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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她不想再努力了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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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二世二年,正月初三。

玄城大雪未休,出征的号角已吹响,红灯笼还高挂城门楼,今年元夕,长街没有花灯如昼了。

时影低着头,攀登一座城楼。

旌旗猎猎,他双眸昨夜已红肿,白衣扫了落雪,想秉持仪态却捉襟见肘,行至城楼正中,城下大军俨然,时影从未想过有见他戎装的一天。

百里擎苍振臂高呼,众将士下马誓词,掷地有声,热血筑成保卫玄城的盾,唯独他生不出豪情,风雪扑面,就忆从前的那些日夜。九嶷山太高了,小郎君跋涉结冰的路,踩过多少雪,赶在日落前见他一面。

谁最懂太阳的心意呢,自然是偷了光的月亮。

玄衣金甲加身,百里弘毅下马,城门前拜别至亲与挚爱,时影遥遥相望,也不知为何就那么笃定,百里弘毅看的是他。

俯身叩首,他说臣弟必不负王兄所望,护我伽蓝,寸土不让,时影是在他起身那一刻落泪的。

身后满朝文武,身前千军万马,他原本想好了不能哭,无论如何得忍住,却终究是别情压过一切,他无视了百里擎苍,转身就下城楼。

阶梯一级一级,时影抬手抹了眼泪,新的又涌出来。

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元辰佳节,他头一次下山去寻百里弘毅,风中雪中,红墙一面面。他推开重华阁的门,百里弘毅抬头看,目光是那么惊喜,他那时就不想回九嶷山了。

“二郎!”时影跑到城门下,百里弘毅已上马。

任谁也没想到时影会行此举,太不合规矩,楼上哗然,被百里擎苍喝住。冕旒摇晃,他看着百里弘毅勒马回头,时影走出了城门,白雪覆官道,不见花红。百里擎苍叹了口气,说给百官听,“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大祭司也是人啊,去送送二郎罢,也好。”

“二郎。”时影停在大军前,含泪的眼望着马上的人。

“大祭司。”百里弘毅默然良久,还是下了马。

沸雪烹煮天地,白衣拂过玄甲,城门前缺了一杯相送的酒。

百里弘毅先笑了笑,“弘毅谢大祭司相送,回去罢。”

“此去山高水长。”时影很快地说,慢慢地停。

三千青丝风中烈烈,发带飞扬脸侧,一滴泪蓦地落下,斑驳了无双容颜。深情结冰,他终也是笑了,取下腰间的玉骨剑,递给了百里弘毅,“君且慢行。”

“阿影。”百里弘毅握住玉骨剑,雪落双眸,成了水。

它替我与你出征,我在玄城看着你,与君同袍。

时影笑着转身,百里弘毅又见阁中红梅,他开得那么艳,那么美,凄风冷雪中,道郎君珍重,步步回首。

百里弘毅握紧了剑,转身闭眼,泪碎风中。

玉骨剑挎在腰间,他上马握住缰绳,白衣隐没城门后,百里弘毅抬起手,喝一声上马,嘶哑了嗓音。

正月十五,雪停了,明月露出轮廓。

结冰的镜湖开始融化,时影湖心亭中抚琴,忽见亭边石缝中,一点绿意冒了头,他停了手,再闻脚步声。

“玉骨,前线有消息了。”

琴音骤停,碧霄弦铮几声,时影回过头。

鹧鸪子乘冰而至,时影心急又畏缩,自三日前大军扎营北境,就既盼前线传回消息,又怕消息非他所盼。

他不敢问,直至鹧鸪子露出了笑脸,才放了心,问他如何,鹧鸪子说:“三日前大军扎营,斥候侦敌两次,陈国按兵不动,似等待时机一举进攻,百里二郎便主动出击,由着陈国斥候来探,趁夜命宋副将带骑兵三十人,炸了陈国刚建起来的五座瞭望塔。”

“三十人?”时影听了都纳闷,“三十人,如何炸的?”

“我看折子里提了,以穿甲箭攻之,三十人已返营,毫发未伤,我没听说过这穿甲箭,应是百里二郎研究出的新玩意儿吧。”鹧鸪子坐下笑了笑。

“原来如此,我倒是听他提过一嘴。”时影低头添了一杯茶,推给鹧鸪子,神情也是轻松了许多,解释道:“是一种矢头装火药的弓箭。他最初设计时,我还说想法虽好,但此物铸造难度太大,想装备于大军不现实,数量少了又作不了大用,真正对敌时,效果恐怕还不如投石车好。”

“还真没想到。”时影笑着摇头,“他是想这般用。”

“是个会动脑子的,打小就是。”鹧鸪子端起茶盏,寒风只消吹半刻,热茶便凉透,他抿了两口就放下,挑眉笑道:“陈靖派兵十万,以精兵居多,若消息属实,敌军人数胜于我军一倍,正面迎敌,无计可施,单凭那些个器械还不足以拉平兵马差距。百里二郎大抵也是怕这个,拿捏了陈国只求稳妥决不冒险的想法,趁他们还在打探敌情,抓紧时间出击。”

