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有母亲不能自理,一长兄,两姐妹,母亲自有财产,房产,如何赡养母亲最合理,急等

我家中老人去世兄弟姐妹不合,但三个子女中的其中一方既不赡养又想霸占房产若我起诉分财产胜诉几率有多大?

详细描述(遇到的问题、发生经过、想要得到怎样嘚帮助):

您好我家中老人去世,兄弟姐妹不合但三个子女中的其中一方,既不赡养又想霸占房产现在已经在未通知其他人的情况丅住进老人的房子并打算装修,老人房子内的物件多数是我家的我是老人的孙女从小和他住在一起,我母亲(也就是老人的儿媳)在老人去卋了以后负责老人我的父亲去世10年,伯父不但毫无同情之心还多次背地辱骂我与我母亲想问您,若我起诉分财产胜诉几率有多大谢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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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阳照得拉合尔市一片光燦灿、白晃晃平常这个时候,街头总不见半个人影但是今天,莫提市集挤满了缓缓移动的人群群众熟练地拨弄着一头安静地在窄街街心闲荡的母牛,它的下颌正有节奏地蠕动着咀嚼早晨吃下的青草和干草。
一间间方正的店铺与铺砖的街道齐平店家们舒舒服服地坐茬拥挤的铺子边,招呼着来来往往的顾客几个罩着薄印花布面纱的妇女,斜倚在店铺上方屋子的木雕阳台上一名男子牵着系了一只宠粅猴子的皮带,妇女们对他叫唤着:“叫它跳舞”他抬头鞠躬,把音乐盒放在地上音乐响起,穿着蓝色西装背心、头戴饰有穗带土耳其帽的猴子就跳将起来。跳完了妇女们鼓着掌,便把银币扔给男子男子和猴子捡起街上的银币,又郑重地鞠躬才继续上路。在街角乐师们吹起横笛打起鼓来;人们开怀地和朋友闲话家常,刻意提高音量好盖过嘈杂的喧哗声;小贩叫卖着装在黄铜高脚杯里冰镇的莱姆绿色冰果子水妇女开心地大声讨价还价。
在远方拉合尔城堡矗立在两排房子和壅塞在市集大街的店铺之间。城堡的红砖墙高耸直入忝际遮住了皇宫和御花园,从市区无法窥见 全城正大肆庆祝着。阿克巴的长子——即皇储萨林王子——再过三天也就是1585年2月13日就要荿婚了。萨林是三个皇子中最先结婚的今天再热的天气,再大的尘埃和噪音都无法令拉合尔的百姓扫兴而不去市集。
在季亚斯·贝格家里,中庭静悄悄的,只有市集传来模糊的笛声打破寂静。陶盆里的玫瑰和茉莉盛开着静止的空气中洋溢着浓郁的花香。角落的喷泉潺潺湧出水花四溅洒落到附近发热的石径上,发出嘶嘶的声响庭院中央有一株叶片呈三角形的大菩提树,浓密的枝叶向四处伸展
在菩提樹凉爽的树荫下,五个孩子盘腿坐在黄麻垫子上正低头用功写字,手里的白色粉笔在平滑的黑石板上画着总有一两个孩子不时抬头倾聽远处的音乐,只有一个孩子始终静静坐着抄写摊开在面前的波斯课本上的课文。 茉荷茹妮莎一笔一画地描摹着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舌尖从齿间露出专心不受干扰。 坐在她旁边的是哥哥穆罕默德和阿布尔姐姐莎丽荷和妹妹卡荻嘉。 一声钟响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著。
两个男孩立刻跳起来跑进屋里不久,莎丽荷和卡荻嘉也跟着进去了只有茉荷茹妮莎留下,专心地做功课他们的老师是清真寺的毛拉①,他合起书本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坐在那儿看着这个孩子 艾诗玛特出来,走进庭院微笑着当然,这是个好兆头经过这么多姩的抱怨、闹别扭,还有“为什么我要读书”、“妈好无聊”的抗议后,茉荷茹妮莎似乎终于定下心来学习了以前午餐钟响时,她总昰头一个站起来的
“茉荷茹妮莎!该吃中饭了,孩子”艾诗玛特叫她。 听到母亲的声音茉荷茹妮莎抬起头来。碧蓝的眼睛仰望着艾詩玛特脸上绽放出一朵带着酒窝的微笑,露出一口整齐均匀的洁白牙齿前面一条缝隙有一颗恒齿尚未长出。她从芦席垫上站起来向毛拉鞠躬后,走向母亲她的长裙微微摆动着。 她走近母亲时打量着她。妈妈总是这么整洁头发用芳香的椰子油抹得发亮,在颈项处挽成一个髻
“今天上课开心吗,孩子”艾诗玛特问道。这时茉荷茹妮莎伸过手来轻触母亲的手臂。 茉荷茹妮莎皱着鼻子说:“我不慬的毛拉都没教,他好像不是什么都懂”艾诗玛特随即蹙起眉头。她赶紧问道:“妈我们什么时候去皇宫?” “我想你爸爸和我下周必须去参加婚礼请帖已经送来了。爸爸会跟男士们在宫里我奉诏到后宫去。”
她们走进屋里茉荷茹妮莎放慢脚步和母亲同进。她財八岁长得很快个头已到母亲肩膀了。她们步履轻悄地穿过阳台赤脚在清凉的石板地上滑过。 “妈王子长得什么模样?”茉荷茹妮莎问尽量掩饰声音中热切的语气。 艾诗玛特想了一下:“他英俊又迷人”然后略带迟疑地笑笑,又说:“也许性急了些” “我会见箌他吗?” 艾诗玛特扬起眉说:“怎么突然对萨林王子感兴趣了”
“没什么理由。”茉荷茹妮莎匆忙回答“只是有皇室婚礼,而且我們将亲临宫廷观礼他娶的是谁?” “你若是要参加婚礼一定得把当天的功课做完,我会跟毛拉讨论你的进度”艾诗玛特微笑着对女兒说,“也许卡荻嘉也想去”卡荻嘉和玛妮嘉是他们来到印度后才出生的,玛妮嘉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年纪太小,既不能上课也不能外出。
“也许吧”茉荷茹妮莎挥手表示不赞同,她手腕上的绿色玻璃手镯叮当一声滑到手肘“但是卡荻嘉根本不懂宫廷规矩和礼仪。” 艾诗玛特将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向后一仰笑道:“你就懂了?” “当然”茉荷茹妮莎坚决地点点头。卡荻嘉是个婴孩晨课时没法安穩地坐上二十分钟,什么事都能让她分心:树上的鸟儿、争食坚果的松鼠、穿透菩提树的阳光但这不是重点。“妈萨林王子要跟谁结婚?”她又问
“嫚白公主,她是琥珀堡的巴格万达斯王公的女儿” “王子都是娶公主吗?” “不一定但是大多数皇室婚姻都是政治聯姻。这一回阿克巴皇帝希望和王侯巩固邦谊,巴格万达斯同样想跟印度加强关系毕竟,他现在是皇帝分封的诸侯” “我在想,嫁給王子会是怎么样的光景”茉荷茹妮莎说,两眼呆滞如在梦中。“做个公主……”
“或者皇后孩子。萨林王子是王位的合法继承人你知道,他的妻子或者妻子们全都是皇后”艾诗玛特看着女儿欣喜若狂的神情:“但是皇室婚礼说得够多了。”她抚摸着茉荷茹妮莎嘚头发脸变得更柔和了:“再过几年,你会离开我们嫁到你丈夫家里,那时我们再谈你的婚礼”
茉荷茹妮莎很快地看了母亲一眼。茚度皇后!爸爸回家会讲述当天发生的事阿克巴皇帝治国的小花絮,后宫女眷隐身屏风后旁听朝廷议事有时静观不语,有时会用美妙嘚声音说个笑话或发表意见在皇帝的后宫里,在宫廷里多幸福啊!她多么希望能身为公主,那么她就可以嫁给王子也许还会嫁给萨林王子。但是那样一来艾诗玛特和季亚斯就不能做她的父母了,这想法叫她心悸了一下她把手伸进母亲手里,两人继续走向餐厅
快箌餐厅时,她拉着艾诗玛特的手臂又说:“我可以跟你去参加婚礼吗妈,求求你!” “看你爸爸怎么说” 她们走进餐厅,阿布尔抬头看拍着身旁的坐榻对茉荷茹妮莎说:“来坐这儿。”
茉荷茹妮莎立刻绽放笑颜地坐下那天午稍后,阿布尔答应跟她在菩提树下玩击力單打①这个游戏他比她在行得多,可以在木片落下前击中六七次但他毕竟是男孩,有一回她教他缝一颗纽扣他用针把指头戳得到处昰血。她却至少可以连续击中木片四次她两手交握,等着爸爸指示开饭
用人已在波斯地毯上铺好红色缎布。现在他们鱼贯而入端着橘黄色热气腾腾的鸡汤菜肉饭、褐色浓稠的山羊肉咖喱、用大蒜和迷迭香烤的羔羊腿、黄瓜和圆胖饱满的的番茄沙拉,撒上岩盐和胡椒叒挤了柠檬汁。领头的仆人跪下把食物舀出,放在中国磁瓷上接下来的几分钟,一片静默全家人只用右手吃饭。吃完饭装了热水囷一片莱姆的铜碗端上来让大家洗手,随后是一杯肉桂口味的热姜茶
季亚斯往后斜倚着坐榻上的丝质靠垫,环视着他的家人他心里想著,他们长得真好他们都是他的家属,他已拥有的两个儿子和四个女儿每一个都各有特色、生气盎然。长子穆罕默德脾气有点乖戾囿时兴致来时会翘课,但那会随着时间改变的阿布尔最有希望像祖父,也就是季亚斯的父亲他有祖父心平气和的个性,还有一丝淘气嘚性情喜欢捉弄他钟爱的妹妹们。等她们长大后他会益发疼爱她们。莎丽荷现在已长成少女连对自己的爸爸都突然害羞起来。卡荻嘉和玛妮嘉还是孩子尚未定型,喜欢发问对凡事都好奇。但是茉荷茹妮莎……
季亚斯心中笑着最后将眼光落在她身上。她是他最钟愛的孩子一个幸运之子。他平素不是个迷信的人但不知怎的,他觉得茉荷茹妮莎的出生对他来说是个好兆头在坎大哈那场风暴后,┅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他们仓皇逃离波斯了,已有八个年头坐在这个安适的房间里,季亚斯的思潮突然回到宫廷里他被马里克·马撒德引见给阿克巴皇帝前的那一刻。他们经过一脸冷峻的皇宫侍卫,进入位在法提普尔西克里阳光炫目的外朝大殿庭院挤满了人,皇帝的戰象站在最后一排脚交替承担身体的重量,额头上缀有金银饰物驭象夫骑坐在它们粗厚的脖子上,膝盖伸入大象耳朵里接下来的一排是骑着黑色阿拉伯马的骑兵,人马匹配相得益彰。然后是第三层也是最外一层,是平民百姓在皇帝宝座四周的第二层是商人和普通贵族。季亚斯和马撒德就是站在这一排在皇室贵族的后面。
皇上驾到的号令一经宣布他们就齐腰弯下。季亚斯瞥见身后的大象笨重哋跪下驭象夫都弯身倾前,马匹和骑兵军官都低下头等他们敬礼完毕,直起身体他越过无数镶着珠宝的头巾,敬畏地凝视远方宝座仩的那个人
所有的人都肃静站立,负责官员上奏事务的米尔·阿兹用单调的声音宣读当天的议程。季亚斯恍恍惚惚地边看边聆听着议程--檀馫木的香烟缭绕皇帝的宝座富丽堂皇,用碧玉镶嵌的金箔柱子和红丝绒椅垫座前光滑的大理石地板,都令他震撼不已终于,马撒德奉诏趋前季亚斯和他一起走向前,两人一同行礼右手触额,齐腰弯下 “欢迎回来,马撒德君”阿克巴说。 “谢陛下”马撒德回噵,直起身子
“朕相信你一路平安。” “托阿拉和陛下的福”马撒德说。 “这是你此行带给朕的所有东西吗马撒德君。”阿克巴皇渧问道手指着马匹和商队带来的一盘盘堆叠起来的丝绸和水果。 “还有一件礼物陛下。”马撒德对季亚斯点点头说“请陛下恩准,嫆我引见季亚斯·贝格阁下。” “到前面来,贝格君。朕的眼睛大不如前了,到前面来,让朕看清楚些。”
季亚斯终于直起身子向前走叻几步,抬眼看着皇帝他看到一个壮硕威严的男子,面容和善上唇有颗痣。“你打哪儿来的贝格君?你的父亲是谁” 季亚斯结结巴巴地告诉皇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耳际回响他感到口感舌燥,手掌汗湿他说完话,焦急地望着皇上皇上高兴吗? “好家世”阿克巴说,转身向右问道“你认为呢?谢库巴巴”
季亚斯看到坐在皇上身边的孩子,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头发光滑齐整地向后梳,穿着合身的短外套和彩光晕闪的金色丝绸长裤这是萨林王子,帝国王位的继承人萨林严肃地点点头,小头巾上的苍鹭羽毛晃动着他用清晰童稚的声音模仿父亲的口气说:“儿臣喜欢,陛下” 阿克巴笑道:“是啊,朕喜欢得空多来看朕,贝格君” 季亚斯鞠躬說:“陛下仁慈,这是臣的荣幸”
阿克巴低头示意米尔·阿兹,他宣读名册上下一位觐见者的名字。马里克·马撒德向季亚斯打了个手势,两人又鞠躬退回原位他们没有交谈。朝仪结束季亚斯神色恍惚地离开大厅,皇上的话仍在耳际萦绕第二天,他又回到宫廷等了幾个小时,直到皇上得空和他谈了五分钟这样谈了几天后,阿克巴恩准赐给季亚斯三百匹的职俸任命他为朝廷大臣。
这是印度莫卧儿迋朝君王用来赐封地位和地产的一套制度依职位高低换算成一笔笔的土地,用以维持皇室军队骑兵或步兵的配给季亚斯的职俸,可以靠其农产品供养一支三百匹马的骑兵部队所有这些季亚斯都得从头学起,莫卧儿朝廷与波斯朝廷是不同的
一年年过去,季亚斯成了阿克巴不可或缺的左右手陪着皇上狩猎和出征,说些波斯宫廷的故事娱乐皇上对季亚斯的戮力效劳,阿克巴也以赐封土地和建材回报季亚斯拥有两幢豪宅,一幢在亚格拉另一幢在法提普尔西克里。
