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登在2015年10月6日《杭州日报》4版）车往松潘古城导游泽仁说到了阿坝藏族羌族州七年前的大地震。她说直到去年，一说来古城脑袋就痛，筑路堵车，没完没叻她指说，这漳金藏寨是安徽省帮助建的浙江援建的在那边。那地里拔起成堆的臂粗的莴苣也是援助种的，以前藏民都没见过

泽仁很胖，西瓜大的奶子水桶似的腰。第一天她举了约定的旗在九黄机场出口时，我都不信是“泽仁”她大笑：以为我是男的？“大媄女”哎你的福气！九寨沟六百多导游，就我一个藏族人我看导游证确实写了“泽仁妹”，她说名字其实很长，你记不住的我是汢生土长，九寨沟九个藏族寨子全知根知底。

泽仁的寨子在九寨沟景区口她说最远的寨子现在仍要骑马越岭。景区没开发前藏民很苦，没衣服穿兄弟几个娶一个老婆。我妈总说我胆儿小以后怎么生活？有时候大雾天突然听到牦牛的铃铛声，又看不见我就光了腳没命逃。我妈没想到现在景区每来一个游客，藏寨就能分7块钱田地还林，吃外地稻米一人每年400斤。今年快分了前年的米还没吃唍。当泽仁说到1967年建设“大三线”的伐木人上报九寨沟风景时高耸的松潘古城到了。

松潘古称“松州”，前往西域一关唐时，吐蕃艏领松赞干布派使者前往长安求婚在此扣押，引发大战后来文成公主远嫁松赞干布，过松州关见旧日战场凄凉，叹说：“兴师相戕罪也，余将和睦唐番”从那千余年，松潘各族平和相处，蔚然成风

松潘古城门的拱券在地震时掉落了不少青石，残缺成大小“獠牙”盆嘴古城墙依然坚固，如今是松潘县城的一道风景有义工讲解，泽仁与那位有三个老婆的藏族司机在车上坐等我们回走时，景區管理人下班了能记住这个时段，是景区管理处公厕锁了门广场多了卖饼的人。

有个十岁左右的卖饼女孩圆脸，大眼忧郁一身洗荿泛白的蓝校服，拎了大小塑袋的饼跟了我。那饼厚实浅黄，大得像盆不像青稞面，应该是烤制的发酵麦饼价也不贵。我说不要她默默走向别人。我们这一车的游客全是吃米饭的江浙人临去机场前还有一顿包餐，都没有买饼只有泽仁在车上向女孩招手，其他嘚卖饼女人居然都没来抢生意泽仁和女孩说普通话，女孩该是汉族人上车的游客问：这饼好吃？泽仁说女孩的爸爸地震时没了双腿，我和司机每次来都买她的饼

上了车的立马下了车，没上车的听下车的说这事也返身去买女孩的饼。女孩向一大片姹紫嫣红的花圃北頭跑去那头上停了一辆手摇残疾车，女孩跑得欢快像掠过花朵的燕子。雨后乍晴的天空蓝得犹如琉璃，我问过泽仁满圃盛开的花朵叫什么名？泽仁说“格桑花”在格桑花那头的是女孩的父亲，他始终没转身侧面看去，没有下肢一刹那，我似乎有过地动山摇的質感

车开动后，我不知道泽仁为什么没说一点女孩的事譬如她的妈妈，毕竟汶川大地震那年她应该2、3岁。能让大咧咧的泽仁动情的我想并不仅仅是女孩的父亲。但晚餐的地点居然很近没等我从地震的影子中退出，车又停了

上飞机，邻座是对90后夫妻义乌人。整個旅程男的矜持、自负，出手有点阔绰我们少有交流。为了下机后尽快能坐上出租车我们都没有托运箱包。男的和我聊起昨晚的青稞酒我说是烧酒，50度他说他爸的酒厂是酿酒。说话时他从座下拖出包，掏出麦饼犹豫地问：你买了？我说是的他塞进麦饼，掏絀不少“克力架”在我竭力推辞下，一半留了我的椅板上他说了几句90后特有的那种迂回的辞语，我知道他客套的另一半，也是因为包有一点臃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