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入巾qq输入法不能打两个字字,弄一个qq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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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被双规,妈妈经受不住打击病倒了,她整日神情恍惚以泪洗面,大半年了身体越来越虚弱,整天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说一句话,医生说,这是抑郁症前期的症状。  一天,妈妈说想家了,她想回小县城,那里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里才是自己的家,林安决定带妈妈回家,也许回家后她的病就好了。  林安和妈妈都坚信爸爸是清白的,爸爸在任市长的五年期间,名下唯一的财产还是小县城里的那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那还是在林安出生那年爷爷奶奶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帮着购买的。如今爸爸身陷囹吾,她和妈妈再也不愿呆在这个伤心的城市了,她要跟妈妈一起回家,回到那个曾经温馨的家,在那里等爸爸回家,她们坚信爸爸是被冤枉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妈妈看着还在熟睡的林安忍不住落下泪来,一个14岁的小女孩要承受这么多,她考上的可是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啊,如今要回到小城去势必会影响学业。  林安睁开眼睛,手指轻轻弹掉落在脸上的泪滴,浅笑着说:“怎么又哭了妈妈?马上要回家了应该高兴啊!”  老师和同学都舍不得林安转学,毕竟相处快半个学期了,当他们听说林安要转到小县城里去的时候更不理解了。  说走就走,母女俩一大早提着大包小包出了门,林安转身想把门锁上,妈妈说不必了。  现在的家是政府大院里的干部宿舍,没有了爸爸,这个家一文不值。  回家的路多少有些凄凉,五年前爸爸就任市长时热闹欢腾的场景固执地留在林安的记忆里,那时原单位欢送新单位接迎好不热闹,如今母女俩相依为命搀扶着挤上大巴,天冷,心更冷。  大巴车缓缓驶出车站,林安背对着妈妈看向窗外,泪水悄无声息地蔓延至唇边,咸咸的,要回家了,把爸爸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飘雪了,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开始晃动,雪越下越大,雨刷划过落雪时发出厚重的声音,林安又想起了五年前······  也是一样大的雪,她缩在妈妈的怀里,揉着惺忪的眼睛左看右看,自己明明在家里跟小朋友QQ聊天来着怎么跑到车上了?  妈妈说她睡了一路,从大人的谈话中林安知道这是要到另外一个城市去,爸爸已经胜任市长了,她坐起来,好奇地打量着车里的每一个人,妈妈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羊绒大衣,脖子上搭了一条大红色的纯毛围巾,脸衬得白里透红,好看极了。  以前从来没见妈妈穿过这件衣服,一定是新买的,电视上的阿姨穿过,很时髦的听说也很贵,围巾是当年爸妈结婚时爸爸送给妈妈的,平日妈妈从来不舍得戴。  妈妈还新作了发型,深棕色的秀发泛起一朵朵不大不小的波浪,很自然地垂在胸前,香香的,林安忍不住凑上去闻了闻。  车前座坐着两个叔叔,一个开车,一个回头跟爸爸汇报着工作,爸爸很开心,声音很宏亮。  林安被爸妈挤在中间影响了视线,她翻过妈妈靠近车窗边,窗外的雪花来回撞击着车窗,白花花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前挡风玻璃上被雨刷划过的地方才能看清楚些,她抱着前面的座背使劲往前探头,大片的雪花从车前飞过,雨刷有节奏地划动着,像是一个美丽的舞者,在白色的花瓣中翩翩起舞,很是美妙,林安随着雨刷摆动着手指,想象着手指划过飞雪的感觉·····那时她才九岁,上小学五年级。  往事如梦,如今母女俩孤苦伶仃,回家的路心酸又迷茫。  冬天里天黑的早,车到站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林安搀扶着妈妈好不容易爬上了一辆出租车,雪更大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走着,妈妈闭上眼睛仰头靠在座背上,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讲话了。  小县城变化不大,小区的大门拓宽了,林安请求司机把她们送到楼底下,司机有些不情愿,说是路滑拐弯费劲,林安不忍母亲拖着病体踏雪回家,她央求司机:“师傅我再给你加十元钱好吗?我家挺靠后的,你看我这大包小包的,还有我妈妈身体也不好。”司机回头看了看,于心不忍,拐着弯把车挪到了林安家楼道口。  林安扶妈妈下车还没站稳,一阵冷风夹着雪片吹来,她赶紧用小小的身子挡住妈妈,帮她立起棉衣领子,又快速用围巾扎住领口,围巾是灰色的,妈妈不喜欢灰色,今天她却围了这样一条围巾。  司机已经把大包小包从车上拎了下来,这时二楼的邻居大妈刚好下楼来,她露出惊喜的表情:“吆,这不是安安吗,这是回来过年的吧?你们可是好几年都没回来了啊!”  林安礼貌地应了一声。  看到林安付出租车钱时,大妈一脸惊讶:“怎么?这是坐出租车回来的?林市长怎么没派人送你们?!”  林安随便应付了两句,快速拿起地上的包裹搀扶着妈妈上了楼,她后悔没让姑姑来接她们,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姑姑提前把家里打扫过了,水,电,网也都通了,林安把妈妈扶进自己的房间,爸爸不在的日子里,漫漫长夜她来陪伴妈妈。  夜深了,妈妈睡着了,林安悄悄走出卧室,小心翼翼地回手把门带上。  阳台上爸爸养的花树早已干枯,叶子却依旧顽固地挂在上面,就着楼下的灯光,林安折腾着把枯枝拔干净,她想着明天买来花树重新种上。  爸爸妈妈卧室的门开着,被风刮着“吱扭吱扭”的,可能是姑姑为了通风没把窗户关严。  林安关好窗户,拉上窗帘,摸索着打开壁灯,房间里很整齐,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大大的双人床上叠着整整齐齐的被褥,被子上放着两个平平整整的枕头,仿佛主人并没有离开多久。  床头柜上,一家三口环抱在一起开怀大笑,林安拿过相架,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妈妈笑得最甜,她脖子上红色的围巾飘荡在爸爸的脸上,林安被爸爸妈妈挤压着,只露出大半个脑袋和几个雪白的大板牙。  姑姑把爸爸的椅子和办公桌擦得铮亮,林安拉过椅子坐下,桌子上的老式电脑是爸爸过去办公用的,以前在家的时候爸爸大多数时间都坐在电脑桌前写东西,他打字很快,那时候林安还小,有事没事总想凑到爸爸跟前看两眼。
  林安打开电脑,蓝色的山水画刚一出现,屏幕上就弹出一个小页面,一个五位数的QQ账号很醒目地挂在上面,林安很惊奇,她听说过有五位数的QQ账号,却从来没见过,她的同学大多都是十位数的,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林安脑子里快速搜索着,是妈妈以前的QQ账号?不对啊,妈妈的账号她背都能背的过来,再一查,网名叫“安安”。她愣了几秒钟,脑子里一连串的记忆袭来,想起来了,这是五年前她随爸妈去另一个城市的前一天晚上注册的。  林安看着眼前这五个数字,五年前的那次彻夜网聊零零星星地记了起来,她试着登陆,试了几次老是密码错误,折腾了半天也没登上,有些累了,她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自己可能用过的密码,努力了半天密码没想起来倒是想起了很多小伙伴,“青蛙王子”“蝴蝶仙子”“白雪公主“”小白兔““大灰狼”······你们还好吗?  记得“青蛙王子”发了很多自己的萌照给林安,他说他很帅,希望跟林安成为朋友。“蝴蝶仙子”刚买了裙子,她不停地邀请林安视频聊天,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花裙子。“白雪公主”很娇气,林安回信息慢了一点她就生气了,还说要删好友。“小白兔”是个小女孩,她说她长得很黑,叫“小白兔”是希望自己以后能够长白一点。“大灰狼”最不可爱,他老是发一些稀奇古怪又瘆人的图片过来,吓得林安一愣一愣地······  想着想着林安笑了,她坐直了,瞪着那串数字,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密码来,她干脆不想了,开始浏览网页,鼠标在屏幕上晃悠了半天,脑子里却还是那串数字,她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一定要登上那个账号。  其实早在两年前林安已经有属于自己的QQ账号了,那里面有同学,有老师,还有家里的表哥表姐们,她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对上网有着强烈好奇心的九岁小姑娘了,可是现在,她为什么会对一串简单的阿拉伯数字如此动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再一次反复登陆,QQ固执地提醒密码错误,林安失望地往床头一趴,拿起眼前的相框,手指戳着自己的大豁牙:”让你笑,让你笑。“戳了两下,她突然停了下来,呆滞了两秒,一个腾身,对着相片一阵狂吻。  QQ登陆成功了,密码就是相片上的拍摄日期再加个五。  林安心里有些莫名的小激动,小伙伴们,我来了。  进入好友页面,她有些失望,不对啊,怎么这么冷清,不是加了很多好友吗?那一晚不是群鹅乱舞吗?都哪去了?人呢?都哪去了呀?不会都把我删了吧?  她翻遍所有的好友栏,只找到一个”QQ在线“,这人是谁啊,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说是“QQ在线”,可是企鹅是灰的,并没在线啊。  林安很失望,只剩一个好友了,看看有没有聊天记录吧,或许能有点印象。  打开聊天页面,哇塞,好多的聊天记录哎,这怎么可能,这得聊多久啊,总共不就才一个晚上嘛。  更不可思议的是,还有留言,很多很多的留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QQ在线“一直有给林安留言。  日  “安安你睡着了吧?我明天要回家了,我以后再也不来网吧了,再也不离家出走了,虽然回家后会被爸妈骂,但我不会再跟他们怄气了,昨晚听你聊了那么多你和你妈妈的故事,我想到了我的后妈,她骂我的时候跟你亲妈一个口气,所以我确定她就是我的亲妈,虽然我亲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我相信,我现在的后妈就是我亲妈。“  日  ”安安,元旦快乐!我说到做到再没去过网吧,我可是在自己家里给你留言哦。(调皮的表情)“  日  “安安,你怎么老也不上线呀,我想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这次考试进阶段前百了。“(笑脸)。  日  ”安安,你也放寒假了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看到给我留言好吗?“  日  ”安安,今天我去外公外婆家了,我跟他们顶嘴了,他们很伤心,我也很伤心,外公外婆不喜欢后妈,可我已经把她看作是我的亲妈了,我从五岁起就喊她妈妈了,她接我上学放学,有时候下雨天还要背着我,我不喜欢外公外婆说她坏话,可是我又不想惹外公外婆生气,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无奈的表情)“  日  ”安安,我有小弟弟了,他长得好丑啊,脸皱巴巴的,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他。“(小拨浪鼓表情图)。  日  ”安安,五一长假有没有出去旅游?”  “五一长假别人都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了,我在家上个网也不安生(叹息),后妈真烦人,一会骂我没带防辐射眼镜,一会又嫌我玩的时间长了硬是拉我起来走两步,害我游戏都输掉了,女人真是厉害,哄着哭闹的小弟弟也不忘过来骂我两句,真烦人。“末尾还加了几个呲牙大笑的表情,看到这儿,林安也笑了。  日  ”安安,我妈又跟我爸告状了,害得我差点挨揍,不就是在学校门口吃了几串麻辣烫嘛,又不会死人至于说得那么厉害嘛,还搜走我所有的零花钱,哼!小女子真恶毒。“后面又加了几个吐舌搞怪的鬼脸。  日  ”安安,今天我把经常欺负我的一个男孩胖揍了一顿,本来以为回家要倒霉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永远跟老爸站在一条战线上的老妈今天跟我滚到一个战壕里来了,先是把找上门来的那个男孩的母亲臭骂了一顿,又大义凛然地替我挡住了老爸抡过来的木棍,嘿嘿,小女子威武。“后面又是一串搞怪的表情。  日  ”安安,我考上重点高中了,你知道了一定会替我高兴的,可是你为什么老也不上线啊。(不开心的表情)“  ·········  ·········  ·········  最后一条留言是2003年的8月22日  ”安安,我马上进入高三了,爸爸不允许我再上电脑了,我的QQ也要灰好长时间了,再见安安。”后面还加了两个可爱的表情。  林安早就想起来了,“QQ在线”就是那个说话像大哥哥一样粗犷的大姐姐。  