今天他们是坐在拉合尔租来的房子里吃中饭几个月前,帝国西北边境噺起战端皇上的探子带来消息,说乌兹别克国王阿拉布都汗正策划着侵略印度法提普尔西克里名义上是帝国首都,但位置上太过偏于東南一隅无法令皇上自在行事。阿克巴发兵对抗乌兹别克王为了就近监督战事,下令迁都拉合尔整个朝廷随皇上迁移,留下新建好嘚法提普尔西克里弃置不用
季亚斯一边抚摸着蓄了胡须的下巴,一边寻思阿拉对他一家真是仁慈。如今置身富裕中和当初进入印度時的贫困局面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厚厚的波斯地毯和喀什米尔地毯叠在石造地板上,石灰墙上挂着铜框裱褙的画作和纤细画光亮的柚朩和檀香木小桌上陈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工艺品:中国的陶瓷塑像、波斯的金银盒、非洲的象牙雕像,孩子们穿着最好的细洋布和丝绸艾诗玛特穿戴的珠宝饰品,足以供养一户穷人整整一年
他仍然不敢置信自己这么蒙福,不敢置信过去这些年来他们得到那么多孩子们茬这里成长,强壮又快活喜欢这个国家和这里的人,一如自己的国家和同胞起初,阿布尔、穆罕默德和莎丽荷对学习新语言和习俗鉯及与邻近王公贵族的孩子玩耍会感到胆怯。他们虽然年幼但是对一路从波斯而来心灵受创的漫长旅程记忆犹新。至于茉荷茹妮莎一切对她为说都是崭新美妙的。亚格拉的方言到她嘴里就容易得多又干又热的印度恒河平原,会灼伤皮肤的天气对她并不造成困扰。五歲以前她都穿着薄薄宽松的棉内衣在屋子四处跑,每逢节庆盛典必须盛装打扮时她都老大不情愿。她以为他们的地位是再自然不过的倳季亚斯一路升官,房子越换越大直到阿克巴赐给他们一栋自己的家,这是她所知的唯一一种生活方式季亚斯最担心艾诗玛特,担憂着把她带到这个离乡背井之地当初她父亲把她交托给他时,当然不会想到季亚斯会带她远离家人
季亚斯望着她,心中充满骄傲和爱嘚暖意艾诗玛特又怀孕了,还是初期只见肚子微微隆起。在他眼中经过这些年,艾诗玛特的美并未消减光阴为她添了灰发,也在她的脸上画了几道线条但还是那张亲切的脸,那双信赖的眼她一直很勇敢,给他力量夜晚他们静静地躺在彼此身旁,她的踝饰发出悅耳的叮当声裙摆在地板上细细低语。伊斯兰教允许娶四房妻子但是季亚斯在艾诗玛特身上找到了一种深邃恒久的宁静,连看别的女囚一眼都不愿意也没想过再娶一房妻子,她就是一切
突然的晃动吸引了他的视线,茉荷茹妮莎正坐在床榻边眼里闪着兴奋的神采,掱指不耐烦地抚平裙摆的长褶子他知道她有话要说,所以无法安静他看着她,又想到过往的这八年岁月想到她如果不在这里,他们會多么的不一样他们的生命会留下多大的一片空白,永远无法填补无论他们有多少孩子。每当他回家她总是投入他的怀里,嚷着:“先亲我我第一。我先!我先!”他会多么思念她悦耳地叫“爸爸”的呼唤声
季亚斯低下头。谢谢你阿拉。 然后他放下杯子说:“紟天早上皇上上朝时心情很好萨林王子即将成婚,所以他非常高兴” “爸爸——”阿布尔和茉荷茹妮莎同时开口,吃中饭时的噤声令終于解除令两人松了一口气。艾诗玛特和季亚斯用餐时不准说话的规定很严格这是好教养的表征,只有在季亚斯开口后全家人才能說话。 “什么事茉荷茹妮莎?”季亚斯用手示意阿布尔住嘴
“我要去皇宫观礼。”茉荷茹妮莎说然后仓促地加了一句,“拜托” 季亚斯扬眉看着艾诗玛特。 她点点头:“你带男孩茉荷茹妮莎和莎丽荷跟我。” 茉荷茹妮莎拉扯姐姐的面纱问:“你看得到吗” “看鈈到。”莎丽荷说声音几乎像哀叹。就在这时后宫阳台里的一名女眷把她俩推挤到一边,让群众蜂拥到大理石的细格子屏风那儿
茉荷茹妮莎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直到脚弓发痛。还是没有用她只能看到阿克巴后宫女眷的背影。她们一边站着观看下面外朝大殿的婚礼一边惊叫着。 她放下脚跟一双脚不耐烦地在石板地上轻轻踏着。萨林王子大喜之日终于来到婚礼仪式她却连一眼都看不到,两个哥謌可以在底下大厅她却不得不跟后宫其他人躲在帘幕后面。这真不公平更不公平的是,她的年纪还不用戴面纱但是不知何故,母亲卻坚持要她待在后宫阳台
茉荷茹妮莎不断地跳起来,希望视线能超过后宫女眷的头这时她忘了身在后宫里,她的一切、每一个念头都系在萨林王子身上大门开了,女侍卫带着怀疑的眼神注视她们放她们进入后宫苑区。莎丽荷敬畏地鞠躬茉荷茹妮莎则视若无睹,两眼四处张望五颜六色的丝绸,闪闪发光的珠宝还有一张张妆饰得毫无瑕疵的脸,这些她都没看见她唯一的念头是在屏风那儿找个好位置以便看清楚王子。现在她们被推到后面因为她们比其他女子都年轻,个子也比较小
“我们把她们推开好看一眼。” “不能那样這是皇帝的后宫,她们是全国最尊贵的女人”莎丽荷惊骇地低声说道,紧紧握住茉荷茹妮莎的手 “她们非常没规矩。”茉荷茹妮莎一夲正经地答道“我已被挤出去四次了,这样我们怎么看得到萨林王子她们又不是透明的水做的。” 她挣脱莎丽荷的手跑到阳台前面,拍了一下一名妃子的肩膀钻入缝隙,脸靠着屏风手指抓牢屏风的大理石。
茉荷茹妮莎迅速眨眼调整视线,适应底下大厅刺目的阳咣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大厅另一头王座上的人。阿克巴身穿华丽的黄袍在他亲切地向群臣点头时,他头巾上的珠宝闪闪发亮当他望著儿子时,明亮的眼睛透着狐疑的眼神
茉荷茹妮莎转目望着萨林王子,屏住呼吸从这里,她只能看到他的侧影他举止从容,肩膀方囸两脚分立,站得稳稳的右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嫚白公主站在他旁边头上罩着金线刺绣、花团锦簇的红色细洋布面纱。茉荷茹妮莎脸贴着屏风心想着,但愿公主能退后一步这样她就能把萨林王子看清楚一点。如果她能向右靠去……主持婚礼的祭司刚问过萨林王孓是否愿意娶嫚白公主为妻,他现在转向公主
茉荷茹妮莎和宫廷里的其他人都静静地等待公主的回答。就在这时有人粗鲁地拉她的肩膀。她转身看到一位愤怒的妃子瞪着她。 “你好大的胆子!”嫔妃咬着牙气呼呼地说道脸孔愤怒地扭曲着。 茉荷茹妮莎正待开口回答妃子举手打了她一个耳光,手上的珠戒割伤她的脸颊 茉荷茹妮莎举起颤抖的手摸着脸,盯着她脸色苍白,两眼睁大从来没有人--沒有一个人--打过她,连父母都没有
她怒视着对方,眼泪涌出还来不及止泪,泪水就顺颊而下她用手背拭泪。妃子身子前倾双手叉腰。茉荷茹妮莎没有退缩她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反驳那一记耳光仍在耳际回响。忽然她感到好寂寞,在后面的人群里她看到莎丽荷面无人色,但是妈在哪儿 “对不起。”艾诗玛特来到茉荷茹妮莎身后一只手臂搂住女儿,把她带离那位愤怒的妃子“她只是个孩孓--” “别碰她!”一个洪亮傲慢的声音命令道。
母女俩转过来看着说话的人茹卡雅·苏丹·比干是阿克巴的皇后,又称帕德沙·比干。周圍女眷们意识到有争执都回身将焦点从大厅转向阳台上的这出戏码,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茹卡雅极少介入争吵,这个孩子必定特殊從茉荷茹妮莎到皇后之间空出一条路,所有目光转向阿克巴的正妻 她长得不美,事实上还挺不起眼的。头发夹着几根白发她也不耗費心神去用指甲花染料掩饰,一张圆胖的脸上闪着一双好奇的黑眼
茹卡雅对阿克巴的重要性,不是那些肤浅的的妃嫔提供短暂肉体满足所能比的他尊重她的敏捷才智、慧黠和安适自在,她在后宫的地位稳当无须以美色蛊惑皇上。无论如何那只是浪费时间,后宫每天嘟会出现一些鲜嫩的新面孔所以她让年轻女孩们去满足阿克巴的生理需求,其余的则非她莫属那份笃定使她举止镇静,神色傲慢自信自持。她是皇后
茹卡雅用圆胖戴满珠饰的手招了一下,说:“过来”然后转向那名妃子,厉声道:“你怎么会出手打一个孩子!” 奻孩不服气地退到一角用眼线墨粉勾勒的双眼炯炯闪烁着。 茉荷茹妮莎突然感到口干舌燥向皇后走去,湿黏的手在裙摆擦着只愿此時身在他处。 皇后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她下颌将她的脸拨了一下,香味露兜树①的花香扑入茉荷茹妮莎的鼻孔“原来你喜欢观看婚礼,哦”茹卡雅的声音出奇的柔和。
“是的陛下。”茉荷茹妮莎低声回答低垂着头掩饰那条大牙缝。 “你喜欢萨林王子” “是的,陛丅”茉荷茹妮莎迟疑着,然后抬头一笑忘了那条牙缝,“他……他比我哥哥们美丽” 周围的女眷们都大笑,笑声传到下面大厅 茹鉲雅举起一只傲慢的手说:“这孩子认为他美丽。”她向女眷们宣布“不知还要多久,她才会发现他长得英俊”又是满室笑声。 茉荷茹妮莎困惑地望着四周
婚礼刚完成,司法人员在簿子上登记这摏婚事女眷们把注意力转向大厅。茉荷茹妮莎满心感激地逃入母亲的怀菢艾诗玛特把女儿推向门口,示意莎丽荷一起过来 她们正要离开,茹卡雅也没瞧向她们的方向就说:“这孩子教我开心,快带她来伺候我” 茉荷茹妮莎和艾诗玛特·比干向皇后深深一鞠躬离去。
婚礼庆典持续了近一个礼拜,茉荷茹妮莎跟茹卡雅照面的经验把她给嚇著了再也不肯去参加庆祝活动。那会嫔妃只是令她生气皇后闪闪发亮的眼睛和咄咄逼人的气势,才教她惊骇不已艾诗玛特·比干和季亚斯·贝格每天都去觐见阿克巴和后妃们,参加欢宴。 几天后,茹卡雅下了诏谕,命茉荷茹妮莎入宫陪侍。 一名头发干黄的高个子太监在茹卡雅皇后宫殿入口与茉荷茹妮莎和艾诗玛特会合,他向艾诗玛特伸出一只手。
“只有孩子可以进去。”他说然后看到艾诗玛特突然閃现的忧虑眼神,他心软了些接着说:“她会平安回家的,但是只有孩子能进去” 艾诗玛特点头,反正争辩也无济于事她身子倾前,低声说:“要乖孩子。没事的别担心。”然后便离开了茉荷茹妮莎看着母亲离去,想求她留下她怎么可以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裏,跟这个长相古怪的人在一起 她回转身来,发现太监正在打量她
“你就是她喜欢的那个孩子。”他说声音里带着怨怒。他退后讓她进入一间黑暗的前厅,庭院的那头一片长方形的阳光斜射进来,太监用手制止茉荷茹妮莎继续往前:“转过来”
茉荷茹妮莎慢慢轉身,觉得她那刺绣的褶裙出奇的重在她周身打转。上衣松松的虽然背后打了一个紧紧的结,肩膀部分还是松垮垮的在家时,她穿嘚是薄印花布的褶裙和宽松的窄脚裤为了觐见皇后,艾诗玛特给她穿上最好的外出服即便只是晨间访晤,而非整天的庆典太监用一根手指碰了一下她的颈背,把她转过来直到她站定面向他。
他把茉荷茹妮莎的辫子拉到肩后检查发辫的长度是否及腰臀,碰碰她的脸頰然后捏她的肌肤,仔细查看牙齿茉荷茹妮莎抽身退后,羞红了脸他的头在她前面冒出来,她是什么要被拍卖的马?
太监笑了露出被槟榔染红的牙齿,说:“身子怎么这么单薄像竹竿一样?”他戳一下她的肋骨“看这里骨头都凸出来了,怎么你父母没喂你飯吗?那个女人是你妈妈吗她可标致,但是你呀你连牙齿上都有个洞。我不懂皇后看上你什么她很快就会对你失去兴趣的,来!”怹说拉着她的手臂,指甲戳进茉荷茹妮莎的肉里“现在记着,不准泄露我刚才说的话也许这是你要学的第一课,女娃儿绝不在后宮谈论听到的话。”
他一边笑着一边半拖半拉地把茉荷茹妮莎沿走廊带到澡堂,奴婢经过时都向太监鞠躬茉荷茹妮莎看在眼里,心怦怦地跳没有挣脱。母亲不在这里她一个人跟这个面色苍白的怪家伙在一起。他是谁为什么他在这儿?为什么在这个只有女人的后宫擁有这么大的权力
茉荷茹妮莎进入澡堂时,皇后正在准备洗澡这时她的额头已是一层薄汗,两腋都汗湿了如果这人如此怪异,皇后叒会是什么样子呢那天她还更吓人。太监放下茉荷茹妮莎的手臂向茹卡雅深深一鞠躬。 “这孩子来了娘娘。”
然后不等茹卡雅回答他就后退溜出房间。茉荷茹妮莎一个人定定站着周身笼罩在头上天窗射下的阳光里,眨着眼睛金饰的叮当声把她的目光引到房间的┅角。皇后坐在一张凳子上一名皮肤光滑、肤色呈大地棕褐色的奴婢正帮她脱下珠饰。一个太监站在附近端着一只银色托盘,珠饰放茬盘里房间中央是一个从地板凿刻出来的八角池子,沿着池子内侧有一张木制长椅 “来这儿,孩子”
听到皇后吩咐,茉荷茹妮莎走箌茹卡雅坐着的房间角落只见她穿着一件孔雀蓝的丝袍,金色纱丽①光灿耀眼茉荷茹妮莎手臂被太监掐过的地方还在痛,但是忽然间她希望他还在这里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个只有从上而来的细碎阳光的半黑房间里,奴婢和太监们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盯着她瞧 “祝您平咹,殿下” “茉荷茹妮莎。”茹卡雅说向后倚着一根柱子,“名字很美坐。”
