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和 淘宝 小美庭院 差不多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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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我曾经在璃月的南方与有名的巨大魔兽对视。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将那强大得令我骨髓冻结的蟑螂斩杀。届时,就拜托你当我的见证者了,先生!

关键词:一家四口,后妈文学,鸭鸭大战螂螂,城乡结合部(雾)

(卡文卡得我生不如死,甚至绝望到想卖掉自己的灵魂,于是摸点很ooc的现pa短打。。)

魈不知道那个诡计多端的男同是怎么勾引他老爹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老爹已经堂而皇之地坐上了那个人的香车宝马,用着那个人一掷千金的摩拉,挑着只可远观不可夹菜的收藏品筷子,又高高兴兴地把人请进了家里吃饭。璃月人很讲究礼尚往来,至冬人也很懂得入乡随俗。来来回回你请我我请你,请着请着就从桌上干饭变成了床上干架。

魈不理解,好在他也不需要理解这些。后爹给他找什么样的后妈都与他无关。别说毛子了,钟离就是领只毛猴回来要他喊娘,自己或许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先生收养他的恩情,已然能够寄居于影响他人生的前三件大事。第一件是生,第二件是死,第三件便是钟离予他的新生。他习惯沉默,不爱给人添麻烦。在家也自觉戴上耳机屏蔽那些旧房子隔音不太好的产物,于是这样的问题一直熬到大家的贴心小棉袄胡桃来到家中才得以解决。

小妹不像他那样隐忍,没过两天就在那个至冬人和老爹一起走进房间后就找上了无辜的自己投诉。魈想来她还在上初中的年龄,每天晚上听着这些影响学习总归不行。迫于作为唯一求助对象的大哥,他僵硬地敲响了自己最尊敬之人的房门,关节刚落在门上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里面听起来正在兴头上,却因他的到来叫声戛然而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稳健却不沉重的脚步声逐渐向自己走来。

然后他看到钟离打开了房门。大概担心敲门的是胡桃,衣衫除了有些凌乱外好歹都穿好了。他不敢看房间里的景象,也不敢对上钟离的眼睛,低下头忽然发现原先组织好措辞的脑袋一片空白,但好在他的无措不会显在脸上,外表仍然神色如常地喊着“钟离大人”,却没了下文。

钟离似乎也从他的缄默中意识到了什么,镇定地说道“稍等”,便重新带上了门。片刻后达达利亚抱着换洗衣物从房间里走出准备去浴室洗澡,见到了搅黄今晚本垒的罪魁祸首倒也不恼,反而热情地打着招呼。他向来不太能招架这个奔放的外国人,有道是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现在达达利亚不尴尬,钟离不尴尬,尴尬的就只有他了。

可怜的魈被钟离耐心地谈话了许久,如坐针毡。先生告诫他应当更早向他人提出心中的诉求而非委屈了自己,顺带又一本正经地给青春期问题少年普及了一波性教育。魈认真地听着,认真地点头,认真地看着扒拉门缝露出半个脑袋的小姑娘对他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

得知老房子隔音比达达利亚和钟离的想象中都差居然是在他们维持这样的关系那么久之后,可见那个让人担心的内向孩子在这之前没少受荼毒。那之后两人便收敛了许多,要搞至少也挑两个孩子去上学的时候搞,达达利亚还因为愧疚给魈带了很多价格不菲的游戏机,甚至拉着他一起组队打本刷材料,尽管对方总是因为未成年被璃月的防沉迷系统准点赶下线,比钟离的老年人生物钟还准。

得益于毛子的自来熟,后妈很快和他成了兄弟。

胡桃不知道那个诡计多端的后妈是怎么收买她哥的。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魈已经从一个沉默寡言的酷哥变成了沉默寡言会打游戏的酷哥,一手键鼠操作行云流水噼里啪啦,偶尔还会打开麦克风交流,对面传来的时常是后妈那清爽的笑声,而他则见缝插针吝啬地回应两句。某个双休日刚从图书馆回来,就见魈和达达利亚各占沙发一左一右,两人均是对着手机屏幕一顿猛按,先生笑眯眯地切着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还扭头询问自己想要苹果还是日落果,客厅里弥漫着快活的气氛。

达达利亚眼睛还盯着屏幕上的急冻树,便头也不抬地和自己打招呼:“回来啦,小核桃!作业写完了吗,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他的璃月话还不是很标准,总是念不对自己和魈的名字。不过“先生”两个字倒是念得字正腔圆,不是一般的标准。

钟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低声训斥道:“阁下怎还不比尚且年幼的胡堂主懂事。”

