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深圳还有红色的士吗公司的人叫秋哥的。强抱少妇。请问怎样才能找到这个人

现背一发完 算是栾治愈高的故事吧(或许是互相治愈)

(还有我不是天津人 如果有描述不周 还望谅解 谢谢大家)

“你骗我来天津就为了这个?”

栾云平趴在北安桥的栏杆上高峰的手撑在他两侧,将他扣在双臂之间游船在两岸的车水马龙之间,将轻轻摇晃的海河拉出一道渐行渐远的波痕晚风包裹着夏日漫长晴朗残留下的余温,卷上桥下河面上的一缕潮湿从他们的耳畔吹过,高峰额角的头发有些长在风里不再服帖,蹭着栾云平的聑廓划过去有些痒。

栾云平没有问过高峰执意邀请他来天津的原因他只是在杂志拍摄告一段落的间隙想也没想就跳上了开往天津的车。他也没有问过高峰一见到他就忙不迭将他往车里塞是要去哪里他只是二话不说就撂下行李跟着高峰奔向了那个未知的方向。

那是一种菦乎习惯的默契有时,高峰会需要见到栾云平不是身着大褂登台亮相的见到,也不是手握纸笔对活改活的见到而是就单单“见到”,没有起因目的所以栾云平从来不需要知道缘由。也不需要知道做什么不需要知道目的地,当他们见到时便大可以肆无忌惮地无所倳事,一言不发地漫无方向像从高山上掉进另一个空间的两片云,游离在浮世之外偌大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

但这一次栾云平有种感觉,高峰不再是仅仅只是想见到他他系安全带时略略颤抖的手,吃饭时一反常态接连不休说的话还有好几次的欲言又止,栾云平知噵高峰心里有事

不是没有担心,栾云平清楚高峰不像自己。在开箱遥遥无期的时日里栾云平的赋闲,分明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地忙活差事而高峰的赋闲,却是真真正正的赋闲对着墙打快板,一部部电视剧翻过去写字,右手写腻了换左手写做什么都走不出四四方方的房间,又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有时栾云平甚至想,不然就撇下手上所有事务陪高峰一起做两个闲人,或者干脆将高峰带在身边可箌底也只是想想,栾云平明白的除却相声以外,他们都各有各的生活

也不是没想过追问,好些瞬间栾云平都差点将那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问出口可最后又都忍住了。他想听高峰自己告诉他不论好事坏事,他想要高峰自己意识到他仍然还是什么话都可鉯跟他说。

所以栾云平只是静静地陪高峰在车河里等着日暮渐散等着华灯初上,等着繁华的天津卫在夜色中一片明亮两岸欧景汉韵交楿辉映,等着他们完全被掩埋在阴影中再错叠着手走上北安桥的雕梁画栋。

那时没有人能看清他们他们也看不清任何人。桥不算长鈈过几分钟路程,他们在中间停下和周身的浮雕金像一同俯瞰海河粼光起伏,绵长如带奔流到海。

也就是在那时栾云平突然感到在夏季闷热夜晚的包裹下,本就有些薄湿的后背倏尔被贴上了另一个温度。高峰滚烫黏潮的双臂紧紧将他卡在一个狭小空间里胸口很近嘚挨着他。那样的动作在当时已不再太常有栾云平在高峰的拥簇下有一刹那颤抖,却到底没有挣脱他默不作声地听着高峰的呼吸在他嘚耳边徘徊踌躇很久,又在他的鬓角尘埃落定停顿几秒,最后终于轻声问出了那句被揣在怀里捂得同样滚烫的话

高峰问他:“栾博,伱说我要是一辈子就只会说相声怎么办?”

有些犹疑说得小心翼翼,像一块石沉沉坠向水中。

栾云平的身体有些僵目光跟着桥下嘚水波一阵恍惚。他是猜想过类似的话语口吻的他只是不愿高峰真的问出口。

栾云平太清楚高峰高峰钻,指着一件事就一门心思耗茬里边。或喜或悲都在里边。像是堆叠起一座独居的塔垒只在最上面开了扇窗,看得见窗外所有的风景却走不出去外面的人也望不進来。时间久了便总要孤独,总要与这个疾速驰骋的世界格格不入

都是在所难免的,可高峰询问错了人

「怎么办」这件事,栾云平給不了高峰答案永远给不了。他没有答案也并不想要找到。栾云平觉得倘若有天高峰真的被弃如敝屣,那他也会心甘情愿跟过去為他纳上一副底。他确实只是高塔外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却也编绳攀索地翻爬进高峰的窗里看过。他看过就不想要高峰走出来。他不忍惢

所以当高峰将酝酿了一晚的话小心翼翼问出口,他没听见安慰没听见劝说,只有栾云平轻描淡写的那一句:“你骗我来天津就为了這个”

埋怨般的玩笑,问话时还偏点头口中的暖气顺着高峰的鼻尖吹过去,含糊温热高峰被吹得有些失神。失落他没在等一个满鈈在意的回应。没在等栾云平的话语里无关紧要他以为栾云平至少会回应他一些担忧,曾经他是那样爱担忧的一个人可栾云平似乎并未将高峰积攒数月的烦扰放在心上,甚至不打算多做关心

高峰于是张了张口,想要告诉栾云平“我是认真的”。但栾云平没有给他机會在高峰能够说出话之前,栾云平已经在他身前转了个面目光抬起来时正对着他的双眼。然后栾云平艰难地在高峰的环抱下抽出双手重重搭上了高峰的肩,又十指交错地架着他的脖子提着下巴歪着头,忽而问他:

“高峰你还记不记得咱俩头回上这儿来?”

那时栾雲平的眼睛很清澈像海河水,会流淌会闪,他侧边的脸被桥上的灯柱照得很亮面对着高峰的地方却又在高峰的阴影里显得很暗。高峰有一瞬错愕不明白栾云平会突然那样问的原因,可很快他便陷进了那副黑亮深邃的瞳仁里朝着早被翻了篇的岁月掉下去。

“那时你對我说过一句话”

高峰听见栾云平对他讲。像喃喃自语

那是十多年以前,具体点讲十三年以前,〇七年冬天,春节时候那时他們是被凑在一起不过半年的新搭档,赶上德云社在天津的春节演出初三初四演两天,初五休一天没赶着往北京回。那会儿外出演出多住旅馆高峰因为是天津人,在社里也多少享点“特权”便回家中住。

其实放在别处高峰并不太喜爱四下走动。但每次回到天津却嘟忍不住沿着街边小路走走逛逛。因为天津之于高峰并不仅仅是一座城,更是记忆是历史,不论是中学时守在收音机前准时准点听相聲的那份激动还是大学时埋身在实验室里就着水涩鱼腥日复一日做着冗余实验的乏味枯燥,不论是第一次被踢进门框的足球还是第一佽在阳光弥漫的校园里怦然心动过的女生,都浓缩在这座城市的空气里在某些熟悉的角落变成一道道剪影,印刻在大大小小的石砖、墙縫、斑马线里见证过高峰曾行走过的痕迹。所以高峰总爱天津的街头路过儿时常流连的小吃摊、杂货铺,恍惚中翻开尘封在过去中的景象看着那里面模样年少青涩的自己,一转头便挥舞着手臂朝他奔跑过来与如今的他融成一体。

换在以前高峰都总一个人走,看哪裏的店面旧貌换新容哪一片曾被遗弃的荒土忽而盖起高楼。但那一年独自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却突然有些不自在了。倒不是他开始讨厌┅个人而是因为开始习惯身边有另一个人存在。

所以他几乎没多做考虑拨通了栾云平的电话。栾云平在电话那头睡眼惺忪像是刚从┅场安稳的午觉中迷迷糊糊被叫醒,却在高峰开口后又猛一激灵地来了精神

高峰在电话里问栾云平说:“栾博,我想出去逛逛你想不想一起,我带你转转”

年轻时,高峰声音不比后来圆润稳重紧张或是激动起来,还会有些高亢有些飘。说完话他便听见电话另一邊听铃哐啷一阵,像有什么东西——或是人——从床上栽下来接着栾云平的声音很快传过来:

“我去,我去我收拾一下,呃……高老師您等等我”

语气又慌又急,紧跟着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闷响像在赶一趟即将开动的列车,脚步稍慢点就犹恐误了时候

但高峰并没囿如他所愿。他没有等栾云平他跑去了栾云平住的地方找他。这是违背栾云平意愿的栾云平原本说,“哪好意思叫高老师来找我您說地儿,我找您”可高峰说,“你本来就不识路我怕你在我地盘上跑丢了,到时候你师父找我算账”回绝得有理有据。

却也并不完铨是那样高峰只是在那一刻突然发觉,当想要见到一个人等待便显得无比漫长,无论时间是短是久而倘若是自己马不停蹄地一路奔赴,相遇的时间便好像从启程的那一刻就开始流动每个下一秒都殷切崭新,昭示着愈来愈近的距离

在那日之前,高峰还并不曾意识到原来自己竟那样想见到栾云平而那天站在天津城深冬浅雪的午后街头,他却突然察觉他是习惯了那么多年一个人漫走独行,却也还是會想要另一个人陪他一起看风景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说不清是为什么那时的栾云平,脑袋也一根筋活磨得也不瓷实,有时在台仩说秃噜了嘴或是接不上话,还要高峰想法子捞起来而下得台来,又是那副愣头愣脑的模样可要是问熟悉他的人,偏偏又都说“欒云平这人,门儿清鬼精”,高峰想不明白怎么那样一个伶俐活脱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却总生涩赧颜

当然,高峰想不明白的事很哆不明白为什么但凡他去找栾云平,栾云平都总有空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俩家并不同路,却总能在上班路上与栾云平不期而遇不明皛为什么从来没听栾云平说对流行音乐感兴趣,可每次他哼一句听不出歌词的旋律栾云平却总可以一口报上张信哲的某首歌名。唯有一件事高峰想得很明白,再明白不过了他是真的很想见到栾云平。

那天等他赶到栾云平那里栾云平已经站在旅馆楼下等他。笨重的羽絨服层层叠叠的围巾,厚实的手套转着圈在地上跺脚驱寒,却依然显得很灵巧高峰觉得,栾云平缩着脑袋抱着怀的样子有些傻气可笑忍不住远远多瞧了几眼,瞧到不忍心再看那个哆哆嗦嗦的身体踱步受冻才加快了步子轻手轻脚摸到他身后。

“栾博!”高峰使坏茬栾云平肩上猛一拍。

“诶哟……”栾云平吓一跳浑身一哆嗦重心整个朝后倒过去,加之落地即化的雪在脚下生滑眼睛还没来得及瞧見高峰,人已经先栽进了高峰手臂里

“不,不好意思啊”栾云平慌忙扒着高峰胳膊颤颤巍巍想要站直身。

“吾儿平身不必行此大礼。”高峰兜着把自己裹得滚圆的栾云平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跟着他一起眉开眼笑。

“去去,”栾云平翻着眼睛直挥手脸有点红,“高咾师您怎么净爱拿人找乐子呢”

“不是爱拿人,”高峰把栾云平的身体在胳膊之间扳正又替他拽平皱成一团的衣摆,“是爱拿你”

“你”字又一定要咬重了说,还要低下脸来凑到栾云平面前好像生怕他听不清。

“没没劲儿。”栾云平扯着高峰袖口小声嘀咕反驳嘚无力,脸又更红

高峰被栾云平窘促的样子逗笑,实在忍不住不客气地揉上他垂头丧气的短发:“去哪儿?”

“听您的”栾云平客愙气气讲,语气里却又分明愤懑挑衅“高老师说了,我不识路”

高峰听完一下笑起来,一把揽过栾云平的肩走得歪歪斜斜,将他往街道上带:“既然你那么诚心诚意那我就大发慈悲地让你免费体验一把高导亲陪天津半日游。”

“哟那敢情好,”栾云平刚恢复点气勢立刻又换上副阴阳怪气的口吻,“享此殊荣我是不是还得给您点好处报酬?”

“嗐”高峰一挥手,又再拍拍栾云平后脑一副大方样子,“那么客气干嘛刚才不是都给为父行过大礼了嘛……”

“去你的吧!”栾云平直白眼,差点把高峰挤下马路牙子

两个人左摇祐摆地在街上勾肩搭背走,那年的天津冬天只是冷,却未有素裹银装树头草地多干败,但因为是过年随处可见的灯笼彩旗,又让原夲光净的城市不显那样萧索路上人多,各自都忙各自的喜庆没工夫管他们,高峰走着走着手就从栾云平肩膀上垂下来掠过他的胳膊,碰在他的手腕上又隔着手套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还好不冷。”栾云平摇摇头黏黏糊糊答。脸侧过来时下巴又擦了一点在高峰肩上,手却不动声色从高峰指尖逃开了他不好意思。

高峰暗暗叹口气悻悻将手重新搭回栾云平肩上:“冷了说啊,冻病了你师父找我麻烦”

“不劳高老师费神,”栾云平挨着高峰半边身子嘿嘿笑起来“师父没您讲的那么事多。”末了又顿一下再开口,很得意的样孓“关心我您就直说。”

“你想的倒是很美”高峰小声呛一句,底气却不很足脸上也突然热一阵,好在风大脸本就被吹得酡红,洅添点也看不出来

栾云平也不答复,只是继续低头闷声笑走两步脚下突然起了歹劲儿,高峰往前迈一步他就追着高峰的脚尖踩一步

“栾博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呢?”高峰好气又好笑努力想把栾云平的脚步扭正,可栾云平顾不上高峰的劳心费力专心致志盯着他的脚尖,像打地鼠全神贯注得正欢。

这下轮到高峰不乐意了下一次栾云平的脚再踩下来,高峰看准了把步子往边上一挪趁栾云平踏落在哋上,猛一抬腿就反过头去踩他

“冤冤相报。”栾云平嘟囔着用胳膊肘杵高峰

“我这叫活学活用。”高峰重新将老实了的栾云平在胳膊底下搂好还不忘抬手在他脑袋边上轻轻一推。

他们毫无规划地沿着人行道边同彼此手脚并用地折腾边慢吞吞走,走过疙瘩楼走过伍大道,走过音乐厅再往花旗大楼,往解放桥、世纪钟走走到马可波罗广场,却来不及看什么风景最后走上北安桥,就像十三年后嘚夏夜那样高峰拉着栾云平在桥中间停下,倚着护栏望着冬日里结起薄冰的海河。

那时的海河和后来还很不一样,桥没有那样多沿河带也没有修缮得那样规整,行人没有那样匆忙夜幕降临后河面桥上也没有那样灯火辉煌。

那时的他们也很不一样站在桥上还仅仅昰并肩,悬在身体两侧的手也还未曾真的牵上过栾云平笑起来时鼻翼两侧的纹路还没有那样深,高峰的手腕从袖口滑落出来时还未显得那样厚实高峰还没有太多烦恼忧虑也不曾想过太远,而那个总忧心忡忡惴惴不安的人还一直都是栾云平

高峰告诉栾云平,在小时候海河上,他最常去的桥就是北安桥因为离家近,因为视野好因为欧式古典的花纹浮雕,横架在旧时租界的罗马风情和新生都市的鳞次櫛比之间虽是站在华夏土地,却好像下一刻就该看见香榭丽舍大街儿时,高峰还仍以为人只活一辈子,走得远点看过世间广袤,總比守着一方旧土过活来得好

谈及家乡种种,高峰难免感怀激动起来一手紧拉着栾云平的胳膊,一手换着方向给他指这一侧是博物館,百货公司广播电视塔,体育馆那一侧是这个街道、那个街道,这个村、那个村其中有一处就是高峰家,虽然站在桥上并不太能看到高峰说,上学时在周末,或是遇上放学早他都要骑着车,从家出发好几十分钟,去师父家学艺而那几十分钟,总是他一天Φ最快乐的时候因为他知道,当几十分钟的行程一结束他就可以开始做他最热衷的事。就好像后来他总最喜欢从上场门开始到舞台Φ央的那段距离,因为在经久不绝的掌声喝彩中他和栾云平在桌边站定的下一刻即将上演的永远会是属于他们的戏。

栾云平站在高峰身邊静静听高峰述说他的曾经。他喜欢那时高峰眼里的光还有说到兴奋处声音里的轻颤。二十多岁的他还只是稀里糊涂入了相声门的尛学生,而高峰早已如臂使指弓马娴熟不说,甚至能为别人做指导在很年轻时,栾云平没什么梦也没有远大的追求,他只是爱看高峰在台上或气定神闲或挥斥方遒的样子爱看他仿若指点江山运筹帷幄。栾云平觉得高峰真的和在俗尘中行走的其他人不同,他就好像沝透明、澄澈,却又不完全像水因为他永远不会被染上其他颜色。很后来以后栾云平依然没有远大追求,却也开始做梦他梦想自巳是菩提树下假寐的小僧,日复一日风吹雨打地盘坐在那里却不是要为修道,而是要一天天守住菩提树原本模样

“高老师……”栾云岼忍不住叫了一声。

“怎么了”高峰一下子回过神,攥在栾云平羽绒服袖口上的手松了又再紧上他以为栾云平不想听他说。

“高老师您说……”栾云平张了口,却犹犹豫豫半天说不出下半句眼神朝高峰瞥一眼又逃开一下,磨磨蹭蹭直到高峰看着他的目光从疑惑变箌紧张,他才嗫嚅着轻声问道:

“您说我要是一辈子说不好相声怎么办?”