“确实,先除瞭望塔,他或许真正想炸的是敌军粮仓。”时影抚琴想了想,琴音泄出一丝,他又叹气,“他想的没错,北境天寒地冻,两军对垒若是断粮,无异于灭顶之灾。十万大军每日所需的粮草数非同小可,陈靖便是接到消息立刻补给,路途也得七日往上,可我是担心,断粮后,陈国会破釜沉舟。”

“他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十万大军。”时影阖眸拨了琴弦,凄声刺耳。

鹧鸪子断了思绪,抬起头。

碧霄琴泛着点点荧光,他十指翻飞,快如残影,曲音尖锐而急促,凭谁来听都会皱眉,继而惶恐不安。

“久未制傀儡,曲子都快忘记了。”时影感叹似的说,琴音毕,十指离,他方睁眼,看到鹧鸪子紧皱的眉,笑了笑,“入冬后,我每日都会抽空练上两遍。”

“摄魂抄。”鹧鸪子看着他说。

“是,摄魂抄。”时影依旧笑着,轻巧点头,鹧鸪子欲开口,他却抢先一步,“冬月初一,中原细作曝尸示众的那天,我去了白马观,同二郎一道去的。”

“金身像推得真干净啊,只剩底座,我瞧其上留有碳渍,想是砸了不够,还得添把火。”他唇角上扬的弧度甚是凉薄,分明是笑着的,却又毫无笑意,摇了摇头,就似暗叹无常,时影轻声问:“鹧鸪子,你可还记得,白马观是何时所建,为何而建?”

“一百二十年前,上一任族长为纪念玉骨真人所建,塑观音以喻真人德行,奉真人法器于观音座下。”

“是了,白马观为我玉骨一脉所建,怀我玉骨一脉先祖,后来观中人却对玉骨喊打喊杀。”他平生仅此一次讽刺,仰起头望交错房梁,神似蛛网,就这么缚了玉骨一生,时影抬手擦过眼下,“怎么这么好笑,一百二十年,很长吗?长到什么都忘了?”

鹧鸪子紧皱的眉是松不开了,“玉骨……”

“那日我殿内奉香,向先祖求愿。我求伽蓝长安,郎君康健,我取琴奏摄魂抄,缚了二郎的魂。他不过书生,半分灵力也无,便是寻常木琴,我控制他还不轻轻松松?可是曲未终,弦已断。”时影闭上眼,指尖扫过碧霄,琴音似千年一叹,他说:“先祖听到我所求了,他是告诉我,欲了此愿,就是玉石俱焚。”

“以摄魂抄为引操控傀儡,本就是禁术,当年我劝过你,你说修术不分正邪,只看如何使用。”鹧鸪子看着时影,茶是凉透了,他从未劝动时影,没开口便知此次也不例外,只剩叹息,“摄魂摄魂,傀儡师便是傀儡灵魂的载体,傀儡与你,一损俱损,且不说你的灵力能否支撑覆盖千军的阵法,即便可以……”

“玉骨。”鹧鸪子不忍再说下去,“你想做什么?”

“我想伽蓝长安,郎君康健。”时影一字一顿,鼻翼微微翕动,琴弦将热泪一分为二,他奏起易水,留给寒冬一句话,“十万大军,要有一人去扛。”

“我是时影。”他遥望镜湖小筑,“我是玉骨族长。”

夜渐深了,湖心亭悬挂宫灯,万顷苍茫中唯一的亮。

明月并不吝啬,照着偌大宫闱,照着千里之外,吹角连营,一人玄甲染霜,执箫奏一曲潇湘夜雨。

风声可知情意?今夜莫要寄相思。

时影奏了一遍又一遍易水,直至指尖泛红,打更的宫人路过了镜湖畔,他终于放过碧霄,告诉鹧鸪子,他参透那道坤卦了。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所谓阴疑于阳,必战,指的并非百里氏容不得玉骨一脉,而是说玉骨一脉终要成为百里氏坐拥天下的代价,他们的王朝,玉骨的血。

“那件我总穿的留仙裙,我一直没讲过,其实是二郎送我的,我很喜欢,你明日便替我收起来,带回山上去。若我还能回来,也不消替我挑什么吉地了,九嶷山就很好,离王宫近,上山的路他最熟悉了,想来看我,不必走太远。”时影一条条嘱咐,笑容比以往时候都恬静,又说道:“若是尸骨无存,他要留个念想,就把那留仙裙葬了吧,旁的都不足以解释时影的一生,我也只此一份牵挂。”

“当然我最希望,他别留任何念想。”他看向鹧鸪子,也看见了自己的结局,“回来时,就是春天了,你替我告诉他,我不要他记得了,忘了吧,都忘了。”

