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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所有都是我教会的,理应也是我的。
刘耀文被宋亚轩带回塔台的时候他只有十三岁。
八月十五那晚,他莫名出现在营区外的大榕树下。
宋亚轩也只是在家宴上被闷得慌,偷跑出来闲逛,碰到他一个人蹲在树干下,挡住缺口吹过来的凉风,抱着单薄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腿,长得很瘦,只有脸蛋上稚嫩的腮肉看得出还是个孩子,可怜巴巴的。
“喂小孩,你哪里来的?”
男孩抬头望向一阵好听的声音,眼神怯弱,往后挪了挪。
宋亚轩以为自己太大声吓到了他,便在他身旁蹲下,离他近些,“你叫什么啊?”
小孩身上有些脏,不知道是摔了还是怎么的,脸蛋上一条灰痕,衣服上也有些泥巴,和宋亚轩平时被父亲要求着装得一丝不苟截然不同,出于好心,宋亚轩想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给他。
意外还摸到了一块月饼,是刚刚他偷跑出来顺手拿的。
“今天中秋节,请你吃块月饼吧。”
宋亚轩连同月饼和手帕都给了面前的小孩,许是真被饿坏了,小孩看到月饼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宋亚轩,眼睛很亮,犹豫了很久,还是接过。
他吃得很急,却细致得没让一点渣掉到地上,最后一口几乎是要直接吞下去,把自己呛到了,咳出的月饼渣喷到地上,那小孩却还要去捡。
宋亚轩连忙阻止,“地上脏,别吃!”
“没关系,我也脏。”小孩无辜地解释,有点急。
小孩被提高的音量吓到,僵住手指茫然地看着宋亚轩。
宋亚轩没让他捡地上的吃,情急之下才大声,发现把人吓着后,忙在上上下下的兜里摸索着,倒真给他摸出了一颗牛奶糖,是平时带在身上以防低血糖的,可能放久了,被压得有些变形,宋亚轩检查了包装是密封的,便放心撕开,把糖放在小孩的掌心。
小孩端详了一会儿,宋亚轩又和他解释了一遍这是可以吃的,他才一口含住,可若不是宋亚轩紧急哎了一声阻止,整颗糖差点被他生生咽下。
那可是颗硬糖,生吞要是有个好歹,咽死人都是正常的。
这都什么时代了,就算是街边的小乞丐都用过乞讨回来的几块钱吃过糖果,面前这小孩却看着糖果和刚刚看月饼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宋亚轩估计他没见过糖果,只知道是能吃的,于是急切吃入口中。
在宋亚轩制止了生吞后,小孩含在嘴里轻轻吮了一口,才尝到了糖果在味蕾上迸发的味道。
他先是愣了一会儿,发现是他味觉的盲区,可那一刻他的感官突然被什么东西冲击出一条流畅的路,情绪被莫名带动了起来,对于他来说像是一种惊喜,仅是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便让他心情变得愉悦。
小孩眼睛亮了许多,很开心地看着宋亚轩。
观察到他的反应,作为被当作顶级向导培养的宋亚轩轻而易举共情到他的情绪,他觉得眼前的人可怜得让人觉着可爱,手痒痒,也不嫌弃他脏,揉了揉他的脑袋。
宋亚轩笑得眼睛弯弯,告诉他,这个味道叫做甜。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或者你从哪里来?”
小孩在地上找了树枝,在榕树旁一片泥淖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自己名字。
耀字笔画太多,他还需要写写顿顿,像在思考,又像在努力把它写得漂亮一些。
写完后再抬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胆怯,他乖乖地回答着宋亚轩的另一个问题,“我从东洲来的。”
东洲,父亲上个月从那刚回来,带兵凯旋。
“嗯,但是你别怕,我……”
刘耀文突然很慌乱,却又嘴笨。
宋亚轩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脑袋告诉他自己明白。
东西洲中间隔了一条河,史称洲河,两岸的交流全凭先人用生命在湍急的水势建起一座桥,本是一直以来的邻国交好,但在宋亚轩祖父那一辈开始,东洲换了领导者,不顾历史渊源每每尝试霸占洲河,围墙建堡,隔绝桥面,非法运输,掠夺领地,等等。
所有一切踩踏在西洲的利益和领土上,西洲从试图谈判到被拒绝谈判,发动战争是最最下策的抉择,战火蠢蠢欲动到烽烟四起,经历了快有十年,期间必定会波及无辜的百姓。
宋亚轩随后跟着坐到大榕树下,学着刘耀文抱住自己的双腿,问了这小孩的很多身世,见到了他十八年来从未听说过的东洲。
东洲百姓对近几十年来统治者的做法尤为不满,但社会阶层的差距让他们无法抗拒,抓去做苦力的,抓去当廉价兵的,数不胜数,无法温饱无法生存,人的生命被当作下贱的工具服务于统治阶级,导致很多家庭支离破碎,孩子出世后大多夭折,或是“幸运点”成为了孤儿。
宋亚轩不敢说那两个字,觉得有些伤人。
但刘耀文似乎早成习惯,点点头,他说他是孤儿,也勉强算得上是幸运儿,可自从上个月后,他连孤儿院这个落脚点都没有了,所以也算不上特别幸运。
上个月洲河另一端传来喜讯,西兵战胜东兵抢回了洲河本来的权利,报纸上报道了战场上的很多消息,宋亚轩当时确实看到有一则民生新闻,孤儿院和老人院成了东兵避难所,那些无辜的老人和孩子们都被赶了出来。