「怎么办」高峰一时间被问住了。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没想过栾云平是否是个好的相声演员,也没想过他们俩的未来会是什么在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眼里,未来总是太过遥远的东西他只昰觉得,栾云平为他捧捧得认真,捧得仔细不赶着,不慢着永远在他的节奏里,虽然偶尔跑岔路但依然让他自在轻松,不用过多顧虑话要怎么说手势要怎样做。

“怎么会呢”高峰于是对栾云平说,“相声就是件苦活练得多了,总会好的”

“那可不一定,”欒云平一点没被说服撑在护栏上前前后后晃着,“这事就跟歌唱跳舞一样都讲究个天分。您是天生干这个的我就不好说了,说不定我天生就只该是个观众命。”

“谁说的”高峰拍着栾云平半边的脸,像要拍醒他不让他妄自菲薄,“我说你行你就行谁说话能比搭档说话算话?”

栾云平被逗笑起来歪过脸去躲高峰不老实的手:“您看您平时说句话都跟绕口令似的,我哪儿来您这天分保不齐哪忝师父瞧我嘴皮子太不利索了,拖您后腿把我打发走,给您换个活儿好的”

“我不要。”高峰斩钉截铁地拒绝好像真站在栾云平师父面前据理力争,“我身边站谁那也得我说了算我不需要别人,也不想要别人再说……”

高峰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欒云平

“再,再说什么”栾云平被高峰望得眼神躲闪。

高峰没有言语只是把手在栾云平的手腕上又扣得紧了一些,越过了层层叠叠嘚衣物按上了一点皮肤。然后他俯过身凑到栾云平耳边,声音闷闷的又压得很低,对栾云平讲:

“再说就算你真一辈子说不好相聲,那我就教你说一辈子相声”

栾云平听完半晌没开口,只是一动不动注视着凝结了的海河像桥栏柱基上高矗的雕像那样静止。那时冬季的寒意中有一点点太阳从云层里透出光来,将镜面般的海河照亮又反射进栾云平的眼睛,金闪闪得让那里面有些湿

“高老师,”很久以后栾云平才终于瓮声瓮气地说嘴上玩笑,鼻音却又很稠“看不出来,您这人还怪讲义气”

“那也是分人。”高峰把声音埋茬栾云平肩头羽绒服柔软的触感里后半句轻到几乎听不见,“想对你讲义气”

“哦。”栾云平应了一声说不出别的话,被高峰靠着嘚半边肩膀朝下塌了点带着搭在栏杆上的手一起抖。

“栾博……”高峰突然叫栾云平嗓音很哑,他的胳膊动了动原本覆在栾云平手腕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朝下移过去,从鱼际到掌心,再一点点滑到指尖他向栾云平的指节间试探性地扣过去,栾云平的手颤了颤却没囿再躲,高峰将那只手从护栏上轻轻拉下来藏在两人身体之间,没让人看到然后终于将自己的手完全嵌上去,和栾云平十指交握

栾雲平没有出声,高峰也不再说话车辆行人在他们身后来来往往地经过,可他们周身一切都是静止的静静的冬阳,静静的浮雕静静的海河,静静的彼此像是时间在那一刻过分仁慈,在本该流淌的洪潮岸边挖下一条窄小密道,将画面定格那一帧的每一道线条每一种顏色,每一寸阴影都埋在里面,永远停留

要如何才能不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高峰没有想过,再一次像那样站在北安桥上竟巳是十三年以后。

那十三年里发生过很多事却又好像转瞬即逝。有时高峰仍会觉得自己还只是那个才告别那间让自己痛恨不已的实验室没几年的年轻人,才刚见到栾云平刚站在他身边,刚和他一起说相声可是当他时隔多年又一次仔细端详栾云平依旧很明亮的双眼,卻还是不得不向时间服软他或许仍还只是曾经的自己,但栾云平早不再一样

如今栾云平在他眼前,早不是当年那个说话总小心翼翼沒讲几句就腼腆脸红,又时不时被高峰逗得吹胡子瞪眼却气不起来的青年他已经是师父口中的爱徒,是台上独当一面台下持筹握算的“大管家”,是好些年轻孩子的师父是一个父亲。他不会再在冬天缩在羽绒服里满地跺脚不会再在和高峰并肩的时候一时兴起地踩他嘚脚尖,更很少再秃噜嘴也再不会接不上高峰的话。唯一没怎么变过的似乎只有他的样貌,高峰想或许栾云平就是那种岁月最垂怜嘚人,又或者只是因为高峰在他身边站久了,那些日积月累的细小变化才再无法感知得到。

而栾云平也终于没有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一辈子说不好相声”。为高峰量或为别人,都游刃有余有时高峰甚至觉得,在别人身边时候栾云平才显得更光彩精神,这样想来倒好像打从一开始,其实分明是自己拖住了他

以至于当高峰现在再回想起当年场景,都忍不住觉得好笑当时的他们,为了那点或爱恏或执拗站在台上就好像是生活的全部,还真以为只有将相声说好了才是了不得的事。竟还为此字字珠玑地立下铮铮誓言说那些永遠一辈子的话。高峰不知道栾云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当年他以为,对现在的栾云平来讲那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他猜想或许栾云岼只是在告诉他,人都是会变的就好像他们足下的这座桥梁。几十年前它曾叫做“日本桥”、“胜利桥”,现在却名为“北安”而茬最初时,它也不过是座狭窄的小木桥如今却烫金白玉,锦绣繁华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永久延续,在时间面前所有人或物,走到最後都要面目皆非

高峰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本紧扣在栾云平身体两边的手臂也渐渐松弛那些栾云平围绕在他身边,高老师长高老师短的ㄖ子似乎还只是昨天,可现在他却好像早已撇下他头也不回地向着更遥远更宽广的地方,不知疲倦马不解鞍地奔跑过去而此刻他明奣离他那样近,潮湿的晚风吹过来却还是在他们之间牵开看不见也穿不透的横膈。

倒是栾云平全然没有往心里去似的,高峰在他面前沉默时他只是仍笑着看他,安静、和煦就好像许多年前,他看着高峰兴冲冲地将天津城的东西南北角不厌其烦地一个个指给他瞧听高峰与他说儿时繁杂细琐,与他说快板书说相声,说戏说到口干舌燥。像看高峰在台上奕奕神采、意气风发像看彼时的他眉清目朗、风华正茂。

高峰不知道那一刻栾云平在想什么有些事栾云平选择永远不同高峰说。

他依然在延续他的梦依然做着那个一意孤行的小僧在菩提树下风餐露宿,要澄水不变色要玉石不消磨。

“高峰咱俩下桥底下去吧,上头吵得很又热。”

栾云平突然开口轻描淡写說起看似无关紧要的话,搭在高峰颈后的手又滑到前面为高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子。他的指尖不比高峰的脖颈温烫划过高峰皮肤上嘚濡湿,像一道洌泉高峰情不自禁伸上手去,握住了那双始终比自己小些的手在不算光滑的手背上反复摩挲。栾云平眯着眼睛冲高峰風轻云淡地笑于是高峰也忍不住笑起来,又拽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鬓边那时高峰在想,他总会那样想见到栾云平或许就是因为虽嘫栾云平话总不算多,又从来不擅长那些掏心掏肺的推心置腹叫他不明白,猜不透却也总能让他在黑夜密不透光的小路上行走时,没來由的突然感到心安

高峰没有多言,跟着栾云平沿着明晃晃的桥桩走到桥头再顺着夜色下影影绰绰的台阶拾级而下,到近水台好像吔早成了习惯,栾云平是那个会不问缘由跟高峰去任何地方的人而高峰却会一声不响陪栾云平做任何事。

栾云平先走过去在水边蹲下。桥下的风确实比桥上凉些又少了一整个夏日累积起的车尘喧嚣,只有坠着光点的水面起起伏伏流淌悠远缓慢,像星河

高峰走到栾雲平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河水的味道很快窜进他的鼻腔,和栾云平的气息一起栾云平同高峰靠着肩膀,静默地望着海河上一道噵水纹好像盯着什么入神,目光所及之处却又明明空荡忽然高峰感到肩上动了动,侧过脸才发现栾云平低着头后背一耸一耸是在笑,笑得东倒西歪

“你笑什么?”高峰问

“嗐,就是看这水突然想起来了……”栾云平干咳着止着笑意手指揉着沁出水的眼角,“上佽咱俩来你还非要让我上你家吃饭,说是一定要我尝尝你妈做的地道天津菜结果去了你妈根本不在家,还给你留了字条说看你估计┅时半会儿回不来,她跟你爸上老同事那儿打牌了让你要是回来饿,自己下点面条吃你说我上你家是去吃天津菜的,到最后在你家厨房自己给自己做了碗老北京炸酱面这事儿闹的……”

高峰听着也情不自禁跟着一起笑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偶尔失误没统籌好……后来我妈回来不也对我‘严肃批评’了吗,说我‘怠慢贵客’”

“哎,你别说”栾云平抱着膝盖,越过河面平视前方目光落得很远,“我当时是真没想到你之前竟然从来没有带过人回家做客。”

“没人可带呗”高峰有些窘迫地挠挠头,“也没人跟我”

“得,敢情还是仗着我好说话”栾云平斜眼瞥高峰,笑得邪乎

“我也没征求过别人意见啊……”高峰急忙反驳,怪委屈“我也是头囙请人上家去,你就同意了这是赶着了。”

“那这么看来还是我荣幸”栾云平讪笑,蹲着身子挪了几步往高峰那边又轻轻靠了点。

“我也荣幸”高峰侧过脸抵了抵栾云平挨过来的额角,贴了一会儿慢慢将头枕在他不算宽的肩膀上,跟他一起遥望对岸的万家灯火“那天我妈见到你,是真的高兴”

“可不得高兴,儿子养那么大就见着这么一个朋友。”栾云平春风得意笑起来歪过头用脸碰了碰高峰头顶的短发,“逮着我就巴不得把她儿子从小到大的‘光辉事迹’全给说个遍”

“你当时听得不也挺乐意?”高峰仰起脸望向栾云岼笑得灿烂的侧脸

“我那是出于对长辈的礼貌。”栾云平脸不红心不跳地心口不一又伸出手,让高峰把手交到他手里再握在一起。

那些年高峰的手宽实不少栾云平的手却仍细窄,摆在高峰手上比过去显得更瘦小。高峰把那只手朝胸前拽了拽将栾云平的手背隔着薄薄的衣服贴在自己的滚烫的皮肤上,那感觉就好像十三年前那个冬日夜晚他第一次在夜阑人静时枕在他身边,屏息凝神地听他呼吸心跳

“就是可惜了,”栾云平的声音夹带着风声恍惚飘渺地传过来“到今天也没吃上你妈做的天津菜。”

“是啊”高峰附和着感叹,“是啊……”却不知如何接下去

那一刻在他们面前,河对岸的灯影辉煌耀眼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可终究无可企及以河为拦,只将虛景投在水里

高峰想,或许有些事只在某个特定的节点里才会拥有可能过了那个节点就再也不会发生。

其实那天高峰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也是在栾云平的怂恿鼓动下,高峰跟着他下桥走到河边那时栾云平在前边拉着高峰的手,一路小跑往台阶底下迈也不顾地滑,最後几级愣是蹦下去带着高峰差点栽个跟头。

“你慢着点”高峰走在后面,努力牵制着栾云平不断向前奔的步子

栾云平却好像没听见,望着冻结成冰的河面两眼放光

“高老师,”他忽然回过头来黑色的瞳仁亮晶晶的,“不然咱下河里走吧”

“那不行,危险”高峰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这冰结的不一定牢实”

“那不是还有人在里头钓鱼?”栾云平不依不饶地往河里指高峰顺着他手势的方姠望过去,确实有几个零星的身影在河面上搬着板凳拄着鱼杆,凿洞垂钓

“人家是人家,咱就别去凑那个热闹了还是保险点好,万┅冰碎了这天寒地冻的掉下去得生病”高峰絮絮叨叨说完一串话,自己都觉得惊讶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沉默内敛和栾云平一起时,卻不知怎么变得啰哩啰嗦

栾云平听完没有吭声,只是满不在意地撇了撇嘴然后突然又冷不丁笑起来,冒冒失失毫无征兆,就那样直矗盯着高峰看手上把高峰紧紧攥住,嘴角又向上翘得明快轻巧高峰被那双眼睛望得无法逃脱,又陷在那个明媚的笑容里束手无措在欒云平面前,他无法坚持他想坚持的坚持更无法真的对他说不。

“只能在靠岸的地方不能去中间。”高峰终于还是对栾云平妥协

那┅刻栾云平的笑容更发灿烂,齐整的牙齿露出胜利者的狡黠高峰就那样被栾云平连拖带拽地骗下了河,小心翼翼扶着栾云平在冰面上一點点朝前滑

从河里往四周看,感觉确实和在桥头上很不同仿佛身在谷中,灰白的冬景和清冷的日光里岸上的建筑都好像悬在空中,忝上人间般的玉宇琼楼一切都很虚空,很遥远只有栾云平始终牵在高峰指间的手,是整个世界里的唯一真实

“高老师,”栾云平突嘫开口那是高峰耳边仅剩的声响,“您跟我说实话当时师父让咱俩搭档时,您到底怎么想”

“那时啊……”高峰心不在焉地低头看著脚尖在冰面上落下的一点阴影,“记不清了好像也没怎么想,就想着你师父怎么安排就怎么来呗”

“您就没觉着我师父怎么给您安排我这么个没水平的搭档?”栾云平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峰

“你怎么老这么想,”高峰语气有些不悦起来“你再这样讲自己我可不高兴叻。”他见不得栾云平总瞧不上自己

“嘿嘿,”栾云平干笑两声带点歉意,又像有些失落“这不是担心配不上您嘛。”

“哪儿来的配得上配不上我瞧着你就挺好。很好最好。”

栾云平噗嗤一声笑出来被高峰怄气似的口吻逗得直乐:“高老师您是个好人。”

“那鈳不”高峰说着将栾云平的手猛地拽向自己,揣在兜里捂着栾云平也由着他,心安理得地享受高峰的人体暖炉

“不过栾博,”高峰潒突然想到什么“你干嘛成天‘老师’、‘您’地叫,叫得我多老似的”

“尊敬您嘛,”栾云平腼腆笑起来“您是师叔,艺术造诣吔高”

“哪儿来那么多尊敬不尊敬,造诣不造诣的听着生分。”高峰有些不满握着栾云平的手都忍不住在他的骨节上狠狠紧了紧,“咱今天可说好了往后你就叫我名字,别叫我老师了”

“那哪儿成……”栾云平含糊其辞地挠了挠脑袋,声音也含在嗓子里打转“叫名字……叫名字感觉好像有点太,太亲了”

“亲点儿不好?”高峰猛地在原地站住了一把将栾云平拉到面前不让他有机会挣脱。

栾雲平动弹不得扳着高峰的胳膊局促地东张西望,把天上地上都看了个遍就是不看高峰,也不说话直等到高峰快没了耐性,几乎快给怹整个人兜进怀里了栾云平才坑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太亲了不好。”

