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姓朋友在朋友圈发信息说我是会说话的汤姆猫请问什么意思?

嘉祺,我们运气都太差了。

刚迈出医院就被吹过来的冷风袭了一遭,顺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蔓延到心头,再加上刚抽过血的原因,头晕目眩的,踉跄坐上驾驶位,还有些不清不楚的,暖气慢慢充斥整个车厢,冻僵的手终于有些缓过来的迹象。

随手扔在副驾驶的长期处于静音的手机,响了起来,余光瞟过去,屏幕上闪烁着是简短的两个字,嘉祺。

胃里泛起来的酸水,令得现在疲怠的我,提不起说话的兴致,唯一的念头是趴在方向盘上眯一会,看到马嘉祺名字那刻,还是把装傻挂断的念头咽下,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接起电话。

“阿鸢,”马嘉祺不爱喊什么肉麻的称呼,全名又太过生疏陌生,思来想去就挑出后面的字,鸢,阿鸢,他声音好听,少年的清朗,唇齿之间低声念出时,带着股他都不自知的缠绵之意,惹得我面红耳赤,“今晚回家吃饭吗?”

胃部的不适,再加上诊断通知书不断在我脑海打转的字眼,实在提不起太大兴致吃东西,打算想找借口拒了马嘉祺,在外面缓一会再回去。

酝酿开口那刻,就被对面打断。

马嘉祺声音温柔,话语间还含着笑意,大概是开了免提,倒腾锅铲的声音,清晰的透过听筒传到我耳边:“今天好不容易没留任务没让我加班,所以啊,我刚下班就买了好多菜回来,你记得早点回来哦,我这边有点吵就挂了。“

我盯着挂断后,重回黑屏页面的手机发愣,上面倒映着是一张毫无血色,眼睛耷拉下来,几乎让我感觉有些陌生的脸,然后咧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更像是在哭。

我脱力的把手机扔到一边,回暖的手隔着厚厚的毛衣捂在左肋骨下侧,企图缓解些许胃部带来的不适感。

车厢很安静,只有暖气从扇叶中吹出,在我耳边呼呼作响的声音。趴在方向盘上蜷缩起来,木然的盯着脚下的地毯。

大概是疼痛作祟,我变得有些矫情起来,突然想起很多关于以前的事情。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无数个年岁都与他肩并肩走过,习惯化成喜欢,心动在每一次对视中升起,在自然而然的肢体接触中的窃喜,我哪再敢望那观世音。

我见过他的顽劣,见过他藏匿在骨子里的叛逆,见过他对其他女孩子的动心和偏爱,陪马嘉祺这一路上我边匆忙的藏匿起自己的爱意,边去记下他的一切,从未拒绝过马嘉祺任何。

认真听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耳饰摘掉,认认真真穿起校服,不需要我再帮他找尽各种理由去瞒父母。

我知道马嘉祺凉薄,做那些在学生时代算得上出格的事情只是因为太过无趣,以为总会有天他会倦怠的做回那个熟悉的马嘉祺。

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那些出格的事情在他眼里变得无趣。

坐在最后面的马嘉祺,身上穿着合身的蓝白校服,逆着光,他低头看书的模样不太真切,我的手紧紧攥着,心里对于他突然变化这么大的原因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我不会说。

自欺欺人的瞒着,直到听见马嘉祺口中说出的那句——

那个名字在我们学校太过耀眼,我似乎不用太过去试探,去打听,就能知道她叫什么。

我们在走廊上擦肩过无数次,有时候恍惚的会在唤徐鸳的时候,和她同时扭过头应声。

她的成绩永远在前面遥遥挂着,而我埋头苦读到中上游,还有些吃力。她漂亮的,高扎着马尾,在学校的每场活动上,都是最耀眼的那个,我呢,上讲台说话的语气还有哆嗦。

我不难猜出马嘉动心的原因。

回到家那会他正好做好了饭,把盛菜的碟子端出来,指尖有些被烫到了,捏着耳朵烫得吸气,听到门那边传来声响,便转过身来看我。

眼睛亮亮的,当时买了新房子,手挽手一起去超市买的那条粉红色的围裙,有些滑稽的套到马嘉祺身上。

“阿鸢,”他几步就走过来我身边,把我推到厨房洗手,又满心期待盯着我坐下后,看到一桌菜的反应。

“我看冰箱还剩着昨晚的饭,想起来你喜欢蛋炒饭,就一起炒了。”

马嘉祺的厨艺一直都很好。

家里一直都是他进厨房的出,有时候他加班,晚餐都是叫外卖,在客厅盘腿追着剧草草了事。

面前是他刚刚舀了一大碗的蛋炒饭,葱绿在上面点缀,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无论是什么都习惯于撒一把葱下去,冰箱永远都有个专门摆葱的角落。

顶着马嘉祺的目光,勺了好大一口米饭进去,齿贝咬破了葱段,令人作呕的味道从口腔窜上了鼻子,匆忙咽了下去后,还有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我,我其实,很不喜欢吃葱。

也不喜欢喝全糖的奶茶。马嘉祺每天下班来接我都会带杯腻人的奶茶,余光看见我一口一口抿下,会抽空揉乱我的头。

偶尔一次碰上我喝美式,有些纳闷:“你不是喝不惯这么苦的东西吗?”