刘耀文把这件事也说了,还有些新闻上没报道的,他被像垃圾一样扔出了孤儿院,因为反抗了一下就被用泡过冰水的鞭子打,他有些难过地说自己力气太小了,连抢回自己的包裹都无能为力,可比起其他的小朋友被抓去当奴隶,他能逃出来又算是幸运的。
树干没挡住的风,吹过两人,宋亚轩觉得清凉的,刘耀文只觉得寒冷,他叙述得像是别人的故事,听得宋亚轩心里揪得难受。
他摸着刘耀文的脑袋安慰他,你很勇敢。
“哥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宋亚轩想了想,又解释,“我叫做宋亚轩。”
“亚轩哥哥,我可以……就是……”
他抠着刚刚的糖果包装,又恢复刚刚那副胆怯的样子,小心翼翼又犹豫不决,宋亚轩注意到小孩的手,指甲盖周围都是破的,他拿手帕替他擦掉一些血迹,才发现小孩的手都快比他大了。
他在他这个年纪,都还只知道根他父亲撒娇撒泼,怜悯之心被唤得爆发,共情能力让他止不住心疼眼前的孩子。
“没关系,你可以说,我会尽力帮助你。”
刘耀文抬头,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定。
“哥哥可不可以收留我?”
像是害怕宋亚轩太快拒绝,刘耀文又迅速补充道,“我很听话的,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不会给哥哥添麻烦的……对了我吃饭也吃得不多的……”
宋亚轩没有等刘耀文说完,便开朗地答应了。
刘耀文还是懵懵的,一副不相信宋亚轩会如此爽快的样子,可宋亚轩的眼神一直温柔着看他,会让他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抚摸着他的后背,让他身上每寸胫骨都在疏通。
他翻遍了全身,也只有记事起就带在脖子上的项链,院长爷爷说那是他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口袋里有的,是一只眼睛状的玉石。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不算空空如也的象征,刘耀文把它取下递给宋亚轩。
“这是什么?你要给我吗?”
刘耀文乖乖点头,“是一只眼睛。”
宋亚轩接过拿在手里细细打量,很像他在图册里看到的狼,充满野性和暴戾的眼神有些慎人,宋亚轩看了很久,再抬头又撞进眼前这个小孩纯良的眼神。
两双眼拉开的差距其实很大,可宋亚轩就是莫名觉得有些相似,说不上来,最后想了想估计只是眼睛的形状。
他没再想别的,接受了小孩的好意让他心安。
“谢谢你耀文,你的眼睛和这个玉石一样好看。”
对于宋亚轩来说捡到一个小孩来养并不是一件难事,他爸是塔台的最有声望的军官,他自己也满了十八岁,是从小被培养得很好的优秀向导,早就能够自给自足。
只是这小孩来自东洲,让人不得不顾虑。
他父亲知道他把一个东洲孤儿带回家时,就时常拉着宋亚轩进了会议室,警示他如果是间谍该怎么办。
“一个连甜味都没尝过的孩子,他没这种心眼。”
“万一就是为了放松你的警惕呢!?”
宋亚轩很确认地摇头,“爸,我是向导,我感受到他的情感太过简单了,甚至是一个不需要任何培训的向导,都能轻而易举地感受他的情感,他的世界里遇见了我,就只有我。”
“反正你多留意他!别到时候弄得整个塔台后悔!”
宋军官又给他分析了一大堆战场上的尔虞我诈,把先辈们血的教训都摆在他的面前说,奉劝宋亚轩不要养狼为患。
可宋亚轩只抓住了别的,调侃他老爸成语不过关,那叫做养虎为患。
“不是你说的那东洲遗孤的精神体是只狼?”宋军长冷哼了一声,“我看倒是符合他,狼可比虎难驯服。”
宋亚轩不以为然地耸肩,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嗯嗯啊啊,没坐一会儿就离开了办公室。
这一晃而过就是五年,西洲塔台里养了来自东洲的人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甚至在刘耀文十五岁那年,就已经成为了西洲的哨兵。
是宋亚轩向上争取了很久的机会。
虽然成功了,但西洲养狼为患一直被人议论着。
这件事也被刘耀文在塔台里进进出出从别的哨兵耳里听闻,他只装作听不到,眼里只有课后要给自己多加剂量的训练。
他从跟着宋亚轩进入西洲开始,就没想过真的依附着宋亚轩生活,身体都还没有正式走入发育的正轨,他已经开始接受着和成年哨兵一样的训练,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无法操控着别人对他的评价,他也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刘耀文努力地在这个地方活着,只不过多了一个信仰,他不想别人觉得是宋亚轩带了个间谍或者带了个没用的人回来。
此刻是炎热干燥的七月底,烈日暴晒着训练场,连半片树荫都不提供给人乘凉,哨兵们结束了早晨的训练都纷纷离开这里。
只有刘耀文,脱了上衣,在自己的脚踝上各绑了十五斤的沙袋,围绕着训练场的外围匀速慢跑着。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往下掉,滑过了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巴,他似没感觉,任由他滴落在沙地里。
宋亚轩一来就看到这幅情景,皱着眉啧了一声,站在休息区的帐篷底下,手插着腰往训练场的另一边大喊。
“刘耀文!你他妈现在给我滚过来!”