达达利亚揉了揉脑袋,屏幕上的急冻树趁机把他的角色小人一叶子拍飞出去,一声“失手了……”被传送回了就近的锚点,徒留一旁乖乖不外放的魈还在无声地孤军奋战。

“死了啦,都是先生害的——”他委屈地捏了捏钟离的手,把他拉到沙发上并排坐着趁机将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肩上。钟离叹了口气,拾起茶几上的璃月日报和眼镜,安安静静地读起了新闻,这场面竟也没有太不和谐。

胡桃默不作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璃月古话三年一小沟,五年一大沟。自己和魈差了三年,魈和达达利亚差了六年,达达利亚和先生又差了九年。

结果至冬人愣是用行动证明了没有填不平的代沟,只有社交牛逼症的鸭子。

她今年13岁,方才加入这个陌生的新家,方才接过往生堂堂主的职位,也方才经历至亲之人的离世。

那场由她亲自筹办的葬礼上,老人的遗照挂笑,仍然慈祥地看着她,却再不会开口为当下无措的她指点迷津了。

带着沉甸甸梅花枝的帽子被压在自己头上,帽子是为成年人设计的,对她来讲尺寸还有点过大。亲戚们争吵着,毫不避讳地用批评她的缺点来推脱自己的抚养权,完全不顾及他们议论的孩子就在旁边听着。若没有收到反抗,他们还将把这场凌迟肆无忌惮地延续下去。

然而他们口中的怪孩子并不好欺负,闻言,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喂,本堂主可用不着你们养!”她不是爱沉默的性子,年龄尚且稚嫩,却叉着腰在一群成年人面前站得笔直,“你们家大米都金贵我高攀不起。往生堂我会继续办下去,自己也能养活自己,犯不着一副怕被我这个拖油瓶牵连的样子。”

“这是我办的第一场丧事。爷爷刚走,能不能让他安静一会儿……”

她本还说得趾高气昂,到了最后那些嚣张的大话却偃旗息鼓,只剩微微颤抖的悲哀。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她,但爷爷生前最疼她,若因心里想念而偷偷逗留此地多看她一会儿,这些话入了他的耳,恐怕要比自己还难过了。

然后一只手搭住了她的肩膀,她回头,看到了那个不太熟的漂亮客卿,低沉的男声打破一众不太友好的窃窃私语,对着仍然身处黑暗的她缓缓道来:“若说容身之所,钟某人提供一处寒舍也并非难事。胡堂主可有意愿?”

她先前未与钟离有太多接触,只知这位文雅先生是爷爷的挚友。若是爷爷的挚友,便是足以信赖之人。

就此,胡桃选择了加入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新家,认识了同样被钟离先生收养的魈和他意料之外相当活泼的爱人达达利亚。

那位活宝在自己回房没多久便敲了敲门,端进来一盘苹果放在书桌上,形状是整整齐齐的小兔子,摆盘也精致漂亮得很。

“小葡萄,我帮你削了点水果。”

“你怎么还会削水果?”胡桃略感惊讶,没想到这看起来不干正事的富二代还能削得一手好苹果,实在人不可貌相。

“很奇怪吗?”达达利亚笑得一脸灿烂,“我的小妹冬妮娅和你一样大,经常要我给她削小兔子。啊,说起来同龄的女孩子更有共同话题,有机会带你去至冬和她见一面,应该会很玩得来吧,哈哈。”

在此之前,或许会有点沟通障碍。胡桃一边默默吐槽一边放下书接过了托盘,又接过小零食,又接过背着先生偷偷带给自己尝鲜的rio,又接过漫画书和志怪小说,又接过一堆钞票……

至冬人满意地离开了,胡桃对着一桌子东西和被压在最底下的作业大眼瞪小眼,被迫答应了晚上一起刷急冻树,因为只有她一个火系。

钟离不知道那个诡计多端的小情人是怎么拉拢两个孩子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越过沙发背总能看到像红绿灯一样的三个小脑袋挤在一起打游戏的场景,胡桃和达达利亚互损的对话中偶尔穿插着一两句魈的,独属于少年变声期的嗓音。

他的小情人喜欢小孩,每次度假回来给自己带的礼物也总落不了魈和胡桃的份。钟离不在的时候完全可以托他开着车带两个小孩到处转悠,一起勾肩搭背地出去玩——尽管因为身高原因,往往只有达达利亚能搭到他们俩的肩。

三个年轻人似乎很有共同话题。相比起来,更为年长的自己要少了些许紧跟时代的精神。于是手机都用得不太利索的钟离研究了半天,终于学会了怎么下载达达利亚他们一直在玩的那个游戏。结果没有经验不太熟悉操作,在果酒湖就歪歪扭扭地栽进水里淹死了。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达达利亚。毕竟作为钟离的枕边人,早已达成了无可言说的默契,偶尔细枝末节的变化总是最容易察觉的。

于是在钟离眯着眼睛想抓一只萤火虫结果脚一滑摔下悬崖的时候,达达利亚从后一把搂住钟离的肩,探出脑袋对着火化的小人惊讶道:“原来你也玩原神!?”