  这时,深蓝色的QQ页面开始闪烁,唯一的企鹅闪亮登场,像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林安连忙隐身,心里一阵小鹿乱撞,她笑自己:你紧张什么呀,一个网友而已,而且还是个大姐姐,她翻动着与“QQ在线”的聊天记录,思绪回到了1999年的那个冬天······  1999年冬天,林安九岁,爸爸接到调令前往一个离家不远的县级市就任市长,爸爸高升了,林安也要随着去另一个城市上学了,她有些不舍,舍不得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还有一起上学放学的小同学。  这几天妈妈忙着去安置新家顾不上管她,林安放学后把所有的小伙伴都招呼到家里来了,她们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到了晚上,小伙伴们都回家了,林安显得有些失落,她把家里所有的大灯小灯都打开了,习惯性地打开书包准备写作业,写着写着,她把笔一甩:明天我就要去另一个城市了,还写什么作业啊。想到这里,她高兴地跳了起来,拿起妈妈的钱包冲下楼去。  楼下有个小卖部,她把包里所有的零钱都花光了,提着大包小包悠闲地往回走。  林安心里那个爽啊,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痛痛快快地吃过这么多零食呢,每次姑姑奶奶给买点好吃的,妈妈都绷着个脸,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这个是垃圾食品那个是垃圾食品,反正就是不让吃,哼!今天你管不着了,我要吃个够!  林安把大包小包往茶几上一放,瞅了瞅,撕开一袋包装华美的烹炸食品吃了起来,一会感到好渴,又拧开一瓶色彩鲜亮的饮料喝了起来,不一会,地上只剩下花花绿绿的包装盒了,她惬意地瘫躺在沙发上打着饱嗝,眼睛轱辘辘转了两圈,觉得似乎还能再做点什么,想起来了,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爸爸妈妈的卧室里有一台电脑,对林安来说那是禁区,平日都是爸爸在用,妈妈也是在林安上学了以后才会打开电脑玩一会,每次看到妈妈跟好朋友聊天她都羡慕不已,她们聊美容,聊美食,还聊一些她听不懂的内容,她很想学妈妈的样子坐在电脑跟前聊天,想跟谁聊就跟谁聊,酷毙了。  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林安心里窃喜,她要给自己注册QQ账号,她要认识好多好多的好朋友。  毕竟不怎么上电脑,林安有些手忙脚乱,终于进入了注册新账号的页面,她犯傻了,给自己起个什么高大上的网名呢?”粉红色的玫瑰“?不行,太土,”白云的幸福“?也不行,太俗,要不来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更不行,想了半天,没有一个满意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干脆就叫“安安”吧,等以后有了满意的网名再改。  搞定了网名,接下来是密码了,这是个大问题,密码一定要设置得复杂点,不能被妈妈破译了,林安认真的想啊想,她晃动着脑袋,打量着四周,想寻找点灵感,最后眼睛定格在了电脑旁边的相架上,那是她去年冬天跟爸爸妈妈一起去北京爬长城时照的照片,长城脚下,三个人环抱成团,开心得牙齿都飞出来了,仔细一看,自己的牙齿好像真的飞走了一颗,林安赶紧摸摸嘴巴,还好,已经长出来了。  她拿过相架仔细端量,下面有一行烫金数字:日,好,密码有了,可是输入后才发现,纯数字密码不得少于九位数,还少一个数字,加什么好呢,她想了想,有了,后面就加5吧,5是爸爸的幸运数字,爸爸经常说,他五岁上小学,连跳两级,15岁上大学,25岁结婚,35岁有了宝贝林安,上个礼拜,就在他45岁生日当天,他接到任命就任市长,级别一下子从副处升为正处。  接下来加好友,林安记得妈妈有很多好友,她只要一上QQ,上面的很多小企鹅就开始摇动,还发出”叽叽叽叽“的叫声,酷炫极了,想到自己马上就有网友了,她抑制不住激动,连续不断地发送好友申请,什么“白马王子啊”“白雪公主”啊“青蛙王子”啊“小白兔”啊,反正她加的不是动物就是公主王子什么的,直到系统提醒操作过于频繁,阻止了她继续添加好友的请求,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林安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紧盯着屏幕,很快,”叽叽叽叽“的声音响了,第一个网友出现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叽叽叽叽“第二个网友也出现了,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不知道第几个了,反正电脑一直在”叽叽叽叽“响个不停,林安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加了多少网友,她回复了这个再回复那个,手忙脚乱手舞足蹈,以前只看过妈妈打字,自己甚至都没动过手,现在要同时应付几个网友,忙乱的程度可想而知······  时间过得真快,时针马上指向九点了,屏幕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再见”“晚安”。  林安有些小失落,她倚在窗边,小区热闹的路灯下早没了人影,毕竟是冬天,人们早就各自回家了,小区里很安静。  林安却安静不下来,她翻看着QQ上的好友,从昵称到性别到年龄再到个性签名到QQ空间,反复翻看着和他们的聊天记录,她和小伙伴们的聊天记录都大致相同,孩子们嘛,还能聊些什么呢,无非就是”你几年级了?“”你写好作业了吗?“”你们老师留的作业多不多?“之类的话,他们聊天的结束语也大致相同”我妈妈快回来了,我要下了。“”我在网吧,我该回家了,要不会挨骂的。“”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我要写作业了。“  眼巴巴看着小企鹅一个个变成灰色,林安很是不舍,她知道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随便吃零食,随便喝饮料,随便上网,不用写作业,不用按时睡觉,不用担心上学迟到挨老师骂。  当最后一个小企鹅变成灰色的时候林安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伸着腰打着哈欠,有些困了,就在这时,”叽叽叽叽“的声音又响起,有人请求加她好友了,林安有些小激动,刚才的睡意全无,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加她,她赶紧点了”同意“,网名”QQ在线“跳了出来,是个女生。  
  ”你好,这么晚了还不睡觉?““QQ在线”打招呼了。  ”大姐姐,你不是也没睡啊,你爸爸妈妈也不在家吗?“有人主动找自己聊天了,林安开心极了。  ”大姐姐?谁是大姐姐?“对方发了几个汗颜的表情,他打字很快。  ”你是大姐姐呀,我九岁了,你十四岁了,你8当然是大姐姐啊。“林安天真地回了一句,马上收到了几个大大的呲牙坏笑的表情。  林安问:”大姐姐你笑什么啊?“  QQ在线回复:“我是男人,干嘛喊我姐姐。”刚想发出去,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账号资料上好像就是女的,翻开资料一看,还真就是。他撇了撇嘴,无耐地发出去几个字:“QQ账号当初是我妈给我注册的。”接着又发了个苦笑的表情。  林安不会发表情包,她也想给大姐姐发几个可爱的表情,可是不知道从哪发,她打字又慢,往往是“QQ在线”连发几条信息了她还没回过去一句。  QQ在线问:”小妹妹,你是不是第一次上网啊,看你级别低,打字又慢,刚注册的QQ号吧?“  ”是的,今天爸妈不在家,我自己注册的账号。“林安说。  ”没关系,你打字慢我等你。“  还挺贴心,林安想起刚才的“白雪公主”,她说:”你真的不嫌我慢吗?刚才就是因为慢还差点被删好友。“  “放心吧我不会删你的,永远不会。”  这话听了好舒心,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屏幕上飘来两颗红心,慢慢慢慢的靠近鼠标,林安一动,发过去了。  “QQ在线”被震了一下,十四岁的少年竟然脸红了,他丢过来两枚炸弹,林安笑了。  “你不是说你不会发表情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屏幕上出现了两颗红心,我鼠标一动就到了你那边去了。”林安说。  “QQ在线”笑了,仿佛怕屏幕那边的女孩发现自己脸红了,赶紧收起笑容:“还挺神奇。”  你别说刚才的那一幕是挺神奇,红心自屏幕的两端出现,慢慢靠近鼠标,最后粘在一起,林安一动就发出去了,也许这就是天意,他们的一生情缘是命中注定了的。  林安说:“大姐姐我猜你一定也是一个人在家!”  “哦,为什么这么确定?“QQ在线反问。  ”爸爸妈妈在家里的话你就不敢上网了!“林安回答的很肯定。  “你是胆小鬼,我才不怕他们呢。”QQ在线发了个撇嘴的表情。  “我才不是胆小鬼呢,自己的爸爸妈妈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觉得他们说的应该都是对的。”林安很想也给他发个撇嘴的表情,哼,还比我大呢,都没我懂事。  QQ在线发过来几个棒棒糖:“你懂得还挺多的,给你糖吃。”  林安刚才的不快马上被棒棒糖融化了:”大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我今天特别高兴,吃了很多以前从来没吃过的零食,太棒了。“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你都吃了些什么。”  “你能猜得出来?”林安不信。  “方便面,辣条,雪米饼,薯片,火腿肠,汽水,可乐,雪碧,果冻,果脯,话梅,蜜饯·····哦,对了,还有棒棒糖·”他说了一大堆。  林安觉得大姐姐太神奇了,她竟然都猜对了。  ”实话告诉你吧,今天一天我吃的也是这些东西,是很过瘾。“  林安总觉得大姐姐说话的口气像大表哥,不是更应该像大表姐吗?  她突然想起了客厅里的那堆垃圾,连忙说:”大姐姐,你等等我,我去把那些食品袋和饮料瓶子处理掉,要不明天被妈妈发现就惨了。“  很快林安回来了,她说:“吓死我了,楼道里黑咕隆咚的。”  屏幕那边沉默了半天,林安都等急了:“大姐姐你还在吗?”  “在啊,我在担心你,这么晚了还开门出去,门关好了吗?”  “关好了,放心吧。”  ”我在想,你是你爸妈亲生的吗?“他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他开玩笑都喜欢加表情包的。  林安差点笑出声来:”我当然是亲生的了,你怎么会怀疑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呢?“  ”是亲生的怎么可能连吃几袋零食喝几瓶汽水都要挨骂?““QQ在线”接着问。  林安有些急了:”可我的确是亲生的啊,并且我长得像我妈妈,别人都说我跟妈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接下来又是沉默,林安试着问了句:“你困了吗大姐姐?”  “不困啊,你困了吗?”  “我一点都不困。”林安怕对方发现自己在打哈欠,生生把哈欠憋了回去。  “你妈妈平时也经常骂你吗?”  