刘耀文听到声音,才像个机器人被赋予了点感情,看到正向他招手的人是宋亚轩,忙甩了甩头上的汗,朝宋亚轩跑过去,怕自己身上汗味太重,离宋亚轩四五步便停下了。
“我说没说过不要大中午来训练场?你吃饭没?你要是中暑了晕过去了死过去了,谁给你收尸?啊?!”
宋亚轩训人,毫不客气地用手指在刘耀文额头上一推,另只手把毛巾狠狠往他身上一砸,眼神示意他赶紧把身上的汗给擦干。
刘耀文乖乖照做,边擦边回答他的问题,“说过,还没吃,轩哥替我收尸。”
“谁要替你收尸了?你这死狼崽真把自己当狼了?”
宋亚轩一堆脏话还没出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瞥了眼他擦干身体地手,视线不自觉打量起他的身材,肌肉纹理清晰流畅,光是肉眼都能看出结实紧绷,都不知道这臭小子什么时候练得这么的……性感了。
莫名其妙有种尴尬和害羞爬上心头,宋亚轩反应过来自己用性感这个词形容他,匆匆移开视线,大声说了句那快把衣服穿上,似乎是欲盖弥彰。
“下次不要再大中午跑步了,至少吃完饭,歇一会儿再去也行。”
刘耀文只管点头,可宋亚轩依旧不满意,巴掌往他的脑袋招呼,以现在刘耀文的体型和力量,也就宋亚轩敢这样对他。
“别顾着答应下次又忘记,你要再让我发现,我真的会不想理你了刘耀文。”
“我下次真的不会了!”
听闻宋亚轩不想理他,刘耀文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走在宋亚轩的旁边不断看他的脸色,讨好地向他报告最近又在训练中拿到了什么好成绩,看着宋亚轩慢慢柔和下来的眼神,他才松了口气。
两人到了外面的一家饭店坐下,刘耀文才忍不住鼓起勇气,用食指去勾住宋亚轩的尾指。
“哥,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听到宋亚轩说不会不理他,刘耀文突然比卸下三十斤的沙包还要轻松,许是真的有些累,等餐的过程他懒懒地趴在桌子上。
宋亚轩毕竟是看着他长大和变强的,面对他这样偶尔展示的疲态也会有些心软,揉着他的脑袋平复着他的精神。
大概是马上就要成年了,刘耀文近半年来的五感越来越强,只是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一点,精神状态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亢奋中,宋亚轩和他提过一嘴,让他多注意身体变化,可发现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上心。
圣所里会有哨兵专门的文化课程、技术课程、体能课程等,很明显刘耀文过分专注于后两者,对于一些机能上的或是情感上的根本不注意。
他总是急于长大,急于变强,宋亚轩也和他说过的,一切遵循自然规律,自然会长大,不用着急。
可前几天刘耀文突然头疼得难受,忍到下半夜,终究无助地跑到宋亚轩的房间敲门,说他感觉耳边总是很吵,蝉鸣声和风声吵得他头疼。
宋亚轩很快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拉着他进屋,给他做疏导,也是在这个晚上他才发现刘耀文精神体已经完整形成,不出意外的是一只狼。
人人都在告诫他要防着刘耀文,可宋亚轩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心疼他是怎么回事,说不上来的,越来越想要对他更好。
刘耀文的声音拉回宋亚轩神游。
“嗯,我看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明明刚捡回来还是骨瘦如柴,现在估计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真的吗?”刘耀文本就着急长大,宋亚轩的话正中他心里的软处,比训练官任何的夸奖都要有用,“我也觉得我长大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能成年了,以后就是我来保护你,好不好,哥?”
餐上来,宋亚轩点了很多,又喊服务员给刘耀文多加了一碗饭,叮嘱他多吃一点,青菜和肉都要吃,汤也要喝,不许挑食,要吃饱饱了才能保护他。
可刘耀文听着觉得别扭,“哥,你还是在把我当小孩子吧?”