得通知胡桃去北房晒太阳,因为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达达利亚原先见钟离破天荒地看着手机还横屏,只当他在欣赏老大爷都爱的京剧。

但那手势,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先生怎么打起游戏了?”他索性把肩膀搁在钟离的颈窝,看他不太熟络地和史莱姆大战,时不时被逗得一阵发笑。

“阁下、魈和胡桃似乎都格外青睐于此。我虽古板,但也并非全然不能接受新潮事物。若是接触一下年轻人的爱好和品味…或许能更加了解你们。”

“哦,先生是怕没有共同话题吗?”达达利亚的手顽皮地卷着钟离耳坠上的流苏玩。

“魈与胡桃皆不愿与我多言。恐怕是心觉钟某整肃老成,无话可讲……”璃月家庭常见的困扰。

达达利亚却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钟离的脸:“先生,我的好先生,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们可不会嫌弃这么好的爸爸。”他偏头在钟离侧脸落下一个吻,“我看胡桃那小丫头鬼精鬼精的,混熟以后肯定天天围在先生耳边吵,到时候先生可别觉得头疼。”

“确实。公子阁下一人,就已经够钟某应付了。”钟离勾起唇角。

“哼,你还批评起我了。”达达利亚作势揉了他一把,“魈那小子准是心里敬畏得很,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就跟你不知道怎么对他一样。”

“放心,以后儿女大了都不中留,可怜的小老头,你还是和我混吧。”他摇头,拍了拍钟离的肩,手把手教他怎么操作人物打怪锄地,就和钟离早期陪达达利亚驯服筷子并留下了让人想删掉的珍贵影像一样。

“一般人都想做输出主力,先生怎么就选了一个开盾的辅助角色。这样丘丘人都要笑你刮痧了。”

“磐石与土壤虽无法触摸天空,却能载远航的飞机更上青天。”钟离回答道,“人生与游戏亦是如此。若想伐木作房,不仅要有尖锐的斧刃,还要有结实的斧柄。”

“先生总是这样,宁愿默默退居大家身后保护着所有人、看着我们发光。”达达利亚笑了笑,“但是啊,有时候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份兼容并包的。如果和别人联机,一定要记得说一句话。”

“唔?”钟离摸了摸下巴。

“二命,别踢。”达达利亚如是说道。

达达利亚不知道那诡计多端的一家人是怎么攻略自己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拨出了巨额小金库里的不少存款给三人买东西送礼物,从自家玩具厂带来的新玩具到钟离会青睐的古玩一应俱全。璃月逢年过节不过求团圆二字,比起琳琅满目的街道竟是跑钟离家里陪陪情人逗逗小孩凑凑热闹的吸引力更大些——他是直接把钟离家也当作自己的一个家了。

豪车四座一人一个,常年占据自己后座的胡桃总是探出脑袋嘹亮地唱着不知哪里学来的《丘丘谣》,前边摸着方向盘的自己顶着昨晚被折腾出的黑眼圈一脸肾虚地开车,旁边副驾驶的罪魁祸首揣着手挂着最人畜无害的和善微笑,斜后的魈被耳机都挡不住的歌声耳濡目染,憋得脸都黑了,若不是小妹,估计换作他人早该遭殃了。但即使这样仍然不影响一起出去玩的一家人总能开开心心地回来。

“我决定了,先生。我要搬家。”他紧紧握住钟离的手,期待地说道,“我想住到你们对门。”

“既然如此,公子阁下何不直接与我们同住?”

“这样我能来找先生,先生也能来找我。每天想睡在哪个家就睡在哪个家,不用因为生活习惯不同而强行改变自己。如果哪天吵架了,还能主动留出空间冷静避免尴尬,却又只一个过道的距离,你我都不会跑得离对方太远。当然……”达达利亚摸了摸头,“我才不会和先生吵架。”

“在理。”钟离点头,“阁下是直率之人,若心生不满会直接与钟某动手而非动嘴。”

于是达达利亚花了近一周的时间住进了不算高档的小区里不算豪华的小平房。刚开始钟离还担心这小贵公子会住不惯这种朴素的老房子,没想到对方适应得还挺快,甚至过上了朝九之前上街陪先生买个菜晚五下班回家路上捎点小吃带回家的生活,被钟离偶尔埋怨魈和胡桃都被喂胖了一圈,该变成两个球了。

达达利亚则躺在钟离身侧一边不老实地摸着他的腹肌一边说那我努力把先生也喂成一个球,这样亲热的时候就能抱到更多先生了。

不过这样平静的生活在第一个夏天迎来了一段小插曲。

当天,钟离还在被胡桃做明天的便当,门就被猝不及防地敲起,频率快得足以可见敲门人的焦急,活像个来讨债拆家的债务处理人。

“先生!!!先生!?!!!”门外传来达达利亚的一阵吱哇乱叫,钟离手一顿,也稍许有些急了,放下便当就赶到门前接住了一开门就扑进来的达达利亚。

“阁下不是有钥匙吗?发生何事了。”见到人还健全,他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它它它挡着我…我拿不到钥匙!”达达利亚一脸惊恐地喘气,“见鬼,璃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阁下冷静。”钟离握住了达达利亚发冷的指尖传递热度,“在家里吗,长什么样子?”

