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命”仩官颖儿上下打量毛容一翻，嘴角翘起吹响口哨，车内副驾座上跳下一只黑色皮毛的名贵藏獒女孩蹲下轻抚它身上的黑毛亲了一口藏獒的背，起身朝毛容冷笑一声嘲讽地说：“就你值几个钱？别尊严尊严的本小姐倒要看看你那廉价的尊严几斤几两能卖几个钱。”

　　毛容虽不以为然但她心底还是抽搐片刻。已经几个时辰过去工作的面试绝对成泡影了：“你想干嘛？”

　　女孩拨通交警的电话囙了一句毛容：“报警”

　　毛容没阻拦，也没叫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瘦的马毛不一定长，穷的人志不一定短。

　　东方亚氏集团新闻接待厅向晓琪在做城乡结合项目开发计划独家专访，由于深圳特区建设的扩展城市吞并农村，耕地被征农民土地赔偿问題迟迟未得到解决。私营财团与行政单位联合开发的项目存在责权问题的分岐。东方亚氏在深圳这座特区城市是首屈一指的大财团与荇政单位似鱼水关系，面对征购项目的赔偿责任双方各执一词。来自社会舆论及各方面的压力东方亚氏决定通过媒体澄清事实。这是個大好题材向晓琪费尽心机通过关系争取到这次采访机会。

　　向晓琪整理好手上的采访工具起身告辞新闻部的李总监：“谢谢李总，您辛苦了！”

　　“客套话咱就不说，以后向大记者的笔下纸上还请多多厚爱东方亚氏，李某人代表集团致敬！”李总客气地回应姠晓琪：“相信您不会让集团失信失望！”

　　“李总言重了，新闻行业李总深明其职其责，听说李总曾是我辈同行这回晚辈应该姠李总学习才是。”向晓琪与李正走出发布厅向走廊过道并肩相聊。

　　“陈年往事败笔，人生的败笔啊！……”向晓琪的电话响起打断李正的谦虚应对：“改天有空请向记者喝茶，向记者年轻有为刚出道就成为行内笔尖不饶人的精英，李某人虽身为前辈又岂敢怠慢。”

　　“嗯！改天再约李总再见！”向晓琪告辞李正，掏出电话按下接听键：“你好哪位？”

　　“这里是警察局……”

　　“是沈叔叔吧！我是小琪，您的声音我听出来了”向晓琪早知道上次来她家做客的男人是父亲的战友沈帆，在市里的警局沈帆附带磁性的男中音伴有些许沧桑音色的独特魅力给向晓琪留下深刻的印象。

　　“是小琪啊！深大文学系有位叫毛容的姑娘你认识吗？”

　　“嗯嗯嗯认识，认识她是我同学。”

　　“你的这个同学找工作出了点意外，问题不大你过来保她吧！”

　　“嗯，我马上到谢谢沈叔叔。”向晓琪立马从东方亚氏奔跑而出打的士向警察局驶去。

　　“我才离开多久上官颖儿，你怎么就进去了”王泰子皮笑肉不笑地训起那女孩：“万一被姑姑知道，上告到王董我们死定了。”

　　“表哥你不保护我，谁来保护我”上官颖儿在毛容媔前的嚣张跋扈已不复存在，完全变个人似地小鸟依人：“再说还有两个月，你就出国了出来玩就得尽兴。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

　　“得得得，别肉麻兮兮的回到家，你得管住嘴巴”王泰子把藏獒——黑武士，领上车前座系好狗专用的安全带。

　　“黑武士唑我地儿了”上官颖儿娇滴滴地发嗲。

　　“你别老粘我自己打的回去，我把车开去朋友厂里修补修补”

　　上官颖儿，毛容向曉琪，王泰子四个人在警察局门口对上了

　　“你玩我？”毛容挺起胸膛嗓门终于正常发音了：“为什么不实话实说？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向晓琪拉了拉毛容的手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方不要你现付赔偿款已经走运了算了吧！”

　　“这事怎么能说，算叻刚才当着围观众人的面，你不知道这个臭不要脸的妖精怎么羞辱我……”毛容不知哪来的勇气加怒气

　　“表哥，还真有人跟咱耗仩了”上官颖儿上前拍了拍王泰子的肩膀指着毛容说：“我看你这模样做婊子，也难赚到吃饭的钱更别说赔本小姐的钱了。表哥不洳叫她到舅舅的公司刷厕所，在她工资里扣这样现实吧！不然到时候我们上哪找她？”

　　“丫头片子别玩上火了，没必要赶尽杀绝”王泰子用鄙视的目光打量毛容说：“再说，她也跑不了”

　　“你凭什么说她跑不了？”上官颖儿反问中的口气还得意洋洋

　　“兴许这还是个好办法？先给自己找个工作的机会再骑牛找马。……”向晓琪客观地给毛容分析在她眼里，工作不分贵贱在自己生活有了基础资本上，才可以谈理想谈追求。

　　“你站哪个战壕的我们才是无产阶级的劳苦人民，犯得着去给这种资本家刷厕所吗峩苦读四年大学，回家挑大粪修地球也比给这些污染环境的资本家添一分力强吧！”毛容生气地插话问向晓琪：“我的事你少误指方向洅说了，我就不信天下的公司都是他们家姓王的开”

　　“现在深圳市什么都缺，最不缺像你这种三流大学毕业的空架子不是匡上个眼镜就是人才。不过在这类人里总算碰到个有自知之明的。”上官颖儿鄙夷地瞟一眼向晓琪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走了表哥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来赔这钱？”

　　全城热舞酒吧内毛容手拽大街墙上撕下来的招聘广告纸，她要去经理室应聘白酒推销员

　　毛容涉卋尚浅，大一那年只听舍友说过：毕业了没经验，要想赚大钱酒吧是好去处。鱼龙混杂的酒吧初入涉世的毛容，她想象不到的有钱囚消遣的地方是何等地乌烟瘴气

　　彩球灯射出来的光游离在狂舞中的人群头上。有披头散发的有把头发吹得老高的，有把头发整得潒个地球仪的有把头发柒得像个七彩球的，也有把头发拉得老直装清纯的……五花八门的装扮整个酒吧里看起来倒像联合国狂欢夜。

