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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最近大热《城外的月光》,超好看小说
宝宝10个月LV.2
  孟小冬今年二十六岁,是D市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做老师的人,大多有些斯斯文文的气质,站在讲台上,总要有点为人师表的自觉。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后,她在人民教师的岗位一干就是四年。这不,两个月前刚刚被提拔为初三的级部主任,父母乐得合不拢嘴,年轻有为成了亲戚朋友间最常见的称赞。她自己对此倒是平常心处之。
   年初,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贷款买了套两居室的小高层,付完首期,银行存款立马从小康阶级跌入赤贫,不得不每天勒紧裤腰带的算计着过。用她自己的话说,这叫西北风儿中的欢乐颂,痛并满足着。  
  自小到大,她都是个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学中学大学工作,一路顺风顺水儿的没遭遇过什么太大风浪。当然,要说闹心的事儿也有,二十六岁的女同志,个人问题走到哪都是被关心的热点。可惜,皇帝不急太监跳脚儿也没用,她自己倒没事儿人是的天天高唱单身情歌。
  照理说,学校这种地方,年轻的男老师也挺扎堆儿,条件好的不在少数。无奈,孟小冬本人坚定不移的秉承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对身边丛丛绿草儿恍若视而不见,交情好者,多以哥们儿处之。当父母的能不着急么!这不动员七大姑八大姨齐上阵,说媒搭线儿的,一出又一出。她是个孝顺孩子,轻易不拂逆长辈心意。相亲宴一顿不落的参加,表现的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加之长的清秀,几番下来也引的不少大龄男青年春心萌动。约会吃饭看电影压马路,接着,彼此分道扬镳,挥挥手,潇洒的不带走一丝儿留恋。分手感言几乎如出一辙:小冬,跟你在一块儿,压根儿找不到恋爱的心跳。对此,她表示极大的理解,毫不在意的表示:分手了,我们还是朋友。就这样,她的朋友越来越多,社交圈子越来越广,唯一不变的,是迄今为止,仍然形单影只。单身情歌是其每次K歌必唱曲目,用朋友的话说:孟小冬在唱这歌儿时,眼角眉梢飘着的,是阴谋得逞的洋洋得意。对此,她不置可否。
  其实跟孟小冬关系要好的高中同学,约摸都能猜到她这么多年为什么从不正经找个人好好谈场恋爱。林西北,同学聚会时大家都默契避过不提的名字,是她心底的一道伤。那时候,没有人想到孟小冬大学毕业后竟然会混进人民教师的队伍,那个性格张扬泼辣的女孩儿,那个对文字有着与生俱来天赋的女孩儿,不应该甘于这种默默无闻的平淡。对此,她的回答永远一成不变:平平淡淡才是生活的真味儿。
  七月的正午 ,烈日当头,晒的人直发晕。孟小冬窝在公寓里,惬意的吹着冷气上网,当老师每年的寒暑两假实在太人性了。准备准备教案,跟朋友逛逛街,打打球,喝喝酒,聊聊天,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当然,日子这么空闲,相亲宴自是免不了。这不,晚上要去跟三姨的儿子的同学的表哥见面。电话里,三姨兴致勃勃的跟孟小冬介绍这次的相亲对象儿,滔滔不绝大半个小时,总而言之一句话,条件超凡脱俗,绝对白马王子。孟小冬挑挑眉,心里偷笑。要是真有这条件,还用满世界的相亲找对象,屁股后面随便一拨拉都得上来一个加强排。当然,想归想,嘴上肯定不能说。费了约莫两分钟的唇舌哄的三姨心满意足后,揉揉发热的耳朵,如释重负般放下电话。
  李木鱼,这名儿真有性格。格调优雅的西餐厅里,孟小冬临窗而坐,看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她很守时,所以最讨厌约会时任何理由的迟到,希望李木鱼同志不要犯此大忌。估计够呛,分针又挪了挪,还有两分钟。
  还有一分钟。她已经基本将此人飞出局。
  还有十秒钟,木鱼兄,看来他们之间没什么缘分。
  时间到!
  “你好,孟小冬?”
  孟小冬抬头,盯着杵在眼前的高大身影儿,礼貌的站起身,伸手跟他握了握,“李木鱼先生,你很守时。”
  两人面对面坐定,相亲惯例,互相对视,辨明真人与传说的差距。心里一一比对三姨的描述,回顾下来,外貌失真度,几乎为零。换言之,李木鱼的皮相确实够水准。如此白马的长相,若无隐疾,何苦沦落至相亲的境地。孟小冬挑挑眉,打破沉默,“李先生在哪高就?”
  “D大。”
  “年龄?”
  “三十一。”
  “职称?”
  “教授。”
  “年轻有为。”
  “过奖过奖。”
  上述信息,与三姨描述完全一致。
  “以你的条件找女朋友似乎毫无困难吧。”
  “没错。”
  “那还相亲?”
  “不想吃窝边草。”
  “此言有理。”
  “孟小姐高就?”
  “初中老师。”
  “年龄?”
  “二十六。”
  “不错的职业,不太老的年纪,不是很困难的长相,为什么相亲?”
  “不忍拂逆长辈的热情心意,看你这么从容镇定,也是相亲老手,那就好办多了,反正我看咱俩也没什么来电的感觉,我就想找个普通人过点普通日子,你太优秀了,实在不适合,相亲即是有缘,大家不妨做个朋友。”
  “很专业的说辞,你刚才说你是初中老师?”
  孟小冬点头,发现两人啰嗦了半天,到现在还没点餐。
  “教什么科目?”
  “语文。你饿不饿,不饿大家就不要破费了,喝点冰水就好。”
  李木鱼笑笑,眼窝深深,样子像混血,“很饿,这顿饭我请。”
  “我不饿,你自己点吃的好了,相亲饭我还是习惯AA制。”
  李木鱼没多说,挥手招呼服务生,“两客海鲜烩饭,头盘儿来三文鱼沙拉。”
  “一客就好,我不饿。”
  服务生很迷茫,尴尬的看看他们两人,最终李木鱼一锤定音,“两客,账单打一张。”
  “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吃甜点好了。”孟小冬咬咬牙,心里开始盘算这个月用餐经费的亏空,三姨也真是,干嘛约在这种宰死人不偿命的地方。
  “我不喜欢吃甜食,记着好了,等下次你请我。”李木鱼端起桌上的水,喝水的样子很斯文,颇有点学者的范儿,就是长相有点西化,跟气质不搭。
  孟小冬隐忍的咬牙点头,心里暗自嘱咐自己一会儿千万别跟他交换电话号码。
  “现在学校正放假,有没有兴趣给我儿子作家教?”
  “你有儿子?!”孟小冬撇撇嘴,相亲铁律果然没错,真想永远比想象残酷。
  “今年上初三。”
  孟小冬飞速在脑子里换算,上初三的学生,正常年龄应该是十四五岁。就算十四岁好了,李木鱼说他今年三十一,也就是说,他十七岁那年就有了孩子。这个结论很劲爆,大概可能如下:他早恋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他儿子是天才连跳数级,他隐瞒年龄实则今年已经接近四十。
  “甭乱琢磨,我儿子今年十四岁,不是我早恋搞大别人肚子生的,哥哥嫂子空难去世,我领养了他。”
  峰回路转的答案,孟小冬愣住,顿了顿,才说,“看不出,你还挺仗义。”年纪轻轻带着这么大的儿子,这样说来,他要靠相亲找对象倒也有点靠谱儿,估计没几个女的愿意当这种现成的妈。
  “我刚才说家教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
  “你在D大教什么?”
  “机械工程。”
  “虽然专业不对口,辅导个把初中生还是游刃有余的吧?”孟小冬对他请家教的动机持怀疑态度。
  “在他眼里,只要是我说的,一概是错的,叛逆期,同性相斥。”李木鱼笑笑,眼角弯弯,神色间颇无奈。
  孟小冬手支下巴,暗地自盘算着要不要牺牲吃喝玩乐的幸福生活去赚这笔外块。其实只要她想,这种赚外块的机会多的是,要不是房贷重压加身,享乐至上的她是断断不会考虑这种问题的,“报酬怎么算?”
  “开学前,一个半月的时间,全日制,每天八小时,一小时一百。”
  这个价码几乎让孟小冬脱口而出的答应,紧要关头,理智尚存,“周末有没有休息?”
  “没有。”
  “嗯?!你是请保姆还是请家教?”
  “兼而有之。”
  “你们学校也放假,你天天在家?”
  “我很忙,你不必担心会天天碰到我。”
  “这样啊,让我想想,”其实孟小冬心里早已乐翻了天,每天八小时跟坐班没区别,大不了牺牲点玩乐时间,一下子大半年的供房款就出来了,要是不答应,实在天地难容,“行,就这么定了!找个时间把合同签了,口头承诺我不干,还有,钱要一周结算一次。”
  “没问题。”李木鱼倒是个爽快人,在孟小冬看来,这厮纯粹是有钱没地儿花了,砸这么多钱给儿子请个暑期保姆,要不是看在他是三姨的儿子的同学的表哥,也算知点根底的份儿上,她可不敢这么轻易的就应下。天上从不会掉馅儿饼,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懂。
  一场普通的相亲宴戏剧性收场。
  李木鱼跟孟小冬说了家里的地址,让她明天一早过去把合同签了,直接开始上班儿。孟小冬本来想讨价还价,晚两天,把手头儿的教案准备完,谁知李木鱼这厮接着说了句:如果明天开始上班儿,我预付你一月工资。
  结果呢?还用说。
  回到家,在地铁上挤出一身汗,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三姨的电话就打进来,直入主题:
  “小冬啊,跟李木鱼见过了吧,感觉怎么样?”
  “三姨,您的眼光还用说吗。”
  “那来不来电?”
  “您老用词儿可真时髦,来不来电这种事儿太抽象,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呗。”
  “噢,”三姨的气势明显减弱,“小冬啊,是不是又没看上,敷衍我呢?”
  “看您说的,哪能啊,就李木鱼那金光闪闪的条件,还能轮的着我去挑他?”
  “你知道就好!”三姨一听,精气神儿又上来了,“我当时可是说破了嘴皮子才给你搭上这根线儿的,年纪轻轻仪表堂堂,还是个教授,最重要的,没结过婚!这样的人哪找去!”
  “就是,哪找去!”没结过婚,儿子都十四了,哪找去。
  三姨在电话里笑了笑,“小冬啊,又在哄我开心呢?”
  “没有,对了,您上次说爱吃聚生记的凉糕,我刚才回来路过买了几盒,抽空给您送去。”
  “这孩子,刚买了房也不知道算计,花那些钱干嘛。”
  “孝心哪能用钱算,”孟小冬夹着电话抽空从冰箱里拿出瓶儿果粒橙,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的豪饮。
  “小冬啊,女孩子要斯文。”
  孟小冬一听,立马身手抹抹嘴儿,咽下嘴里的饮料,“是!您老教训的是!”
  三姨无奈的笑笑,“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主见,你二哥也是,对我们这些老人总是嘴上敷衍,一转身照样该干嘛干嘛。可这次三姨得多说两句,李木鱼的条件实在是不错,你们工作性质也差不多,肯定少不了共同语言,自己多上上心,别总这么晃荡着过,二十六岁的女孩子,不小了!”
  教授和中学老师,工作性质差不多?
  “好,一定!您放心,这次我肯定全力以赴,争取把这只大金龟拿下!”