林安一看对方抛过来这样的话题,她咬着嘴唇嘻嘻笑:“哈哈大姐姐,你是不是被妈妈骂了到我这儿找平衡来了?”林安连发多个大笑的表情,她会发表情包了,打字的速度也快了。  对方发过来个不开心的表情。  林安赶紧问:“怎么啦?”  “不怎么啦,你给我讲讲你的妈妈吧。”  林安不敢多问了,心里想大姐姐不会是没有妈妈了吧。她想好好安慰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QQ在线”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说:“你放心吧我有妈妈的。”  林安舒了口气:我猜对了,大姐姐就是挨骂了从我这儿找平衡来了。  为了安慰大姐姐,林安把能想得起来的从小到大所有挨骂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能记起的第一次挨骂是上幼儿园时,那时不喜欢喝牛奶,总是偷着把牛奶倒掉,后来终于被妈妈发现了,挨骂不说还罚站了。  上小学后就经常挨骂了,都记不清了,印象最深的是学校门口的油炸食品,诱惑力太大了,挨打挨骂也要偷吃,简直了。  最严重的一次是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网吧了,那天放学早,她跟同学们玩着玩着就溜达到了网吧门口,想着时间还早就进去玩了,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了,爸爸妈妈们可都急疯了,可想而知,那天被骂的最惨,有的还直接挨揍了,林安回家被罚站一小时,腿都僵了,亏得奶奶来救了她。  林安说了半天,屏幕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她调皮地问:“怎么了大姐姐?开心了吧?终于发现别人家的妈妈也挺烦的是吧?要不你反过来安慰安慰我?”林安发了个求抱抱求安慰的表情,还有香吻。  屏幕还是没反应。  林安继续发拥抱亲亲的表情。  屏幕上出现了个白眼。  “翻什么白眼啊,我也有闯了祸不挨骂反而受表扬的时候呀。”林安也撇嘴翻白眼。  “吹牛。”QQ在线直接打过来两个字,再加一个白眼。  “真的,上幼儿园大班时,老师让看电视,电视上叔叔阿姨用被子捂着鸡蛋,不一会小鸡就钻出来了,我回家后也把鸡蛋放到床上用被子捂住,捂了半天也没有小鸡出来,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晚上爸爸妈妈睡觉的时候床上到处都是蛋黄,那次很奇怪,本来想着会被骂的很惨,结果妈妈只是教训了我几句,爸爸还夸我聪明,给我讲小鸡的孵化过程,你说这祸闯的精彩不?”林安说这段的时候很得意,她发了一个得瑟的表情。  ……  夜很深了,屏幕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QQ在线”静静地看着屏幕,他的真名叫罗泽,他想小妹妹可能已经睡着了。  林安真的睡着了,趴在键盘上睡着了······  很快,罗泽也睡着了,也是趴在键盘上········  
  凌晨了,页面上的”QQ在线“依旧闪亮着,林安很想跟他说几句,双手放上键盘却迟迟没动,五年了,他们都长大了,不知道能聊些什么了。房间里传来妈妈的咳嗽声,她匆忙关掉电脑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到床上林安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在想上学的事情,还有半个多月就放寒假了,还是年后开学了再去新学校报到吧,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陪陪妈妈。现在赶紧睡觉,要在妈妈早晨醒来之前把饭菜准备好,让她吃上热乎的早餐,希望妈妈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  天蒙蒙亮了,林安终于睡着了······  “安安,安安,该起床了宝贝。”是妈妈的声音,林安还以为在做梦呢,妈妈好长时间没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喊她了,真的是妈妈的声音,林安一骨碌坐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妈今天太精神了,昨天老气横秋心灰意冷的状态完全改观了,只见她枣红色的毛衣配老青色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红蓝相间的包子棉拖鞋,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索,她脸上好像还化了淡妆,长长的秀发用一条素色的手帕很随意地扎在脑后,耳边飘逸着几缕碎发,淡黄色的发梢微微翘起,温柔娇俏。  妈妈一直都是个很精致的女人,爸爸出事后她就变了,再也没见她画过妆,甚至没见她洗过脸,更多的时间里她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或是发呆,或是哭泣。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什么看呀,快起床啦,吃过午饭赶紧去新学校报到啦,不能再耽误了。”妈妈边说边拉窗帘,整窗子的阳光一下子钻了进来,妈妈的脸颊被染成了金色,阳光在她的眉间荡漾着,太美了……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午饭?现在几点了?”林安还以为是早晨呢。  “马上12点了,我准备好午饭了,快起来吧。”妈妈转身走出房间,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是茉莉花的香气,这香水的味道林安太熟悉了,是去年妈妈过生日时爸爸送的。  厨房里饭菜的香气从门缝挤了进来,林安摸了摸“咕咕”乱叫的肚子,快速穿戴整齐。  客厅里琳琅满目的水果和鲜花再一次让林安蒙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电视柜上两盆娇艳欲滴的迎客来正怒放着,花朵上还沾着水滴,应该是刚浇过的。一大盆水仙亭亭玉立在餐桌的一角,花盆是青花瓷的,更显水仙冰清玉洁高贵典雅。  再看茶几上,一红一绿两个果盘几乎占满了大半个茶几,,红色的果盘里放了一大把金灿灿的香蕉,像一串弯弯的月亮,托着几个橘红色的小蜜橘,蜜桔旁边蹲坐着两个红透了的苹果。  绿色的果盘稍微小一点,里面放着两个大大的火龙果,两个金黄色的雪梨,还点缀着几颗冬枣。  林安坐下来,沙发上新铺的垫子很眼熟,她想起来了,是爸爸妈妈去北京时带回来的,说是纯羊毛的,妈妈一直收着不舍得用,今天怎么?莫不是?莫不是爸爸要回来了?想到这儿林安激动地手都有些发抖了,她拿了颗冬颗刚想咬,马上又放了回去,还安原来的样子摆正了一下,她不要破坏眼前这美好的画面。  阳台上两颗厚实肥壮的橡皮树整往下滴着水珠,爸爸最喜欢橡皮树了,他说橡皮树耐寒,生存能力强,样子憨厚老实福态。爸爸真逗,把树说得跟人似的。  林安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是爸爸要回来了吗?  “安安,快进来,吃饭了。”妈妈在厨房里喊。  餐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妈妈用小勺舀起一点肉汤,放在嘴边轻试,大概是盐味不够,又从盐罐里取出一点轻拨进去,慢慢搅均,再试……最后才一勺一勺盛到青花瓷的汤碗里。  林安已经很久没吃过妈妈亲手做的饭菜了,她忍不住想哭,眼睛使劲闭了两下把眼泪憋回去,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能哭,要高兴,她勉强吃了半碗米饭,在妈妈的一再催促下才背起书包出了门,下楼梯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看妈妈,妈妈正看着她微笑。  妈妈的突然转变林安既高兴又害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下课铃声一响,她第一个冲出教室,小跑着回了家。
  林安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楼梯,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客厅里没人,她叫了两声:“妈妈,妈妈。”没人答应,她穿过客厅快速推开卧室门,妈妈正坐在床边眼神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红色座机电话。  “妈妈,你坐这干嘛?走,去客厅坐沙发上舒服点。”林安过去搀扶她。  “我下午去邮电局了,想把咱家的电话通上,可是人家说咱家的电话号码被别人占了。”说到这里妈妈的嘴角开始抽动,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昨晚我梦见你爸爸了,他说给家里打电话了,他说他很快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开始嚎啕大哭:”可是电话号码被别人占了,你爸爸打电话就找不到咱们了,找不到咱们他会很难过的呀。”  林安搂过妈妈:“别哭了妈妈,爸爸又不是不知道家怎么会找不到咱们呢。”  妈妈开始激动了:“以前你爸爸每次出差都会往家里打电话,只要打不通他就会很着急,你想急死他啊。“她边哭边说:”昨晚我听见电话响了,可是接又接不通,你爸爸急我也急,一着急就醒了。你想想,号码在别人那儿呢,我怎么能接的着。不行,我得去找他们,不能让他们占咱家的电话。”  妈妈说着起身往外走,林安赶紧挡住她:“妈妈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邮电局把咱家原来的电话号码要回来。”她往外冲。  林安一把抱住她,仰脸凄哭:“求你了妈妈,你醒醒吧,你别这样好吗?咱家的那个电话号码已经五年没用了,它已经不是咱们的了,你别这样妈妈,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林安凄厉的哭声触动了妈妈的母性,她安静了下来,母女俩抱头痛哭。  晚饭又是冷锅冷灶,  林安等妈妈睡着了跑到楼下用公用电话给外公外婆打电话,外婆说明天跟外公一起到家里来看看妈妈。。  林安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妈妈,早晨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她明白了,是爸爸梦里的电话给了妈妈希望和期盼,妈妈的病其实就是心病,医生早就说了,心病还得心来医,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她身心俱疲,也无心吃晚饭,草草写完作业也上床睡了。  半夜里林安被一阵哭泣声惊醒,她吓一跳,旁边空着妈妈不在身边,哭泣声从她的卧室里传来。林安轻推房门,妈妈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双肩抽动着,微弱的灯光打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孤寂,凄楚。林安走过去,抱住了她。  “我刚才听见电话响了,明明是你爸爸打来的,拿起来却没声音了。”林安听得脊背阵阵发凉,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妈妈时好时坏反复无常她真的很害怕,她知道妈妈太想爸爸了,心病比以前更重了,她试图哄妈妈回去睡觉,妈妈挣脱开:“不,我要在这等着,万一你爸爸又来电话了呢。”  冬天夜里很冷,林安拿了件棉衣给妈妈披上,自己裹了条毛毯依偎在妈妈身边。  妈妈终于哭累了,她回房间睡觉了,林安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她坐在爸爸的办公桌前凄然泪下,爸爸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林安很孤独,她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夜已经很深了,连小鸟都睡了,哪里还会有人。  