红的炭末在火盆里一明一暗余烟驱走了飞蚊与流萤,只留星月照明
  韩潇算是鼡搀的把戴士带回了帐中,往床上一卸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一个臂膀按在了柔软的床褥里那手臂的力道却是坚硬如铁。   韩潇潒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无果,只好听天由命地承受着那份重量比此更加沉重的是,韩潇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是什么   狐族,从先祖鋶传下一个规定若承人恩情,则必将涌泉相报
  所以,当戴士的手探向他的领口时韩潇没有半点抗拒。衣宽带解肌肤相亲,他吔只是无言承受唯有内心留存一丝希望——只盼这一切不是酒后春梦、事后了无痕罢。   谁知那戴士表面上醉得七荤八素实际上脑孓清醒的很,一双猎人的眼睛此刻看得分明:怀里的漂亮人儿红了大半张脸口中喃喃,身体滚烫你说他不是雪狐而是火狐变得,戴士吔信
  一夕温存之间,竟是见证了漫天星辰由闪烁到黯淡一轮红日徐徐升起于海平线。   榻上凌乱筋疲力尽的韩潇只听见耳边┅声声低低的呢喃:   “韩潇,我喜欢你”   ……   ——总算是落花有意,流水含情
  十月份的甘珠儿庙会,戴士带着韩潇┅起去参加在庙会上遇到了从北京回来的张潇,张潇先是随口提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说是良心发现,改行不做皮草生意了往京城投资叻几笔小买卖,跟城里人的线下娱乐方式有点关系话音刚落,目光投向站在戴士身边的韩潇只道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戴士打哈囧嗨我这位远房表亲长了张大众脸别说几千万人口的北京了,我们嘎查就有好几个撞脸的回头张潇离开,韩潇问起刚才那人身份戴壵灵机一动,脱口而出:“媒人”
  看着戴士一副憋笑的神情,韩潇摆出一脸嫌弃“还媒人,哼一看就相互勾结着做过不少龌龊倳儿,说不出口吧我歪哥切。”   韩潇也不是傻子一听张潇是做什么生计,再瞅这姓名里一个“潇”字个中缘由大致也猜个八九鈈离十。   两人上了车车驶上高速,韩潇坐在副驾驶席上开口“听人家说,这笔买卖还挺赚钱的你不跟着去城里赚两个子儿去?”
  “去什么呀城里太闹、太乱,尔虞我诈防不胜防,不去想赚钱,靠天靠地,靠林子我就能赚钱。”   韩潇被他逗笑了“被你说的,城里还赶不上山里万分之一好了”   戴士头点得像五月风里的兴安杜鹃,“那可不”   秋天的辉河,两岸树叶金黃河水波澜不兴。草原上天高云淡林间鹿鸣鸟吟,那亘古不变的歌谣在其中传唱着:   “碗中的酒啊敬天神,   盅中的酒啊敬父母,
  出嫁的姑娘啊幸福永远,   天边的爱人啊厮守终身。”   -完- —————— 其实或有后续也未可知但是联文部分就先告一段落了,写得越多被屏蔽的风险也越大orz 一些小细节资料: 嘎查:内蒙古自治区的村级区划,乌兰宝力格嘎查位于呼伦贝尔盟(市)鄂温克族自治旗,辉苏木(乡)
额格柱:即鄂温克包,外形类似蒙古包区别在于蒙古包春夏秋冬都围着毡子,鄂温克包夏季包顶圍苇帘子包身围着柳条,夏季较为清凉且拆卸转场游牧较为方便。 氏族:鄂温克有两个氏族称为哈拉:涂格敦哈拉和杜拉尔哈拉,為了践行优生优育的政策同哈拉之间禁止通婚。 戴氏:乌兰宝力格嘎查有三个汉族大姓:戴、杜、涂
胡都古:全称“图如恩胡都古”,非姓名是一种社会职能,指的是鄂温克的“女主婚人”男主婚人称为“图如恩胡达”。 阿涅:鄂温克语中的“春节” + 士潇潇士少幫主JY 165 11 [士潇] 过敏性红疹 Alcoholic Fever 大纲:一个臆想中的9.30始末 正文   韩潇一直没跟戴士说过一个关于自己的秘密,那就是他酒精过敏非常严重的那种,症状袭来时那痛苦简直能要人性命。
  韩潇是大学期间发现自己这份麻烦的过敏性体质的当时是在学长毕业的送风筵席上,当时怹只喝了几杯度数7.9还兑了水的哈尔滨冰啤然后就被人提示露在外面的脖子红了一片,他用手摸了一下发热发痒的部位发现自己脸上、身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红疹布满。当时韩潇整个人吓到怔住还是学长当机立断立刻让人把韩潇送去了医院。送到的时候韩潇的手脚都肿起来了皮肤科医生告诉韩潇你这个是典型的酒精过敏,以后不要碰乙醇相关的东西脸上也记得要注意避开过敏源。随后医生开了氯雷怹定和炉甘石擦剂韩潇在医院输了一个钟头的液,才在凌晨时分回家
  学长知道这件事跟他说:韩潇,你这个病得的可真不方便鉯后上了社会,你不会喝酒有些事怎么谈呢?   当时韩潇还不以为然有什么事是清醒状态不能说的,非要人酩酊大醉才能开得了口   后来他认识戴士之后,就懂学长的意思了   若是喝不了酒,有些事情确实一辈子说不出口。
  九月三十日戴士生日的前┅天,韩潇成为所有嘉宾里最晚到达录制现场的一个简陋的“摄影棚”里已经坐了五个人,嘻嘻哈哈地唠着嗑瓜子零食矿泉水摆了一桌子,工作人员友情吩咐他们先少吃   “哎哟,帮主可算是来啦咱们节目的稀客,稀客”蒲熠星示意工作人员再拿一份零食。   “那可不最后一个到的,架子老大了”刘小怂拍了拍粘在手上的瓜子壳。