  三姨笑了一阵子,又嘱咐几句,挂电话前,孟小冬说,“三姨啊,您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一声儿,我就不用亲自跟她老人家汇报了。”
  “行,你放假没什么事儿,别总惦记着玩儿,抽空也回家多陪陪你爸你妈。”
  “好,一定!”孟小冬撇撇嘴,不是她不想回,一回家基本上就得听上一场婚姻与爱情的专题演讲,俩老人轮番上阵,听得多了总也有个疲劳不是。
  美美的洗了个澡,孟小冬早早就上了床。李木鱼跟她约上午九点,他住的地方离她家挺远,得倒两回车,加上等车走路的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钱不好赚啊!孟小冬入睡前的最后感慨。
  在朋友眼里,孟小冬是个很随和很好相处的人。跟谁在一块儿也能说上话,求她办什么事儿,肯定赴汤蹈火,俗话说的仗义。唯独感情,熟悉的人都知道,谁也别跟她谈感情,那她肯定三两句话之内就找机会开溜,任谁也拿她没辙。齐薇是孟小冬最贴心的姐妹,大学时,齐薇是孟小冬的学姐。孟小冬入学那年,新生超编,宿舍不够,有几个班的女生被打散编制插到老生宿舍。孟小冬恰好被分到齐薇宿舍。刚开始,两人交情普普通通,孟小冬觉得齐薇的世界离她太遥远,总抬着头看人太累。新生报社团,她进了文学社,结果社长竟是齐薇。这不得不让她觉得意外。在她看来,齐薇应该是那种闲暇时间打扮得光鲜照人,挽着男友出入高档餐厅和名牌儿百货的人。搞文学,得静得下心耐得住寂寞,这些好像跟齐薇不搭调。当然,事后孟小冬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共事三年,两人不但成了朋友,还是那种很好很好的闺中密友。齐薇对孟小冬的评价颇一针见血:冬子,别觉得自己特潇洒,老这么憋屈着,更年期最起码提早二十年。林西北早都结婚了,你还准备为他守活寡呢?!傻不傻啊!在孟小冬面前,也就齐薇能直言不讳的提起这个名字。孟小冬其实挺羡慕齐薇,活的潇洒,真的潇洒。喜欢一个人,就放手去追,追的轰轰烈烈,坚定不移走自己的路,让说三道四的人通通去死。当然,羡慕归羡慕,孟小冬知道这种潇洒学不来,在背后支撑这种潇洒的,是显赫的家世,傲人的美貌和出众的能力。这三点,缺一不可,这三点,很少有人能齐备。齐薇就是这种三合一型选手,能跟她成为挚友,孟小冬至今仍觉不可思议。
  睡到半夜,孟小冬做了个梦,梦见林西北离婚了。清早起床的时候,梦里的内容还历历在目。站在洗手间里,孟小冬边刷牙边对着镜子鄙视自己,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白天她潜意识里竟有这种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很多事儿,忘不了的只是感觉,林西北的脸,她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七点五十分准时出门。今天的交通线路出奇顺畅,抵达目的地时,才八点半。齐景苑,孟小冬打量着这片儿位于市中的高档公寓群,心里暗自感叹,什么时候能买的起这儿的公寓,她的人生也就圆满了。
  年初买房时,对楼市行情了解不少。出于好奇,孟小冬也打听过像齐景苑这种档次的公寓每坪的大约售价,买不起留个念想儿也好。事实总是残酷的,售楼小姐嘴里吐出的数字经过她脑海中快速精密的换算,很遗憾的发现,存折上苦苦积攒四年的血汗钱,竟连公寓的厕所都买不起!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车,一辆比一辆拉风,她只认识其中最朴素的两款,奔驰和宝马。
  站在楼前磨蹭了会儿,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坐电梯上去刚刚好。转身正要走,身后忽响起一阵刺耳的引擎声,孟小冬皱皱眉,顺着声音向地下车库方向望去,一辆不知名红色跑车呼啸而过,真嚣张!甩甩头,孟小冬拎着包走进一楼大厅。几部电梯都在升降中,从地下二层上来的那部大概最快能到。
  “叮咚。”
  电梯门缓缓滑开,里面有人。孟小冬走进去,正要按十八,发现十八层已经被人按下,亮着灯。站在角落里,透过锃亮的金属门打量着映在上面的人影儿。站在她身侧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比较引人注意的是耳朵上那一长溜儿的耳钉和满头可爱的卷毛儿。对于那溜儿耳钉,孟小冬是发自内心的烦感,好好的男人把耳朵上凿的乱七八糟,不阴不阳的,也不知到底图个啥。
  “看够了没?”拽拽的声音毫无征兆的钻进孟小冬耳朵,不知怎的,她脑海里突然蹦出刚才那辆嚣张而过的红色跑车。
  “我直视前方,只能看到那个方向。”虽被戳破心中所想,孟小冬依然镇定自若的反驳。
  男孩儿冷哼了声,没再说话。孟小冬心中不忿儿,索性偏过头直接盯着他瞧。侧脸线条很漂亮,嘴紧抿着,皮肤很白很细致,真是糟蹋了这幅好长相。心里胡乱感慨了半天,被她盯着猛瞧的男孩儿终于忍无可忍,“刷”的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很不友好。关键时刻,“叮咚”,十八楼到了。
  两人对视一秒,不约而同迈步往外走,电梯门不够宽,肩膀相碰,孟小冬下意识侧身,只见那男孩儿头也不回的径直而去。忍无可忍中,孟小冬对着那道嚣张的背影毫不犹豫的比出了自己轻易不用的中指。极快的收回手,她紧张的四下张望,好在没人,否则为人师表的严肃形象立马得灰飞烟灭毁于一旦。
  “我家不在那个方向。”
  嗯?!闻言,孟小冬顿时僵立原地,缓缓收回视线,扭头,李木鱼同志正站在另一部缓缓阖上的电梯前,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第一次来,不熟悉地形。”转身前,孟小冬恨恨的撇了眼刚才那人离去的方向,想起齐薇曾说过的一句话:德行与财富成反比者,人人得而诛之。
  “你刚才的行为让我对为人师表这句话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李木鱼一身休闲打扮,看起来像是刚刚健身归来。
  “为人师表者也是人,面对学生传道授业讲的是职业道德。私底下,七情六欲,只要不违背底线和原则,偶尔的放纵发泄,实属人之常情,理解万岁。”
  “伶牙俐齿,跟我来。”李木鱼笑笑,转身带路。
  尾随李木鱼进门,装修极具现代风格的宽敞客厅收拾的一尘不染,不像是单身汉住的地方。
  “你儿子呢?”
  “还没起床,你先坐,我去叫他。”李木鱼皱皱眉,把孟小冬带到沙发前,倒了杯水给他,自己走到卧室前,拧了拧门,反锁着。
  “李默,开门。”李木鱼声音不高,孟小冬却听得出里面暗藏的火气儿。
  卧室里静悄悄的,没反应。李木鱼拍拍门,又叫了几声儿,孟小冬端着水杯偷偷在心里乐,看来李木鱼没说假话,他这半路出家的爹当的是挺成问题。
  “李默,我劝你最好立刻给我把门打开,等我拿了钥匙你自己知道后果。”李木鱼倚在门框上,声音不高,空气中却飘起了几丝火药味儿。孟小冬暗自摇头,心里犯嘀咕,总觉得这活儿接的有点草率。
  “刷”的一声,卧室门被人从里面狠狠拉开,孟小冬下意识回头看……
  “李默你给我滚进去把衣服穿好!”
  “当”的一声,只惊鸿一瞥间,门便被大力带上。接着,卧室里传出一嗓子高过一嗓子的争吵。
  “你干嘛又弄个女人回家!”
  “你的新家教。”
  “我功课还没烂到需要你不断请家教的地步!”
  “教你做人。”
  “你!我要是做人有问题也纯粹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要胡搅蛮缠。”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闪开,我今天约了同学去烧烤!”
  “不行。”
  “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你爸。”
  “不是原装的,我爸早死了!”
  孟小冬觉得这话实在是过了,果然,李木鱼半天没动静儿,几分钟后,沉着脸从卧室里摔门而出。
  走进客厅,看见孟小冬,神色间有些尴尬,倒是孟小冬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放下杯子笑问,“合同呢?签了我才能开始上班,记得你答应的,预付一月工资。”
  合同做得很专业,孟小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伸手接过李木鱼递来的支票,数目跟她昨晚在家计算过的吻合,这事儿就算是敲定了。
  “李默在里面洗澡,十点钟他的钢琴课老师会过来,到时候你盯着他好好练琴。我马上要出去,下午四点回来,在你下班儿前,我们可以沟通一下你今天的工作心得,还有什么问题?”有条不紊的交待完,李木鱼靠在沙发上望着孟小冬,眉眼儿间余怒未消。
  “这个,能不能很冒昧的问你个问题,”孟小冬刻意压低声音,“你跟李默在一起生活了多久?”
  “四年。”
  “那你也够失败的。”孟小冬脱口而出,四年了两人还这么势同水火。
  李木鱼脸色微变,眯着眼儿盯着孟小冬瞧了半天,没说什么,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把她一人儿晾客厅里,气氛有点僵。
  孟小冬把支票小心翼翼的收进包儿里,打眼儿瞥见手机的指示灯在闪,翻开一看,一个未接电话,三条儿短信,都是齐薇的。算算时间,她大概正在挤地铁,没听见。
  “冬子,一大早跑哪去了?家里没人手机也不接,姐姐我现在心情爽翻天了,看到短信速速回电!”
  “冬子!姐姐努力了两年,革命就要成功了,你竟然关键时刻给我玩儿失踪,速速回电!五分钟内不回电者,杀无赦!”
  “冬子,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完了!今天晚上洗干净脖子在家等着我!姐姐现在要去美美的做个SPA,香喷喷准备下午的约会,赶快祝我约会顺利!姐姐出发了!”
  孟小冬笑着收起手机,准备等李木鱼走后抽空给她回个电话。看她这兴奋的劲头儿,大概是那段折腾了两年的恋爱追逐终于有眉目了。正琢磨着,李木鱼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我先走了,午饭让李默做。”
  “你对我可真有信心,要是他一定要坚持去跟同学烧烤,你说我要不要阻拦?或者说,我能不能拦的住?”
  “一小时一百的工资,这种事儿该怎么处理你看着办。”
  “你慢走,再见!”望着门口弯腰换鞋的背影,孟小冬恨恨说。
  出门前,李木鱼想了想,转身补充道,“其实李默做饭很不错。”
  分针龟爬似的挪动,二十分钟过去了,李默的卧室依然房门紧闭。孟小冬坐在客厅里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李默好像在打电话,声音很小,听不真切。孟小冬想了想,掏出手机准备趁这会儿给齐薇回个电话,分享一下她革命成功的喜悦。
  “哪溜达儿去了,才想起给我回电话?!”刚接通,齐薇的声音就噼里啪啦砸进孟小冬耳中。
  “别激动别激动,我在上班儿。”孟小冬压低嗓音,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这里距离卧室最远。
  “我做SPA呢,晚上乖乖在家等着我,姐姐现身说法给你上一课,让你也近距离欣赏下恋爱中的女人是什么样儿的。”
  “搞定了?他终于被你的痴心不改外加死缠烂打降服了?”
  “那是,替姐姐高兴不?”
  “高兴高兴,你好好约会,等我下班儿回家咱再详谈。”
  “上班儿?你过糊涂了吧,学校不正放假呢?”
  “生活所迫房贷压身,赚点儿外块贴补家用啊!”
  “你得了吧,不跟你罗嗦了,晚上见!”