打开电脑登上QQ,正如她期望的那样,“QQ在线”的头像还闪烁着,这么晚了他也没睡啊,再一看显示的是离开状态,林安有些失望,看来人早就睡了只是挂着QQ罢了,她裹紧毯子卷缩在椅子上,小企鹅呆萌呆萌的,很可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它……渐渐的,她睡着了……  外公外婆给妈妈买了个新手机,妈妈埋怨他们乱花钱:“你们真是瞎浪费钱,弄个新手机有什么用啊,我家老林又不知道这个手机号码。”  外婆把手机塞给林安,嘱咐她有事随时打电话。  送走外公外婆,林安刚一回来妈妈就跟她要电话:“把电话拿出来我用用。”  林安掏出手机递给她,心里疑惑着:“这是要给谁打电话呀。”  “喂你好,我是昨天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妈妈的语气很谦卑,带着些许胆怯,生怕对方不高兴似的,正说着,对方电话挂断了,她沮丧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林安知道妈妈给谁打电话了,看得出来她之前已经给人家打过好多次了,人家早就不耐烦了。  “妈妈,你不要再想那个电话号码了,它现在已经是别人家的啦,人家是不会给咱们的啦,爸爸知道家,他早晚会回来的。”  “那个号码本来就是咱家的,你爸爸只知道那个电话号码,不行,我这就去要回来。”妈妈开始焦躁不安了,她推开林安又开始播号,电话通了,铃声响完了也没人接,她反复拨打,最后是“嘟嘟嘟”的声音。  “砰”的一声手机被摔到了地上,林安站在一边不敢作声,妈妈一边哭着一边埋怨自己以前为什么不用手机,爸爸曾经给她买过一个手机,她嫌麻烦不用,说家里有座机电话就行了,反正她都在家。  爸爸是个特别恋家的人,去外地出差时每天他都会往家里打电话,妈妈说家里的固定电话是林安出生那年装的,那时刚搬新家,妈妈和爸爸一起去买了这个红色的电话,妈妈喜欢红色。  本来指望着回家后妈妈的病情能有所好转,可现在她却越来越严重了,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被所谓的电话铃声惊醒,醒来后手拿着话筒哭半宿,医生说妈妈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  
  林安已经十几天没睡好觉了,她白天学习了一天就已经很累了,晚上还要安慰失眠多梦的妈妈,她快熬不住了,几次上课时都睡着了。  这天晚上林安早早写完作业,看着妈妈吃下药,母女俩一同躺下,林安很快睡着了,她太困了。  半夜里林安被一个奇怪的声音惊醒了,一摸妈妈不在身边,她赶紧起身打开卧室门,一股冷风推着房门钻了进来,客厅里黑乎乎的,隐约看见窗户上有一个黑影,林安一个趔趄冲了过去,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死命抱住妈妈,哀嚎着……悲鸣着……整个夜空都被惊醒了:“妈妈,妈妈,你不能死啊,你别吓唬我呀,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小区里楼前楼后的灯都亮了,有的窗户也打开了,保安来了,对门的阿姨也来了······  林安全身发抖无法站立,她死命抱住妈妈的腿不放,任凭邻居阿姨怎么拉她都不起来,她生怕一放手妈妈从窗户跳下去了。  妈妈住院了,小姨辞掉工作专门到医院里照顾妈妈,妈妈说那天晚上她听见爸爸在楼下喊她,她趴着窗户往下看,却怎么也看不到爸爸。  妈妈住院后林安的心里压力更大了,她无心学习,即使人在学校心也是老往医院跑,这次月考,她的成绩意料之中的糟糕,老师批评了她,放学后她背着沉重的书包去了医院。  冬天里天黑的早,小姨催促林安早些回家,林安不想回家,也不敢回家,只要一想起妈妈趴在窗户上的那一幕就不寒而栗,她宁愿呆在医院里也不愿意回家,家里没有了爸爸妈妈,剩下的只有恐惧和不安。  小姨也没办法搂着林安只是落泪,她帮林安背上书包,又给她紧了紧围巾,推她出门。  大街上空荡荡的,天开始飘雪了,雪越下越大,很快,路上白茫茫一片了。  昏暗的路灯拖着林安瘦长的身影,她走的很慢,十几分钟的路程她走了半个多小时,她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家。  路两边高高低低的窗户里都亮着灯,温暖的灯光从里面照出来,林安多么希望家里也有一盏亮着的灯在等她。  低矮的窗户里传来孩子的嬉笑声,窗户被温暖的哈气遮住了,隐约看见大人在跟孩子追逐嬉闹,小孩子发现窗外有人,用小手抹开哈气向她招手。  林安想起了爸爸,小时候每年冬天爸爸都会在家里生一个大火炉,窗户上也全都是哈气,她喜欢趴在窗户上画各种图案,有小狗,小猫,小花,小草······有时候还会画爸爸妈妈。  到家了,林安脚步沉重地爬着楼梯,拿出冰冷的钥匙打开冰冷的房门,一股凉气袭来,她快速打开家里所有的大灯小灯,还有电脑和电视,凡是能发光发亮的她都打开了,她害怕黑暗,只有每个角落都有亮光了,她的孤寂和恐惧才会减轻一点。  电视上叔叔阿姨在拼命叫卖着,好像是购物频道,声音宏亮且亢奋,她坐在沙发上看,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反正挺热闹,林安要的就是热闹,就是有人不停地说话。  阳台上一阵冷风吹过,掀起窗帘的一角,林安心里“咯噔”一下,窗户明明关得好好的呀,哪里来的风?  窗帘像黑夜里的幽灵持续抖动着,风是从妈妈趴过的那扇窗户吹进来的,林安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双腿发软,全身颤抖,连滚带爬逃进卧室,死死地倚住房门,门外“嚓嚓嚓”的声音更近了,她吓得跳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林安快要窒息了,她脑子里面全是“嚓嚓嚓”的声音,她把被子越捂越紧,闷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叽叽叽”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好熟悉又好陌生,好像是QQ信息,林安不敢出被窝,竖起耳朵仔细听,“嚓嚓嚓”的声音没有了,一会“叽叽叽叽”的声音又来了,她掀开被子的一角,是沼泽,是沼泽在跟她打招呼。  “安安,你终于上线了,哈,终于等到你了。”  “几天前发现你上线的痕迹,以为你又失踪了呢,这次不会再失踪五年了吧。”沼泽依旧喜欢发表情包,搞怪,鬼脸,调皮加流汗,一大串。  看到有人在跟自己讲话,林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顶着被子下床,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串大哭的表情,她也“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林安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只听见电脑上不停地发出“叽叽叽叽”的声音,是沼泽在呼唤她。  “安安,是你吗?为什么哭呀,可以告诉我吗?”  “安安,不哭,告诉我好吗?”  “安安,可以回复我吗?”  “安安,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说吗?我能帮到你吗?你两次登陆都是半夜或是凌晨,我就觉得有些不正常。”  林安抬头看了看电脑屏幕,她止住了哭声,可是眼泪还是不自觉地往下流。  ”安安,你现在应该十四岁了吧,应该上高一了吧?可以跟我聊聊吗?“  “安安,你还在吗?”  “安安,能回复我一下吗?  林安抖动着双手打出几个字:“大姐姐,我好害怕。”  林安终于说出了“害怕”两个字,爸爸出事以来,面对生病的妈妈她佯装坚强,不敢流露出一丝脆弱,现在妈妈住院了,她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了。  “不怕安安,我会陪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沼泽很快回复。  “爸爸被双规了,妈妈也住院了,小姨为了照顾妈妈工作都不要了,我心里很难过,很害怕,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真的很害怕。”林安双手半握托住嘴巴,长长的睫毛上还湿着没擦干的泪水。  “安安不怕,你现在去检查一下门窗关好了没有,现在就去,马上去,我等着你。”看来沼泽一定是个很细心的人,的确,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独自在家,安全最重要。  林安这才想起刚才回家时只随手带了下门,没有反锁,可是她不敢开房间门:“大姐姐,我不敢,我刚才看见阳台上的窗帘动了,还听到了嚓嚓的声音。”  “不怕安安,可能是阳台的窗户没关好,那是风吹动窗帘的声音,你现在就去把门窗关好,你放心你是安全的,我在这等着你。”  林安趴在门上听了听,好像也没什么“嚓嚓嚓”的声音,她也怀疑是自己吓唬自己了,她先把门缝开了一点点,胆子逐渐大起来,客厅里什么也没有,是昨天太慌乱了没关好窗户。  林安匆忙把窗户关好了,又把门反锁上,她快速闪进卧室,反手锁住,重新坐回来:“大姐姐,我把门反锁了,窗户也关好了。”  沼泽发了一个紧张的表情:”安安,以后回家了先把门窗关好,晚上不能随便开门,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姐姐。”林安用力擦了擦眼睛,无助的小眼神里流露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苍茫:“可是大姐姐,我还是害怕,我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害怕。”  “安安,不怕,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睡着了,我再睡。”沼泽说。  “可是我还没写作业呢。”林安又想起了那一大堆让她头痛的作业。  “那你现在就写,我等你。”  “真的吗大姐姐?”林安有些过意不去:“可是我作业要写很晚的,那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不会的安安,你写吧。”  林安像是吃了定心丸,趴在电脑桌上开始写作业,她一会一看QQ,心里想,这么长时间了,大姐姐还在等我吗?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大姐姐。”  “怎么了安安?”沼泽秒回。  “不怎么了。”林安吐了吐舌头,大姐姐真在啊。  “不许分心,好好写作业,我没走开。”沼泽又回了一句。  林安踏实了,她开始认认真真写作业,写着写着十一点了,她又叫了声:“姐姐。”  沼泽问:“写完了?”  林安说:“嗯。”实际上她只把会的写完了,还有很多不会的打算明天问老师。  “好吧,现在开始睡觉。”沼泽说。  “可是大姐姐,我还想再跟你说话。”林安缠着不睡。  “那行,你说,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呢。”沼泽说。  “大姐姐,你真的会一直在线吗?”林安想确定一下。  “真的。”  “我真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找你吗?”林安再问。  “当然。”沼泽说:“我手机永远在线的,就算是睡着了也会放在枕边,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叫醒我,我来陪你。”  “你是为我QQ在线的吗?”林安问。  “是的。”  林安笑了,她笑的纯净而又满足:“谢谢你大姐姐,晚安。”  “晚安,你下线吧安安,我看着你。”  “我不要下线,我也要一直在线,这样我就可以看着大姐姐睡觉了,就好像大姐姐在我身边一样。”林安撒娇。  沼泽说:“好吧,你睡吧,别害怕,我一直在。”  林安侧身躺在床上,她上床之前特意调整了电脑的角度,眼睛刚好能看到沼泽的QQ,亮亮的,很温暖,很踏实,她很快睡着了······  