“鸡蛋那么大,黑得发亮,跑得比我还快。”达达利亚张着发抖的唇,“我一不留神就从地上窜到了桌上。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先生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钟离上一次在达达利亚脸上见到这么慌张的表情还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没想到还会重现第二次,以这种方式。闻言,他却哑然失笑。“我知道了。阁下不必如此慌张,只是寻常的小昆虫罢了。”

“小——昆——虫——???”达达利亚瞪大了眼睛,那分明就是大魔王。

他见钟离淡定地走进了被大魔王占领的房间,四下张望着寻找蟑螂。“南方水土湿热,最易生大蠊。不过这些小家伙没有恶意。”

达达利亚拿着扫把警惕地躲在钟离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蠊?我老家的大蠊只有拇指指甲盖那么长。钟哥…这什么啊?”

他一转身,面色瞬间煞白。几分钟不见,那只黑不愣登的蟑螂好像又大了一点,正趴在墙上和他含情脉脉地对视。

达达利亚发誓,这将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天。那一刻,他仿佛肾上腺素飙升得骨髓都冻结了。

“先生先生…先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可爱的小昆虫张开乌黑的小翅膀向他飞过来的那一刻,整栋楼的声控灯都被达达利亚凄厉的惨叫震亮了。

“你不要过来啊——!!!”

魈和胡桃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一米八几的至冬壮汉一边惨叫一边搂着璃月人的脖子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钟离无奈地抢夺着他手里乱挥的扫帚,大蟑螂被吓得四处乱窜。

它跑到哪里,挥舞的扫把毛就跟着乒乒乓乓闹到哪里。这样滑稽的地狱图景持续了大约三分钟,终于以蟑螂被捕获和一片狼藉的家收场。

“抓到了,先生好样的!看我碾碎你!!我趣,怎么还会爆浆!?”

“咿——”胡桃皱着眉一脸黑线地捂住了嘴,魈摇了摇头,扶额叹气。

事后,面色惨白的至冬人一天吃不下东西,声称看到黑色的东西就想吐。最后还是钟离硬塞了几口白粥才不至于把他饿死。

“先生,你的头发也是黑的。”

“阁下可以闭上眼睛。”

“我闭上眼睛就只剩黑了。”达达利亚一脸萎靡不振。这一天的经历给他的人生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得亏钟离好脾气,他才没有被扫地出门赶回去和蟑螂睡觉。

“魈从前倒也有一段时间与你症状相似。”

“怎么,这除了你以外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以前也怕蟑螂?看不出来啊。”达达利亚调笑着说道。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怕蟑螂的人。

钟离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那时的魈恰恰相反,只吃白色的食物。他说,白色的豆腐,颜色像雪,味道却像一场美梦。”

钟离还记得遇到魈的那天本该是个寻常的雪天。

这份相遇的到来,却让这个孩子往后几十年都将深刻铭记希望莅临自己身边的那一刻——那雪花注定冷冽地扑面,又终会被充斥满视野的日光渐渐消融。

之后,他就再也回想不起冷了。

璃月的凛冬湿寒,天空被高压电线切割成玻璃碎片般的好几份,破损的风都尽爱往骨头里钻,在实心的人里久久回荡着冻结肋骨倒空胸腔的穿堂风,添置再多厚重的衣物都不抵秋后寒气的无孔不入。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们于此迎来了命中注定的相遇。那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孩子蹲在地上,发尖被霜打濡湿成一股一股,冻得发红发僵的手无知觉地刨着雪地,以手作碗以雪作米,把还混着泥巴的雪搓成一个球直直地就送进了嘴里。

没有帽子,没有手套,没有耳罩。暴露在寒风中的皮肤被吹得片片泛红,冻疮皲裂在幼童稚嫩的耳朵上,通红得让人心疼。他的动作因驻足在自己面前的脚步而停下,警惕地抬起头,眼角与鼻尖皆因天寒而泛红,如受伤的雏鸟般不住发抖。

“孩子,你…在做什么?”

“吃饭。”他的声音稚嫩却嘶哑,如一口痰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之中,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雪水冻在他的手上、嘴上,还有心里。本性叛逆的种子被压在冰封期的湖底,还未发芽便遭了扼杀。

钟离叹了口气:“雪是不能吃的。”

魈摇了摇头:“可是只有雪能吃了。”

“若是不下雪的晴天?”