“对不起哈,哥哥没忍住。”
宋亚轩又想去揉揉刘耀文的头,却被躲开,力量悬殊让刘耀文很容易就用一只手控制着宋亚轩的双手,另一只手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揉着宋亚轩脑袋。
“本来就是,你不大,我也不小……”
宋亚轩答应等刘耀文成年那天,就带他去游乐园玩玩。
可最近局势动荡,东洲残留的势力一直在隐隐作乱,西洲留着心眼准备着随时的出兵应战,这也是哨兵们近半年来训练程度加大的最主要原因。
他们知道自己随时要上战场,但刘耀文也没想到会是在他十八岁生日的当天,游乐园没去成,有人却比他更难过,刘耀文还要反过来哄宋亚轩。
“哥,没事的,等我回来你再带我去也可以。”
先不说战争这种事情回不回得来是另外一回事,刘耀文作为一个刚成年的哨兵,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甚至是一个东洲遗孤,这场战役怎么样都轮不到他首当其冲。
他在他父亲的军事会议上听过了,接下来的这场战役规模并不大,但也很重要,并不是以往简单的打打杀杀就行了,更多的是靠脑子,要抓住东洲那些残余的暴力势力,所以塔台里都希望出征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老哨兵,能够用最少的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像这种智商战,总要有几个小白鼠或者诱饵。
他们还没选出谁去做这个极易牺牲的英雄,刘耀文便自己敲响了门,说他愿意。
主动送上门来的牺牲更让人怀疑,刘耀文也深知这一点,直接表明可以在自己身上装监听和装炸弹,一发现自己有不对,随时可以引爆。
塔台上级考虑慎重,参考刘耀文的所有指标数据,是一个不错的诱饵人选,他提出的方法也确实可行,塔台照例叫他面谈,问他,为什么他一个东洲遗孤愿意帮助西洲打击东洲。
“因为宋亚轩是西洲人。”
军官又问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刘耀文目光炯炯地盯着问话的军官,“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宋亚轩被人说养了白眼狼,如果我有成绩,他会有面子,他会很开心。”
可刘耀文不知道宋亚轩没等他闯出成绩而开心,先为他要上战场而担忧,特别是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刘耀文还要给自己身上绑炸弹,宋亚轩怒气冲上头。
宋亚轩性格特别好,在塔台其实算得上身处高位,却一直待人随和亲切,唯独对刘耀文严厉,生气起来也特别明显,板着脸的样子冷得不行。
可刘耀文从不怕他,慢慢也学会了哄人。
宋亚轩让他闭嘴,他不会真闭嘴,妥协地牵着他的手,乖巧地把脑袋送到他的手掌边,让他摸头。
“哥哥,摸摸我的头。”
宋亚轩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是不让我摸?长大了真能耐,我的话也不听了。”
“不是,我肯定听你的话的,只听你的话。”
“那你不跟我先说一声?还给自己绑炸弹,要不是我从塔台那里听来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了吧,刘耀文,我有没有教过你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你是不是已经不把哥哥当回事了?”
宋亚轩语气加重,平时训刘耀文他都是乖乖的,可今天不知怎么,刘耀文就是被说得有些委屈,他能想出这个办法,出发点也都是宋亚轩……
况且宋亚轩自己明明也有事情瞒着他。
刘耀文先是否认宋亚轩的话,就算他自己情绪再多,他也会好好说明自己绝不会不把他当回事。
随后他才有些受伤地看着宋亚轩。
“哥,可是你也要上战场不是吗?你是向导,这次要去边境做向导,我看到书上说的,边境向导和塔台向导不同……”
塔台向导大多数是一对多,塔台上级会安排同一时间,就跟上课或者开会一样,对哨兵在言语上进行精神引导即可。可是边境向导不一样,都是针对单独的哨兵引导,哨兵和向导是一对唯一的搭档,这个期间是极易产生依赖的时候。
书上还说,他们会精神结合或是肉体结合。
宋亚轩怎么可以和别人建立这样的关系?
“哥你会有你唯一的哨兵吗?”