  今天是妈妈入院的第三天,林安中午去医院的时候小姨跟她说,妈妈抗拒吃药,哭着闹着要回家,她和医生安抚了好长时间才哄妈妈入睡,医生说妈妈的病情很复杂,她跟一般的抑郁症患者不太一样,她头脑清晰,思维敏捷,有时候又很偏执,偏执起来又很可怕,你不能完全把她当成病人,可是她的确又是个病人,所以医生也很头痛。小姨安排林安晚上放学后不要去医院了,免得妈妈又闹着要跟她一起回家。  今天老师拖堂了,放学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林安无精打采地朝家走去,不能去看妈妈她心里有些难过,在小区门口随便买了几个包子提着往家走,小区里各家各户的灯都亮了,林安爬上楼梯,刚想开门,身后的亮光一暗,全黑了,她心一紧迅速打开房门闪身进屋,以极快的速度把门关上,这才舒了口气,摸着去开灯,没亮,原来是整个小区停电了,怪不得没有一点透光呢。  林安有些慌乱,她从小就怕黑,特别是妈妈生病后,痛苦不堪的生活经历给她原本阳光的心里渐渐蒙上了阴影,身处黑暗之中,她就会全身哆嗦恐惧不安,林安慌忙躲进卧室,她把窗帘拉的很开,试图能从外面透进一丝光亮,无奈小区里的灯也全灭了,她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也许马上就来电了。  楼下开始嘈杂起来,外面聚了好多人,林安透开被角细细听,原来是停电了大家都出来了,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质问保安,保安说,天冷用电量大,小区里的变压器烧了,要等明天才能恢复用电。  林安更紧张了,怎么度过这可怕的黑夜啊,她想起了大姐姐,大姐姐肯定在等我,她等不到我的回复一定会着急的,林安拿出手机来试着上网,她以前从来没用手机上过,不太会操作,亏得她聪明,倒弄了半天还真上去了,沼泽真的在等她,他一遍一遍地给林安发信息。  “安安,你回家了吗?”  “安安,我在等你,回家后马上给我回复。”  “安安,你怎么不在线上了?出什么事了吗?”  “安安,我在等你回复。”  “安安,你的QQ亮一整天了,为什么夜幕降临的时候变灰了?我有些担心,你到家了没有?“  “安安,不管多晚都要给我个回复,我在等你。”  林安忍不住哭了,她说:”大姐姐,家里停电了,我好害怕。“  ”别怕,安安。“沼泽回复的极快,他肯定一直盯着林安的QQ等她。  ”家里有蜡烛没有?“沼泽问。  ”不知道,可能没有吧。“  ”有手电筒吗?“沼泽又问。  ”没有啊。“林安快哭了。  ”你这样啊,现在还不太晚,外面肯定还有人出入,你不要怕,去楼下小卖部多买几只蜡烛回来。“  林安不敢出去,一想到要穿过黑暗的客厅还有阴森森的楼梯她就害怕。  沼泽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说:“安安,你现在听我的话站到窗户跟前去。”  虽然有些疑惑,林安却马上照做了。  “外面有人吗?”  林安趴在窗户上看了看,是有人,还不少。  “能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吗?”  当然能听见了,小区里站着好多人呢,他们也是跟林安一样在为停电的事烦心,有的提着手电筒,有的正用手机照路,还有人刚买了蜡烛回来,林安听见对门的邻居阿姨也在下面说话。  “外面有那么多人,你还害怕吗?”  林安觉得大姐姐太神奇了,她怎么会知道外面有好多人呢?她迅速拿了钱往外走。  很快,屋里亮堂起来了,林安把每个房间都点上了蜡烛,她跟照泽说:“姐姐,我回来了,现在满屋子都亮堂了。”  “还害怕吗?”  “不怕了。”林安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那现在开始写作业。”  “好吧。”林安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又是作业,她实在不想写作业,她很想跟大姐姐聊聊天说说话,可是作业不写不行啊,没办法,写吧,她一边写作业一边挑灯芯玩,一会又看看手机,心里琢磨着,大姐姐在干嘛呢,叫一声试试:“姐姐。”  “怎么了安安?”沼泽又是秒回。  林安踏实了,她说:“没怎么。”  “没怎么还不赶快写作业?别耍小心眼,我不会走开的,快点写,不许分心。”  林安撇了撇嘴:“又被你识破了。”  好不容易写完了作业,林安这次学乖了,她洗漱完了之后躺到床上了才跟沼泽打招呼:“大姐姐,我躺下了。”  “这么快啊,真厉害,作业都做完了?”沼泽发了个赞美加鼓励的表情。  “做完了。”林安说的有些心虚,还有好几道不会的数学题都空着呢。  “现在还害怕吗?”  “不怕了。”林安看了看卧室外面,她已经把外面的蜡烛都吹灭了。  “好了,不早了,现在闭上眼睛睡觉。”  “还早着呢,还不到十点呢,大姐姐你再陪我聊会呗!”林安发了个撒娇调皮吐舌的表情。  “聊什么?”沼泽问。  林安一时语赛,还真不知道聊什么了。  “那就聊聊你妈妈的情况吧,她好些了吗?”  一提到妈妈,林安的情绪马上低落下来,她“哎”了一声。  “怎么?还是不见好转吗?”沼泽又问。  “没有,时好时坏,妈妈闹着要回家,医生说妈妈的病情很复杂,跟一般的抑郁症患者不太一样,哎······”林安说不下去了,她不想再提妈妈的事情了,再说下去她又要哭了,她本能地逃避,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她开始转移话题:“大姐姐,你会制作动图啊,教教我呗。”  沼泽没有马上回复,过了一会他说:“跟我说说你爸爸妈妈的故事吧。”  “你想听以前的故事还是现在的故事?”林安眼圈红了。  “都听。”沼泽说。  QQ没反应了,沼泽知道林安在哭。  “安安,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沼泽心里一阵自责,为什么要弄哭她?又一想:让她哭吧,哭出来或许就好些了,压抑和郁也都减轻了。  林安拿毛巾擦了擦眼睛,她开始讲爸爸妈妈的故事,她确信爸爸不是贪官,一个那么爱老婆爱孩子的男人怎么会是贪官呢,她多想找个人倾诉内心的痛苦,以前没有人愿意听,现在沼泽愿意听,就说给他听。  林安讲她的幸福童年,讲爸爸高升,讲家中变故,讲妈妈生病,讲到她转学时,她讲不下去了,她原先一直都是老师眼里的尖子生,同学眼里的学霸,可现在,尖子生和学霸离她越来越远了······  林安没力气讲下去了,她说:“姐姐,我累了,手机也没电了。”  一直静听的沼泽很快回复:“好吧安安,你睡觉吧,晚安。”  手机自动关机了,蜡烛也自己熄灭了,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好受了,林安很快睡着了······  
  妈妈住院已经好多天了,身体时好时坏,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小姨有些着急了,毕竟人家也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她照顾呢,是该回家操持过年的事了,林安刚好放寒假了,她跟小姨说好了明天她去医院照顾妈妈,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服,明天去医院的时候带上。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着买肉买鱼,走亲串友,好不热闹。  林安在电脑跟前坐下,沼泽两天前就放假回家了,他现在应该在家里跟弟弟玩吧,林安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收到沼泽的信息,再一看,没在线,他可是一直在线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自从妈妈住院后,林安和沼泽每天都要聊上几句,已经成了习惯。  很快十点了,沼泽上线了:“安安,你在吗?”  “在啊大姐姐,我等你半天了,你怎么不在线?”林安发了两个可爱的笑脸。  “哎,我那可恨的小弟弟越来越淘气了,他把我的手机摔坏了,我上不了网,他又占着电脑争不过他,这不他刚刚睡觉去了,我就来了。”沼泽配了两个着急冒汗的表情。  “姐姐,我放寒假了,明天就去医院照顾妈妈,我和妈妈估计要在医院里过春节了。”  “你能行吗?”沼泽有点担忧。  “能行,过罢春节我就十五岁了,我可以照顾妈妈了。”  沼泽叹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安。  妈妈白天很安静,乖乖地吃药打针,她很清楚自己的病情,有时候拉着林安的手落泪,责怪自己不是个好妈妈,让女儿受累,可是有时候就会反复絮叨同样一句话:“你爸爸往家里打电话了,我听见了,真的听见了。”看她说话的神情,不了解的人真会当真的。  妈妈一整天都在吵闹着要回家,她不愿意在医院里过年,她担心家里没人爸爸突然回家了怎么办。  医生说妈妈主要是心情抑郁造成的身体各方面机能紊乱,如果不能得到有效地疏通和缓解,病人会悲观厌世萎靡不振甚至造成自杀的残局。  林安以前上百度查过,专家解读:抑郁症发病可能与生物因素、生理因素、社会应激因素等有关。1.生物因素遗传:研究显示,抑郁症患者的亲属,罹患抑郁障碍的危险性明显高于一般人群,患病风险比一般人群高很多;神经生化及内分泌:中枢神经递质的功能及代谢出现异常,即5-羟色胺和去甲肾上腺素递质出现紊乱。2.心理因素:与人的性格有密切联系;3.社会因素:常见生活事件如丧偶、离婚、婚姻不和谐、失业、严重躯体疾病等。  林安确定,妈妈生病跟第一条第二条都没多大关系,主要是第三条,爸爸被双规后妈妈就开始抑郁了,后来越来越重,以致出现了幻觉,老是半夜里被虚无缥缈的电话声惊醒,林安不敢想下去了······  一大清早,妈妈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医院,林安急急忙忙赶回家的时候她正在阳台上浇花,妈妈说:“昨晚我梦见你爸爸了,爸爸责怪咱们都不在家,他往家里打电话老是没人接,真的安安,妈妈不骗你,真真切切的,铃声响了好长时间。”说着说着妈妈哭了。  医生说妈妈既然已经回家了就先在家里过年吧,她现在的病情身边不能离开人,建议年后尽快入院治疗。林安想寒假过后她不去上学了,她要休学在家照顾妈妈,爸爸不在身边,她不能再失去妈妈了,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沼泽,沼泽难过地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妈妈可能是受了越来越浓的年味的刺激,她一整天都坐在阳台上往下看,楼下大人小孩提着大包小包往来穿梭,直到林安提醒她该吃药了才会起身。  冬天里夜长,林安和妈妈早早吃过晚饭就上床了,妈妈很郑重其事地跟林安说:“安安,妈妈跟你说个事,你不要把妈妈当病人,妈妈真的没病,你要相信妈妈,你爸爸一定往家里打电话了,我跟你爸爸的心是相通的,要过年了,他联系不上咱们该多着急啊。”  林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妈妈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开始拨号:“我给那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帮忙把这个手机号码告诉你爸爸。”  林安赶紧阻止:“妈妈不要啦,不要打扰人家啦,爸爸不会打电话的啦。”  妈妈一把甩开林安的手:“你怎么知道爸爸不会打电话?他每天晚上都打,我都听见了,你爸爸以前出差的时候总是晚上给我打电话,这是他的习惯,你对爸爸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林安不敢再阻止了,她看着妈妈拨号,心里更紧张了,很怕对方说出什么厉害的话语刺激到妈妈。  “喂,你好。”妈妈用极其柔和的声音打招呼。  “你是谁呀?”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你能让你家大人接一下电话吗?”妈妈笑吟吟的。  “谁呀?”一个粗鲁的男音传来,妈妈本能地把手机移开。  “嗨,你好,我想麻烦你个事。”妈妈尽量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又是那个神经病女人。”男人直接挂掉电话,他的声音很大,很不耐烦。  妈妈拿着电话直喘气:“谁神经病了?谁神经病了?!我没说什么呀,他怎么可以这样啊!”妈妈趴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再也没说话。  半夜里林安被妈妈的哭声弄醒,她肯定又做梦了,林安打开台灯,妈妈说:“你爸爸打电话被那家男人臭骂了一顿,你爸爸是什么身份的人啊,他怎么能够忍受那样的粗鲁,这可怎么办啊。”说着又“呜呜”哭起来。  林安开始痛恨那串电话号码了,它像一个魔咒一样缠绕着妈妈,妈妈每次痛哭流泪病情加重都跟这串数字有关,她跟沼泽说:“姐姐,你相信有魔咒吗?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我妈妈身上就有魔咒,魔咒就是我家原来的那串固话号码。”  