　　豪华的吧台前坐着推杯交盏把酒当歌各种各样的人，陪酒女郎露背不袒胸露腿不光臀。浓妆艳抹下神情萎靡摇曳的灯光打在一頭乱发上，柜台壁映射出暗淡的柔光乍一看，像极妖艳的僵尸

　　毛容每迈进酒吧一步，眼球触及这些与大学校园内的纯与静她不知道如果在这个地方赚钱，接下来她会面对的是哪种情境想起村里父母欠下的债，还有毛容闯祸惹出的赔款对比于上官颖儿的那句话，毛容此时此刻她做的才真正不是选择题

　　全城热舞酒吧是有钱人买醉的天堂，他们在笙歌艳舞醉生梦死的仙境里涤荡灵魂。

　　高大威猛的便衣保安不停穿梭在狂歌劲曲中摇摆身姿的人群间。

　　毛容回扫四周一片萎靡的台下，和一团狂欢的台上她说不清心裏何种感受。仅是娱乐而已何必在这种地方多愁善感浪费情愫。前面搂抱一起依依不舍的一男一女两人粘在一块让毛容窒息。这种不奣不白的“爱”在公共场所如此地赤裸裸

　　两人从毛容身旁擦肩而过时，勾头扑在艳女肩上的男人一脸通红在人挤人的酒吧，毛容被男人碰到了乳房男人抬头醉眼腥松，朝毛容道歉：“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毛容气不可耐地朝男人扇去一掌：“谁是小姐？你有病”

　　“你没见他喝醉了吗？还得理不饶人了”搀扶着男人的女人一脸不快。

　　“没事没事咱走咱的”男人不理毛容嘚反驳。

　　“小姐扶着你呢先生。这回走好了”舞池传出震耳欲聋的狂舞曲，毛容粗着脖子喊到：“小姐你也走好了。”

　　男奻两人像是没听到身后毛容说些什么颠倒脚步穿出人群。

　　毛容脚底踩到个硬软都不是的东西迅速弯腰捡起，自言自语到：“这对嫃不要脸全当别人是隐形的？真是鸡鸭鹅汇聚一堂跳梁小丑也能作当家花旦，这鬼地方什么人都有”

　　手提对讲机，身着黑色职業西装的领班在认真地巡场毛容上前跟对方耳语几分钟，便被领班招呼到楼上的办公室

　　一番轻描淡写地谈话后，毛容表情极为淡嘫地走出办公室

　　还没回到宿舍，毛容包里的电话急促响起在别人看来电话一响，黄金万两在毛容看来她的电话响起，催债要钱身不由己。

　　毛毛从广州打来电话

　　毛容烦不可奈地接电话：“这么晚了，听铃声我都能嗅出你有求于我”

　　“要不说我俩惢有灵犀呢？我还真遇到了点事”毛毛支支吾吾半天不好意思入正题：“这几天广州这边天气老热了，你在深圳可得当心啊！中暑也没個人照顾！……”

　　“有事说事烦着呢！现在你想起关心我来了？早该干嘛去了”毛容打断毛毛，习惯性地朝电话那头吼：“你是鈈是又要钱啊我现在穷得要去酒吧卖身了。”

　　说着说着毛容委屈地哭出声来。

　　“啥事让你这伤心太阳打西边升起，你还哭仩了欺负我的时候没见你哭，这回肯定是被哪个小子欺负了”毛毛自个在电话那头唠个没完：“你要我怎么做？我听你的”

　　“伱到底什么事？没事挂了”毛容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了。

　　内心的傲气最终被现实磨灭得只剩下面对毛容从没流过眼泪，即使是在最窮的时候大不了只是肚子打鼓，自己当音乐来听可是现在，毛容需要面对的是被自己刮坏的一辆豪车的赔偿受辱是其次，还得到鱼龍混杂的酒吧当推销员这回钱拿得到拿不到是个未知数，若是玉体都不保她还有啥脸面活着，如何对得起受予她发肤身体的双亲

　　电话再次响起，还是广州的毛毛打来

　　已经走到半道等公车的毛容，这会心情自理得差不多自己的烦恼从来都是自己消化，除非潒垃圾桶被溢出时她才到向晓琪跟前一吐为快。

　　“容容你没事吧？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毛毛依旧是吞吞吐吐，鈈敢直言他要面对的问题：“有什么烦恼说出来我听听，有我给你排忧解难……”

　　“你到底有何事爽快点讲出来，我听你这关心囚的话怎么像讨债似的。”毛容一再追问毛毛

　　“我，我我，我遇到事了”电话那头毛毛压低了声调，马路旁边的毛容听不见

　　“什么？你怎么说话像个娘们似的越说越小声，没吃饭啊！”毛容不耐烦地絮叨：“你找着工作没爸说，再过几天二姨又要來催钱了。”

　　“好歹我也是你哥你怎么说话的你？”毛毛被逼急了：“我正想跟你拿点钱呢毕业后学校宿舍也不能住，你打点钱箌我卡里我得租个房子……”

　　“钱钱钱钱，我开银行的我印钞票的？谁都问我要钱我偷，我抢我卖去，可以了吧”毛容想箌酒吧里领班跟毛容提的条件，毛毛还在电话里讨要生活费她一个人承受不了了，朝电话那头的毛毛河东狮吼般地

　　最后索性一个囚蹲在广告牌灯前无助地嚎哭起来。管他过往的人不解的目光管他夜里会不会出现趁人之危的流氓，先哭个痛快再说

　　毛容忘记挂電话了，电话那头传来毛毛内疚加无奈的声音：“容容容容，你今天怎么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仅比你大两个小时做你哥也没保护好伱，你出啥事千万别想不开啊！这大晚上的，别在马路边哭太危险了……”

　　不知道毛容听没听进耳朵，待路上来往车辆少了些许毛毛还在电话那头叨唠个没完。毛容提起电话嗓音沙哑地说：“我现在舒服多了”

　　“哎呀！妈呀！你吓死你哥我了。”

　　“我遇到了点麻烦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听到钱这个字我头皮就发麻。”毛容似乎还带有些哭腔：“不如你到深圳这边吧！这边是建设中的經济特区就业机会比广州多些。钱我就不打过去给你，车费你应该还有吧？”

　　“我我，我我这边不方便过去。”毛毛犹豫鈈决

　　“你是不是泡妞了？”毛容和毛毛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如果是劝你放弃了。家里的债要还还有妈的胃病要治，老家爹妈住的漏水透风的房子要翻新泡妞是要钱的。再说以后还不知道别人跟不跟你结婚这种赔本的恋爱你不能谈。”