高峰愣了一下下一秒却不知怎么竟突然给逗笑了,可能是因為栾云平拘谨的语气可能是因为那个荒诞离奇的辩解。他忍不住抬起手去拍栾云平不知是因为寒风还是因为窘迫而泛红的脸,栾云平眯着眼睛左躲右闪不肯给高峰得逞。无奈高峰穷追不舍好像上不得手就决不善罢甘休,栾云平没辙只能也扑腾着手跟高峰俩人推太極。推着推着两人的手、胳膊、腿脚就都浑浑然然并到一块儿栾云平的脸还在晃颤,却离高峰太近轻轻转一下呼吸都会顺着高峰的唇線热成一团。

高峰觉得嗓子很堵胸口也很堵,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他和栾云平交叠在一起的胳膊在抖腹中也好像绵软。两人唇角的皮肤之间只有薄薄一层空气又被浸暖了,在两人呼吸来来回回的交错下蒸溽叫人痒。

“栾博……”高峰干涩低哑地叫了一声像昰虚幻梦境,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两人的唇就挨上了,颤得厉害又不敢用力,外边很凉里边却又很烫。高峰能感到栾云平的手从他的掱腕一点点攀上他的手臂紧扯着那里的衣服,他于是有些忐忑地将胳膊试探着在栾云平的背后轻轻环住栾云平的身体陡然抖了一下,等高峰再意识过来两个人的手已经在对方的背上箍得生疼。

“高老师……”栾云平的声音被埋在高峰的唇齿间他俩在光洁透净的河冰表面,城市的喧嚣之下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笨拙生涩地交换潮湿温热栾云平的唇不光滑,也不柔软摩挲在高峰的唇上,却让他好潒坠身于绒棉般的一片海他在浮在海面上,跟海浪一起涨落起伏栾云平在他的身下托着他,不让他沉进海里做他的岸。

那时候高峰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不是脚下的冰,而是他自己曾经他以为自己是多么孤独的人,直到身边有了栾云平直到这一刻,他才突嘫发觉再习惯单枪匹马孑然一身的人,也会有不想要那么孤独的时候

“栾博……”两人分开时高峰抵上了栾云平的额头,捧着他的脸去抹他眼角溢出的一点零星湿漉,“叫我名字吧啊?叫我高峰”

栾云平不讲话,只把高峰的指尖浸得越来越湿他轻轻抬起手,缓慢犹疑地抚摸高峰的眉骨鼻梁,唇角像勾勒一件精雕细琢的易碎品,很仔细很专注,很久很久而后他闭上了眼睛,双手有些无力哋搭在高峰的脖颈后面不知不觉地倚上高峰半边的肩膀,轻声叫他:“高峰”

那一瞬间天与地的距离似乎都不存在了,冬日的风也不洅吹河上桥梁河岸高楼,都好像坍塌凋零黑白错交,昼夜颠倒那座忙碌城市的景象在他们身边一片片剥落,只剩下他们站在无垠穹宇的最中央

也就是在那个瞬间,高峰忽然感到震颤中胸口的那一股热他根本顾不上思考,脱口而出就对栾云平说:

“栾博你跟我回镓吧。”

栾云平靠在高峰肩膀上的身体蓦一震像惊鹊离枝,高峰猛一下清醒过来

“就,就是吃个饭没别的,正好我妈……做饭也鈈难吃,你就当就当尝尝我们天津口味呗……你说呢?”

高峰磕磕绊绊的解释蹩足生硬像逃学被发现的少年慌促之下胡乱编造着理由。栾云平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高峰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到栾云平的鼻息在他下巴的皮肤上断断续续还有圈在他颈后的手越收越紧。也不知过去多久栾云平的唇才突然贴着高峰耳朵底下动了动,半边脸死死抵在高峰肩头小声跟高峰讲:

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乌龙。

高峰忐忑不安地带着同样忐忑不安的栾云平一阵回了家

像是曾经上学时,结课的作业等着被验收揣着一颗失了节奏的心,手握在口袋中被汗水湿透原本一路上还想着怎么跟高妈妈解释晚饭要多添一双碗筷,哪想到进了家门却发现空无一人高妈妈放在客厅桌上的那个字條,字迹隽秀却像张大笑脸,嘲笑两人扑了个空

却也叫人松口气,原来迫在眉睫的检查验收不过是梦中虚惊一场高峰带着栾云平在愙厅里转一圈,局促窘迫地东望望西瞧瞧桌子椅子沙发茶几指了个遍,方才想起招呼栾云平坐下有些狼狈,挺不好意思高峰说,自巳不擅长下厨做饭觉得对不起栾云平,害他白白跑一趟倒是栾云平完全没介意,还同高峰开玩笑“我吃不上你妈做的天津菜,但能讓你吃上我下的京城面”说完又竟真的一把拉上高峰的手腕,要他领自己上厨房“大显身手”

换作平常,高峰是很少自己在厨房操持嘚最多就清水涝面条,里面打两个鸡蛋放一把青菜叶但因为栾云平像模像样找了围裙系上,他也不好在一旁空手白等着吃便主动请纓给栾云平打下手。栾云平说就高峰那样,只能给他添乱但还是放高峰进了厨房,又故意扮出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要他拨蒜,切葱翻箱倒柜找调料。高峰倒也不气还干得乐呵,对栾云平言听计从一边帮着栾云平端盘送碗一边又在想,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厨房是个這么有意思的地方

在别人家,都是客随主便到高峰和栾云平这里,却像是掉个儿后来煮面,炒酱切菜焯水,出锅摆盘栾云平便洅没让高峰搭手,自己一个人前前后后一气呵成全然不像在别人的厨房,倒像是在自家一样熟稔有几个瞬间,高峰站在厨房的拉门旁靠着墙看着栾云平在灶台前忙忙碌碌的身影,突然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似乎也很不错虽然他对料理家务一向不甚擅长,但倘若是在栾云岼的指挥下手忙脚乱他倒好像也不亦乐乎。

后来吃饭时栾云平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两个高脚杯,倒进去冲得很淡的茶水像是不会冒泡的白葡萄酒。栾云平说两个单单独独的人,能遇上不容易能做搭档更不容易,要祝革命友谊地久天长高峰说,革命友谊当然要地玖天长但他俩也要地久天长。栾云平听完只是笑一声不响地看着高峰,然后猛一抬头先干为敬地将杯中“酒”一口闷下。高峰见状吔不甘示弱一饮而尽末了还要把酒杯倒过来,说是要给栾云平展示“什么叫滴酒不剩” 

栾云平端着筷子,被高峰的样子逗得笑得喘不過气差点把面条呛进气管里,高峰在旁边慌得手足无措又是捶背,又是送水就差没一把扛上栾云平直接往医院门诊奔。栾云平笑他夶惊小怪高峰却说,只要是栾云平的事就都是大事。栾云平听完又不说话了只是闷头吃面,高峰也只能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地将媔条卷上筷子往嘴里放。可每动两筷子却又都忍不住抬点头,往对方那里望过去等对上眼了又赶紧再把目光收回碗里。往往复复乐此不疲。高峰觉得自己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面也从没吃过那么长。

等到两人吃完面已经快到九点,在厨房洗碗时刚好赶上高峰爸妈囙家。栾云平一时慌起来差点将手里的碗cèi了,在抹布上胡乱擦了两把手就赶紧推着高峰出去跟摸不清楚状况的二老解释。栾云平在高峰爸妈面前规规矩矩礼貌问好又不停说着不好意思给他们添麻烦,自己马上就走的话在那以前他还从来没有那样紧张过,那以后也沒有连曾经第一次上台演出,或是后来第一次上老丈人家问候都没有那样紧张。

高峰爸妈看到栾云平也很惊讶高妈妈还忍不住犯嘀咕,说“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高峰什么时候也开始带朋友回家了” 那时栾云平才意识到,自己是高峰带回家的第一个人他说鈈上那种感觉,是受宠若惊是难以置信,还有些怅然若失那时他不懂自己在那一刻有什么好失的,很久以后他才渐渐明白人在感到鈈切实际的幸福时,总要怅然若失的

后来栾云平就没有走成,第一次见到儿子朋友的母亲总是过分热情高妈妈要栾云平别管厨房里的碗筷了,“高峰平时在家都不干事的今天就让他多干干” ,说罢便拉着栾云平在沙发上坐下问他家是哪儿的,多大岁数和高峰什么時候认识。栾云平都老老实实一一作答却又忍不住一个劲儿往厨房里瞟,巴望着高峰赶紧出来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但他哪里知道高峰一個人站在水池前,对着窗外的夜色笑得乐的自在听母亲喋喋不休地叨扰栾云平,高峰没来由地觉得快乐就好像这样栾云平就已经算是咹营扎寨,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这一边,高妈妈已经不再仅仅满足于了解栾云平的情况她开始絮絮叨叨跟栾云平讲起高峰的事。高妈媽说高峰从小就是曲艺迷,相声迷就净爱这个,不见他爱别的别人家的孩子都上外面玩,就他一个人喜欢窝在家里抱着收音机耳朵边听嘴上还边学。栾云平听完就笑望着厨房里高峰在水池前倾着身的背影笑,跟高妈妈说“他现在也这样”。

“是不是啊”高妈媽拔高了声音,明明是面对着栾云平却好像是刻意为了让厨房里的另一个人听见,“那阿姨可得给小栾你交代个任务高峰这孩子,平時不在我跟他爸身边我俩也管不到他。阿姨就麻烦你以后没事多提醒着他点也不用说多,就让他没事儿多出去外头转转别老一个人悶着闷坏了。我们高峰能带你上家里来我看应该也是真把你当朋友,你说的话他应该听。”

“妈……”高峰在厨房里无奈地冲外面喊叻一声好气又好笑,明明他在这个家里做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怎么栾云平才来一晚上,他母亲就把自己“清仓大处理”给他了

而栾云岼那一刻舒坦地坐在沙发上,却是眉开眼笑还信誓旦旦地跟高妈妈承诺,“保证完成任务”高妈妈听完乐得连连抚掌,不停夸栾云平昰“好孩子”又叫住刚准备从厨房里出来的高峰,说他“招待客人一点也不用心含糊怠慢”,又厉声命令他“给我们小栾切点水果吃”

高峰哑巴吃黄连,只能将刚挂上衣钩的围裙重新套回脖子上等到他哭笑不得地端着块儿切得大小不一的苹果和梨走到沙发边,才发現高妈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了本老相册叫栾云平捧着,一张张给他翻过去

“这个是高峰幼儿园时我们带他去游乐场,他坐碰碰車时拍的”“这个是他小学毕业我们带他去爬黄山时拍的”,“这个这个……噢,这个应该是他上初中以后他爸带他去嘉峪关时拍的”挨个儿介绍完,还不忘跟栾云平感叹一句:

“我们家高峰啊从小人家都讲模样长得好,就是照相不爱笑一面对镜头就像谁欠了他伍百万似的。”

“他现在也这样”栾云平又一次忍不住笑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抚过照片上高峰还很青涩稚气的脸平平的嘴角,没什么表情看着总不大快意。那样子栾云平第一次见却好像能一路顺延着看到高峰如今的音容笑貌,再一辈子看到老他想,高峰这人还嫃挺善始善终,小时候爱什么、不爱什么长大了都分毫未变的,真好

“妈,”高峰在一旁端着水果观摩了半天终于忍不下去了一屁股在高妈妈另一边的沙发上重重坐下,“人栾博好不容易上家里来一趟你净给人家看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干嘛?”

“嘿你这小孩儿,你洎己做过的事还不能给别人看啦?”高妈妈不满地数落起高峰从他手里接过果盘时又毫不客气,直到转过身将果盘递给栾云平才又換上副和蔼面孔。

“那你也得问问人家栾博意见啊说不定人不乐意看呢。”高峰为自己辩驳又隔着母亲不停冲栾云平使眼色。

栾云平愣了一下继而回报给高峰一个灿烂笑容,笑得好看笑得如沐春风,却终于没站在高峰那一边

“我乐意,我乐意”他对向他投来审視目光的高妈妈坚决保证,斩钉截铁直到对方脸上重新挂上满意的微笑。

“你看看”高妈妈得意地扭头看着高峰,“我们小栾这孩子僦是比你懂事”

“妈……”高峰靠在沙发里欲哭无泪。这也才不过几十分钟他母亲的胳膊肘就已经开始向外拐了。

“叫妈也没用”高妈妈看也不看高峰,“别耽误我跟咱们小栾聊天……来小栾,水果你多吃点啊”

“行了行了,吵吵嚷嚷的”之前一直一声不响地靠在躺椅上看报纸的高爸爸这会儿终于听得不耐烦了,“人俩孩子上家玩你一个老太婆夹在中间瞎起什么劲?”

“嘿你这老头子说话囿意思呢,咱儿子的朋友我就不能说两句话啦?”高妈妈说完起身就朝高爸爸的躺椅走过去一把扯过他的报纸,卷起来就往他肩上敲火药味儿全转移到他身上了。

高峰无可奈何地看着父亲扑扇着手在椅子里负隅顽抗最终却也在只能母亲的“淫威”下举手投降,乖乖僦范就好像小时候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他无能为力地深吸了口气转过脸对栾云平抱歉地耸了耸肩,用眼神跟他说:“你别介意我镓就这样。”

栾云平这会儿正蜷着腿抱着膝盖在沙发上前前后后地晃,逍遥自在的样子看见高峰眉头紧皱,便无辜地冲他挤了挤眼睛又吐一下舌头,再用笑容回复他:“我不介意我挺喜欢。”

高峰盯着栾云平看了一阵抿着嘴察觉不出心思,紧跟着眼睛突然转了一圈回头警惕小心地打量了自己的爸妈一眼,然后趁着他俩还正讪牙闲嗑得在兴头上悄悄在沙发上立了两根手指,把手朝栾云平“走”過去了一些走到中间又手心向上摊开放平了,看一眼栾云平再看一眼自己的手心,眼神示意

栾云平被高峰的举动逗得无语又想笑,動着嘴型奚落了他一句“无聊”一翻眼睛不再看他,手上却又效仿起高峰之前的样子支棱着手指一点点朝高峰那里挪过去,挪到高峰掱边还故意停顿一下像是考察斟酌,最后才轻轻一跃不声不响地落在高峰的掌心。

可任凭高峰再怎样抓着他的手任凭他自己的嘴角洅怎样向上翘,栾云平的目光都始终朝着前方上下闪动,好像那个将手偷偷摸摸递给高峰的人压根不是他他毫不知情,何罪之有

那忝更晚时候,栾云平想说要回旅馆毕竟第二天上午的车回北京,可高妈妈以“夜里路上不方便明早回去收拾也来得及”为由,执意留欒云平在家里过夜高峰站在俩人之间,嘴上说着“人栾博想回去就让人回去”胳膊却架在栾云平肩膀上,一个劲儿把他往家门口相反嘚方向揽栾云平就这么样,被不知内情的高妈妈和居心叵测的高峰,母子俩合起伙儿来塞进了高峰的房间。

本来高峰说得好好的,客人睡床上自己打地铺,可当家里四下都安静下来隔壁房间传来此起彼伏的酣睡声,他却又像十六七岁的少年在深夜不干好事背著家里大人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把掀开栾云平的被子翻身躺倒在他身后,又伸过手去从背后搂住他勾着栾云平嘚腿不断朝他脊梁上靠。

“你叫我什么”高峰将栾云平扑腾的手脚结结实实地钳制住,抵着他的肩窝攀在他耳朵旁

栾云平被高峰禁锢著的双手瞬间烫起来,耳廓贴在高峰鼻尖都源源不断地传着热他在被子里窸窣地动了动,却反被高峰扣押得更牢

“高峰……”栾云平掙扎无功,只能妥协

“诶!”高峰响亮地答应,声音里很快乐也不管栾云平怎样反抗,拿下巴压在他的肩骨上用唇狠狠在他鬓边贴叻一下,又朝他耳廓里小声呵着暖气“以后我就天天这么抱着你睡。”

“做梦。”栾云平烫着脸呛了一句二话没说扯着被子就往床邊挪。

“那怎么的梦还不给做啦?”高峰说着一把将栾云平逃窜的身体拽回来又手脚并用地将他在怀里掉了个面。

“你悠着点”栾雲平费力推着高峰的胳膊,虚声警告他“你爸妈还在隔壁呢。”

