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去世孙女辈禁忌,只有个出嫁女儿,女儿的姓改了,能继承房产么

爸爸四岁时爷爷去世 我五岁爸爸詓世 后随妈妈改嫁并改姓了 我奶奶一直生活自理 有老年钱地钱 但钱一直由二奶奶家的大伯支取 我和妈妈过节去看看奶奶 平常没怎么去因为當初是闹矛盾妈妈才改嫁的 奶奶进两个月身体不好由大伯送吃 现在去世了 房子该谁继承

详细描述(遇到的问题、发生经过、想要得到怎样嘚帮助):

爸爸四岁时爷爷去世 我五岁爸爸去世 后随妈妈改嫁并改姓了 我奶奶一直生活自理 有老年钱五保费,地钱 但钱一直由二奶奶家嘚大伯支取 我和妈妈过节去看看奶奶 平常没怎么去因为当初是闹矛盾妈妈才改嫁的 奶奶进两个月身体不好由大伯送吃 现在去世了 房子该谁繼承

  • 在现实生活中老人去世的情形是非常多的而老人去世后如果遗留有财产的,就需要对遗产进行继承而房屋是非常重要的遗产之一,继承房屋也经常产生纠纷那么爷爷去世奶奶能不能继承房子?下面由华律网小编为读者进行相关知识的解答。

  • 如果父亲去世的有遗嘱嘚,是需要按照遗嘱的内容来进行继承的如果没有遗嘱的话,则需要按照法定继承的方式来进行继承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可以进行法萣继承的,那么父亲去世了房子转继承爷爷奶奶吗?下面,华律网小编详细为您介绍具体内容一、父亲去世

  • 依据我国相关法律的规定,被继承人是可以处理自己遗产的被继承人可以通过订立遗嘱的方式,将遗产分给其中一个继承人或者多个继承人那么爷爷去世奶奶可鈈可以自由分配遗产的?下面由华律网小编为读者进行相关知识的解答。

  • 现在社会在公司中上班时公司有关于请假的规定。有的公司居然說爷爷奶奶去世了不可以请丧假说只有父母才是直系亲属,只有直属亲属去世才可以请丧假那么到底会否允许请假呢?接下来由华律網的小编为大家整理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欢迎大家阅读!

  • 儿子去世了孙子就长期跟着奶奶在一起生活,后来奶奶因为疾病的关系去世叻留下来了一笔遗产。孙子觉得自己也应该是有奶奶遗产的继承权自己可以代为去世的父亲继承奶奶的那部分遗产。更多相关知识請您阅读华律网内容。.

  • 孙子一直跟着奶奶进行生活后来奶奶去世了留下来了一笔的遗产,孙子的父母认为他也是奶奶的继承者之一有權获得奶奶的财产。针对孙子、奶奶这种隔代遗传的亲属关系继承权的问题很多人也存在着疑问关注华律网,了解更多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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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前我认为大周村是世界嘚中心,周边所有村庄都是以这个中心扩散的。

我还认为天下人,都该姓周的怎么又冒出一些安、张、尹、徐、贾、吴、孙、梁、師……这些都是大周大队的姓氏。大队是这个国家最小的一个行政单位吧。大周大队由四个自然村组成共十三个生产队。最东边是安莊住着姓安的姓崔的姓徐的;隔一条南北路的西边叫张尹,是姓张和姓尹的地盘;东南是贾井姓吴和姓贾,两姓人共饮一井水的意思吧;较为复杂的是我们大周由东到西一条长街贯通,大多人姓周越向西走姓氏越杂,师姓、梁姓在长街的中间地段横出一条小道,甴路北向后地延伸名叫孙拐,住着一些姓孙的人这些人们不知从哪里来、为何而来,由着什么样的机缘加入了姓周行列之中,在当初姓周的已经占领了好地段之后他们只好背着行李卷向西边走,安下自己的家心甘情愿变成大周的人。

安庄的东边隔一条颍河故道,是王曲一个令人羡慕的大庄,有邮局、商店有青石板老街、集市,还有一个中学中学里有一棵千年银杏树。爸爸说他们小时候秋冬时节,正在上课听到一颗银杏果落地,噗地一声大家内心一阵小小骚动,只等下课看谁能第一个冲出去,捡到那只银杏果王曲是附近十几里村庄的信息、商业中心,据说当年要将公社设在这里的王曲人嫌麻烦,一致反对结果失去了进一步发展的机会,公社設在东边十里地的台陈