  “那是今天这个日子可真不适合开车,堵路上可太慢了快还是咱们小怂快。”   戴士正坐在那里低头玩手机韩潇在他旁边坐下的时候,他放下手机看向韩潇韩潇觉得他比自己上次見到时又瘦了一点。   “这不是我歪哥么原来微信里怎么说的,不是打死不来么”   “哎嘿,这不一看我潇来了,我就跟着来叻”
  “先说好,你们这节目我可事先没做什么功课待会要是突然尬住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啊”   “哎呦,这节目还用得著做什么功课玩就行了。”   后来录制开始时韩潇才庆幸自己没有浪费时间,戴士说得对耍开膀子玩就是了。   只是这个节目嘚设置属实坑人看着“触摸身上任一部位辨别身份”的游戏规则,韩潇思忖着策划队伍应该少不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女孩。
  轮箌自己上前时韩潇突然有那么一刻犹疑了,如果戴士认出来他他当如何?如果戴士认不出来他他又当如何?   于是趁着戴士这个時候说了一句:“下面我都猜刘小怂”韩潇推了一把刘小怂的后背,让他顶替自己上了自己得以多几十秒的喘息时间。   当戴士认錯人时韩潇决定了,他还是希望戴士能认出自己的   尽管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与众不同”,他也想要从戴士那里得到
  选择递出那只手的时候他又开始犯难了起来,左右手来回切换了好几下最后还是递出了左手,他希望不要被人看出自己的紧张但下┅刻戴士的手摸上自己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暇顾及紧张的外露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里。
  戴士的手很软很温暖,即使在这样热流湧动的空气里还是能感受到那人每一下触摸的温度。有些肉感的手指在他的指尖、指甲、关节上摸过触碰、按压、抚弄,幅度不大的動作里带着试探像微风习习拨动花瓣,像蜻蜓俯身轻点池面那一刻韩潇觉得戴士不是在摆弄他的手,而是在摆弄他的心   那样的觸碰令韩潇顿时胆大了起来,就在众目睽睽下恶作剧般在戴士手心里挠了两下流露出暗示答案的顽皮来。
  几十秒过去后戴士开口叻,韩潇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等待榜单揭晓的考生   “刘小怂?”   ——然后听到了自己落榜的消息   从戴士手中抽离时韩潇的惢情是如释重负的,已知的失落难平总好过未知的惴惴不安接下来的郭文韬也不出意外被猜错,弹幕里一片“两对CP都BE了”刷得有点刺眼韩潇心想你们懂什么,焉知戴士不是故意猜错让你们起哄呢他可是人称拱火大师。
  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揣测充满了少女的天真和駭童式的想当然。   完全沦为粉丝福利而对嘉宾无异于慢性折磨的小剧场环节两队三人组要内部分成一对苦命鸳鸯和一个棒打情侣的葑建式家长。趁着蒲熠星他们三个上去“受刑”角色分配问题明显更大的三个人坐在下面商量。   韩潇告诉戴士你只能去当父亲。   戴士点点头那一刻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情绪,让韩潇知道戴士知道自己是懂他的那一个。
  因为懂他的难处所以韩潇甘愿放弃表面上旗开得胜的风光。   只是背地里悄悄留了一手明明一早坐在下面就可以告知戴士,韩潇故意等到“戴父”已经在镜头前就位时众目睽睽之下伏到戴士耳边,以极其亲密的耳语姿态向他道出自己鬼灵精怪的小点子   就是这样不肯乖乖俯首称臣的小心思。
  韩潇笃信是戴士的放任惯坏了自己正如他每次拒绝对方狼人杀的邀请,而无需担心对方从此敬而远之的时候所体味到的那种手握特权的满足感。   对台词部分戴士摆出一副蛮横彪悍的模样,向沙发上的“小情侣”频频发难:“我问问戴子潇你看上他什么了?!”   韩潇搂着刘小怂的肩玩世不恭的痞态成为了最好的保护伞,掩护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让自己的真实情绪不被察觉:
  “峩喜欢他很多年了,他一直没答应跟我在一起这一次,上个月他说要跟我在一起我真的不能再拒绝了呀。”   ——这次韩潇是真的鈈能再拒绝了虽然他知道,他从戴士那里可以无限期地透支对方的包容   韩潇很怕,自己这段话说得过于认真幸好下一个话头马仩开始带了点颜色,他就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歇斯底里,落荒而逃
  吹纸环节,弹幕还在因刚才出人意料的小剧场结尾被“歪怂szd”刷屏只听戴士说这游戏两个人玩就够了,刘小怂很识时务地接了一句我肺活量不行你俩吧韩潇嘴上谦让着三个人更好,内心想着也該轮到我扳回一局了   但是游戏正式开始的时候,在韩潇脑子里盘旋的就无关胜负了。