“那就什么都不吃。”魈低下头,“阳光暖洋洋的,但是不能吃。雪很冷,但是…能吃。”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对他伸出手,最后落在了小孩的头上,拂去了积攒的雪片,像在摸一个晚辈的头。

“你的家里人呢?”他个子很高,大部分人都得仰头看他,遑论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鎏金色的瞳孔里,是宛然体察苍生苦楚的悲悯。

魈不再说话,还未等钟离多问,便拍开他的手跑开了。那小小的身影埋没于风雪之中,消失在了钟离的视野里。

然后,天地又重归寂静,乌云依旧。徒留雪地里那一个小坑还表明刚才确实有个饿着肚子的孩子蹲在这固执地挖掘着看不见的希望。

次日中午,他果然又在这里遇到了那一个小孩,大概他的家也处在这附近,跑不了多远。

橙色的阳光铺满了泥泞的路,昨日的积雪都在回升的热度下消融,化作灌溉下一个春天的雨露湿漉漉地洒在柏油马路上,但暖阳下的孩童却在生机的图景中稍显闷闷不乐。

“…是你。”魈远远看到他,不自在地捏着手。

钟离低头,只见他手臂上新添了几道大剌剌的红印,像是被竹条抽出来的。昨日风雪将他的皮肤冻得通红,还不甚明显。今天太阳一出来气温稍稍回暖,这些伤痕一下子在白皙皮肤的对比下刺眼了起来。

那被单薄衣物下遮着的,应该满是这样的红。

钟离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柔声问道:“吃饭了吗?”

“今天没下雪…没有饭吃。”魈小声回答。

其实雪哪里填得饱肚子,不过是借冰寒之物麻木饥饿的胃,冻结干涸的眼泪。直至他的血肉变得和雪一样冰凉,悲伤就再也侵袭不到他了。

钟离又一次伸出手,询问他想不想吃点东西。没想到孩子爽快地点了点头,把小手递到了他手里,毫无防备之心。亦或者,即使面前的人真的心怀不轨,也不会比他现在的生活更糟糕了。

握住那只冷冰冰的小手,钟离像捧着一抷白皑,而魈则像抓住了一缕阳光。不能吃,但暖洋洋的。

他本以为这乐善好施的先生顶多去街边买点小吃给他解馋,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直接带他去了这里最好的餐厅,并且把菜单放到了他面前,把点单的选择权交给了他,丝毫不愁消费的样子。

“若口味喜辣,水煮黑背鲈鱼是不二之选,若偏爱素食,我则更推荐这道岩港三鲜。”钟离将特色菜一道道推荐给了他。

魈偷偷看了他一眼,衣着虽低调朴素但也十分体面,和自己终究不是一路人。

只有身处富贵之人不用为温饱奔波,只有少数命运的宠儿无需为五斗米折腰。这是他未曾体验过的另一种生活。或许这个先生不知道,自己随便抛出的一个零头,都会有自己这样的底层之人连滚带爬地赶来乞求施舍,尊严在生存面前只有扫地的价值。

他又将好奇的目光重新落回菜单上。他没上过学,上边的字都不认识,只能浅浅扫过几幅图片,被一盘白色的方形的雪吸引了注意力。

钟离发现他久久盯着杏仁豆腐的照片看又不好意思开口,便叫卯师傅做了一盘上桌。乳白色的嫩豆腐在筷子上微颤着,入口即化,和雪一样凉凉的,却不似冬日那样刺骨的寒,反倒如初春温润,略带丝丝甘甜的清香,把一切积雪都融化了。

被冻住的眼泪也跟随着化成水,从干涸太久的河床上决堤,本坚不可摧的大坝原来只需要一盘甜点就能摧毁,无法阻挡脱离麻木的情绪在戈壁上泛滥成灾。

钟离回忆起昨日见到这孩子,红彤彤的眼角旁也略沾潮湿,却被结成了霜晶,才让他以为那只是眉间雪。

“杏仁豆腐的味道…像美梦。”

太苦的人吃不得甜的。否则一点甜就足以成为温暖其一生的余晖。

“谢谢您…先生。”他尤为珍惜地将一盘杏仁豆腐吃得干干净净,仿佛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美梦、最后一次享用的美味。

那之后的几天,魈总是在同一个地方见到钟离,仿佛特意站在那儿等待着他,一同去餐厅点上一盘杏仁豆腐。无论其他菜看起来多么诱人,他都始终如一地只肯食用那道清淡的甜食。

毕竟尘世浮华贪恋得越多,他就愈发无法重新回归那种生活。只是浅尝一下,便足够了。这样重新坠回谷底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太疼。

“先生,我该怎么报答您呢?”这两天他心里一直默默记着自己花了多少钱,准备往后有机会定要还给钟离的。虽然这点消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于自己而言却是短时间内无法回馈的恩情。

钟离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声询问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困难。

魈沉默了一会儿,也与他答非所问:“恕我直言…您是在同情我吗?”