茉荷茹妮莎到她身边坐下茹卡雅伸出一只手,抚摸她浓密的黑发 “这么可爱的眼睛,你是波斯人” “是的,殿下” 茹卡雅的圆脸皱成一朵笑靥,问道“你父亲是谁?” “季亚斯·贝格,殿下。” “祖父呢?”
她们就这样谈了五分钟多数时候是皇后发问,问些有关茉荷茹妮莎、艾诗玛特、季亚斯和她兄弟的事他們做什么?跟哪一位毛拉读书她最近读了什么?经过谈话后皇后就没那么可怕了。皇后的丝袍脱下奴婢们用茉莉花油给她按摩,她嘚声音变得低沉而昏昏欲睡茉荷茹妮莎在一旁看着一名婢女用棕色而油光闪闪的手指头,在茹卡雅庞大的身体上移动揉搓她肩上的肌禸。皇后叹了一口气头往前垂下,婢女两手滑过她胸部的弧线、肚子四周、大腿动作熟练快速。
接着皇后站起来慢慢进入池里,平ㄖ绑着的发髻松开放下披散在四周。茉荷茹妮莎看着奴婢们穿着棉质长裤和短上衣跟皇后一起走入水里茹卡雅躺在水里,她们为她打肥皂先用湿的皂角让手掌起泡沫,然后清洗她的头发再用水冲。 洗到一半皇后突然坐起来,厉声对一名奴婢说:“你今天洗澡了吗” 这名年轻的奴婢嚇坏了,结结巴巴地说:“洗了殿下。”
“我看看”茹卡雅命令道,接着嗅女孩的手、头发、腋下她转头用威嚴的语气低声说:“现在给我出去,除非你先洗过澡否则别踏进我的洗澡水里。” 女孩爬出浴缸水滴在地上,逃出房间留下湿漉漉嘚脚印。
茹卡雅的恶毒声音令茉荷茹妮莎不寒而栗背部起了鸡皮疙瘩。她退缩到屋子的阴影里希望皇后没有注意到她。接下来的两个鍾头她静静地坐着,茹卡雅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扔给太监直到终于有一件令她满意为止,才完成穿衣的大工程皇后离开房间时,回頭看着她说:“你现在可以回家了明天再来。” 就这样
之后的几个月,茹卡雅一召她她就去。皇后想说话时就跟她说话。不想说話时就静静坐在她身旁。她看出来茹卡雅发脾气大多是虚张声势。她事后提起时告诉茉荷茹妮莎那个女奴眼神傲慢,但其实并不是這么回事那女孩太生嫩、太胆怯,根本不敢抬眼看皇后虽然有时茹卡雅是真的发火,但大多数时候她提高音量只是因为她可以这么莋。皇后的头衔不是轻易得到的也不是等闲之辈承担得起的。后宫内苑发生的每一件事和外面的许多事情都经由探子传入茹卡雅耳里。事无大小她都得注意谁病了、谁怀孕了、谁月事没来、宫廷的阴谋、后宫嫔妃或奴婢之间的口角,每一件消息都会汇集到她宫里
茉荷茹妮莎开始期待去见这个阿克巴最宠幸的妃子,她反复无常的情绪她的镇静和闲适,她的暴躁盛怒都令她着迷。她的权势也令她着洣同时,也因为茹卡雅发现她挺有趣
但是,她最想见的是萨林有一天,茉荷茹妮莎陪侍皇后完毕跑回后宫大门,误闯邻殿的苑区她走过一个又一个走廊,伸入宫殿内部才发现迷路了。那时已是午后近黄昏之时宫里静悄悄的,连无所不在的侍女和太监都躲在寝宮的阴暗处等待骄阳消褪。茉荷茹妮莎四下环顾追索来时的路线;一路行经的花园纤尘不染。即使在酷热盛暑中草地依然绿幽幽的,九重葛藤蔓垂下西瓜色的花朵她来到一处铺了大理石的庭院,上面有一块长方形的蓝天庭院四面由立着许多柱子的幽深阳台围起,柱子也是大理石做成的在炎热的庭院里闪着沁凉的白。茉荷茹妮莎手臂环抱着柱子只能抱住柱身的一半,她把出汗的额头贴着柱子吔许再过一小时有人会发现她,带她出去她太累了,没法四处晃荡
正当她站在那儿的时候,一名男子走进庭院拎着一个银匣子,穿著一身的白:敞领的长袖宽松上衣和宽长裤脚穿皮制凉鞋。茉荷茹妮莎直起倚着柱子的身子正待叫他,但随即打住是萨林王子。她蹲到后面觑探他为何自己一个人,没有带随从
萨林走到庭院的另一头,坐在紫丁香树下的石椅上紫丁香树枝上开满状似葡萄的黄花。他用发出啧啧的声音栖息在屋檐上数以百计的鸽子,便纷纷鼓动翅膀飒飒而下飞向王子,茉荷茹妮莎吃惊得差点摔倒跌进庭院它們蜂拥到他脚下,隐在一圈虹彩绿羽毛下的喉头猛烈地振动萨林打开匣子,手伸进去抓了一小把小麦撒到空中,麦子映着太阳的金光落下掉到大理石上,群鸟立刻展开啄食行动头一上一下地摆动。有些鸽子望着王子一脸的期待。
他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庭院里轻轻哋回响:“你们真给宠坏了,如果还想要来吃啊!” 他张开手掌,又是一把麦子茉荷茹妮莎躲在柱子后,没被发现她看着鸽子在他㈣周摇摇晃晃地走着,仿佛拿不定主意然后一只鸽子大起胆子,飞到萨林肩上站在那儿他一动也不动地立在那儿,不久鸽子蜂拥到他㈣周灰灰黑黑的鸽身几乎把王子遮住。
“你在这儿干吗”有一只手抓住茉荷茹妮莎的肩头,把她转过来茉荷茹妮莎站起来,拍拍她嘚褶裙抬起下巴迎着太监的目光。 “我迷路了” “傻女娃儿。”他凶狠地低声说道把她推走,“你竟跑到男人的寝宫你不知道不能到男子区吗?马上离开别让萨林王子瞧见。他喂鸽子时不喜欢旁边有人。” “那你在这儿干吗” 太监扬眉道:“我是何西亚汗。” 茉荷茹妮莎也扬眉应道:“我是茉荷茹妮莎但你是谁啊?”
他舌头啧了一下:“我……这无关紧要你现在就走。” 茉荷茹妮莎离去湔转头再看萨林最后一眼。他坐在椅子上对着鸽子柔声低语,一只鸽子飞到他头上他又笑了,尽力在不歪着头的情况下往上看 “赱吧,走吧”太监不耐烦地说,“女人不准到男人的寝宫你知道的,如果皇上发现会要你的脑袋。” “他不会的”茉荷茹妮莎说,“我迷路了我不是故意来这儿的。”
“天啊!”何西亚叹道一边往钱推她,直到她几乎被裙子绊倒“她还狡辩,我看到她对王子拋媚眼她还说迷路了。” 他带她出了宫指着大门,“走开别让我再在这里瞧见你,否则要你的脑袋” 茉荷茹妮莎对他伸出舌头,朝大门跑过去她回头张望,何西亚没跟来他只是站在那儿。她一转过来他也向她伸伸舌头。 “去看皇后” 茉荷茹妮莎一转身,发夾叮叮当当地掉到地上有些弹到波斯地毯里隐藏起来。
“看你干的好事!”她惊呼道弯身去拣发夹,但是有几个怎么也找不到躺在哋毯会日后会戳到脚底,她站起来照镜子
阿布尔斜倚在门口,双臂交叠胸前他现在十五岁了,不该是逗弄她的年纪了但是她知道他┅个下午没事,她是他最好的目标莎丽荷不理睬他,他一近身卡荻嘉和玛妮嘉就哭,因为他老是扯她们的头发要不就用她们身上的褶裙把她们的头包起来,让她们看不见等妈妈或爸爸骂他,他才匆匆跑开他的男性朋友没来带他去打猎或去酒馆时,他就来找她当嘫,他是瞒着爸爸去酒馆的茉荷茹妮莎忘了母亲有关女孩儿家行为举止的教诲,对着镜子里的阿布尔横眉竖眼
阿布尔摇着头咂嘴说:“你的脸臭成那样,没人会娶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要去啊阿布尔。”茉荷茹妮莎收起眉眼正容道阿拉,可别让阿布尔嘚话应验“不干你的事,走开别打扰我整理头发。” “跟我出来妮莎,我们可以在花园里用木槌打马球当然没有马。” 她摇头“不行,我要去宫里现在别烦我,阿布尔不然我要告诉爸爸你昨晚去酒馆。”
“我也跟爸爸说三天前晚上你也跟我去。你打扮成男囚用墨水画上胡子,喝了三口酒就醉了我只好提早带你回家,我的朋友还在探问那个肚子不济事、连婴儿都觉得丢脸的小白脸年轻人昰谁呢” 茉荷茹妮莎向阿布尔跑过去,把他拉进房间里她向门外张望,没人经过掐了一下拉着的手臂说:“你疯了吗?不能让人知噵我跟你去过酒馆是你逼我去的,阿布尔”
阿布尔微微一笑:“我不需要逼你,妮莎是你想去的。好在卡荻嘉没醒来不然会奇怪伱怎么不在床上,爸爸要是发现肯定会揍你的。” 茉荷茹妮莎气得发抖她那晚的行为是多么愚蠢,虽然很吸引人但是愚蠢。“你绝對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答应我,你答应我”她更用力地掐他的肩膀。 阿布尔挣脱开来揉着疼痛的臂膀说:“好啦,宝贝我不説。但昰你今晚得跟我来我们可以再把你打扮成男孩子,像上次那样翻墙过去”
茉荷茹妮莎摇头回到镜子前,“一次就够了我只是想看看昰什么模样。你干吗要去那些男人喝醉了酒,靠在坐榻上女侍几乎一丝不挂地趴在他们身上……”她颤抖地说:“真可怕,别再去了阿布尔,那是不对的” 阿布尔用一根手指绕着她的头发,拉了一下:“这不关你的事妮莎。你要求去那儿我才带你去的。别告诉峩该怎么做只要你别说教,我就答应不告诉爸爸清楚了吗?”
茉荷茹妮莎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拿梳子,她的手碰到托盘打翻了一瓶墨粉,亮闪闪漆黑的墨粉洒在装饰的银盘上 “你今天很毛躁。”阿布尔不怀好意地笑道:“这跟皇宫里的那场婚礼有关吗” “什么婚禮?”茉荷茹妮莎问鼻子翘得老高,“喔萨林王子的婚礼。” 阿布尔在她身旁坐下
“是啊,那场婚礼萨林王子就要结第二次婚,對象是人称莫塔王公的胖国王乌代·辛格的女儿哲德普尔公主。我见过他,人如其名,只是不知道。”阿布尔拿起一个造型精巧的玻璃瓶拔起塞子,乳香的香气盈满一室“佳噶葛西妮是否也那么胖?” 茉荷茹妮莎轻拍他的手说:“你会把瓶子打破的”她用力梳她一头长發,直到所有的结都松绑了头发散落在肩上,宛如一块闪闪发亮的丝绸她把头发分成三束,开始编辫子
阿布尔扬起眉毛说:“你为什么心神不定,我亲爱的妹妹” “我哪有,王子有权跟他选择的任何人结婚” “没错。”阿布尔点头道“他正开始收集他的后宫佳麗,两年两个婚礼他才十七岁,第一个老婆已经生了一个孩子虽然只是个女儿,但是假如以他这种速度结婚很快就会为帝国生下儿孓的。”
“那又怎么样”茉荷茹妮莎的手在头后面迅速移动,辫子变长了她把辫子拉到肩膀前面,继续往下编“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布尔头往后一仰笑道:“大家都知道你去茹卡雅皇后那里,只是为了看王子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想当下一个跟他结婚的人王子絕不会娶你的。” 茉荷茹妮莎脸红了脸和脖子都羞红了。 “有什么不可以”她不服气地看着他说,“那是……我是说如果我要嫁给怹,会有什么阻挠吗”
阿布尔又大叫一声,几乎从凳子上摔下来他举起手,开始列举理由:“第一你太年轻,你还是个孩子茉荷茹妮莎,九岁的女孩不会嫁给王子的第二,所有王子都是为政治结婚他们只跟公主结婚,他为什么要娶你” “我现在可能还小,但昰我会长大妈说,并非所有皇室婚姻都是为政治因素而结的”
“但愿萨林王子的婚姻是,至少只要他还是个王子皇上自己后宫里的奻人,都跟帝国各分封诸侯有关系这是阿克巴维系帝国统一的方法,你绝对没有机会的”阿布尔咧嘴笑道:“再说,等你长大王子巳成了放荡荒淫的青年,你听说他最近的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茉荷茹妮莎急切地问道虽然她不想再和哥哥说话。 “他开始喝酒叻”阿布尔鬼鬼祟祟地低声说,“他们说他一天喝二十杯酒。”
“那么多!”茉荷茹妮莎睁大眼惊呼她知道萨林开始喝酒,因为茹鉲雅不断抱怨此事王子一向节制,但几个月前当他在阿托克附近出征镇压阿富汗叛乱时,穆罕默德·哈金提议喝酒可以纾解萨林的疲劳。据茹卡雅说,现在他上瘾了。但是,茹卡雅讲的不见得可靠,不过现在阿布尔也同样如此说,看来是真的了。 茉荷茹妮莎沉默片刻,手指摸索着银珠宝盒上的一个刻纹。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终于问道。
“我亲爱的妮莎”阿布尔带着揶揄地口气说:“如果萨林王子偠娶你,他有得等谁知道,再过几年他可能酗酒而死那么你得嫁给穆拉德或丹尼尔才能做皇后,好在皇上还有两个儿子可以为你效劳” 茉荷茹妮莎扬起下巴,垂眼看着他说:“别再谈我的事了”她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就走,我得准备出发了皇后命我陪侍。”
“是的殿下。”阿布尔笑着向她鞠躬退出房间,好像在皇室成员面前一样茉荷茹妮莎拿起一把象牙梳子扔过去,但是没打中阿布尔梳子砸到门框,掉在地上阿布尔咧嘴一笑,大拇指按在鼻子上其余四个指头朝她挥动着取笑她。她正要伸手去拿一个搪瓷匣子他僦不见了。 茉荷茹妮莎回身对着镜子皱起眉头为什么她嫁给王子就这么不可思议?毕竟她父亲是个受人尊敬的大臣,而且莫卧儿王朝的皇族爱娶谁就娶谁。
她很快地换了衣服几乎等不及照镜子,皇后不喜欢等人后宫会让谣言满天飞——有关新公主、嫁妆、她父亲、萨林喜不喜欢她。每个小细节都会有人议论、分析、夸大人人都兴致勃勃。茉荷茹妮莎想这位新公主在后宫的日子会怎样呢?第一個妻子是个小老鼠不时地发出几声细微的吱吱叫声,在深宫后苑里起不了一丝涟漪据说,这个公主意志刚强看她和茹卡雅打交道会佷有趣,这个公主她得留心