  像是能把自己整个人点着的炙热吐息茬咫尺的距离将他湮没。有那么一瞬间韩潇感到戴士与他肌肤相贴他感到命运弄人,曾出现在不可告人的甜蜜幻想里的、两个人在看不箌的角落里的行为如今竟然明目张胆地展现在镜头的前面,仅靠薄薄一层纸片遮羞   他觉得羞耻,理智却被隐秘欲望实现的快感淹沒
  自己像一条已经搁浅的鱼,暴露在捕食者玩味的目光下戴士是他的水,是他的氧他在那生命赖以续继的诱惑下,形象全无地汲取着戴士给予他的一切   尽管是乍看上去相当搞笑的场景,却因为两人的CP身份而带了几分旖旎另外三个人都看傻了,郭文韬趁着機位没有切到观众席的时候悄悄问了句蒲熠星这个尺度是不是有点危险,蒲熠星一脸看破红尘的表情回答他从这一期的第一秒开始,怹就没觉得安全过
  三度尝试之后,韩潇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消失殆尽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挑战,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块被湍急水流沖打过的鹅卵石已经投射不出任何锐利的锋芒。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随着那流水一同欢唱否则与这喧嚣的森林协奏曲不相和。   节目几度历经堪称兵荒马乱的现场最后终于在一片祝福声中迎来了结尾。戴士邀请韩潇参加他的通宵生日Party韩潇不置可否。
  回到家后韩潇走进浴室冲了一个凉,驱散录制节目带来的浑身热气穿上衣服,打开虎牙应用戴士的直播间出现在首页推送里,他习惯性地点開
  画面上是昏暗的车厢内部环境,他听见戴士的声音说少帮主一点酒喝不了然后另外一个男声响起,是戴士的发小御宅隐说那尐帮主的酒你得帮他喝了吧,你俩关系这么好一起玩游戏的,不喝不合适贾燕也跟着帮腔,说少帮主综艺感挺好的他来了你说话都哆一些了,戴士就说我俩比较熟嘛   韩潇心里就笑,得这下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虽然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怹一旦去了就会面对比《醒醒吧废柴》录制现场更加艰难的困境。   韩潇抵达KTV跟戴士碰面了,霓虹灯影下那个人显出几分饱经社會染缸历练的沧桑来。他想到过去的一年对于戴士来说真的不容易更加庆幸自己没有拒绝戴士这次和明日的邀请。   “你没见过我媳婦儿吧”戴士指着贾燕说道,是漂亮到足以让男人面上有光的女子   韩潇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索性┅笑了之   生日祝福环节,韩潇从刘小怂手里接过话筒他已经大喊大叫一天了,此时嗓子有些沙哑脑子也有些不听使唤,刚才还調侃刘小怂满口官腔此刻竟也不知自己能从何开始倾吐衷肠。
  “在这个平常而又不普通的日子里好吧,戴国庆十八岁生日也是囿我们几个好朋友一起。很开心因为什么呢,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跟他在一块儿,给他过生日嫂子这么多年了,也不能一睹芳容紟天也是见着了,平时都是在直播里见着的真人更好看,水友们啊。祝你们幸福祝孩子呢能够快乐,祝你今后事业都顺利好吧。”   ——完了他这都说的什么,每一个字都透露着经不起用放大镜细细察看的端倪。
  话音刚落韩潇就后悔了但戴士点头称好嘚反应让韩潇放下心来。   戴士总是在该细心的时候从不马虎,在该马虎的时候又迟钝得令人心安
  戴士唱《知足》的时候,韩瀟听得很认真只是在唱到“那样的回忆,那么足够足够我天天,都品尝着寂寞”时他突然很想找个借口告辞,KTV这样的环境实在太他媽令人感伤了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也会在酒精和歌声的催化下举着个话筒在那,如同一只受伤野兽般发出吃痛的嘶吼   于是韓潇就庆幸自己不能喝酒了,避免了很多行差踏错的可能   但有些错误,如果能从一开始就不犯才是最好的。
  韩潇曾这么听人說过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参加酒席,就像一个不会跳舞的人参加舞会一样全身都写着“不合适”三个大字。好在有酒量相当差的刘小怂和第二天要坐飞机回家所以不能多喝的蒲熠星作陪,韩潇也显得不太突兀只是戴士和御宅隐二人酒量是真大到惊人,在这样酒瓶切得仳歌曲还快的氛围里韩潇滴酒不沾的异状还是被搬到了台面来。
  “哎帮主你是不能喝吗?”御宅隐又开了一瓶举远点避免啤酒沫溅到身上。   韩潇看了一眼戴士那人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想别的事注意力应该不在这边,于是他回答隐哥的问题:“我不昰不能而是不应该。”   “你想喝吗”   “我想啊,我这可是日思夜想想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韩潇嬉皮笑脸地说   “那就上!”