佯装困意的打了个哈欠,晃了下只喝了一小半的咖啡杯:“太困了嘛。”

“还是喜欢喝你带的奶茶。”

我不喜欢吃葱,也不喜欢全糖,马嘉祺。

筷子放下,马嘉祺的眼光有些不解,我只是笑,泛酸溢上来的作呕感,不着痕迹的微微弓起来了腰,匆忙落了句话,就把自己关在浴室里。

“女孩子穿裙子好看。”

高中毕业聚会那天,我穿上了咬牙攒了大半个夏天买的白色连衣裙,身边所有人都说我穿的好看,尤其是许一宁,从裙子到的那天就被我重复的问好看吗好看吗,马嘉祺会喜欢吗,到前一天晚上,终于不胜其烦的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认认真真的跟我说。

“不管马嘉祺觉得好不好看,”

“我觉得,明天你就是整个聚会里,最耀眼的那个。”

焦躁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快到凌晨还在想着马嘉祺看见会有什么反应,难掩嘴角的笑意,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睁眼到天明都没有困意。

兴致勃勃穿上那条白色连衣裙,头发被梳起来个小小发髻,许一宁的话在我耳边环绕,终于安静下来,歪着脑袋,双手扯着裙摆,静静地盯着镜子,那不只是一条裙子,而是整个青春羞涩自卑的爱。

早早就拉着许一宁到聚会的场地,焦躁不安的等着马嘉祺来,来来回回的样子,在看见慢慢靠近的身影停顿了下来,脚像扎在地面上生根,全依仗着许一宁在身后的那轻轻一推,我才有勇气跟马嘉祺打招呼。

他有些意外:“今天穿了裙子诶。”

紧张的扯了扯裙摆,低着头没有说话,马嘉祺看着我刚刚走动折腾的有些凌乱的发髻,自然而然的伸手理了理,落到我头顶上时,身体不自觉微微一颤。

我听到马嘉祺笑着,似乎还有了个点头的动作。

“小姑娘也成了大漂亮了。”

聚会吃饭的时候,马嘉祺旁边一直空了个位置。许一宁一直在我旁边起着哄,说这是他为了你专门腾的,就等着你过去呢,手肘还不断在我腰间蹭着。

心里的否定不断被许一宁推翻,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想往马嘉祺那边走,却被推门进来的白色身影给吸引住目光,顿在原地。

马嘉祺在看到徐鸳的时候,眼前一亮,招呼着她往旁边的位置坐。她今天也穿了条白色裙子,和我的款式差不多,我看见马嘉祺皱着眉头在那装凶:“穿这么短干什么。”说着脱下身上的外套往徐鸳腿上盖。

我呆站愣住许久,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觥筹交错都成他们之间打情骂俏,烘托气氛的虚影。

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丑小鸭。

即使穿上了漂亮的白裙子也还是丑小鸭。

久到我都快放弃继续喜欢马嘉祺,觉得可以开始属于自己新的生活的时候。

在床头柜放着充电的手机不断震动着,我迷迷糊糊放到耳边,低沉熟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说现在就在我小区楼下,大冬天的郑州,我匆匆套了件外套就下去。

马嘉祺穿得也不多,不过一件抵不了多少寒的毛衣,旁边已经倒了几罐空了的易拉罐。

听到我喊马嘉祺这个名字时,扭头看我,眼睛猩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中拿着的手机放下,低下头。

拖着脚上的棉鞋,整个人挡在他面前,感觉到我的靠近那刻,身体开始不自觉颤抖起来。

他一定不想别人看见现在的模样。

于是我张开手,把马嘉祺挡的严严实实,熟悉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他好像终于回到自己的避风港,伸出手抱住了我的腰,头埋在我的怀里。

失态的时间很短,马嘉祺冷静下来,我便坐了他旁边,身上那股木松香味被烟酒的味道盖住大半,低头想点燃烟,风太大,每次他燃起打火机那刻,都会恰到好处的被吹灭。

我把他的火机抢过,马嘉祺叼着烟,距离很近,拿着火机的手在点燃那刻,还碰到他启合时的唇,柔软的,心跳不合时宜的加快。

视线停在马嘉祺垂眸盯着指尖,燃了大半的纸烟脸上,就想年少时无数个暗恋他的日夜,只敢在他不注意时,贪婪的将他收入眼底。

我多希望马嘉祺有一根烟是为了我抽的。

郑州的冬天太冷,没坐一会就开始冷得打喷嚏跺脚的,抽着鼻涕,双手揣着兜里缩着脖子来取暖。

“回去吧,”他扭头看我,眼眶还有红,安抚的对我笑了笑,“我一个人可以的。”

心里那句话藏了好久好久,我怕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鼓足勇气对上他疑惑的视线说。

“你总该回头看看我了,马嘉祺。”

大概是倦怠,大概是觉得我是余下中最好的选择,马嘉祺愣了几秒就点点头,应了我,没有拒绝。

认识的时间长,交往后其实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更亲昵了点,家长之间都熟悉,再加上年龄也到岁数了,在我答应马嘉祺和他一起上北京的那天晚上。

电视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我靠着马嘉祺的肩上昏昏欲睡,无名指突然被环状的东西束缚住,那不适感让我强撑开眼睛去看右手无名指处。

有些意外的看向马嘉祺,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伸手与我十指相扣,声音很温柔,像送糖哄小孩那样。

马嘉祺公司到年末是最忙的时候,昼夜颠倒的加班,鞋柜旁永远装着厚厚一箱衣服的行李箱,他总是凌晨在我额前落一吻后,小心翼翼拖着行李箱离开。

病情越发的严重起来,在医院开得缓解恶化,没有明确规定剂量的抗生素,大抵能吃两三个月的药,如今在手里摇晃几下,零星的药瓶顺着倒下来,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空荡的,只剩下小半瓶。

说不定哪天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我有些可悲的想着,皱着眉头又喝了口水,缓解症状的白药片顺着咽下去,终于缓解些许胃部传来的不适感,微信又弹出主治医院的信息,还是重复着建议我住院尽早手术的老话。