  说完,齐薇干脆利索的挂断电话。
  孟小冬收起手机,俯视楼下蚂蚁般的小人儿小车儿,陌生的好似从未见过。发了会儿呆,缓缓收回视线,看看表,九点四十。
  “上班儿时间聊私事儿,是不是得扣钱?”淡漠的声音,透着稚嫩,孟小冬很郁闷,转身望去……
  李默?刚才卧室门缝儿里的匆匆一瞥,孟小冬只看清这男孩儿赤裸的上身和漂亮的肌肉线条儿。面对面仔细端详,不得不说,大剌剌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孩儿让她非常意外。没有想象中叛逆少年的另类造型和奇装异服,利索的短发,清爽的装扮,很漂亮很干净的男孩儿,孟小冬对他第一印象挺不错。
  李默见孟小冬盯着他瞧了半天也不说话,不耐的撇撇嘴,“我小爸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一会儿我要出门,你最好跟我一起离开,该干嘛干嘛去,以后也甭来了,这里不需要你!”
  孟小冬笑笑,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准备跟同学去烧烤?”
  “没错,所以你最好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要说的那些我已经听过无数遍,那些滔滔不绝的大道理我完全没感觉,开口闭口人生理想的,我只觉可笑!”
  “嗯?谈人生谈理想?那些东西我自己还没搞懂,要谈也不会跟你谈。”孟小冬挑眉暗笑,小样儿,真把这年头的老师都当傻子呢。
  “你不是老师吗?老师是天底下最自以为是的人!”
  “你小爸也是老师。”
  “没错,他就是自以为是中的佼佼者!”
  “有吗?我倒觉得他在你面窝囊的很呢。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如果我是他,肯定早就一耳光抽过去了。”
  “你!”李默瞪着孟小冬,“你什么都不了解,凭什么说我小爸窝囊!我小爸比你强多了!”
  “你可真矛盾,既然这么维护你小爸,何必要装出一副跟他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样子,挺累的吧?”一毕业就站上讲台,对付这种年龄的小孩儿,孟小冬颇有自信。
  “我们家的事儿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谁让我收了你小爸的钱呢?要不这样吧,你给你小爸打个电话,就说你看我特别不顺眼,想让我滚蛋,如果你小爸点头,我立马留下钱走人。”说完这话,孟小冬突然特想笑,好歹也当了四年老师,竟然为了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正义感跟一个孩子斗嘴皮子玩上了激将法。
  “你以为我不敢?!”李默作势要去拿桌角的电话,孟小冬没拦他,面带微笑,不疾不徐道:“冲动是魔鬼,一般我脑门儿充血的时候,就会在心里默念这句话,送给你,共勉。”这倒不是说教,她就曾因为冲动,干下过一件儿让自己悔不当初的蠢事儿,至今仍是心底抹不去的污点。从那以后,这句话就成了她时时默念的警示铭。
  李默听完,有点发愣,半天没说话,收回手低头盯着腕表出神。孟小冬端起桌上的水,一口一口的喝着。两人就这么僵在客厅里,直到门铃声儿响起。
  孟小冬看看表,还差几分钟十点,应该是李木鱼说的那个钢琴老师到了。李默皱皱眉,满脸不爽的起身去开门。
  “李默?你在家呢?”
  “废话。”
  孟小冬哭笑不得的听着门口传来的对话。
  “那是你家新请的保姆?”
  “要你管。”
  “你小爸今天不在家?”
楼主蓝瘦香菇~
宝宝10个月LV.2
  “你是来教我弹钢琴的,不是教他。”
  说话间,两人走进客厅,孟小冬站起身,冲李默身边的年轻女孩儿礼貌的笑了笑,“你好,我叫孟小冬,是李默的暑期家教。”
  “哦,不好意思,”年轻女孩儿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叫张琳娜,艺大三年级,李默的钢琴老师。”
  “真罗嗦,小爸是不是非要把家里弄成女儿国才甘心!”
  三个人杵在客厅里,气氛非一般的尴尬。
  孟小冬暗叹,李木鱼就算觉得李默缺乏母爱,也没必要折腾这么多女家教来陪他。这个年龄的小孩儿往往都觉得自己成熟的很,年纪不大,却都有点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心理,弄这么一帮大龄女青年跟幼儿园阿姨是的哄着他玩儿,实在是不智之举。尤其眼前这位清丽可人的女大学生儿,心里那点儿动机,看在李默眼里,不抵触才怪,真不知李木鱼这厮到底怎么想的,就算半路出家当爹没经验,四年了,这磨合期也该过了。
  “张琳娜,我小爸要到晚上才回来,你可以不用等了,哪凉快儿哪玩去吧。”李默倚在钢琴边,掀开盖子,漫不经心的扫过黑白交错的琴键,脸上染满厌恶。
  张林娜被他这么一说,脸色更不自然,漂亮的杏眼儿里掩着几抹羞怒,强自克制着,缓缓道,“上周我布置给你的曲子练得怎么样了?弹给我听听。”
  “没空,没练。”李默“啪”的扣上琴盖,挑衅似的盯着她。
  “没关系,你尽管弹,让我看看你现在什么程度。”张琳娜走到钢琴边,把手里的一叠琴谱递给他。李默看了两秒,接过去随手丢在地上,“我约了同学,你们要是不愿意走,大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小爸回来!”说完,直奔门口,极快的换好鞋,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这摔门的动作,倒是跟李木鱼如出一辙。
  孟小冬下意识撇了眼客厅茶几上的钥匙和手机,这两样东西都落在家里,估计钱包就更不用想了。小孩儿就是小孩儿,走的挺潇洒,浑身上下一个子儿也找不着的时候,就该想起他爹的好了。
  张琳娜弯腰捡起琴谱,一张张顺好,整齐的放在钢琴边。李木鱼家的客厅里,两个不属于这个家的女人尴尬对视,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约莫一分钟后,孟小冬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顺便抄过李默的钥匙和手机,匆匆跟张琳娜道别,独自离去。
  李默刚走没多久,应该还追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高考了吧,祝考试的妹妹们一切顺利!看文愉快!呵呵~
  等啊等,几部电梯上上下下,迟迟没有一部升到十八层。
  孟小冬怕李默走远了追不到,索性转身跑进楼梯间。三寸高跟鞋“咚咚”的撞击楼梯,气喘吁吁中,抬头一看墙上楼标,十二,半天才下了六层。放缓步子,她边下楼边自我反省,最近放假实在太过放纵,生活乱了步调,除了周末去健身俱乐部打打羽毛球外,几乎没怎么运动,捏捏腰上的肉,很松软,手感不错,再这么下去,很有成为游泳圈的潜力。一米六八的身高,五十公斤的体重,不算胖,偏偏她生就一副小骨架,很藏肉,无形中麻痹了对身材的关注,不能及时地将肥肉扼杀于萌芽。其实她并不很介意胖瘦问题,刻意维持身材不过是为了减少置装经费。最近裤腰已渐紧,再这么下去还了得!物价飞涨,普普通通的一条裤子也要上百,稍微有点牌儿的都得几百,要是把钱浪费在这上头,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每每想起这些恼人的生活压力,孟小冬的心底就会升起抹深深地自嘲,其实自己条件也不差,找个正经男人好好结婚过日子不难,两个人一起经营的生活,肯定比一个人咬牙苦撑轻松的多。恋爱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呢?她很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男人与女人的区别,是性与爱的区别。男人可以为了性谈爱情,女人却不行。女人的性,只为爱而生。男人和女人上床,有人为了性有人为了爱,缠绵悱恻过后,爱的更加爱,不爱的却依然不爱,一切毫无改变。孟小冬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脱离现实守着份早已逝去甚至从未得到过的爱过一辈子,她没有这个资本。晚上好好跟齐薇聊聊,看看能不能从恋爱中的女人身上沾点喜气儿,找找感觉。其实她知道,跨不过去的,不过是心中的那道坎儿,那道害人害己追悔莫及的坎儿。
  不知不觉中,拐进一楼大厅。
  收拾心思,抹去额头汗珠儿,孟小冬匆匆跑出去,远远的,公寓区大门儿前,一道几欲消失不见的小小身影儿,可不正是李默。幸好时间来得及,这小子还没跑出革命的包围圈。拎着包儿,顾不上斯文,迈开步子向他追去。
  “李默,你等等,慢点走!”眼看李默就要拐出大门儿,孟小冬不得不在身后扯着嗓子冲他大喊。
  擦身而过的车里,不时透出侧目的注视,李默好像听见,顿住脚转身回望,看到孟小冬,稍稍愣了下,没理会,手插裤兜里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
  “李默,你的钥匙和手机!”孟小冬上气不接下气的拉近二人距离。
  李默闻言,再次顿住脚步,回头盯着她,眉眼间微带不解,“你专门给我送这些?”
  “否则呢?我找你还能干嘛?”孟小冬叉腰站在原地,拍拍胸口,总算把气儿喘顺了。抬起头,才发现李默年纪虽小个子却不小,比她踩着高跟鞋的身高还要多出几公分。把手里的钥匙和手机递给他,顺道儿语中带笑的问,“钱包也没带吧?”
  李默别扭的侧过头,白皙的皮肤映着阳光,微微泛起粉红,“张琳娜呢?还在我家?”
  孟小冬耸耸肩,“大概吧,我不知道。还有,出门儿带钱跟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一样,是生活常识。带好钱,带好手机,带好钥匙,你在外面逍遥够了才能潇洒的自力更生的回家。”
  “你真罗嗦。”李默故作冷酷的瞪着孟小冬,声音里还没脱尽稚嫩和青涩。
  “行了,我先走了,祝你今天玩儿的开心。”孟小冬顺手揉揉他脑袋,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李默“刷”的变了脸,“不要碰我!”激烈的反应把她弄得有点懵,“怎么了?”
  李默没说话,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出大门,很快消失不见。孟小冬百思不得其解,无奈的摇头苦笑。在她眼里,李默就是个孩子,跟她学生年纪相仿的孩子。她想不通这个普普通通的动作怎么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弹,揉脑袋是对小孩儿的一种安抚,小时候自己就最喜欢被老妈揉着脑袋说:小冬啊,今天真乖。
  出师不利!
  回到家,孟小冬从包里掏出支票,恋恋不舍的打量着上面诱人的数字,钱啊钱,看来要打水漂儿了,大半年的供房款就这么硬生生地从眼前飞走,能不郁闷么!能不痛心么!
  以前,碰到这种情况,她通常会选择化悲愤为饭量,暴饮暴食一顿,非常有效的发泄。现在局面不同了,钱得一分一分算计着花,实在没闲钱去潇洒的大吃大喝。想到这儿,心情直直跌入谷底。可悲的房奴!孟小冬心中暗骂自己,第N次后悔当初买房的决定,爸妈都劝过她,没结婚的女孩儿跟父母住在一起很正常,干嘛非要贷款过日子。当时她对买房后的独身生活儿憧憬的不得了,心里美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报应啊报应!
  在客厅里呆坐一阵,沉郁的心情毫无缓解,眼皮儿倒是越来越沉。于是,孟小冬决定睡个午觉,最好睡到个山无棱天地合的,那就什么都不用想了。结果,这一觉果然睡得很有质量,若不是被一通电话吵醒,说不定她还真能睡到地老天荒。
  “喂,哪位?”孟小冬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咕哝。
  “孟小冬?”