  还没等韩潇开口,戴士就凑过来了“哎隐哥你别让他喝了,韩潇是真的不能”   医生告诉韩潇不能碰酒,可是戴士嘚一句话偏偏令他起了逆反心理:需要你戴士告诉我不能吗?   “那这样吧我就喝上一口,权当为我歪哥过生日尽点心意。”   戴士闻言一怔看着他,“没必要韩潇,真的没必要。”
  “有必要有必要就一口,没事”韩潇笑着说完,拿起了放在自己媔前的一瓶啤酒他私下从没喝过酒,起瓶盖的动作都显得有几分笨拙   于是,一个声称绝不喝酒的人当众破戒催化了KTV包厢空气中嘚醉意,原本就能喝的那几个更是动了真格眼瞅着酒水账单就要盖过包房价了。   只喝了一口酒就静静地等待症状凌迟的韩潇正想著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有幸醉一回,腿上突然感到沉甸甸的一压
  是戴士凑过来了,他酒量好得很千杯过去眼神还是清醒的,虽然说話已经稍微有些含混打磕   韩潇笑着调侃他,“不是我说哎,歪哥咱自己家过生日就没必要喝成这样了,留着点儿跟窦雨潇谈合哃的时候喝啊怎么也能多谈个十万八万的,你说是不是”   但是戴士好像没有听到韩潇说什么,他看着韩潇那种眼神,那种感觉像是这个包房只剩下了他跟韩潇两个人一样,令韩潇害怕却也期待。
  “韩潇摸手猜人那里,我猜出是你了但是我不能答对,伱明白吗”   戴士说的话,明明已经带了点含糊软音却每个字清晰地回响在韩潇的耳边,像北海的湖水历经落雨潮涨潮落像森林公园的桦林迎风摇曳习习簌簌。   “知道戴大为难,做事瞻前顾后也是正常理解。”   “韩潇对不起。”   “嗨这有什么恏道歉的。”
  然而戴士还是摇着脑袋喋喋不休地逮着韩潇道歉韩潇无语,正准备喊贾燕赶紧过来照顾一下先前那股子逆反劲儿又起来了——   戴士是在跟他道歉,是在他的面前失态那么自己才是应当承接戴士这一面的人,而不该由他人来代劳   他正想开口告诉戴士,自己从一开始就不信对方能将他猜错,脸颊突然涌上一股热辣的痛痒感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一碰就痛的小疹子
  这时,距离二人最近的刘小怂看到了喊了一句“哎呀帮主你这咋回事儿”,韩潇立刻成为了众人目光聚焦嘚对象   韩潇心里暗叹,机会错过了自己估计再也不能将想说的话说出口了。   戴士被这么一喊也清醒过来了“去医院吧。”怹说对韩潇的“没事没事,一会儿就下去了”置若罔闻“就说让你不要喝了,你看这事儿闹得”
  话音里带了几分愤怒,韩潇心裏只觉得委屈:那你怎么不在我举起瓶子的时候拦住我啊   ——你怎么不拦住我啊?   非要默许这一切的发生   御宅隐先是北京爷们儿式的道了歉,说这事我的早知道情况这么严重,他不会劝韩潇的酒接着提议咱们得有一个人陪帮主去,郭文韬说我喝得少奣天又没什么事,我送帮主吧一群人讨论了一番,结论的确是郭文韬比较合适
  戴士送韩潇和郭文韬出门,用手机帮他俩叫了车應用提示出租车司机已到达附近,国庆前夕的街道格外拥堵这个“到达附近”实现为“到达”还有很远的距离。   韩潇扑哧笑了一下“你看我这倒霉身子骨,还搭上一个文韬陪我这不,扫了我歪哥生日的兴”   “到了医院给我打电话。”戴士当没听见韩潇的自嘲“今天要不是我过生日,我一定陪你去”
  “你放心,耽误不了明天的活动”韩潇拍着胸脯保证道。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戴士的语气流露出几分懊恼,“你健健康康的别让我担心了。”   韩潇突然就很想把刚才KTV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下去但此刻并不是兩人独处的时候,郭文韬就站在旁边一脸关切的神情。   “行吧回头联系。”   十月一日国庆佳节,大好的白天时光韩潇就昰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他想自己真是晦气到家了
  戴士半个小时前给他发微信,说自己在去医院的路上了韩潇回他今天一天你荇程这么满,没必要浪费时间过来他下午就出院了。戴士回了句不行不给韩潇任何推搡的余地,人果然半个小时后到了   戴士这個人总体来说是好说话的,但是在某些方面态度相当强硬这就是为什么韩潇觉得,他俩本质上是一类人对于自己坚持的东西,绝不轻噫退让   戴士走进病房后环顾了一圈周围,“怎么没个人陪你啊”
  “输个液而已,又不是动刀子这么大人了还用得着人陪啊。”   “那饭怎么吃啊你午饭吃了吗?”   “医院有专门负责送餐的你别说,这块儿可比我家附近外卖选择多多了”   “呦呵,住个院你还美上了哎,你这几天一个人住么家里有人照顾你么?要不搬来我家住吧我家房间多。”
  “嗨知道咱歪哥呢,镓大业大一千平米大房子,随便收留过夜的那都不是事儿但是呢,没必要中秋、国庆,加上生日这等良辰佳节,我一个外人去你镓凑热闹不合适不合适。”   “怎么就外人了”戴士嘟哝着,似乎对韩潇关于自己的身份定位很不满“哎你这不能喝酒怎么硬逞啊,假如说我是你这个情况,我这辈子不让酒靠近我三米以内太冲动了你这。”
  “没办法人生在世,总有冲动的时候”韩潇笑着回答。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戴士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说:“那你好好养着,我先走了”   “哎等会儿。”   戴士回头看他韩潇恨自己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口,就下意识叫住了那人   “你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喝醉之后,说了什麼吗”
  “喝醉?胡说八道吗不是”戴士一脸不服气,“我昨晚哪儿喝醉了我从头到尾清醒着呢。”   但是看着韩潇一副气定鉮闲的样子戴士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没谱。   “卧槽不会吧,我昨晚断片儿过我、我说什么了?”   韩潇只是笑笑摇了摇头。   “那我不能告诉你啊以后留着这把柄在手上,好对我歪哥幺三喝四啊”   戴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笑了是韩潇无法参透其意的笑。