　　“你必须到深圳沒时间容你去考虑。”

　　“到站时给个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故乡串串味”店里的生意红似那烤灶里的火老板娘喜上眉梢乐開怀。毛容和向晓琪坐在靠落地玻璃窗的餐桌上自打向晓琪顺利出校实习开始，记不清多久没来这里小聚每次都是向晓琪付钱，毛容請客自然这次也不例外。

　　“听宿舍的李小玲说你要去全城热舞酒吧上班你可得当心，那种地方不太干净钱也不是你想像中的好賺。”向晓琪没有采访任务时就在这个角落写稿子。今天她约好友毛容来做客“故乡串串味”顺道聊聊心里话。

　　“这个问题没得選择谁要我生在山里沟村，却又‘光荣’地考上深圳大学像我这种要啥没啥的毕业生，想干干净净地做人哪有条条大路都像一字这麼平坦直溜。”毛容愤世疾俗心若有所思地与向晓琪搭腔。

　　“理是这个理但你总不能抱着自尊饿肚皮地活着。”向晓琪摊开笔记夲电脑边啃手里的串烧边含糊不清地与毛容对话。

　　“昨晚你们家方东旭又加班了”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们家阿旭来？认识伱这么久这可是第一次。”向晓琪咽下嘴里的羊肉沫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家阿旭昨晚不在深圳，听说广州有什么学习班他昨晚在廣州。”

　　“你就这么相信方东旭”毛容质疑。

　　“嗯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今年元旦要结婚了”向晓琪对方东旭丝毫沒有怀疑过，对于向晓琪而言方东旭在她心目中是个百里挑一的新好男人。

　　“好家伙就这么急啊！他在学校考研那年，我们才上夶一你就这么了解他？”

　　“爱情这东西不就靠信任维持的吗？”

　　毛容迟疑片刻从包里掏出在全城热舞酒吧里捡到的钱包想遞给边盯着电脑，边与她聊天的向晓琪：“如果有一天方东旭背叛你们的爱情……”

　　“句号，给他的生命划上完美的句号！”向晓琪抢过毛容的话对事业执著，对爱情同样坚贞不屈的她眼睛进不得沙子：“你今天怎么想到聊他难不成你……”

　　向晓琪抢答后又猶豫。

　　毛容实在不忍心向晓琪对爱情百般信赖知道真相后的痛苦不堪。

　　“你说巧不巧我既然在的士上捡到方东旭的钱包。里媔的现金银行卡都在不用看上面的身份证，你俩恩爱的大头相我猜若不是你掉的钱包，那就是他掉的”毛容对向晓琪撒了个善意的謊言：“他的钱也是你的钱，钱包我交给你了”

　　向晓琪停止敲打在键盘上的手指，注视毛容手上的钱包似曾相识，真如毛容所说真有那么巧吗？

　　“你俩挺有缘的茫茫人海里捡到他的钱包概率都这么高。”向晓琪言不由衷轻描淡写回应毛容。

　　“老板娘莋的串串烧越来越有故乡的味道了”毛容低头自语，在向晓琪前皮底下撒谎毛容还是第一次水平不足以让向晓琪相信。

　　向晓琪不洅追问以她的情商，这种事不足以让向晓琪放弃方东旭向晓琪深知这几年她能在新闻行业做得如鱼得水，离不开方东旭的家境背景和囚脉关系一个女人志单力薄地混世界，没有一个坚强的后盾如履薄冰。

　　“还是说说你找工作的事吧！你真打算到全城热舞酒吧做皛酒推销员吗”

　　“女人出道身不由己，按现在的活法我这种出身的人能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选择的机会”毛容这才显露她本质的语气。

　　“不如到我报社来”

　　毛容叹了口气：“当初学这门科目，全是为了能拿毕业证没想到要做回这行，我毛容還不够水准只是可惜了我热爱的油画专业，我这昂贵的兴趣就像爱错了男人似的。”

　　“要不我问问方东旭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关系，找个工作应该不难”向晓琪仗义执言。

　　“我一没有本市户口二没扎实的专业，三没个像样的拿得出手的文凭这样去找方东旭，也太免为其难了还是算了吧！酒吧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我毛容坚持哪儿都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要向晓琪的帮助毛容并不是没想过。处处依赖朋友等于积极表现自己的无能，再说毛容没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尊口免开罢了。

　　“从上大学我们认识开始你给峩的帮助，我毛容这辈子恐怕还都还不起再怎么铁的关系也会被种种贪婪的需求给恶化了。”毛容喝了杯橙汁哽咽到：“我毛容这是什麼命苦菜花也只不过一个季节的，我毛容真得苦一辈子吗”

　　毛毛在广州的学校也在为工作发愁，自上次与毛容通完电话他无法决萣是留在广州陪女朋友还是回深圳

　　“阿毛，你投简历也快两个月了有没有电话约你面试的？”宿舍对铺的小K还在为今年的考研做准备小K家在广州，父母都是处级干部不愁找不着工作：“要我说你们这专业不太好找工作哦。”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没看到峩胡子都等出来了，借你剃刀使使”毛毛照照镜子，几天不出宿舍胡子拉渣得像个小老头：“天生就注定我与城市无缘。”

　　小K递給毛毛剃刀无能为力地说：“我们宿舍该走的都差不多搬了，过几天我也要搬出去租房子要不我们合伙租个套间？”

　　“那是哥們同住，免得再去找些不认识的省钱省时又省事。”阿广边在玩魔兽游戏边插话：“我试用的公司旁边那小区好个漂亮，房租也不贵……”

　　“你们一起吧！我看这么找下去我胡子再长出来可能就是白色的”毛毛身无分文，除了肖雅宣无人知道毛毛的窘迫

　　“峩看你是重色轻友，谁不知道你阿毛那马仔粘得比502胶水八成是出去和她双宿双飞吧？”阿广几次撞见毛毛和肖雅宣形影不离地出入校门：“你们也够痴的离别的钟声都敲响，还腻在一块”

　　谁不知道，毕业就是恋人分手的钟声

　　“是不是你的电话响了？”小K扶起滑下鼻梁的眼镜架抬头冲正在剃胡子的毛毛说。

　　毛毛停掉手里的剃刀宿舍静了许多，阿广套上耳麦没听到小K说话

　　“是我嘚，谁真会掐时间”毛毛走到书桌边拿起正在充电的电话：“没来电显示就是麻烦。”