我大周村西边是新颍河,新颍河西岸一望无际的庄稼地,都是大队的土地东边安庄和张尹下地干活的人,扛著锄头从大周街里穿过。新颍河向西几里地是泥河,现在没有水了据说当年河水丰茂清澈,却不知为何叫了泥河泥河向西,属于夶郭公社很远才有村庄,远得站在西边河堰上无法看到去年我回家乡,已经是东乡某小学校长的二峰开车带我们到泥河边上只为看仩一眼,因为小时候泥河对我来说,是远得到不了的地方站在河堰之上,南北两边相望但见白杨树几行,落叶一地现在没有人拣楊叶了,爸爸说他们小时候,放学后的重要事情是割草拾柴火拣杨叶杨树是中原大地最常见的树木,成材快可早点使用或换钱。四野寂静我想到一个比喻:像土地一样安静。二峰说他小时候来这里干活,听得到我家的驴叫我说,怎么可能直线距离四五里,再說驴叫都一样咋知是我家的?他说听得真切,你家驴的叫声我能分辨出来。二峰又指着一间快要塌了的破房子说这是连营当年看河住的屋子。连营是我们生产队的死了已经几十年。而现在这间青砖房子布满了青苔,很难想象曾经住过人的那时需要有人日夜值垨,观察水位上涨提前采取措施,避免发大水淹了庄稼

南边是毛庄,东北是马李这两个村子,虽然只有二三里地可从未涉足。乡村是封闭的世界人与人的交往,除了亲戚之外就只限于生产队里那几十户人家,小孩子之间玩耍也在本生产队之间。

正北边可以望見的是双楼周。不知道是不是与我大周村同一个祖先像东安庄与西安庄一样,因两兄弟闹矛盾分家一个赌气过了老颍河,在河西另起炉灶——我前面说的大周大队的安庄,其实是西安庄在王曲的东边,另有一个安庄是东安庄清朝初年的两兄弟,不知有着什么样嘚仇恨立誓分家远离,宁可跑到几里外的荒滩上开垦新家园也不愿与自己的亲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而这双楼周与我大周村,也是楿距二三里不想天天看到你但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的最佳距离,都知对方的存在心心念念,互不来往嘴上再不提起。双楼周的东边昰梁阁,我曾经路过

上面所说这些都是我大周村周边的村庄,皆在三五里之内有些近得都快要挨上,密集在颍河故道与新颍河之间咜们在我目之所及之处,形成一个乡村孩子最初的世界

今生最早的记忆,是一岁多我扶着东屋去往厕所的那面山墙,蹒跚挪步我的媽妈坐在离我几步远的东屋门口做针线活。我能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喊我名字需要我回应她,好知道我是安全的四十多年过去,妈妈已經离世我出生的东屋早已倒塌,常常我闭上眼睛想还原那时的场景。奇怪的是每次想起,总是我抽身出来看到那个小女孩扶墙走路嘚样子短短的头发,上身穿的什么记不得了只记得下身穿着双裤,也就是夹裤能感到大腿开裆处凉丝丝的,沾着一层细土乡村孩孓,本就是尘土包裹的那么我是谁,她是谁只知道从那一刻,开启洪蒙有如电光射向一个大约十公斤的小小肉身,我有了记忆和感知有了身体,有了作为人的概念我在这世上的第一个内心体验是:清爽,安全

村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安详圆润之所在长大之後,再回大周听到人们所说诸多事情,鸡鸣狗偷男盗女娼,像外面那个世界一样的复杂纷乱我大为吃惊,怎么小的时候不知道呢那时的人不做这些事吗?想必是那个成人世界对一个孩子隐瞒了这一切,只呈现给她慈祥与平静1979年夏天,老师在课堂上讲述对越自卫反击战我军战士的英勇杀战故事。我在后地拦住路过的西邻居杰叔要讲给他听。他停下来腋下还夹着柴火,静静地听我讲完我现茬还记得他安静如水的面孔,像学生听课一样看着我,从头到尾全是我说最后我还挥动胳膊,模仿着老师喊口号欢呼。杰叔一句话吔没说只等我讲完,夹着柴火回家杰叔排行老二,上面是宗芝叔下面是雨叔。他们的娘我唤作二奶奶。二奶奶还有两个闺女大嘚不知名字,嫁到了水车梁小的香莲姑姑,嫁到了桥口村但所谓二爷,跟我爷不是兄弟说来话长,从我爷爷往上几代单传,人口鈈旺没有近门的。我家祖上本是跟东边焕章大爷的祖上一脉过继给了这边他家祖上,所以我家跟东西两边都说得上近。我常踅摸进怹家院子说,二奶奶恁家的红薯干面馍,叫我吃一个吧二奶奶站起身,到馍筐里给我拿一个我坐在她家被数代人的脚步磨得光滑嘚石头门墩上吃,二奶奶在旁边做针线活这一场景,我并不记得是后来回老家时,二奶奶说起的二奶奶白皮肤,一双浑浊的眼睛眼珠是灰色。红薯干面馍黑乎乎的吃起来有一丝丝甜。他家劳力多饭量大,麦面不够吃用红薯干充当。我却觉得好吃常去她家讨┅块。

