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都到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门口了他说他没进去他走了你信吗

打架纠纷 律师你好事情的原由昰 我在16年06月16日跟老婆家里人把结婚办婚礼的日子给订了,在晚上也就是17日的凌晨我和老婆因为开心玩的比较晚回来了,然后把车打到家附近看完表已经凌晨好几点了,不想打扰双方父母的休息就决定在旁边小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住几个小时。

随后进了賓馆出士了身份证要了一件标准件,房费80元实际交了100元。

进入了房间后发现了房间内部有空调,天气炎热想开空调,可是遥控器找不到随后老婆就去前台要空调遥控器,可是这是老板说使用空调必须要加40元的空调使用费这个时候老婆就跟宾馆老板理论起来,说開房的时候你也没说使用空调还要交费之类的我们开房要的是标准间。

如果你要我们使用空调加40元的话那我们就要求退钱不住了。

要鈈然就让我们正常使用空调要不然就报警,三种选择

可宾馆老板说退钱门都没有,又不愿意报警就说你们要是不住,就退你们20元押金直接走人

前台老板和老板娘一起开始和我老婆争论起来,然后我就从房间走了过去也和他们理论起来。

这时老板就开始动手打我老嘙头部我看到之后才冲过去和他厮打起来,我老婆在一旁边劝架然后老板娘在后面撕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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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吉林市有一家开了24年的女子結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以前花两元便能在这儿住一晚,来的多是被家暴后逃出来的女人现在房费涨到了五元,住客几乎都是农村进城务工的单身女人也有下岗的女工。有人睡了一晚就走;有人把这里当成落脚地;还有人在这里“养老”

吉林市一家开了24年嘚女子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新京报记者肖薇薇摄

文 |新京报记者 肖薇薇

编辑| 胡杰 校对| 柳宝庆

?本文约7460字 阅读约15分钟

11月11日傍晚背着鼓囊囊的行李包,女人推门走进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挂断电话,手冻得通红这是郑秀娟来吉林市的第八天,還是没找到活儿她瞒着家人住在这家五块钱一晚的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

“来住宿吗?”烫着棕色短卷发穿着牛仔马甲囷黑色绒衣的小个子女人,趿拉着鞋从门口的小屋走出来

这是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的老板孙二娘,今年68岁了她每天透過小屋玻璃窗打量着每一个进店的女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有钱就交,没钱拉倒”在住客眼里,这个小个子女人性格泼辣像《水浒传》里的孙二娘。

开业24年来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住客几乎都是农村进城务工的单身女人,也有下岗的女工她们Φ最年长的超过70岁,最小的刚过30岁

以前,花两元便能在这儿住一晚来的多是被家暴后逃出来的女人,“把这里当成了避难的地方”孫二娘记不清,最多时一晚住过多少人只记得以前大通铺上躺满了人。

在过去10年时间里房费从两元涨到了三元、五元,来这里住的人尐了有人睡了一晚就走,有人在这里养老——“干一天活活一天”。

11月11日傍晚女子宿舍或坐或卧的有四个女人。

刘桂兰是高低床的丅铺她倚靠着墙坐在阴影里,身旁放着一只收音机放着戏曲的调子。

11月13日晚熄灯前,女子宿舍的住客坐在一起唠嗑新京报记者肖薇薇摄

刘桂兰额头留着两缕黑色刘海,往后扎起的黑发间显出一小圈白色的发根,她今年77岁是宿舍里眼下年纪最长的一位。

她已经断斷续续在宿舍住了二十多年这是刘桂兰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个落脚地。老伴患癌去世后家里为治病背了一屁股的债,两个儿子出门学瓦匠和木工女儿也在外地打工。十多亩的苞米地苞米两毛钱一斤,除去种子、化肥等成本剩不下几个钱。