当时结婚那会买的屋子不大,两个人正好,如今少了个马嘉祺在身边,倒显得空旷不少,我摩挲着暗下去的屏幕,长长叹了口气,应了医生说住院的话。

马嘉祺不在的话,还是在医院呆着吧。

提着行李箱搬进医院的这个星期,窗外的雨连绵不绝的,很少停过。

病房里四个床位,我向来是不习惯这种环境,到如今也只能妥协忍耐,在但幸运的是正好被安排上靠窗的那边,拉上旁边的帘子,似乎一切喧嚣都被我隔绝在外,我只听到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被病毒破坏的身体机能对温度感知都迟缓不少,早上就这么穿着单薄的衬衣往外走着,被同事提醒了,才后知后觉放件厚点的棉袄在办公椅上备着。

偶尔会被加班了几天,回家休息的马嘉祺看到,他会皱着眉头,有些严肃的叫住往外走的我,我有些不明所以看着那匆忙跑回房间的身影。

直到厚重的的羽绒服披上来,我有些意外的抬头与马嘉祺对视,他眼神有些无奈,像是想斥责我不好好照顾自己,看见这一脸无辜茫然的模样,又不忍心开口,只好伸手揉乱我的头发,消气了,又慢悠悠的顺着发丝,用指尖梳顺。

语气还颇有几分埋怨,屈着手指敲了敲我额头。

这会马嘉祺又出差了,忘记穿衣服的毛病还没改过来,一直受凉的身体抵不住,自然是病倒了,抗生素葡萄糖交替的在我病床旁的杆子上挂着。

时不时过来问诊的主治医生,对着手上的表,跟我一问一答的,我乖乖将近况都跟他说了遍,问完那会,挂着的药水瓶正好到了要换的时候。

看病的时间长了,自然也熟稔了不少,病床旁边的护士熟练的挂上,我盯着那缓慢落下来的抗生素,听着他半开玩笑的语气:“都不知道你过来治什么的。”

低头笑了笑,没有接过他的话。

窗外仍在下着小雨,时而拍打在窗户上,会发出不太恼人的声音,雨声连着到我的梦里,雾蒙蒙的,我的梦也在下着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是穿着蓝白校服的时候。

被马嘉祺惯的,从小就没有带伞的习惯,他的书包里都会揣着两把伞,有时候我拿着忘在家里了,看着外面雨季又开始连绵不绝,落下的水滴,就会笑嘻嘻的靠上他不大的雨伞里。

我梦见在某个没有带伞的周一,手在额前遮挡着避雨。跑到那关门的小卖部前躲雨,拍打着吹进来,扑到衣服上的雨滴。

旁边就是个小巷,手不作停,抻长脖子往巷子口张望着,像是在等人。等得时间不长,我听见匆忙踏过坑坑洼洼的脚步声,欣喜地看着那把熟悉的黑伞。

马嘉祺走到我面前,气喘吁吁的,听见我的话,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张开双臂扑倒他的怀里,耳边传来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嗯,我来了。”

他身上过于温暖,被冷风吹着有些酥麻的,在马嘉祺的怀抱里慢慢回温,鼻尖环绕的属于他的气息,是柔软的,像他一样,让我忘记了此刻我在梦里。

马嘉祺环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一只手在背上轻轻的抚摸,话语间有些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听着他的声音,稳稳当当传到我耳边,想落泪的冲动不断在脑海中打转,声音沙哑着,十几年无疾而终的苦恋终于在梦里爆发出来,我说:“我好喜欢你啊马嘉祺。”

他听着我的哭腔,搭在腰间的手抱得更紧了些。轻声细语的对我说不要哭,然后又说。

路灯的光从窗户蔓延进来,洒在床脚的那一片天地,左手传来的刺痛感让我无法忽视,垂眸看过去,睡前打着的点滴已经告罄,血液慢慢顺着倒流进去,用另一只手按响床头呼叫铃,揉着太阳穴回想起刚刚的梦。

太真实,似乎我抬手就能碰到马嘉祺校服外套的衣摆,耳边的声音还在回荡着,护士开着床头那一小盏睡眠灯,沉默的处理好后又熄灯离开。

我的学生时代确切有这件事情发生,但马嘉祺怀里抱着的那个人,不是我。

那是马嘉祺跟徐鸳刚在一起的时候,走在他旁边的换了一个人,在无时无刻他们都在我抬眼就碰到的不远处,十指相扣着。

梅雨季节,潮湿得使人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焉得不行,打铃放学时,我扭头看了下还没有停雨迹象的天气,马嘉祺在身后叫住我的名字,有些担忧。

他手里拿着一把伞,而另一把伞不在我这,在徐鸳那,估计她是忘记带过来了,才让马嘉祺现在落入两难的境地。

嘴角扯出了点弧度,又怕马嘉祺不信,让他放下心的用力点了点头,往门外推了他一把。

“有啦,放心好了,快去找你女朋友,不然她又跟你生闷气了。”

书包遮挡在头顶上,低着脑袋避免不小心踏进崎岖不平的水坑里,听到那娇俏带着抱怨的声音,有些好奇转过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徐鸳双手环抱着,站在屋檐下,马嘉祺跑过来时,雨伞朝她那边倾过大半,背部被雨水打湿也不管,只是笑着把因为自己晚来而生出几分不满的小女友搂进怀里。

我就站在马嘉祺他们不远处,看着他们相拥,马嘉祺将徐鸳整个搂在怀里哄着,书包滑落下来,雨势又开始变大,瓢泼大雨,我在这人来人往原地不动,站立着,格外的突出,雨水落在我头发上滑落下来,痒痒的。

我从未被淋得这么狼狈过。

鼻涕眼泪混杂在这雨水里,回去后我发了一场大烧,断断续续大半个月才好了起来。

到如今都快十年了,我时不时还会梦到那个场景,有时候我会那时候一样,站在原地,会看着马嘉祺和徐鸳十指相扣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有时候是匆忙挡雨经过的路人,更多是,在被他拥入怀里的那个人。