二奶奶三个儿子娶媳妇成为难事,因为每个儿子要盖所房子弟兄多的,听起来人口壮大但意味着吃饭和成家都是问题,一般嘟是大儿子付出牺牲所以宗芝叔没有说上媳妇。杰叔的媳妇也说得艰难房子盖起来,塌下一堆账杰叔临近三十,说了北乡一个对象最后为一双皮鞋僵持不下,女方以退婚为要挟二爷二奶奶又借了钱,买了皮鞋方才罢休

到雨叔这里,不得已换亲换亲有两种方式。最直接的是两家换两个妹妹分别嫁给对方的哥哥,彼此也都不挑什么可是这样,将来生下的孩子称呼上未免尴尬,该叫姑姑还是叫妗子该叫舅舅还是姑夫?那么还有一种更曲折的叫三家转,这给媒人提出了更高要求能找来三对兄妹就不错了,男方条件也都没囿那么可心有的大得多有的略有残疾。为顾惜哥哥妹妹一般也只得同意。雨婶就这样从北乡来到我们大周而雨叔的妹妹香莲姑姑嫁箌桥口,桥口那家的闺女给了北乡雨婶的哥哥。好在这几个男子外形条件也都还可,只是贫穷而已这样的婚姻,也过得挺好雨叔雨婶很是相爱。雨婶从小没了妈有一回大周村有人路过北乡,见回娘家的雨婶跪在她妈坟前烧纸、哭泣

小时候没有玩具,冬天早上嘚到一个冰溜子很开心的,不是人人都有但又不能抓在手里,只好抱在怀中慢慢将棉袄浸湿,不敢回家大人看见了要吵,就那么抱來抱去体验着拥有一样东西的幸福感,直到太阳升高它一点点化掉,心里要失落好一阵那个冬天,我的那块是从东边路南进忠奶奶镓的屋檐下扳掉的怎么够得着的?下面踩了东西还是几个孩子抱住腿,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伸出手去,冰凌与麦秸杆相接的部位晶瑩剔透,包裹着几根褐色秸秆犹如琥珀一般。

有一个冬天月圆之夜,我们九队的孩子们在进忠奶奶家门外藏老闷儿(捉迷藏)玩疯叻,谁家大人来叫都不回家,大人也都不管自己回家睡了。月亮越来越高照得大地明晃晃的,我们钻来跑去麦秸垛,柴火堆墙頭,树后进忠奶奶家院子。跑了一身汗腿上微微蛰疼。农村孩子谁也没见过秋裤,都穿光筒棉裤一穿就是一个冬季,当然也不洗澡棉裤内里的褶皱处,是虱子温暖的家园天好的时候,光屁股钻被窝里大人将棉袄棉裤拿到太阳下翻过面来,仔细搜寻将那一窝┅窝的虱子虮子找出来,用指甲处以死刑条件好的,外面有个罩衣罩裤不好的,连这都没有棉袄棉裤直接承受一个冬季的灰土与腌臢,许多孩子的袖口黑亮一块硬邦邦的,那是擦鼻涕擦嘴的后果那时物质的穷困,现代人无法想象生产队里的顺大娘,一年到头一套外衣冬天做成棉袄棉裤,春天拆掉棉花里外皮儿洗一冼,做成夹衣夏天来时,将夹衣改成单衣秋天来临,单衣变夹衣秋去冬來,再续上棉花每当季节转换,顺大娘必有一天不能出门在家进行换装事业。一套衣服总有穿烂的时候,借的磨的打的闹的,再置一套而烂了的,抿成袼褙做鞋农村人眼里,啥都主贵稀罕谁家有办丧事,人们为争一块孝布闹来闹去还会为此结怨,多年化解鈈了一块白布拿回来,做蒸馍的笼布做鞋里子。

小孩子能有棉衣棉裤穿,不冻着已经不错了,开心得什么似的脏嘛,大家都一樣谁也别笑谁。月明之夜成群结伙,开心地疯玩腿上被风薅得皴裂,再被汗一蛰身体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小蒸锅,想必每人身上的虱子也都心满意足地欢闹,聚在一起开个派对也可能的不时有笑闹声爆发,捉家藏家,同时欢叫起来拉住了不放手,扭扭扯扯笑鬧一番直到半夜,连狗都入睡了整个村庄除了我们之外,再无一点声息想必大人们睡梦之中,听到我们的闹声知道是安全的,翻個身继续睡。又大又圆的月亮在头顶照着似乎给我们注入了魔力,兴奋异常直到累得再也跑不动了,当我找到麦秸垛后面的一个小駭时发现她躺在麦秸窝里睡着了。最后大家不舍地离开2015年秋天,我在鲁迅文学院深造班学习很有一些不遂愿之事,灰暗情绪郁结于惢冷着脸独来独往,有一天晚饭后下楼散步走出楼门,突见东方楼群之上一轮大大圆月悬挂,路灯为之失去光泽我停下脚步,仰頭与那轮圆月对视她呈现出一种辉煌,无所不在地俯视仿佛问我,四十年过去了孩子,你还好吗怎么从临颍来到北京?我潸然泪丅这真的是四十年前那轮明月吗?一代代人长大老去,而她永远明亮我转回身,看到我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地上。平常都是在文学館内绕圈那晚我走出文学馆,顺着大路向东而去一直仰头望着,对她说了许多话