  “嗯,你是谁?”声音有点熟,孟小冬揉揉眼,清醒了点儿。
  “李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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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李木鱼三字入耳,那张金闪闪的支票立马儿从脑子里蹦出来,孟小冬彻底清醒了,“是你啊,李默我搞不定,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儿?我把支票还给你。”
  “没问题,记得带上违约金。”电话那头儿,李木鱼不冷不热地说。
  “啊!?”孟小冬一听,“腾”的从床上坐起,“违约金?!我哪违约了?又不是我自己随便就不想干了,李默看我不顺眼,亲口说让我以后甭去你家的。”
  “你确定?”李木鱼挑着尾音反问,这一问,倒是让孟小冬不太确定了,脑子里飞速忆起上午的情景,讷讷道,“没错,他是这么说的。”
  “他跟我不是这么说的。”李木鱼声淡如水。
  “什么?!不可能!”孟小冬诧异。
  “明天上午九点准时上班儿,连李默都搞不定,你这个初三的年级主任也不用当了。”
  “你!四年了还没学会怎么当爹,你这教授我看当的也挺成问题。”孟小冬很不忿儿,把烫手山芋甩手丢给别人还有理了!
  李木鱼半天没说话,孟小冬有点后悔,其实想想他也挺不容易,处于叛逆期的小孩儿,就算是亲生爹娘也常常束手无策,“那个,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跟李默好好谈谈,他不是个坏孩子。”
  “嗯?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个坏孩子?”李木鱼冷冷反问,语带不悦。
  孟小冬一听也不乐意了,自己出于好心的建议,生生被他当成了驴肝肺,“李默的问题根本不是家庭教师能解决的,你要是真为他好,不如花点心思给他物色个合适的后妈,省时省力省钱,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明天我会把支票放在你信箱里,对不起,这活儿我实在胜任不了!再见!”
  说完,抢先挂断电话。为免骚扰,索性直接把手机关了,丢在一边,起身走进洗手间,准备洗个澡,冲掉满身汗意。
  半个多小时后,孟小冬裹着浴巾出了浴室,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很粉嫩。抬头瞄了眼墙上的挂钟,五点多了,怪不得肚子“咕咕”直叫。
  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满眼空旷,忘记买菜。距离公寓最近的超市也要坐两站地铁才能到,刚把身上洗得香喷喷的,她实在不想再挤进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车厢,然后挥汗如雨的拎着沉沉的购物袋再重演上述过程。
  于是,孟小冬坐在沙发上,边擦头发边在心里挣扎,要不要下楼去对街的拉面馆儿里简单轻松的把晚餐解决掉。如果只吃一碗拉面,是八块钱,还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这个月共相亲四次,李木鱼那顿没花钱,其他三顿AA制,累计耗费二百一十二块钱,加上两场电影三次宵夜,光浪费在相亲对象身上的钱竟高达四百块!月工资不足三千,房贷月供一千六,水费电费车费网费物业管理费,拉拉杂杂算下来,差不多四百,每月不吃不喝光这些固定费用算下来就要两千。额外又耗去四百相亲费,再不悬崖勒马,估计以后得靠喝西北风儿过日子了。肚子空荡荡,心碎了无痕!
  “滴答滴答滴答”
  孟小冬趴在沙发上,伴随着指针跳动的声音闭目冥想,自我催眠:不吃不吃不吃,减肥减肥减肥,肥肉统统滚,钞票快快来!嘟嘟囔囔间,又开始犯迷糊。半睡半醒的,好像还坐了个梦,梦见自己死了,升了天,老天爷问她怎么挂掉的,她嘿嘿傻笑,特诚实的交代:被钱砸死的……
  “咚咚咚咚咚咚!”
  夺命追魂的敲门声把孟小冬硬生生从天堂的美梦里拽回现实。
  “谁啊!!!”她揉揉眼睛,扯着嗓子大声问。
  “开门。”
  一听这动静,孟小冬立马就蔫儿了,自小到大,她最怕的人就是三姨家的二哥孙少晏。
  不甘不愿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冲着门外说了声,“等会儿,我换衣服。”
  随便找件儿衣服穿上,孟小冬走出卧室,无精打采的踱到门边,打开保险锁缓缓拉开防盗门,“你咋来了?”
  “来拿你孝敬给我妈的凉糕。”孙少晏自动自发的推开门走进客厅,孟小冬在背后偷偷的对着他龇牙咧嘴的比划,心中不禁再度浮现出齐薇随口而出的经典论调:男生女相者,非奸即诈!
  “这几天都没动静儿,窝在家里养膘儿呢?胖了。”孙绍晏翘着二郎腿儿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孟小冬拍拍瘪瘪的肚皮,没好气儿的回他,“这不正减肥呢,饥饿疗法。”
  “傻了吧,太不了解男人的心理。骨感的女人,只适合欣赏,丰满的女人,才是用来搂着睡觉的。”孙少晏手支下巴,盯着孟小冬啧啧道。
  “欣赏着欣赏着,就欣赏到床上了,甭遮掩,我知道这事儿你可没少干。”孟小冬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可怜巴巴的说,“我快饿死了,要不你请我吃饭吧。”
  “不减肥了?”
  “从明天开始,今晚我得好好吃一顿,为减肥做好充足的准备。”
  “嗯,不错,减肥永远从下一顿开始,想去哪吃?”
  “我想想,你请我吃饭的话,必胜客吧。”孟小冬盘腿儿坐在地板上,两眼放光儿的望着他,满脸期待。
  “就这点要求?”孙少晏勾勾嘴角,好看的眼睛里满是促狭,“我本来还想请你吃点好的,谁知道你这么没追求。”
  孟小冬听完,嘿嘿一笑,“我这人厚道,不好意思宰你太狠,给你省点钱,攒着当泡妞经费。”
  “小冬,以后少跟齐薇那个疯妮子在一块儿,这思想变得也忒不健康了。”
  “对哦,说起齐薇,你等会儿,我得给她打个电话,她说今晚来找我,我得让她晚点来。”
  孙少晏点点头,顺手拿起沙发边的杂志随意翻看,厚厚一叠,不是 〈知音〉就是〈家庭〉,看得他直皱眉,“小冬,你平时就看这些杂志?”
  “有什么问题?”孟小冬随口应着,拿起话筒开始拨号。
  “这些杂志我妈倒是常看。”孙少晏毫无兴致的把杂志推到一边,抬手看看表,想了想,掏出手机不知给谁打电话。
  “喂,薇姐啊,”通了,孟小冬只听她那边风声啸啸,杂音大的很,“你在哪呢?”
  “我现在在车上,晚点去你那。”齐薇的声音混在风里,模模糊糊的听不太真切。
  “没事儿,我正好要出去吃饭,你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孟小冬提高音量,怕她那边听不清楚。
  “知道了,那晚……”话没说完,齐薇突然低叫,伴随其中的,是清晰可闻的刺耳刹车声。
  “怎么了?”风声嘎然而止,电话里杂音一下子消失不见,孟小冬急急追问,却听齐薇说,“阳阳,没事儿吧?干嘛突然急刹车?”声音遥遥的,明显不是在跟她说。阳阳?孟小冬在脑子里反应了下,齐薇苦追了两年的男人,原来在约会,看来这次革命真的要成功了。
  “喂,喂,你下车干嘛?”
  “看到个朋友,你先打电话,我过去打个招呼。”
  “……”
  孟小冬握着话筒竖起耳朵偷听里面传来的对话,撇撇嘴,这男的也太拽了,齐薇要把他彻底拿下,还任重而道远。
  “冬子,不跟你说了,晚点我给你打电话。”
  “嗯,你先忙,挂了。”
  “打完了?”孙少晏站起身,“赶快去换衣服,我已经在餐厅订了位子。”
  孟小冬点点头,走进卧室,刚要关门,突然想起什么,从门缝儿里探出头,“去必胜客还要提前订位?”
  “看你饿得脚踩棉花那样儿,我要带你去吃那些垃圾食品,被我妈知道了还了得。”
  “二哥,你真是个好人!”孟小冬一听,眉眼儿间顿时笑意满盈,向毛主席保证,她这句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PS:这个故事发生在《离婚以后》六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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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少晏带孟小冬去吃饭的地方是一间新开的泰国餐厅,风格独特的装修散发出浓浓的塔希提热带风情。笑容可掬的侍者问明订餐者姓名后,礼貌的引着他们走到二楼的隔间儿。
  坐定后,孟小冬好奇的四下张望,“二哥,看这装修,菜肯定不便宜吧。”
  孙少晏笑笑,“还行,最多牺牲这礼拜送花儿的钱。”
  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餐牌,孟小冬随口道,“得了吧,你泡妞儿还用送花儿,别说的这么谦虚。”
  “前阵子我妈让我帮你物色那对象见过面了没?”
  “见了,”孟小冬仔细研究着餐牌上的菜名儿,很抓瞎,不知该点啥,每道菜后面的价格都震的她心肝儿剧颤。
  “感觉怎么样?”孙少晏随便瞄了两眼,把餐牌推到一边,点了根儿烟叼在嘴上。
  “不怎么样,太白马,不适合。”孟小冬随口敷衍。
  “白马王子的另一半儿通常都是灰姑娘,我看你行,够灰。”
  “切!”孟小冬不屑一顾的哼哼,合上餐牌,“你帮我点吧。”
  孙少晏点点头,按下桌上的键,服务生很快推门进来。他轻车熟路的报出一堆菜名儿,听得孟小冬直犯晕。
  “带几个女人来吃过?”服务生走后,孟小冬发问。
  “合着在你眼里我一天到晚除了泡妞儿啥事儿都不干是吧。”孙少晏眯着眼儿,语气很柔和,润润的嗓音很勾人,可孟小冬却只觉背后凉风“嗖嗖”刮过,通常他用这种调调说话时,她都会被耍的很惨,“哪里哪里,二哥你可是咱家的镇家之宝,年轻有为的钻石孙老二!”
  “甭跟我耍嘴皮子,公司有个同事的儿子开学就上高三了,学文科的,功课不错,就是对写作文儿不开窍,要不我介绍你去给他儿子当个暑期家教,辅导辅导他写作?报酬肯定不错,最起码能让你不用傻了吧叽的窝家里搞什么饥饿疗法。”
  又是家教?!孟小冬跟蔫儿巴茄子是的趴桌上,无力的摆摆手,“不干,不干,现在我最头疼家教这俩字儿。”
  “喜欢吃喝玩乐就别学人去买房,一分钱掰两半儿花的滋味怎么样?喝西北风儿的感觉爽不爽?”孙少晏弹弹烟灰,伸手在孟小冬脑门儿上弹了一记,下手不算轻,疼得她龇牙咧嘴,坐直身子恨恨道,“爽死了!减肥养颜又美容。”
  “行,有点阿Q的意思。”
  “这叫乐观,知道不。”孟小冬反驳。
  上菜挺快,一根儿烟的工夫,头盘儿就送上来了。香气扑鼻的烤鸡胸配上密制的泰国酱料,孟小冬顿时食指大动。
  “二哥,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开动,吃的不亦乐乎。
  孙少晏叫了两杯鲜果慕司,有吃有喝儿的,孟小冬整天的积郁一扫而空。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孟小冬擦擦嘴,抬起头,发下他面前的餐具动都没动,“你不吃啊?”
  “我去你家前已经吃过晚饭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是的蹲在家里玩饥饿疗法?”说完,孙少晏抬手指指她嘴角,孟小冬会意,又拿起餐巾擦了擦,原来沾着酱汁儿,“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就随便去楼下便利店买点面包对付对付得了。”
  “你今晚就以吃为主,不要那么多废话,继续吧,就当我不存在。”孙少晏喝了口饮料,又点上一根儿烟,看得孟小冬直皱眉,“抽烟等于慢性自杀。”心里却在暗自嘀咕:哪能当你不存在啊,你不存在谁买单!