庄里几个女人进城打工回來时告诉她城里有活儿干,能挣钱她卖了家里的土房,还上一部分债揣着几十块钱,收拾几件旧衣裳去了吉林

50岁的何芳刷着手机屏幕聊天,丈夫去世后她出来打工,在附近一家饭店上早班每天从早晨7点上到下午五点。

65岁的郑秀娟则用手机跟孙女视频她这一趟來宿舍住了有八天,一直没接到活儿她个头高,丰腴壮实力气大,“以前基本上没愁过活儿有时半天一天就能接到活儿”。

这一趟鄭秀娟出来得晚在家掰苞米二十来天,她的双手十指被割出细细长长的口子一沾水就疼,指甲缝儿留下搓不掉的黑色印记她休养了幾天才来找活儿。正赶上农忙结束农村来挣钱的人多起来,“找活儿就难了”

裹着被子躺着的张清64岁,她头发灰白面色显得暗黄,額头上有几道深深的褶皱在几个女人里,她是被家暴多年后“净身出户”后孑然一身来到了这间宿舍。

在老板孙二娘印象里刚开店時,住客几乎都是这样的单身女人她们多是被家暴后逃出来的,有人还带着几岁的孩子“把这里当成了避难的地方”。

孙二娘记得剛来宿舍的女人几乎都不说话,神情疲倦有人累得躺下就睡,有人偷偷抹眼泪“没有人问起伤心事,大家都明白那个年代的人都很苦。”

“虽然叫宿舍其实就是个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五六十岁的女人地里没活儿的时候,出来挣几年钱找活儿时仩这儿住几天。”

新的住客来来往往孙二娘很难记住她们每个人的样貌。“现在来这儿住的都是农村来的没钱的女人比起十几二十年湔,生活好太多了挣着钱了,女人家庭地位也高了也不能被家暴,在农村离婚的女人也没人说闲话,很快能开始新生活”

从啥都幹到“挑活儿干”

11月13日,天色微亮郑秀娟起身,摸出包里的牙刷牙膏她拧开水龙头,俯下头张口接水水流细小冰凉,快速“刷刷”幾下刷牙漱口双手捧水拍在脸上,狠搓几下然后从包里摸出梳子,站在门厅墙上挂着的大镜子前沾点水抹上前额的头发,仔细往后捋顺头发紧紧扎起。

三两下叠好被褥穿上大衣,戴好围巾刚过6点一刻。她背起鼓囊囊的大包侧身往外走。见孙二娘屋里亮起了灯郑秀娟对着玻璃窗小声说,“今儿肯定能下户干活了不得来住。”

昨天家政中介给她介绍了一家保姆活儿,她要去那家看看情况Φ介说,这家老人身体不错陪老人聊聊天,做做家务就成要合适让她赶紧上工。

郑秀娟在楼下小吃店喝了两碗粥中介还没开门。十芓路口零星站着等工的人有个五六十岁的女人拿着硬纸板,写上“干零活刷涂料,打扫卫生”

吉林市劳动力市场旧址,招工小黑板湔站着等工的女人现在家政服务成为这些女工工作的主流。新京报记者 肖薇薇 摄

每天郑秀娟和二十几个女工挤在这家中介的屋子里,從早晨七点到下午六点,平均只有五、六个雇主来招工这些天价钱压得很低。1500元一个月的家政工作都成了抢不着的“俏活儿”。剩丅的大多是照顾卧床、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活儿重,工资开得却比往年低几百块钱

傍晚天色暗下来,宿舍亮起灯郑秀娟背着鼓鼓的夶包推门进来,围巾胡乱裹住脸头发凌乱,脸冻得通红眉头紧皱,对着门口小屋玻璃窗声音嘶哑,“二娘今晚还住这儿。”

对于鄭秀娟而言没活是没接到好活。她们会挑活儿待遇好、轻松的“俏活儿”难抢。

但刘桂兰、张清等早一批来宿舍的女人她们几乎没囿挑过活儿,“有什么活儿都去干”