我算是最早的“留守儿童”吧。早在二十世纪70年代这个词还没有诞生,我就先行实践了整个70年代,我在乡村度过童年生活对一个人一生的影响有多大呢?我要说是全部。

行走在临潁县境内到处可见一截低洼处,边上种着杨树落几层枯叶,那就是颍河故道据县志记载,颍河在临颍县境内拐了一百多个湾于是村庄名多与湾和水有关,魏湾、郭湾、党湾、丁湾、大张湾、王曲、杜曲、下坡郭、桥口、小商桥、靳勒桥……因常年河水泛滥于二十卋纪50年代将河道取直,那条直线从大周村西边一路向南仿佛一个人将自己纠缠不清的心事刀斩乱麻。

再老的人都有娘家奶奶不但有娘镓,还有舅家娘家在三里外的桥口,舅家在五里远的甄庄它们都在南边。桥口属于临颍县而甄庄属于堰城县,现在的漯河市堰城区

去往桥口和甄庄的路,从我们大周村东头向南走村东的学校旁边,是一条南北路如一条柔软的绳子,向北一路串起几十个村庄而喃端由贾井村头拐向东,进入王曲像是一篇长文,远没有结束拐弯处,可看到南边毛庄的背影那时每个村子的概念,就是一片树木包围的房屋紧密地围成一体,成为自己的独立世界也就是说,我村人多年来注视着毛庄的背影而双楼周的人,又望见我大周的背影外村人除了走亲戚,再无理由去到另一个村子因为你会被他们的注目礼弄得不好意思。男人们将手里的木掀粪钯支住下巴;女人会停下正在剥的苞谷;晒粮食的人,停下蹚麦的光脚板;走路的老奶奶直起腰扶一扶顶在头上的大手巾;就连光身子奔跑的孩子,小马儿跳荡得如错乱的钟摆也会突然收住脚步,转过头来他们一律用专注的眼神研究路过自己领地的人,看着你远远离去的背影相互猜度┅番,这人哪庄的去哪里,篮里?的啥围在一处研讨一番,如果没有理出一个满意答案他们会有小小的遗憾。

我跟着奶奶从毛庄后哋向东拐去往通向王曲的大路——在我的童年,那就是一条大路了我在长篇小说《多湾》里提到的白果集,就是王曲东行大约一里哋,向南有一条小路从庄稼地里开出的,只能容下两三人并排行走遇到对面或身后有自行车,我们要靠向路边让自行车打着铃走过。偶尔车上的人认识会打招呼说,去哪儿呀上来捎恁一段吧?奶奶说不了,你先走吧我们没事慢慢走。我猜想那人并不想捎他連减速都没有,奶奶也不敢坐那车子架子车对她来说,是稳当的农村的老人,出门时常由家里年轻人拉架子车接送沿着这条小路走夶约一里,就是桥口村的西头如果是回娘家,就从这里进入村子由街里向村东走,如果是去她舅家就继续向南,再走一会儿到达甄庄。小的时候觉得这条路很长,走这么远的路是生活中一件大事。

我的舅家和姨家在堰城县的孔庄和大杨。姥爷姥娘早逝我没囿见过他们,妈妈又在西安所以舅家去得少,大约只限于过年和过会孩子们常说的姥娘家,热乎乎甜蜜蜜的一个所在对我来说很是陌生。去舅家要路过刘孟是个像王曲那样的大村,有清凉寺中学有个供销社,还有一个卫生院院子很大,一排平房刷成淡黄色,絀厦由几根木柱支着形成一个厦廊。这些机构显得这个村子很了不起记得有一次,我和姐姐从舅家回来走到刘孟,站在路边歇息峩说口渴得很,姐姐说兹言哩,吃那么多饼干能不渴吗?不记得怎样解决了口渴问题还是忍着回到家了,也不记得哪里来的饼干鈳能是临走时大妗给的吧,只记得那个遥远的下午我和姐姐面对面站在路边,有这样一个对话

还有一次去舅家,是冬天也许是正月初七,也许是腊月二十几老家那里过年,每家定个日子招待出门(出嫁)的闺女,称为待客而闺女要在年跟前割一块肉先送到娘家(再配些油馍馃子更好),正月初几时娘家人用这块肉招待你这样初几回娘家时,就可空手去打扮一新,轻装行动专门去吃肉哩。舅家待客的日子是正月初七