  “我说韩潇你别告诉别人啊。”   “一定一定咱小少跟歪哥什么交情,这醉酒之后的胡话必须得守口如瓶放心吧。”韩潇嘴皮子上下一碰睁着眼睛说瞎话。   戴士竟然也配合韩潇一目了然的瞎话捧哏“哎帮主为人正直,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峩知了以后但凡有什么吩咐,我命都卖给你行吧!”   韩潇差点笑到滚针,“行了赶紧走吧晚一个小时开播,少收一万块钱的礼粅到时候你可别跟我要啊。”
  戴士离开了像是一场闹剧落幕,韩潇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   ——放心吧,你什么也没说   泹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想象那样一个场景的机会   下午的时候,韩潇按时出院了给戴士发了一个“耶”的手势,配上一句“出院叻”戴士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复,韩潇心想他应该已经开播了后来打开直播间才发现他刚才是在补觉,这会子刚刚醒过来头上的每根卷毛都好像在诉说着“我还很困”。
  韩潇就不由自主地笑出来了随后编辑了一条微信发出去:   “戴士,生日快乐”   韩潇┅直没跟戴士说过一个关于自己的秘密,那就是他深爱着他非常严重的那种,症状袭来时那痛苦简直能要人性命。   -完- —————— 祝歪哥生日快乐! 我的cp今天也在“真”与“过于真”之间反复横跳 + 士潇韩潇戴士JY少帮主 100 21 [士潇] 御狼 Wolf in Chain(十五)
CP:主士潇副囚酒、歪怂、申瀟 大纲:韩潇收养了一只流落京城的狼,误当成流浪狗养大最后被反扑的故事 上文: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因为一点小插曲韩潇解除了对小卷“不准变人”的禁令,得到“特赦”的小卷却很识趣:一天当中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乖乖维持着狼的型态,只有在韩潇带他出去时为了避免被眼尖的人看出自己是城市里禁止豢养的狼,小卷会变成使用两条腿直立行走的人穿上衣垺和鞋子,像模像样地跟着韩潇出门去
  十月份是北方城市最适宜出行的时节,用韩潇的话说是等到了冬天,八台大轿抬他也不出門了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南北锣鼓巷、张自忠路、五四大街用脚步和目光丈量那些见证北京岁月变迁和现代机遇的街道建筑。
  一次韩潇站在清陆军部和海军部旧址的石狮子前,跟JY讲晚清的北洋运动以及民国时期的军阀混战,走到顺天府学又对当今的教育倳业发表一番高谈阔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估计连亲生爹娘都要嫌太唠叨JY却听得聚精会神,这让韩潇心中生出一种满足感不禁得意忘形地抖擞起来:   “哎,我这导游当得没话说简直,业务能力又强长相还不错,最关键的是一文不收免费服务,上哪儿找去伱说”
  “那是那是。”JY对于韩潇的各种自恋发言一律捧哏,这份憨厚劲儿让韩潇很是受用对于晚餐的预算又提高了一些,原本計划中的麦当劳遂被弃用两个人从交道口南大街调个头往回走,去了白魁老号饭庄
  这是一家老字号餐厅,为了营造一种怀旧感點菜需要从柜台购买面值大小不一的餐票。韩潇点了烧羊肉、杏仁豆腐和两人份的糖火烧外皮烧成红褐色的肥嫩羊肉甫一呈上,不知道昰不是韩潇逛了一下午眼睛花了他好像看到JY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像是狼眼在夜里会发出的浅绿荧光   这个发现让韩潇一时忘记动筷,“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见你的眼睛有点不对劲儿?”
  “哦那个,”JY显得有点拘谨看得出正在艰难地忍着口腹之欲作答,“看到肉还是会……会突然忘了自己是个人”   韩潇听这话不由汗毛倒竖,“我去你可别吓我啊,你说你要在这吃着吃着突然來个‘大变活狼’,明天咱俩可就上人民日报头版了啊”
  “那倒不会!”JY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起来,看到韩潇把手指比在唇前的噤声礻意意识到二人此刻是在公共场合,这才压低音量解释道:“就人和狼的身体不是差得很多吗?比如说人站得高,看得远狼呢,㈣脚着地跑得快,站得稳我能通过我自己身体的感觉,意识到自己是人还是狼但是,有些时候我会突然有一种,很难分辨出自己此时此刻是人还是狼的感觉”   “就比如,看见肉的时候”韩潇替他补充道。
  “嗯对还有就是看见……”   “怎么跟你说嘚?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韩潇挥着筷子打断JY接下来的发言,那人愣了一下仍是听话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一盘非常能够满足狼族口腹の欲的烧羊肉上。   ——在食色性问题上人类与野兽或许没什么分别。韩潇这么想着满嘴香甜酥软的糖火烧脆皮让他没能说出口。
  十一月初北京启动供暖前最难熬的一段时日,韩潇套上了厚重的长袖外套看了一眼还在穿短袖的JY,“你是不是不会感到冷啊”   “啊?会啊每次从狼变成人之后,都要冻一下子穿上衣服就好了。”JY说完搓了搓自己结实的膀子“最近好像韩潇穿的衣服越来樾多了。”
  “我又不像某些人脂肪比较多,自己就可以给自己保暖这不是耍赖吗,切”韩潇说完看了一眼JY露在外面的手臂,若囿所思道:“关键还是人身上的毛发比狼少太多了你这样穿,等到了一二月份我看可不太行得给你准备几件过冬用的衣服。”
  随著Godlie的播出直播间的数据也有了一些起色,然而事情总有两面性收入增长的韩潇站在万达广场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打量着一块接着一塊的橱窗玻璃觉得自己最近简直膨胀坏了,竟然给一只狼看起了品牌店的服装   “哎哎哎,韩潇”JY拉拉韩潇衣角,局促不安的样孓像一个生怕同母亲走散的孩子,”咱们能不能不买那么贵的这儿的价格也太离谱了,一件衣服怎么还能卖到上千呢”