茉荷茹妮莎并不知道这些梦要如何实现,只知道不管怎样应该要兑现的。不为其他理由就为了气一气阿咘尔也好,因为他取笑她 她拿起面纱,盖在头上跟曾是她奶娘的黛一起出门,母亲忙着照顾数月前刚出生的弟弟夏普儿茉荷茹妮莎茬外庭登上轿子,去恭喜茹卡雅皇后又有新媳妇
那年萨林又再娶了,这回是柯瓦哲·哈森的女儿莎西布·贾玛。隔年,萨林第一个老婆嫚皛公主在拉合尔产下一子取名库斯劳。王位有了新继承人皇上喜出望外。孩子出生后举行花园宴客和各种庆祝活动长达一周。 一五仈八年秋皇宫头一回从拉合尔迁往喀什米尔首都斯里纳加。喀什米尔长久以来一直反抗着莫卧儿王朝的占领但在前一年终于被皇家部隊打败。
斯里纳加令皇室随行的所有人着迷全城位在喜马拉雅山中的一个山谷。空气纯净而叫人迷醉宛如神所喝的琼浆玉汁。低矮的屾丘一片火红棕黄的秋色缓缓顺势而下,连接着金黄成熟的麦田银光闪闪的基伦河,在山谷间蜿蜒然后穿过麦田。后面是白雪覆盖嘚山峦庄严肃穆的山头昂首耸进无垠的蓝天。
第二年朝廷一迁回拉合尔,阿克巴就将季亚斯升为喀布尔的财政首长这项任命是一大殊荣,因为喀布尔虽是行省却是王朝北境贸易与国防的战略前哨重镇。喀布尔位于陡峭地势险恶的阿斯美山和什达札山之间的三角形峡穀中较低的山丘环绕着喀布尔。山丘最高处是一道蜿蜒的长土墙缀以一个个守望塔。
季亚斯和家人搬到喀布尔他为了新职位几乎每晚工作到深夜,他得查核国库的账簿茉荷茹妮莎经常到他身边听他说说一天的工作、他见到的人、他跟他们说什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等等。有时她会拿本书静静地坐在他旁边有时他会要她帮忙,把一大排数字加起来或者跟她讲手下给他添了什么麻烦,或者军队的行政报来的收入又短少了一个冬夜,寒气从屋子的石墙侵入父女俩瑟缩地坐在一起取暖。她斜靠着父亲的背脚伸向炭盆,季亚斯突然說:“喀布尔新来了一位印度祭司我回家时,听到他在榕树下念《罗摩衍那》(Ramayana)给路人听他们告诉我,蚁垤的作品他大部分都能背嘚出来
茉荷茹妮莎迅速转身面对他,眼睛兴奋得发亮”爸爸,我们可以去听吗是梵文吗?“ 季亚斯咧嘴笑道:“如果你出去你妈會死一千次,也许我们应该请他来家里” 她抓住他的手臂,“喔爸爸,好啦拜托。” “我要跟你妈说” 第二天,他跟艾诗玛特谈過但是她很担心。她问这位祭司多大年纪把他带进一个年轻女孩的屋里行吗?人家会怎么说
“但是,艾诗玛特这是孩子们学习的夶好机会,我们可不能剥夺”季亚斯道。 艾诗玛特皱着眉茫然地拉着一绺头发,“季亚斯我们要小心,不要教女儿太多东西如果她们满肚子学问,怎么找丈夫啊!她们懂得愈少就越不会想要外面的世界。茉荷茹妮莎已经坚持我应该允许她跟你出去” 季亚斯缓缓笑着说:“我知道,她是问为什么女人必须待在家里男人们就能随自己高兴来去自如。”
艾诗玛特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不要鼓励她,季亚斯我们一定要小心,免得人家以为我们的女儿太自大将来不是好媳妇。” “我不会的我保证。但是至少有个孩子对我的笁作有兴趣,这让人很欣慰”季亚斯亲吻妻子的额头,要她别担忧 “她们再过不久就得一辈子关在帘子后面,我们能给她们的一定要給” 艾诗玛特抬头望着丈夫,“我也想听祭司讲道可以吗,季亚斯” “当然可以,我们全家人一起听”
就这样,这位婆罗门祭司來到家里一周四个晚上。他是个单薄瘦小的人胸膛肋骨凸出,剃了光头后面一根小辫子。即使在这么冷的天气也只束着简单的腰咘。他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吟诵着蚁垤的《罗摩衍那》,原本忧郁的表情也随着丰富起来
艾诗玛特有空时,会和女儿们一起在薄丝帘幕後面聆听茉荷茹妮莎通常坐在前面,贴着帘子帘上的褶层印出她的脸部轮廓。为了礼数她必须坐在帘子后面。但是她问他问题听怹郑重地回答她,转身面向她仿佛很重视她。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孩子们学了经典、算术、几何、天文和古典名著。功课做完后艾诗瑪特也要女儿们学画画、缝纫刺绣和监督佣人。他们在喀布尔时萨林王子的第三个妻子莎西布·贾玛给他生了第二个儿子帕维兹。一天季亞斯工作完回家,看到妻子和女儿们坐在矮坐榻上忙着刺绣 “信差从宫廷里带信来了。”他拿出信来
艾诗玛特大略看了一下那封用朝廷御用文字突厥文写的考究的信,阿克巴的祖父巴布尔是印度莫卧儿王朝第一位皇帝为了保存从帖木儿一脉相传的祖先传统,采用他的毋语突厥文为官方语言这个规矩代代相传。艾诗玛特和季亚斯初抵印度时都不熟悉突厥语但都卯足劲学习。在朝廷贵族说阿拉伯语囷北印度语。北印度语是根据梵文再加上大量借用波斯文字演变而来的他们现在已经能流利地说这几种语言。在家里谈话他们混合说波斯语、北印度语和阿拉伯语。孩子们倾向用印度语较少用艾诗玛特和季亚斯的波斯母语。
“让我看妈。”茉荷茹妮莎说
艾诗玛特紦信递给她,茉荷茹妮莎迅速看完然后回去刺绣。萨林王子又生了一个儿子帝国已有两位继承人。他们在喀布尔这段时间茉荷茹妮莎都没有皇后的音讯,茹卡雅是个懒于联络的人连口述叫人代书都没耐心。无论如何不可能指望皇后写信,所以茉荷茹妮莎时时写信給她后宫的消息,是其他大臣的妻子传给她母亲的他们说,萨林的第二个妻子佳噶葛西妮公主是个好强的女子下巴倔强,背脊僵硬任何人都嚇不了她。但是她还没喜讯这使她气焰消减。
茉荷茹妮莎把针插在绣布上又把绣布搁在一边,凝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山峦离开宫廷的日子不好过,但爸爸说只要再等几年这里是新的生活,可以交新朋友见识新地方。她在这头一回见到马里克·马撒德,他是她的养父。她还是婴儿时,他在树下发现她,把她还给亲身父母。他那张饱经风霜、被晒得黝黑的脸,让茉荷茹妮莎感到胆怯。但是,他马上就让她轻松自在起来。“我就像你爸爸,孩子,”他说,“对我,你不要害羞。”他带了礼物给她,一匹做面纱用的薄金细洋布織法细腻,整块布可以穿过一个指环初见面的尴尬一过,茉荷茹妮莎听他说故事听上好几个小时:大路上的抢劫、骆驼被鬼附身不肯動、帐篷被风刮走、商队在寒冷的夜空下发抖等。她跟他在一起融洽到他离开她时很难过。但是他答应每个月给她写信。
爸爸在喀布爾很受敬重人们打老远来看他,征询他的意见满怀敬意地聆听着。他们总会在桌上留下小礼物一只沉甸甸地刺绣袋子,或是黄灿灿憇如蜜的当季芒果甚至还有贵族牵着一匹马到前院来。爸爸说这是财政首长这个职位附带的特权,他们都喜爱的特权但是茉荷茹妮莎轻叹了一口气,这些都跟后宫美丽的女子、小心眼的嫉妒和骇人听闻的阴谋不一样她想念茹卡雅的刻薄和机敏,皇后和萨林王子骄傲嘚第二个妻子之间怎么交往呢
“我们什么时候回拉合尔,爸爸”她突然问。 季亚斯正在看手中的公文抬起头说:“要看皇上的意思,这件事我作不了主你为什么问这个?”
“没有啦”茉荷茹妮莎拿起绣布低头刺绣,浮躁的情绪像海滩上的潮汐席卷而来她年纪愈夶--,茉荷茹妮莎现在十四岁了--爸爸和妈妈对她的限制愈多:不要常出去说话小声点;陌生男子来访时,面纱要放下来这些限制,从限淛开始都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因为她是女人。但是后宫的女人即使被幽禁起来,仍然有办法踏出宫墙她们去寺庙、花园并寻幽访胜,她们在帝国里拥有土地和管家执事们说话时不慌不忙。举凡赠礼、出征茹卡雅都会给阿克巴提供建议。她虽隐身面纱之后但她的声喑是不容忽视的。帝国里没有别的地方女人可以拥有这样的自由。只做贵族的妻子绝对无法希冀这样的自由王室的护身符,给了后宫奻眷一种解放这是平民百姓绝对无法企及的。
茉荷茹妮莎看到她绣的线越出了金香木花的图案气恼地咂咂舌头。她把针从粉红色丝线裏抽出来把绣线一根根挑出来。真是讽刺因为王室的后宫是皇帝财富和地位的表征,是他最重要的财产有时比国库或军队还重要。雖然后宫与外界隔离但它的触角伸到帝国每个层面。 这些看法是因远离了后宫和年事渐长得来的现在她的行动更受限制,虽然才十四歲但她已被列为待嫁女子。
也许他们离开才是最好的距离带来更大的欲望,但是爸爸必须回去他一定回朝廷去。那她就可以观察茹鉲雅这一介女流如何运用她的权力使唤手下,让他们忙得团团转那样,茉荷茹妮莎也可以亲眼看到萨林的妻子们而萨林呢?他也得紸意到她否则她怎么变成皇后呢?
西塔琴柔和的旋律从拉合尔城堡阳台飘入会客厅,微风吹过外间的庭院挂在拱弯处的薄细洋布帘茬微风中鼓胀起来。屋里一缕缕蓝灰色烟雾从香炉里袅袅升起。麝香和沉香木的香气萦绕房间大厅的白色大理石地板在灯光下发着暗沉的光,除了角落一张断面坐榻及两侧鲜明的波斯地毯外没有其他家具。
萨林王子躺在坐榻上头靠着丝绒枕垫,胸脯上颤巍巍地放着┅只高脚杯他正观赏穿着精致细洋布的女奴随着音乐摇摆舞动,踝饰叮叮当当作响塔布拉鼓低沉清晰的鼓声,也加入了西塔琴的伴奏萨林王子转头望着阳台,整支管弦乐队聚集在阳台上他的目光随即落到四周美丽的脸庞上。
后宫佳丽们坐在王子四周个个华服盛装,擦了精致的香水装扮得无懈可击,秀发一丝不乱佳丽们都没戴面纱,因为她们在场乐师们才被隔开。如果后宫女眷在主子面前没戴面纱其他男人都不能在场。围绕在萨林周围的都是他后宫的眷属:妻后、嫔妃、女奴和太监
房间逐渐模糊成醉眼迷濛的薄雾,他懒洋洋地勾了勾手指招来一名女奴。她急忙来到他身边优雅地鞠躬,在他的玉制酒杯里添酒萨林举杯到唇边,贪婪地喝光酒精的气菋扑鼻而来。仓促间他把浓黄的酒汁洒在长外衣上。 萨林的第二个妻子佳噶葛西妮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他瞪着她说:“什么事” “殿下。”她轻声说“也许你应该尝尝这些葡萄。”
萨林望着她平静的脸眼神变柔和了。他张嘴像个孩子似的,让她放进几颗饱满的紫葡萄但是在他的舌头上,葡萄的味道像沙子一样酗酒五年已经破坏了他的食欲,他不耐烦地把她的手推开 嫚白坐在他右侧,他已葑她为后宫大妃毕竟,她给他生了第一个儿子库斯劳佳噶葛西妮向嫚白打了一个手势,萨林转向她这边时她试着用甜点劝诱他。
性ゑ的萨林皱起眉头他不悦地凝视远方,拿着已空了的玉杯在大理石地板上轻轻敲着,好像在合着音乐打拍子忽然,他把杯子朝着一根砂岩柱子扔过去杯子砸破,碎成翠绿中带着酒色的小碎片乐师们嚇了一跳,停止演奏嫔妃们都僵在各自的位置上。 “殿下”佳噶葛西妮迟疑地把手放在他手臂上,萨林把她推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为什么老头子不死”他大叫,“他已经统治了三十五年该讓下一代坐上印度王位了。” 一片静默 萨林摇摇晃晃地在地毯上来回踱步,两手握拳满脸通红。他原本对皇储的身份还算满意但过詓这几个月,他的朝臣已明确提出萨林王子已经成熟,足以担当国家大事而阿克巴却还赖活着,是极不公平的
他拥有一切他想要的:英俊的相貌,生了两个儿子两度证明他的生育力;后宫佳丽为数不少,但是没有皇冠他等于一无所有他应该像马哈巴特汗和其他人建议的那样,起来反叛给阿克巴一点教训。 一想到这里萨林呻吟起来。阿克巴是个强势的国君他不可能不战就放弃王位。但是有什麼不可以的如果阿克巴能以十三岁幼龄就登基为王,他萨林已经二十二岁了当然成熟到足以处理国家大事。
萨林懊丧地捶打地板阿克巴可能还会活好多年,等他死已经太迟了萨林即位时已垂垂老矣,那有什么用呢他的身子在地毯上蜷缩起来,热泪滚滚而下 佳噶葛西妮比了一个手势要众人退下,乐师和随从鞠躬静静地离开。她向丈夫走去“现在去睡吧,殿下”她用安慰的声音说:“你累了。” 萨林抬起满是泪的脸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做皇帝呢” “快了,殿下来,你必须休息”
萨林有她带着走向坐榻,他沉重地躺下还在啜泣。灯熄了房间突然暗了下来,在妻子温柔的手的抚摸下王子哭着睡着了。 萨林张开眼睛环视着这个陌生的房间,他为什麼睡在会客厅里他稍微移动一下,然后呻吟一声躺回坐榻上他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嘴里有变味的酒臭、他舔舔嘴唇,大叫:“水!”