  孙少晏摇摇头,笑得古怪,“小冬,我发现你的思想很超前。”
  “嗯?什么意思?”孟小冬嘴里含着半块儿鸡肉,含混不清的问。
  “你看的杂志说的话简直跟我妈如出一辙,二十来岁的年纪五十几岁的思想,是不是很有前瞻性。”
  “我不跟你抬杠,不听小冬言,吃亏在眼前!”
  “明天下午有事儿吗?我约了人打球,一起?”
  “不去,你的社交圈子跟我风马牛不相及,缺乏共同语言。”头盘儿干掉,不吃还好,越吃越饿,孟小冬开始惦记主菜,这么长时间了,也该上了!
  “你认识,李木鱼。”孙少晏好笑的看着孟小冬,那一脸对吃的渴望,这年头儿在年轻女孩儿脸上已经很罕见了。
  “啊!?”孟小冬放下叉子,义正词严道,“那我更不去了!亏他还叫木鱼呢,心黑手狠起来,比之你毫不逊色!”脱口而出,一不小心对上孙少晏促狭的双眸,她立马悔的肠子都青了……
  “嘿嘿,二哥,其实我想说的是……”
  “没事儿,我理解,理解。”孙少晏脸上布满笑意,孟小冬的心跳却“咚咚”加速,犹如鼓擂。
  “别,你可千万别擅自理解,我必须得解释清楚!”主菜上了,孟小冬顾不上激动,“二哥,其实我这意思吧,就是说你特别会赚钱,这年头奸商那么多,你说你要是心不黑手不狠哪能赚到钱,是不是!形势逼人,绝对不是出自你本意!你内心深处的善良,明月可鉴!”不行了,再说下去主菜也不用吃了,估计直奔马桶得了。
  孙少晏脸上飘过几丝儿无奈,“快吃吧,菜都快凉了。”
  “二哥,你确定你不会又披着马甲给我介绍对象儿,而且把我一岁时的裸照郑重其事的夹在照片里交给对方?”
  孙少晏点头,“确定。”
  “那你确定你不会在我妈面前貌似无意的把我的相亲过程绘声绘色的描述一遍,附带着你自己添油加醋的感慨?”
  孙少晏又点头,“确定。”
  “那你确定你不会在我跟相亲对象见面时,故作无意的巧遇,顺便热情的来上句:小冬,又相亲呢?昨天见面的那位黄了?”
  孙少晏再点头,“确定。”
  “那你确定……”
  “你要再啰嗦,我可就什么都不确定了。”
  “好好好,你记得刚才答应我的事儿啊,”孟小冬不放心的望着他,未料对上的,是他最擅长的绵里藏刀式笑容,吓得她立马低头噤声,乖乖吃饭,心里眼泪哗哗的,自小在他淫威下长大,阴影啊阴影。
  吃饱喝足,孙少晏服完帐,两人走出餐厅。
  “二哥,好人做到底,我没带钱,你可得负责送我回家。”
  孙少晏揉揉她脑袋,“走,带你去兜风儿。”
  孟小冬一听立马乐开了花,“二哥,你偶尔展露的善良真是太让人感动了。”说罢,做西子捧心状。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哪次带你出来不是吃喝玩乐一条龙了?”
  孟小冬不好意思地笑笑,这话好像没错儿。
  “少晏?”刚拉开车门,孟小冬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二哥的名字,随着孙少晏的目光转身望去,世界真奇妙啊真奇妙……
  就听孙少晏笑着招呼道,“木头,带儿子来吃饭?”
  “嗯,孟小冬?”李木鱼看见她,明显愣了下。
  “你好。”孟小冬很郁闷,非常郁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木鱼跟孙少晏打了个招呼,走到孟小冬面前,“手机关的挺快,明天记得来上班儿。”
  “上班儿?”孙少晏倚在车边儿,挑挑眉毛好奇问道。
  “李默的暑期家教。”李木鱼微笑,深邃的五官映在霓虹灯下,愈发立体。
  孙少晏看看孟小冬,原来这么回事儿,不等他接话,孟小冬的声音就插进来,“时间不早了,你们赶快进去吃饭吧。”尽管已经拒绝了这事儿,可看看站在不远处盯着马路对面出神儿的李默,孟小冬不想当着他的面讨论自己撂挑子不干的事儿。
  “明早九点,记住。”说完,李木鱼跟孙少晏道了个别,带着李默走进餐厅。
  车上,孟小冬主动坦白了家教事件的来龙去脉。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孙少晏一直沉默倾听,最后,她好奇地问,“二哥,教授的工资有那么高么?住齐景苑,一掷千金的给儿子请家教,哪来的这么多钱?”
  孙少晏想了想,“单凭学校那块儿收入肯定供不起这样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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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外出讲课,接点私活儿什么的倒是常有,可来钱也没那么快吧,他今年才三十出头儿。”
  “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我知道,他确实很有钱。”
  “有钱人家的二世祖?”孟小冬无聊的推测。
  “不是,他家世普通,父母都已经退休了。”
  “噢,”孟小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了,二哥,前阵子看报纸,说你跟那个红模特儿ANNE有一腿,真的假的?”
  孙少晏叼着烟儿,差点被口水呛到,“小冬,你一天到晚一腿两腿的,不怕在课堂上说走了嘴?”
  “我一进学校,立马就找到为人师表的感觉了,甭担心。”孟小冬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拍拍胀鼓鼓的肚子,有这顿屯着,估计明天就算少吃一顿也不会觉得饿,“别岔开话题,三姨那天还打电话问来着,问我知不知道你跟那女模特儿的事儿。三姨说那女的看起来跟柴火棍儿是的,眼神儿风骚,不像是良家妇女。”
  说话间,孙少晏转上高架桥,手搭在方向盘上,开车的姿势挺优雅,“八卦八卦,谁也不会把八卦当真。”
  “二哥,你见过齐薇的男朋友么?”孙少晏跟齐薇都在D.G.工作,一间实力雄厚的跨国服饰公司,设计生产销售一条龙,分支遍及东南亚及欧美。孙少晏是D.G.自创建来最年轻的首席设计师,齐薇是亚洲大区销售部经理。
  “见过一次。”孙少晏琢磨了会儿,漫不经心道。
  “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孟小冬从未见过齐薇这个传说中的男友,只知道齐薇追他追得很辛苦。
  “不好说,一面之缘,看不透。”
  “啊,”孟小冬更好奇了,孙少晏那双狐狸眼看人媲美X光,“难道连点蛛丝马迹也没看出来?”
  “一句话,齐薇跟他不合适。”孙少晏言简意赅的表达自己看法。
  孟小冬颇不以为然,“你怎么这么肯定?你跟他也没什么接触。”
  “感觉。”
  “切,”孟小冬笑得敷衍,“男人也讲第六感?”
  “那是,男人的第六感比女人准确的多。”孙少晏侧头瞄她一眼,一副痞了吧唧的调调。
  孟小冬心里偷笑,莫非长得像女人,顺便也继承了女人的天赋第六感?
  “又在心里诋毁我呢吧。”孙少晏缓缓减速,下了高架桥沿着海滨公路笔直前行。
  孟小冬一听,汗毛“噌噌”直冒,“二哥,一会儿停车去海边转转?”
  孙少晏点点头,拐上左侧岔路,不远处,是海滨停车场。
  停车场里密密麻麻,转了半天才找到车位。
  “今晚沙滩上有剧组在取景。”下了车,孙少晏对孟小冬说。
  “你怎么知道?”孟小冬挽起裤脚,免得一会儿被海水打湿。
  “抬头,左前方三十度方向,摄影棚支着呢。”孙少晏边说边解开衬衫袖口,随意卷起袖子,孟小冬很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算了,回去吧,你看沙滩上围着的人,肯定不知道是谁的粉儿,太闹腾。”
  “去酒吧?”孙少晏往远处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是挺嘈杂。
  “不去,你送我回家吧。”孟小冬一听见酒吧里声嘶力竭的重低音心里就犯堵,再看到一帮小青年儿抽风儿是的甩着脖子扭着腰的狂魔乱舞,基本上就该眼冒金星儿了。
  孙少晏晃晃车钥匙,没有异议,“上车。”
  孟小冬坐进副驾驶位,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等了会儿,迟迟不见孙少晏上车。回头透过后玻璃往外看,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个女人,据孟小冬二点零的视力观察,肯定不是ANNE。
  孙少晏双手环胸静静站在那儿,对面的女人神色有点激动,一直不断说话。风流债啊风流债,孟小冬摇摇头,解开安全带转身趴在椅背儿上饶有兴致的偷看。
  抱上了抱上了,那女人说到动情处,直接扑到孙少晏怀里,孟小冬喜滋滋儿的乐。正看到激动处,马上要亲了,手机铃声嗷嗷响起……
  冷不丁儿的,孟小冬被吓得一哆嗦,拿起包扒拉出电话,一看号码,齐薇打来的。
  “喂,薇姐?”孟小冬皱皱眉,她这又是在哪呢?电话里的动静儿可不一般。
  “冬子,我在凤凰山,晚上不去你那儿了,明天再联系。”
  “我白天要出去,来之前你给我电话。”凤凰山?孟小冬想了想,好像在市郊,没去过,不知道齐薇跑那儿干嘛去。
  “行,就这样儿了,姐姐明天请你吃饭,晚上琢磨琢磨想去哪吃。”
  “不吃,减肥,不说了,明天细聊。”
  “减个屁,柴火棍儿难看死了,挂了,晚上早点睡。”
  说完,“嘟嘟”声即刻想起,够干脆的。
  孟小冬收起电话正要转身继续欣赏现场版小电影儿,车门突然毫无征兆的被人从外面拉开,弄得她一愣,“小冬,下车。”孙少晏弯腰站在车外,身后立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
  孟小冬欲哭无泪,心里瞬间骂了孙少晏八百遍,见色忘妹的大色狼!
  “LISA,你看见了,我没骗你。”孟小冬脚刚踩地,就被孙少晏搭着肩膀搂在怀里……
  这是什么状况?孟小冬一头雾水,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乱瞄。大美女看到她,脸色变得有点僵,美眸里泪珠泫然欲滴,嘴巴张了张,似有话说。孟小冬悄悄挣扎,被二哥揽着的感觉真的很怪。孙少晏感受到她的小动作,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儿她立马读懂了:你要是敢拆我台我肯定让你好看。
  蔫了。孙少晏一瞪眼,孟小冬立马泄气,小媳妇儿是的任他搂着,暗地里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大美女LISA盯着他们看了半晌,抬手抹抹眼角,挺直腰板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看着她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儿,孟小冬长舒一口气,拔开孙少晏的胳膊跳到一旁,不认同的撇撇嘴,“二哥,你这出儿戏演得也太滥了。”
  “手头资源有限,只能拿你凑合凑合。”孙少晏看都没看LISA离去的方向,径自绕过车身坐进驾驶位。回去的路上,孟小冬声情并茂的给他上了一课,题目可以叫做:陈世美都没有好下场。
  孙少晏一言不发,一路疾驰。
  到孟小冬家楼下时,她的演说正进行到尾声,做总结性发言,“二哥,你说你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大美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别成天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厮混,伤身啊!知道不!?”
  孙少晏拉起手刹,松开安全带,摇下车窗,点了根儿烟,侧脸映在月光下,感觉很梦幻,孟小冬欣赏了半天,愈发替他惋惜。走马灯似的换女友,碰到真爱时,还有力气去爱么?爱情的土壤,若是过度开采,等不到真爱来临就荒了,那多可惜!