  今天阳光明媚,林安早早起床了,眼看着晌午了妈妈还躺在床上发呆,她一会拿起手机要拨号的样子,一会又放下,林安想:不会是又要给那家人打电话吧?  果不然,妈妈坐了起来,她定下心来开始拨号:“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她一下把手机摔到地上:“怎么可能是空号?”  林安正在阳台上晾衣服,她赶紧跑过来捡起手机,还好,没摔坏,这时,手机响了:“喂你好,我是邮电局的,你之前要的那个固话号码已经空出来了,请问你家还需要吗?”  “邮电局的?请你再说一遍好吗?我没听清楚。”林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她才确定家里原来的那个固话号码别人不用了,也就是说她家可以用了。  妈妈早已下床把耳朵凑过来了了,她也听清楚了,娘俩开心地抱在一起大笑,妈妈有些不放心她赶快回拨电话过去,嘱咐人家一定要把号码给她留着,她说她马上过去交钱。  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的声音:“阿姨你不用来了,在家等着就可以了,你把详细住址说一下,我们马上过去安装,到时候直接把票据给您带过去就行了。”  妈妈以极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又把家收拾了一遍,她手里一直拿着手机,一会一看手机,嘴里自语:“是不是找不到家门?找不到也该打电话问问呀?”一会又趴着窗户看:“安安,安安,你看下面那两个人,是到咱家来的吧?”妈妈迎下楼去。  来了两个小伙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的特高,一米八几的个子,浓眉明眸,玉树临风,矮的特矮,一米六刚出头的样子,圆头圆脑,憨壮朴实,他俩都二十几岁的样子,高个小伙穿一件白夹克衫,他一直看林安,看的林安都不好意思了,他笑问:“你是安安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林安觉得很奇怪。  小伙子笑了:“我猜的。”  林安说:“我才不信呢,肯定是妈妈喊我的时候你听到了“,她又一想:”不对啊,刚才妈妈没喊我呀!”  小伙子笑着从她身边经过,敞开的夹克衫兜起一丝凉风,林安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太阳的味道,是妈妈晒过被子后被子上满满的太阳的味道,林安很喜欢这个味道,她跟在他后面,他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小伙子回头看看她,她笑笑:“哥哥,我能帮你什么吗?”  白衣小伙笑笑:““好吧,那你帮我把电话线拿过来吧。”  安安屁颠屁颠跑的可快,她随时呆在白衣哥哥跟前待命,小伙子也不客气了,他一会让林安做这个,一会又让林安做那个。  “安安,把线再放出些来。”  “安安,把那个夹子拿给我。”  “安安,还没夹好呢。”  “安安,把电话拿过来,不对不对,桌子上那一个。”  白衣小伙一口一个“安安”地叫着,他跟林安好像以前就很熟悉似的,林安也不觉得他陌生,总感觉跟他似曾相识。  电话装好了,天已傍晚,妈妈老早准备好了晚餐款待两个小伙子,他俩婉言谢绝了,林安拉住白衣哥哥的工具箱不放:“哥哥别走,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林安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和期待。  小伙子摸了摸林安的头:“安安,公司有规定,不可以麻烦客户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们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的。”  林安不舍地放开手,小伙子指了指身边的同事,跟林安妈妈说:“阿姨,电话线路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就给他打电话,他会第一时间给您解决的。”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支钢笔,在妈妈递过来的白纸上写了一个手机号码,旁边的同事点了点头。  一旁的林安从妈妈手里拿过纸条,展在白衣小伙面前:“哥哥,写上名字。”林安脸上脏脏的,像个小花猫,不过笑得很灿烂,很可爱。  “嗯嗯。”白衣小伙看了看身边的同事,他大笔一挥,写上了“李大军”三个字,临走的时候他把钢笔塞进林安手里:“安安,给你吧,刚才辛苦你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冲林安笑,:“安安,回去照照镜子。”  林安跑回卧室,拿来镜子一看,可不是嘛,鼻子上下巴上灰糊糊的,哥哥肯定笑话死我了。  她从兜里摸出钢笔,粉色的,很漂亮,再一看,写字台上有一个原装的笔盒,笔盒上一个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姑娘手里拿的也是这支钢笔,林安很奇怪,哥哥什么时候把笔盒放进来的?噢,想起来了,邮局赠送了分机,分机装在林安的卧室里,可能装分机的时候哥哥随手把钢笔盒放到了写字台上。  林安脸贴着窗户往楼下看,刚好白衣哥哥在往上看,他向她挥手,林安赶紧把窗户打开,手伸向窗外,手里拿着笔盒,使劲挥手。  白衣哥哥走了,林安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她看看手里的钢笔,咿,一个男生,怎么会有一只粉色的钢笔呢?还带笔盒?  晚上,林安第一时间向沼泽汇报了她家安装电话的事,不过她最想说的是那个白衣哥哥,她说:“姐姐,那个白衣哥哥太帅了,就是名字有点土气,叫什么’李大军‘。”  “李大军?”沼泽问:“你确定他穿白色的衣服?”  “是啊,大军哥哥穿的就是白色的夹克衫啊,他同事穿的是老绿色的工作服。”  沼泽憋不住笑:“大军哥哥,李大军,安安,你笑死我了。”  林安急了:“你笑什么?李大军怎么啦?你笑话名字土?我觉得一点也不土,我就喜欢这个名字,李大军,李大军,我喜欢。”  沼泽笑得快不行了:“好好好,你喜欢,你喜欢,我没说名字土,李大军好,我也喜欢。”  “你不能喜欢,大姐姐,你不可以跟我喜欢一个男生。”林安说的很认真。  “啊?”沼泽一时没明白过来,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字都打不成了:“安安,你笑死我算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喜欢李大军的,打死我都不会喜欢上他的。”后面跳出来好多个呲牙大笑,捂嘴偷笑的表情。  “你别笑了大姐姐,我是认真的,人家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你就不能正经点嘛{表情:白眼},大军哥哥还送了我钢笔,粉色的,是我喜欢的颜色。”  “好吧,我不笑了。”沼泽忍住笑。  林安问:“大姐姐,你说大军哥哥会喜欢我呀?”  “小孩子,别瞎想了,大军哥哥是不会喜欢你的,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沼泽又发捂嘴笑的表情。  林安不高兴了:“你又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此处有白眼},反正我长大了要去找他,要做他女朋友,我就是喜欢他。”  沼泽又是哈哈大笑:“好好好,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他连连发来两个狡猾的表情:“你再确定一遍,你要做谁的女朋友?”  “李大军,李大军,我要做大军哥哥的女朋友。”林安傲慢地撇了撇嘴,对沼泽有些不屑:“大姐姐,你又没男朋友,当然不知道喜欢一个男生是什么感觉了。”  “我这辈子也不会有男朋友的。”沼泽聊不下去了,他整个人笑傻了。  
  妈妈已经迫不及待地给爷爷家和外公家分别打电话了,还给姑姑,小姨和舅舅家也打了一遍,告诉他们家里装电话了,用的还是原来的电话号码,刚打完电话她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跟他们说呢?她拿过手机又挨个通知,有事打手机,不能打家里的座机电话,她怕座机占线爸爸打不进来。  晚饭妈妈煮了银耳粥,红红的大枣,小巧的莲子,轻轻用嘴一抿就化了,妈妈开心地眉里眼里都是笑,她不停地往林安碗里夹菜:“你多吃点,看看做了这么多菜,两个小伙子又不在这儿吃,真是过意不去,辛苦他们了。”  接下来的日子,妈妈变得有活力了,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家收拾的一尘不染,有时候在阳台上晒晒太阳浇浇花,有时候坐在沙发上翻翻手机看看电视,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不过林安发现,妈妈老是用手机打固定电话,响一声又挂断,过一会再打,再挂断,她明白了,妈妈可能是等急了,怕电话有问题,亲自试验一下免免心焦,林安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妈妈在等爸爸的电话,可是爸爸什么时候才能来电话啊。  一天过去了······  妈妈说:“要过年了,你爸爸肯定忙,明天就好来电话了。”  二天过去了······  妈妈说:“两天了,你爸爸怎么还没打电话过来呀,他明天会来电话吗?”  三天过去了·····  晚上,妈妈终于爆发了,她坐在电话边大哭:“以前的梦都是假的,你爸爸不可能几天都不往家里打电话的,他根本就不会来电话了,爸爸真的回不来了。”  林安的忧虑还是提前到来了,她的脑子里蹦出一个画面:妈妈傍晚时站在阳台上,她两眼发直,眼睛一直盯着楼下看,林安不敢想下去了······  林安决定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装上防盗网,还有家里的刀具剪刀都锁起来,她必须保证妈妈的安全。  夜深了,妈妈终于睡着了,林安想跟沼泽说说话,沼泽这几天好像挺忙的,他俩都没怎么搭过话。  “大姐姐,我妈妈又严重了,爸爸什么时候能来电话呀,妈妈快撑不住了,我很害怕。”  “安安对不起,我这几天都有事情,没顾上你。别怕,或许你爸爸明天就来电话了。”沼泽很快回复。  “吵醒你了大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敢半夜给你发信息了,半夜被弄醒的感觉很难受的。”林安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却很会疼人。  “不要紧的,我刚才在客厅里跟爸爸说话,我说过你随时都可以给我发信息的,放心吧安安,没事的。”沼泽发来个微笑的表情,他接着说:“安安,这两天家里有点事情爸爸让我帮着处理,我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真是对不起啊。“  林安糊涂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呀大姐姐?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沼泽有些内疚:”没什么,放心吧安安,你爸爸明天一定会来电话的。“  第二天,林安一大早去了建材市场,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做防盗窗生意的门面都关门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没关门的,要的价钱特别贵,没办法,林安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林安带着师傅刚一进门,妈妈迎了上来:“安安,你爸爸来电话了。”怕林安不相信,她又赶紧补充:“真的,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打过来的。”这时妈妈注意到一旁的两个师傅,发现他们手里都拿着工具箱,她问女儿:“安安,他们是谁啊?你带他们来干什么?”  “妈妈,要过年了,小偷特别多,我找师傅是来给咱家装防盗窗的。”林安赶紧解释。  “不行,咱们家是三楼,小偷爬不上来的,再说防盗窗挡阳光,我不喜欢,跟坐监狱似的。”妈妈说着把师傅往外推。  林安没想到妈妈会阻止,她生病以后除了爸爸就再没她关心的事情了,以前特别关心林安的学习,现在极少问起。  林安把两个师傅送出门,说了很多抱歉的话。  妈妈一把拉林安进屋,推她到沙发上,林安已经习惯了妈妈时好时坏的状态,她尽量迎合着妈妈,医生说了,孤独症病人需要跟她多沟通,要耐心听她倾诉。  “安安,我就知道你爸爸会往家里打电话的,你看,他自己不方便就叫身边的工作人员打,你爸爸说了,过年不能回家了,他要配合组织调查,把真正贪赃枉法的坏蛋揪出来。”  可能是林安的反应没有她预想中的强烈,妈妈像个不被信任的孩子似的一再强调:“真的,真的是你爸爸派人打电话回来了,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林安抱了抱她:“好了妈妈,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想吃什么?咱们做饭吧,我饿了。”林安转身进了厨房。  阳台上,妈妈正在晾晒爸爸的衣服,她大声跟林安说:“今天阳光好,我把你爸爸的衣服都拿出来晒晒,说不定他哪天就回来了,你爸爸喜欢衣服上有太阳的味道。“  看着阳台上欢天喜地的妈妈,林安忧心忡忡,她跟沼泽说:”大姐姐,我妈又出现幻觉了。“  