后来宫人又路过,打更声回响湖畔,湖中一块浮冰。时影抱琴立于其上,鹧鸪子在他身侧,浮冰往小筑方向去,寒风撩动他的长发,浓墨不会再化开。

“除却摄魂,我们别无他法了吗?”时影回头看鹧鸪子,他到底是参不透,要问时影,要问苍天。

人的本性就是负隅抵抗,谁都不能坦然赴死。

时影笑了笑,“做好最坏打算罢了,我当然也信玉骨一脉的战力,能逼退陈国再好不过,但万一……身后事我总得先安排妥当吧。”

鹧鸪子没再说什么了,送时影回了镜湖小筑,自百里弘毅离宫,他便下山了,宿在小筑中照顾时影起居,同从前一样。

暖阁内檀香悠悠,时影放下了琴,说去备热水罢,不早了,该歇了。

鹧鸪子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终是不吐不快,“再至仲春,我会恨百里氏。”

时影愣了愣,随后噗嗤笑了,他轻轻“嗯”了一声,转过身看鹧鸪子,“原本想等出征那日再讲的。”

“若我终以摄魂退敌,必令陈国元气大伤,二十年内无力来犯。我只能为伽蓝换这二十年,玉骨一脉对百里氏也仁至义尽,从此族内再无玉骨,我族亦不再归属百里氏,他日再起干戈,上阵与否自行选择。”

今夜之后,再无今夜,日升月落再几轮,或也再无时影,此刻就是诀别,他的眼泪终也是提前落了。

时影没有安慰,只笑着告诉他,我是玉骨族长。

雨后惊蛰,大雁南飞未归,北境的天总是寂寥。

昨夜伽蓝骑兵直取陈国粮仓,穿甲箭穿透夜色,陈国始料未及,直至爆破声响彻粮仓才知抢救,但烈火转瞬燎原,烧了整夜,若非清晨落雨,怕火势得蔓延至营地里去。

骠骑将军宋文回营报告,喜色难掩,问百里弘毅可是立即传书玄城,将此消息告知圣上。

“传。”百里弘毅却未露笑意,放笔起身,一道折子已写好了,他取出军印盖下,对宋文说:“八百里加急,三日内务必送达宫内,请玉骨一脉即刻支援。”

“支援?”宋文有些摸不着头脑,接过了折子看百里弘毅,“王爷,咱们烧了敌军粮仓,好消息啊,他们必得紧急调粮,自顾不暇,咱们为何还要支援?”

“破釜沉舟,没听过吗?”百里弘毅背手行至布防图前,边看边说:“穿甲箭他们还没研究明白,又遭奇兵突袭,我知烧粮仓十拿九稳,才会下令。一来鼓舞我军士气,二来大火冲天,陈国所有士兵都知粮仓被炸,将领哄骗不得,断粮的恐慌一传十,十传百,战前失了士气,全军战斗力大打折扣,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能正面迎战陈国了。”

“那可是十万大军。”百里弘毅执笔圈了北城门楼几处,宋文变了脸色,又听他说:“我们呢,多少人。”

伽蓝举国之力不过五万精兵,扛得住陈国强行攻城吗?宋文才知自己欢喜太早,愚蠢至极,颔首道:“臣明白了,这就派人传书,三日必达玄城。”

主帐内安静下来,百里弘毅站在布防图前圈圈画画,半个时辰就那么过了,乔久看他依旧入神,取了灵狐裘替他披上。绒毛搔到下颌,百里弘毅打了个激灵。

乔久也是吓了一跳,笑笑说:“北境这天儿不比国都,三月也还是凉的,爷多穿些,可不能病了。”

“嗯。”百里弘毅垂眸看着裘衣,看了很久。

乔久怎能不知他所想,自扎营入帐,百里弘毅就像变了个人,不复从前温文尔雅,统筹大军说一不二,帐中议事俨然元帅气度。北境苦寒,军中吃住都简陋,他半分不适应也没有,寒风吹得手指生了冻疮,还是乔久发现,才给上了药。

若叫时影见了他这样,该是如何心情。乔久叹了口气,作玩笑状说:“以玉骨一脉赶路的速度,玄城至北境最多两日,爷再等五天,就能见到大祭司了。”

百里弘毅确是被他这话逗笑了,抬眸看乔久,将笔放在布防图下,“如果可以,我一万个不想见他。”

乔久哽了话音,与百里弘毅相顾无言。

帐外吹进了风,布防图已起毛边,百里弘毅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什么这副表情,爷好得很,去传欧阳澈入帐,守城的器械该准备上了。”

“是。”乔久颔首应了,替他添了热茶才出去。

帘子放下,帐内只剩百里弘毅了,他低头埋进裘领内,温暖久违了。

他想起那双总替他系紧领口的手,和他衣袖间馥郁的花香,北境也有春风过境了。

三日后子夜,巨响惊散寒鸦,城门楼点燃烽火,整齐的马蹄声自旷野而来,大军兵临城下。

百里弘毅此前已料定陈国会在夜间起事,令众将午间休息,入夜后时刻戒备,但陈国出兵的时间比他预计的早,或是断粮的压力太大,仅三日便难以支撑。

镇国将军登上城门指挥作战,其余将领陆续入帐,长桌尽头,百里弘毅回身,“宫内可有消息传回。”

“回王爷,此前只传回信使预计今早入宫,料想圣上阅过文书后会立即派兵,以玉骨一脉的脚程,至北境最快也得明日此时。”宋文禀道。

“明日此时。”百里弘毅后背的双手攥紧了。

十万大军压境,势如破竹,坚守一天两夜谈何容易,众将在座,他不能露怯,却是暗自叹气。

人算不如天算,百密终有一疏,什么都想到了,只错估了两日时间,就前功尽弃了吗?