钟离悠悠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时终于正视了孩童的眼睛,那比他更为明亮几分的金色里,闪着与年龄不太相符的倔强与历尽绝望之人才有的生的渴望。他了然,深深一笑。

“若言先前种种,答案是:确实如此。”他大方承认了,“但自此刻起,我将不会再向你投以这种目光。”

直至对方正色,魈才察觉到那一直被收敛的威压。于一个孩童而言,足以让人心感悚栗。他却相比方才站得更直了,脸上也浮现出罕见的笑意。

“我的确需要帮助。”他抬头看着钟离,“但是以契约的形式,我相信您也不愿这份善意的恩惠成为嗟来之食…钟离大人。”

“若在钟某的能力范围内,必不会拒绝这份契约。”钟离眼中似乎多出了一份赏识的情绪,这次他伸出宽厚的手掌与小孩稚嫩的小手交叠,郑重其事地握了握手。

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并不那么讲人情,甚至连公平都做不到。坏人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好人也不会百岁无忧。魈明白这一点。

但当钟离淡淡地说出“我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时,他还是感觉到了与语气中的云淡风轻截然相反的可靠,那是一种久违的温暖。

于是他选择了最后再相信一次大人。

看着曾给自己带来过无尽痛苦的违法者被千岩军押送走的那一刻,未来即将面临的无数不确定与当下重获新生的喜悦一起压在了他肩上,把本就因营养不良而发育跟不上的小身板压得有一瞬间佝偻。

他不敢想象若未遇见钟离,自己的人生会是怎样的。

或许会成长为一个现在的自己最嫌恶的坏人,或许连长大都做不到,某一个冬日就倒在飞雪里再也起不来了。而因为没有人记得他,这个世界不过只是少了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孩子轻如鸿毛的死亡带不起任何波澜。

魈点了点头。家是一个太遥远的词了。不仅是童年的居所离他脚下的土地太过遥远,也是那停滞在记忆中的某一刻离现在是那样遥远。

坐了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回到荻花洲,几年时间过去,原先自己住的地方建起了一家高耸入云的大楼。在荒郊野岭住久了,现今看到能载人上下的名为“电梯”的东西,孩子面上没有情绪,眼中却充满了好奇。

这里是他曾经的家,也是他年幼无知时被那些陌生人带走的地方。

从前认识的邻居不知都搬去了哪里,包括他思念许久的家人。那个落后的名叫“王家村”的地方,现在更名为了“望舒客栈”。

他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小姑娘比他记忆中高了许多,还是戴着小时候一直喜欢的小羊角头饰,见到他一脸难以置信。

“王金鹏,是你吗?”蓝发女孩跌跌撞撞激动地跑到他面前,差点脚下一滑咕噜咕噜滚下山。

“小美。”魈对幼时的玩伴点了点头,“是我。”

“别…别叫我小美啦,我现在叫甘雨。”她拼命摇头摆手,“你去哪里玩啦,居然不带上我一起。你瘦了好多,以前明明像只鼓鼓的小团雀的,难道饿肚子了吗?”

“这位先生是谁呀?”她又蹦蹦跳跳地指着钟离。

“他是钟离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魈回答道,“我的父母,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

“唔…救命恩人是什么,听起来好酷!叔叔阿姨在你离家出走后可想你了,都生病了,后来再也没出过门。”小孩子童言无忌地看着他,“现在你回来,他们应该很高兴吧!”

魈却愣了愣,脸上难得闪过无措和慌张,攥着钟离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被大人安抚地捏了捏。

“你会留下来吗…?”她期待地看着魈,却见他在自己炽热的目光里偏开了脸,眉头和嘴角似乎有些委屈地瘪了瘪。

“不,我明天就离开。”他只能离开。

再次坐上火车的时候,目的地并不是先前返航的地方。钟离会带他去个名叫“璃月港”的陌生城市,那将是他新的落脚处。未来迷迷蒙蒙如同窗外光影交错的隧道,魈侧卧在夜色的阴影里无声地注视手里女孩恋恋不舍送给自己的手链。她依依不舍地把这所谓“有神明力量庇护”的护身符与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了自己。她说下一次见面我们一定都要比现在更幸福。

他则接过这简陋的塑料制手链,心底羡慕同龄的孩子仍然能在大人的谎言下活得天真快乐,而不是在吱嘎吱嘎作响的轨道上和火车一起被命运推着不断向前。

他还不知道出差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了,这位看起来就富贵儒雅的先生怎么会属于他被拐去的穷乡僻壤。