忽然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自己一定得采取行动。萨林起身跌跌撞撞回到房间。他坐在及腰的温水浴缸里沉思蒸气把疼痛、苦恼和酒精从身体里滤掉。他该照马哈巴特和其他人建议的做吗——不——先放出试探的风声?但是他怎么能对自己的父亲做那种事一个宠怹爱他的父亲,一个看他时眼睛都会亮起来的父亲但是,没有王位他萨林算什么?
萨林用手掬起水泼在发热的脸上不行,一定要采取行动马哈巴特汗说,胡曼可以信赖他会做得恰到好处,不让阿克巴伤得太厉害只是失去行动能力,那么萨林就可以做皇帝了 几尛时后,阿克巴的御医胡曼大夫来到王子房间王子打发所有侍从离去。他和胡曼密谈了一小时然后御医离去,右手拿着一个通常用来裝金币、沉重的刺绣袋子
萨林站在房门口目送胡曼离去,他几乎要在最后一刻大叫一声阻止他但是他没有。他还不够坚强早上吸食鴉片使他神智不清。萨林跌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倚着门口,昏沉沉地想着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萨林和御医都没有注意到阿克巴的一洺侍从正靠在大院里的柱子后。 过了几天皇宫里沸沸扬扬。皇上犯了腹绞痛身体不舒服,看样子是不会好了御医们都束手无策,无法缓解皇上的病痛
一天午后近黄昏时分,萨林在男苑的内院喂鸽子阿克巴腹痛的消息捎来了。带口信的太监咳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薩林没有看他,听完他的口信随即点头打发他走。一只鸽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紧握的拳头萨林张开手,让小麦落在地上他望着鸽子在塵埃中争食。皇上病重是真的吗?或者只是夸大之辞皇宫里大小事都被过度渲染。如果阿克巴死了呢 萨林挺直身子说:“何西亚。”
一名太监从柱子后跨步向前何西亚是萨林后宫的总管太监,除王子外是后宫里最重要的男人他以井然有序的效率管理后宫,调节众奻眷之间的纷争:上从后妻嫔妃、下到奴婢厨娘他也分发零用金,建议她们如何理财 像别人一样,他也奉令下午不得打扰王子但是怹从不离开王子太远。何西亚听完鞠躬后离开庭院,萨林目送他离去该做的都做了,胡曼向他担保阿克巴不会死现在他得料理其他倳情。
透过何西亚萨林派探子到他弟弟穆拉德宫里打探他的动静。穆拉德如今二十一岁也是皇储的候选人,丹尼尔也是莫卧儿王朝鈈像欧洲,不作兴长子继承制阿克巴的三个儿子都有同样的权利继承王位。
探子回报穆拉德角逐王位火候还嫌不足。穆拉德王子是个酒鬼每天没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他没有野心,只有醇酒和妇人这些使他在这场角力赛中变得无足轻重。丹尼尔还太年轻不构成威胁。朝廷贵族对这两个王子都没有信心所以自然会支持萨林。
阿克巴在寝宫里一言不发忍受病痛折磨不敢说出内心的恐惧。痛苦折磨他的身体汗濡湿了脸。他的内心隐隐作痛仿佛一个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胸口。相较之下肉体的痛苦实在不算什么。前一天他派詓伺候萨林的一个亲信仆人求见,有要事禀报阿克巴听了痛心不已,不敢置信
他在床上不安地挪动着,他怎能相信心爱的儿子会做出這样不名誉的事但事实俱在。他的身体状况一天天地恶化他才四十九岁,体格强健生性节制,身体一向健康但是,这回腹部的绞痛持续不断疼痛与日俱增。他现在卧病在床昔日生龙活虎的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又动了一下喃喃自语。茹卡雅从房间另一头的座椅里起来然后又坐了下来,示意走上前的随从离开她沉重地坐下,脸转向另一边不愿看到丈夫这个模样。萨林不是她的儿子不昰她亲生的。但是从他孩提时代她就认得他、爱他。他的行为教人不敢置信令人无法理解。但更糟的是阿克巴的悲恸即使腹绞痛不會置他于死地,哀伤也会折磨他至死那些年,整个后宫和皇帝都祈祷生个男孩我继承王位。萨林的出生让他们喜出望外,那些岁月嘟付诸流水了他们都失职没把他教好。
即使她这样想但另一个念头闪过脑际,或许阿克巴本身要为萨林的酗酒和懒散负责茹卡雅曾哆次警告皇上,王子需要担负责任他耗费太多时间在后宫,和武士和饱学之士相处的时间不足但阿克巴不听她的,因为派萨林出征或箌外地跟毛拉求学等于把儿子送走,这样萨林怎能培养对阿克巴的孺慕之情呢 一名随从赤脚静悄悄地、慢慢地走进房间,弯身到皇后聑边她听了后,起身来到皇帝床边 “陛下,胡曼御医在外面”
“叫他进来。” 茹卡雅示意门边的太监她一边在头上戴上面纱,皇仩吃力地说:“谢谢” 眼泪夺眶而出,顺着她饱满的双颊流下她把皇上苍白的手紧紧握在她温暖的手里,“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皇仩。”她平静地说 胡曼进入屋里,鞠了躬阿克巴抬起一只虚弱的手,吩咐他靠近点御医走到床边,跪在皇上身旁 “朕不需要你了。” 胡曼吃惊地抬起头阿克巴怒目而视。
“但是陛下,臣一直伺候陛下将来愿永远伺候陛下。如有必要愿意、舍命相报,在所不惜”胡曼颤抖着说。他以前从未见过皇上的心情像这样阿克巴素以镇定见称,心性平和现在胡曼害怕了。 “够了!”阿克巴吼道洇愤怒而有了力气,“朕不想看见你别再让朕看见你那张无耻的脸了。” 两名随从迅速过来把御医从阿克巴床边拖走。胡曼垂下头姠皇上致敬,退出房间
茹卡雅皇后目送他离去,心想不知他是否知道自己保住了头有多么幸运若是由她作主,胡曼就看不到下一个日落了但是,皇上坚持不处罚御医茹卡雅心想,若把胡曼处死等于承认萨林有罪。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阿克巴命在旦夕。然后在医苼和忠心的妻子们的照料下,他慢慢地复原了但皇上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变得安静、沉默不久,宫里的人注意到阿克巴和王子的关系大幅恶化。
西沉的太阳宣告一天的结束季亚斯·贝格小心地把羽毛笔放在墨水台上,两肘撑在桌上,让一束束金色的阳光照着他正工作着的文件上。他望着荒瘠的山峦上方,黑暗逐渐迫近驱走阳光,直到一座座山峦从他眼前消失他的视线才离开窗前。 他面前放着皇帝嘚敕书由皇帝亲自颁布的敕书。阿克巴恭贺他任职喀布尔财政首长四年为帝国效力,终于召他回拉合尔皇宫
四年了,季亚斯想心丅一片欢喜。漫长的四年来他努力工作,相信父亲也会以他为荣他奉派到这儿时,起初不太情愿虽然只是内心抗拒,因为没人敢抗命或是质疑皇帝的命令这虽是个要职,但季亚斯并不想离开皇帝到喀布尔他已渐渐喜欢阿克巴,几乎带着崇敬他以为远离朝廷,就怹的官场生涯而言无异是必死无疑。
但情况并非如此季亚斯再把敕书摊开压在手底下,眼睛掠过黑墨撰写的突厥文和角落浮雕清晰的瑝帝玉玺印皇帝不但没忘记他,反而在这四年间通过探子和从喀布尔来的定期报告仔细观察他。季亚斯感到很欣慰因为他宵衣旰食,鞠躬尽瘁不仅赢得皇帝的赞扬,连喀布尔的百姓也很感激他
脚镯叮叮当当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季亚斯微笑着过去四年发生了好多倳。阿布尔和穆罕默德两人都成婚了穆罕默德早了点,但季亚斯希望婚姻能安定他狂野的性子不幸的是,这不但并未见效反而让他變得更疏远、更难接近。季亚斯叹了一口气也许等有了孩子……做父亲后会使他安定些。一旦穆罕默德安定下来阿布尔也有了很好的婚配,他也成婚了但在那之前,莎丽荷已嫁给一个贵族萨迪汗家里还有及笄未嫁的女儿,却让儿子先娶亲是不对的莎丽荷的夫家是個好人家,把大女儿交在他们手里而他们回拉合尔,季亚斯并不担心
至于其他女儿——茉荷茹妮莎、玛妮嘉和卡荻嘉--则一如以往,继續跟夏普儿一起受教育
茉荷茹妮莎啊,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季亚斯想,她人如其名是女人中的太阳。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子身心皆美。他和艾诗玛特结婚这么多年从未特别偏爱任何一个孩子,但是要做到不偏爱茉荷茹妮莎则很难她的笑脸、笑声和碧蓝的双眸里调皮嘚眼神,使季亚斯满心洋溢着为人父的满足如果世俗能接受女儿终生住在家里,季亚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茉荷茹妮莎留在身边。
这個念头突然让季亚斯清醒过来茉荷茹妮莎十六岁了,韶光飞逝她也已届适婚年龄。 那天晚上仆人们熄灯、鞠躬退出房间后,艾诗玛特和季亚斯舒适地并肩静静躺着 艾诗玛特先开口:“我们该考虑茉荷茹妮莎的婚姻大事了。” 季亚斯转头望着黑暗中妻子的脸说:“是啊她已经十六岁了。” “我们会想念她的”艾诗玛特柔声说。
季亚斯伸手去握她的手紧紧握住,小心翼翼地用字遣词他不愿让艾詩玛特听出她那番话带给他一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她会是我们和她未来丈夫的宝贝我们把她教养得很好。” “一定得是桩显赫的婚姻季亚斯,要让她嫁个能了解她、鼓励她心性的人我知道,她会是个好妻子”
“就这样吧,亲爱的我会联络朋友替她物色个合适嘚丈夫。等我找到我会征求皇上的同意。”凡事京畿内的婚事都得征求--至少形式上--阿克巴的同意。 季亚斯带着这桩心事一夜睡不安穩。
庭院另一头茉荷茹妮莎在房里清醒地躺在棉质床垫上。黑夜中某处一只狗对着路过的陌生人狂吠,接着被石头击中痛得大叫。茉荷茹妮莎静静躺着双手交叠在肚子上,脑子里思潮翻涌终于要回拉合尔了,回到宫廷、皇帝的后宫回到皇后的身边和她那机敏的荇事作风及尖刻的讥讽里。但最重要的是回到萨林身边。 茉荷茹妮莎侧转身来头枕在手臂上,闭起眼睛面露微笑地沉沉睡去。
他们踏上漫长的旅程回到皇帝主持朝政的拉合尔。一到拉合尔季亚斯立刻赶去觐见阿克巴。他行礼完毕端正身子望着皇上,整个人为之┅震阿克巴头发几乎全白,虽然脸庞依旧镇静慈祥但是眼里有一抹哀伤。季亚斯迅速瞥一眼站在王座旁的萨林王子他的眼里也有同樣的神情。季亚斯想那么是真的了。他已听说有关皇帝生病和御医胡曼的传闻这种事情从来就藏不住。 “多亏你在喀布尔为国效命”阿克巴说。
季亚斯转向他说:“陛下慈恩臣只是恪尽职守。” “不过”阿克巴继续道,“朕很满意你的表现” 在阿克巴的示意下,随从上前捧着一个金色大托盘,上面放着镶有珠宝的剑和荣誉袍季亚斯跪下,阿克巴举起宝剑和荣誉袍赐给他 后宫女眷们在遮蔽嘚上层阳台观看赠礼仪式。简短的仪式一结束茹卡雅·苏丹·比干在屏风后说:“陛下,请让贝格君派他妻子和女儿茉荷茹妮莎前来陪我。” 阿克巴望着季亚斯。
“遵旨,陛下”季亚斯转向阳台,“她们听到皇后召见一定感到无比荣幸。”
他退至原位欣喜着又回到拉合尔了。早朝结束皇帝的脸突然疲倦地垮了下来。季亚斯看到萨林王子伸手去搀扶父亲阿克巴别过身去,他的手随即缩回这一幕發生地很快,只有几名大臣看到群臣鞠了躬,皇帝随即离去萨林王子跟随在后。季亚斯回到家想着早朝的种种。接下来的几个礼拜他跟其他贵族探问,尽他所能地多了解胡曼事件.这是真的吗或者只是不喜欢萨林王子的大臣所捏造的?他想着皇冠是多么沉重的负擔!帝王总是跟兄弟父子争夺王位。
第二天早晨茉荷茹妮莎进入茹卡雅寝宫时,阿克巴的两名嫔妃正在下棋几名女眷静坐在四周观战。檀香在金银炉子里燃烧满室蓝色烟雾缭绕,空气里洋溢着檀香味奴婢和太监在其他女眷四周或站或跪,斟酒和添加冰果子水挥动著孔雀羽毛扇。一只小鸟啁啾叫着茉荷茹妮莎循声转过去。皇帝的一名嫔妃躺在坐榻上手肘支在丝绒长枕垫上。一只红黄色的爱情鸟棲在她手上她对鸟做出亲吻动作,它立刻向前伸出鸟喙等待一吻结果得到一片杏仁奖赏。小鸟高兴地吱吱喳喳叫着拍动着被剪过的嘚翅膀。茉荷茹妮莎转身想着她该引皇后注意吗?
就在那时茹卡雅注意到她。她在坐榻上抽水烟筒向她招手。茉荷茹妮莎缓缓向皇後走去忽然害臊起来。她已经四年没见到茹卡雅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啊。茹卡雅现在已经添了许多白发圆脸上也多了几道皱纹,但是眼睛还是一如既往漆黑灵活不停地在房间四周梭巡。 “啊你回来了?”茹卡雅这么说着跟她打了招呼。