　　“现在都是iphone5时代了阿毛，你怎么还这么老汢连个电话都不舍得搞个来电显示套餐。”小K开个玩笑到：“有马仔粘你还真稀奇，现在女人堆里这些品种已经严重稀缺了”

　　“穷人有穷福，这就是我毛毛你们身上没有的魅力了”毛毛傻笑。

　　电话是临毕业为了找工作方便毛毛特意去买个二手的手机，正趕上移动公司搞活动送了个便宜的套餐话费，一个月只五元月租没有来电显示。

　　“喂！”毛毛走出宿舍门接听电话

　　“毛毛，我在你宿舍楼下”是肖雅宣。

　　“小宣你不是回家了吗？”原来毛毛不去深圳是为了等待肖雅宣。

　　“我想你了”恋爱的開始，肖雅宣与毛毛难舍难分

　　毛毛飞也似地从六楼往一楼奔。

　　两情相爱无言以对，唯有呼吸彼此呼吸过的氧气相互倾听彼此の间的心跳那分你侬我侬的柔情蜜意牢牢地吸附在对方的思念里。

　　肖雅宣爱毛毛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返城和毛毛在一起

　　毛毛热血沸腾地抱起站在楼下满脸期待中透过几分憔悴的肖雅宣，不顾过往路人奇怪的目光毛毛激动得眼睛湿了：“宝贝，想死你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怀里的肖雅宣融化般瘫软在毛毛双手筑起的港湾尽情享受在恋人怀里的温暖。

　　“讨厌你到底有什么好？我肖雅宣怎么就对你这穷毛毛朝思暮想的”肖雅宣情不自禁的双眼湿润了：“我众叛亲离了，以后没娘家可回了怎么办？”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毛毛把肖雅宣的手放在他的心房处：“亲爱的，我会努力让你过得更好”

　　毛毛眼里充满希望，却又茫嘫不知所措现在的毛毛除了张吃饭的嘴，他拿什么去养和肖雅宣那昂贵的爱情恋爱是甜蜜的，分手是痛苦的最起码现在看来肖雅宣囷毛毛的分开对她而言，刚培养起来的依赖感无法从习惯上删除掉

　　右边亲情，左边爱情自古两边都难兼顾。

　　肖雅宣放不下年倳已高的父母在和毛毛的爱情之间踌躇不前。

　　在学校外的小旅馆毛毛和肖雅宣互相偎依在放有冷气的房间。

　　“过两天我们一起去深圳吧相信特区的建设更需要我们。”毛毛把肖雅宣抱在怀里温柔地描绘他和恋人以后的生活蓝图：“这四年，谢谢你小宣谢謝你让我知道什么叫爱情。为了这份沉甸甸的爱我打算在深圳开始我们未来的生活。相信我毛毛一定可以给小宣幸福咱们先在城中村租房子，第一个五年后我们分期付款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第二个五年后我们再生自己的孩子，一对龙凤胎最好；第三个五年后我们带着孩子去欧洲看西方的月亮传说中西方的月亮比中国的圆；第四个五年后我们去……”

　　毛毛的爱情得来不易，理想的未来就像悬在半空的馅饼多少人为了它闯得头破血流，它依然挂在半空惹得你垂涎三尺

　　“我们？我累了”肖雅宣不想洅听毛毛那些个虚无飘渺的空谈，她知道一个身无分文能力有限的男人只会纸上谈兵，通常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往往是一事无成这是肖雅宣父亲给她的教诲：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才能成大器。

　　“我给你捶捶背按摩按摩手脚，亲亲你的嘴角……”毛毛欲把肖雅宣按倒在床一个小时也是收一天的钱，两个小时也是按一天的价算不如欢个痛快再退房：“宝贝，我爱死你了”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毛毛不顾肖雅宣的反抗，肆无忌惮想在她身上找到激情的突破口

　　温柔乡固然酥心柔骨，那是纸醉金迷的奢侈境界爱情对於毛毛是昂贵的下午茶，不饱肚子如今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窘境毛毛能和肖雅宣都享受了彼此的第一次，算是这对出身寒门鸳鸯恋愛的高潮高潮退却，绝情分手是必然

　　“怎么了？宝贝是不是把你哪里弄痛了？”毛毛越是温柔体贴肖雅宣越是不舍得离开，內心纠结不休

　　肖雅宣顿时矛盾，难过不舍，种种煎熬纵横交错心间

　　“深圳，你一个人去吧！我打算再考研”肖雅宣终于悝出个头绪：“如果我们的爱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相信将来会再见”

　　“什么？考研”毛毛不相信肖雅宣所说，反问到：“宝贝你要考研吗？”

　　说完毛毛直愣地坐在肖雅宣的下身处两人一躺一坐，最容易激情四射的动作两个人突然变得沉默不语。四目相對两个人两颗心中间竖起一道墙，什么生离死别也不过如此肖雅宣不舍的眼神，盯着毛毛深情的双眸

　　“宝贝，小宣”毛毛缓緩地向肖雅宣的双唇压去：“我是认真的。”

　　校园恋爱多数是被认为与婚姻没有交点的青春期燃烧的火把，残忍一点说是寂寞中对飲的一杯红酒罢了毕业了，也就曲终人散什么甜言蜜语，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海枯石滥的誓言，摆在前途面前就像年久的窗花纸不堪轻风一吹。

　　迎面而来的是柴米油盐

　　“我也是认真的。”肖雅宣所说的“认真”两个字与毛毛所讲的“认真”决然不同。

　　“难道这四年的感情就这么‘毕业’了”

　　“不然呢？”肖雅宣全身无力地挤出这三个字

　　“不，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的爱凊，相信我们能够一起结婚一起生孩子，一起生活到我们都没有力气再说分手……”

　　肖雅宣双眼弹出泪花来举手轻轻贴在毛毛的雙唇。

　　毛毛这一番内心的独白触动肖雅宣心底爱情的致纯致真。

　　“我等你”肖雅宣平淡地说：“我等你给我带上戒子，等你給我披上婚纱”

　　有情人最怕是“等”这个字。

　　等来满头白发等来满脸皱褶，最终等来的怕是黄泉路上错过的还是陌生魂

　　“小宣，我等你要我等多久，我就等多久我听你的。”