百里弘毅沉默着,帐外是夜色浓沉,不时又迸现隐约火光,他此刻方知那一分胜算有多艰难,陈国粮仓被毁尚能补救,伽蓝却踏错半步就是灭顶之灾。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挺直了脊背,“守住一天两夜,玉骨抵达之前,绝不能让他们破城。”

一道道人影晃花了烛光,帘门翻飞着,百里弘毅也往前走,唤乔久,“玉骨剑取来,给我。”

“是,等,爷您等等。”乔久看百里弘毅出帐就愣了,忙追上去拉住他,讶然道:“您,您在帐中坐镇就好了,这是要往哪儿去?”

“登城门。”他云淡风轻地说。

乔久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便连连摇头,“二郎你别开玩笑了,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以身作则也不是这么个作法的,你若有个万一,这大军谁来统筹?”

“所以才要现在登楼。守一天两夜,陈国不会一来就拼死攻城,今夜守起来相对轻松,城楼上也最安全,为聚军心,我必作表率,就是现在。”百里弘毅解释完后拉下乔久的手,让他去取剑,再道:“我很清醒。”

他百里弘毅何时昏过头。

乔久摸了摸后脑,笑着转身,也不知为何,想到是他领军,就觉十万大军并非那么可怕了。

出征月余,他今夜方才体会到真正的战争。

箭矢横飞,擦着盾牌迸现火光,再似流星坠落,火光照亮荒芜平原,北境的天亮如白昼。夜色转暗再一点点透出光,鸡鸣时分陈国下令总攻,城下搭建长梯,士兵如群蚁前赴后继,巨石投下城楼,落地时就被染红,血腥味比屠宰场更甚。

百里弘毅站在层层盾牌掩护之后,眉头紧蹙一夜,不得放松,“换百工弩,绝不能放一人登城,火油抬上来,他们想强行破门。”

“是。”欧阳澈得令,带了一队人跑下城门。

巨石破空而来,硝烟作拖尾,百里弘毅大喊散开,被人一把拽过护在身下。

混乱中听得烈烈风声,预想中天崩地裂的巨响却并未出现,他抬头看到紧闭双眸的乔久,再看到白衣飞扬城楼之上,裙摆间,晨曦熠动。

时影抚琴停滞空中,湛蓝灵力自琴身涌出,形成一道屏障,将巨石挡下,宛如天神降临。

城楼上鸦雀无声,一道道身影踏空而至,时影双手一震琴弦,巨石崩裂于眼前,纷纷落下城楼。

“大祭司,是大祭司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这句,人声瞬间沸腾。

时影翻琴而起,一人挡下空中所有投石,磅礴灵力就似神迹,碧霄长吟,巨石便弹射而出,飞向陈国大军,伽蓝爆发欢呼,众将捡起武器重回城墙前。

“玉骨所属。”时影落至玉骨族人身前,“起伏龙阵。”

玉骨族人横剑身前,双手变换捏诀,灵力尽涌天际,百余只长剑飞速旋转,残影万千。空中大阵渐成,随碧霄弦铮而发出的嘹亮凤鸣,长剑入阵。

陈国大军停止攻城,呆滞地仰望遮天大阵,将领高喊退后,时影睁眼,双眸湛蓝如海,抬手送碧霄入阵。

玉骨族人也纷纷睁眼,一双双湛蓝瞳孔妖异似鬼怪,时影周身包裹灵力,右手虚抓向后,“剑来。”

百里弘毅还未反应,玉骨剑便飞出了剑鞘,落入时影手中。他身如箭矢般射出,空中碧霄琴响,百剑齐落,逃跑不及的陈国士兵瞬间被长剑一分为二。

白色残影持剑过处血肉横飞,百里弘毅才回过神,爬起来看了看悬在空中一动不动的玉骨族人,再看敌军中大开杀戒的时影,搞不懂他们这阵法何意,停在楼上的玉骨族人可有危险,一时不敢妄下指令。

“王爷,大祭司这……”将士们同样看傻了眼,弓箭手上好了箭也不敢动,“我们攻是不攻啊?”