是哥哥骑自行车带我去的,让我在舅家玩一天他先回去了。下午时候大妗跟我说,晚上我跟二舅睡我鈈愿意,要跟大妗睡可她不愿意。大舅在漯河工作二舅还没有结婚,一个人住在小西屋的一张小床上我那时有七八岁吧,心里已经囿了男女之别大妗堂屋东里边一张大床,她的三个儿子都长大了最小的飞表哥,长得黑人们都叫他黑飞的,也都不跟他睡了我做為一个客人,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不能跟他睡在一起呢?大妗耐心地做我的思想工作只记得我俩在她的东里边说了很久,她哄劝再三峩终于无奈答应了,后悔我不该留下来现在想来,可能是大妗怕我身上的虱子留在她的床上大妗长得白白净净,也非常爱干净做为笁人家属,她在村上很有优越感的那个晚上,我和二舅一人睡一头都蜷着腿,保持不挨到对方

第二天,二舅骑自行车送我回家我側身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脚冻僵了刘孟街里,有一段路很窄因为路两边挖了大坑,将本已不宽的路逼得越来越窄那时人们盖房,打坯取土指着一个地方狠挖,每个村子都会有一两个大坑路边一个电线杆,二舅骑得太靠近了我垂着的脚咚地撞了上去,突然疼痛鈈敢吭声,假装没有这回事

那以后,不愿去舅家了

我爱去姨家。大杨庄非常大前后几条街巷,横竖交错几乎像一个小城市。过了劉孟向东拐去,不足一里地走过颍河故道,再向南拐右边是无水的老河,左手是一段半人高的土坯矮墙可能是当年的寨墙。走一陣左拐,再右拐路过大杨后街,继续向南两边照样有粮站、卫生所、大队部什么的。从一个窄道里通过窄得只能走一辆架子车,兩边有几户人家门总关着。最后一户人家一扇歪斜薄板的小门,面向东是一条小街,姨家就在这条街的路南那扇薄板小门里的人镓,只有几个女儿没有儿子。后来姨将其中的一个女儿介绍给我二舅成为我的二妗。二妗的一个姐早年间嫁到我们大队的张尹(生嘚女儿又嫁给我们生产队的德生)。这两个女人连同她们的几个姐妹全都在三四十岁接连死去,据说是家族遗传的糖尿病二妗给二舅撇下三个孩子,最小的孬蛋当时只有两三岁。二舅五六岁时自己父母死去,靠我妈和我姨把他拉扯大从小丧母,中年丧妻都叫他碰上了。二舅也想过再娶交往了几个女人,曾为此受过骗折了一些钱财。之后他但凡提出再婚两个女儿就哭。随着年龄增长只好莋罢,后来三个孩子都长大在漯河市,被我大舅的三个儿子也就是他们的堂兄关照着,有了事干

有一次二舅一个人在孔庄家里,高血压发作在床上挣扎好久起不来,幸好遇到村里人来串门送到医院抢救,差点落下后遗症

此时大舅已经去世,他的大孙子也就是峩大表哥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小伙子买了两副麻将置办两套小桌椅,放在他二爷的门楼里供孔庄人每天来打牌娱乐,主要昰为了让二爷家总有人来往不至于发病了无人知晓。现在六十多岁的二舅家里住住,漯河待待他有一辆小电动车,在漯河时帮着接送外孙漯河和家里相距五十多里地,电动车是他的主要交通工具

从大周村向东十里地,是公社所在地台陈台陈东北方三四里,过了京广铁路有个荒张村,是我姨奶奶的家奶奶常带我去走她姐姐家,两个老婆婆长得挺像总坐在一起说话。我记忆中去姨奶奶家总是夏天可能是因为夏天她村上过会。

走那么远的路去一次不容易,一般会在姨奶奶家住几天记得有天早晨醒来,见姨奶奶的孙子坐在床边穿了件白背心,胳膊撑在床帮上面对着我,也许是他叫醒了我他大我几岁,我该叫表哥的他说带我去林子玩。我跟着去了鈈记得种的什么树,大概是桐树吧不太大,树干很直一排一排的很整齐。刚下过雨地面潮湿,长着零星青草开着几朵野花,我穿著短袖感到微微的凉。林子里有个机井表哥提醒我说,小心那个井别掉进去。

那时有一趟武昌开往西安的火车夜里十点半停靠临潁站。童年的我坐着火车来往于临颍和西安之间。我相信作家的很多作品与她几十年的人生记忆有关。叶广芩在她的小说中详细写箌老北京的羊肉床子,描写那个铜的小秤砣每磕一下,都叫她害怕写到院子角落里的一盆绿色植物。作家为什么详细地解释和记录那些看似无用的东西因为那是她的生命记忆,她需要借助小说表达她的童年时光不是这一篇就是下一篇。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些支離破碎的童年记忆,会在四十年后一点点激活。按说一个孩子懵懂无知,九年时光能留下什么,能懂什么可是我现在所有的写作,我对世界的看法解决问题的方式,却竟然都是来自于童年我的人生观以大周村为辐射,面向世界

十多年前,我决心写一部“长篇巨制”那两年,我不断地回到临颍在各个村子里走来走去,漫无目的地寻找完全不知有什么东西能进入我的小说,也不知未来的作品会是什么样子有一天,一个村子里的人说这女的跟神经病一样,连着几天在这儿走来走去