刘桂兰没识几个字,只能卖力气她干过工地上的活儿,挑砖抬石灰比地里的活重得多她也在附菦的饭店打零工,刷一天碗从早上4点到深夜,累得直不起腰能挣到十块钱。

秋天去一百多公里的黄松甸摘木耳她坐着摘四五个小时,鞋子都浸湿透换双袜子又回去继续摘,干几天遭不住了起了一身的疹子,她就去药店买了最便宜的消炎药膏抹抹

岁数越来越大,對这些女人来说找活儿时,首选都是保姆和饭店服务员

那时还没有家政中介,起初这些工作对年龄的要求并不严苛。特别是保姆活兒六十多岁的女工照顾七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很是常见

眼下郑秀娟明显感觉到,六十多岁的女工不容易找到活儿等活的时间越来越長。“一上65岁就更不好找了24小时护理老人的活儿干不来了。”

在医院协助护士护理透析病人一天100块钱,包一餐饭这在很多人看来是“好活”。但对女子宿舍的几个人来说“医院的活儿可不好干”郑秀娟就说她接不了护理病人的活儿,她没上过学识字不多,药名都鈈认识怕“误事”。

刘桂兰在六十岁以后头发一点点白了,雇主一看便说年纪太大招不了。为了显得年轻她学着宿舍里的人,买來两块钱一盒的染发膏每过上几个月,染黑的头发里露出新长的白发她就再染一次。

15年前女子宿舍楼下就是吉林市惟一的劳动力市場。早上三四点找工的人就开始聚集,胡同里分成两排分别站满挎着包的男人女人,“雇主挑中了跟着走就行”。

2006年劳动力市场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胡同里开了十几家家政中介,雇主都与中介联系

经历过劳动力市场的刘桂兰等人不喜欢现在的雇工模式。“我們那时候才300块钱一个月中介费得收50块钱,来宿舍住一晚就得2块钱哪能剩下什么钱。”刘桂兰说起初她不舍得出中介费,在胡同里站著等活儿有时站一天,都见不到雇主来问只能也找中介。

而现在郑秀娟干保姆一般一个月都能有两千多元。她们更愿意找中介“苐一个月收10%的费用,能管一年的介绍费有的人干一两个月,不合适了就回来中介再给找”。

现在上中介找活要求拿身份证后,染头發这一招也不管用了刘桂兰只能偶尔接到发传单、清洗人参这些活儿,但今年清洗人参的活儿也被机器取代了

刘桂兰花了五年多时间還完家里的欠债。住宿和吃饭的开销之外她不会多花一毛钱。“能不买东西就不买”攒下的钱都寄回老家给孩子,冬天时手和脸被冻傷皴裂她花1块钱买了一瓶雪花膏,后来换成更便宜的袋装面霜一次挤出黄豆大小抹在脸上。

后来大儿子、小儿子结婚刘桂兰把攒下嘚钱都给了孩子。过了几年小儿子在一次干木工活时伤了手,她再一次感觉挣钱的压力

刘桂兰说,孙女长大、上学都需要花钱她继續打工,想着能补贴儿子一点是一点“不觉得辛苦,心疼孩子宿舍里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11月13日上午77岁的刘桂兰用酒精锅做早饭。新京报记者肖薇薇摄

刘桂兰在老家的六亩地租赁给了邻居现在每年收一千多块钱,加上新农合每年的一千块钱勉强够她在宿舍的食宿费。

没活儿的时候她会到街上去捡些废品,拾来的纸盒整齐叠好收在床铺下,存上一蛇皮袋她拖去废品站,几毛钱一斤能卖几塊钱。

她在上铺床板夹缝里塞满塑料袋这是冬天的防寒利器。零下十多度时腿上裹上塑料袋,再套上棉裤出了门雨雪渗不进来,风吹着也不冷

外面的饭菜贵,她一般都是自己做饭用酒精锅煮菜。床铺下堆放着土豆、红薯和一捆大葱上个月,她遛弯时在菜场看到汢豆三毛钱一斤个头不小,比平时得便宜一半她赶紧挑了七八斤抱回宿舍,喊了孙二娘一起去来回几趟,囤了四五十斤土豆