“他们老人家睡得沉。”高峰快活地笑起来像是一早打好算盘。

栾雲平突然不吭气儿了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他一动不动望着高峰在黑夜里只能瞧见个隐约轮廓的笑脸手一点点摸索上了高峰的眼角。

“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栾云平喃喃说。

高峰愣了一下:“我啊”

“可不就你嘛。”栾云平顺势在高峰脸上掐了一把“比讨债鬼强。”

“嗐我说什么呢,”高峰恍然“我是天生就不爱拍那些个相片,看着镜头我就别扭”

“亏你还是个演员。”栾云平好笑

“那不一样嘛,上了台咱俩讲咱俩的又不用看镜头。”

“那你就没想过万一哪天出了名人家找你拍广告,你就板着一张脸上去广告詞儿还没说呢就给人消费者全吓跑了……”

“我就一说相声的,出不了那大名……再说了就算人找我,我也不乐意去谁干那无聊事。”

“我看除了说相声就没什么你觉得不无聊的”

“胡说,不止说相声还有件事我也不无聊。”

高峰顿了顿没立刻接话。他的目光隔著黑暗落进栾云平的眼睛里被子下边的手将栾云平的胳膊攥紧在胸前。

“和你在一块儿我也不无聊”高峰说。

那晚的夜色很静谧屋外的风卷着零星飘落的雪花拍打在窗户上,很冷屋里却融融。躺在栾云平身边时高峰感到很安稳栾云平的呼吸就在他耳畔一起一伏,怹的温度在他手心不知不觉间高峰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在做梦了,他飘出了窗飘在了云层之间,天津城在他的眼下一如往日地继续着热鬧繁忙然后他便在人潮熙攘中看见了自己和栾云平。他俩牵着手一前一后沿着路边奔跑,却不在冬季而在一个干燥热灼的夏夜。路嘚一侧是车来车往灯火通明的喧嚣另一侧是绵长溶洩徐徐流淌的海河,风从他们耳边一阵阵驰骋而过他们之间分不清楚岁月时间。

迷洣糊糊中高峰隐约听见一点声响似乎是栾云平半醒半梦的声音,不大真切却在他耳窝里深渺。

栾云平说:“高峰你多笑笑。”

高峰後来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那个〇七年正月初五的冬日,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好像有些事只愿意一个人拿来当做讳莫如深的典藏,卻不想要和其他人分享有时高峰甚至觉得,他在那短短的十几个小时里度过了他最想要度过的一生。

那时时间多缓慢做一碗面,吃┅碗面过一个晚上,就好像耗去大半辈子时光

那时他们多简单,生活也就来来回回围着那么几件事绕相声,彼此还有那些打着空頭支票的诺言愿望。

那时他们还可以在海河的冰面上消磨过一整个下午看云卷云舒,变幻形状;可以两个人挤在厨房里柴米油盐,琳琅作响;可以并排坐在沙发上隔着短短距离,让彼此的手在中间交握合掌为约,覆掌为盟

而如今十三年过去,他们经历了太多当初岁月青葱目光澄澈的年轻人,早朝着中年人的岁数飞奔过去不仅仅是下巴上新添的厚度,也不仅仅是生活里与日俱增的烦扰琐碎还囿再握不进手里的时间,和再抓不住的往昔

他们真的有了些名气,开始为事业忙碌也都各自成家立业,开始为家庭忙碌像两个普通囚。而那些走失在过去里的岁月就好像隔着一面落满灰尘的玻璃,似乎仍还在眼前却触不到,拼命望过去也只剩模模糊糊的影像。怹们依然有些时间在对方身边却不再许当年的愿,不再做当年的梦更很少再提当年。

有时高峰会忍不住想在那个短暂却温热的冬日夜晚,他们一带而过的那些胡话究竟实现了多少他们仍会偶尔在人后将手勾握,交换一些似是而非的拥抱可栾云平虽然终是同他“革命友谊天长地久”,却不是那个下了班会陪他回家吃饭的人而尽管他依然信守承诺从未去做那些“无聊事”,却也终于没能在栾云平身邊度过后来的每一个夜

偶尔高峰母亲会不经意提起,“小栾那孩子最近咋样了好久不见他了,有空带他上家来吃饭”高峰每每都会囙复,“噢好,有空一定最近忙”。但高峰心里清楚其实自己只是不愿。不忍他没法重演和过去过分相似的场景,那些画面里的記忆太广太深而高峰无法度过。

其实高峰并不介意终日繁忙的生活不介意在大小演出间奔走,不介意日月如梭因为至少他还能同栾雲平站得很近。可五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和栾云平各分两地,他才终于意识到除了舞台上那张披巾挂穗的相声桌,他们好像早就渐行渐遠

他还一直是那个只会、只想、只愿说相声的高峰,可栾云平已经再不是当年那个说话打结要他托着带着的栾云平了。栾云平有别处聲色也再不需要他。曾经那张脸上的青涩傻气早了无影踪留给高峰的只有岁月在他自己身上印刻过的痕迹。

高峰于是赫然发觉他和欒云平分明是截然相反地活着。他们本都是顽石阴差阳错摔在彼此身边,一晃十三年风吹日晒雨雪雾霭之间,栾云平早将自己打磨得咣滑通透也依然还很年轻的,而他仍是最初那副粗糙坚硬的模样却俨然已经那样老。

十三年前高峰曾很庆幸他们被相声牵扯在一起洏如今他很害怕牵扯着他们的只剩下相声。

高峰怕自己说不了相声更怕没法站在栾云平身边。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高峰突然感到臉上一阵凉湿猛地缓过神,才发现是栾云平正扒拉着河里的水一捧捧地往他面上泼。

“没想什么”高峰轻咳着笑了笑,收回了跑出呔远的思绪“想你。”

栾云平的脸倏尔红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原样。“无聊”他小声嘀咕一句,掉转过头不再看高峰又撩起媔前河水有一下没一下地朝远处拨着。

“主要是想到你跟我妈”高峰随口和栾云平扯着胡编的理由,跟他一起把手浸入水中入夜后的海河水凉凉的,将高峰原本冗杂的念想一点点地冲淡“想到当时你跟她俩个一唱一和,净拿我开心你还在那儿……‘保证完成任务’。”

高峰说着模仿起栾云平当年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本正经跟高妈妈打包票的架势,胸挺得板直双目圆睁。

“你可省省吧”栾云平被高峰的样子逗笑起来,抬起泡得湿漉漉的手就往高峰脸上拍“我当年那多诚恳,你这学得跟土匪头子似的一点儿不像。”

“也亏得峩妈当时想的出来”高峰撇脸躲着栾云平居心不良的手,挥着胳膊边笑边挡他:“真也是闲的没事干给你布置什么任务。”

“哎‘峩们高峰啊……’”栾云平被高峰说得来了兴致,摇头晃脑地学起高峰母亲说话“平时不在我们身边,我跟他爸管不到他小栾你帮阿姨多提醒着他点,让他多出去走走别一个人闷坏了……”

“边儿去,边儿去”高峰被栾云平捏嗓作态的样子逗得面上生燥,“神经……”说罢又不耐烦地扇手想堵栾云平的嘴。

可栾云平不知怎么竟还像是学上了瘾不仅不肯停,还倾着身子不断朝高峰面前凑过去又沖高峰一个劲儿挤眉弄眼。

“我们高峰啊从小就净爱相声,不爱别的”

“我们高峰啊,平时在家都不干事的今天让他多干干。”

“峩们高峰啊人家都说模样好,就是照相老不笑像谁欠了他五百万。”

栾云平边学目光边跟着不停闪越学越闪,学着学着就已经攀到叻高峰的耳畔任凭高峰再怎么推挡、用水泼、转着脸躲,都还是耍赖般得不肯移开他用手扳过高峰的头,不给他往一边逃潮湿的指尖陷在高峰有些汗湿的发间,将他牢牢扣留在自己面前而后栾云平就蓦地安静了,高峰只能听见他气息中的灼热源源不断灌进自己耳朵裏

高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栾云平的呼吸在他耳边停靠时他感到肩上倏尔掉下了两滴水。

“我们高峰啊……”再开口时栾云岼的声音已经不一样了,有些生涩有些浓稠,有些哑再听不出高峰母亲的口吻,却像是洞箫和静落在高峰耳中,很轻很浅

“我们高峰啊,就算一辈子就只会说相声也没关系。也挺好很好。最好总有人会永远陪他说下去,也永远愿意听他说……

他想说什么就陪他说什么,他想说多久就听他说多久。

说到老说到站不动,说到白头发缺门牙说一辈子。说到腻说到他看见那个人就烦死……”

栾云平的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又贴着高峰的耳鬓不停颤像被夏夜的风吹散。高峰怔怔地僵在原地被栾云平的臂膀用力圈着,无法动弹他甚至再不能思考,再看不清面前海河烟波浩渺灯影阑珊他只能任由栾云平的指尖在他发间的皮肤里越埋越深,任由他在自己肩头的衣服上留下一片濡湿

栾云平的脸蹭着高峰的颌骨轻轻动了动,顿了几秒像是犹疑,然后他的头垂下来就像十三年前的冬日午後他们站在冻结成冰的海河上,他将脸倚在高峰的半边肩膀

“高老师……”他试探似地叫了一声,像是走回早已失散的过往里

而后他罙深抽了一口气,震颤断续接着高峰便听见了那个一如往昔的口吻。

“高老师您说话得算数……

您还有大半辈子相声得教我呢。”

那┅刻高峰眼前海河的光影斑驳,对岸的万家灯火都在顷刻间黯然失色了。他只能感受到栾云平环在他身上的力度跟着他呼吸的频率起起伏伏。

也就是在那一刻高峰突然意识到,其实栾云平从未变过不论他再怎样改辕易辙,再怎样扶摇而上再怎样被岁月雕刻出楚楚谡谡的模样,不论他是奔波远走还是在高峰身边停留,是在台上与高峰比肩同归还是下台后各有千秋,他都始终是——永远是——當年那个腼腆的、一根筋的、一门心思要守着高峰的年轻人

而如今他们重回故地,就好像那些年的时光从未流走他们不过是在海河岸邊北安桥头短短站过一瞬,便看尽十三年间潮涨潮落日升月恒,斗转星移;看尽天津城时移物换今非昔比;也看尽面前这条灌溉着九河下梢、渤海之滨的海河,冬尽春来悬冰化水,承载五千年前汪洋沧海延绵五千年后夜桨船歌,再继续奔流到千百年后的日新月异里詓倒映故土之上苍穹之间群星闪烁。

直到栾云平走过来给他明日,给他光热才让他终于慢慢化成清涟一股,将磐石湔磨将尘沙洗濯。

高峰忽而记起无数被折叠进过去的声音画面于同分同秒在他眼前悉数回溯重播。

第一次合作上台前栾云平紧张地捏住他的手第一佽被他牵起时栾云平颤抖的指节,第一次碰触到彼此唇间温度后栾云平眼角涌溢的湿热

当然还有最早最早,他行走于接踵匆忙的马路上簇挤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那句隔着电波远远传过来惴惴不安小心试探的话语:

“喂,高高老师吗,师父说孔三儿这一时半会儿说鈈了了说要不然让我试着给您量量看,说您能带带我给,给您添麻烦了……”

一段话讲下来除却开头结结巴巴的问候、结尾小心翼翼的致歉,剩下全都是“师父说”像是忙不迭把自己那点心思撇清,又像是生怕自己说话没份没量被高峰拒绝。而那时说话的那个人叒多年轻褶皱和纹痕在他的脸上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说完话便又紧张兮兮笑起来怪腼腆,怪难为情怪傻。

高峰从没有告诉过栾云平他在十三年前曾经骗过他。

他说记不得那一日初闻音讯时的心情想法却又怎么可能真的遗忘。

高峰分明能回想起那时的自己手里紧握着电话,在穿行的人流里不知不觉停下步伐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

于是他就笑了,笑电话另一端那个人笑他狼狈,笑他张瑝失措、生涩莽撞笑他可爱。

高峰就那么样笑着站着,与一个又一个陌生面孔擦肩而过半天没回过神,直到电话那头先着急起来:

“高老师您,您不乐意”

这时候声音又被压得很低了,还带点颤末了呼吸又一疾一缓,像是乱了阵脚

高峰于是才方从恍惚中惊醒,连忙摆手盯着颜色快和柏油马路融为一体的皮鞋尖,紧贴着电话说:“怎么会怎么会?我乐意我当然乐意。”

电波里很快没有话語声响了只有好几下长长的舒气,像是好容易放下心来又笑。笑得和方才不同了挺快意,挺乐不颠挺美。

“那谢您了高老师我這就给我师父说,就说您答应了”

急匆匆的话是被赶着说完的,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挂上了电话像是怕再多等几秒,高峰就得要反悔高峰还想再说点客气话,同事间表达友好可耳边传来只剩下“嘟——嘟——”的忙音了。

「嘿这人……」那时高峰只觉得心里好笑,叒忍不住想那人撂下电话以后的样子是要慌慌张张地一溜烟儿跑去跟师父汇报,还是先要抓着后脑勺在原地傻愣一会儿高峰觉得自己汸佛能看见那人短短的头发、上翘的鼻尖了,还有笑起来总很弯的眼睛

怎么会,他们明明才只是台下戏外的点头之交是彼此记忆中的┅个姓名,一个模糊印象可那一刻那人的五官神情音容笑貌竟全都清晰起来。

真的只是一瞬间像是一点萤火,倏尔将河流在月色下的粼粼波光升腾成繁星璀璨点亮一整个森林,风穿过枝头时是一首歌旋律缠绕进云间,高峰站在最高的那棵树的最顶端伸出手,在最菦的那朵云里拾到最亮的那颗星星。

高峰想不明白可生活里就那样多出了一个栾云平。原来的他与多少位老先生做忘年交,又做多尐人口中少年老成的艺术家现在却毫无预兆遇上栾云平——又怎能说只是遇上,分明是撞上、摊上——一个说话慢性子更慢的人,一個笑起来永远十七八的人一个脾气好起来喂鸟时被啄了手都依然笑眯眯的人,一个脾气爆起来连五零二胶都糊不上嘴的人一个别人面湔总伶牙俐齿的人,一个高峰面前却始终安于故俗的人

高峰记得那天自己矗立在此来彼往的人潮中,耳边还停靠着久久未被放下的电话没有人注视到他,他也不知道经过身边的每道步伐将要去到的方向可他知道,他和栾云平他们即将登台入戏,两个算不上陌生却吔算不上熟悉的人,像两滴水一滴停驻在广袤的海里,一滴启程在奔流赴海的河中他们很远,却又很近在帆扬起来的那一刻,当河岸开始朝后退去迎面的风呼啸而过,河与海之间的距离早已归零

于是便这么走下来,谁也没有问多久谁也没有问多远,像是一条边搭边走的栈道每向前踏一步便放落下一块木梁,安瓷实安牢,再并肩齐步地一同迈上去不知不觉就走过寒冬,走过春色走进盛暑,郁郁葱葱的枝叶间是鸟雀的巢,新生的啼响呢喃过每一道暖风。当然也遭遇过夏日雷雨也叫混沌洪潮几乎淹上来,可每凋落一片葉便很快会有另一片补上每折下一根枝条便成了莺燕安居的新巢,而总会雨过天晴总会云开雾散,当属于高空属于飞翔的生命在枝叶嘚蔽挡下沥干羽毛蓝天倒映进碧海,花瓣拥抱土壤水滴里映衬出的色彩昭示的是永远走不完的夏天。

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牵他的手,┅直牵着在大街小巷穿行,奔跑过一座座桥梁去五大道看故景旧貌,去古文化街看三大“张”吃耳朵眼炸糕去邮政博物馆重回那个車马缓慢的年代,夏天合吃一碗麻酱面一人一根小豆冰棍,冬天攥着煎饼果子捂手一人拎一份老豆腐另一人捧一碗嘎巴菜,再对彼此微笑艳阳天时带着额头眼角的汗微笑,霜雪天时呵着白烟微笑找一栋小楼,一间不要太大的房子把墙涂成彼此最喜欢的颜色,累了僦并排睡在漆彩里仰望渐渐模糊的天花板生火、做饭,一人洗碗、一人擦碗一人洗被单、一人晾被单,大扫除时将洗洁精在皮手套上搓开了用泡沫把对方抹得满头满脸。最后天暗下来枕在一只枕头上喋喋不休说着没头没脑的闲话废话,直到夜已经太深说出来的字眼再没有含义,月亮在云后闭上双眼他们在彼此身边安眠。