魂牵梦绕好多年的身影,我无数次肖想我会成为那个令马嘉祺心动不已的人,梦里也是,现实也是,我努力勉强了这么久,好像模模糊糊明白了一件事。

再怎么努力,那个人仍不是我。

拿起手机没忍住,手一点就拨了过去,是熟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怠,喉结上下滚动着,干涩的开口都有些费劲,胃部又开始泛酸,像有只手揪着在那作祟,不想让马嘉祺担心的话语被我咽了下去,靠着枕头坐起来,视线停留在床脚那唯一的光亮,小声得朝那头说

“.....不太舒服。”

马嘉祺只以为我在耍小性子。这段时间我的性格太过无常,时不时就盯着他发呆,说些不明所以的话向他发脾气,甚至于还开始冷处理每一次争吵后的沉默。

马嘉祺想了好久,最后把这都归咎于他这段时间太忙,没时间照顾到许鸢,想起她最近在微博点赞的旅行攻略,看了眼前还闪烁着的电脑屏幕,捏了捏鼻梁。

忙完手头上的东西,带许鸢去旅游好了。

于是他软下声音,对那边说:“你乖,我明天就回来了。”

我突然想起来马嘉祺追徐鸳的那段时间。

她漂亮高傲,独是身体都比别人脆弱许多,经常会生病,更别说姨妈痛,那几天她的位置基本都是空着的,就算是人在,也是苍白着脸,齿贝死死咬着下唇,等外班的马嘉祺买药跑过去,用暖水壶贴着肚子。

刚过十二点,我就接到马嘉祺的电话。

从未听过他这么着急的语气,似乎都能隔着听筒看到皱着眉头,为喜欢的人担忧不已的马嘉祺:“许鸢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她家?”

“她好像不舒服,发信息也不回,我担心她。”

我把我的后颈露出来是希望他能揉揉我疼疼我。结婚到现在我从未跟马嘉祺示弱,让他担心过,而这次我尝试的将自己柔软的肚皮翻过来,让他感受下我的疲惫和疼痛,可马嘉祺却轻描淡写的略过,甚至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过来。

我停在原地,看着马嘉祺迈过我,还在歪着脑袋问我为什么还不站起来跟他一起走,我想说走不动啦,我太累了,想让你哄哄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第二天马嘉祺出差回来,我在医生几次明示暗示挽留下,最后是在我点点头说下次过来就做手术,才不情不愿同意我出院。

入院那天是打车过来的,没有开车,如今裹着厚厚的围巾,呆站在人行道,旁边就是车水马龙,我看着无数的车在我眼前穿梭,几天没有接触这般喧闹,恍若隔世。

出差前两天马嘉祺就把往返的机票都买好,行程都转发了给我,返程是今天晚班机。

去的时候就没有带多少行李,一个书包去,一个书包回,落不下什么东西,也带不走什么东西。哦,还是有的,我低头看了一大袋,医生在我强硬要求出院下,摇头叹气给我开的药。

我不想回去那个空荡荡,没有人气的家里,重蹈着那数不清马嘉祺出差的日夜,在他回来那天,连眼睛都不敢眯上,在沙发强撑着,等他带着满身的风尘,将我搂在怀里,才迷迷糊糊抓住他的衣服喊:“嘉祺。”

马嘉祺低头,面无表情的脸在低头那刻变得柔和起来,声音很轻,生怕惊到怀里的许鸢:“回来了。”

但我今天不想这么等了。

我来北京是因为马嘉祺。他觉得这里能实现自己的一切理想,能出人头地,能实现自己一腔热血,我便义无反顾,抛下郑州的一切,与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工作的同事不熟悉,也没有其他的社交活动能认识朋友,我性格不同于徐鸳,很慢热。身边人来人往都没有驻足,唯有马嘉祺和许一宁在我身边,我盯着与许一宁的聊天对话框,想起来前段时间她说最近要忙昏头的抱怨话......算了,还是不打扰她了。

这两年我都很少出来影院看电影,马嘉祺总是忙,我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他,有空闲的时间,靠在他的怀里,家里投影的电视剧开头还未映到一半,他便昏昏沉沉的睡去。最近上映的电影都没有太感兴趣的,手指不断滑动,最后在一个有些老旧的封面上。

我记得刚上映那会还是高二,混杂着现在嗤之以鼻的不少狗血剧情,在那个年代,让女孩子抽着纸巾,哭得稀里哗啦的。

票很难买,我连着几天放学,就跑过去排队,最后是那个保安看着小姑娘家家每天排队不忍心,强塞了我两张第二天的电影票。

兜里的电影票被我攥得起了皱,掌心沁出一层不厚的汗,我抿着嘴靠近马嘉祺,试探的问他最近那部韩剧有没有兴趣。

他听着了然的扬着眉,笑着跟我说:“这个啊,”

“我前几天跟徐鸳看过了,还不错。”

最后我约上了许一宁来看,围巾把整张脸都给罩住,黑框眼镜的镜片眼眶里的热气氤氲,模糊的倒映出开头电影局的商标。

我像计划里与马嘉祺约会那般,买两杯奶茶,一大桶爆米花。扶额喝了一大口热奶茶,是我不喜欢的甜腻感,黏黏腻腻的将嗓子封起来,呛得咳了几声,声音都是沙哑的。

许一宁坐在我旁边只是沉默的帮我顺着气,纸巾不断的递过来,唇抿直,目光沉沉的,有几分难过,大概自己心里都清楚,她劝不了我什么的。

这么多年我对马嘉祺的喜欢早就变得执拗偏执,之前不是没有说过放弃的话语,我都装傻的绕过去,没了下去,许一宁心疼我,也只能心疼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和她一前一后走出影厅时、,今晚还是那个保安值班,穿得校服太显眼,他叫了好大一声姑娘来唤我,眼眶的那一圈红还没消下去,他像是吓了一跳,换了个话头问下去:“这电影好看吗,好看下回我带我老伴来看。”