  妈妈一大早把林安叫醒:”安安,明天就过年了,咱们去商场买新衣服去。”  妈妈喜笑颜开,林安心里也高兴,只要妈妈不发病,一切都好,她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得真好。  妈妈看中一件中式棉袄,喜庆的颜色,雍容华贵的图案,衬托得妈妈瘦峭苍白的脸颊丰满了不少,妈妈也要给林安来一件,林安不要。她自己挑了件粉色的羽绒服,看上去也挺喜庆,她们又转去食品专柜买了好多年货,是孝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  到了爷爷奶奶家,东西还没放稳,妈妈就拉过奶奶的手两眼放光:“妈,你儿子来电话了,他很快就回来了,现在不能回来是要配合组织调查,他是被诬陷的。”  奶奶一脸惊喜:“真的?”她赶忙回头看林安,想从孙女那儿得到证实。  林安默默地低下了头,老人一阵失望,嘴角抽动了两下。  妈妈赶紧安慰婆婆:“妈别难过了,这不是都过去了嘛,你儿子很快就回来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啊。”  奶奶更憋不住了,她一下子把林安搂进怀里,老泪纵横,爷爷也躲在一边抹眼泪。  到了外公外婆家,同样的情节,把外婆外公也弄哭了,妈妈急了:“你们怎么都这样啊,老林真的派人打电话过来了,真的,不信咱给他回拨一个,我记着来电号码呢,是个手机号。”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妈妈用免提很熟练地拨了一串数字,很快服务生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时,大家都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她,妈妈很无辜:“你们爱信不信,反正老林真的来电话了,他肯定还会再来电话的,用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  过年了,妈妈把家里挂满了红红的中国结,林安房间里的中国结上绣着健康快乐,爸爸妈妈房间里的是百年好合,客厅里的是年年有鱼和吉祥如意。  以往不喜欢放鞭炮的妈妈特意让舅舅拿来一盘鞭炮,把鞭炮固定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再把爆竹从窗外伸出去,她戴上墨镜,捂上口罩,穿着中式丝绸棉袄的她显得有些滑稽,因为胆小,来回点了好几次才成功。看到妈妈如此的开心,林安几乎相信了爸爸真的来过电话。  爆竹放完了,厨房里的水也烧开了,该下饺子了,妈妈让林安多下一份,她说,就算爸爸不在家也要有他的一份。  饺子端上桌了,妈妈虽然脸上笑嘻嘻的,但是她心中的落寞还是在为爸爸摆碗筷的瞬间流露了出来,这时卧室里传来“叮铃铃”的声音。  “电话。”妈妈放下碗筷往卧室跑。  “喂,你好。”听见妈妈大声说话,林安也跟着跑了过去。  妈妈打开免提,她兴奋的满脸通红,示意林安凑近点:“阿姨,过年好,我是林市长身边的工作人员,还记得我吗?“  ”嗯,记得记得。“妈妈接话很快。  ”今天是除夕,市长安排我给您打个电话,让您别担心他,他跟调查小组的干部们一起过年,领导们都没回家,您放心好了。“  ”老林为什么不亲自给我们来个电话啊。“妈妈急切地打断对方。  ”林市长现在不方便直接给您通话,这是组织纪律,我们都要遵守,组织上相信林市长的清白,所以才排调查小组来,就是为了尽快还他一个清白。“小伙了语气里充满了对领导的敬重和对家属的尊重,看尽世态炎凉的林安妈妈从小伙子恭维谦卑的语气里确定她家老林一定没事的,要不然的话谁还会把他当回事替他传话。  妈妈急着插话:“小同志,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阿姨,您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的,不过这是工作电话,我有时候不方便接,过后我会尽快找时间给您回电话的,请您放心,领导有什么指示我会马上转达。”这时电话里传来了鞭炮音,小伙子说:“阿姨,听到鞭炮声了吗?该吃饺子了,祝您新年快乐,跟安安小妹妹一起过个好年。“说完,挂断了电话。  妈妈手拿话筒不舍得挂上,她看着林安笑中带泪:“这回信了吧?是你爸爸安排人打来的电话吧?他向咱们报平安呢,我就知道爸爸他不会有事的,他如果有事了还会有下属愿意为他传话?“  妈妈搂着林安回到厨房,饺子已经坨了,妈妈端起碗来一边吃一边说:“嗯,好吃,好吃。”  林安吃着饺子,回想着刚才的电话,她跟妈妈说:“妈妈,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妈妈说:“熟悉就对了,你爸爸身边的工作人员嘛,说不定你以前真听过他讲话的。”她沉思了一会,也说:“你还别说,我也觉得这声音挺熟的,好像在哪儿听到。”  林安迫不及待地跟沼泽报喜讯。  ”姐姐,我爸爸真的来电话了,真的,我亲耳听到的。“  ”是我爸爸身边的工作人员打来的。“  ”很奇怪,我老觉得电话里的声音在哪儿听过,虽然有些低哑,但很有磁性,不愧是爸爸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话稳重,听上去很有安全感。“  沼泽宽慰地笑了:“安安,新年快乐!”
  这年过的真快,马上就到元宵节了,妈妈每天都念叨着:“这小伙子,这么多天了也不来个电话,也不知道你爸爸那边怎么样了。”  晚上,妈妈在扎花灯,林安在跟沼泽聊天,听到妈妈在客厅里喊她,她跟沼泽说:“姐姐,我妈妈喊我了,你等我一会。”  客厅里的妈妈忙得不亦乐乎,累的鼻头上全是汗,身边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奇形怪状的花灯。  妈妈说:“材料都用完了,你看看吧,没一个好看的,明天再买些材料回来吧,我就不信扎不出两个好看的花灯来。”  林安把几个扎坏了的花灯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又把剩下的材料收起来,妈妈可能是累了,她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林安拿了条毛毯给她盖身上,这时妈妈睁开眼睛,她往下推了推毛毯,说:“我不冷,还热着呢,你把电视给我打开,就那个台,《武林外传》,,快点,快要开始了。”  安置好妈妈,林安重新坐回电脑旁:“我回来了姐姐,你还在吗?”林安问。  “当然在啊,你不发话我怎敢走远。”沼泽耍贫嘴。  林安偷笑,大姐姐讲话老是跟个男生似的,好可爱。她给他发了个亲亲的表情。  沼泽脸红了,他发过来一个尴尬的表情。  沼泽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帮妈妈收拾残局去了。“林安说。  “你妈妈怎么了?”  “妈妈扎花灯呢,都扎坏了,以前每年的元宵节爸爸都扎两个红红的花灯挂门口,然后我跟妈妈捂着耳朵看他放鞭炮,今年爸爸不在家,妈妈说要自己扎,她说自己扎的大红花灯逢凶化吉消灾解难。“  沼泽挺感兴趣,他问:“你爸爸还会扎花灯啊,扎得漂亮不?有照片没有?发过来两张我看看。”  林安说:“当然漂亮了,好,你等着。”她翻遍了所有的相册,把她以为好看的元宵节照片都发过去了,每一张照片里林安和妈妈都手提红红的大花灯,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幅温馨热闹的画面。  沼泽说:“你爸爸说不定正在给你们扎花灯呢。”  客厅里传来妈妈阵阵笑声,林安说:”大姐姐,我现在很开心,自从爸爸有消息后,妈妈每天都很开心,她再也不半夜里起来哭泣了,不过还是每天会唠叨,盼着爸爸再打电话过来。“  沼泽问:”你妈妈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再找医生看过?“  林安说:”我有跟医生通过电话,把我妈妈现在的情况跟他说了,医生说妈妈的病情属于心理疾病,只要保持心情开朗,完全有可能治愈,不会再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妈的笑声又传了过来。  林安给沼泽发了几个笑到抽筋的表情:“妈妈在客厅里看《武林外传》,笑得前仰后合的,声音好大。”  ”看来阿姨的病大有好转了,你还想休学吗?“这是沼泽最关心的问题。  ”看现在的情况,妈妈是不需要人照顾了,不过医生说最怕反复,一旦病情反复,那就是加重了,所以现在我每天都盼望着爸爸能早点回来,只要爸爸回来了,妈妈的病也就好了。“  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妈妈又熬到半夜,还是没扎出一个看上去满意的花灯,她有些沮丧,站在阳台上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林安知道,她又想爸爸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安和妈妈还没起床,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妈妈说肯定是外婆,她披上衣服去开门。  ”快递,你家的快递。“是送快递的。  妈妈皱了皱眉头,说:”我家没定快递啊。“  ”不会错的,是你家的,快签收吧。“快递员要急着走。  妈妈狐疑着把两个纸箱搬进卧室:”什么东西呀?这么大这么轻?“她用剪刀划开外面的胶带,拆开纸箱,两个红红的花灯露了出来。  这时座机响了,妈妈快速拿起话筒,熟悉的声音传来:”阿姨,收到林市长的礼物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妈妈颤抖着声音,激动得语无伦次:”太高兴了,一看就是我家老林做的,我家老林现在在哪儿?他还好吗?“  ”小伙子你怎么好久不来电话了呀,我心里着急啊,你以后能不能多来电话啊,老林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妈妈连珠炮似地发问,弄的对方都插不进话来。  “阿姨,你不要着急,以后我会尽量多向您汇报林市长的情况,您不用担心他,他现在身体很好,他是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扎好这两个花灯的,您和安安要热热闹闹地过元宵噢,可不能辜负了林市长一夜的辛苦啊!”  “小伙子你一定要跟我说说,老林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他为什么就不能亲自打个电话回家?他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妈妈又急着发问。  “阿姨您放心,林市长真的很好,至于他为什么不亲自给您打电话,这是组织纪律问题,您也不希望他犯错误吧?他现在正配合组织调查一个腐败团伙,不但他不能往家里打电话,整个调查小组都不能跟外界联系,这是纪律,我是林市长身边的工作人员,我给您打电话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希望您能理解。”小伙子说话真的像是在汇报工作。  妈妈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方的一番话打消了她的顾虑,她口气缓和了下来:“小伙子,你带话给我家老林,家里一切都好,别让他担心家里,让他好好配合组织调查,早点把真正的腐败分子揪出来,还他清白。”  “是的阿姨,所以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让领导没有后顾之忧。”小伙子顿了一下,接着说:“林市长现在每天都跟几个老领导一起跳舞锻炼身体,他说希望您也去学跳舞,等他回来的时候就不怕找不到舞伴了。”  “好好好,我一定去学,老林以前就说过让我去学跳舞锻炼身体,没想到他先学上了。”妈妈抿嘴笑。  