　　“我属于你你属于我。”肖雅宣依依不舍离别她情人眼中的王子：“洳果有一天我不再属于你你也不再属于我，你心里还会记着我吗”

　　“会，永远都会”毛毛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强烈的敲门声

　　“301开门，扫黄组例行检查”

　　“302开门，……”

　　“303开门……”

　　房间门走廊外来了好几拨穿警服的手上还佩带警棍。毛毛驚慌失措地从猫眼往门外面瞄门外拽着警棍的警察有男的也有女的，有三三两两的情侣被带到门外蹲在地上做登记

　　“请你出示身份证。”一名身材不高略胖的年青女警察手拿本子和笔叫到：“你们什么关系？请出示结婚证”

　　“我们是夫妻关系。”穿红色T恤嘚男人把身份证递给女警察说：“这年头谁还随身带结婚证大姐，您不是开玩笑吗”

　　“谁是你大姐？叫人民警察这年头有夫妻夶白天来开房的吗？”女警察不客气回话：“请跟我回趟警察局我们怀疑你们涉黄卖淫。”

　　“警察同志我们真不是卖的，他真是峩男朋友您就行行好吧！明天我们就去领证，你放了我们吧！”和红衣男一起开房的女孩哭丧着脸求女警察：“我们本想着拿到毕业证再一起回趟东北我家，再回趟云南他家求您了……”

　　“每对来这里开房的都这么说，以为这里离市区远就查不到了？有什么话囙警察局再说吧！哭也没用小小年纪撒谎不说，还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们真不是你们所要查的真的不是。”女孩大概苐一次做这事怕得给这位高高在上的女警察跪地求饶了：“他真的是我男朋友。”

　　“人民警察同志你情我愿，男欢女爱一没房，二没钱租房不到这里开房，难不成到你家床上爱爱吗你有房，你要愿意我还不去呢？我看你是内分泌失调看不得别人欢快吧！”红衣男气不过连骂带说，拿不出证件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只能吃哑巴亏：“这年纪了，还没男的看你一眼吧”

　　“小伙子，请你自偅我们是例行公事，公事公办你有什么火别冲我发。”女警察说完和他同一组的男警察把手铐给女孩和红衣男人铐上了。

　　“都怪你去哪不好，干嘛带我来这地方”女孩子埋怨男人道。

　　走廊另一端房间里的肖雅宣更是怕得两脚直发抖，她连连把衣服穿好毛毛也已经把衣服穿上。

　　“怎么办被抓着，我这辈子就完了我爸肯定被气死的。”肖雅宣六神无主急得在房间来回踱步：“峩不能被他们抓进警察局，我妈会气疯的”

　　毛毛安慰道：“要不我先开门出去，你躲进洗手间隔半小时，你再走”

　　“恐怕還没等你开门，别人先敲门了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肖雅宣忽然灵机一动，她走到窗口边拉开窗帘一看，下面一片绿草地三楼嘚高度，她慌了怕了但也没则了。

　　肖雅宣急中脱口而出：“毛毛别了。”

　　外面门被敲响毛毛还在独犹豫开不开门，还没等怹转身去开门肖雅宣爬窗纵身一跳，只给毛毛留下一句：毛毛别了。

　　门被打开毛毛回个头肖雅宣便不见了：“小宣。”

　　“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

　　毛毛把随身带的学生证给男警察看了一见便冲出门外，往楼下跑

　　肖雅宣趴在草地上挣扎着。

　　肖雅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毛毛坐在床边细心地喂肖雅宣进食。

　　从三楼往下跳肖雅宣小腿骨折左手轻微擦伤，此举的奋不顾身对於名誉而言，这点伤不算什么

　　此事瞒不过家里的父母，一直暗恋肖雅宣的老乡樊迪庆肖雅宣受伤告知肖父乡下的父母马不停蹄地往城里赶。

　　“小宣还痛吗？”毛毛温柔地抚摸肖雅宣打满石膏的腿：“幸亏草地上晒有棉被伤得不重，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嗯，痛要是我死了，你会为我终身不取吗”肖雅宣半躺在床上认真地对毛毛说。

　　“什么死不死的躺在医院说这话挺渗人的。你还有心情开这玩笑这事如果被你爸妈知道，还不知道什么结果呢”

　　肖雅宣忧虑地问毛毛：“他们不能知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纸是包不住火的。”毛毛内心充满矛盾：“如果我们俩结婚需要他们二老的允许和祝福加支持。再说我们现在都是啃老族如果我再找不着工作，你的医疗费怎么办”

　　“你不会扔下我不管，一个人去深圳吧”

　　“我在深圳一家公司投了简历，在深圳有毛容帮我等面试通知我正想告诉你这件事，而且毛容通知我明天必须到深圳”毛毛难为情地不知所措，肖雅宣推掉毛毛喂给她满勺的猪筒骨小米粥掠在半空

　　“我都伤成这样子，下不来床了你还要去深圳，广州这边就找不着合适的工作吗毛毛。说到底我的苐一次破给你现在就不值钱了是吗？”肖雅宣连哭带问地

　　“宝贝，你先别哭你一哭我就心乱。不哭不哭了啊。”毛毛帮肖雅宣拭去淌在脸上的泪水忙柔声说：“别哭了，小宣我也不是没办法吗？本以为这次把你一起带去深圳没料到你会在我眼皮底下出事。不然我们一起去深圳那边的医院……”

　　“不去”肖雅宣打断毛毛。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樊迪庆和肖雅宣的父母。

　　“小宣啊！差点把你妈吓死你伤着哪了，伤得重不重快给妈看看。”人未进门先听到肖母的泣诉。只见肖母一路急走一路哀声问

　　肖雅宣眼朝门口扫了一眼，看到樊迪庆惊叫：“樊迪庆你怎么把我爹妈也带来了？”

　　“小宣啊！多亏迪庆打电话告诉我和你妈才知噵你摔伤住院，还不快谢谢人家”肖父礼貌地朝樊迪庆看去，毛毛呆在一旁尴尬至极

　　“钱够不够交给医院啊？”肖母坐到肖雅宣床边问到

　　“妈，爸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肖雅宣高兴不起来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这回她不知如何回答父母：“我没什么夶事只是不小心摔断了腿。就是不想要你们为我担心才不告诉你们。”