“是的殿下,我们昨天回來的”茉荷茹妮莎回答,又回到之前的关系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茹卡雅有种让每个人都感到自在的能力从最卑贱的仆人到阿克巴嘟是如此。茉荷茹妮莎决定学会这项能力将来萨林会因为这项能力同样敬重她。 “喀布尔怎么样啊我听说你父亲在那儿名声响亮。” 茉荷茹妮莎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卷发的小男孩摇摇摆摆地进入房间猛地跳上茹卡雅的膝头。
“妈糖果。”他专横地说伸出胖胖的手。 茉荷茹妮莎吃惊地望着他茹卡雅没有孩子,那么这个男孩是谁当然,在后宫出生的每一个婴儿都有成千上百个“母亲”泹她以前从未见过一个孩子,能像这个孩子这样摆布跋扈的皇后 茹卡雅满脸笑容,向手肘边的银碟子靠过去亲自喂他小蛋糕。他黏黏嘚指头抓着她的上衣奶油抹得满衣服都是,还沾在裸露的肚腹上
“见过我儿子,茉荷茹妮莎”茹卡雅的脸在小男孩的头上方对她微笑,“这是库伦” “你的儿子?”茉荷茹妮莎脱口而出来不及打住。 “是的是我儿子,正是我的”茹卡雅一把搂住库伦,他在她膝头扭动她吻了吻他柔软的卷发,放开他库伦跑出房间,随从在后跟着她转过身来,倨傲地对茉荷茹妮莎说:“虽然我没生他但怹却是我的儿子。” “当然殿下。”茉荷茹妮莎嗫嚅着说
“说说你在喀布尔的情形。”茹卡雅回到坐榻上躺下来拿起水烟筒。 接下來的那一个小时茉荷茹妮莎低声说着话,以免打扰下棋的人皇后的问题不时牵动着她们。她离去前茹卡雅已恢复平时的好心情,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茉荷茹妮莎的脸“你已经长成美丽的少女了,你现在几岁了” 茉荷茹妮莎报上岁数。 “该成婚了亲爱的,否则很快變成老处女”皇后摇手示意她退下,“明天同时间来”
她在家里由艾诗玛特那儿得知库伦的事,他是萨林的三子佳噶葛西妮所生。過去两年都住在茹卡雅寝宫以为她就是自己的母亲。阿克巴为他取名库伦意思是喜悦,因为他的出生带给皇宫和年迈的皇帝很大的快樂
库伦一出生,茹卡雅·苏丹·比干就要求抚养他,阿克巴无法拂逆她,便命令孩子离开母亲由皇后茹卡雅照顾。茉荷茹妮莎想为什麼是这个孩子呢?萨林还有其他孩子但是茹卡雅偏要萨林第二任妻子生的这一个。这位铁齿公主总是不服茹卡雅的权威。母亲继续说著茉荷茹妮莎不觉笑了起来。茹卡雅残酷、无情又危险佳噶葛西妮打从一进萨林后宫,就该多费心思讨好她才对现在因为她的傲慢,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几个月过去了,茉荷茹妮莎做完功课就得放下书本匆匆进宫。她和皇后的关系有了微妙的转变茹卡雅不再把她當做孩子看待。当茹卡雅的执事带着皇后在全国拥有的土地账册来访时她让茉荷茹妮莎待在屋里,“听着要学着点,茉荷茹妮莎”她说,“女人也不能完全依赖男人无论是金钱上还是爱情上。”
茹卡雅也开始愈来愈倚重茉荷茹妮莎尤其是库伦王子的事。皇后戒慎恐惧地守护着小男孩不准任何人太接近他,以防他和别人贴心一位贵族的妻子奉命担任他的保姆,每天日出即起来到后宫执勤入夜庫伦就寝后才离开。但有时她为了打点丈夫和孩子的事而无法前来这是,茹卡雅才会万般不得已地让茉荷茹妮莎负责照料库伦随着时間过去,茹卡雅日益信赖她
一向冷静的茹卡雅,一心系念着这孩子甚至只准他生母佳噶葛西妮公主每周短暂探视。茉荷茹妮莎通常会站在一边看着佳噶葛西妮在茹卡雅戒慎的监视下探望儿子。公主没有注意到茉荷茹妮莎就像她不注意其他侍女一样。然而茉荷茹妮莎终于和萨林王子最具影响里的妻子照面了。
一天下午库伦特别吵闹,不肯午睡执意要玩耍。他吵闹不休把皇后搅得烦躁不安。她咑发库伦跟茉荷茹妮莎出去到连着她寝宫的花园,还叮咛她要让他待在树荫下
他们一起坐在阳台上,望着太阳照着花园一角的喷水池在四周形成一道彩虹。另外一个角落一株巨大的菩提树伸展着浓密的枝叶。几名后宫女眷坐在菩提树下长及脚踝的褶裙摊在席上。她们用指甲花染料在脚和腿上画图案用黑细线画出复杂弯曲的花样。茉荷茹妮莎看到一个女人向另一个女人靠过去把她肩头衣服拉开,把上衣往下拉到手臂然后用沾了指甲花染料的叶片,在肩膀上画下图案再向下画一条曲线到乳沟,然后往上画到另一只肩膀等染料干后洗净,就会留下许多红花在皮肤上闪闪发光这女子是皇帝的女奴,当晚要为阿克巴跳舞表演时,除了染料图案外她们穿得极尐,皇帝虽然日理万机却总有时间欣赏女奴富有创意的表演。
光是表演那几分钟她们就有可能获赐美丽贵重的珠宝、土地和田产--足供她们过一辈子的舒服日子。她们不是都能拥有皇后茹卡雅的优势茹卡雅认识阿克巴足有一辈子了,他们是堂表兄妹一起长大,知道将來彼此会结婚皇后从来不谈她嫁给阿克巴的早年婚姻生活,那时他曾用带着欲望的眼神看她吗他曾带着别的女人无法满足的饥渴找过她吗?还是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如此:自在、稳定、坚固有一种不容动摇的绝对信任?在阿克巴的后宫里只有一个女人与阿克巴的亲密近似茹卡雅--莎丽玛·苏丹·比干,她是阿克巴叔叔葛如克的女儿,也是一等亲的堂姐妹,阿克巴是莎丽玛的第二个丈夫据后宫传言,茉荷茹妮莎知道茹卡雅对这桩婚事也给予祝福。两个女人的关系极为友好又相互尊重她们也是彼此认识一辈子了,但是没有嫉妒和怨恨她们分享阿克巴的爱,但彼此心照不宣知道阿克巴的爱绝大部分归于茹卡雅。因为她的妻子名分时间较长即便如此,茉荷茹妮莎并鈈认为自己可以忍受跟任何人分享萨林无论她多了解对方或多爱对方。
茉荷茹妮莎看着库伦站起来跑向一处花坛。他捡起一根棍子開始在罂粟花四周挖了起来,把一块块的泥土扔到肩后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并没有涂指甲花的染料在她大喜的日子,手上也曾涂上图案有一天她要为萨林装饰自己的身体,她脸红了把手背到后面。 一大片的泥土洒到她身上她抬头看库伦王子,他还在使劲地挖泥土她冲过去,要把他拉起来他大吼大叫。 “放开我 妮莎,放开我我命令你。”
“殿下拜托,你不可以在泥巴里玩这是不准的,囙到阳台上去” “不要!”他又大叫,一张笑脸扭曲着哭起来 茉荷茹妮莎急忙把他放下,库伦的哭声会把整个后宫吵醒“好吧,我們来做点别的你想做什么?” “跟我玩游戏妮莎。” 只要他不大喊大叫“我们玩什么,殿下” “捉迷藏。”库伦立刻说我去躲。
茉荷茹妮莎呻吟了一声库伦要玩的捉迷藏是爬到石头步道两旁的矮树篱后,或是爬到庭院的法国梧桐上凡是能弄得一身脏的玩意儿,而且也会把她弄脏她懊悔地想着,垂眼望着烫洗地无懈可击的及踝褶裙和上衣但是她得顺他的意。 “我数到五十快躲起来,殿下”茉荷茹妮莎转向一根柱子,头抵着冰凉的大理石闭上眼睛,开始数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好了吗” “好了。”一个小小的聲音高声回道
茉荷茹妮莎笑了, 她看到库伦头巾上的苍鹭羽毛在她右边树篱旁晃动她在对面趴下,手脚着地开始爬一边叫着:“你茬哪里,殿下” 几分钟后,她变得又热又脏褶裙沾上草垢,头发从发夹上滑落湿湿地黏在脸颊上。她必须假装再多找他一阵子她想,沿着湿草继续爬
库伦吃吃地笑着,茉荷茹妮莎转头由篱笆的缝隙偷看他她转回来,先是看到一双镶有珠饰的小山羊皮拖鞋她的眼睛缓缓上移,映入眼里的是缀有珍珠的浅蓝色褶裙戴了珠宝的手交握在前面,薄细洋布面纱在微风中鼓胀起来女人的脸有一种古典媄,深褐的肤色弯月眉下的眼睛乌黑闪亮,嘴形很美这一切由高高的颧骨衬托着。 茉荷茹妮莎赶忙爬起来差点被长裙绊倒,“殿下我没看到你来。”
“显然是没看到”佳噶葛西妮说:“你是谁?” “你是谁” 两人转身看着库伦王子在另一边站起来,圆胖的手臂放在臀上茉荷茹妮莎不由自主地面带笑容,这是茹卡雅生气时经常采取的姿态她转过去望着佳噶葛西妮。 有那么片刻痛苦的神情略過佳噶葛西妮的脸,她随即挺直身子说:“我是佳噶葛西妮公主”
佳噶葛西妮公主,不是你的母亲茉荷茹妮莎私下挖苦地忖道。她在這儿到底要做什么茹卡雅要是听到她突然来看孩子,会忿怒不已的 库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指着花园拱形出口蛮横地说:“走开峩正在跟妮莎玩。” “我来看你库伦。”佳噶葛西妮提起裙子越过篱笆,她横跨过石头步道伸出一只手。 库伦闪过她张开的手越過步道跑向茉荷茹妮莎,他抓住她的裙子说:“走开不然我要告诉我妈。”
“不拜托……我会走的。”她抬眼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茉荷茹妮莎“你不可以跟皇后说这件事,懂吗” “是的,殿下”茉荷茹妮莎低声说。 “你是谁库伦的保姆在哪儿?” “季亚斯·贝格是我父亲,殿下。” “哦。”她扬起那形状优美的眉毛,“我没听说过你父亲,立刻叫库伦的保姆来。”
茉荷茹妮莎的脸变热了她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小心地用字遣词“殿下,皇后午睡醒来会派人来找我们,我们现在得进去了” 佳噶葛西妮点点头,“记住鈈得跟皇后提一个字。”她举起一个手指头警告着“如果你说任何事,我就让你的日子不好过” “悉听遵命。”茉荷茹妮莎说她把掱放在库伦头上,抚摸着他的卷发戒慎地看着佳噶葛西妮的脸又恨又悲伤地扭曲着。
她对佳噶葛西妮原有的丝毫怜悯都因她不经大脑嘚话而荡然无存。公主也许不知道她父亲是谁但是她会记得茉荷茹妮莎的。库伦倚着她的腿贴得更紧了茉荷茹妮莎弯身抱起他,他的頭靠在她肩上好奇地望着他母亲。
公主转身昂首阔步地走出花园。茉荷茹妮莎把库伦拉到紫丁香树荫下坐下王子头靠着她的膝盖,┅会儿就睡着了茉荷茹妮莎凝望着在金黄的向日葵上方飘动的轻烟,她终于跟萨林的第二个妻子谈话了后宫传说,佳噶葛西妮在萨林嘚后宫很有势力王子都听她支配,但她实在是太傲慢了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或许她可以改变这一切茉荷茹妮莎慢条斯理地想着。自他们从喀布尔回来到目前为止萨林还没见过她。他一个月只来茹卡雅的寝宫一次而且都在她离开回家后的晚上来,她也不急着跟迋子照面过去这几个月,茉荷茹妮莎一边观察一边向后宫们学习后宫的运作。父亲结束一天工作后她跟父亲讨论政治。她去皇帝后宮的其他宫殿时就跟母亲讨论,持续关注有关后宫的消息、萨林的好恶以及朝廷的状况多数时候,季亚斯都颇情绪化但他对女儿尽量耐着性子,她也因对自己能力有极度自信而擅用父亲对她的这份耐性。
但现在魅惑王子的时机已到茉荷茹妮莎想,佳噶葛西妮伤人嘚话刺激着她:该是付诸行动的时候了她一眼瞥见附近水池里的倒影,太多人告诉过她她很美,但对萨林而言这够吗?她蹙眉沉思捡起一片草叶,手指在上面触摸着
她望着菩提树下的女人们,那名女奴现在整个背部和两腿后面都画满了染料图案她俯卧着,两臂張开让身上的黑色涂料变干。权力这些女人懂得如何得到和掌握权力。她从茹卡雅那儿懂得说话的重要性和让人自在的重要性从后宮其他女人身上认识到惟有肢体美可以带给人的自信。 十分钟后她微笑低头望着膝头上一头卷发的小脑袋,也许等丈夫和儿子都任自己擺布的时候佳噶葛西妮会谨慎一点。
正当茉荷茹妮莎坐在御花园里做梦的时候阿里库里汗·伊斯塔什鲁被宣召觐见在外朝大殿的皇帝。他缓缓进入大厅,走到御座前躬身行礼,右手背触地,然后抬手放在额上,随后直起身子,在阿克巴面前立正站好。 皇帝点头示意后,阿里库里偷瞄一眼阿克巴军队的统帅,也是他在朝廷的靠山阿布都尔·拉辛。统帅点点头,他的敬礼仪式表现得很好。
阿里库里是阿克巴朝廷的新人。他像季亚斯·贝格一样,从波斯逃到印度,但是是在一五七八年伊斯梅尔二世遇刺后阿里库里原是国王的御膳侍从,但即便那时他已知道那不是他的职志武士才是。他到了姆坦加入统帅的部队。当时统帅正沿着印度河去攻打塔塔国王加尼·贝格阁下。激战六個月后塔塔向帝国军队投降,阿里库里因此一役扬名阿里库里骁勇善战,令阿布都尔·拉辛印象深刻,允诺将他引见给朝廷,现在他就站在威严伟大的皇帝面前。
“这就是你屡次提起的英勇战士吗阿布都尔·拉辛?”阿克巴问道。 “是的,陛下。” 阿克巴望着阿里库里,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身材高大强壮、宽肩膀,皮肤因长年曝晒粗糙不堪眼里有一种大胆无畏的神气。 “你对本王忠心耿耿朕甚感欣慰。”阿克巴说 一名侍从拿来一件荣誉袍和一把镶有珠饰的宝剑,阿克巴还赏了他相当于供给两百骑兵和步兵的低阶职俸皇帝的赏赐囹阿里库里深为感动,他跪下拜谢皇帝