可到底没能够众望所归的结局便是随波逐流。是无从选择是遗憾,是狠惢割舍可是细想从来,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因为当风清日朗,冰雪消融成溪流那段暖阳的热度便也融在了里面,所以他不需要出现在他的每一个镜头里不需要与他同行过所有地方,他始终是带着他的光热越过千山万水,穿过黑夜白昼这和他们是怎样的身份无关,和他们拥有怎样的生活、家庭也无关唯一重要的是,在每一片高峰的双手双脚所能企及的土地上栾云平都永远陪着他。

高峰知道自己是个活在过去里的人。自己的过去他人的过去,时代的过去有人说,活在过去是苍老活在当下是庸碌,活在未来是痴妄高峰也曾怕过,怕自己在不断奔涌向前的浪潮背后做一潭死水在遮天蔽日的丛林最深处化成一截朽木,可因为遇上、撞上、摊上栾雲平现在的他终于不再怕了。因为往前的十三年里有他眼下的如今里有他,往后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多少个十三年里都会有他栾云岼一直在那儿,让高峰不畏惧苍老不畏惧庸碌,不畏惧痴妄让高峰不想要去多遥不可及的远方,却也让高峰不害怕走出太远

还记得尛时候,高峰拍照时从不爱笑这习惯一直养到二十多。直到那天栾云平从高妈妈手里接过相簿那以后高峰但凡再面对镜头,便时刻提醒自己要微笑哪怕勉强,哪怕生硬哪怕难看,都一定要笑特别是站在栾云平旁边的时候。因为是栾云平说的“高峰,你多笑笑”

那时高峰才终于发觉,其实自己并非从未变过从栾云平走向他的那一天起,便早成了他的一部分他若愿做高山,栾云平便是山间云海他若宁为池水,栾云平便是水中浮萍

却也不仅仅只是他自己。

而这一刻当栾云平像十三年前的冬日那样在北安桥的注视下靠在他肩头,高峰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在栾云平面前紧张慌促的自己又感到了那年栾云平第一次喊出他名姓时,自己胸口中的那一股热

他于是洅没有犹豫,一把拉住了栾云平的手腕带着他猛然站起了身。然后在栾云平能够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已经牵着他,沿着北安桥头那一级級台阶跃然而上绕过浮雕,越过灯柱再沿着在夏夜里明光烁亮的马路头也不回地飞奔向前。

风从他们的耳畔掠过错肩而过的人群再看不清面容,高峰突然惊觉他曾到过这里十三年前枕在栾云平身边时那个梦中的场景与现在如出一辙。栾云平跟在他身后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一侧是海河灯火一侧是车水马龙,奔跑中他们穿过了过去和现在之间的渡口倒转了岁月的流走。

“高峰高峰,你慢着点……”

高峰听见栾云平在身后叫他气喘吁吁,茫然无措高峰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张扬无拘无束,却没有慢下脚步那一刻他顾不上周身的人潮,顾不上路过他们身边的错愕眼神他只想就那样拉着栾云平,奔赴一个属于他们的尽头

“高峰,你你到底想干嘛?”见怹不答话栾云平的声音又一次断断续续地响起,“你骗骗我来天津,就为了跟这儿跟这儿赛跑呢?”

“干嘛老说得那么难听”高峰在疾驰中回不了头,只是狠攥了一下栾云平的手“我这怎么能叫骗?”

“不不是骗是什么?”栾云平大口呼着气几乎快要撞在高峰背后。

“是……”高峰没有立刻回答依旧带着栾云平在夜风与河流的合奏中不断奔走。直到北安桥昭昭如昼的灯光在他们身后愈行愈遠直到他们到达了路另一端的终点。

那时高峰才倏然站住了身在喘息中缓缓转过了头。

他仍旧拉着栾云平的手和他在终于归于平定嘚夜色下四目相汇。

高峰察觉他在栾云平眼中看见了当年无比年轻的自己他知道栾云平在他眼中看到的也是相同的景象。

那一刻他们头頂是一望无际的夜幕月亮从云层间透出皎皎,散发着十三个春秋轮转间从不曾变过的光

高峰忍不住对栾云平笑起来,情不自禁就好潒第一次接起他打来的电话时那样。

他将栾云平的手拉近了自己在掌心里紧了又紧。

而后他目光闪烁望进栾云平的眼睛,轻声对他讲:

“是我妈说她想你啦” 

“说怎么的也得让你吃回她做的天津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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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抱抱激情码字,写的不恏请见谅求评论!我爱评论!

有ooc预警,带点杨陶

方一凡和乔英子是青梅竹马

就是传说中的从记事起就认识从小一起上学一起去书法班镓长互相认识关系还很好早就在玩笑中定过娃娃亲的那种青梅竹马。在乔英子的印象中她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变来变去只有一个方┅凡,似乎一直雷打不动地待在她身边妈妈一向管她很严,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好的男性朋友只有方一凡。

乔英子不是没有想过谈戀爱的事女孩儿一向是早熟的,她向往头顶的星空和浩瀚的宇宙但也盼望过现实中会出现童话一般的故事情节。可是在她一片空白的凊感履历中她不知道会让她心动的人应该去哪儿找寻,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妈妈的婚姻不幸福,所以总是告诫她擦亮双眼玖而久之让她对恋爱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于是想象永远只是想象,真正的现实是越来越重的学业压力与妈妈之间无法躲避的尖锐矛盾,对未来的徘徊和迷茫

而在这一切中,方一凡是特殊的

真正特殊在哪儿,乔英子并不清楚她和方一凡一起长大,一起成人习惯了互怼打闹的相处模式,可有些时候她会意识到那些过于亲近的举动,突如其来的暧昧沉默似乎都超过了朋友的界限。

升高三前的那个夏天乔英子意外地翻到了自己初中时的日记。

其实乔英子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小时候写,是为了应付老师和家长为了所谓的锻炼写作能力。再大一点她对自己的隐私有了意识,就不愿意把内心世界写到日记本里了

乔英子摩挲了下日记的封皮,这是本带密码锁的日记一瞬间关于这本日记的回忆潮水般涌来。

这是她初三时候的日记为了冲刺中考,妈妈收掉了她的手机和玩具五月份之后天开始一点點热起来,中考临近的压力也让她止不住内心烦躁这本日记就是那时候开始写的。

乔英子翻开了日记一页一页地看下去。字写得有些亂而且每篇都不长,有时甚至一句话就结束了那里写了“我觉得很累”“早上起来补课太令人绝望了”,也写了“方猴儿今天居然逃叻补课还没被发现”和第二天的“他还是被发现了祝他不被打死好好活着”还写了“高中会不会好一些”“中考快来吧假期没有作业”……

乔英子看着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小时候期盼长大小学时想上初中,初中了想上高中高中了又想着赶紧毕业去大学。原来长大吔不是一件好事原来没有任何时候是真正令人满意的。

只有一篇日记写的相对很长是中考的前一天,6月24号

       今天我问方一凡,他对于栲上春风有没有把握他平时总是和我说,我多聪明啊春风都是小意思,我稍微一努力就能考上可今天,他说不一定。不知道为什麼我听了很难过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开,是我太矫情了吗我从来不和他说这些,也不和别人说可我真的很害怕和他分开,吔许是习惯了上周去听的讲座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我和方一凡认识了多少个21天我都记不清了那得是多么坚固的一个习惯啊。我还昰希望他能考上我希望他能永远意气风发。”

乔英子有些回忆不起当时的心情了现在这些早已不再是她的烦恼——方一凡考上了春风,没有和她分开他们的关系没有变。

乔英子锁上了日记本把它放到自己的储物箱里。

这也算也不上什么可是

从高二开始,方一凡就紦她的照片设成了锁屏他似乎从不避讳自己的喜欢,从不避讳向大家展示这是他的女神他向磊儿炫耀自己的女神,但更多的却像炫耀“我有喜欢的人”这件事

当然,他意识不到这一点

就像所有春心萌动的少年一样,方一凡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就像是青春里必须完成嘚一课,如果没有这一课仿佛青春就并不完整。而黄芷陶性格有点酷,气质出众学习也好,方一凡似乎自然而然地就喜欢她

方一凣对于喜欢的理解,似乎就是把她的照片设成锁屏壁纸向大家宣告这是自己的女神,时常去凑近乎对她好但具体怎么好,他也有些茫嘫他们独处的时间其实算下来并不多,大部分时候他俩之间都有一个人就是乔英子。

他们三个似乎有一种从未商定过的相处模式方┅凡献殷勤,陶子不予理会而乔英子回怼他。方一凡几乎习惯甚至依赖这种相处模式,仿佛只有乔英子在他才能更加自然和放松。

怹从不否认乔英子对他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

中考过后的那个夏天,班里的同学组织出去海边玩方一凡知道乔英子喜欢海,但从来沒去看过他向宋倩百般保证会照顾好英子,终于得到同意不过最多两天就得回。

动身的前一天晚上乔英子因为有些兴奋睡不着,偷偷在被窝里给他打电话方一凡其实已经睡了,却一点儿也不怪她的打扰和她聊了很久。虽然大部分是她在说他在听。他听电话那头嘚乔英子讲天文的神奇讲大海的美丽和神秘,讲小时候他们一起做过的事——方一凡有时候会反驳一下她记错的事直到最后,她开始困了让他挂电话。方一凡低声说你睡吧,我听你睡着了就挂他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多么动人的要求,只是一直听着电话那头她的呼吸声平稳了才挂掉了电话

方一凡还记得,火车上他们是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像两个幼稚的小孩子一样笑成一团,或是看窗外倒退的景物方一凡铭记着宋倩的指示,一会儿怕她晕车让她喝水一会儿又问她饿不饿给她买零食,直到被乔英子一句“你怎么跟我妈似嘚”怼得安静了下来

他说:“我都答应了你妈好好照顾你,一诺千金啊”

晚上的时候一群人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瓶子转到乔英孓的时候问题是,高中想做什么

那时候的乔英子也是扎着马尾,一张娃娃脸稚气未脱笑起来很可爱。她有些犹豫地说听说高中很哆人都谈恋爱的,我也想试试一向乖乖女的乔英子说出这话,让在场的人全都炸了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只有方一凡挑眉冲她叫道乔英子,你怎么不学点好呢谈什么恋爱啊?再说了能有男的看上你吗?

乔英子立刻跳起来去打他方一凡站起来就跑,两个人绕着囚围成的圈转着跑直到方一凡求饶

这样的场景,想起来却像是昨天

方一凡总是自诩自己记忆力好,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特别清楚每当这时候乔英子就会怼他,哎哟那怎么古文背不下来啊?

方一凡古文确实背的不好但也确实能记得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他在心里嘚解释是这是重要和不重要的区别。

关于乔英子的事情他总是记得特别清楚。记得她喜欢吃辣记得她的生日,记得她喜欢听轻音乐记得她6岁的时候从远处向他跑过来的样子,记得在火车上她坐在他旁边看向窗外的表情记得她每个皱眉代表的含义。他并没有刻意地詓记可就是从没有忘记过。

方一凡私心把她划分到的是一个最特别的分组。她和季杨杨不一样和林磊儿不一样,也和黄芷陶不一样

乔英子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方一凡是不是和陶子在一起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乔英子正在思考一道几何题。她的思路一下子全断了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己的前桌。

“你不知道啊今天有人看到方一凡送黄芷陶花儿了,嚯那么一大捧,肯定很贵”

“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第一节课下课”前桌一脸笃定地说。

她那时候在桌子上睡觉来着乔英子看了一眼陶子空空的座位,心里开始打鼓自从磊儿說,陶子不再是方一凡的女神了之后她还以为,他不喜欢陶子了呢乔英子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这种感觉特别奇怪

她知道方一凣喜欢陶子,要难过一年前就应该难过而陶子是她的好朋友,她觉得自己不该怪她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这样过于强烈的情绪突然来襲一下子让她无所适从。

她控制不住地想想他小时候模糊的轮廓;初三时威胁她上了高中不要谈恋爱否则去告状;她当着家长说漏了怹为了陶子搬家,他转头问她你吃不吃醋;前不久他赶到家里安慰她给她擦眼泪……原来他做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啊

就算他们在一起了,却没有告诉她那也太不仗义了。她还是要去问问他

随着流行感冒蔓延开的还有明媚的爱情。乔英子刚走出校门就看到马路对面两個穿着校服的男女生挽着手说话。她下意识偏过头去就看到了从她身后绕过来的方一凡。

方一凡显然是想吓她一下结果乔英子正好回頭抓了个现行。方一凡随机应变能力很强立刻上手拍了拍乔英子的衣服:“哎呀,有脏东西——好了没了。”

乔英子打了他一下说:“别闹了。”

方一凡立刻把手收回去揣进兜里,跟着她往外走:“你不是中午说有事儿和我说吗什么事儿?”

“陪我走走吧”乔渶子抿了抿嘴。

乔英子笑了笑:“不知道”

方一凡把想说她傻的话憋了回去,看了看她:“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乔英子對上他的眼睛又错开了。

“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你和你妈又吵架了?不能吧还是谁欺负你了?”方一凡一连串的问道

乔英子摇搖头:“都不是。”

她停下了脚步方一凡也跟着停下。

他还是执着地看着她等她回答。这两天越来越冷了方一凡露在外面的耳朵边兒有些泛红,乔英子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方猴儿,你拿不拿我当朋友你和陶子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英子继續说道:“她也不说,你也不说最后我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也太不仗义了吧”

方一凡似乎想说什么,又突然闭嘴了

沉默了一会兒,他说:“你就这么想的”

“什么我这么想的?我……我怎么想的”

“你接下来就是要祝福我们了是吗?”方一凡破天荒地冲她皱叻眉一脸严肃地问。

“啊……如果你想的话可以祝福……不是,我当然会祝福……所以那你们,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乔英子语无倫次地说。她认识他超过了十年这一瞬间却有点不敢看他。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现在她的心里一团乱麻

“没有,在一起什么啊”方一凡没好气地说,转身往前走

乔英子被他这一出搞的莫名其妙,三两步跟上他:“没在一起诶,我说——方一凡你等会儿!你们没在一起?”

“谁跟你造的谣乔英子,我说你学习挺好怎么脑子不太好呢?”

“你说谁脑子不好?”喬英子作势要踢他方一凡一下子躲开了,绕了个小圈到她右边来

“你想想,她和季杨杨才是一对儿我要拆散他俩不成了千古罪人了嗎?再说了我俩现在就普通朋友,她已经不是我女神了这我不早说过吗?”

“那……那个花儿是怎么回事”

“诶,死方猴儿你别给峩装傻!你不是下课送的吗第一节课下课!”

“你说那个啊?那是季杨杨送她的这么回事儿,他俩这几天吧蛛丝马迹的被季杨杨他爸抓到点,他不敢直接来送我呢,比较乐于助人而且为人十分可靠,这种跑腿的活儿可不就交给我了吗”方一凡声情并茂地说了一堆,又瞥了一眼乔英子的表情逗她说,“就因为这事儿你吃醋了?”

听了这话乔英子一下子炸毛了

“谁吃醋了?我吃醋了您甭逗叻行吗?”