“不。”百里弘毅想了又想最终摇头,道等大祭司回来,便闻城下哀嚎遍野。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掠过大军,飞回城门,陈国大军已退至十丈开外,城门之下死尸横陈。

玉骨剑血染,时影白衣成红,手提陈国一将首级,断颈滴着血。他在陈国大军眼前,将其一掌拍出,再握手,陈将头颅空中爆裂。

“愚昧狂徒,犯我伽蓝,天神诛之。”

斥声被灵力扩出十里远,震慑陈国大军。

时影收剑转身,大阵消散,玉骨族人纷纷降落城楼之上,士兵起盾护住他们,时影回到百里弘毅身前。

陈国大军撤退了,百里弘毅终于放松了眉头,上前去迎时影,时影却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别追,让他们退,回营清点伤亡。”

他浑身浴血,倚在了他身上,百里弘毅才觉出不对劲儿,接玉骨剑发现时影手抖得厉害,忙问怎么了,时影摇摇头,“灵力耗尽罢了,无事,你扶我一下。”

“好。”百里弘毅略微思索便知时影之意。

玉骨一脉初临战场起此大阵,时影只身入千军取敌将首级,形同表演,不为真的扭转战局,为的是震慑陈国,令他们畏惧神迹,短时间内不敢再攻,也为振奋伽蓝人心,让他们相信真神降世,此战必胜。

他虽力竭,但还不能倒下,伽蓝要为战神狂欢,他要云淡风轻接受这份崇拜。百里弘毅隐蔽地扶着时影,命各将即刻清点伤亡人数,天亮后主帐议事。

“大祭司亲临战场,一人之力横扫千军,神佑我伽蓝,此战必胜,都打起精神来!”

剑与枪高举,欢呼最盛时,时影还是笑了,留给伽蓝人最可靠的背影,倚着百里弘毅下了城楼。

乔久去帮玉骨族人安排营帐,百里弘毅带时影回了自己帐中,时影力竭,进门便有些站不住了。

染血衣衫扔在地上,百里弘毅将时影抱回毡床,摸摸他的脸就说:“躺一会儿,我去打水帮你洗洗。”

起身却被拽住了,百里弘毅回头看时影,他脸蛋儿脏得不成样子,一对儿眸子还是那么亮。

他于是笑了,蹲下握住时影的手,“怎么了?”

“不走,让我看一会儿。”时影侧身卧着,目光代替了手,将小郎君的眼眉抚摸。

玄衣金甲,不染血果然是不够好看。

时影想着笑了笑,“二郎戎装,好生英俊。”

百里弘毅没想到他讲这个,偏头抿了抿唇。

玄城前离别,本已当作诀别了,如今再见,倒像是偷来的欢喜,虽强敌未退,国难未解,但还能牵一牵他的手,同他讲两句小话,好像也不惧明日劫难了。

“可是太重了,我穿一会儿就好累,若是上阵杀敌,必是连刀都提不起来的,也就剩英俊了。”百里弘毅伏在床边说,时影笑出了声,说你真不害臊,百里弘毅答:“文武不能双全嘛,我打小便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书生,全靠夫人保护,还害什么臊?”

“从前看书里讲,千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我压根儿没信过,今日见夫人英姿,方知世间真有此战神。”

百里弘毅逗得时影连连笑出声,耳垂也红了,拍他道不许再乱讲了,百里弘毅也笑,咳了两声握紧时影的手,“你还没同我讲呢,怎么来得这般快?我可算过时间的,传书回朝至少三日,你们全力赶路也得两日,陈国抉择太快出乎我意料,我本以为得守到明晚。”

“因为……”时影故意卖关子,眨眼道:“我比你聪明。”

百里弘毅语塞,时影笑着戳了戳他脸蛋儿,“你炸毁陈国瞭望塔时,我就明白你是为烧粮仓做准备。七日前,前线传回消息,你说预备惊蛰当日突袭粮仓,我知陈国断粮后必会破釜沉舟,但拿不准他们起兵的时间,本想等你书信,但想八百里加急送到宫内也得三日,万一迟了岂不酿成大祸,就提前支援了。”

百里弘毅思及前夜,他还在想百密一疏,若守不住着一天两夜,真真儿是大意失荆州,却未曾想,千里之外的玄城,时影当真在看着他。

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便是如此了罢。

“如此。”他笑了笑,“夫人聪慧,确是远胜于我。”

狼烟遍地,冻土埋尸,受伤的士兵被抬下城门楼。

一盆清水瞬间被血染红,百里弘毅握着时影双手,洗得仔细,时影安静地看着他,忽地偏过头,百里弘毅侧脸落下温热,离开得那么快,就似错觉。

“二郎。”他会爱这份温柔一万年吧,一万年也不够。

“嗯?”百里弘毅将他双手裹进布巾,擦干水珠。

时影笑着看他,“夫君。”

百里弘毅抬了头,察觉他柔软心意又觉太不合时宜,把布巾扔回水盆里,他看着时影说:“在呢。”

“一别月余。”时影倾身靠进他怀里,百里弘毅将他抱紧,温暖令他心头酸楚,轻声说:“我好想你。”

你呢,一别隔世,你该思念几何?