刘耀文的语气听上去可以和质问挂钩,可他的表情又无辜得不行,仿佛他才是最受伤的那一个,看得宋亚轩直皱眉。
这小孩想到哪里去了啊……
“我是向导,但我去边境主要的工作是管理和安排同行的其他向导,就像你们塔台里分阵营的营长一个道理,刘耀文,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就是怕万一你和别的哨兵发生什么,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宋亚轩闻言脸上一红,这话让他说的怎么会这么暧昧,“刘耀文你小小年纪不学好,都是从谁那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不喜欢被认年纪小,尤其是在宋亚轩面前,算得上是一个雷区,只是面对宋亚轩脾气如何都收敛些。
“十八岁了也要乖乖听哥哥的话。”宋亚轩接着教育,刚刚的事本就没完,“你现在去写一张申请。”
“不要,我不做逃兵。”
“谁要你做逃兵,你可以上战场,但不需要你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哨兵去做诱饵,更不至于去绑炸弹在身上,刘耀文,证明自己的忠诚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用这样极端。”
“可我没有要向塔台表示忠诚的意思。”刘耀文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头是微微偏着往上看宋亚轩的,哪里是狼,分明更像只小狗。
刘耀文又说,“我只想向你忠诚,哥,我就是不想你时常要向别人解释把我捡回来这件事是不会对西洲造成危害的,我其实没什么在意别人怎么说,就是看你一遍一遍解释也挺委屈的。”
宋亚轩不知道刘耀文怎么会把这件事情理解为委屈。
他从把刘耀文带回塔台到现在,刘耀文一直乖得不行,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好好努力,成为哨兵之后在塔台的成绩都优于同龄人甚至成年人,他打心里觉得骄傲,有时候疼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委屈。
刘耀文也很少会逆他的意,宋亚轩都怀疑他怎么会没有青春期,这时候倒是叛逆得不肯听他的话了,铁了心要去上战场,也铁了心要替西洲去做最危险的诱饵。
宋亚轩也是这么晚才发现,刘耀文的性子原来这么倔,从前嘴笨的小孩也变了一个人。
软硬皆施,把宋亚轩禁锢在他的手臂间,强硬地不让他生气,又柔软地朝他撒娇。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自己肯定会注意。”
“我又不舍得死,我死了哥会伤心的。”
“宋亚轩,你就别阻止我了,好不好?”
姿势算不上一对兄弟该有的范畴,宋亚轩其实有些别扭,可他就是没舍得推开刘耀文,感受着他的呼吸就在咫尺,莫名有点酥酥的舒服,心里其实早就软了。
但又拉不下面子同意,不想让刘耀文觉得朝他随便撒撒娇就可以答应任何事。
“你刚刚叫我什么?”宋亚轩生硬地找茬。
“叫你名字啊。”刘耀文没觉得有问题,“你也就比我大五岁,没差多少。”
要不是在塔台上上下下实在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刘耀文情愿一直喊着宋亚轩的名字,可不过是怕别人说了宋亚轩的闲话,觉得宋亚轩教出来的他没有礼貌。
宋亚轩没好气地掰开他禁锢自己的手,发现解脱不来,瞪了刘耀文,又掐了他,才得以让人放松点力度。
可刘耀文还是用手抓着宋亚轩的衣角不放,生怕宋亚轩又生气或是不理他,那双像玉石上的狼眼耷拉了下来,可怜得和外边的小狗似的。
良久后宋亚轩终于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妥协得松下了肩头。
“那你记着,去到战场要听从指挥,不要意气用事。”
刘耀文看宋亚轩终于松嘴,连忙高兴地点头。
“我会跟着去边境,战场上遇到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了的,要来找我。”
刘耀文又快速点头,模样更像只小狗了,“那亚轩,如果我去找你,你会帮我疏导吗?假如我很难受的话。”
“你不要说得我平时私底下帮你疏导还少似的,不难受也可以来找我。”
宋亚轩觉得,自己认为刘耀文没有青春期就是最错误的事。
边境的生活就是那种得过且过,一顿吃的都是只追求饱腹感,宋亚轩这个从小被当作少爷来养的人都可以适应,却一直在担心刘耀文吃不吃得惯,满脑子都是他还在发育,要不要趁补充物资的时候和负责的人贿赂一下,让他带些补品回来。
结果宋亚轩还没开始贿赂,就撞见了例行视察各个部门的父亲,宋军长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瓜,冷冰冰地哼了一句。
“倒是不见你多么孝顺你亲爹。”
“没呢亲爹,我是准备让人一起多带点补品的,您也分一点。”
这话听着也不是太动听,宋军长有些无语,“敢情我就是刘耀文那臭小子的顺便是吧?”