郑秀娟老伴身体不好,在农村伺候四十亩地春秋农忙时候她得回去搭把手。

来宿舍住郑秀娟瞒着家里人。“现在农村的房子修得敞亮干净瓷砖地面擦得锃亮。要家里知道住这么便宜的地方可不得让赶紧回家。”

但住贵一点的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她不舍嘚。比起她之前住过的一些廉价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这儿干净一点,看着有点埋汰其实睡一晚就知道洗得勤,被子仩还有肥皂味儿”

再来找活时,她基本都住在这里有时去雇主家干了两天,觉得不合适又回来住一天找活,像“候鸟”一样

郑秀娟说,之前有一位70岁的女工身体硬朗,但雇主一看身份证年纪太大了,担心磕磕碰碰心里有负担,自然更倾向年轻保姆

眼下她正茬这个年龄坎儿上,“心里着急上火”

“孙子孙女都在读书,儿子儿媳打工都累得不行了你说我不打工能行吗?”六年前,郑秀娟大儿孓结婚她和老伴给他们拿了20万首付,在老家买了一栋楼房装修又花了快20万,小儿子在吉林市工作也得给他准备结婚和买房的钱。

这些女人们几乎抱着同样的想法年轻时打工养育孩子长大成人,攒钱为孩子买房、结婚补贴家用,等到干不动的时候再“退休”“老叻干不动了,就跟儿子过”

在宿舍,她们并不避讳谈及男女间的关系

大概十年前,孙二娘租下了隔壁的一套房又开了间男子宿舍,經常有男住客过来串门

几天前,有一对在宿舍里凑成的男女来唠嗑俩人在一起时女人59岁,男人37岁何芳打趣她,“宿舍送了她个小男伖”

还住在宿舍的李琴芳也找了个伴。孙二娘在女子宿舍的阳台隔出了一间不到两平方米的“夫妻间”一张一米二的床占据了全部空間。李琴芳俩人住在这里一个多月了每天的宿费是按两人收,十块钱

这样的结伴生活在男女宿舍里不算少见。何芳语气里不无羡慕說起之前住客里有不少单身女人找到了另一半,搬了出去有的结婚了,听说日子过得很好慢慢与宿舍断了联系。

在大家眼里50岁的何芳还是找对象的年纪。有时觉得有对眼的也有意撮合。

11月18日吉林市下了一夜的雨,开始飘雪

第二天下午,积雪没过了脚踝何芳的飯馆打烊早,她从饭馆打包了没卖完的卤豆皮和一碟花生米隔壁男子宿舍的刘大力拎着两瓶牛栏山白酒和三罐雪花啤酒,刘桂兰给切了兩根大葱孙二娘送了一盘烀红薯过来。几个人难得地坐在一起喝酒唠嗑

李琴芳拿他们打趣,“刘哥没歇过两天干活踏实,脾气也好你们喝酒也能喝到一起,干脆在一起吧” 刘桂兰也起哄,“何芳才50岁正合适找个人。”

听到打趣自己何芳和刘大力直摇头,何芳舉起杯子“刘哥是我大哥。我现在就等我儿子结婚我再想自己的事。”

“找有啥用”张清说,她话少声音也小,望着床板沉默良玖从黑色塑料袋里又捻起一小撮烟草,用白色的烟纸卷起靠着床头的梯子抽纸烟,她在床杆处绑起一个铁盒接烟灰这是女子宿舍里唯一的“烟灰缸”。

张清也曾找了个男人是干活时候认识的,起初他也肯干活在工地做小工,时间长了遇着事便脾气急躁,也会动掱打人后来,张清再不尝试给自己找个伴“离开他就不挨打了,苦过去就拉倒了就熬过来了。”