  一根儿烟的沉默。
  “时间不早了,赶快上去睡觉。”
  晚上吃太多,回来后又洗了个澡,收拾干净爬上床,翻来覆去的抱着夏被滚了半天也没睡着。肚子胀得难受,胃也不舒服,一阵阵恶心。孟小冬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八辈子被吃过饭,干嘛非得把自己撑成这样儿。迷迷糊糊的躺了会儿,房间里不热,身上却阵阵出汗,肚子疼得厉害,搅来搅去的,疼得她直发抖。弓着腰缓缓走进洗手间,在马桶上坐了会儿,不是拉肚子,刚刚站起身,眼前突然发晕,胃里翻江倒海似的倒腾,晚上吃的饭全都贡献给了马桶,吐得一塌糊涂。趴在洗面池边草草漱了漱口,胃里吐空了,肚子还在疼,疼得愈发厉害,分不清究竟是哪疼,像是肠子乱七八糟拧成了一团儿,额头豆大的汗珠儿呼呼直冒,蹲在洗手间的瓷砖儿地上,生不如死。捂了半天,情况没有丝毫缓解,孟小冬甚至连去厨房倒杯热水喝的力气都没了,扶着墙蹭回床上,身子弓成虾米状,睡衣早被冷汗浸透,看来情况有点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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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昏沉沉的抓过床头电话,抖着手按下一串号码儿,“嘟嘟嘟”响了老半天,自动转进语音信箱……
  孙少晏你这个王八蛋!晚上是不是在菜里下巴豆了!关键时刻竟然畏罪潜逃不接电话!
  一波接一波的疼疯狂袭来,几乎淹没了孟小冬的神志,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把电话举在眼前,哆哆嗦嗦按下另一串号码: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齐薇,你……好狠……啊……
  竟然在姐妹儿生不如死的紧要时刻给我玩儿关机!
  不行了,老爸老妈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孟小冬决定还是不指望那些杀千刀的白眼儿狼,直接拨打了120。
  不知道叫救护车的钱,医保里包不包括,要是不包,她干脆直接拉开窗户跳下去好了!
  疼啊疼啊疼,孟小冬咬着被角双手死死抵着小腹,时不时抽冷子袭来的凌迟剧痛几乎让她丧失了知觉,还好,白衣天使挥着翅膀及时赶到,神志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楼下传来救护车若天籁般的嚎叫。
  顺利的挪到门口儿,颤颤巍巍拉开防盗门,抱着肚子顺墙根儿缓缓下滑,屁股接触冰凉地面的那一刻,孟小冬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
  躺在救护车上,孟小冬有点佩服自己,关键时刻还得自力更生!撑着眼皮儿大概描述了下症状,护士给她挂上点滴,晃晃悠悠的,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大概点滴里加了镇定剂,还没到医院,她就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经置身急诊室,床边站着个年轻的白大褂男医生,正皱着眉头翻看病例。
  “那个……”孟小冬一张口,冷不丁儿被自己沙哑的动静儿吓了一跳,医生听见她的声音,收回视线低头望着她,“孟小姐,据诊断,你患了急性阑尾炎。”
  “啊!?”孟小冬一听,下意识想起身,刚到一半身子就软了,重新跌回床上,“阑尾炎?那要不要动手术?”
  “因为你来得及时,没有穿孔的危险,可以采取保守疗法打针消炎,不过以后重复发作的可能性很高,动手术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不知道你在D市有没有什么亲属,最好请他们一起过来商议下,就算选择做手术,也要有你的亲人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孟小冬虚脱的躺在床上,头晕晕乎乎的,“我手机在哪里?”
  白大褂被她问愣了,摇摇头,“你被送来的时候,手里只拿着钱包儿,我们用你里面的身份证帮你办了临时住院手续,等你亲属一到,还要请他们再过去从新登记一下。”
  “哪里有电话?”孟小冬用没打点滴的那只手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脸,力图保持清醒。
  “别拍了,五指山已经很明显了,”白大褂按住她胳膊,“你可以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帮你通知你的家人。”
  孟小冬想了想,把孙少晏的手机号告诉他,犹豫了会儿,又把爸妈家的电话也跟他说了,“麻烦你多试几次第一个号儿,如果实在没人接你再打第二个。”
  白大褂点点头,调了调点滴速度,夹着病历转身匆匆离开。
  孟小冬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四周都是雪白的布帘儿,白的刺目。生病的时候,人往往最脆弱,不知怎的,她看着看着,眼泪就这么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心底涌起难以名状的孤单和委屈。
  迷迷糊糊间,又睡了一觉。白大褂中途好像进来过一趟,记不真切,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枕头湿湿的,无知无觉中,被泪水混着汗水浸透。手背阵阵刺疼,泛起淡青色。她血管儿天生就细,每次扎针都是对护士水平的严峻考验。看来这次给她打针的护士水平十分一般,又把血管穿透了。奋力张开眼睛,她撑着身子抬手想把点滴的速度调慢点儿,就在这时,白帘儿被人从外面拉开……
  孟小冬满怀期待的张望……
  看清来人的脸,她瞬间泄气,软趴趴的跌回床上,心里无声哭泣:老天爷啊,不要这么玩儿我吧……
  “怎么是你……”孟小冬有气无力地低声嘟囔。
  “少晏正在往回赶,让我先过来看看。”李木鱼走到病床边儿,头发潮潮的,身上散着沐浴乳的淡淡清香,像是刚洗完澡。
  “噢,他去哪了?”孟小冬揉揉发涩的眼睛,哑着嗓子恹恹的问。
  “不清楚,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刚到青县,就算立刻往回赶也得一小时。”视线无意间瞥到她泛青的手背,李木鱼皱皱眉,隔着床伸手把点滴下落速度调到最慢。
  白大褂男医生这时也走进来,“孟小姐,你的家属已经到了,那麻烦他跟我去重新办一下手续。”
  孟小冬一听,连忙挥手阻止,“还没到还没到,大概还要一小时。”
  白大褂愣了下,视线在她和李木鱼身上来回的瞄,眼里那点意思很明显:他难道不是你男朋友?
  正尴尬着,一阵扭肠刮肚的剧痛再度袭来,疼得她立马缩成一团儿,下意识去捂肚子,压根儿忘记手上还扎着针……
  “别乱动,”李木鱼眼疾手快按住她胳膊,“很疼?”
  “废话啊,换你来试试。”孟小冬裹着被子扭来扭去的挣扎,语带哭腔,真是生不如死。
  “我试过,还是割了比较好。”李木鱼把她的手放平,“别哭了,阑尾炎而已,不是什么绝症。”
  “你……”孟小冬气结,强抑痛楚咬牙切齿,“没人性啊没人性……”
  “我帮你办住院手续。”李木鱼勾勾嘴角,好像在笑。
  孟小冬摇摇头,“没事儿,不用麻烦,等我二哥来好了。”这一摇不要紧,立马晕的直想吐,眼前飘过金星无数,脑门儿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儿,声音都扭变了调。
  “要不要通知你父母?”李木鱼四下看看,没什么适合擦汗的东西,想了想,侧身坐在床边儿,抬手隔着被子帮她按揉小腹。
  短暂的安静,被晾了半天的白大褂终于找到机会插嘴,“办完住院手续才能转进病房,住院观察几天,要是打针压不住炎症,还是得做手术。”
  “等会儿我哥就来了,他会帮我办,千万别告诉我爸妈。”孟小冬舒了口气儿,李木鱼手上力道适中,一下一下的,按得很舒服,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现在不是逞强显孝心的时候儿。”李木鱼手下动作未停,挑挑眉,不冷不热地说。
  白大褂附和着点头儿。
  “才不是,”孟小冬抽空儿抹去眼角疼出的泪珠儿,“我爸妈两天后要跟着旅行团去新马泰玩儿,单位给退休老职工的福利,我爸为这事儿兴奋了足有小半个月了,你觉得我能说吗?一说他们还有心思去玩吗?好歹也算出趟国,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李木鱼静静听完,没说什么,又给她揉了会儿,看她脸色好像缓和了些,额头上的汗珠儿渐渐消去,于是帮她拉好被子,转身对白大褂说,“我跟你去办住院手续。”
  李木鱼回来的时候,护士正在帮孟小冬拔针,点滴挂完了,准备转进病房。
  孟小冬按着手背上的胶布条儿,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脑袋似有千斤重,天花板晃来晃去的,很销魂。
  “麻烦你了,”孟小冬冲李木鱼扯扯嘴角,“我没事儿了,你先回去吧,李默一个人在家呢。”
  李木鱼看看表,“我送你去病房。”
  “不用了,有护士呢。”孟小冬捂着肚子坐在床边儿,脸色很苍白。
  “刚才我又给少晏打了个电话,他已经进市区了,很快就到。”
  孟小冬“嗯”了声,“那我这里等会儿,你先回去吧,没事儿。”
  李木鱼盯着她瞧了半天,双眼微眯,眼神儿更显深邃,“等他来了我就走。”
  孟小冬笑笑,心里有点感动,自己跟他不算熟,大老晚的被二哥一通电话给招来,对朋友倒是挺仗义,“谢谢啊,支票到时候我让二哥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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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阑尾炎是意外,这段时间不上班儿我不算你违约,等好了,时间顺延。”
  “你……”孟小冬欲哭无泪,刚才心里对他生出的那点好印象立马灰飞烟灭。
  沉默了会儿,护士去而复返,急诊室又有病人送到,她现在需要转去病房。
  孟小冬点点头,吸了口气儿,极缓慢的从床上站起身,脚刚踩地,眼前便一黑,晃了晃,脚下越发虚软,水泥地变成了棉花团儿,毫无硬度。
  “要不要给你找个轮椅?”中年护士关切询问,顺带着眼含责备的瞥了眼静立在不远处毫无动作的李木鱼,这时候不正是男朋友应该表现得时候!光长得帅有什么用,不懂温柔体贴的男人统统都应该回炉重修!
  护士的眼神儿落在孟小冬眼里,弄得她很尴尬,其实李木鱼已经很不错了,杀千刀的孙少晏到底准备磨叽到什么时候!
  谁知,就在这时,白帘儿“刷”的被人从外面拉开,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冬,没事儿吧?!”
  一看见孙少晏,孟小冬的精神立马松弛下来,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李木鱼身上隐隐散着股无形的威慑,弄得人挺紧张。
  “说,你是不是在晚上的饭菜里下药了?!”
  “还会开玩笑,看来没事儿。”孙少晏扶着她坐在床边儿,好看的单眼皮儿上下眨了眨,眼神儿明亮了许多。
  和蔼的中年护士这下子彻底迷茫了,刚才对孟小冬还是满怀同情的眼神儿,现在明显变了味儿,“有病人等着用这张床,病人和家属现在请跟我一块儿去病房。”
  “木头,谢了,你先别急着走,我把小冬送去病房后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外科三病区11号房
  四人间儿,孟小冬一入住,满员了。
  凌晨,病人和陪护家属大多都睡了。因为要挂点滴,晚上可以留一人陪护,孙少晏要留下,孟小冬说不用,又没有多余床位,睡不好第二天没法儿上班儿了。孙少晏没说什么,看着护士帮她挂上点滴后,转身走出病房。
  “二哥,千万别跟我妈说啊!”看着孙少晏要走,孟小冬忙压低声音冲着他的背影急急道。
  “赶快睡觉,我出去跟李木鱼说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孟小冬“噢”了声,缩回背子里,满身疲倦袭来,走廊上隐隐传来说话声,听了会儿,听不真切,困意上涌,眼皮儿沉沉垂下,很快便昏昏睡去。
  病房里静悄悄的,偶尔响起几声儿轻鼾。
  “安顿好了?”走廊上,李木鱼问。
  “嗯,有件事儿得麻烦你。”孙少晏轻轻关上房门,走到他身边儿,从钱包里掏出张名片,“回来的时候开太快,在花园道那个十字路口儿跟一辆车撞了。”
  李木鱼皱皱眉,接过他递来的名片儿,“你没事儿吧?”