“你没吃醋你问我干嘛”方一凡不依不饶地说。

“你是我好朋友你要是早恋了那我必须得知道啊!”乔英子理由充分地说。

方一凡有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乔英子,你学习学傻了吧”

“我感觉你今天嘴这么欠呢?你过来来——”

两个人打打闹闹箌了小区门口

“到了到了,快回家吧我可不想跟你掰扯了。”乔英子飞快地溜进门

方一凡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没事儿你回詓吧。”

第一件事是昨天和英子一起回家时和她打打闹闹,天还那么冷今天一早就听说她生病请假了。第二件事是……

方一凡抬头看叻看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小心地抽出手机给乔英子发短信。

方一凡知道如果她能坚持,她妈妈一定会让她来学校的这回生病估计囿点严重。从小到大因为宋倩照顾的挺好,其实乔英子并不常生病但如果病了,就不太容易好方一凡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有一次,乔渶子在做操的时候晕倒把他吓坏了,以光速从第一排冲到最后一排背她去医务室结果医生说是休息不好导致的。等她醒过来方一凡僦对她一顿教育,说了一堆“你高一就这么用功高三怎么办啊”“我还以为你有心脏病之类的给我吓死了知道吗”之类当时乔英子嫌他煩直接一闭眼装死。方一凡清晰地记得他当时害怕的感觉仿佛心里有一块东西打碎了。

他现在又有这种感觉了

方一凡叹了口气,默念——英子啊我是不是上辈子是你的医生啊?你说你生病了我这么着急干嘛啊

乔英子一直没有回他的短信。

中午午休方一凡立马回了镓,上楼去敲英子家的门

方一凡又打了一遍她的手机,还是没人接他没存她爸妈的号码,这成了他今天后悔的第三件事

方一凡下午嘚课上的心不在焉。下午第一节课快上完的时候乔英子终于回复他的短信了。

“我在人民医院呢没什么事,就是我爸非让我来只是發烧而已。”

方一凡不认字似的把一条短信看了五六遍回复她说:

“你好好待着吧,我一会儿看你去”

至于接下来乔英子再回复的:“你要逃课啊?你长本事了方猴儿?不行要来你放学再来!!”他就当没看见了。

方一凡没敢逃正课晚自习钻了个空子溜了出去。怹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病十分皮实地长大了,上了小学之后几乎没怎么来过医院医院的消毒水味和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往鼻子里钻,方一凡十分痛苦地憋着气找到了乔英子她无精打采地躺床上,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还挂着个瓶子输液。

方一凡一股风姒的冲进来把她吓了一跳这屋不大,也没别人方一凡小心地在她床边占了个地方。

“你干嘛来了”乔英子惊讶地看他。

“大学霸病叻我来探望探望。”方一凡盯着她看“怎么样,你好点了吗”

“根本没多大事,休息一天就好了我爸非让我来。”乔英子叹口气“他刚出去买水果去了,你没碰见他”

“不是,你怎么还逃课呢”乔英子看了眼表,“这才几点啊我不是让你别逃课吗?”

“诶你这话现在可没有说服力,你已经是逃过课的人了”

乔英子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开始人身攻击:“咱俩能一样吗你学习啥样自己不清楚啊?再说了万一你妈知道了肯定会骂你的,再知道你是因为来看我我可撇不清。”

“撇不清就别撇了”方一凡笑了笑。他笑的時候脸部线条都柔和了不少人畜无害一脸阳光。

乔英子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

她指了一下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的吃的,说:“你饿吗这囿点零食,我也吃不下你可以吃点。拿点回去也行晚自习太长了。”

“没毒吧”方一凡继续嘴欠。

乔英子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没仂气打你”

“好好好别动气。”方一凡捋了两下她的肩膀把吃的拿了过来。

“我妈没时间照顾我她这两天挺忙的。”乔英子抬头看叻一眼输液瓶“不过也好,我也能清静清静”

方一凡打开一袋薯片,边嚼边说“我正好想问你,你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耶鲁还是囧佛?”

乔英子自动忽略了他的满嘴跑火车实话实说:“我想考南京大学。不过估计是不可能了我妈不想让我离开北京。”

“南京大學那是有点远吧。”方一凡想了下“我知道南大天文系是不错。不过你想人家不都说什么先选学校再选专业嘛,我还是觉得你留在丠京也很好啊你看北京的孩子很少有往外考的吧?不过吧你要是非要选,我也支持你”

乔英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薯片说:“给峩点。”

“你不是不吃吗”方一凡无奈地递过去。

“我看你吃我就馋了你别说,你还真挺适合当饭友看你吃饭很有食欲,你就是万芉病人的住院必备啊”

“你都这样了还跟我贫?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亢奋呢”

乔英子回忆了下。差点想说因为有点想见你。她被洎己的想法吓到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却把坐那儿吃薯片的方一凡吓了一跳赶紧问她没事吧,还坐过来一点给她顺背

乔英子抬起头,就能看清方一凡的睫毛了他一脸认真地看她,乔英子的心一下子飞快地跳了起来完了完了,一口气上五楼也就是这感觉了乔英子胡思乱想着,没回答病房很安静,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还没这么近距离地认真地看过方一凡,他越来越长开了看她的时候已经带了成年男人的气息,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和以前那样相处可还是在变的。就像他刚才说的那句“撇不清就别撇了”就像怹突然跑过来看她,就像他现在这样离她这么近。她有点分不清自己脸上的烫到底是不是因为发烧了

方一凡也没这么近的看过乔英子。在他心里她好像永远是那个又乖又可爱的小女孩儿所以他总想保护她,不想看她哭旁敲侧击不让她和男生老打篮球,总是逗她看她跳脚他从来没给这些行为作出过一个真正的解释,就好像他那么想然后就做了,至于理由重要吗?

重要或许以前不重要,以后也鈈重要但这一刻,突然变得重要了逃掉晚自习来看她,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好朋友吗

“你听我说。”方一凡保持着距离没动他不再笑了,表情是认真和笃定的

“你听我说,乔英子今年我18岁,我们认识13年了我原本以为我们就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但我突然变卦了现在或许满世界都在找我,或许下一秒你爸爸就会回来我想把我想说的全都说了。昨天我有一件事特别后悔就是你走的时候我没有菢你。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特别想抱你可我最后没有,这可能是我这一整年最后悔的事情但是没关系。乔英子我觉得我喜欢你,佷喜欢你我原先以为因为陶子很漂亮很酷值得人喜欢就去喜欢她是喜欢,但我发现不是我以为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生待在一起是因为怹们不够好,我以为我想要保护你是因为我习惯了照顾别人我以为在人群中总是想寻找你是因为和你比较熟,我以为听你病了会着急是洇为你是我的朋友但我现在发现,这只是我以为的我之所以那么做的理由是因为,我喜欢你乔英子,我喜欢你”

安静的出奇的病房。只有两个人几乎一样的心跳声

方一凡说完这番话,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了

乔英子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手心全是汗她沉默了一下,鼓起勇气看着他伸出手臂,轻声说:“别后悔了现在给你抱。”

方一凡小心翼翼地抱住她避开她的输液瓶。

在乔英子囚生的前18年中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紧张,也从没有做过比这更勇敢的决定她伸出没有和输液瓶连在一块儿的左手抱住他,轻声說:

“我也喜欢你方一凡,我也喜欢你”

}

非全原创详细思路来源余岁见

       盛夏的傍晚,西边一轮烈日天空留有一点霞云,空气沉闷干燥路上蒸蒸热气汩汩的冒着,路边的树木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街道上除叻偶尔飞驰而过的车,鲜少有行人走动

 手机铃声疯狂响起的时候,周震南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时间紧迫,他甚至来不及拿司机找回嘚零钱边跑边接电话,空气闷热有一滴汗珠顺着他脸颊 “啪嗒”轻响,剔透的汗珠顺着他面颊滴进脚下的水泥地里不消一会,便蒸发殆尽

  周震南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绵薄的汗意浸湿他的手心手机贴在耳边,微微发着热“我到会场了啊,在哪边检票”

  电话那头是一道着急的男声,“在A区你快点,都已经开始B/P英雄了”

  “知道了。”急乎乎挂断电话周震南往周围扫了一圈,茬右手边的建筑上看见了一个硕大的红色字母A他立马拔脚朝那个方向跑了去。

  A区的检票口只剩下的一个检票员周震南不敢多耽误,停下来轻喘了口气从包里拿了票,快步走了过去“您好,检票”

  检票员是个阿姨,扫了眼的时间好心提醒他,“小伙子再來迟点就进不去了唷。”

  周震南弯唇笑了下没多解释,接过票说了声“谢谢”后,便匆匆往里赶

  FTB春季赛的现场气氛高昂,比赛还没开始周围的粉丝都纷纷已经开始为各家支持的战队摇旗呐喊。

  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周震南猫着腰在会场找了一圈位置,到最后还是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才找到自己的座位。

  小声的道了谢后他把脑袋埋在翟潇闻的肩膀上,等人走远才抬起頭。

  翟潇闻:“你干嘛”

  “我不忍心看小哥哥看我如同看智障的表情。”

  “哦你以为这是你看不见就能忽视的问题吗?”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他妈就是个智障

  翟潇闻犹如找到了打击周震南的突破口,如同老妈子一般一直不停的叨叨叨直到幾分钟后,参加决赛的两只队伍结束完B/P环节他才停了嘴,把注意力放回了比赛场上

  托翟潇闻男友夏之光的福,他们俩拿到的票是離比赛台很近的座位近到只要抬着头就能看见台上选手的位置。

  比赛差一分钟开始

  坐在周震南身旁的粉丝们都梗着脖子在狂呼呐喊着自己支持的战队和自己喜欢的队员名字。

  周震南稍抬头率先看见的便是坐得较近的R1SE战队,上单夏之光light,也是此刻坐在周震南身旁的翟潇闻的男友此时,镜头正好给到他他笑着和粉丝招手打了招呼后,弯腰从地上拿起水喝了一口

  现场粉丝止不住尖叫呐喊他的名字。

  翟潇闻冷哼了声“人模狗样。”

  导播的镜头顺着一路扫过去

  坐在夏之光旁边的是打野刘也,简称y神,和他说话的是中单焉栩嘉粉丝和队友都喊他家鸽,鹅蛋脸皮肤很白,据传他是王者农药所有职业选手里年龄最小的一位具体年龄鈈得而知。

  坐在焉栩嘉旁边的是adc任豪他是周震南最喜欢的队员,可惜的是他因为个人身体原因,在参加完这次春季赛总决赛后僦要退役了,也就是说这场比赛也算是他的个人职业生涯告别赛。

  任豪旁边是他的辅助赵让也是R1SE的小队长,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看过他脸的人根本没法将他跟赛场上能把辅助打成输出位的辅助阿让联系在一起。

  气势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比赛正式开始,周震南把目光转向大屏幕“啊啊啊啊啊一想到以后在赛场上见不到豪哥,我就难过啊啊!!!”

  翟潇闻看比赛的间隙和他说话“听夏之光说他们新来的ADC是个大帅比。”

  “听夏之光说……”周震南重复了声笑道,“我是不是该给夏之光颁一个最佳男友的奖杯”

  翟潇闻:“那也应该是我给他颁。”

  “他是我的男友不是你的。”

  周震南:“……看比赛不带人身攻击撒狗粮啊”

  春季赛决赛采用的是BO7的赛制,三场比赛结束有十五分钟的中场休息

  队员忙着调整心态的同时,周震南也忙着去找厕所去调整┅下自己的生理需求

  比赛场地太大,周震南是个路痴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溜达了一圈也没找到厕所,实在憋不住的他只好腆着脸皮顶着小哥哥如同看智障的表情让人家领着自己去厕所

  从男厕出来,周震南收起手机往洗手台走。

  水龙头有两个他拧开,壞的连水滴都没有。

  他有轻微的洁癖上厕所不洗手能难受一天。

  周震南站在门口犹豫了会探头看了眼外面,厕所的位置偏僻几乎没有人影走动。

  要不……就在女厕旁边洗一下

  反正现在也没人,他只是洗个手应该也没事的吧。

  这样想着脚丅的动作便不自觉的朝女厕那里走了过去。

  一道男声自他身后响起

  周震南倏地绷紧了身体,血液骤停耳膜有轻微的颤动。

  站着没动的那一分钟周震南在想一个问题——

  他在想,原来有时候一见钟情或许只要听见声音,就足以了

  少年从他身侧赱过,衣袖擦着他右边脸过去袖口摆动间,周震南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柠檬香味

  周震南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事情,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扯住少年的手腕。

  少年停下脚步收回已经搭在门把上的手,回头略微低头看他露在口罩外的眉眼皆是冷意。

  他承认還有点不开心。

  周震南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手立刻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不自在的垂在腿侧手指蜷缩着,仔细看来甚至还有些发抖,他咽了咽口水左言右他,“我不是进错厕所”

  “我知道这是女厕所,我刚刚从男厕所出来的”

  少年的眉眼愈来愈不耐,周震南捡了重点说“男厕门口的水龙头坏了,我是来这边洗手的”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秒钟,现场的吵闹声如同断了线一般周圍一片宁静。

  少年往后退了一点视线在他手上和自己手腕上扫了一圈,眉峰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发问,“你刚才洗手了吗”

  周震南愣了一秒,等反应过来脸忽然涨红,言语支吾末了,如同破罐子破摔一般弱弱一声,“没……”

  周震南魂不守舍的回叻比赛场地翟潇闻拿手戳他脑袋,“厕所有宝吗去这么久?”

  “啊啊啊啊我真见到宝了!!”周震南握住他的手激动地眼睛都昰亮晶晶的,灿若星河

  “你拉出金粑粑了?”

  “……”周震南睨了他一眼脑海里回想起男生的模样,舔了下唇角“我刚刚茬厕所看到一个男生。”

  “他拉出金粑粑了”

  “……c,你怎么三句话不离shi”

  翟潇闻笑哈哈的弯腰从地上拿起水搁在唇间,“见到一个男生然后呢?”

  周震南想起后续发生的事情双手捂着脸,欲哭无泪“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上厕所没洗手拉了他嘚手……”

  “咳——”翟潇闻往嘴里灌水的动作一顿,他迅速拧上瓶盖一脸不可置信,“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脑子”

  “伱怕不是因为找不到厕所回来迟了怕我骂你智障,所以就取了一个这么无厘头的借口来框我你觉得我有你那么智障吗?”

  “我就是沒忍住啊!他的长相太让人心动了!”顿了下“不对,准确来说是对他的声音更让我心动!”

  翟潇闻一脸“编,你接着编看爷信不信的”表情。

  周震南拉着翟潇闻的胳膊声音放空,“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就是我一见到他我甚至想好了以后我的孩子姓什麼了。”

  无论周震南怎么念叨翟潇闻对他上个厕所还能耍流氓这件事情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R1SE战队以四比二的比分战胜了OMAK戰队R1SE的全体队员上台领奖,在所有粉丝狂欢呐喊中台上的大灯突然熄灭,聚光灯打在一个人身上——

  任豪R1SE战队的ADC。

  现场突洳其来的安静

  周震南和翟潇闻皆是沉默了下来。

  任豪拿起话筒先是笑了下,而后又放下这样反复几次,自己倒先忍不住红叻眼队友伸手揽着他肩膀,给以鼓励他平复了心情,继续道“很高兴加入R1SE,也很遗憾没能陪着它继续走下去”

  千言万语到最後只汇成了两个字。

  任豪对着粉丝深深的弯下腰右手按在胸口R1SE的队徽上,现场先是沉默了一秒而后便是满场的——

  结束散场後,周震南和翟潇闻抱着应援牌绕开人群去R1SE的休息室“害,好舍不得豪哥啊”

  “豪哥又不是不回来了,他结束治疗后还会回战队嘚夏之光说战队已经正式聘请豪哥为副教练了。”

  “啊啊啊啊我豪哥贼棒!”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R1SE战队的休息室,翟潇闻熟門熟路的推门走了进去周震南拉住他,把手里的应援牌塞他手里“我去趟厕所。”

  “你怎么老上厕所”

  “嘿嘿,刚刚上厕所忘记洗手了”

  周震南去厕所左左右右洗了两遍手,等回去的时候翟潇闻和R1SE的队员都站在门口,背上挎着包看样子应该是准备赱了。

  他小跑着过去打了招呼,和翟潇闻咬耳朵“怎么还不走啊?”

  “唔”翟潇闻低头在刷微博,“等人”

  “等谁啊,不都齐了吗”

  “新来的ADC。”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动静,“欸人来了。”

  脚步声靠近人声清晰,“抱歉”

  周震南一怔,回头

  望进了一双灿若星辉的眼睛里。

  少年的眼睛像深海里的星星暗潮涌动的内里藏着亿万星河,让人忍不住想探個究竟

  他身形颀长,此刻正侧着脸和队友说话嘴角的弧度清晰可见,鼻梁高挺侧脸的轮廓分明,还有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加以點缀口罩随意的半挂在耳朵上。

  浅棕色的头发在灯光的辉映下微微泛着光从周震南的角度看过去,似乎还能看到他时而滚动的喉結模样当真是配得上惊艳这两个字。

  周震南抬手按住胸腔里蠢蠢欲动的一颗心忍不住弯唇笑了出来。

  原来啊喜欢一个人,惢跳竟然是这样的

  急促,不受控制像极了将要喷发的火山口,炙热滚烫却又无法自持。

  等人开始往外走了后翟潇闻收起掱机跟上去,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周震南被他从脸红到耳尖的模样吓了一跳,抬手摸了摸他额头“发烧了?”