三月初三,陈国休整五日后再度攻来。

玉骨一脉施展的法术确是震慑人心,再次交战,陈国攻势明显畏缩,不敢再妄登城楼,伽蓝却是士气正盛,玉骨一脉不过百人,可敌千军,时影更是露面就令陈国将领胆寒,专门分出兵力防他。

如是交战三日,陈国始终破不了城,伽蓝也无法逼其退出北境,平原又是一片血染。

是夜,伽蓝清点伤亡,报上来的情况令百里弘毅讶然。交战之时,他分明感觉两军不分伯仲,甚至因为有玉骨一脉,伽蓝还隐隐占据上风,可结果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什么好奇怪的。玉骨所属确是人人皆可以一敌百,但到底只有百余人,对大局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主力还是大军。陈国精兵十万,远胜伽蓝,等领军之人反应过来,就用人海战术破城,我的族人也只是血肉之躯,灵力耗尽便与寻常士兵无异。”时影坐在主帐长桌首位,擦拭着碧霄琴。

百里弘毅闻言给乔久递了个眼神,乔久点了头,出门去守着。

他解了佩剑,行至时影身旁坐下,看他半晌才问:“依你所言,待陈国下次攻来,北城必破无疑?”

时影拨了拨琴弦,又捡起绢帕,“十之八九。”

“便是誓死守城,撑过了这一次,也会败在下一次。陈国不傻,看得出我们强弩之末,解决粮草危机后还会再次进攻,且这十万兵马,并非陈国全部实力。若僵持不下,陈靖再派兵支援,我们呢?伽蓝举国之力,就是这样了。”时影抬眸看了看百里弘毅。

“那……”百里弘毅只得无言,引以为傲的大脑似耗尽了力气,终究敌不过天,他抬手揉了揉脸,抚额问:“就这样了吗?那我们继续战还是……”

“自然继续,兵败如山倒,即便最终不敌,也要死守北城,能守多久算多久。”时影放了绢帕,碧霄琴恢复如初模样,琴身在灯下碧如翡翠,根根琴弦透着光泽,时影笑着问:“你可知这碧霄琴弦是用什么做的。”

百里弘毅哪有心思想这问题,摇了摇头。

“据传说,是龙筋。”时影指尖勾了琴弦又放下,起身牵了百里弘毅的手,“走罢,陪我去营地里看看。”

“我离宫前听擎苍说,你道此战尚有一分胜算,而这一分,就在你我?”时影笑着问百里弘毅。

“嗯。”百里弘毅点头,又无奈地叹,“如今看来,是我太自信了,不过蜉蝣撼树,哪来的一分胜算。”

不是的,傻小子,你说对了。时影无声将他凝望,直至走出了主帐。

夜色未央,他突然想念九嶷山,想念年复一年的大雪,想念初夏融化的一只糖葫芦。

营地内还是人满为患的模样,伤患集中安置在北城县令府外,随军大夫不够使,轻伤士兵便来帮忙。

呼痛声此起彼伏,时影远远听着便转了身,朝伤患营走去,百里弘毅跟上他,时影行至一名呼痛的士兵身旁,蹲下了。

正替伤兵包扎的士兵回过头,吓得扔了纱布,“大,大祭司福安,王爷福安。”

“没什么大祭司王爷了,在这儿的都只是伽蓝人。”时影如是说,捡起纱布展开,亲手替伤兵包扎。

他左腿被生生炸断,碗大的疮口好容易止住血,人却已经发起热来了。时影伸手探他额头,伤兵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也不知是看清还是没看清,他猛地抓住了时影的手。百里弘毅惊了一下子,蹲下想帮时影,就听得那伤兵说:“菩萨,救救我。”

百里弘毅一瞬沉默,不知时影目光震动,可是与自己感触相同。

那伤兵怔怔地唤了数次,又说我想回家。

今夜月色还算温柔,玄城中多少人家辗转难眠?

时影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放下,“会回家的。”

他慢慢包扎好伤兵的断腿,纱布打了结,转身见帮忙的士兵落了泪,望着他,眼底殷切穿透了狼烟烽火,时影却连叹气都不能,“想问什么?问吧。”

“我们。”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舌头打结,语无伦次半晌才问出,“大祭司,我们,还能回家吗?”