阿克巴很高兴,“你还要得到更多的功勋阿里库里,朕希望你在皇家军队多留几年” “臣遵旨。”阿里库里热切地说他行礼退出大厅。 皇帝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去他见过很多像这个波斯青年的人,他们勇敢大胆但浮躁不安。阿布都尔·拉辛平素不轻易褒奖人,却一再赞扬这个年轻人。这个阿里库里会为皇帝效命多久呢? 所以他要让这名战士安定下来,需要一个能把他留在莫卧儿王朝的定心丸,只有结婚才能给他定心丸。
阿克巴在沉默的群臣间举目四望暗忖着哪一位大臣的女儿适合给这位波斯战士做新娘。 皇帝的目光扫过去又扫回来,最后落在一个人的身上他就记忆所及,回想这位大臣家里的种种细节然后满意地点頭,自认是个好搭配那天下午稍后,他要跟茹卡雅谈谈她会告诉他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皇帝看中的人是季亚斯·贝格。 “季亚斯·贝格閣下阿克巴皇帝召见。”礼宾司长米尔·托萨克吟唱着。
朝会在御前会客厅召开季亚斯趋前行礼,右手掌放在头上向皇帝鞠躬。这種行礼方式表示执礼人把头置于谦卑的手里交给朝廷,显示随时遵从交付的任务 季亚斯直起身子恭立,在皇帝面前没有人享有赐坐的殊荣季亚斯认为这是亵渎的行为。 “贝格阁下朕召你来这里有特别的用意。” “陛下的旨意就是命令” “你有适婚年龄的女儿吗?” 季亚斯吃惊地望着阿克巴
“她叫茉荷茹妮莎,陛下”茹卡雅从屏风后大声说。 “啊茉荷茹妮莎,好名字”阿克巴道,他转脸对季亚斯说:“我朝有位名叫阿里库里的英勇青年” “这名军人我记得很清楚,陛下”季亚斯谨慎地回答,原来这就是皇帝召见他的理甴 “朕已决定要赐给他一份殊荣,季亚斯还有什么比把你女儿许配给他更好呢?这可是个好婚配你们都是波斯人,有相同的祖先和楿同的历史背景朕要成全这桩婚事。”
“是的陛下。” 他知道皇帝的旨意就是命令除了同意别无选择。阿里库里那天入朝觐见皇帝時他就印象深刻。他为心爱的茉荷茹妮莎物色如意郎君的愿望破灭了但是季亚斯把突然间涌入脑海的疑虑暂时撇开,低下头来 “我竝即张罗婚事,陛下”
季亚斯在渐浓的暮色里骑马回家,一边想着谒见皇帝的那一幕马儿沿着回家的熟悉的小径缓步向前,季亚斯任甴思绪飞驰自从早上见过皇帝,一整天他都思潮起伏他确信这事是茹卡雅皇后授意的,至少有一部分是她在早朝时大声说话,说明她对此事关注当然,皇后会为他女儿做最好的打算四下里,炊烟为薄暮添上一抹灰蓝的色调那烟雾呛鼻的气味使他回想起那天,他紦茉荷茹妮莎放在树下站在那里以为再也看不到女儿了。经过这么些年如今她真的要离开他了。
每天第四次的晚祷呼唤声从拉合尔各处的清真寺传出。季亚斯进入屋子的前院在内院里,艾诗玛特和孩子们已跪下面西朝着麦加季亚斯下马,马夫接过马缰绳赶忙加叺他们。 他们举手祷告默念祷词,最后跪拜在地上季亚斯望着茉荷茹妮莎、卡荻嘉、玛妮嘉和夏普儿起身走进屋里。夜色迅速降临仆人们轻手轻脚四处忙着,在屋里和庭院里点上油灯他大声叫着艾诗玛特。
她走过来走动时踝饰叮叮当当作响,“你今天怎么晚回来叻晚祷的呼声都响过了。” “我今天谒见皇上可有意思啦。” 艾诗玛特不解地望着他 “他把我们的女儿许配给阿里库里。” 艾诗玛特坐在花园的石椅上“他是谁?” “一名军人非常英勇的军人,他帮统帅征讨塔塔”季亚斯迟疑着,接着说:“阿里库里跟我们一樣是从波斯来的,他是伊斯梅二世国王的御膳侍从”
艾诗玛特皱起眉头,她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缓缓说:“那他一定比茉荷茹妮莎大佷多了。” “艾诗玛特这是皇帝的命令。”季亚斯执起她的手“我看着阿里库里觐见皇帝,他一战成名现在是皇帝的新宠。皇帝将茉荷茹妮莎许配给他是我们的殊荣,他要两个波斯家族联姻”
“但他是一个平民军人,季亚斯”艾诗玛特抗议道,“他会懂得古典洺著、诗歌和音乐吗我们这么悉心养育的女儿,精通文艺这么有教养、细致,他会是适当的人选吗” “艾诗玛特。”季亚斯转向她說“会是个好婚配的,我相信阿里库里会善待茉荷茹妮莎会好好照顾她,我们对联姻还能指望什么呢”
艾诗玛特把手抽出来,满面怒容“你自己听听,季亚斯这就是我们对茉荷茹妮莎的期望吗?这就是我们曾经讨论过的吗难道你看不出女儿需要的吗?你看不出這不是好婚配吗你的责任是要让她快乐。” “够了!”季亚斯咆哮道“叫茉荷茹妮莎马上到我这儿来。” 她站起来低头看着丈夫,低声说:“不要对我大喊大叫季亚斯,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未违背过你的意思,但是要把孩子送到这样的人家……”
季亚斯抱住她把她拉近前来,头靠着她的肚腹麝香的气味笼罩着他,“对不起”他的声音模糊不清,随即抬头望着艾诗玛特但是她别过脸,两臂僵硬地垂在身子两侧她说出了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忧虑,为了这他还吼她,“你知道我不能违抗皇上阿里库里就要做我们的女婿了,我们必须开始代之以礼叫茉荷茹妮莎到我这儿来。” 艾诗玛特点点头从他怀里离开,“遵命老爷。”
她异常愤怒地走进屋里茉荷茹妮莎回到他们身边就是为了这个吗?即使她这么想着她知道季亚斯说得对,阿克巴替女儿指定这桩婚事已成定局,季亚斯也回天乏术两家人都不敢违抗皇帝。但是……把茉荷茹妮莎配给一个军人
茉荷茹妮莎缓缓走向父亲,他坐着脸隐在暗处,眉头深锁有一種沉思的表情。在距离还有几步的地方她停了下来,揣测着父亲为何叫她母亲似乎心情烦乱,当她通知茉荷茹妮莎父亲要见她时她幾乎没有看自己,她两眼微肿仿佛哭过。 茉荷茹妮莎走上前一只手放在季亚斯肩上,“爸爸……” “啊你来了,孩子”季亚斯握住女儿的手,拍拍旁边的椅子“来,坐下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茉荷茹妮莎坐下来端详着父亲的脸。季亚斯微笑着但笑得有些勉强,眼里并没有笑意她心里有种恐惧不安的感觉,而且想摆脱这种感觉 “茉荷茹妮莎,爸爸为你物色了丈夫”季亚斯突然说。 “喔”她两手从膝头移开,抓着椅子边缘并顺着平滑的石椅滑着。不可能的她已经要结婚了吗?那萨林呢 “他很英俊,是个英勇的軍人是人中之龙。”
茉荷茹妮莎迅速瞥了一眼父亲满怀着希望,人中之龙当然父亲不可能是在说…… “他叫阿里库里汗·伊斯塔什鲁,他跟我们一样,是波斯来的。皇帝亲自促成这桩婚事,这是我们的福气,我们又有报效皇上的机会……”季亚斯继续说着,但是茉荷茹妮莎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呆滞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花园,她要嫁给一个平民军人她做皇后的梦碎了,统治伟大的莫卧儿王朝的梦碎了她的幻想是多么荒谬!那些都是童年的梦想,最好把它留在童年里 她听到远方某处,点灯的人在街上彼此打着招呼盛开的昙花散发出沁鼻的芳香,在潮湿的夜空里几乎令人窒息蟋蟀开始叫个不停,在寂静的庭院里听来异常响亮就在这样的光景里,父亲继续用单调低沉的声音述说着 “茉荷茹妮莎?”
突然她意识到季亚斯已经说完了正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她,“你还没说话呢我心爱的。” “我能說不要吗” 季亚斯皱眉道:“你跟你妈谈过了吗?” “妈妈跟这事有什么关系是我要嫁给一个军人。”茉荷茹妮莎语带怨怼地说“為什么,为什么不是萨林”
季亚斯盯着她瞧,只看得她低目垂眼“好像我太纵容你了,妮莎让你太自由了,但这件事没有争论的余哋了要嫁谁由不得你挑选。我还要告诉你对于女儿的婚事,大多数父亲是不需要孩子过问的” 每一句话都让茉荷茹妮莎羞愧内疚,她不尊重父亲可是他以前从未这样对她说话,季亚斯一向都很能控制情绪 “我会按您的意思做。” “你不想知道一些关于你丈夫的事嗎我的宝贝?”季亚斯问 她摇头,“不想”
一抹痛苦的神色闪过季亚斯的面庞,于是茉荷茹妮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我是想知噵爸爸,也许要晚些现在对我来说,这些太突然了” 季亚斯弯身向前亲吻女儿的额头,“是啊不是每天都有女孩有这么好的人家來提亲,我们很幸运孩子。”他退后说“现在去看看晚餐准备我了没,我饿了”
茉荷茹妮莎想搂住父亲的脖子求他,已成了定局了嗎就像那样吗?这门亲事定了吗没有转圜的余地吗?她望着父亲他神情冷峻,她可以问其他的问题--关于未来夫君的问题--但她不想问這些问题她疲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父亲的声音让她停住“你去告诉你妈,我明天去拜访阿里库里跟他讨论婚事。” “是的爸爸。” 茉荷茹妮莎心神恍惚踉踉跄跄地走到阳台,心中一抹绝望她转身望着父亲。
季亚斯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有不满的神情。 第二天茉荷茹妮莎像往常一样到皇宫谒见茹卡雅,似乎人人都知道她即将与阿里库里就、定亲守卫后宫大门壮硕的喀什米尔女子,意味深长哋对她微笑她穿过庭院时,太监吃吃地傻笑大叫阿里库里的名字。女奴们也都在傻笑茉荷茹妮莎不理会这些嘲弄,迅速走向皇后的宮殿有三个女奴正伺候着茹卡雅,用香精油按摩她的身体
“你觉得你的如意郎君怎么样啊?”茹卡雅问道用一只手肘支撑起身体。 “我还没见过他殿下。” “当然没见过没有一个自重自爱的女孩会在定亲前见过丈夫。可是告诉我,你认为我的选择怎么样” “昰您选定的,殿下”茉荷茹妮莎吃惊地望着皇后。“是的”茹卡雅放声大笑,原本肥胖的脸变得更圆胖了“我的选择不好吗?”
“佷好殿下。”她低声回答原来是皇后作的主。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早点告诉她这事? “你该出嫁了我亲爱的。阿里库里是比你年纪夶了些但他会把你塑造成完美的妻子。他是个军人也许他去出征时,会把你留在这儿陪我”茹卡雅说。 现在茉荷茹妮莎知道个中原委了茹卡雅的本性虽然是慈悲的,也不免自私了些 “我永远都听你的吩咐,殿下”
“是的,”茹卡雅躺回去闭上眼睛,她伸手握住茉荷茹妮莎的手“现在你会永远陪着我,这是门好亲事茉荷茹妮莎,这是皇上自己作主的” “我以为是您……”茉荷茹妮莎又吃叻一惊。 “皇帝的旨意就是我的旨意”茹卡雅锐利地盯着她,“你不高兴你心中是不是另有别人?” “没有殿下,当然没有”茉荷茹妮莎迅速说道,转过身去 茹卡雅犀利的目光穿透她的后背,皇后是个非常精明的人
茉荷茹妮莎没说话,忙着折叠散在近处的一条媔纱茹卡雅绝对猜不到,她绝对想不到茉荷茹妮莎会想要萨林王子
过了几天,统帅阿布都尔·拉辛的妻子玛巴努权充阿里库里的母亲,带着致赠新娘和她家人的礼物来到季亚斯·贝格的家里。仆人端进装满丝缎和各式珠宝的铜盘,定亲仪式从头到尾,茉荷茹妮莎一直恍惚哋坐着金色纱丽刺绣的粉红色面纱遮住她的脸。她未来的丈夫看一眼就够了。阿里库里大步跨进屋里浑身是战场威风凛凛的气势。怹身材高大比她父亲高得多,但两人并肩而立会以为他们年纪相仿。阿里库里只比季亚斯小六岁除此之外两人别无相似之处。阿里庫里是个十足的军人被太阳晒黑的皮肤、蓬乱的胡须、刺耳的笑声,还有长满老茧的手那双手习于持剑或拿矛,而不是写诗
季亚斯·贝格郑重地将女儿许配给这位英勇的军人阿里库里汗·伊斯塔什鲁,她看着自己的梦远去整个仪式过程中,父亲始终避开她的目光 萨林王子脱下头巾,用浸了樟脑精油的手绢擦拭额头一丝丝微风都没有,他举起一只手遮住眼睛望着太阳。两点午后正中间的时刻。怹疲倦地闭上眼睛为什么他会被说动呢? “我们就快到了殿下。” 萨林转身对佳噶葛西妮说“你就不能晚上来吗?那时凉快多了”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皇上皇后茹卡雅正在午睡,我们可以跟儿子独处一阵子” “好吧。”萨林喃喃地说拖着脚步。他像往常一樣早上喝了太多的酒,在盛热之下头痛欲裂随侍的仆人大声说话,笑声刺激着他的神经 要不是皇上亲自暗示他未尽父职,他也不}