我拼命的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低哑,有些扯着嗓子说话。

如今又踏入电影院看这部隔了这么久的电影,影厅不如那会,很安静,除了最后一排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外,就只剩下端了杯热美式,不紧不慢坐下的我。

穿着蓝白校服,眼底雾气模糊了大半对影片的记忆,现在看起来觉得这太过幼稚狗血,回看也只不过炒着情怀两个字。

哭得稀里哗啦,喘不过气的,是因为什么呢。

我慢慢在心里描着这个名字。出生那刻我就与这三个字紧紧纠缠在一起,他身边换过不少人,独我是特别的,永远在他身边。

我以为自己已经快熬到尽头的时候,徐鸳来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马嘉祺对徐鸳是例外,和以前随便交往过的女朋友都不同,但何尝看不到我这么多年站在他旁边,眼底那只要仔细看看,就能看到的心意。

许一宁坐在我旁边,熟悉的气息扑过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头偏着倚靠向她。安慰我的话语苍白无力的,轻易揭开,下面都是千疮百孔的漏洞,

疲怠感慢慢涌上来了,我歇上眼睛,鼻音轻轻哼出一个调去应她。

马嘉祺身边的人都说徐鸳是比不上我的。她始终会走,只有我会坚定不移一直在马嘉祺身边,他们说的话我都信了,自欺欺人的,只是说行啊,我迟早能等到那天。

结婚前一天,非说要闹弄什么单身狂欢,拉着我说,总算是苦尽甘来,这一路上走得不容易都值了,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闷着把手上拿着的易拉罐,仰头一口喝尽。

婚后他确实对我很好,我甚至能感觉到马嘉祺眼底逐渐升起那以前,在看向徐鸳时,独有的情意。

但只是些许,只是喜欢。

时间太长了,人总是贪心的想要更多,从开始只是想向马嘉祺说出自己的心意,到现在,我想要更多更多的爱。

禁不起任何掂量,藏匿在细枝末节里,都是马嘉祺凉薄的证据,他的爱,他的所有细节都放在那个我做梦都想成为的人里,我拼命的去拿他爱我的证据与以前的马嘉祺对比,得出只是片苍凉。

第一次下厨是马嘉祺二十四岁生日,我们结婚后度过的第一个生日,手忙脚乱的,最后还把糖当成盐下去,他还是笑着,把桌上的炒糊的看不见菜色的食物,都倒进了自己的胃里,饭后躺在沙发上,看到我右手不断藏着的烫伤,小心翼翼的帮我敷上药,声音很轻,里面都是心疼。

“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

我有轻微夜盲,小时候走夜路的 时候看不清,总会把自己摔得浑身都是伤。后来结婚了,马嘉祺就再也没有让我走过没有灯的地方,会紧紧的与我十指相扣着,晚上要是加班来不及接我,也会打辆车过来把我送回家。

偶然有一次,他忙两头忘,忘记跟我说,也忘记打车过来。又撞上公司前面那条道路装修,路灯那些都断电,大堂门早早锁上,我蹲在门前,蜷缩起来,将脑袋埋进臂弯,马嘉祺喘气,急匆匆赶过来的声音。

心跳在此刻忽然变得平缓,开口的语气没有起伏的:“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走夜路吗。”

马嘉祺大概是被我的语气吓的,沉默了好久,甚至能听见那边的鸣笛声,很久很久“......不知道。”

对于我的一切你都不感到好奇,只想维持着以前的习惯,你倦怠于再爱一个人,付出全身心,于是我便成为那不需要改变现状最好的选择。

进厨房的每一顿饭都会习惯的下一把,我不喜欢的葱花,出门带奶茶回来永远都是腻人的全糖,你知道我怕走夜路,讨厌雨天,却从未深究过底下的原因。

我是徐鸳的替代品,我是适合结婚的对象,我是你给给甜头就会摇摇尾巴凑过来的小狗。如果厌倦了,就把我扔在原地,任着雨淋得湿漉漉。

回家前我在小区下面吃了份加麻加辣的麻辣烫,我不太擅长吃辣,再加上生病,没咽下去几口,胃部传来生理性的疼痛,呛得我直掉泪,但我还是一口一口,把剩下的吃完。

紧攥着手里的矿泉水,疼痛感涌上来,咬着牙沁出冷汗,接近跌倒的,坐到旁边的阶梯上,晚上的气温太低,整个人都在不自觉的颤抖,淅淅沥沥的雨打到我的身上,有只流浪猫试探的凑到我旁边,蹭着我的裤腿撒娇,最后直接在我脚边歇上。

死死咬着食指转移注意力,我恍惚好像听见马嘉祺很温柔的喊我阿鸢,他说,阿鸢我好喜欢你,这辈子都跟你在一起好了。

人为什么这么渴望爱,渴望回应呢。

我和马嘉祺运气都不好。他爱了个不爱他的人,我也亦然。我们都爱而不得,所爱的人心都不在我身上,但我运气好一点,起码还有和爱人携手一同走进殿堂的那刻,但我运气也差点,马嘉祺都及时止损了,我仍在这泥潭深陷着,逃不出,走不来。

兩打湿的睫毛眨眨眼,混杂着泪水能拍在我脸上,不知道呆坐了多久,胃部传来的不适才好上些许,费劲的撑着膝盖站起来,流浪猫听到动静,受到惊吓那般跳回草丛。

走得很缓慢,推开门那刻客厅通明,马嘉祺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的拿着手机,看到我走进来,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松开的迹象,身上穿着的外套被小雨淋湿大半,他拿着旁边的羽绒服,走过来正想披到我身上时,被我躲了过去。

直径走到饭桌旁坐下,马嘉祺觉得奇怪,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怎么压都下不去,但无言,他只能先顺着,走到我对面的座位坐下。