  孙少晏下意识活动活动肩膀儿,“人没事儿,车扔那儿了。”
  “什么意思?肇事潜逃了?”李木鱼低头盯着手里的名片,典雅的设计,简洁的印刷,除了名字和电话,什么都没有。
  “哪能,责任确实在我,没留意路口禁止左拐的标志,跟我撞一块儿的也是一跑车,我的车保险杠基本报废了,她的车基本没什么事儿。”
  “什么车?”
  “没细看,反正国内不多见,开车那女的挺仗义,我跟她说我有急事儿得去医院,给了她张名片,让她明天给我打电话再具体联系修车的事儿,私了大家都省心。她看了看我的车,也从包里摸出张名片,让我先走,明天有空儿给她打电话,我的车她会叫拖车帮我先拖到她的车场。”
  李木鱼点点头,“一个名字一个手机号儿,你就把你的凌志车扔给她了?”
  “这不急着来医院,”孙少晏笑笑,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点倦,“我的直觉向来准,那女的肯定不是坏人,再说我估计她那跑车能买我那车好几辆了,不至于。当然,出于谨慎,我还是记下了她的车牌儿号。”
  “你让我明天帮你去取车?”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李木鱼言简意赅的问。
  “没错儿,”孙少晏揉揉后颈,周身被疲惫笼罩,“明天上午公司开会,小冬她肯定不让我跟家里说,我得替她兜着,车的事儿你帮我处理下,有空儿我请你吃饭。”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对了,张桐后天回来。”
  张桐,李木鱼的表弟,孙少晏的同学兼裤衩儿交,学服装设计的,毕业后跑到法国去混了几年,没混出什么名堂,在设计界始终默默无闻,后来发现自己不是吃这行儿饭的材料,转行儿去做生意搞起了时装代理。赚了点钱,又开始不安分,甩手把店丢给女朋友,自己背起行囊浪迹天涯去也,经历颇具传奇色彩。当然,在李木鱼眼里,这个表弟,就是一根儿典型的,豪无雕琢价值的,朽木。
  孙少晏倚在墙上,半天没说话,眼皮儿上下直打架,快睡着了。
  李木鱼拍拍他肩膀,“要睡也别在这儿睡,我回去了,你进去吧。”
  孙少晏揉揉脸,笑着跟他道别,“车的事儿就麻烦你了,张桐回来,问起我,你就告诉他我不在。”
  李木鱼了然的点点头,“那我明天就打电话找这个叫叶南的女人,取回你的车?”
  “嗯,我把她电话存一下,名片儿你拿走,明天一早我给她打个电话先说一声儿,你抽个时间帮我取回来直接送到凌志4S店就行了。”
  “没问题,有事儿再联系,我先走了。”
  天蒙蒙亮,病房里开始有响动。
  孟小冬扯扯被子,翻翻身,缓缓张开眼睛,床头放着二哥的手机和钱包儿,人却不在。昏头胀脑间,耳边传来隔壁床的对话声:
  “棒棒,妈妈上班儿去了,有事儿就按铃找护士阿姨,好不好?”
  “嗯……”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夹着丝儿小小的委屈,“妈妈……早点回来。”
  “好,来,亲亲,妈妈下了班立刻就来,你要乖乖的听护士阿姨的话。”
  “妈妈再见……”
  接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病房归于平静。
  孟小冬望着隔壁床上的身影儿,七八岁的小女孩儿,依依不舍的盯着妈妈离去的方向,小小的,格外惹人怜。
  “醒了?”淡淡的烟味儿飘进鼻端,身后响起二哥倦意浓浓的声音。孟小冬侧过身,只见孙少晏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衬衣皱皱的,头发也有点乱,“嗯,你昨晚没睡啊?”
  “还好意思说,”孙少晏笑笑,揉揉她脑袋,“你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一刻也不消停,我要是不按住你的手,针头一晚上最起码得被你弄掉十几二十次。”
  孟小冬不好意思,扯动嘴角,有点疼,干裂的唇上渗出细细的血丝儿,“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洗个澡,免得被你公司的人看到,太有损你镶钻美男的名头儿。”
  孙少晏揉揉额角,“你甭操心我了,先想想怎么跟家里说吧。”
  孟小冬一听,精神愈加萎靡,“你负责想办法,撒谎是你强项。”
  孙少晏习惯性的勾起长长的手指准备弹她脑门儿,抬到半空,视线正对上她哀怨愤怒的眼神儿,“别瞪了,再瞪眼珠子该掉出来了。”摊开手掌覆上她额头,掌心儿传来的热度让他下意识皱起眉。
  “干嘛那副表情。”孟小冬拨开他的手,恹恹道。
  “发烧了?”孙少晏摸摸自己的额头,凝声问。
  “大概吧,身上忽冷忽热的。”
  “肚子还疼不疼?”
  “疼,很疼。”
  “干脆做个手术切掉了事儿。”孙少晏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跟家里人隐瞒她住院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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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孟小冬坚决拒绝,开肠破肚这种事儿太血腥,想想都觉得浑身恶寒。
  孙少晏摇摇头,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我给你妈打个电话,从今天开始,未来的一个礼拜,咱俩都不在D市,我带着你这个白吃白喝的去外地参加时装发表会去了。”
  孟小冬听后,窝在被子里不断点头儿,“二哥,你看,我就说你有撒谎的天赋。”
  孙少晏瞪她一眼,看看表,差五分七点,“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别跟我提吃,我听到这个字儿都想吐。”孟小冬无力的摆摆手,胃里一阵翻腾。
  病房里响动渐起,护士开始送药,死气沉沉的病区一下子热闹起来。
  “阿姨……”小小声音插入二人对话,孟小冬望去,是隔壁床的小女孩儿,“嗯?怎么了?”虽无力,却和蔼可亲的声音。
  “撒谎是不对的,老师经常说。”
  沉默。
  护士走到小女孩儿床边,摸摸她脑袋,把装着药的小盒子放在床头,“棒棒,阿姨一会儿把早饭给你送过来。”
  小女孩儿乖巧点头。
  接着,护士也送过孟小冬的药。棒棒侧躺着,好奇的盯着孙少晏手腕上缠着的黑色皮绳儿,“叔叔,那是手链吗?”不懂就问,好习惯。
  孙少晏愣了下,神色古怪,无奈中透着些疏离,孟小冬暗叫不妙,二哥最不喜欢别人问及这件事儿,“是啊,”她连忙接话,笑着对棒棒说。
  “我先走了,早餐等我到公司后让助理小丁给你送过来。”孙少晏站起身,活动活动肩膀,拉扯间阵阵刺痛。
  孟小冬点点头,“你甭操心了,医院都有饭,赶快该干嘛干嘛去,抽空帮我把手机和换洗衣服拿来就好。”
  孙少晏应着,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看看屏幕上的号码,拐进走廊边走边按下通话建:
  “木头?”
  “嗯,还在医院?”
  “正准备去公司。”
  “你怎么去?”
  “打车,等我到办公室给叶南打电话,跟她说你帮我取车的事儿。”
  “嗯,孟小冬一个人在医院?”
  “怎么,干脆你来英雄救美得了。”
  李木鱼笑笑,“你表妹人不错,不过很明显,我不是她中意的类型儿。”
  “那可说不好,你除了太帅太有钱之外,其他的倒是很符合她心中另一半儿的标准。”
  “得了,除了车的事儿,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学校放假,时间弹性比较大。”
  “有啊,”说话间,孙少晏已经走出住院部大楼,门口一溜儿等活儿的出租车,“帮我打听打听省立医院哪个外科医生比较好,我看小冬估计得挨一刀。”
  “没问题。急性阑尾炎最好还是做手术,保守疗法要是压不住炎症,容易穿孔。”穿孔的那种疼,李木鱼现在想起来头皮还阵阵发麻。
  “谢了,那我先挂了。”说罢,孙少晏随手拉开距他最近的车门,坐进出租车,报出公司地址,收起电话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病房里,除孟小冬外,其他三人都已经住了有些时日,切胃灌肠割阑尾的都有,惊出她阵阵冷汗。对面床的病人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姐,被切掉了三分之一的胃,伤口已经拆线,看起来气色不错,恢复良好。陪床的是她妹妹,两个人长得很像,为人都很爽朗,很快便跟孟小冬聊成一团。棒棒是个好奇的小听众,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得仔细。言谈间,姐妹俩颇为好奇的打探孙少晏是什么人,跟她是什么关系,年纪多大,做什么工作,孟小冬一一回答,聊聊天好歹能分散她对肚子的关注。聊来聊去,话题总是在孙少晏身上打转儿,对面另外一张病床上的病人也掺和进来,肠梗阻入院的年轻女孩儿和陪床的男友。一时间,病房里七嘴八舌,气氛热闹的无以复加。孙少晏的个人问题是讨论的热点。
  聊了会儿,新一波的疼痛展开攻势,孟小冬蜷在床上,咬牙苦捱。对面大姐关切询问,让她妹妹赶快把医生叫来。很快,一个白大褂带着两个见习医生推门而入,围在孟小冬床前询问症状,按捏诊断。白大褂手劲儿很大,按在她小腹上,疼得她浑身发抖。见习医生一边儿听着白大褂的现场讲习,一边伸手试探性的按照他的指示在孟小冬阑尾附近揉按,判断肿大程度。下手毫无轻重,疼得她眼泪直冒,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从医学院毕业的,完全把实习过程当作了从零开始的再学习!业务水平之差,实在是令人发指!
  满屋皆寂静,对面病床的大姐摇摇头,不赞同的望着白大褂和他身边儿的见习医生。
  白大褂观察着孟小冬的反应,询问了几句后,盯着手中病例沉默了一小会儿,清清嗓子,示意见习医生继续按压孟小冬右下腹阑尾附近,以便做进一步的精确判断。
  豆大的汗珠儿呼呼从额头往外冒,孟小冬疼得直抽气……
  “她是病人,不是医学院解剖台上的女尸。”冷冷声音,突兀的从白大褂身后响起。
  孟小冬撑起眼皮儿,汗水模糊了视线,勉强看清来人……
  木鱼兄,好人啊!
  李木鱼走到病床另一侧,面无表情道,“我们交钱住院,是让你看病的,不是给你带的学生当教具的。怎么提高这些见习生的业务水平是你的事儿,我不希望再看到他们拿她当练手对象。”
  木鱼兄,大好人啊!!