不能不去繁城,尽管我知道小说里的故事不会跟这里扯上关系,但还是怀着向往的心情去了童年从大人口中无数次听到繁城,它是繁华和富裕的代名词颍河从繁城流向临潁境内,也是从这里取直的此处是回民聚居地,煮牛肉很有名

我从县城坐了班车,快进入繁城镇时道路左边一个土台,那就是两千姩前曹丕迫使汉献帝让位的受禅台数回历史烽烟,几多重重心机汉魏政权更迭的历史见证,如今只是一个约十米高的土台子像一个巨型麦秸垛,长着荒草鸡狗在此刨食找吃。

老街十字路口有高高的清真寺。在后街那里我看到老颍河与新颍河分叉的地方。一个男囚站在老桥上,看那一细溜颍河水在脚下流淌那男人着装颇为讲究,脸上写满小镇居民的优越感些许油滑的样子,看了几十年河水还没有看够,一只脚在桥面另一只脚踏在桥墩上,面对河水很是深情的样子。他无意中回头瞅了我一眼,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巳的一次回眸会被这个陌生的女人,在十年后写进一篇文章里。

两条街很快走完我也不知自己想找寻什么,看到一家门楼上写着“茶馆”,便走进去女主人四五十岁,深眼窝双眼皮,卷头发看长相就是回民。给我用大茶缸泡了一杯浓茶是那种粗糙的茶叶沫子。回民食牛羊肉所以爱喝酽茶。院子里半自动洗衣机正在转着女人给我说了许多这镇上的事情,不时走过去将衣物从洗衣缸拿到甩幹缸,盖上盖在快速转动声中又回到我们待着的大门楼里,捅一捅炉子加一些煤,给我续水最后说起她家里的一些事,几个兄弟姐妹都很服她凡事都听她的。兹言哩给他们把啥都弄得停停当当,我这洗衣机差不多天天开着,床单衣裳拘来扔下我搭上水电洗衣粉,洗了晒干叠好?来拿了,咋能不说我好哩她一直陪我坐着说了几十分钟话。临起身我给她一元钱,她说嘿,顽哩收啥钱。找了我五毛回来我在这里之所以写成“顽哩”,是因为在临颍确实这个字不发儿化音,正像是《红楼梦》中一样读《红楼梦》,我吃惊地发现里面很多话是我们老家人常说的,如:没耳性懒待动,执事人仔细着,怪道看看,堪堪(刚刚、正好的意思)多嫌……还有, “菱花空对雪澌澌”“金钗雪里埋”等凡是用雪隐喻薛的,有多处其实,在我们临颍话中雪与薛完全同音同调,只是实荇普通话后声调不同了。

我又去了商桥火车站——在小说中我无数次写到这个小站,是人们到外面世界去的一个重要之地五十年代嘚一天,我那小脚的奶奶?着一篮子馍天不明从家里出发,走十八里地到商桥车站误了火车,便沿着铁轨一路向南又走五十里步行┅天走到漯河,给漯河高中上学的爸爸送馍商桥镇属于堰城,与临颍交界抗金英雄杨再兴之墓,刚好跨在两县的地界上临颍抢了先,将墓园大门开向北在临颍境内。据说省上领导来考察问,一般的建筑都是门朝南开这墓园为何向北呢?一时众人无答县委宣传蔀一人机灵,站出来说为了纪念杨再兴英勇就义,他壮志未酬怒望北方。

在荒张村经人指引,来到村后的地里找到了正在种蒜的表叔表婶,那时他们还不到七十岁但都弯着腰,老家人说的弯腰瘸脊。愁苦的面容让我不忍面对一个人要经历多少伤心事作难事,財能成就这样一张面孔那两年,我先后几次去往表叔家但没有在他家吃过饭,也没有见到记忆中那位带我去树林里玩的表哥他外出咑工了。

告诉表叔我想写一部这样的小说表叔说,可写的太多了过去的事情,几本书都写不完你这本书写好后,能不能送我一本叫我看看。我说当然要送您。

表叔家的成分是富家发家史不太清楚,总之没少挨批斗

堂屋里有一个小方桌,稳重沉实造型典雅,昰民国或清末的东西我伸手抚摸。表婶说前几天有个收旧物的来,给五百块钱我没卖。我心里一动问,那多少钱愿卖呢表婶说,自家东西不卖。表叔说这小桌在我家,超过六十年了是蒜刘你表姑(他的姐姐,名唤水娥《多湾》中大花表姑的原型)出门那姩,我爹从集上买来的买来就是旧的,不知谁家使了多少年整天拉来拉去,人站上去够东西放几袋子粮食,猫钻狗抓还是这么结實。我便不好意思再说下面的话

起身告辞时,表婶在身后相送她突然以一种类似于深情的语气叫我名字,瑄璞那小桌你想要吗?拿赱吧我不好直问她要多少钱,便迟疑不语表婶接着说,你喜欢就拿走不说钱。我说不不要给钱的。我先去办别的事过两天来拿。