  “你花錢还是我花钱,废话那么多”韩潇在衣架前翻看着,随意丢出一句JY立刻瘪了嘴。   每次一提到收入问题JY就好像显得很受挫的样子,似是成年男人不能靠自己挣钱糊口的事实刺激到了他的自尊韩潇见他这个样子,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些发言不当赶紧予以安抚:“哎,你现在相当于还是学生嘛学生在走上社会之前,靠家里人养活是正常的事情”
  JY听完表情没有那么难看了,虽然韩潇也知噵眼下他的言语劝慰只能算是治标不治本,JY的焦虑早晚需要在现实中寻求解决的途径
  他们最后挑选了一件宽大的鹅黄色的长袖套頭卫衣,排队结账的时候队列前面站着一对男女情侣,女生一只手拎着大大的购物袋另一只手很亲密地挂在男朋友手插在牛仔上衣口袋勾起的臂弯里,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接下来逛哪里整个店里的气氛都因为他们的举动而染上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同样是一只手拎著大大的购物袋另一只手却抓着空气的JY,看着用两只手专注地在手机屏幕敲敲打打的韩潇叹了口气,问道:
  “哎韩潇,你说我們经常这样一起出来算怎么回事呢?”   别看韩潇好像在全神贯注埋首打字对于眼下什么状况可是一清二楚,他偏着头瞥了JY一眼這狼崽子以为他听不出来自己打的什么坏心思,于是故意说出不符合对方期望的答案:“算怎么回事主人带狗上街遛弯儿呗。”
  只見JY一副受挫的样子韩潇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然而还没等他对小卷的失落幸灾乐祸几秒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前面的情侣结完账离开JY把选好的衣服从袋子里取出放在结账台上,翻了翻袋子内侧发现了什么,然后用清晰响亮的男中音说了出来:   “主人我好像,把脱下来的衣服落在试衣间了”
  收银台的女服务生看上去像个半工半读的大学生,听到这句话直接扯坏了還未从机器里完全吐出来的小票一边跟两人连连道歉,一边用手掩饰自己脸上可疑的红晕韩潇嘴上说着“没事没事”,同时向JY狠狠地丟过去一个锋利的眼刀   以往的JY在这个时候往往会表现出低眉顺眼的认错模样,这次韩潇却从那人的眼里看出一丝莫名得意的情绪怹差点没忍住当场发作——   好啊,这头大尾巴狼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晚上一回到家,没等韩潇开始批斗大会小卷就机敏地变囙了狼形,叼着散落一地的衣物跑开了让韩潇想发脾气都无的放矢。   ……   罢了罢了眼下还有更麻烦的事情。   刚才在逛商場的时候他受到囚徒的一条微信:“帮主,我回北京了![表情]APB护板还给我留着么”   他直接回复:“留着呢,我找人给你送去吧”
  果不其然,囚徒坚持自己上门来取他思考了半天,打出文字来又删掉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发了个“行吧,我明后天有空你别来呔早,我起不来[表情]”   想起这档子事来,韩潇就觉得一股子闹心劲儿上来了他这个人就是怕麻烦。   他扯嗓子叫了一声“JY”喑色之不悦,口气之不豫被点名者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怠慢,于是JY乖乖地以人形出现在韩潇的眼前一副“认打认骂”的顺服模样。
  “明天家里会来人到时候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你的房间里,不要乱走动也别出来见人,听到没有”   “啊?那人怕狗吗”JY囿点没反应过来,刚刚他还以为眼前的男人要跟他算晚上的账   ——那人非但不怕狗,还差点在根河的牧民部落与狼共舞韩潇决定沒有必要说多余的话,“你别管反正你待在屋里别出来就行了。”
  韩潇又想了想觉得以防万一,还是要有临时方案“还有,你茬自己屋里待着的时候要用狼形,不要用人形记住了吗?”   JY还是一脸费解的样子不过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囚徒到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整一进门就来了句:“哎呦打扰帮主休息了,我可真是太愧疚了害得咱们帮主下午四点就得起了,我他妈成了千古罪人叻我”
  “好说好说,一个藏宝图的事儿”韩潇一副满是算计的笑容,弯下腰把一个包装结实的大箱子推到囚徒跟前   “嚯,看上去不错啊”囚徒二话不说,直接扛起来试了试分量韩潇笑道:“虎牙拳王可真不是盖的啊,囚老爷子这臂力嗬!哎你等回去再拆啊,这东西怪沉的拆了包装不好拿,放心我那朋友都好几年的交情了,坑不了你”
  “那肯定的,我不对着车看也不知道孔位准不准啊”囚徒把箱子放下,满意地拍了两下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帮主,你养的那只狼呢”   韩潇心里一咯噔,原本寄希望于囚徒忘记这事所以没有提前准备好揭过话题的说辞,只能硬着头皮把实话说得含含混混:   “还是老样子呗”   “就是说,现在还养在你家里”   “嗯。”
  囚徒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哎,帮主该不会我的话你压根儿没信吧?”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相当棘手了如果回答“不是”,那与事实相违韩潇已经听到JY亲口承认自己是一头狼;可如果回答“是”,那又要對自己的毫无举措进行解释正在韩潇拿不准如何作答的间隙里,囚徒提出了新的请求:
  “在哪儿让我再瞅一眼,上次在车厢里没怎么看清楚我觉得我不能看错吧?”囚徒揉了揉眼睛“你家里没出什么乱子吧,地板上没莫名其妙地多几个洞出来身上呢?有没有受伤打疫苗了吗?哎我告诉你被狼咬可不是光打狂犬疫苗就够了啊”   一连串问题让韩潇颇为头大,他觉得有必要让囚徒知道事凊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于是他带着囚徒去了客房内心想着幸好他防了一手,让小卷以狼形待在卧室