宋亚轩连忙摆手说不是,被他老爹死死瞪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以前他爸称呼刘耀文都是一口一个东洲遗孤,现在终于舍得连名带姓喊人家,还多加了一句臭小子,虽然也动听不到哪里去,但是恶意减少了不少。
宋亚轩意识到这一点,眼睛突然亮亮的看着宋军长,讨好地和他撒娇,“您当然不是顺便的啦,最近打战你也辛苦了,做儿子的当然心疼死您了啊。”
几句话就把宋军长哄得脸色缓和,他无奈地看着自己都已经二十几岁的儿子,笑骂他长不大,知道他心里惦记着什么,面色忧愁地叹着气。
这场战役打得于他这个当军长的来说,其实算是很轻松了,只是有的人可就吃了不少苦。
底下的哨兵训练得很好,战力和武器什么的都很足。特别是刘耀文,这次宋军长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小小年纪在战场上能做到不浪费每一颗子弹,冷静得就算枪口都抵达到了他的脑门也不掉一滴冷汗,对于四周的变化都能精准地把握出来,他确实在一群优秀的哨兵中也能脱颖而出。
只是哨兵越优秀,精神境界伤害越大,这点毋庸置疑。
难就难在了他从不肯接受别的向导的疏导,战场上给每个哨兵都配了向导,有的哨兵有自己的向导也可以自己带来,只有刘耀文的向导过来向宋军长反应,他天天见不到刘耀文的身影,就算向导自己主动找上门,刘耀文也只是说了句自己没事就把房门关上。
宋军长也不是刻薄之人,对于刘耀文这样优秀的哨兵欣赏着,对他的情况也很担忧。
他向宋亚轩提醒他的心尖人反常,本想让宋亚轩去劝劝,毕竟刘耀文最听的还是宋亚轩的话。
可他儿子没有一点担忧的神情,反而过来安慰他这个当爹的。
“没事的,我给刘耀文疏导也一样。”
宋军长皱眉,他也知道在边境里长时间一对一的疏导意味着什么。
“没呢,耀文还小。”宋亚轩脸上有点点难以察觉到的红,他清了清嗓子,“他很多东西都还不懂,我会努力教他的,爸,你也别老是对他的偏见太大了,他很优秀。”
这点经过这次的战役,宋军长无可否认,改观都是慢慢来的事。
宋亚轩深知这点,也理解他父亲作为领导人的顾虑,但是改观已经开始的话就是一件好事,他也很感谢他父亲主动和他说起刘耀文的事。
一些东西或许就如刘耀文所说,他必须做些什么来改变别人对他和宋亚轩的想法。
这就是一个时机,刘耀文和宋亚轩都必须把握着。
那天宋亚轩和父亲道别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没开门就透过门缝看到房间内亮着灯,宋亚轩心里突然一暖,钥匙转动的速度都变快了。
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战地给的床很小,显得他的身子更加强壮,宋亚轩朝他走近,在床边坐下,用手轻轻地摸了摸正闭着眼养神的大男孩。
刘耀文闻言睁开眼,眼神清明得不像是睡过去的样子。
他盯着宋亚轩好一会儿,脑袋一拱往宋亚轩的腿上靠去,枕到他的大腿,翻了个身埋进他的小腹上,双手抱住他的腰。
“怎么了?”宋亚轩拍拍他的肩,又拨拨他的短发。
“哪里都难受,眼睛好酸,耳朵好吵,鼻子也好燥,哥,你陪陪我,我好难受。”
宋亚轩了然,刚刚父亲才说了他在战场上的表现,本来哨兵的五感就比别人要突出很多,他这样拼命对自己的精神世界损伤肯定更大,只是这个笨小孩,在被人面前也不肯说。
又想到这一切都是他在为了自己,宋亚轩觉得他太乖,心疼死了。
他摸着他脑袋的手往下,揉揉他的耳朵,低头在他的耳边问他,“那哥哥帮你疏导好吗?安慰你的精神体,哥哥可以抱抱你的小狼吗?”
他们来边境的第二天就尝试到了精神结合,那天刘耀文实打实地受伤了,子弹滑过手臂,虽然没有伤害到要害,但还是心疼坏了宋亚轩,当晚给他疗伤就闯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刘耀文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哥的精神体居然是一只小鱼,小鱼灵活地游到了狼的面前,对着狼的伤口吐了泡泡,因为不及狼的体积大,只能用身体不断蹭着,后来觉得这样作用可能不大,小鱼还凑上去亲了亲狼的伤口。
只是轻轻那一碰,作为肉体的刘耀文,一下觉得脑内炸开了烟花,他抱紧了宋亚轩,让鼻间都充斥着他的味道,伤口的疼痛似乎再也察觉不到,他爱上那种感觉,全身从头发丝到脚趾都酥麻的感觉。
他爱上了被小鱼亲的感觉。
所以他更爱向宋亚轩撒娇了,抱着宋亚轩腰的手更紧,埋在他腰间的声音闷闷的,求着宋亚轩,能不能让小鱼亲亲他。
宋亚轩当然会顺着他来,让小鱼亲遍了狼的全身,手指也在刘耀文脖子后的穴位按摩着,放松着他的感官,给他珍贵的一片轻松。
“舒服。”刘耀文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两眼看着宋亚轩带着水润,像舒服了,又像委屈了。
他就这么看了宋亚轩好久,久到不知不觉脑袋早就离开了宋亚轩的大腿,面庞间越来越靠近,直至只剩下一指节的距离,宋亚轩依旧没有躲闪。
“亚轩……我又难受了。”
“那让小鱼再亲亲小狼好不好?”
可刘耀文这次摇头了,“可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他只是问,并没有等宋亚轩回答,便直接凑上前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后终于感受到了宋亚轩最直接的温度和柔软,满足感终于被填满,刘耀文脑海里那只狼也一下亢奋地站起身,跟着主人主动地吻上了那只鱼。
他从浅浅磨蹭,抱着他的力度慢慢再用力,离开半厘米的距离用气音再问着宋亚轩可以再亲亲吗,可每一次都没有等宋亚轩回答又吻上去,一次比一次用力,宋亚轩也没有一次推开自己。
刘耀文便得寸进尺,没有任何技巧地索取着,直到把他的哥哥压倒到了这张连一个人睡都显得拥挤的小床,耳边传来暧昧的呼声,他才难以自拔地睁开眼,看着身下的宋亚轩。
“亚轩,我不想做你弟弟了,不想做你的小孩。”
宋亚轩笑了笑,摸着他的脑袋,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还记不记得书上说过,结合分为精神结合,还有什么?”