我很平静的喊他的名字,桌子下的手不断扣着倒刺,卡在下面,刺刺麻麻的,渗了点血,我没有看他,垂眸看着马嘉祺坐下后,在桌上落下的那道阴影。

不好的预感终究实现,这段时间许鸢的喋喋不休,时而的无理取闹突然有了理由,是想让他挽回的最后信号,许鸢不是没有跟他吵过架,但他们之间永远有个默契的约定,就是吵得再怎么凶,都不会说离婚。

因为不会有挽回的余地了。

马嘉祺突然颓废那般,垮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换了睡衣的口袋,又站起身走去将自己的烟拿过来,一根一根,烟味熏得整个客厅都是,他向来是个自矜的人,这么失态的模样上一次见,还是徐鸳跟他说分手的时候。

邻居吵闹的气氛传到我们之间,更显得安静,马嘉祺的声音很淡,清晰的传到我耳边,夹起了一根烟,想了想还是没有点燃,在手上把玩着。

“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马嘉祺想不通。他想不通我突然的无理取闹,他想不通许鸢突然改变的习惯,他想不通这一根根稻草,究竟哪一根是压垮我们之间那看似稳定的桥的稻草。

“嘉祺,”我从未想象过提出离婚那刻,我可以这么平静,甚至一点心软的念头都没有,偏了偏头,面无表情的与对面略向颓态的男人对视,我运气很差的。”

“微博转发就没有中过奖,选择题排除了两个,二选一也能猜错,高考的第一志愿,就差了那么一分,大学偶尔两次逃课,老师都点了名......”这么怕疼的人,还生了场不知道治不治的好的病。

我深深叹了口气,像是妥协:“我不想赌了,赌你会不会喜欢我,要用多久才能爱上我,赌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坐上驾驶座时,我浑身肌肉仍都在抖,趴在方向盘上,眼泪不断砸到上面,前座仍挂着我和马嘉祺的合照,他笑得温柔,眼睛里有真真切切的情意。我为他哭过,为他笑过,见过他温柔的模样,见过他沉着脸跟我吵架的样子,任何模样在我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乐此不疲。

去到许一宁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还没有清醒,意识朦胧给我开了门后,以为只是和马嘉祺吵了架,闹脾气来家里住,拖地半耷拉着,摩擦到地面上发出些许恼人的声音。

我走去洗手间收拾自己的惨状,眼睛布满血丝,瘦得眼眶都凹陷下去,淋巴结肿块好像比上一次照镜子时,更明显了点,手上的水顺着指尖滴了下去,滑落到水池里,胃疼的余劲一阵一阵的上来,全身的气力都倚在支撑着洗手盆边缘的双手,来维持站立。

闭眼就是马嘉祺的模样。

他的眼睛猩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听到我决绝的话,整个人都在颤抖,在指尖夹着的烟皱巴巴的,低下头,声音涩然的:“你决定好了?”

我的视线停留在马嘉祺身上,他低下头那刻,便接近肆无忌惮的,贪婪的将眼前我心心念念,陪伴了大半辈子的身影收入眼底,喉结滚动,说出来的话,残忍的不留一点退路。

但马嘉祺,你抬抬头,你只要抬抬头,就能看到泪流满面的我。

赤脚坐在带着地暖的木地板上,街上的路灯在窗外亮起,落地窗帘没有拉,洒了好大一片柔光进来,透过水汽蒸腾的落地玻璃仔细听,僻静的街道在雨里默不作声,郁郁葱葱的香樟树被风吹起,在安静的夜里,能听到这之间的摩挲声。

双手抱膝,头倚靠着旁边的床头柜,天光大亮,又是一个清晨,缓慢迟钝的站起来,才接收到来自身体深处疲倦的信号。

走到客厅的路还听到许一宁絮絮叨叨的说着,你们闹什么别扭这么严重,马嘉祺昨晚发了一百多条微信过来让我好好照顾你......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只感受到那一刻周围的喧闹声都停止,脱力那般不断不断的往下坠。

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跑过来喊我的名字。

我怔愣的盯了好久天花板,才缓过来自己现在在医院的事实,左手长期不动,压的有些刺麻,想抬起手活跃一下,却扯到针口,不由得吃痛叫唤了声,乖乖把手放下。

动静把旁边前前后后忙了一天事情的许一宁的吵醒,鼻音很重,揉了揉太阳穴整理思绪,太多问题堵在心头,张开口那刻却干涩涩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声长长的叹息。

“马嘉祺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手撑着床坐起来,某条广告弹出,手机锁屏页面亮起时,下面一连串的,都是马嘉祺拨过来没有接听的电话,疲惫的闭上眼睛应声点头:“嗯。”

侧头看向许一宁,她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觉得无奈:“我没有说你住院的事情。”

我们之间又归于平静。我显然感觉到自己的脾气在生病后越来越差,像把自己身上的刺都立起来的刺猬,拼了命的去赶走身边的所有人。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小毛病,做个手术就好了。”

许一宁不知道许鸢和马嘉祺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人的成长总是伴随的丢下一些东西,一些亲昵,一些无话不说,她们仍紧密的手牵手呆在一起,但中间已经被年岁磨过条不深不浅的沟壑,以前囔囔着许氏两姐妹要不能保留秘密的天真话语,如今都有些说不出口的抱怨,亦或是说出会让对方担心的事情。

她不知道许鸢瞒了多少没告诉她的事情,要尽早化疗做手术的胃癌算一个,和马嘉祺离婚算一个,许一宁什么都问不出口,她只觉得心疼。

这路上许鸢走得有多坎坷,她是看过来的,刚开始还会有点吃醋问许鸢说马嘉祺和她掉进水里,她救谁,无论问题怎么变,许鸢回答永远都坚定不移的。

高中的体育课大半是用来偷懒的,许一宁怕晒,老师喊解散那会就拉着我往树荫下躲,虽然没有拒绝,我坐在那树荫下的时候,耳朵不断过滤着,许一宁嘴里吐槽自己男朋友宋亚轩的话。