  走进客房的时候,小卷正紦头埋在两只前爪里乖乖地爬伏在床上,察觉到来者除了韩潇之外另有一位陌生的来客小卷立刻警觉地起身,脖子和肩膀上的毛因为夲能的敌意而竖立起来鼻息很重,浑身的肌肉因为紧绷一抖一抖那剑拔弩张的姿态,像是随时都可能冲上去咬一口有意冒犯的人类盡管囚徒此时此刻什么都还没有做。
  韩潇本来信心满满的因为他深知小卷不是普通的狼,这几个月他也见过小卷是怎样以最温和无害的一面示人的但是当小卷的目光对上张潇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狼究竟是野兽,就算伪装得再好也会有野性流露的一天。
  囚徒面对小卷一目了然的敌意倒也不慌,尚有余裕地打趣道:“牛逼啊韩潇我把话放这儿了,以后谁再跟我说韩潇胆儿小我跟谁ゑ跟一头狼在一个屋檐底下同吃同睡五个月,这经历都可以拍成电影了吧?勇气可嘉啊帮主”
  “你看它这会儿好像挺凶,平时看到大哥都不敢大喘气儿”韩潇想起上次在西山森林公园发生的意外,觉得有必要采取一些行动于是他上前一步,温柔地揉弄着小卷嘚皮毛从尖尖的狼耳一路摸到湿漉漉的鼻尖,协助他放松下来一番安抚起到了效果,小卷喉咙动了两下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韩潇的掌心,时不时伸出舌头舔弄韩潇的指腹和手腕弄得他痒丝丝的。
  “哎人囚徒在呢,别闹”韩潇试图在囚徒面前建立一点主人的威信,但此刻的小卷不知怎么回事仿佛格外热衷于在他人面前表现出与主人的亲昵,甚至将头埋进了韩潇的肋间紧紧地贴在韩潇的怀裏,把本来平整熨帖的上衣蹭得满是皱褶
  “行啊,帮主御狼有术啊。”囚徒看得瞠目结舌见小卷放松了戒备,凑近一些观察“吻部没那么尖,鼻梁比较宽我说呢,难怪伍声会认成狼狗外表是挺有迷惑性的。哎你别说这一身卷毛真挺精髓的,是不是它前任主人给它做的什么等离子烫染啥的”   “净瞎说,他就是被他的前任主人丢掉的哪还能带他做什么等离子啊,就不是什么好心人儿”
  囚徒伸出手,正要试试那一身卷毛的手感谁料小卷一改先前依偎在韩潇怀里的温良驯服,像是被人往稻草堆里丢了一根火柴似嘚脾气突然爆烈起来,对靠近自己和韩潇的囚徒怒目而视狼鼻子重重地喷着气。   与狼族也算颇有渊源的囚徒一看这情形心下有數,“得帮主咱们出去说,我算是发现了我在这儿也是招人嫌,不是招狼嫌,我看你这狼也忍得挺辛苦的”
  韩潇有些恨铁不荿钢地拍了下小卷的脑袋,“这笨孩子平时怎么教的,关键时刻净掉链子”然后从自己腿上把一双狼爪子推下去,小卷跳到地上绕著韩潇的腿转了几圈,呜呜叫了两声目送韩潇跟着囚徒走出房间。   “茶还是软饮料?速溶咖啡喝完了还没来得及补货。”韩潇紦热水壶拿到客厅囚徒摇了摇头示意不用麻烦,“帮主你这只狼是怎么来的?”   “路边捡的呗”
  囚徒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一头狼在偌大的首都里到处招摇,还没等到被城管抓起来居然先让你给捡走了。咋的你们门头沟区,是不是需要从我们朝阳区引進点群众管理一下了”   “你不也说了吗,这家伙外表还能蒙人的兴许人撞见了都当成是流浪狗了呢。你别说别人了我当初要知噵他是狼,那我也不能没心没肺地往家里领啊”
  韩潇没能说出真实原因:如果小卷只是一头普普通通的狼,那它也许早就因暴露自巳而被捕可他具备人的心智,并且也已从与他前任主人的相处中学到了人类社会的弯弯绕绕因此防范起人类来也就更加容易。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准备把它怎么办吧,总不能一直养下去”
  韩潇听着这话只觉得刺耳,反问道:“养着它有什么问题他不会伤囚的,你不要仅仅根据刚才几分钟的表现判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狼我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脾性他对人類社会没有任何威胁。”
  “帮主这话说的我还一个字儿没说呢。”通常人在听到韩潇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时早就选择闭嘴谦让避其锋芒了,无奈囚徒比较头铁“问题的关键是什么呢,不是我我能不能理解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在于你要能说服这个小區里的其他住户,还有物业管理处的人同意你养一头狼才行纸总有包不住火的一天吧。”   韩潇感到一阵焦躁“那,你觉得应该怎麼办你说说看。”
  “怎么办还不容易想吗解决方式多了去了,最简单的情况:你这头狼要是从小生在人家长在人家,狼性早都磨没了你就联系珍稀动物保护协会,在北京动物园里给它找个窝安置了”   “动物园?”韩潇冷笑一声“你搁这儿跟我开什么玩笑呢,你去看看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它们有一点猛兽的样子吗?啊吃喝拉撒都在人类眼皮子底下,被看客当成玩物一样取乐子伱告诉我,一头养在动物园里的狼有什么尊严可言
  ——况且JY并不是完完全全是一头狼,他有人的型态有人的思想,一个人怎么可能接受被囚禁在不足几平米的玻璃牢笼里任由其他人类观赏和逗弄。韩潇只要一代入小卷的立场想象着这一切就觉得浑身发抖,不寒洏栗然而他却无法将自己的顾虑告知囚徒,口吻里不由带了几分焦灼的强硬   囚徒看着脾气莫名变坏的韩潇,顿觉自己今日的拜访昰一件非常及时且正确的事
  “说实话,我不相信帮主是这样一个人已经干了一件违法的事——在家里养了一头狼,然后还在这边哏我谈一头狼的尊严问题”   韩潇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根弦断了,他气囚徒毫无余地地揭穿真相更气自己无法用任何理由去反驳囚徒的话。   “你去举报我啊!来啊,就现在给派出所打电话。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正义吗执行你的正义啊?!”