“肉体结合。”刘耀文乖乖地回答。
宋亚轩满意地点头,又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况可以肉体结合。
“哨兵精神受伤得很严重到必须要用向导的肉体结合来治疗疏导,或者是哨兵和向导之间两情相悦,用肉体结合来确定将来是对方的唯一。”
“那耀文,你知道我们即将会是哪一种吗?”
刘耀文很快反应过来,控制不住低下头,在宋亚轩的脸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吻。
“后面那种。”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行,“是因为喜欢你。”
宋亚轩被他吻得无法反抗,耳边还有他青涩的表白,整个脑袋都松懈着,连精神世界的鱼也变得软乎乎的,正被那只看着凶狠的狼抱在怀里不要命地舔。
到底是谁在给谁疗伤已经分不清。
宋亚轩越来越迷糊了,耳边只剩下刘耀文的喘息,还有他不厌其烦的告白。
“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哥,我真的很爱你,爱到不知道还能怎么去爱你了。”
“亚轩,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吗?你也喜欢我的吗?”
宋亚轩像突然被丢进了一片海洋,只有刘耀文一块救命的浮板。
“喜欢的,最喜欢你,小狼。”
在战役的后期,基本上已经俘虏了东洲的几个重要人物,但是真正在背后的人还是没有现身。
刘耀文还是得遵从了来之前给塔台的承诺,带上了监听器和在大腿间别了一颗引爆装置前往了东洲的营区,他假装掉队,生生地用另外一只手臂去迎子弹,为的就是自然而然让东洲人俘虏。
想来也可笑,他在自己的家乡做着俘虏。
可是他对这一片土地并没用感情,从问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一个人,在腐败的领导下,孤儿院来不及顾及那么多的儿童,没有充足的物资,那里的孩子只能像野兽一样弱肉强食,就连院长也默认了这一切的存在,即便孤儿院最后被消亡了,也没有人觉得惋惜。
把他从深渊拉出来的是宋亚轩,给他生命的也是宋亚轩,他这辈子,好像感情全用在了宋亚轩身上,所以他甘愿做这样的事。
俘虏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要接受着鞭策和审问,刘耀文像哑巴样闭口不答,监听器的另外一边都是西洲的领导人,因为宋军长的关系,宋亚轩也得以进入监听室里。
他听到的都是东洲人实打实打在刘耀文肉体上的声音,还有各种粗鄙恶心的言语攻击着刘耀文,从始至终,刘耀文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宋亚轩听着这些声音在监听室里无助地掉眼泪,自从刘耀文被他带回塔台,他什么时候让他这样委屈过,鞭子一下下砸在他的肉体上,宋亚轩的心也像被搅嗜着,疼得无法直身。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三天,东洲的人也坐不住了,不能杀了刘耀文,却又不能在刘耀文身上套不到机密,终于在那个太阳快要下山的傍晚,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出现在了刘耀文的面前。
朝着刘耀文笑得一脸皱纹,要不是刘耀文在这片土地上真真切切生活过,真真切切受过折磨,他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可是心里上的阴暗和身体上的伤痕,在告知着他,眼前的人,就是让这一切都被拖着下地狱的罪魁祸首。
“年轻人,你骨子很硬啊。”
刘耀文不在乎他说什么,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背后的人出现即可。
现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意味着任务完成了一半,只要在外面蹲守的西洲兵能够顺利把他抓起来,一切都会结束。
想到这里,刘耀文打起了点精神,诡异地对着面前的老人一笑。
而后终于开口,不是对着面前的人说,也不是对着监听室里所有的西洲塔台上级,而是对着那个一定因为担心他在哭的笨蛋哥哥。
老人迷惑,下一秒外面响起了警报,枪声不断传入,由远及近,直至地下室的门被用力踹开,进来的人着装的是西洲士兵的军装,刘耀文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亲眼看着这个老人被活活抓住,看着他被按压地跪在地上捆绑,再到他被从十字架上解救下来,刘耀文撑不住,全身的力气用尽,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苍白的屋顶。
不是宋亚轩或是自己的宿舍,也不是营区的医院,但是窗外是一片温柔的绿树,或许他应该回到了西洲了,正在某个调养院。
刘耀文睁着眼发了很久的呆也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才逐渐回神,因为那脚步声太过熟悉,刘耀文光是听到就觉得自己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忍者全身的疼痛撑起身子,直直地盯着门。
果然等到门锁转动,进来的人是他在昏睡的黑暗世界里也梦到的人。
刘耀文委屈爆发,喊了一句哥,朝他张开了手臂,如愿被抱着。
宋亚轩看他醒来就朝他撒娇的刘耀文,心都要碎了。
勇敢得吃一颗子弹只为了能够潜入敌人内部,接受了三天三夜的肉体和精神折磨,愣是不掉一滴眼泪不喊一句痛的野狼,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男孩而已啊。
“耀文乖,我们耀文很棒。”
本来自己吃再多的苦都没有关系的,可只要心爱着的人安慰,委屈只会源源不断,刘耀文抬起头,凑近了宋亚轩的面庞,乞求着他更多的爱抚,迫切地需要他的安慰。
宋亚轩哪能不明白他,立马扶着他的脸主动地低头吻他,害怕牵扯到他正在愈合的伤口,宋亚轩的动作温柔得几乎感觉不到,他觉得刘耀文好像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易碎娃娃。
但刘耀文却不想要这样,在宋亚轩亲吻他的时候就显得急切,着急着张嘴,着急着伸舌,很想要掠夺他的空气,那才是他需要的安定剂。
宋亚轩心疼他,在保证不牵扯到他伤口的情况下尽量顺着他来,还在他的耳后,后颈,脊背轻轻地揉,努力降低他的急躁,用动作告诉他自己就在他的身边,是他的,不用害怕,也不用着急。
“亚轩,你哄哄我。”刘耀文边吻边找着空隙和他说话,声音很低,“你夸夸我好吗?”