  孟小冬决定了,出院后,去佛器店买个木鱼回家放着,没事儿的时候敲两下,以示感恩。
  白大褂神色尴尬,绷着脸对着病历半天没说话。末了,抬起头对孟小冬匆匆交待几句,随即带着人仓促离去。
  “疼就说,碰上蒙古大夫越忍越坏事儿。”
  “谢谢你啊……”孟小冬接过李木鱼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蹭起身子靠在床头,浑身粘腻腻的,难受得要死。
  李木鱼拉过凳子坐在床边,今天他穿了件浅蓝色T恤,配着同色系修身仔裤,头发也没特别整理,很随意的造型,衬得轮廓分明的五官更加惹眼。
  “小冬啊,这位是?”沉默间,对面床陪护的大姐笑眯眯的问。
  “……我朋友。”孟小冬含糊道。
  “什么朋友啊……”大姐语带暧昧。
  孟小冬叹气,这个年纪的男女在一起,难道除了有一腿外,就不能再有点别的?譬如说纯洁友情啥的。
  “普通朋友。”她一语定性。肚子疼得厉害,弓着腰把头埋在膝盖间,没心思再说话。
  李木鱼帮她把床头往上摇了摇,孟小冬抬起头,两人刚好视线相平,“别捱着了,动个手术一劳永逸。”
  孟小冬一听,条件反射般直摇头,“不,开肠破肚不吉利。”
  李木鱼愣了下,随意笑道,“看不出你还挺封建。”
  孟小冬撇撇嘴,不跟他争辩。很小的时候,跟着姥姥在乡下住过一段日子,大舅杀猪时,她总蹲在一边儿看。刀锋起,猪嗝屁,肉滚滚的身子几个起落间就变成砧板上的两匹肥肉,血淋淋的,冒着热气儿……
  反胃,越想越反胃……
  手紧紧捂住嘴,她一把掀起被子,下床直奔洗手间。跑到一半儿,胳膊腿儿好像突然不听使唤,整个房子变成了旋转木马,左摇右晃,身子呈面条儿状,软软萎下去……
  “小心……”对床大姐惊呼尚未完全出口,一道矫健的身影已经及时冲杀上前,结实的臂弯有效避免了她后脑勺儿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买木鱼的事儿,看来势在必行了!一闪而过的念头之后,孟小冬突觉自己身体凌空而起,好似乘着云霄飞车,三两下就飞进了洗手间。
  蹲在马桶前,孟小冬抬头,李木鱼那张混血味儿十足的男人面孔,此刻看起来,竟很像天使……
  阳刚味儿十足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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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一激灵,孟小冬被自己这个诡异的念头惊的肝胆俱颤,稀里哗啦抱着马桶一顿狂吐,动静儿折腾得挺大,事实上胃里早空了,大概连胆汁儿都快吐尽了。
  “你这情况,非得做手术不可。”李木鱼从洗面池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吐完了感觉怎么样?”
  孟小冬漱漱口,掬起捧温水洒在脸上,接过纸巾胡乱擦擦,抬起头盯着镜子里那张青白似鬼的脸,“感觉好得很,估计快成仙了。”
  李木鱼伸手拧上水龙头,站在她身后,端详着镜子里那两张天差地别的面孔,“仔细看看,其实你长得还不错。”
  “你……真幽默……”
  “化妆品埋没了女人的真相,能这样赤裸相见的机会真是微乎其微。”李木鱼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赤裸……相见……?”孟小冬觉得脑子好像瞬间被五百只大象碾过,彻底丧失思维。
  李木鱼微微皱了下眉,“这个词儿很难理解?”
  孟小冬扯扯嘴角,想笑,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她越发觉得,李木鱼这厮,肯定是老天爷故意安排来玩儿她的,自从相亲那晚的邂逅,她的日子就再没有消停过。
  天啊……
  孟小冬仰首长叹……
  接着,昏了。
  李木鱼无奈摇头,抱着她走出洗手间。
  病房里,数道暧昧视线刷刷刷对着他们开火。
  李木鱼视若无物,孟小冬昏迷无觉,棒棒年幼无知,其他人,不提也罢……
  “你是谁?!”病房门口儿,清亮女声脆脆响起,“不要对冬子动手动脚!”
  乾坤大挪移般,话音未落,人已到床前。
  李木鱼视线在来人脸上停留约摸一秒钟,“你哪只眼看到我对她动手动脚?”
  兹兹兹……
  空气中迸出火花儿,气氛不太友好。
  在李木鱼眼里,女人就应该有女人的样子。
  女人该是什么样子?
  反正不是齐薇这种样子。
  “你是谁?”
  “孟小冬的朋友。”
  “我叫齐薇,不知你怎么称呼?”
  “李木鱼。”
  “……木鱼的木,木鱼的鱼?”
  “没错儿。”
  “我没听冬子提过这个名字。”
  “很正常,我也没听她提过你。”
  “……你们相亲认识的?”
  “这不难猜。”
  “你可以回去了,这里我陪着就行。”
  李木鱼没回答,盯着齐薇,眼神儿颇凌厉,齐薇不甘示弱,眼神儿像杀人。
  “这个……”对床的大姐讷讷插话,“小冬她……好像醒了。”
  “冬子你没事儿吧?!”齐薇一听,低头急问。床上的人抖了抖睫毛,缓缓睁开眼睛,“快被你的眼神儿杀死了。”
  李木鱼笑,齐薇顾不上搭理,捏捏她苍白的脸蛋儿,“碰上孙美人请客,甩开肚皮狂吃是对的,可你也别这么玩儿命啊。”
  “二哥跟你说的?”孟小冬脸一热,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一大早到公司,就看见他沉着脸跟更年期发作是的,见人就削,我还以为怎么了,弄了半天是你这档子事儿。”
  “对了冬子,他是谁?”齐薇放下包,坐在床侧,不冷不热的问。
  “朋友。”孟小冬声音很小,说得没什么底气。
  李木鱼正想说话,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屏显,极快按下通话键,边说边走出病房。
  “这男的眼神儿够霸道的。”齐薇没好气儿的哼了声,摸摸孟小冬额头,又试试自己的,温度差挺多,不待她回答,接着道,“发烧了?看来炎症没压下去,割了吧,小手术。”
  孟小冬长叹一声,郁郁沉默。
  齐薇掏出手机,“别怕,我帮你问问,咱找个最好的医生,下手稳准狠,绝对不疼。”
  “怎么听着像杀猪呢……”孟小冬无奈苦笑,精神困顿,点滴里的镇定药物让她直犯困,脑子迷糊,却又疼的睡不着。
  “割阑尾可比杀猪简单多了,你睡会儿,我帮你联系。”说着,齐薇翻开通讯录,琢磨着该找谁。
  病房里一时没了声音,对床大姐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另外两张床空荡荡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外面阳光很明媚,晒太阳的好天气。
  “孟小冬,你早上没吃饭吧?”齐薇正待拨号儿,李木鱼推门而入,硬邦邦的问。
  孟小冬抱着被子摇摇头,“一点都不饿。”
  “那最好,现在我带你去抽血,化验结果没有问题的话,下午三点进手术室。”
  孟小冬脑子瞬间“轰”的一声,干脆利索的闭上眼,装昏。
  齐薇合上手机,问李木鱼,“哪个大夫?”
  “外科主任刘毅。”
  齐薇想了想,没说什么,把手机塞进包里,拍拍孟小冬的脸,“别装了,走,抽血去。”
  中午时分,孙少晏从公司赶到医院,代表家属签下手术同意书。李木鱼跟刘毅接上头,齐薇负责帮她打气儿,稀里糊涂的,孟小冬就这么被送进了手术室。
  进去前,她拉着齐薇的手,很严肃的问了个问题,“薇姐,我要不要写个遗书?”
  齐薇怒,“呸呸呸!胡咧咧什么呢,有点出息行不!”
  孙少晏更怒,捏住她腮帮子,下手毫不留情,疼得她一口气儿差点没喘上来。
  在场者,李木鱼对遗书问题的反应最是冷静,“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刘主任手里拿的,不是杀猪刀。”
  [手术中]
  红字儿闪亮。
  手术室外,候着不少病人家属。里面同时有三台手术,切阑尾跟其他两台手术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木头,今天多亏你了。”孙少晏找个椅子坐下,李木鱼站在他对面,正侧着身子往窗外看。听见他的话,随便笑笑,没说什么。齐薇在手术室门前来回走动,不时抬手看表,面色颇凝重。
  “齐薇,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孙少晏揉揉额头,“我被你晃得直发晕。”
  “那你就别看,”齐薇闻言,头也不回的说,口气十分不善。
  “你那个小男朋友怎么样了?”孙少晏手支下巴,状似漫不经心。
  “好得很,不劳你操心。”
  “什么时候领出来给大家正式介绍介绍,闹腾得动静儿那么大,说起来,除了那次我在电梯里有幸见到的半面外,好像连小冬也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吧?”孙少晏不温不火的调调里,透着几许不难发现的挑衅。
  齐薇毫不示弱,“没问题,阳阳最爱赛车,周末凤凰山,一起来?”
  “哦?”孙少晏挑挑眉,勾起嘴角儿笑眯眯道,“这爱好很彪悍,二世祖耍酷的最佳选择。”
  “你!”齐薇脸色一僵,“噔噔噔”走到他面前,“孙少晏,你什么意思?!阳阳招你惹你了?!”
  “忠言总是逆耳的,”孙少晏语气不变,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调调。
  齐薇正要跟他理论,几许透心儿凉的声音忽忽悠悠飘进耳中,“手术室外,请勿喧哗。”
  齐薇恨恨的瞪了李木鱼一眼,对孙少晏说,“这事儿我记着了,过后再跟你算帐!”
楼主蓝瘦香菇~
宝宝10个月LV.2
  阑尾炎,真的是个小手术。麻药劲儿还没过,孟小冬就醒了,隐隐回想起手术前提及的遗书问题,颇为羞愧,挣扎着不好意思睁眼。睫毛颤巍巍的,装睡姿态颇不专业。病房里很热闹,叽叽喳喳,齐薇的声音在不远处,好像正在接电话,难得流露的温柔,对方肯定是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嚣张男友。眼皮儿小心翼翼的掀开条缝儿,孟小冬窥见二哥坐在床边,拿着笔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不知又有什么新灵感。试探着挪了挪身子,伤口没什么感觉,要是麻药劲儿一直都不散该多好。
  “醒了?”孙少晏抬起头,正对上她来不及闭上的双眼。
  齐薇一听,三两句后挂断电话跑到床边儿,“伤口疼不疼?”
  孟小冬挺感动,“没事儿,不疼。”
  “还好手术及时,医生出来说,再晚半天肯定得穿孔。说起来,这事儿可多亏李木鱼办的及时。”孙少晏放下手中纸笔,按下床头红纽儿,通知护士台。
  孟小冬一听,心有余悸,四下望望,恩人不在,“替我谢谢他啊,那医生人挺好。对了,薇姐你回去吧,热恋期,约会可不能断。”
  齐薇摇头,“小妮子甭穷操心,我不陪你要是你想上厕所怎么办?莫非由孙美人代劳?”
  孟小冬大窘,这个问题非常现实,提得很有建设性。
  “我妹,怕什么,齐薇你思想也忒不健康了。”孙少晏倒是无所谓,云淡风轻的调调,恨得齐薇牙根儿直发痒。
  “行了行了,你俩让我安静会儿,有事儿我找护士解决,你俩该干嘛干嘛去。”每当孙少晏遭遇齐薇,回回必应八字真言:烽火四起,硝烟弥漫。
  医生巡房,做完术后的例行检查,一切正常。齐薇拧不过孟小冬的坚持,先行离去。本来按照她的意思,孙少晏也是不用陪的。无奈二哥面前,从来都没她做主的份儿。麻药劲儿过后,伤口着实疼了一阵子。想起肚子上被开了道口子,孟小冬难免有些胆儿突,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看了看,白色纱布上很干净,没有热血喷涌浸湿的迹象,心里顿时放心不少。
  晚饭时间,孙少晏的助理给他送饭,香喷喷的PIZZA,孟小冬看了,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打发走助理,孙少晏不怀好意的瞥她一眼,“想吃?”
  孟小冬悲壮的摇摇头,咬着被角儿双目紧闭,眼不见心不烦!
  好香……
  奶酪的浓郁混着菠萝的清新飘进鼻端,她最爱的……夏威夷口味……
  “知道你最喜欢这种口味,吃不了,闻闻也好。”孙少晏笑的明媚。
  孟小冬欲哭无泪,脑子里突然蹦出木鱼兄的面孔,不知怎的,竟然有点想见他……
  晚上八点多,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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