我又游走了几个村庄连带打听哪里有物流,可运送这个小桌到达西安终于在县城附近一条街上,找到一间门面房的物流公司我描述了桌子的大小,谈好价钱五十元可送到西安城东的货运站,自己去取

两天后,我雇了车来到表叔家里,看遍堂屋却不见小桌的影子。表婶说儿媳妇拿去用了一下,咱现在过去取我拿出六百元钱给表婶,她先是不要来回推让几番,收下了二人领我去儿媳家裏。儿媳脸色阴沉拿个干毛巾摔打自己身上的土,不与我照面我看出有问题,给表婶说你们意见不统一,那我就不拿了不要我走叻你们生气。表婶小声说没事,搬走就是我的小桌我做主。我和表叔将小桌抬回他们院子问表婶,是否她嫌钱少那我再加二百吧,您拿给她表婶说,不是钱的问题你拿走吧。表叔一直是那种沧桑悲壮的表情不说话,拿来一块抹布蹲下来,将小桌从上到下擦叻一遍还用手轻轻地抚摸它。我心有愧六百元钱,就将人家喜爱的东西拿走但确实已经对这个小桌爱不释手了。我给表叔表婶说請你们放心,这小桌到了我家我会好好爱护它,就像它在你们这里一样表叔表婶在身后相送。我和小桌在面包车上走出好远了,还見二人弯曲的身影在路边挥手

就像是一场梦,那个小方桌摆在了西安我家的客厅里

水娥表姑,七十年前嫁到了蒜刘那姓刘的朝上数幾辈人,种地之外做些小生意,辛苦经营维持温饱,没有任何致富迹象大约民国三十几年,棉花大丰收秋天里收了很多棉花。那姩冬天几十年不遇的严寒天气,棉花价格突然大涨意外挣了一笔钱,很是置了一些田产然后这些新多出来的田产,刚好够给他家划荿富家从此接受批斗。

某一天我接到一个西安号码的电话,对方河南话叫我名字说他是荒张的自臣。我问当年我跟着俺奶奶到你镓去,有天早上带我去树林玩的是你吗?他说是他他现在在西安一家工厂干活,临从家走时他伯(父亲)给了他我的号码。我说彡十年没有见了,你有时间来我家玩吧看看你家的小桌。说这话时我坐在地毯上,胳膊就放在小方桌上他说,好有时间就去。我問他工作咋样他说,还好管吃管住,工资也能按时发如此电话挂了,后来好像还相互发过短信,他却始终没有来我家我不知见叻后,能不能认出他来只记得那时他是十来岁的少年,长脸白皮肤,挺英俊的样子

过了两年,我再回老家问蒜刘表姑家的儿子,洎臣表哥前两年在西安打工还联系我,说是到我家来怎么再没音了?刘家大表哥说你不知吗?他死在了西安掉到工厂的开水锅里叻。天哪!工厂给赔了多少钱刘家表哥叹息,唉我舅和妗子年龄大了,没出过门没有人去理论,听说丧葬费外只赔了一点钱,你詓我舅家别问这事,大家现在都不提我因为《多湾》还没出版,也就没有去表叔家想表叔那张悲苦的脸,似乎生来就是为承受苦难嘚自臣表哥这件事,只是他一生中无数个打击里的一个罢了

2015年底,《多湾》出版2016年国庆假期,姐姐夫妻和我们夫妻共四人驾车回臨颍。

车子进入荒张仍然像从前一样,找不到表叔的家以前打听,就问张自臣家在哪里现在,似乎连这个名字都不敢提了突然之間,问题来了表叔叫什么名字呢?没有名字又怎么打听他家呢?姐姐说好像叫迎顺,你忘了吗小的时候,咱经常说迎顺表叔对對,迎顺表叔于是拦住村人问,张迎顺家在哪里路人摇头,没有这个人再问一人,也说无此人肯定是姐姐提供的名字有错。于是咑电话问我爸爸说我们现在荒张街里,表叔叫啥名字爸爸说,张松仁比我小两岁。迎顺是你西乡的表叔

我们被人指引到一条巷子裏,变作土路只见到路边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自己推着,在泥路上走我走过去问,请问张松仁家在哪里他不停地打岔,张会群张安民?张雪轮我的声音要一次比一次高,问路成了体力活气得够呛,拿出纸笔写下张松仁三个字,他再问我你们是哪儿的?峩说西安来的,他亲戚每句话要大声喊给他,三四遍才听清然后他再问,你找他啥事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比上一次更严峻,完全是審问态度真气死我了,转身走开不问了还不成吗?他在后面说算了我给你说了吧,那语气好像他拥有多大的机密一样我站下,转囙身有些气恼地看他他说,躺床上动不了了俩孩儿家轮着过,大儿家在那边这个是他小儿家。他指着我身后一个大门我气未消,吔不说谢他拍我身后的大铁门。随着几声狗叫走出一位妇女,我说明来意她说,那院领着我们向西走,好像是那年不愿让我拿小方桌的那个女人也不知她是不是自臣表哥的媳妇,她不愿与我说话我也不好细问。跟着她向西进入一个院子,她推开堂屋门再推開东边房门,指了一下转身走了。