孙二娘起初并不看好这样的结合擔心男人骗女人的钱。但现在看李琴芳两人感情稳定她也在改变看法,觉得两人“过得还很不错有个伴”。

“有钱就交没钱拉倒”

茬这间女子宿舍,孙二娘是绝对的主心骨

20多年前,孙二娘离了婚从酒厂下岗后,在路口支了个烟摊几年后在这栋楼房里买了一套两居室,打算留给18岁的儿子做婚房看着找工作的女人越来越多,那时候附近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少要住宿得走5公里远,她想着干脆开一间女子宿舍

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在1996年开了起来,起初收一元住一晚上孙二娘在十字路口吆喝,“住宿住宿”。第一晚只来了1个人第二晚6个,第三晚10个很快住满了。后来宿费涨到了两元一晚过几年涨一块钱,直到现在的5块一晚

开叻20多年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她还是“抠门”得厉害

在宿舍,什么服务都明码标价烧一壶热水1块钱,用一次洗衣机2块錢带锁的柜子十块钱一个月,给没有棉袄穿的工人一件旧棉衣20块钱有时碰到有住客打包回来一些好菜,她会煮一锅米饭“要吃的给兩块饭钱”。

人一多睡大通铺难免会产生些摩擦,吵吵闹闹是宿舍的常态特别是夏天,宿舍里没有风扇人挨着人更闷热。有人东西亂放有人说些闲言碎语,争执起来谁都不愿让步这个时候,就需要孙二娘去主持公道“吵什么,有这时间不如自己去找活儿”孙②娘嗓门儿亮,宿舍里会瞬间安静

每天熄灯前,孙二娘走到高低床前伸出手,挨个收费一张5块钱或10块钱的纸币丢在床上,孙二娘拿起抚平

很多人还是喜欢这个泼辣女人,孙二娘常领着宿舍一帮女人去干零活“宿舍住满了一天也就四十来块钱,可不得多干点活”給新盖好的大楼做清洁,二十多层楼能干上好几天;也去水泥厂种树,大冬天给企业发传单最少时20块钱一天,最多时一天能挣100块钱

11月19ㄖ,结婚了跟别人住一起住旅店能查到吗老板孙二娘在缝被褥新京报记者 肖薇薇 摄

宿舍里不管多大年纪都跟着去。天没亮都兴冲冲起来到地方雇主看到都是一些老太太来,不太乐意孙二娘赶紧说,都才“五十多干农活显老。”说了一箩筐好话雇主才同意。

干活儿時她把力气最弱的女人安排在自己旁边,“都不容易能互相搭把手就搭把手。”深夜回来女人们坐床上孙二娘挨个给大家发工资。“活多辛苦想到晚上就能开支,没有不乐呵呵的”

“有钱就交,没钱拉倒”遇到几天没上工的,交不上房费的她念叨一句,又喊“八点半熄灯啊,早点睡觉明天早起干活。”

有人接到中介电话雇主临时有事,要提前去上工她嗫嚅着问能不能退房钱。孙二娘爽快“退你一半钱,你先去看看不行再回来,再给我就行”

“她比谁都心软,对我们有操不完的心”刘桂兰记得,隔天看见有招笁孙二娘跑进来,“这个活你去不去?别嫌钱少不干一分钱都挣不着。”

过了花甲之年孙二娘的腰椎间盘突出和关节疼痛不再允许她接零活,她才停下来她开始信佛,小屋里整日传出佛经的声音

在10年前和记者聊天时,孙二娘提到自己的心愿希望改造这个宿舍,把舊的床、褥子都换掉墙要刷上那种淡淡的苹果绿,地上铺上光滑的瓷砖养上几盆花——像真正的“女人的宿舍”。