头都没有怎么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套了件篮球服在身上,跃起抢了个宋亚轩篮板的马嘉祺。

感受到我心不在焉的样子,许一宁也停了下来,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碰上宋亚轩的眼神,他笑嘻嘻的边跑还边给许一宁比了个爱心,得了她一个龇牙咧嘴的白眼,才不情不愿转回视线认真打球。

许一宁有些好奇的凑过来问。

“世界上剩下你和马嘉祺,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眼前穿着病号服,把头发别到耳后对手机发呆的少女,其实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差别不大,更瘦了,许鸢不是那种吃不胖的身材,相反她到高中为止,脸上都带着消不下去的婴儿肥。

但徐鸳是瘦的,瘦得高挑漂亮,她就是开始发了疯的节食减肥,最后晕倒到操场上,在不远处打篮球的马嘉祺,余光扫到那个身影倒地那刻,还没有经过思考,已经将她抱起急匆匆,跑去医务室。

他从来都是笑着的,冷下脸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害怕:“以后不准再减肥。”

被马嘉祺冷脸的训斥,便消了减肥的念头,恢复以前的状态,只不过长期的节食落下了胃病的根子,脸上的婴儿肥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许一宁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斟酌很久,只是干巴巴的来一句:“我说.....爱马嘉祺之前,先爱自己好不好?”

生病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的,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嘴唇动了动,嗫嗫着说:“我不爱了。”

床上的人背着许一宁,弓起腰来,慢慢缩成一团,脊背和肩膀渐渐都开始不规律地颤抖,哭腔无法依靠咬着后槽牙吞下去,细碎哽咽声从齿贝渗出来,我不断的重复,声音嘶哑的。

“我不要喜欢马嘉祺了。”

“我不爱了,不爱了。”

又下起了雨,倾盆大雨。病房的窗户紧紧惯着也锁不住片刻的宁静,大雨不断的冲刷着,城市的角落都被清洗了一片,但独独消除不了来到北京闯荡,形形色色的人,心中的孤独和无奈。

喜欢它的热闹,喜欢每天早上居民楼下摆起来,热气腾腾的包子,喜欢傍晚,路灯总会把每一个角落都给照到,我不用害怕看不见眼前的路。

喜欢郑州的气候与风,清晰的一年四季,冬天很漫长,下雪的时候能裹得厚厚的在雪地里打滚。

当个普通的市井小民,做着普通的工作,拿着普通的薪水,一辈子就这么平淡没有起伏的过去。

约定好去办离婚证和离职是同一天。

体力,脑力都不过以前,身体不足以支撑我在公司继续工作,人来人往的,我的离开不会使谁的脚步驻足,工作几年收拾起来也只是半箱属于自己的东西。

空落落又恢复前几年我刚进来的模样,没有人气的,但很快又会被另一个人的气息给覆盖,会摆上属于他的东西,斗志昂扬的开始属于他的那几年,或是十几年的日日夜夜。

马嘉祺打着方向盘,到红绿灯那会,才抽空扭过头来问我。

头发一天比一天掉的厉害,脸色也不好,从医院出来那刻,帽子口罩就跟黏在我脸上那边,到充斥暖气的车上,都没有脱下来的意思。

我点点头,看了眼箱子里的东西:“想回郑州了。”

“北京太大,我一个人在这里,太容易迷路了。”

“阿鸢.....”马嘉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绿灯亮起,他无奈的紧抿着唇,平缓的像前面驶去。

车厢里还是放着我的歌单,还在一起的时他总说我的歌催眠,没什么起伏,说放在车上听最好了,困的时候还能当催眠曲。

我知道马嘉祺想挽留,形影不离太久了,他斟酌着开口,我便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泛酸的感觉又涌上来,不适的闭上眼睛:“好累啊,马嘉祺。”

“我不是闹脾气,我是真的觉得,”声音顿了顿,酸涩感涌上来,不上不下的像在嘴里咽了块东西,深吸一口气,哽咽的。

手术定在正正跨年那一天。

成功率只有百分三十,医生开口时还有些犹豫,化疗的成功率也不高,生怕我直接放弃希望,自暴自弃,听到肯定的回答还松了口气,批了我一星期出院的回郑州的时间。

上一次回来是在过年那时候,时间漫长又迅速,又一年了,我看着眼前的他们好像眼角又多了几条皱纹,有些力不从心的无奈感。

“嘉祺没有一起回来吗?”

“没,”拿着玻璃杯的手顿了顿,自然而然仰头喝下,“工作太忙啦,过年再一块回来。”

我没有把我和马嘉祺离婚的事情告诉我爸妈,大概是愧疚,不愿自己的一地鸡毛给他们看到,脸色越发的差起来,感知器官的迟钝,后知后觉捂上胃,皱着眉头的模样被爸妈抓到好几回,想起来高中胃病晕倒的事情,心神不宁的,想直接把我带去医院检查。

虽然知道跟爸妈说好像只是把担忧加重了几份,但我想他们也不愿意成为那个知道我最后生病的人。

一个星期过的很快,临走前我坐在沙发上,神情轻松的指了指胃,跟他们笑着说:“这里出了点小问题,要做手术。”

神情突然变得紧张,我看着遮挡着银丝在起身那刻,落到显眼的地方,急匆匆的还想收拾行李陪我一块回北京。

“放心好啦,”我拦住了他们,“嘉祺陪这,没事的。”

“小手术,不要担心。”