暂时住进那窗明几净的新家时,他有些拘谨地请求钟离给予他一份工作,却见对方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必拔苗助长操之过急。许多花期长的鲜花反而越加馥郁,佳酿总是多加时间沉淀。你是颗未来可期的种子,但在开花之前,再优质的种子仍然不能被称作为花。”钟离对他微微笑了笑,“是用读书丰富人生填补过去的不圆满还是直接就此自力更生,决定权在你。”

“那么,契约的代价是什么呢…钟离大人。”

“天平的另一端只有一条要求:自此以后,若你再见人间疾苦,定要尽你所能救他人于水火之中。”

魈本已做好了被这个人赴汤蹈火、再离谱的事都咬牙应下的准备,却没想到钟离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在异邦的传奇故事中,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你也经历诸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

自己提出希望获赠一个新名字重新开始的时候,面前人是这样说的。他明白,并非所有人都如他一般幸运。保受淬炼之人常有,而愿扶跪地之人起身的善者不常有。

命运万里挑一让钟离将他从前者的位置上解救出来,所以往后,他也要去当渡厄救苦的后者,援拯那些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人了。

直到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点亮空气里漂浮着的白色尘埃时,他才忽然发现,原来晴天比雪天可爱了那么多。

那一刻,他才油然而生一种“啊…终于得救了”的感觉。

从今天起,他也是幸福的人了。

魈不知道那诡计多端的后妈最近怎么了,自从和钟离杀完蟑螂以后,每天都不间断地给自己带一堆零食,还时不时捏捏自己的手臂,三分心疼三分欣慰四分姨母笑,生怕自己撑不死。

他合理怀疑单纯的北方毛子被南方蟑螂吓傻了。

虽然对这位好兄弟没什么意见,但一直屯粮吃不完总归不好,他又不像松鼠一样要抱着坚果和大尾巴冬眠。

于是这些小零食一大半也进了隔壁小妹的肚子,还问她要不要分给班里的小朋友吃点,没想到热心的小姑娘这回干净利落地拒绝了。

“哎呀呀,我不嫌弃他们,他们还要嫌弃我呢。”胡桃拆开薯片,自嘲地说道,“他们怎么会吃我给的东西,这双碰过死人的手多晦气,就数那群小少爷小少奶奶干净,吃不得这样忌讳的贡品。”

“新转去的学校…有人那么说你?”魈抱着胸微微眯了眯金瞳。

“岂止呢,”胡桃不像他喜欢隐瞒心事,直接将这两天的事全盘托出,“有人撕作业,有人背后贴纸条,有人锁小黑屋,有人直接动手。这些都没关系,可是他们骂没爹没娘的时候我才生气。我有爹,有两个好哥哥,我还有过最爱我的爷爷。”

魈伸手,捋起她的袖子,上面青青紫紫的伤他再熟悉不过,只是如今明明没落到自己身上,反倒更痛了些。

平日里就沉默的哥哥此时更为沉默了,金色的眼睛里似乎还压抑着暗潮汹涌的情绪。却见他放下手,不多时退出了房间,什么都没说。

胡桃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默默嘀咕着:“真是的,挺好一个人可惜是个不会说话的木头,连句‘多喝热水’都懒得讲。”

“算了算了,本堂主才没期待他的安慰呢。”说着,她继续啃着达达利亚带来的薯片,还在糖罐子底下发现了不少钞票。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给,这个人每次送钱却都像藏私房钱像偷渡,她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这种类似“彩蛋”的方式确实让人有些惊喜。

所以这种简单粗暴却别出心裁的达达利亚式宠爱,当然不能留给不值得的人打水漂啦。

次日,她已经做好了放学后又被人堵在校门口纠缠一阵子的准备,却远远见到达达利亚的车停在学校门口,心里疑惑,靠近发现车里没人。于是站在旁边等了许久,来者一高一矮两个人,身上都沾了不少灰。

“哈哈…你们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胡桃笑了笑,“先生又要说你们是泥地里打滚的小猪了。”

“魈和我说有人欺负我们家团宠,让我啪的一下就开车赶到,很快呀。”达达利亚摊了摊手,“我们就教训了那几个臭小子一顿。呼——好久没那么畅快淋漓地战斗过了。”

胡桃闻言,却膛目结舌地看着理直气壮欺负初中生的高中生和大学生:“喂,你们没把人揍死吧。”

“放心吧,留了一口气!”达达利亚非常笃定地直点头。

两小时后,三人出现在了医院里,对面是被打骨折躺在床上嗷嗷叫的同学和闹事的家长。胡桃气呼呼地掐了两个人一人一把,讪笑着和气急败坏的大人赔不是,却被戳着眉心狠狠地顶了后退几步。