元宵节这天,天刚擦黑,妈妈就把花灯挂到了门口,花灯映红了她的脸,林安发现,妈妈的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开始学交谊舞了,她进步很快,有时候晚上回家了还自己练,她说爸爸学东西快,肯定跳的已经很好了,她要加紧练,等爸爸回来后做他的舞伴。  妈妈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她每天都跟一群充满活力的叔叔阿姨一起唱啊跳啊,日子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小半年,有一天林安放学早,她去舞蹈室找妈妈,隔着玻璃,她看见妈妈正跟一个阿姨跳舞,妈妈昂着头,胸脯挺得高高的,充满自信地随着音乐转啊转,林安突然想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提醒妈妈吃药了,妈妈身上一点抑郁症的影子都没有了。  深秋的一个傍晚,电话又响了,妈妈端坐着拿起了电话:“喂,小同志,你好。”  “阿姨好。”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同志,你能告诉我你姓什么吗?”妈妈没像之前那样抓紧时间询问爸爸的事情,她今天变得慢条斯理。  小伙子迟疑了一下,说:“阿姨,我姓罗,叫我小罗好了。”  “小罗,你好,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为什么要这么做?”妈妈的声音很平静,林安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对方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阿姨,看来您已经完全康复了,太好了。“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阿姨,您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是一个很敬重林市长人品的年轻人,看到林市长这样的好官遭诬陷我很难过,更不愿意看着他的家人遭难,阿姨,您现在可以放宽心了,林市长很快就回家了。”  小罗挂断了电话,妈妈把手里的听筒贴在脸上,自言自语:“真的要回来了,真的要回来了。”  林安赶紧拿了两片药来,妈妈只接过水杯,用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鼻子:“放心吧安安,妈妈病好了,你爸爸真的要回来了。”  没过几天,爸爸真的回来了,他先是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爸爸说电话比腿快,他不想妈妈再多受半分半秒的煎熬。  林安终于明白了妈妈之前为什么非要装家里的固定电话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相濡以沫?  爸爸是一个人坐出租车回来的,他厌倦了仕途的反复无常,决定弃官从商,陪妈妈一起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晚上,妈妈跟爸爸说起了小罗,爸爸说他不认识,身边也没有姓罗的工作人员,妈妈说了半天,试图让爸爸想起些什么,爸爸却越听越糊涂,越听越感动,他说,小罗是上天派来保护她们母女的,如果没有小罗的煞费苦心,妈妈也许已经病入膏肓了,林安也已经辍学了。爸爸说,小罗是他这一辈子的恩人,可是再打那个手机号,却变成了空号。  爸爸妈妈睡下了,林安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想想就跟做梦似的,一年多了,爸爸终于回来了,她要跟沼泽分享心中的喜悦。  “大姐姐,报告你个喜事,我爸爸回来了。”  “妈妈抛弃我投向了爸爸的怀抱,我现在真是太高兴了,终于自由了,再也不用听妈妈唠叨她和爸爸的故事了。”林安发了几个憨笑的表情。  “小孩子懂什么,那叫爱。”沼泽回复。  “我知道,那叫爱情。”林安发了个调皮的表情。  “小毛孩,懂得还不少,还知道爱情,作业写完没有?”沼泽连发几个表情,用小锤敲她的头。  “干什么呀大姐姐,瞧不起人是吧?我已经十五岁了,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有初恋对象了好吗。”林安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紧接着又发了个害羞的表情。  “啊,真的。”沼泽显然是被吓到了:“说说我听听,是你同学吗?你小孩子可不能谈恋爱啊。”  “我那些同学我才看不上呢,一个个乳臭未干鼻涕邋遢的。”林安一脸不屑,连翻两个白眼。  “那是谁?快说给我听,你小孩子胆真大,怪不得学习成绩下降了呢。”沼泽有些急了,连发几个流汗的表情。  “大姐姐冤枉人,干嘛拿人家的学习成绩说事。”林安撅着嘴:“再说,我一定会努力赶上去的。”林安抛过去几个委屈的表情。  “好了安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不过小孩子谈恋爱是不太合适的啦,你还太小,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的。”  林安笑了:“大姐姐,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谈恋爱,怎么跟你说呢,是我喜欢上了一个大哥哥,他很帅,一笑牙齿白白的,说话的声音还很好听,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你说这算不算初恋?”  沼泽也笑了:“噢,我知道了,小孩子嘛,喜欢一阵子也就忘了,那也没什么啦。”  林安撇嘴:“说什么呢大姐姐,我是认真的,人家还送了我一支钢笔呢,我已经好好收藏起来了,等我再长大些就去找他,做他的女朋友。”  沼泽咧嘴大笑:“噢噢,我知道了,李大军。”  
  “沼泽”真名叫罗泽,现在的网名是“QQ在线”,大三在读,三岁那年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母亲和姐姐,母亲去世后他跟着外公外婆生活,一直到他五岁那年爸爸再婚了,他才被接回家跟爸爸和继母一起生活。  继母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她很疼爱罗泽,年幼的罗泽很依赖她,他一直以为继母是自己的亲妈,直到十四岁那年,叛逆的罗泽在学校里打架被爸爸狠揍了一顿后,他跑回外公外婆家,外婆很生气,指着爸爸的鼻子大骂:“怪不得人家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呢,你打的也忒狠了吧,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对前妻的孩子下毒手了啊,太坏了吧你们。”  罗泽这才知道自己一直喊妈妈的那个女人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妈,他更不愿意跟爸爸回家了,爸爸又忍不住打了他两下,他撒腿就跑,躲在网吧里一呆就是三天。  第二天罗泽就后悔了,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自己回家,又一想自己喊了十年的妈妈根本就不是亲妈,他心里更难受了,甚至怀疑爸爸妈妈根本就不爱自己,继母对自己的关心都是假的,后来他加了林安,跟林安聊天后,他确定爸爸妈妈是爱自己的,他回家了。  经历了这一次叛逆出走后,罗泽变得阳光上进了,他的学习成绩一路飙升,高三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名牌大学,在这期间,他曾经多次给那个叫安安的小妹妹留言,可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上过线,他不知道,其实小妹妹一直跟他生活在一个城市,林安的爸爸就是去罗泽所在的城市任职的。  直到去年冬天,他在自己的空间里发现了林安的足迹,本来不怎么上线的罗泽开始用手机上QQ,他24小时在线等,他对这个并不陌生但很久远的QQ账号充满了好奇,他要问问那个叫安安的小妹妹,她这几年都去哪儿了。  五年了,他QQ上的好友越来越多,认识的,不认识的,聊过的,从来没聊过的,从几个到几十个到几百个,他清过几次好友,却始终舍不得把林安清掉。  当他知道林安家里的变故后,他的QQ再也没下过线,林安说,每当她孤独害怕的时候,只要看到大姐姐的头像还亮着,就感觉有人陪,不再孤独害怕。  其实罗泽是个热情开朗的男孩子,只不过当初是后妈帮他注册的QQ账号,可能是下意识的填写了女性的资料,罗泽还是在林安喊他大姐姐的时候才知道的,所以他翻白眼,呲牙鬼笑。  罗泽心里很难受,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独自支撑着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她们母女的悲惨遭遇时刻牵挂着罗泽的心,罗泽想,他应该帮帮这个小女孩,帮帮这一家人。  于是,他去请教了最权威的抑郁症专家,专家说,心病还需心来医,那个固定电话是驱赶抑郁症的最好通道,于是,罗泽给那家人打电话,出乎意料,只两个回合就解决了。  第一回合:”你好,咱们可以见个面吗?“  ”你谁啊?“对方不耐烦的声音,是个女的。  ”能把你家的电话号码让给我吗?“罗泽话没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估计以前没少受林安妈妈的骚扰,条件反射吧。  罗泽紧接着又播过去,一个野蛮的男声震了过来:”你他妈找死啊,你再打电话我报警了。“罗泽赶紧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等他不骂了,罗泽才说:”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个电话号码,只要你愿意让出来,我可以补偿你。“  男人显然是对”补偿“二字感兴趣,声音也不那么强硬了,他试探着问:”你,你能给多少?“  罗泽说:”咱们见个面吧。“  第二回合:男人和老婆早早来到邮电局门口,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瞅了半天都不是,这时对面开过来一辆白色的奔驰轿车,车上下来一个高大帅气的大男孩,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自带几分傲慢和冷峻。  男人和老婆互看了两眼,男人:哇,这车太漂亮了,这得多少钱啊。女人:哇,谁家的孩子啊,太帅了,咱家二妞能找个这样的男朋友我就满足了。  男孩朝他俩走来,男人赶紧推了推两眼发直的女人让开一条路,讨好的眼神示意男孩过去,男孩站住了,说:“你好,我姓罗,让你们久等了。”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两口子把腰一直,故作镇定。  罗泽开门见山:“出个价吧。”  他俩没想到罗泽这么痛快,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扭捏了半天,老婆开启了自吹模式,说她家这号码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吉祥,有多少人挣着出高价她都不舍得让出,他家自从装了这个电话后,生意越做越大,财源滚滚。  说了半天,罗泽没一点反应,她说不下去了,俩人躲到一边合计着,要高了怕把人要跑,要低了又怕自家吃亏,商量了来商量去,男人鼓足勇气走到罗泽跟前,他低着头,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八千,八千我就让给你。”,说完怯怯地站在一边等罗泽表态,女人也跟了过来,准备随时帮丈夫讨价还价。  罗泽从包里摸出一沓钱,数了八千:”这是你要的。“  男人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么痛快,连讨价还价都免了,他心里肯定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多要点了。  罗泽又数了两千展在男人面前:”这是我给的。”这时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以后不许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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