“为何不能?”时影回答得很快,笑了笑,他拍那名士兵的肩膀,起身道:“做好自己该做的,等玄城春暖花开,你们就能回家了。”

外面又抬进一名伤患,时影和百里弘毅在伤患营停留一个时辰,帮忙换药包扎,冷天儿里出了满头的汗,子夜方离。

回行帐的路上,时影说:“玉骨一脉成年男子一百七十余人,此次鹧鸪子留下主事,我带来了一百三十五人,陈国撤退后我点了人数,刚好一百人。”

百里弘毅叹了口气,“刀枪无眼,阿影,打仗当然是会死人的,出征时大军近六万人,今日清点后,只余不到五万了,你因此自责,就太伤神了。”

时影笑了笑,没解释什么,只让百里弘毅先回去歇息,他还要去找玉骨族人,交代他们些事情。

百里弘毅不疑有他,点点头便往回走。

伽蓝旗帜高挂主帐之上,鲜红的颜色太醒目,时影数着他往前走,一步一步,到第十步就开了口。

百里弘毅回过头,时影笑了,摇摇头,“去罢。”

“你也别太晚。”百里弘毅说,“早些回来。”

“嗯。”时影答,月光拉长两人的影,“早些回来。”

百里弘毅太累了,伏在案上睡着了。

时影走到他身旁蹲下,指尖点到他眉心,眼尾,曾发誓要与他白头的唇,眼泪滑落上扬的唇角。

他轻轻吸鼻子,凑过去,闭上眼,小心地吻了他。

他想起他说,此去山高水长,君且慢行;想起玄城四月,桥边芍药断肠红;想起,他好久没去九嶷山了。

原谅我终是不能,与你坦然诀别。

三月初九,是个难得的晴天。

时影依旧一袭白衣,替百里弘毅披上了甲胄,城门楼烽火已燃,陈国再攻,气势如虹。

帐外兵荒马乱,百里弘毅抬腿就要走,手却被时影拉住,他心里急,“阿影?何事你说。”

“无事。”时影只是取下了他的佩剑,将玉骨剑给了他,百里弘毅不解,时影笑了笑,说今日用不上它了,他转身抱起自己的碧霄琴,“夫君。”

“怎么了?”百里弘毅几次要走都被他打断,也是奇怪了,回头看时影,皱了皱眉,“阿影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有些……陈国大军马上就到城门下了。”

“夫君保护好自己。”时影说,“我兼顾不了城楼情况。”

百里弘毅恍然,笑了笑说:“放心,我清醒着呢。”

“嗯。”时影笑着点头,先往前走了。

阳光倾洒北境,他其实是想说,夫君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可以长大了,往后,没有我了。

气温回暖,焦躁累积,陈国爆发了迄今为止最猛的一次攻城。

许是粮草危机还未解决,又许是远在金陵的陈靖下了死命令,陈国征南大军尽数出战,不破城不罢休的架势。伽蓝不能再死守,弓箭手城楼上就位,其余兵马皆随玉骨一脉出城迎敌。

旗帜交错又被斩断落地,百里弘毅城楼上观战,烽火晨曦时点燃,烧至黄昏。

天边红霞艳到了头,一道白色身影自千军中腾空而起,碧霄一震,灵力掀起气浪,刮倒其下一片人。

“伽蓝所属,退回城内!”

灵力扩音,百里弘毅自然也听到了,看城下战局,伽蓝已成颓势,叹气道:“宋文,带留守骑兵出城接应。”

北城城门升起,宋文领兵出城,伽蓝大军得令撤退,陈国紧追不放。

玉骨一脉众长老依时影前夜交代,护城河前起阵,掩护大军回城,将追来陈国大军尽数拦在护城河外,时影抚琴而至陈国大军上空,城门重新降下。

百里弘毅看着远处的时影,忽地心头一空。

“他不回来吗?”百里弘毅抓过玉骨族中一人问,再看千军之上的时影,嗓音就不稳了,“他要做什么?”

玉骨族人没有回答,只松了长剑,双手翻印掐诀。

百里弘毅转头看,回到城楼上的所有玉骨族人皆行如此动作,他再回身,玉骨族人眼中,泪在打转。

他突然想起,今早迎敌前,时影一反常态,三番几次阻他出帐,问什么事又只是摇头,好像就想叫叫他。时影怎么会这么不懂事呢,明知大军压境,十万火急,怎么可能磨磨蹭蹭不出门。

他当时想要的是什么?拥抱还是吻?或是他再唤他一次夫人?

百里弘毅在玉骨族人的眼泪中醍醐灌顶,可阵法已成,他们的灵力自掌心涌出,道道光柱向时影而去。

时影拨了碧霄,灵力扩音,覆盖陈国大军,百里弘毅也听到了,是他在白马观弹的那首邪曲。

他还说了什么?以此为引,施展傀儡术。

“他要做什么……”百里弘毅陡然失力,松开了手。

他推开前方的人,站到城墙边,玉骨族人的灵力悉数汇聚至时影身上,凄厉琴音似杜鹃啼血。百里弘毅眼看陈国大军停止了所有动作,形同木偶站在原地,大地震颤,他们齐刷刷松了手,兵器落地。

“时影控制他们了是吗?然后呢,我该做什么?他没有告诉我,你们要去救他回来是吗……”他话音未落,时影的声音就随琴音落在耳畔。

百里弘毅眼里只剩那道白色身影,他离他那么远。

他不会飞,不会法术,什么都不会,他只能这么看着他,在他血迹斑斑的羽翼下,永远看着他。

城楼上,弓箭手们面面相觑,等不到将领再次肯定,也明白是什么情况了,犹豫几次呼吸后,纷纷抬起了百工弩。

接二连三的响动多刺耳,百里弘毅厉声喝道:“给我放下!任何人不得放箭!”