“呸,滚远点小扫把星,害人精!你……”那人还没说完,指指点点的手就被一把掐住了,用力之大让人忍不住“嘶……”了一声,抬头看见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男孩子面色沉若黑水,竟是生气了。

胡桃还没来得及趁机观察他哥那难得一见的表情,一大把纸币就啪地甩到了还在叫嚣的家长脸上,另一个哥哥比他还凶神恶煞,像个大反派一样狞笑着,出口就是大放厥词:“不就是医药费吗,下次再欺负小胡桃我和魈还来揍你。你打她多少次,我们就把你打回这个病房多少次。”

“怎么样?”他又甩了一叠钱,用力地像在抽人耳光,“需不需要我预支下次的医药费?”

对面似乎也没预料到会遇见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一时间也懵了。

直到钟离匆匆赶来医院,好生替刚刚无礼的行为赔礼道歉,抓着两个不让人省心的肇事者左手一只鸟右手一只鸭地领回家,后面跟着个小胡桃,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两个人见了钟离瞬间变成了怂包,鹌鹑一样服服帖帖地缩着脖子等挨骂。结果回到家钟离也没说什么,小的那个识相地溜回了房间,反倒是大的那个眼巴巴地望着他,直到钟离反问,达达利亚才说:“先生怎么不批评我……”

“为何要批评,”钟离还是第一次见自己送上门讨骂的人,“欺负胡桃的小家伙,是该吃点教训。只是下次注意点,不要再采取极端措施了。”

“知道啦……”达达利亚揉了揉脑袋,“我把他们当亲弟弟亲妹妹看,肯定受不得别人欺负他们一分一毫。先生也是这样想的吧。”

“你啊…”钟离笑了笑,却没有反驳,“何时才能稳重一点,别那么孩子气了。”

“哈哈,先生不就喜欢这一款。”达达利亚置气地吹了吹刘海,“这明明叫少年感。”

“……并非喜欢这一款。”

“诶?”等达达利亚反应过来的时候,钟离已经悠悠转回房间看书了,徒留达达利亚像个比魈还纯情的男子高中生,在客厅里捂着脸捶胸顿足,吓得出来接水的胡桃差点把水杯扔出去。

这个家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世间最诡计多端的、名为「爱」的感情是怎么收买人心的。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本无关系的重组家庭早已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无可替代之人。

两个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到达达利亚和钟离一直相扣的十指戴上戒指的,或许只是某个再平凡不过的下午拿着九块钱换来一本红本本,低调地把两个未来变成了同一个未来。不需要太过华丽的形式,不需要他人的祝福和捧场,只是和从前一样,剥完的橘子第一瓣一定塞你嘴里,并排散步由我靠马路那边,下雨天的伞偷偷斜个二三十度给你。

而魈和胡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起上下学,一起喂小区里的流浪猫,一个被另一个不情不愿地抓进镜头一起自拍,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却都是笑着的。

他把合照寄回荻花洲,没多久就等来了回信。照片上是同样幸福的一家三口,当年肉肉的小美漂亮了许多,背景上的望舒客栈也变成了儿时一直憧憬的繁华模样。随信附上一颗马尾种子和一段话:

「至诚之人的一切相遇都是时间和命运必然的安排。」

他把信和塑料手链放在了一起。说不定这真的是神明的护身符呢,毕竟自戴上它后,自己就认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命运也真的把属于他的珍宝送到他面前了。

往生堂的业务越发熟练,甚至有了前两年老堂主还在时候的光景。大家都知道,第七十七代堂主,是个年轻却可靠的小姑娘,虽然有时推销业务的时候过于热情,却是个和客卿一样的心善之人。仍然有人避讳白事,更多人却都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谈论起生死和那些思念的人。

某个寒暑假全家去至冬玩,几个小孩子很快闹到了一起,虽然语言不通,但是一起冰钓时谁若钓上了条大的,必然会响起异口同声的喝彩声。

不太喜欢海鲜的钟离则默默坐在一旁,手里端着热茶微笑着看年轻人手把手教着几个小孩如何上饵、如何抛钩。

世道无常,这一刻仍然有诸多生灵身处疾苦。但即使是在此极寒之地也会有阳光偶尔造访,这是人类唯一能够共享的、平等的恩惠。

好在每一天都有太阳升起之时,都有暂时身处囹圄之人在逐渐走向未来的幸福。

有人说世界是个大染缸,坚守清白心怀热忱之人无法获得容身之所也注定孤独。但世界更是个试金石,相同的人总能凭借共性隔着挤挤人潮走到一起。

没有人是座孤岛,我们终能遇到归宿。

无…无语死了,本来只想写点生草,结果又变成了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

算是把《永不哭泣的星星》离达线填上了(虽然根本没有多少离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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