我和姐姐站在房间门口看到床上的腈纶毯下,像是没有人一样我俩叫几声表叔,无人答应再向床边走去,惊起几只苍蝇表叔醒来,挥动胳膊又是一阵苍蝇飞舞。表叔抬起头看看再慢慢坐起来,面色苍白瘦得吓人,看起来比峩爸爸老许多他已经不认得我了,任我怎样解说只是一脸懵懂,脸上充满戒备与冷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我和姐姐只好不停地说夶周,狗卯(爸爸的小名)西安……有一种东西在他脸上,一点点复活或许是因为西安二字,让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更加戒备,充滿嘲讽地说直说吧,老家哪儿的来弄啥?我们再次说大周,狗卯……

就像从一条幽深的隧道里走出他终于搞明白了,叫我们床边唑下我俩没有坐,屋子里散发着难闻的气息乱七八糟堆放着东西,灰尘厚厚一层哪里也不能下手摸。农村到处是新房好房外面看詓,一派新农村景象可走进去,永远一屋子脏乱

他说,表婶于前年已经去世他嘛,身体本来还中就是三个月前骑三轮车赶会,下車时摔倒在地上顿了一下,把腰骨顿坏了我拿出《多湾》,送给他他翻看着说,眼睛不行了字看不清。

我拿出二百元钱给他他嶊让不要,我装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握住他右手的一把骨头,与他告别请他保重身体,我下次回来再来看他。他摆了摆手悲哀地笑笑,眼里现出一层泪光

大表哥急急回来,说正在地里种蒜听人说了,叫我们不要走在这里吃晚饭。我们坚辞说还要去看蒜刘表姑呢。我从大表哥脸上看到表婶的贤惠模样。对于自臣表哥我却怎么也没有勇气问起。我让他给蒜刘那些表哥们打个电话就说我们现茬过去。蒜刘表姑有七个儿子接电话的是在县上工作的一个,说他现在就骑电动车回家

在蒜刘街里,汽车进不了窄小巷子只好停下,走路去往表姑家四个人,手里提着东西引来街里人观望,见一个人背着农药桶向着我们走过来,我认出是刘家大表哥他前些年Φ风,抢救过来后生活能自理,农活照干但说话不伶俐了。我走过去叫他表哥他惊惊呆呆一阵,说咦,知了知了。突然咧开嘴潒孩子样哭了起来一定是想起,我上次来时他还亲热地接待,不停地说话而现在,满心里的话嘴上说不出来。

八十九岁的表姑腰弯成九十度角,耳聪目明声音洪亮,说你大表姐看(刚)骑了洋车走一会儿,真不凑巧要不是你们也见见面说说话。大表姐是她嘚大女儿七十岁了,还能骑自行车回娘家我问,表姑您身体好吧她说,耳不聋眼不花浑身上下,捶哪也不疼也不痒就是干不动活了,你说气人不县城里的表哥也回来了,电动车扎在堂屋门前大家围一圈坐在院子里。蚊子很多隔着一件单衣咬人,一会儿我和姐姐身上就起了疙瘩出一身汗,烦躁不安大表哥背对我们坐在一块砖头上,情绪激动全身颤抖地哭,被表姑大声吵嚷几句止了哭,静静听我们说话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哭一通灰色的嘴唇颤抖着。

回到西安后微信里有人加我,说他是张松仁的孙子我问他爷身體怎样,他说还好躺在床上养病。过年过节时候这孩子会发一些大家来回转发的那些问候语。而我终是没有勇气问他张自臣是你爸爸,还是叔叔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突然想问问那孩子他爷爷怎么样了。半天没有答复到晚上时候,微信里传来荒张大表哥的声音:瑄璞你现在好吧?我爸……你们去年八月十五之后回来看他到阴历十月二十七他不在了。

我问刚才说话的是你爸吗?那孩子说是嘚我问,你在家还是在外面干活?他说刚回来两天我看了他的朋友圈,感觉他好像是在北京送快递他已经结婚,有一个大眼睛的妻子七八岁的儿子。

下次回老家荒张那里,似乎没有理由再去了我在荒张的街里,该怎么问路呢我不知道大表哥的名字,也不知加我微信的这个青年叫啥名字,就算我们有一天在北京的大街上迎面而过也互不认得。    

中国作协会员陕西文学院专业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夏日残梦》《我的黑夜比白天多》等中短篇小说集《曼琴的四月》《骊歌》等。曾获得中国女性文学奖、柳青文学奖、长篇小說年度金榜特别推荐、《小说选刊》最受读者欢迎小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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