“伽蓝所属。”琴音已至高潮,他的声音平静中透着疲倦,玉骨族人灵力耗尽,为时影输送的灵力光柱断了,碧霄长吟撕风裂雪,时影扩音道:“放箭!”

他早已料到,百里弘毅终于明白。

他早知道,在大获全胜的诱惑下,没人会舍不得牺牲一个时影,除了百里弘毅。

可一个百里弘毅有什么用?他是统帅也没有用了,活命之前,军令何用?百里弘毅此后再恨,也不能杀了伽蓝全军为他陪葬。

“不要放箭。”他眼看城楼之上,无数架百工弩举起来了,对准城外大军,对准时影。

箭已上弦,他的声音是那么小,没有人能听到。

他花费半生时光,无数个日夜,反复改良精进,终于造出了杀死时影的武器,世间真有如此可笑之事。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他平生第一次声嘶力竭,只换来所有人的沉默与响起的机括声。

利箭如雨,穿透了如血残阳。

他望不见天了,风也被搅乱,吹起他散乱的发丝。

百里弘毅背对城墙,跪倒在地。

他感觉自己被抱住了,忍着哭声唤二郎,他多希望那人是时影,可再也没有了,城楼上只有乔久。

箭雨停了,他没数放了多少轮,不过对敌军,赶尽杀绝正常,把一管箭放空了才好,值得嘉奖。

百里弘毅抬起头,云烧起来了。

他看到一张张悲戚的脸,也觉欣慰了。

还好吧,还好了。至少伽蓝无人欢呼,至少他们会记得,从此太平盛世,是大祭司的命换来的,从此玄城落雨,就是大祭司心血在滴。

“都死了吗?”他竟然没哭。

“二郎……”只有乔久还敢接话。

“都死了吗?”他其实没勇气转头,只想永远跪下去。

乔久哽咽很久,黄昏快褪色了,他咬牙点了头。

“清理战场吧,我……”他站起来,绊了一下,算是爬起来的,乔久扶着他才能站稳。

百里弘毅蹒跚地走,始终低着头,空洞的双眼再也没有光了,行至城楼最右侧,他看见一张眼熟的脸。

原来他是弓箭手。百里弘毅伸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他做到了,你们回家吧。”

士兵蓦地落泪,百里弘毅放了手,才知前夜时影去跟族人交代了什么,才知那句早些回来,他如何心情在应,才知那声二郎情深似海,就是与他诀别。

夕阳拉长他的背影,士兵纷纷放下弓箭相随,百里弘毅走下城楼,笑出了眼泪。

“我也去接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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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传奇的老玩家们可能都还记得,在传奇中有着这么一个建筑,它是盛大为了奖励战斗力几乎可以冠绝全服的一个雕像,名字简单又直接,就叫天下第一雕像。

当我初入传奇的时候,那时候是没有这个东西的,当时也并没有想着“啊,我要争霸全服”这一种想法,但是后来盛大推出这个雕像之后,我看着雕像上的玩家,心里突然有一种也想要争霸全服的想法,可笑的是那个时候的我才是个二十级的小法师,所以只能呆呆的看着这座雕像,脑袋里幻想着我以后一定要称霸玛法大陆,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的日子,当时有个帮派的老大过来问我,站在这干啥啊,我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想有个这样的雕像。。当时老大看到我说的这句话,他就很简单的回复了我:......

我知道这个挺那啥的,虽然身为一个咸鱼,但是也是要做一个要翻身的咸鱼啊,所以我依然坚定不绝的我要有个这样的雕像,那时候我才刚小学六年级。。当时那个老大也哭笑不得的给我说了句:那你得奋斗好久呢!坐在电脑前的我无所谓的瞥了一个白眼,哼~

为了我自己的梦想,我依然决然的走上的练级的道路,除了上课的时间都在跑黑网吧里练级,每次都跟家里人说我在同学家写作业,然后在网吧砍传奇砍到很久,晚上回到家就说写完了,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的一段时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还是被老爸发现了,一顿狠揍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触碰过我的那个争霸全服的想法了。。

至于我的点卡钱怎么来的,嘿嘿嘿,这个就是用的我老哥的点卡,他每次都买好多的点卡然后我就悄悄的从里面抽走一两张,这样子来维持我的游戏历程。后面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就发现,这个想法真的是一个无法企及的想法啊..

当我现在再一次回首去看的时候,我觉得那可能是我最初的一个最豪迈的梦想了!!在这里给大家推荐一款《初心神途》,属于热血传奇中的1.76复古公益版,骨灰级玩家的最爱,元旦开新区,测试区已开。最后小编希望,自媒体账号运营者都能够坚持原创,坚持履行自己的义务,坚持传播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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