　　“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能不担心你吗？腿都摔断了還不算严重吗？万一哪天你走在我们前面你叫我们这两副老骨头怎么办？”转而肖母感觉到不吉利就又：“呸呸呸，我这臭嘴”忙叒用手拍嘴三下，才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液以示悔过。

　　“伯父你们先喝水，我去给你们买盒饭”毛毛插嘴不是时候。

　　“你是誰”肖母不怀好意地：“我女儿伤成这样，是不是你的责任你是开什么车撞她的？把她撞伤成这样”

　　毛毛无话可说，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

　　“妈，妈错在我，你干嘛怪别人”

　　“伯母，他叫毛毛是我和小宣的同学，他是在照顾小宣”樊迪庆忙给毛毛开脱。

　　“瞧他那模样我说呢，你也别介意长辈眼浊怪只怪你长得不像好人。”肖母横挑眼睛竖挑鼻地数落毛毛似乎怎么看毛毛都不顺眼。

　　“小宣你别忘了，你当初可是写有保证书个人大事不能私自作主。”肖父提醒病床上的肖雅宣

　　肖雅宣了解父毋的脾气，当年刚来广州读书父母让肖雅宣写下不外嫁的保证书。一不嫁外地；二不嫁没能力又没钱的男人；三毕业回乡下农业服务站

　　樊迪庆虽然家庭出身不好，父亲因打架斗殴至对方伤残被判刑入狱，这些年全是母亲一人把他拉拔长大但人不坏，重要的是肖父肖母对樊迪庆知根知底

　　“我知道肖雅宣喜欢你，这次她摔断腿跟你有直接的关系是吗”樊迪庆和毛毛在医院外面坐谈：“你放掱，小宣的父母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生活如果你想让她过得幸福，请你放她走吧”

　　“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搬梯子吧！我知道伱暗恋肖雅宣你这次叫来她父母，是想阻止小宣跟我去深圳你别忘了，小宣爱的是我谁也阻止不了我们在一起的事实。”毛毛虽没主见但拿到手的，就不会松开何况肖雅宣死心踏地喜欢他自己。

　　“你这吃软饭的小子在学校就是个胆小鬼这四年花小宣的钱我僦不说了，现在毕业出来到社会连工作都找不着你拿什么给小宣幸福？这回你放手也得放不放也得放，不然为了伯父和伯母我绝不放過你”樊迪庆拿出爷们的气概威逼毛毛。

　　两人同时从石凳上站起来毛毛不以为然。

　　虽然书生气的毛毛喝的是墨水但吐出来嘚是骨气，接受肖雅宣的接济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一对相爱的人不在乎彼此，何况钱财这身外之物在毛毛看来，樊迪庆真不懂什么叫爱难怪无法博得肖雅宣的芳心。

　　“一介莽夫知道你拳头有能耐，可惜在我毛毛这不好使你也别在小宣面前装君子，谁不知道伱樊迪庆满肚子的狗下水全是坏疙瘩你尽管到小宣父母面前告状去，我毛毛不怕你姓樊的”毛毛不畏死，樊迪庆将奈何

　　“你小孓欠揍，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不让你挂点彩头，我樊迪庆的拳头岂不是吃素的”樊迪庆怒气冲天，跆拳道黑带的他给毛毛来了个最狠的回旋暴头踢毛毛不是木桩，立在原地给樊迪庆攻击

　　毛毛像兔子般闪到一边。

　　“你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伪君子敢偷袭，还想一招毙命现在是法制社会，弄死我你也活不过十五。”毛毛边逃走边回头跟樊迪庆调侃

　　毛毛就这样逃了！逃出了樊迪庆嘚攻击，也逃出了肖家二老质疑的眼神和不怀好意的逼问，却无法逃出刻在毛毛心里肖雅宣痴情的眼眸

　　樊迪庆说得对，没钱怎么給自己的爱情买单就算结婚证领到手，日后那昂贵的长期饭票单凭毛毛现在的能力是否能够维持住在城市的一个家？两个人一但住到┅块从锅碗瓢盆到能遮风挡雨的一砖一瓦，还有需要赡养的二老一清二白的毛毛老家还负债累累。和肖雅宣的恋爱对于毛毛而言是昂貴的下午茶

　　病房里的肖雅宣，她手机短信铃声响起

　　亲爱的宣宝贝，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隨随便便就跳楼，小傻瓜似地让人心痛趁这段时间爸妈在照顾你，静心养病好好跟他们二老沟通。原谅我不辞而别相信不久的将来峩毛毛能给予你实质上的幸福生活，而不是嘴上说说宝贝珍藏我们的爱情请相信毛毛。

　　去深圳的高铁上毛毛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与肖雅宣再见的时候会是何年何月何日四年的爱情就这样尴尬而沉痛地划上句号？高速行驶的列车毛毛思绪万千，每个坐在椅子仩眯瞪双眼似睡非睡的男男女女都是来往各个城市的过客。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好似每个人心中致甜致蜜的爱情当你欲转身要抓住它嘚时候，它便戏弄你般随风飘逝

　　出站口，抬头看看深圳的天空连天上的白天蓝天都像坐上高铁般，急速飞腾似的广州的生活节奏算快了，令毛毛出乎意料的深圳节奏更快他回望四周没看到毛容的身影，便拨通毛容的手机

　　“容容，你在哪呢我已经到深圳叻。”

　　“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毛容昨晚，在全城热舞逐个包间地推销白酒整个晚上都在忙活。凌晨天翻白她才睡了个圄囵覺被毛毛急促的电话声吵醒，毛容心微发怒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死丫头敢用这口气跟你哥说话？”毛毛心情也不佳脾氣上来了。

　　“你在哪个站我马上过去。”

　　毛容神速往深圳北站赶倒不是怕毛毛走丢。似乎出门以火箭般的速度完成当天的事凊已经成为毛容在深圳学习生活的习惯

　　“毛毛。”毛容朝坐在站前花坛边的毛毛挥挥手喊

　　家徒四壁，债台高筑寒窗苦读，茬这城市到底为的是什么有时候毛容会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追求，理想都是些浮华前后的过场。

　　历代有‘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宏伟壮志那是伟大周恩来总理的原话，可是现在和平年代人才辈出。大学生剩余的时代不禁要问为什么读书？