“嗯,耀文做得好,耀文是英雄。”
“耀文是我的乖小狼,勇敢小狼。”
“不要害怕,大家都说我们耀文很棒。”
宋亚轩边喘着气和他说话,边进入他的精神世界,找到那匹趴在那没什么精神气的狼,熟练地贴它,吻它。
刘耀文快要被宋亚轩弄得想永远臣服在他身下,握住他纤细的腰要他坐在自己腿上,可是宋亚轩怕碰到他的伤口怎么都不肯,就算刘耀文再撒娇和委屈都不答应。
“乖一些,等你再好一点。”
宋亚轩叹气,又覆上去主动吻他,配合着他幼稚地一些小技俩。
两人氛围正甜蜜着,却被突如其来的门锁扭动声打断,本来听觉发达的哨兵却因为完全沉浸在温柔乡里无法分心愣是没有听到。
宋军长来探望功勋哨兵,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儿子被哨兵抱着亲得难舍难分,顿时脸都绿了,大声又夸张地咳嗽,总算拉回了两个年轻人的注意力。
宋亚轩赶忙推开刘耀文,满脸潮红地看着自己父亲,低着头叫人,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
刘耀文倒是跟没事人一样,理所应当地坐在病床上。
宋军长冷哼一声,刚刚过来满心欢喜要表扬刘耀文的心情没了一半。
出口生硬得不行,“你这次表现不错,养伤结束之后,回塔台会给你安排升勋。”
“什么?”宋军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耀文看了宋亚轩一眼,解释道,“您以后不要说宋亚轩就好了,我对西洲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留在西洲……也只是为了宋亚轩而已。”
有些话他其实想说很久,不仅仅要宋亚轩知道,他的家人也需要。
“宋军长,东洲对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那个地方只是生我,并没有养我,甚至为我创造的只有冷酷的地狱,我现在的一切全部是来源宋亚轩,我没有理由……背叛他,我的世界本来就只有他了。”
“我……那个宋军长,我很爱你儿子,很爱宋亚轩。”说到这个的时候刘耀文显得有些笨拙,不知道会不会惹宋军长生气,可他就是想说清楚。
在战场上儿女情长本就要靠边,家国情怀最为大,可是对于刘耀文来说,正是因为有了儿女情长才让他懂得了什么是家国情怀。
宋亚轩给了他家的温暖,带他到一个有人性的国度,教会了他所有的酸甜苦辣,他怎么还舍得走呢。
或许是经历了这场战役,刘耀文的决心也终于在别人的心中有了一个具体的载体,何况宋军长同样身处在战争的第一线,刘耀文的表现,他最为清楚。
再看着他对自己的儿子的感情,和自己儿子心里刘耀文的分量,他没有理由再去多说什么,阻隔什么,西洲能有这么优秀的哨兵是西洲的福气,他的儿子有这么爱他的人,也是他儿子的福气。
“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决定,我不是什么古板的家长。”
宋军长略显别扭地说着让步的话,作为领导人,肚子里难免都是一些教育人的说辞,可是看着自己儿子脸都红得要滴血和刘耀文这个伤员坐在床上还一脸深情,他那些大道理愣是说不出来。
无奈地摆摆手,准备出去,到了门框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两个小年轻,面色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喊了刘耀文一句。
“刘哨兵,这次任务做得好。”
随后出去,宋亚轩的开心再也掩饰不住,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刘耀文,听到了他倒吸凉气的声音才想起来他还有伤,立马放开他。
“对……对不起!没扯到伤口吧?”
宋亚轩呼了一口气,恢复了兴奋的笑,“我们耀文真棒这件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哦。”
刘耀文又蹭着脑袋向宋亚轩索吻,得到一个响亮的啵一声。
“现在所有人也知道亚轩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