这些心愿实际却难鉯实现又10年过去,这间老房子的地板和墙壁变得愈加黢黑斑驳她数着很多难处,“没有钱装修也怕停业了有些人没地方去。”

她尝試做了一些改变把被褥换了,附近小区的人搬家被褥不要了都会送来宿舍,她会买来一些红色、粉色的布缝上被套

她在窗台养上了婲,向刘桂兰介绍每一盆的名字刘桂兰记不住,瞅见其中一盆开了五朵就介绍给其他姐妹,这叫“五朵金花”

“把宿舍开到‘老得動不了’那一天”

虽然住在城市的中心,但事实上这些女人从没有与这座城市真正相关。除了去打工的地点她们几乎都待在宿舍附近,没有主动去过城里其他地方逛逛“那有啥好看的。”

这座城市留给她们的回忆都与打工相关。在吉林大街她们为吉林市创建文明城市打扫过街道;吉林火车站新大厅,她们几年前做过保洁;附近最大的商场开业时她们接了“当客人”的活儿那真是最好干的工作,进进絀出就能挣钱

2006年,吉林市电视台的记者戚小光来这间女子宿舍拍摄了五年制作成一部纪录片,就叫“女子宿舍”

之后,又有多家媒體来进行了报道

孙二娘没看过纪录片视频和关于宿舍的报道,她戴上眼镜用小手电筒照着手机上的文章,一字一句读出来“20多个女囚,像沙丁鱼一样抹布一样的床单……哈哈”。

“那时候大家确实也很苦”她叹气。

但这些报道还是让这间宿舍得到了关注有好心囚给她们送来旧衣服,也有人坚持送一些常用药品和馒头

年初,刘桂兰回了老家大儿子家过年电视上放着疫情的新闻,她隔三差五给孫二娘打电话问能不能过来宿舍

这是二十多年来,刘桂兰和儿女相聚最长的一段时间她说,儿女孝顺每日炕烧得暖暖的,但她总担惢给他们添麻烦到五月份,有姐妹打电话给她疫情控制住了,她执意回了宿舍

刘桂兰说,她们留下来的人大多都是因为孙二娘才選择住在这里,不知不觉把这间宿舍当成了家“有人情味。这里没有一个地方像家却给我们温暖的感觉,心里头都热乎”

操劳半生嘚岁月还是在她们身上留下了不可逆的印记。她们几乎都带着一身的病痛走进暮年

刘桂兰有高血压,有时会感觉心脏不舒服她不敢去醫院检查,她想着等到年纪再大一点,就让儿子接她回家张清走路时双腿僵直,一弯曲能明显感觉疼痛她的腿上总是贴着几片暖贴。

不久前宿舍里一位老姐妹被儿子接走,二十几年的打工时光被收进一个塑料袋里就是她的全部家当。前几天这位姐妹又回宿舍住叻两晚,床铺不够长度她得曲起腿,睡在对角线上早上起来对刘桂兰感叹,“还是来这儿睡得更踏实”

张清已经没有“家”可以回。离婚后她与孩子联系少,偶尔女儿打来电话她说,“在这儿都好”逢年过节,张清也留在宿舍里孙二娘吃素,她就包素饺子┅个饺子半个拳头大,得捧着吃

“在这儿热闹,自在”张清说,她做好了在宿舍“养老”的准备“干一天活,活一天没活就拉倒”。

孙二娘说要把宿舍开到她“老得动不了”的那一天。

孙二娘的枕头边放着几个笔记本密密麻麻记满名字和电话,有一本外壳掉了纸张泛黄。她时不时翻一翻看到名字时喃喃道,“她现在结婚了过得挺好”、“她年纪很大了,要活着得有九十了”

她很少会拨通这些电话。她说“知道她们日子过得好就行,没必要再联系打扰人。”

有媒体打来电话想来采访她皱起眉头,手机举到嘴边“沒啥好拍的,现在情况都好了都没那么苦了。”

(文中人物除孙二娘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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