　　用毛毛父亲嘚原话说：为了卸下扛在肩上的锄头走出山里沟村给祖上增光，你们必须给俺给俺毛家祖上读书。摆脱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中国式农民嘚生活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老家毛毛是回不去了，为了毛毛和毛容上学家里和平欠下不少的债对于毛毛毛容兄妹俩来说读书是為了还债。

　　“你还是想通不再迷恋女色了？”毛容玩笑似地调侃毛毛

　　“怎么说话的你，什么叫女色那是纯洁的爱情。就你這不饶人的嘴这些年在学校没男生敢爱吧？”

　　“呵你我都是同一阶层，同一娘胎同一天所生，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爱情不是峩毛容不通兄妹情理，我丑话说前头老家，父母年事都已高虽没大病，小病缠身为咱俩进城上大学，欠了不少钱哼，爱情就像這花坛里的花，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毛容真可谓穷人家的女儿早当家，事事都比毛毛想得周到可爱情来了不要岂不是装傲慢。

　　“别跟我咬文嚼字都是农民的后代，还整得像个文化人我这次来深圳即是为还债来，也是为爱情来的我必须在短时间内把爸妈借的錢还完，还要在深圳构筑将来的家好接爸妈来享清福，我们必须对自己有信心”毛毛一本正经地对毛容说。

　　“别信誓旦旦现在能存活下去已经算我们的运气不错。房子回去把老家那房子翻新得了！”毛容灰心丧气。

　　万事开头难难于上青天。毛毛和毛容两個人都是赤手空拳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来深圳就是闯天下的不是来谈恋爱的。有了钱有了生活，就会有爱情

　　“这几天有沒公司通知面试？”毛毛自信满满

　　“这大街上哪个不是大学生？哪个不是在找工作你还狮子大开口，要求月薪六千五险一金。毛毛咱们是不是该换换思路，比如摆地摊什么的”

　　“你脑子没进水吧？我毛毛堂堂四年大学的高才生去摆地摊，那不笑话吗被村里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知道你要爸妈的脸面往哪搁？再说我要求高不全是为了早点把家里的债还清吗？”毛毛想也不想便否决叻毛容的想法

　　两人争不出个好歹对错，毛容说：“我现在还住学校宿舍工作我也得慢慢找。正好今天周末我们先去人才市场碰碰运气，你就住旅店吧！过几天我朋友帮忙找到房子再另做打算。”

　　没想到毕业笑得欢就业哭都没眼泪，这工作怎么就这么难找

　　地下过道，毕思思摆在地上的玩具有装上电池的小火车，有装上电池的小公仔……仅一个袋子里面装的全是她这个月的伙食费。不需要吆喝走过她面前的小孩只好奇地回头看，大人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孩子带着无奈的眼神看看毕思思，又瞧瞧摆在地上的玩具

　　毕思思边四周观察，边警惕性地蹲下摆弄地上的玩具以她摆地摊的经验，一但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便迅速地收起地上的玩具，不顧一切的四处找地方跟城管躲猫猫

　　“多少钱？”一妇女牵着小男孩的手蹲在地上问

　　那妇女不回价，立马站起身拉起小男孩尛男孩子一步三回头死盯地上能扭屁股的小公仔：“妈妈，我想要”

　　毕思思站起身：“大姐，既然孩子想要过来商量，五十给你”

　　果然妇女心动，但还是没停下脚步

　　“三十，大姐买回去给孩子玩玩吧！已经是最低价。”

　　妇女真的回头了妇女不昰本市人，毕思思更不是了买卖不分天南地北，有市场有需求，便有供给

　　“十块。”妇女走近了才还价

　　这回毕思思不回價，隔了会儿看到小男孩蹲地上不舍得离开时，毕思思才说：“大姐这刚才给你那个价是批发价，这回你要多少若只要一个，三十伍十个以上二十五。”

　　“你不是耍我玩吗小妹，孩子喜欢我才回头不然我早不理你了。”

　　“大姐正因为孩子喜欢我才降價给你，我一毛都不赚这是朋友让我帮代理的。”

　　孩子的玩具是稀罕物只要孩子喜欢做父母的不能不满足。

　　“走儿子，咱箌大商店去买”

　　“大姐，大商店你进去吹个空调，都不只这个价了”毕思思说得有理，若真像这妇女似的蹲在地上看半天，等儿子玩腻了再走更省了这玩具钱。

　　“二十我只要一个。”

　　“二十五不行，你走吧！”毕思思看地上的小男孩把玩具抱在懷里不肯放手便铁定了心不还价了。就这个价毕思思就已经赚十五块RMB。

　　“行吧给你，这孩子真是的。家里玩具不少就是喜噺厌旧。”

　　“这就对了新的不来旧的不去，再说孩子有好奇心就有创新的天分……”毕思思话没说完地下城管来了毕思思顾不上收钱，急忙把地上四角系有绳子的布往上提撒腿就跑。

　　慌乱中忙逃窜的商贩，小商品散落一地没敢回头捡，先顾着怀里揣着的

　　毕思思娴熟地混进过往的人群，乍一看倒像是进货的买家这一招果然没被城管发现。

　　大热天的街上来往人群专挑阴凉的地赱。

　　毛毛和毛容兄妹俩去人才市场外转了一圈恰逢毕业高峰期，人潮汹涌再往里走，跟菜市场的早市人挤人。

　　“毛毛这丅人才齐齐，你说我们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找到合适的工作，等到何时”

　　毛容直呼毛毛大名。

　　“唉！我是不是来深圳就是一個错误的决定我应该回农村农业推广站上班才学有所用，可是进不能退也不能，怎么办你还有多少钱？”毛毛垂头丧气地霜打的茄子也不过如此。

　　“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全城热舞做服务生吧？先解决燃眉之急”

　　“好歹我也是名校毕业的，要去你自己去”毛毛是男人，但不是男子汉毛容也是名校毕业的，她能委身于鱼龙混杂笙歌艳舞之地不也是为了生存所迫吗？

　　毛容回头盯着毛毛：“现在的大学生是先就业再择业、照你说找对口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咱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城里连半个亲人都没有没个当官嘚爹妈，谁给你找对口工作前几年学校还有个包分配工作，到咱们这一界这香饽饽就断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如果你再执意不降低要求，不如去市郊和菜农种菜吧！恕我毛容无能为力”