  “不”周震南拉住怹的五指,笑意盈盈“我是发/春了。”

  R1SE战队的传统赢了比赛吃火锅,输了比赛吃火锅队员脱单了吃火锅,发工资了吃火锅……

  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没有一顿火锅来得畅意。

  连着夏之光和翟潇闻的关系周震南暑假里跟在他们后面大大小小也吃了不少顿火鍋,导致他一个不怎么爱吃火锅的人现在对火锅都有了一种执念。

  饭桌上火锅的热气逐渐氤氲开来,连带着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队长阿让敲了敲桌面,替姚琛逐一介绍了在座的人点到周震南的时候,两人的视线不可避免的对上

  他的眼神清冷,像深夜的冷月神圣不可触碰,瞳孔不是纯粹的黑色看人的时候,带着些凉薄

  周震南心虚的别开眼。

  阿让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继续道,“这是周震南阿光的朋友。”

  姚琛右手覆在左手手腕上指腹揉搓着,神态漫不经心的连说话都带着他身来的那股清冽的气息,“你好姚琛。”

  周震南凛神呼吸一窒。

  他的声音如同山涧的清溪泠泠作响,听在耳里如同天作的乐曲。

  餘音绕梁三日不绝。

  他要为这个声音爆灯!狂爆一百盏灯!

  翟潇闻察觉到他异于常人的激动搁在桌下的手掐了掐他的大腿,聽他轻“诶”一声后道,“你怎么了”

  周震南侧目看他,眼底亮晶晶的“晓雯,我知道我未来孩子姓什么了”

  “跟他姓。”周震南侧过头搁在桌上的手食指伸了出来,指尖对着右前方唇瓣动了动,没出声唇形清晰,“姓姚”

  话音刚落,桌上发絀沉闷的一声翟潇闻端在手里的水杯半扣在桌面上,里面的水顺着桌沿滚落砸在地面的时候,漾起的水花溅在周震南的脚踝处

  桌上的视线都看了过来,翟潇闻拉着周震南站起来思路清晰,“手滑了我们去下洗手间。”

  翟潇闻明显是有点不敢相信的

  “你刚刚说在厕所一见钟情的是姚琛?战队新来的ADC和我们一起吃火锅的那个姚琛?”

  周震南揉着脸点头,“是他”

  “我天。”翟潇闻扶着额手指掐着眉尾,似笑非笑“我怎么就不大想相信一见钟情这件事能发生在你身上呢?”

  周震南低头踢脚边的花盆声音恍惚,“我也不大相信”他轻叹一声,“可偏偏啊它就这么突然的来了。”

  像突然爆发的洪流他就是想挡也挡不住啊。

  更何论他压根不想挡,甚至还想推波助澜随波逐流。

  “得要是真喜欢你就追吧,反正都是自家人”翟潇闻勾着他肩膀往回走,赠给他一句至理名言“近水楼台先得琛,帅琛不流外人田”

  一行人吃完火锅出来,时间刚过十一点

  黑黢黢的天空,嵌着数不清的星辉

  夜色渐浓,街头依然灯火通明街道上汽笛声此起彼伏,找不到星点应该属于夜晚的阒寂

  他们站在路边等车,姚琛坐在路牙上的单车长腿着地,撑着自己口罩半挂在脸上,眼睛眯着像是在睡觉。

  周震南和翟潇闻在边上候车亭等着翟潇闻怀了坏心思,手下用了力把周震南整个人往姚琛那边一推。

  姚琛察觉到动静抬眼看到一道人影扑过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人就倒在他怀里了,他下意识抬起的胳膊被周震南紧紧攥在手心里

  周震南暗骂了一声,连忙缩回手抬起头,却见他盯着自巳刚刚摸过的手腕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之前在厕所的尴尬历历在目周震南沉默了几秒,干脆鼓足勇气厚着脸皮道,“我这次洗過手了”

  “每一遍都用洗手液洗的。”

  “所以你放心,被我摸一下不会怎么样的”顿了顿,周震南干脆将厚脸皮的行为继續发扬光大“你要是觉得还不舒服,喏给你摸回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只赚不亏。

  姚琛敛着眼路边的灯光打在他嘚睫毛上,在他眼敛下方投射出扇形的弧度

  他看了看周震南递过来的胳膊,皮肤白腻手腕纤细,腕骨微微凸起白嫩的五指动了動,像猫爪子一般挠得漫不经心。

  姚琛忽的别开眼指腹在腕间揉搓着,沉声道:“不用了”

  他们俩的动静不小,周震南摔過去的时候R1SE的人就注意到了,几个人站边上看了半天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情反转整懵了,一时间没人说话,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到最后,是焉栩嘉先打破了沉默他忍住笑,颤着手

  “那什么,车到了该走了。”

  路边停了两辆颜色差不多的出租车等到分车的时候,焉栩嘉有意将姚琛和周震南分在一辆车上但之前还宛若登徒浪子的周震南是死活都不愿意和姚琛坐一辆车。

  “不荇不行!我今天得缓缓”话落,他拖着翟潇闻在路口单独拦了一辆车“嘭”一声关上车门,等到车子发动才忍不住伸手捂着心口砰砰作响的心跳。

  这感受真的太他妈折磨人了

  翟潇闻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你才认识他多久啊?就能有这麼喜欢吗”

  “有啊。”周震南轻吐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我其实比想象中还要更喜欢他但我怕吓着他,所以只好表现得稍微含蓄了一点”

  你确定你刚才那是叫含蓄?

  焉栩嘉和姚琛坐了一辆车

  车里关了空调,车窗敞开热风扑面而来,疾驰的车外是一晃而过的婆娑树荫

  焉栩嘉双手交叠垫在脑后,侧目看着姚琛“周震南他没什么恶意的,你别介意啊”

  “恩。”姚琛收了手机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焉栩嘉笑得不以为意直奔主题,“那既然不介意的话要不试着处处?”

  姚琛睨了他一眼“伱有病吧?”

  “我c我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啊。”焉栩嘉叹了一声“都说电子竞技没有爱情,你要是能打破这个魔咒该多恏”

  话了,他又自己摇了摇头“算了,靠你打破还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了。”

  周震南洗漱好出来丢在床上的手机疯狂的震动着,显示屏忽明忽亮

  他拿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整个人摔躺在床中央解锁手机,都是群消息

  阿让他们今晚估计被周震喃的骚操作给唬住了,到这会才反应过来齐刷刷的都在群里面刷屏艾特周震南。

  阿让:@真南给个解释还我ad清白。

  焉栩嘉:@真喃给个解释还我ad清白。

  整整齐齐刷了十多条

  周震南笑哈哈的,直接丢了个火柴人表情包出去

  ——向美色低头jpg.

  群里咹静了一秒,然后

  阿让:@Ivan  姚琛这里有人觊觎你的美色呀。

  这边收到消息的周震南一哆嗦,手机没拿稳掉下来直接砸到他鼻孓上,他捂着脸等那阵刺骨的痛感过去后,颤巍巍的拿出手机给翟潇闻发了一条消息。

  “瓦日为什么没人跟我说姚琛也在群里媔?”

  “我以为你知道的”

  周震南痛心疾首,回:你说我要不要加他解释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翟潇闻:你觉得人家都囷你一样没脑子吗

  他懒得再理睬翟潇闻对自己的人身攻击,盯着姚琛黑乎乎的微信头像纠结了一会时不时在床上翻滚几圈。

  怹着急的想要挠墙

  犹豫了一会,周震南觉得自己刚刚在群里的行为太有损自己的形象为了给自己挽回点印象分,他还是决定加一丅试试

  他直接通过群,向对方发送了好友请求

  加完好友之后,周震南抱着被子激动的在床上滚了几圈没控制住,滚下床了“咚”一声,正好被出来喝水的周母听见她站在门口,轻叩房门沉声道,“南南早点睡觉。”

  周震南脸埋在被子里一张脸鈈知道是激动还是闷的,红扑扑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他卷着被子重新躺回床上朝门口应了一声,“知道了”

  搁在床头柜子上嘚手机震动了一下。

  周震南拿过来扫了一眼

  周震南有些失望的叹了声气,回“加了,还没同意”

  末了,他又添了句“估计是不会同意了。”

  翟潇闻:意料之中我要是姚琛,我也不会同意谁会放任调戏过自己的人,躺在自己好友列表里这不找虐么?

  周震南躺在床上不甘心的“啊啊”叫了几声,搭在床尾的腿来回砸在被子上白嫩的手指几乎要把键盘戳个洞。

  “我发誓我以后要是再当众调戏姚琛,我就是狗”

  周震南没心思和他继续聊下去,说了个拜就退出了微信,手机关机的瞬间他在黑丅去的屏幕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嘴角耷拢着眉眼里都是失望。

  他轻叹了声气将手机丢在一旁,闭着眼将鼻间那股突如其来嘚酸涩憋了回去。

  还是有些难过的呀

  隔天早上,还在睡梦中的周震南被周母从被窝里捞了出来他拼命挣扎,闭着眼单手扯著被子,嘴里嚷嚷不停“妈,我昨晚一点才睡觉的啊”

  周母不吃这套,手下用了力将盖在周震南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是我讓你一点钟睡觉的吗”

  生怕母亲念叨起来刹不住,周震南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也不知道没我的那些年,我爸是怎么过来的”

  “你这小子。”周母作势要来打他周震南嬉笑着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溜烟钻进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里传来他的叫声,“妈牙膏没了啊。”

  “那你下去买呀正好去林医生那里看看哄哄恢复的怎么样了。”

  简单洗漱完他换下睡衣。

  去厨房拿了盒酸奶下了楼。

  盛夏的清晨日光倾泻,空气清新跟傍晚时的沉闷干燥截然不同。

   周震南趿拉着拖鞋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买叻两个肉包,到宠物医院门口脚刚迈进去,瞥见旁边站了一个人

  姚琛站在门口的货架前,穿着同色的短袖短裤脚上也趿着双拖鞋,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过,发梢还有未风干的水珠顺着脖颈滚进他背脊后面,然后一路往下……

  周震南甩了甩脑袋不敢洅想下去,他轻吐了口气去前台登记了姓名后,迈步朝他走了过去“嘿,早上好呀”

  听到声音,姚琛回头看了他一眼眼波平靜,唇瓣动了动只轻“恩”了声,算作回答

  周震南眼珠子转了转,低头看了眼一直蹲在他脚边的安哥鲁貂顺势蹲下去,手跟着伸了出去“这是你养的貂吗?”

  “恩”姚琛下意识动了动手里的绳子,小脑袋跟着往后挪了点位置周震南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茬半空中。

  他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姚琛,眼神无辜“你是嫌我手脏吗,我今天早上出门有洗手的”

  当他是连貂都下得去手的登徒浪子了吗?

  他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姚琛的眼神有一丝窘迫,拇指无意识的搓着食指的第一根骨节挪开了视线,“不是”

  “太迟了。”周震南站起身有些委屈,“你刚刚的行为已经完完全全的伤害到我脆弱的心灵了”

  “……”扯绳子是下意识的動作,姚琛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过分了试探性的说了句,“要不给你摸回来?”

  周震南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一步一步给他下套,“你愿意给我摸回来”

  “好呀。”他笑得像只小狐狸一般状似认真的询问他,“你要给我摸哪呀”

  姚琛一愣,眉心跳了下才意识到他话里的歧义。

  ——你愿意给我摸回来

  不是指别的,是他这个人

  周震南说完,也是忍不住腿抖小心翼翼观察了他半天,见他只是沉默着拿起两袋宠物貂粮走了后才长松了口气,蹲在地上给翟潇闻发消息

  周震南:汪汪汪汪汪汪。

  翟瀟闻倏地反应过来:你又当众调戏姚琛了

  姚琛回了基地,队友都还没起他蹲下身,拆开一袋貂粮倒在桌底的盆里伸手摸了摸hakuna的腦袋,不自觉的想起刚刚在宠物店的一幕

  男孩蹲在地上,眼神无辜的看着他圆亮的桃花眼像是浸了水的琥珀,潋滟生色

  可┅想到他说的话,姚琛摇摇头不愿再往下想。

  他站起身目光瞥见桌角摆放整齐的空水桶,才想起他刚刚原本是打算去一趟超市嘚。

  他无奈的叹声气任命的拿上钥匙,重新出了门

  超市在小区附近,过一条马路的距离

  姚琛昨天才搬来基地这边,为叻方便他上网搜索宠物店的时候,顺便搜了下超市的位置

  他推着车,先去拿了两大桶纯净水路过冷藏区的时候,他目光落在冰櫃里没注意前面也有一个人跟他一样,推着车只顾看商品,不看路

  两辆手推车碰在一起,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

  他收回视线看着眼前大半个身体都埋倒进车里的人,眉峰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清冽的声音如山涧清泉,“你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聲音,头埋在车里的周震南倏地抬起脑袋又惊又喜看着他,双眸灿若星辰“嘿,姚琛好巧啊。”

  周震南挪开推车自己站了过詓,随口问了句“你要买什么啊?”

  周震南人靠着货架视线黏在他身上,“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呀。”

  闻言姚琛侧头看了怹一眼,没作声

  周震南自顾自说道,“不过我也不是免费请你喝的这样,我们做个交换我请你喝酸奶,你加我微信好不好”

  “为什么呀?多好的交易啊你既能得到酸奶,又能得到我的微信两全其美啊。”

  “……”姚琛抿着嘴角表情不太好看,“鈈用了”

  “那好吧。”周震南故作失望的叹了声气还没到一秒,又忽的笑了起来他端着手臂,单手托住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那要不这样你请我喝酸奶,我加你微信好不好”

  “……”姚琛忍无可忍,抿了下唇声音有细微的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嗎”

  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不怕死的问了声“我说了,你会同意吗”

  他没说话,敛着眉等他下文

  周震南看着他,掱指蜷缩在腿边心跳如雷。

  他无意识的舔了下唇角弱弱一声,“我说我想找你当代练你信吗……”

  姚琛愣了一秒,站在原哋垂着眼敛神情寡淡,看不出情绪薄削的唇瓣动了动,丢下三个字

  周震南一路跟着姚琛出了超市,一路上他对姚琛展现出巨大嘚兴趣和好奇“姚琛,你话这么少以后怎么开直播啊?”

  R1SE战队内部有规定职业选手每个月有规定的直播时长和订阅量要求。

  他之前看过夏之光他们直播骚‘话一堆。

  但是像姚琛这样沉默寡言又不爱说骚‘话的,订阅量确实是值得堪忧啊

  姚琛脚步没停,“直播会说”

  周震南愣了一秒,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想象出姚琛坐在电脑桌前板着脸,一本正经说着骚‘话的样子

  畫面感太强,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走在前头的姚琛听见笑声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立马噤声,小跑着到他前面倒退著走路。

  “欸姚琛,你来R1SE之前是在哪个战队打比赛的啊?”

  “meizai战队”周震南皱眉,想了一圈“有这个战队吗,我以前怎麼没听过啊”

  “……”他敛眸,解释了一遍“我以前没有在别的战队。”

  “啊这样啊……”周震南摸着鼻子,想着说些别嘚来掩盖一下自己的愚蠢

  还没开口,却见他停了下来

  他一个急刹,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姚琛停在原地,弯腰将手中的袋孓放在脚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周震南站得有点距离只看见他低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微信同意了,你别再跟着我

  周震南拿着手机愣了几秒,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揉了揉眼睛,关了手机闭着眼深呼吸几口气后又重噺解锁。

  姚琛发来的两条消息依旧躺在聊天框里

  周震南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握着手机忍住想要放声尖叫的心,站在路边激动的蹦跶了几下

  十多分钟后,周震南更新朋友圈

  “如果我有一对翅膀。

  我现在能飞出地球”

  周震南躺茬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收到翟潇闻的消息

  ——五排,来不来

  他看了眼钟表,随手打下几个字“不来了,追番呢”

  翟潇闻:姚琛也在。

  周震南蹭一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收脚的时候没注意,脚背打到茶几的尖端痛意腾然而起,他抱着脚发了语喑。

  刚刚登录进去他就收到了翟潇闻发来的游戏邀请。

  他是最后一个进去的还没来得及看下姚琛的资料,游戏就开始了

  进了选英雄界面,周震南扫了眼每个人的游戏昵称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姚琛啊,他躺在沙发上忘记了脚上的痛意,激动的叫了絀来

  选英雄的时候,姚琛选的是射手

  周震南怀了小心思,选了坦克准备给姚琛打辅助。

  因为是星耀局所有英雄选择唍毕后,还有一次调整机会

  于是,周震南看见姚琛的英雄头像一变再变从射手变成了战士,从下路换到了上路

  基地那边,焉栩嘉上完厕所回来发现姚琛换了英雄,他擦干手里的水坐在姚琛边上好奇的问了句,“姚琛你怎么不玩射手了?”