到机场那刻他们还在念叨着做手术前后都要给他们视频,打电话,我都笑着应了。不是没有想过手术失败,但太难过,若是一语成谶了,怎么办。

小时候看动画片,无论被锯成多少段,汤姆猫总能满血复活,斗志昂然的,灰太狼不管被拍上天多少次,那句耳熟能详的口头禅,说我一定会回来了,就一定会回来。

死亡这个词语,离我好远好远,我似乎觉得它只存在于字典,存在于我不知道的角落里。不是一件值得恐惧的事情,那种无畏感在小时就在骨血里根深蒂固活着。

但真正面临到死亡的时候,还是会怕的。

会开始迷信,开始祈祷,开始珍惜余下还是能数清日子的时候。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再见到马嘉祺是在医院门口。

他蹲在医院门口,唇边长出了淡淡青色,靠近就闻到很浓的一股烟味,恢复信号那刻弹出来的微信信息,我到现在都还没回。

氤氲的光影下,马嘉祺姣好的面容在烟雾晕染下若隐若现的。他模样生的极好,这么透出来隐隐约约的轮廓都让人心动不已。

马嘉祺仰头与我对视,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然后他站了起来,看见我后退几步躲闪的模样,神情悲恸,眼尾还是红的,声音也不同于我记忆那般清凉,嘶哑低沉。

“.....早点休息。“

距离跨年还有半个多月。

马嘉祺每天都会过来,但他从未踏进病房一步,只是在窗外静静看着,在我察觉那刻,又匆匆离开,只留下门外的一束花。

后是许一宁看不过眼,将他扯进了病房里。踌躇了几步才小心翼翼坐到我旁边,马嘉祺一直都是骄傲的,何尝有过这幅模样,连那时候追徐鸳,我都没有见到过。

会开始跟我搭上那么几句话,也只是短短的几句,空荡的房间又安静了下来,许一宁自从知道马嘉祺每天都来后,就少了过来的次数,就算是到了,也是匆匆离开。

做手术那天没有瞒着马嘉祺。

我们的关系就维持在朋友和恋人之间,不上不下的,我不愿靠近,他不敢试探,就这么互相扮傻。

装着麻药的药瓶顺着胶管缓慢滴入,戴上氧气罩那刻,眼皮终于不住的闭上,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了下来。

梦里没有徐鸳,只有我和马嘉祺,还有偶尔跑过来推一把我们的,见奏效后就眨巴眨巴眼睛,牵住旁边宋亚轩的手装无辜的许一宁。

梦到那场下不完的大雨。

马嘉祺听到我听到我说有伞后,神情突然沉了下来说:“骗人。”

“你什么时候有带伞的习惯了,”发泄的揉乱我的头发,“跟我一起走吧,爱撒谎的小朋友。”

梦到那张排了几天的电影票。

“那部电影啊——”马嘉祺拉着长长的音,在看到我紧抿着唇,逐渐紧张起来的时候,把口袋的揣着紧紧的电影票拿出来,“排了好久终于买到了,今天下午一起去吧。”

梦到蹲在公司楼下那天晚上,当我用质问的语气时,那头突然安静下来,是有些埋怨的叹息,听筒的声音与慢慢靠近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知道,”马嘉祺同我一样蹲下来,拍了拍我的头脑,有些无奈。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有夜盲,笨小孩。”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好像游荡在无垠的宇宙中,穿梭在很多很多梦里,然后我听到有人喊,阿鸢。

入眼是马嘉祺和许一宁,麻药的劲还没有过,许一宁边哭得稀里哗啦叫唤着你吓死我了,落在我身上的拳头是没有感觉的。

我就这么笑着,应许一宁的话,马嘉祺在旁边看着,投过视线的时候,他就会安静不语对视,等许一宁冷静下来,给我们之间腾出个位置时。

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马嘉祺身上,胡茬刮的干净,身上穿了套我平常夸的最多的卫衣,他不怎么穿休闲装,冬天最多的是风衣配毛衣的,只有我撒娇那会,才不情不愿套上我买的卫衣。

眼框慢慢变红,马嘉祺哽咽的,握住我另外一只没有打针的手,好温暖,笼罩的时候,热源不断的传过来,我感受到温热的液体砸到我手上。

“我们运气都不好对不对?”

“负负得正啊,在一起就会好起来了。”

我开口喊他的名字,想说话的时候被他打断。

爱让每个人都变得渺小,脆弱,我并非是无坚不摧,下定决心就是摆摆手能道别一切的人,我眼前的是马嘉祺,是我执着大半辈子,不得释怀的人。他从未开口对我说一句爱,然后现在他说了,所有筑起来的壁垒倾泻而倒。

一簇一簇的烟花在夜幕里亮着,我侧头去看,时而的光亮会洒进来照到我的脸上,痴痴的看着没有回头。冰凉的手包裹着他的温热。

“烟花好漂亮啊,马嘉祺。”

我舍不得让你一个人看。

这么久了 还是想说一下

马嘉祺是喜欢许鸢的 不然也不会在她减肥减到晕倒 这么淡漠的人会这么生气 不然也不会真心实意夸耀许鸢穿的裙子好看 不过许鸢在他的人生漫步太久太久 久到他分不清是家人的爱还是恋人的爱 于是他喜欢上了徐鸳 他将自己对许鸢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恋都投放在徐鸳身上 爱没有原因 不爱也是 分手的原因大的很大 小的不过寥寥几句不爱了 在分手那天马嘉祺会想什么呢 抽了这么久的烟 下意识找的第一个人是许鸢 这已经能揣测到很多很多东西了

恋爱的事情太久 他分不清对许鸢的情感 将自己的爱恋都投放到徐鸳身上时 也自然会将她的爱好默认为是许鸢的 

爱很难讲 讲不通的 在许鸢得视角是如此 在徐鸳的视角又是个另外的 不太快乐的故事 在马嘉祺的视角更甚

爱是运气 有人运气好一些 就能与相爱的人长厢厮守 有人运气差一些 相恋多年的人 眼底望向的 是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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