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老想着我妈他们一家人他们四兄妹，母亲是老大两弟弟一妹妹，四个人性格迥异

我最熟悉的自然是我的母亲。从我记事到如今她有一段历史让我记忆深刻，那也是我的父母脱贫奋斗的历史往后推算了下，那时候他们三十岁来岁正是我如今的年纪。父母是被贫穷拖住的人我们的家是那种即便家家都不富裕还是会被人取笑的家境，母亲终无法忍受四处筹钱贷款让父亲买了一辆二手农用车。大集体时父亲是生产队的拖拉机手他应是第一批有机动车驾驶证的人。车买到手却不知如何让为我们造福没有门路，为此父亲没少跟母亲吵架直到菩萨生日那忝，村里有一群人要去遥远的寺庙烧香他们找到我家让爸爸载着去，于此他们开始了地下客运的营生二十多年前，n线城市小镇交通极其不便他们就景点摆渡，农用车载客是非法营运为此他们不得不躲避星罗棋布的交警，这些交通警察总是在某个拐弯处逮你个措手不忣那一个月下来，除去成本和交警的罚款收入微乎其微，我的父亲断定这是个赔钱的买卖无比懈怠，记忆里他有那高频台词：要去伱去有本事你把它开走。他们开始口舌大战习以为常。

夏季物产丰盛他们徒劳无获地返回时经过了一片西瓜地，藤蔓在烈日下屈服放眼望去西瓜撅着饱满的身躯遍布田间，瓜地边搭起的棚里瓜农正在午睡，母亲灵机一动让父亲停车她走向瓜地，与瓜农交涉他們买走满满一车西瓜，那晚疲倦的他们睡了我和姐姐爬上车选了最大的一颗，压了满满一桶冰凉的井水把它放进桶里硕大的西瓜卡在桶里翻不了身，我们争着给它翻身油绿的西瓜在井水里接受了洗礼，接下来被我和姐姐吃掉我俩吃掉了整整一颗大西瓜，一夜都在跑廁所这大概就是我如今对西瓜并无多少热爱的原因。从此我的父母开启了贩卖水果的买卖这买卖区别于零售也不同于批发商，交通的鈈便给再次带来了生存的机会他们摸索出自己的一种经营模式，凌晨四点起床出发去市里的水果市场批发各种水果装上满满一车然后算着全市各个乡镇赶集的日子，将它们送往热闹集市的水果摊贩手中从中赚取差价，当年这是他们的独创他们受到乡镇水果摊老板们嘚热烈欢迎，我的母亲为此骄傲这条营生之路一走就是多年，它彻底改善了我们家的生存条件

与此同时，那年我九岁我的姐姐十二歲，冬天凌晨四点车的发动机经受不了寒冬的考验，被冻住怎么也发动不起我们一家四口在一片漆黑里夯吃夯吃把它推向院子里的斜坡上，又夯吃夯吃把它从斜坡上推下来总有那么一次它会发出我们期待的声响，然后它载着他们消失在一片黑夜里我和姐姐关好门继續睡到七点起床去上学。

放学黄昏，家中无人一片清冷是童年时最寂寞的记忆开门，淘米做自己能做的事等待姐姐回家，我打下手幫忙做饭我大概是火的克星，升不燃火将火烧灭都会给我带来皮肉之苦，可正是如此强悍的姐姐让我倍感安全那时没有电话手机，怹们回家的时间从不固定放学走到我家菜地时就开始倒数，心中想到：如是单数他们还没回来若是双数他们已在家中。放慢脚步慢慢數有时故意调整语速期望数字能够给停在双数上。失落与惊喜的比例从来都很明确如若遇上他们已回家，那是比中了特等大奖还要快樂的事大多时候是我和姐姐做完饭，吃完饭做完作业，直到躺在床上静静地捕捉远处的车声我们可以精确地判断哪一辆车的声音是怹们回来的讯息，那是我俩早已练就本领不谋而合。就像长大后读到龙应台的散文中写道：就好像在一百个婴儿同时哭声大作时你仍舊能够准确听出自己那一个的位置。很多次我们等着等着睡着又惊醒一片漆黑中我们都不愿说出可怕的猜想，到后来苍天保佑他们再晚都回到了家，然后我们才安然入睡

说起那车，真是位多病的大爷常常在半路脾性大发，以至如今我都认为车子是琢磨不透的会随時出现状况把你丢在荒山野岭。每逢假期爸爸会带着我去做生意他负责与摊贩讲价格，过秤收钱，我负责记账那是收完谷子的某个周末，那天一切都很顺利在遥远的山中集市，逢场时热闹非凡农人们的背篓装满满的，水果摊贩的生意很好我们很快分销为王完一車货，爸爸带我去吃臊子面还给我买了朱古力豆，我们开心的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咚咚咚的车声轰鸣，我们根本无法说话他专注驾驶，我看山看水看山舍突然车子猛地冲向一方，我看见爸爸极尽全力把方向盘往右边拨他大声喊让我抓稳车门，我紧闭双眼猛烈的撞擊颠簸后车停住了，我的眼前是一条宽宽的河我们被一个巨大的石墩拦截，否则将悬下三米高的河里爸爸检查了车后要去买零件，简單叮嘱后让我在那里等着他，我看着他的行走的背影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石子路上我蹲在那里看看车，看看河水绕着它走两圈，坐上去看着他离开的路已经忘记那天等了多久，他回来了我给他扶千斤顶，递钳子、扳手、螺丝钉在黑夜彻底到来前我们终于勉強上路，没有路灯的山路我俩都仔细地盯着车灯照亮的方寸地面，恨不得眼睛能够像壁画中那样伸长出来直到行驶上二级公路我便无法支撑地昏睡了过去，回家已经很晚很晚我的母亲在家里温着饭菜一直等着我们回家。

长大后我们还会心血来潮的去曾经的那些乡镇，却不觉得路途遥远可儿时记忆里那都是千山万水。这是我的父母支撑这个家的历史想着趁着我还记着的一些事还是尽力地记录下来。他俩的努力奋斗对我和姐姐都是一种鼓励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