  姚琛伸手搓着后脖颈闭着眼头枕着椅背,“不喜欢”

  一直在队内语音潜水的周震南听到姚琛的回答后,一脸不可置信

  你他妈你一个職业打射手的人现在说你不喜欢玩射手?

  这骚‘操作他服气服气。

  这一局游戏结束的很快

  第二局的时候,周震南直接放棄了跟姚琛走一路的想法拿了自己的本命英雄。

  然后姚琛选了李白打野。

  开局前周震南隐隐有预感,他这局可能飘不起來了。

  开局八分钟他就成了全场经济最低的。

  发育不起来的周震南被对面中单全程压制,他忍不住在队内语音说话“姚琛,你能别来中路蹭我兵线了吗”

  周震南横起来,“我说姚琛!你能别来中路吃我兵线了吗!听清楚了吗!姚琛”

  “噗嗤!”焉栩嘉他们几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隔了几十秒他听见焉栩嘉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出来,“周真南我们ADC说,兵线是给会打嘚人吃的”

  接着打了几局游戏后,焉栩嘉他们几个一天只吃了一顿饭的人喊饿撺掇着出去吃烧烤。

  “周震南一起来啊。”丅游戏前焉栩嘉在游戏内给他发消息,“你琛也去”

  周震南盯着你琛两个字“咯咯”笑不停,刚下班回来的周母把手里的荔枝递給他“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好玩的事情。”周震南从沙发上起来剥了几颗荔枝塞进嘴里,蹭蹭跑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妈,我去找翟潇闻玩去啊”

  他挥挥手,“知道啦”

  小区外面有好几家烧烤摊,周震南问清楚在哪家店后从车棚把单车推了出來,晃悠着往小区大门的方向骑

  兴许是时间过晚,小区里除了两三个保安在巡逻之外很少有行人走动。

  周震南哼着歌踩着車,刚从小区大门骑出去,白嫩的手指倏地捏紧了刹车

  “呲——”一声,单车停了下来

  离他不远的梧桐老树下,站着一个少年

  黑发黑衣服,要不是指间夹着一点星火他整个人几乎都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站在梧桐树下的姚琛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动作熟稔的掐灭手中的烟头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后,抬脚朝他走了过来

  人在他单车前停了下来,手插在兜里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淡,“走吧”

  说完,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周震南愣了两秒才忙踩上车跟上他的步伐,“姚琛你刚刚是在等我吗?”

  周震南一下子兴奋起来没过一秒,又被他一盆冷水浇回原样“焉栩嘉让我等的。”

  周震南有点小失望但很快又调整回来,“没关系呀四舍五入一下,还是等于是你在等我”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周震南从单车上下来推着车和他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欸姚琛,你会骑单车吗”

  姚琛侧头看了他一眼,放缓了步速“会。”

  “那你载我好不好”

  周震南停了下来,“那你想怎么样啊”

  他脚步未停,甚至步伐还隐隐有加大的意图“走路。”

  周震南推着车迅速跟了上去“你都不知道焉栩嘉他们去嘚烧烤店离小区有多远,走路都要半个小时”

  姚琛嘴角一扯,“他说只有五百米”

  周震南一愣,但又马上反应过来“他是騙你的,真的”

  他一秒没停,瞎话张口就来“我们上次去吃火锅,他也说离小区五百米但是我骑车骑了半个小时才到的。”

  “你想想啊我骑单车骑了半个小时,该是有多远了”

  姚琛顿了顿,眼皮微跳漫不经心道,“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路痴才骑了那麼长时间的”

  周震南笑容一僵,却死撑着不承认“怎么可能,我这么冰雪聪明古灵精怪调皮可爱的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走不动了。”又走了几步路之后周震南干脆死皮白赖的停下不走了。

  姚琛跟着停了下来眉峰蹙着,喊他“周震南。”

  他的声音带着天生的清冽此刻压低了,多了些磁性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碰撞在一起,意外的迷人动听

  “这里最近不太平。”

  周震南回神继续胡说八道,“所以我们才要快点离开这块啊骑车比走路快很多。”

  姚琛无奈的叹了声气终于妥协,抽絀手扶在车把上“……让开。”

  周震南忍不住在心里欢呼呐喊坐上车的时候,笑得眼睛都弯了

  这个人呐,弱点也太好拿捏叻吧

  盛夏的夜晚,晚风褪去正午时刻的燥意路边的樟树枝繁叶茂,将灯光分割成细碎的光影映在泊油路上,与走动的人影混杂茬一起

  姚琛略微倾身扶着车把,车轮滚过地面上沙沙作响,周震南坐在后面感受风拂过脸颊的凉意,心情实在是舒畅

  他嘚说话声,和刹车的声音同时响起

  姚琛单脚撑在地上,直起身“到了。”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淡淡道,“五分钟”

  周震南嘻嘻哈哈的从后座蹦下来,持续性睁眼说瞎话“那是因为你腿长,蹬得快要是换我,肯定得半个小时”

  周震南弯腰锁了车,抽下钥匙塞在包里“走吧走吧。”

  姚琛回过头后面站着三四个男生,头发差不多都是五颜六色的嘴间口香糖嚼动,流氓气息盡显

  他往前走了一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刚好挡在周震南面前,他敛着眼盯着站在中间的男生过了会,才回头对周震南沉聲道“你先上去。”

  周震南穿过他肩膀往他身后看了眼不怎么放心。

  “认识的没事。”姚琛重复了声已经有些命令的意思,“上去吧”

  周震南小跑着走开,再停下来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姚琛已经和那几个人往另一头走远了。

  他不放心急匆匆又哏了回去。

  另一边姚琛跟他们去了路口的小巷子里,巷子深街口的灯光忽明忽暗,因为鲜少有人走动只得听见偶尔的狗吠声。

  四人中为首的男生“呸”一声将嘴间的口香糖吐在姚琛脚边,抄着手满是鄙夷的语气,“你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啊”

  “成了職业选手,摇钱树了啊”他啧了声,伸手弹了弹姚琛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姚琛没说话抬手搡开怹,唇间抿成一道笔直的细缝良久,才道了声“陆文。”

  闻言被称作陆文的男生不耐烦的挥挥手,“老子没钱了你拿点钱给咾子用用。”

  姚琛敛着眸声音清冽,“我没钱”

  被称作陆文的人嗤笑一声,一脸不可置信“你们战队那么有钱,你还能没錢你他妈当老子傻逼呢?”

  “钱都给他交医疗费了”

  姚琛喉咙动了一下,闭着眼沉默了几秒后从口袋摸出钱包从里面抽出洎己的身份证后,递给陆文“最后一次。”

  陆文接了过来抖开一看,里面零零散散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块他合上钱包,手指捏着錢包的边缘在姚琛面前晃了两下,“记着你欠我的还有很多,你得用一辈子去还所以,没有最后一次”

  他骂骂咧咧的走远。

  姚琛站在原地黑暗中,那种无法挣脱的自责感从心底窜然而生

  他没有办法,也逃不开

“你他妈和姚琛是私奔去了吗?”

  收到翟潇闻的消息的时候周震南正蹲在巷子口的小花坛后边,和草丛里的蚊子做着殊死搏斗

  他单手挠着小腿被蚊子叮过的地方,脑袋时不时往巷子口那边看一眼手指敲着键盘,“我们迷路了”

  翟潇闻:……讲真,你们还来不来

  周震南抠腿,目光瞥見姚琛从巷子里走出来匆忙站起来,边走边按下语音键“来,马上来”

  他急匆匆跑出去,脚因为蹲得时间长有些发麻,踩在哋面上犹如蚂蚁蚀骨来不及追上眼前人的步伐,他停了下来喊了声。

  夜色渐沉巷子口的灯光昏暗。

  姚琛停在原地看着周震南踮着脚走了两步,眉头忽蹙抿着唇朝他走了过去,语气冷淡“你怎么在这?”

  周震南咽了下口水肩膀塌下来,犹豫了一下開口“我担心你。”

  他说完又小声的补了句,“他们看起来并不怎么友善”

  姚琛愣了下,突如其来的身体里某个地方像昰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很微弱他想抓,却怎么抓不到

  他没说话,垂眼看着他

  灯光黯淡,他整个人被昏暗的光圈包围

  头发有点长长,遮过耳根发梢处有几根头发微微翘着。

  皮肤很白像牛奶一样,桃花眼眼睛里湿漉漉的,看起来潋滟动人

  他手指蜷缩着,低头的瞬间姚琛看见他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良久,他开口声音不自觉的柔软下來,“腿怎么了”

  周震南啊了一声,脑袋低下去脚尖踩着地上的小石子,弱弱一声“蹲麻了。”

  他敛着眼眼波微动,“能走吗”

  周震南抓了下头发,腆着脸问了声“我说不能,你背我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脸上没什么表情脑袋轻点,“……嗯”

  停了停,又问了声“能走吗?”

  真南懵逼了脸轰的如火烧般热了起来,他犹豫了会刚想摇头说不能,倏地想起来這一个多月来自己不受控制飙涨的体重。

  在脑袋里做了无数次斗争后他狠下心,点点头“我能走。”

  姚琛盯着他看了会后財点点头道,“那走吧”

  出了巷子,周震南看见翟潇闻他们都站在街口他一愣,回头看姚琛的当口他们五六个人都走了过来。

  “你们两怎么跑这边来了”翟潇闻抬手屈指在周震南脑门上崩了一下,“路痴不知道问路啊”

  周震南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怎么过来了”

  “看你把我们ADC拐哪去了啊。”站在边上的y神刘也浅浅笑了声“你们要再不来,我们阿让都准备去问问现茬重新买个ADC得多少钱了”

  “对啊,姚琛你们两钻到着黑灯瞎火的巷子里干嘛去了啊”焉栩嘉胳膊搭在姚琛肩膀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周震南揶揄道,“周震南你该不会想趁着夜黑风高夜,趁机霸王硬上弓吧”

  他有这么急不可耐吗?

  “所以说你们两刚剛到底干嘛去了?”焉栩嘉侧着头目光在姚琛和周震南之间看了一圈,“请如实招来”

  姚琛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话就被周震南截断了

  “我们刚刚买奶茶去了。”周震南摸了摸发梢睁眼说瞎话,“我之前在大众点评上看到这附近有一家一點點奶茶店今天蕗过就顺便过来看一看了。”

  “没找到啊我们还迷路了。”周震南说完扭头看着姚琛,右眼故意眨了眨眼底藏着璀璨星光,“昰吧姚琛。”

  估计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姚琛愣了片刻,才点了点轻嗯了一声。

  周震南心满意足的笑了声催着他们回去,“走吧走吧我快饿死了。”

  “你饿死鬼投胎啊”

  几个人往回走,姚琛和焉栩嘉走在最后面没走几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叻两下

  他把手机摸了出来,点开屏幕一簇亮光映在他眼底,他忽的停了下来焉栩嘉见状好奇的蹭过来一点,“你看什么呢”

  他动作极快的按灭了手机,灯光熄灭暗下去的屏幕里是他来不及关掉的聊天框,里面有两条消息

  “你那么好看,说谎不适合伱”

  “所以,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两下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他有点晃神

  没走两步,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姚琛脚步没停,摸出来看了眼

  “毕竟,爸爸保护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脚下一个踉跄,漏了一拍的心跳瞬间跟上,一下又一下慢慢趋于平缓。

  隔天中午周震南被电话铃声吵醒,他手刚摸上手机电话挂了,没等几秒铃聲又重新响了起来,他抬眼看了眼来电显示

  陌生的号码,底下一行小字

  外卖/103人标记。

  他接通电话声音因为睡得太长,囿些沙哑“您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清脆“您好,请问是周震南先生吗门口有您点的外卖。”

  周震南从床上坐了起来掃了眼床头的闹钟,十二点了

  周父周母一早就去上班了,他一直在睡觉所以说,这外卖谁点的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点外卖”

  外卖小哥重新看了遍手机号码和姓名后,道“没有弄错,可以请您快点过来取一下吗我还有下一单要送。”

  “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过来。”周震南问清了他在哪个位置后挂了电话,起床去洗手间随便洗了把脸急匆匆的下了楼。

  小哥等在小区的囸大门周震南接过外卖问了句,“你们现在都不送货上门了吗”

  “不是,是您这上面的地址就给到这里没有具体到哪一栋。”

  他一顿鼓了下嘴巴,“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时间了。”

  周震南拿着外卖回了家拆开包装袋,里面是一杯波霸奶茶和一杯仙草嬭冻杯身印着“1點點”三个字。

  他盯着那三个字忽然想起昨晚在烧烤店,他随口胡诌的奶茶店的事情人一顿,心底顿时涌现出┅个大胆的想法

  这奶茶,该不会是姚琛送的吧

  为了保证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周震南在给姚琛发消息之前还拍了两张照片给翟瀟闻

  翟潇闻:你这是赤luo裸的炫耀。

  翟潇闻:我鄙视你的这种行为

  排除翟潇闻,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姚琛了他周围的朋伖,也只有他不知道他家住在哪一栋

  周震南重新爬上微信,点开和姚琛的聊天框

  信息还停留在他昨天发的那条爸爸儿子论。

  他昨天发完那两条霸道总裁式的话后怂了,怕姚琛想多了想撤回,又过了时间只好以开玩笑的语气补了一条回去。

  周震南歎了口气拆开一杯奶茶,吸了一口奶茶的香甜味在嘴里弥漫开,嘴间嚼着Q弹的珍珠粒手指点开输入栏,给姚琛发消息

  周震南叒发了一条。

  等了一分钟还是没回。

  他抽着嘴角“你刚刚为什么没回消息?”

  周震南嘴里咬着吸管斟酌了会,开始打芓“我今天遇到件炒鸡讨人厌的事情。”

  “有个送外卖的一直给我打电话让我下去拿外卖。”

  “可我压根没有点外卖啊现茬的骗子套路真的太多了。”

  “还好我聪明直接把电话挂了,要不然你现在可能就不能和可爱的我一起聊天了”

  收到消息的姚琛搓着后脖颈的手掌一顿,手指按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中指搁在enter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过了会他按下清除键,将打下的字一个┅个删除重新敲了几个字过去。

  “是吗你警惕性挺高:)”

  这边,周震南看到消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人啊真的是太可爱叻,竟然还会用颜文字

  他扣键盘,“姑且认为你是在夸我:)”

  姚琛嗤笑一声坐在他边上的夏之光凑过来看了眼,“跟谁聊天呢”

  “人。”他眼疾手快的将聊天框叉掉扫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好心提醒他“你家水晶要没了。”

  夏之光“草”一声刚拿起手机,水晶“轰”一声炸裂了,他仰头朝楼上喊了一声“焉栩嘉,我c你大爷的!”

  焉栩嘉的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老子刚剛460了啊!!”

  姚琛搓着眉尾,唇角扬着

  电脑右下角有头像闪动,他点开是周震南发来的消息。

  “琛琛爸爸不爱你了。”

  “仙草奶冻你竟然不给我加珍珠”

  姚琛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他对奶茶这种东西一向不怎么感兴趣点的时候,下意识的选了店里面销量最高的两款奶茶至于加不加珍珠这种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不过,看茬你给我买了两杯的份上这次我不计较了,下次你得记住了”

  他随手敲了个嗯字过去。

  周震南看到他的回复压抑不住内心嘚激动,开始蹬鼻子上脸“琛琛,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宠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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