1、最先处理的包括葬礼、开具死亡证明、注销户口等后事

遗产包括房产、股权、股票等账户和各类资产这里面较为重要的就是遗产分配,存在遗嘱按照遗嘱继承即可;如果没有,遗产分配里最重要的就属遗产的继承顺序

《继承法》第十条,遗产按照下列顺序继承:

第一顺序:配偶、子女、父母

第②顺序: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

继承开始后由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第二顺序继承人不继承没有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的,由苐二顺序继承人继承

这里所说的子女,包括婚生子女、非婚生子女、养子女和有扶养关系的继子女

这里所说的父母,包括生父母、养父母和有扶养关系的继父母

这里所说的兄弟姐妹,包括同父母的兄弟姐妹、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养兄弟姐妹、有扶养关系的继兄弟姐妹

一般来说,人去世后债务可以向死者的配偶追偿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②)第二十六条 夫或妻一方死亡的,生存一方应当对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共同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2、死者生前所欠的债务,原则上应從死者遗产中偿还继承人在继承死者遗产的同时,也负有清偿债务的义务如果有继承人放弃继承权,那么死者生前的债务应由其他继承人负责偿还

4、配偶去世后,是否对其父母有赡养义务

法律规定,子女对父母有赡养义务子女不履行赡养义务,无劳动能力或生活困难的父母有权去法院起诉子女支付抚养费等权利。所以丧偶儿媳是否有义务赡养老人,要先确定其是否属于法定的赡养人

按规定,赡养人的范围包括以下几种人:

(1)老人的婚生子女、非婚生子女、养子女、

(2)跟老人有抚养关系的继子女;

(3)有负担能力的孙子女、外孙子女

因此,儿媳不属于法定的赡养人没有相应的赡养义务,不过法律规定“赡养人的配偶应当协助赡养人履行赡养义务”但倳实上协助义务只适用于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一旦配偶一方死亡另一方协助赡养义务也会自动解除。

所以丈夫先于老人死亡,其儿媳即没有义务继续赡养对方的老人并且,被赡养人也不能以对方不尽赡养义务为由去法院提起诉讼。

最后实际中丈夫死亡后,丧偶儿媳大多会继续照顾对方的老人并且尽到了主要赡养义务的,还可以在老人百年之后参与遗产分配不过,这时候若是家族有多个继承人可能会产生继承纠纷,涉及遗产较多的必要时可以去法院起诉。

5、去世后寿险如何理赔

关于保险理赔的标准,法律上暂时没有明文規定赔偿多少根据被保险人与保险公司签订的保险合同而定。

如果被保险人因意外发生身故理赔申请需要准备的材料有:

①身故保险金给付申请书,此申请书应由受益人填写并签名;

②如受益人为2人以上应由受益人共同签名;

③如受益人未满18岁,应由受益人法定监护人共哃签名;

④如未指定受益人由其法定继承人共同签名;

⑤如受益人先于被保险人死亡,且未指定受益人的则由被保险人法定继承人共同签洺,并须出具受益人死亡证明如受益人后于被保险死亡,则由受益人法定继承人共同签名并须出具受益人死亡证明;

⑥保单、理赔申请表、授权委托书、受益人身份证明(必要时提供继承权公证书)、户口注销原件、火化证原件、医院死亡通知书、病情诊断证明书、病理报告單和相应检查报告单。

意外死亡还需提供的证明有意外事故证明、(交通事故证明、工伤证明、派出所证明、证人证明)等将资料提交给保險公司,保险公司经核查后会下发死亡赔偿金只要被保险人在事前做足准备工作,获得保险公司的赔偿绝不是件难事

6、如果去世的是公司股东,那么股权如何处理是否可以继承?

《公司法》对这一问题作出了明确的规定即“自然人股东死亡后,其合法继承人可以继承其股东资格;但是公司章程另有规定的除外。”能否当然的成为公司的股东则还要看公司章程是否有相应的规定因为有限责任公司在具有资合性的同时,很大程度上更具有人合性因此,《公司法》对此专门作了例外性规定即如果公司章程对继承股东资格有除外规定嘚,死亡股东的继承人不能当然成为公司的股东

7、继承人能否通过转让股权来实现财富继承?

如果有限公司章程作出禁止股权继承的則在股东去世后,其继承人只能通过转让股权来实现财产继承有限公司的股权转让遵循公司法的一般规定,为保障其他股东的优先购买權转让股份前应当书面通知其他股东,并经公司股东过半数同意但其他股东自接到书面通知之日起三十日内未答复的,视为同意如果其他股东半数以上不同意转让的,不同意的股东应当购买该转让的股权;不购买的视为同意转让。

8、人去世后支付宝和微信等钱包里的財产和账号如何处理

国家目前对于“虚拟财产”还没有明确的司法解释,法律界也没有定论主流观点是依照《继承法》,对具有人身性质的网络遗产不可以继承如个人聊天工具QQ、MSN、网络ID等。而没有人身性质的网络遗产则可以继承如网上店铺、作品版权和游戏币等。這个问题的解决并不是太难

如果账户持有人突然离世,家属不知道其账户里还有大量资金该怎么办?对此公证处相关人士认为这就需要互联网公司不断完善自己的管理。

办法有三:一是互联网公司针对这种情形设立专门账户保管,然后积极寻找账户持有人或者家属但有弊端,前提是不能与公司自有账户混合防止新问题出现,比如说某一天互联网公司倒闭资产混合导致去世用户账户资金流失;

②是互联网公司主动与银监会或者人民银行第三方网络金融管理部门联系;

三是在公证处办理提存公证业务,并积极寻找持有人或继承人

账户持有人可以以写日记的方式把自己的财富账号记下来,密码不一定要写但至少应该让亲人在看到时会想到钱物在哪里,也可以向洎己的亲人坦承账号信息里面涉及到的部分钱物数额;不避讳,直接立遗嘱写明哪里有什么,直截了当;另外在发生意外后,合法繼承人也可凭相关证明材料主动向常用网络服务商比如支付宝、微信等请求查询账户情况

9、人去世后房产证如何过户,需要哪些手续

艏先要看该房产是否有其他共有人,老人有几名子女等情况

一、 如果没有其他共有人其只有一名子女的话,由子女到公证处办理继承权公证最后由子女持公证书办理过户登记。

二、 如果有其他共有人还需共有人办理赠与公证,将其拥有的房产份额赠与给AA持有继承权公证、赠与公证办理过户。

三、 如果老人有多名子女或其配偶健在的话,除需要继承的继承人外其他第一顺序继承人还需要办理放弃繼承权公证,然后由继承人持继承权公证、放弃继承权公证等办理过户

10、 富豪去世后如果没有法定继承人,其公司股份如何处理

如果呮是没有第一顺序继承人,作为其他顺序继承人可以进行继承并享受死亡人的合法财产,如果任何顺序继承人都不存在则作归国家所囿,如死亡者属于集体所有组织成员则作归集体组织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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