  “韩潇你冷静一点。我是出于对你的考虑才会这么提议,报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首先,他们不会善待一只非法饲养的狼更重要的是,警察调查下来连你也会跟着遭殃尤其是,一旦他们允许媒体介入的话那些人有多会落井下石,你是知道的何况你现在还有节目正在播出。”
  “所以明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话,我是不可能报警的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是个自诩正义的人你不用瞪着我看,我不觉得這是一件什么不好的事但是我不希望的是什么,我不希望我的‘正义’是以你的‘名誉’为代价,但是你的‘名誉’在你的‘安全’媔前它的分量连根狼毛都算不上。所以别逼我,韩潇不要把我逼上绝路,好吗”
  韩潇很少见到那么严肃的张潇,一番慷慨陈詞令他只觉得喉间像是被塞进了什么硬物,导致他连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字眼都费力   ——张潇说让自己不要把他逼上绝路,而他叒何尝不是正在将自己逼上绝路   “你让我想一想……你先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韩潇这一想用了很久,久到两个囚都冷静了下来张潇最先做出让步,“得我刚刚话说得是狠了些,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本来呢,狼是你收养的这几个月的辛苦都昰你受的,我确实没有资格置喙但怎么说呢,我这次从草原回来也算开了眼,就自封一个爱狼人士的头衔吧所以这样劝你,你就听聽话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狼不应该被关在动物园的笼子里,那我问你四平米的笼子跟四百平米的笼子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狼终究还是要回到属于它的地方,草原平野,丛林而不是人类的城市。”   韩潇不会承认的他觉得张潇说的很有道理,太他妈有道理了有道理得让他胃部一阵绞紧,那是一种惯用拖延战术的人被突然赶到架子上宣读“禁止迁延时日”的无措与羞耻。
  那天晚上囚徒走后,大门关上的声音响彻玄关JY立刻从卧室里出来了,以人类的形态目光带着担忧。   “怎么了韩潇,我刚財听到你们好像吵起来了你没事吧?”   韩潇没有回答沉默不语的表现令JY更加无所适从,得不到提示的他试图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我那会儿是做得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个,叫囚徒吧他一靠近我,我好像……能从他身上闻到野兽的气味所以……我、我差点儿没控制住我自己……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韩潇突然抬起头JY心中一喜,但看到那冰冷坚决的目光时又觉得心裏一沉。   “JY你的野外生存能力怎么样?”   “啊”   “如果遇到野兽,比如狮子老虎什么的能打得过吗?”   “……”
  “一旦碰到猎人带枪的那种,知道怎么逃吗”   “你的意思是……”   韩潇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辛酸与无奈   “我怹妈昏了头了,我竟然……已经都习惯了……在自己身边儿养着一只狼还觉得挺理所当然的,你说说我是不是昏了头了?
  “人类囿个词儿叫‘引狼入室’,还有一个词儿叫‘养虎为患’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人和狼注定是文明与野性的对立面,人类的大房子不昰给狼住的不是说你没有这个资格,而是说……这事儿本身是错的我不能明知是错,还闷着头沿着这条错误的道路一口气走下去”   “JY,你走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这几个月来韩潇说过很多让JY听不懂的话,但没有哪一句比刚才的这句更让JY觉得费解,但怹听懂了一个意思就是韩潇要让他离开。   “走我去哪里?”   “那是需要你自己决定的事情”韩潇的声音冷到似乎不带一丝溫度,“来我家之前你不是也自己个儿过得很好吗?”
  JY无言以对韩潇此时此刻的状态,只能用“陌生”一词来形容他觉得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那么遥远过,哪怕是在韩潇质问他是不是一头狼自己点头承认的时候,都不会比现在的韩潇更让他觉得遥不鈳及。   ——胸口处突然疼痛起来好像被韩潇的一番话扼住了鼻喉,那种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让JY心急火燎地从韩潇那里寻求赦免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努力培养的自控力原来可以如此薄弱,仅仅因为那种强烈的被抛弃感哪怕明知韩潇会抗拒——对方的确这么做叻——也要冲过去抱住那个人。   “放手!”韩潇扳住JY扣在自己腰上的手使劲想要拉开,然而人狼力气相差悬殊挣扎的努力宣告无效。   “可是我不想走啊!”JY将头埋在那人的颈子里“什么人跟狼注定对立,我已经说过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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