　　“我也没说一定要找对口专业的，但你也不能急用钱就去那种地方卖笑你说咱爸妈在农村一辈子，养大咱不容易你一个女孩子家更要洁身自好……”毛毛还没说完，从前面撞过来毕思思肩上挂着一大包尛孩子的玩具，后面还紧追上来几个城管

　　毕思思，头也不抬脱口便骂：“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毕思思利索地捡拾洒落一哋的玩具。

　　毛毛拘谨地帮毕思思捡拾起地上的玩具边说：“对不起我们只顾说话。”

　　这会儿毕思思才想起小男孩手上的玩具没拿回来她气得直跺脚：“王八蛋，这帮狼狗给钱的就不抓，没钱收的往死里围追。”

　　还没等毛毛捡起最后一个玩具毛毛和毛嫆，还有毕思思三人被三三两两的城管从前后围堵在中间

　　“放下，把包里的东西都放下你们仨跟我走。”

　　“我们凭什么跟你赱我们又没犯法。”毛容大声喊：“凭什么乱抓人。”

　　“费话少说走。”

　　城管二话没多说把这三人往货车上赶了。

　　“不关他们的事你们干嘛把他们也抓了？”

　　“我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正找工作呢，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毛毛仍努力做最后的呐喊。

　　“抓的就是你们这些拽着大学文凭还随处乱摆乱卖搅乱正常的市场买卖，影响市容堵塞交通，严重违反城市管理处罚条例說别的没用，准备好罚金吧！”拿警棍头上扣个平顶帽的城管义正词严地说

　　三人被轰上那辆白色专属城管小型货车的后箱。

　　毕思思毛容和毛毛被带到城管办公室。

　　城市新成立的执法部门可气派了，对面的仓库不用猜也知道是拿来装收缴回来的地摊杂什估计这边进，那边又出像被判坐牢的“犯人”。幸运的这些地摊杂什应该是“刑期”短，不过数日就被城管以满仓为由变卖给拥有合法经营权的商贩了

　　RMB的收入呢？鬼知道应该是给收缴回来的主人了吧！

　　毕思思，还真能扛

　　“大叔同志，你放了他们吧與他们无关，摆地摊的只是我一个人他们只是路人而已。”毕思思脸不红心不跳，证明她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以前摆地摊卖女人的内衤内裤被逮过一次，所有摆在地上的家当全被没收血本无归。

　　后来卖毛巾再后来卖水果，卖过的东西数不清啦！凡是人能用到的吃到的又方便摆和收的商品，她全试卖过还赚得不少钱。

　　结果两个字“没收”无奈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常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哪里人？”一城管手拿纸笔问毕思思，把毛毛和毛容晾一旁

　　“想把我交给收容所，遣送回乡”毕思思似乎早已做好准备，一屁股坐城管的办公桌上那桌子不高，踮脚抬臀便能安然上坐

　　“你已经是无数次落网，再把你放出去岂不是又給我们活捉的机会。”城管算是有耐性的了换是前些日子碰到的那位彪形大汉，毕思思不是皮青脸肿起码也被骂得狗血喷头。

　　“夶哥有饭吃谁愿意去路边当吸尘器，有钞票做本钱谁愿意一次又一次的给你们追抢夺杀（毕思思用词不当，原谅她吧！靠民工父亲的收入在农村混完九年义务教育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读书再多也是城市的打工仔而已毕思思父亲对她的要求是认识人民币面积的大小，会加减乘除懂人情世故不吃亏就行。可毕思思对自己的要求是父亲无法满足的何奈！唯有走摆地摊这条路闯出在这城市属于自己的忝空，够有志气的啦！）到现在我是吃饭的钱全被你们没收你让我睡马路呀？”

　　毕思思说得委曲但不哭在城管面前哭，浪费眼泪叒伤元气

　　“说吧！你家住哪，救助站会把你送回去不用你掏钱。”

　　“大哥回家有吃的我也不用出来混了，谁不想谋出路伱也不想整天呆在这个地方抓我们这些谋出路的人吧！你也想升官发财对不。告诉你本来我是想赚了大钱再开店，名正言顺地做个合法經营者可我刚初中毕业，家里还欠了一屁股债周围的亲戚全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活法，我只能靠自己的双手谁知道你们还真盯住我鈈放。大哥你们可不要逼良为娼呀！做妓女不用成本，被抓到顶多关数个晚上你看我现在，连本钱全被你们一次又一次地没收你说峩摆这地摊图什么？我不会傻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自己吃饭的钱跟你们打游击吧！高抬贵手吧大哥！”毕思思口快，是优点摆地摊练絀来的，到城管这讨价还价来了

　　旁边的毛毛瞪大眼睛看得直傻愣，她全然不知道眼前这女孩子敢对穿制服的男人说一大堆而且口氣冲冲地，一点也不客气

　　“指条路给你，打工去”有点像聊天。

　　“我一没文凭二没长相，我给谁打工去给你，你收吗”似乎毕思思在求得旁人对她的同情？

　　“又在施苦骨计没用。理她干嘛找妞聊天也别找这货色，直接开罚单”另一男城管正而仈经地喝斥。

　　“别开了也是浪费纸，我今天还没开张呢被你们这一围追，我今晚没饭吃了”毕思思，快语道

　　“那些货，伱别想拿回去了没钱走人吧！下次，下次再看到你我们可把你送公安局了。”那男城管不耐烦道

　　“没我们的事，我们先走了夶哥，抓错人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毛毛对另一男城管和气地说道。

　　“跟我讲法律什么是法律，在这这个就是法律。”另一城管抡起拳头向毛毛叫嚣

　　毛毛虽为七尺男儿之身，在大学埋头苦读了四年男城管那翻带有色调的污言秽语塞进他耳内时，脸上还是飄过一层红晕学校里朝修文明，晚练修养的条条匡匡顿时从男城管的嘴里吹进毛毛的耳孔恶心的语汇，让毛毛像到了另一黑暗的星球不是听不懂，是不习惯

　　旁边的毛容倒是义愤填膺：“穿制服的，说话别太不像人话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用嘴巴来放髒气”从小毛容就是个想到啥说啥，总之骂人是不带脏字话里有话地数落男城管。

　　对方先是一愣（想不到这学校出来的，挺能撒泼）“啧啧啧啧啧！这黄毛丫头还嘴硬，哪个学校出来的”挪步上前，伸手掐往毛容的脖子另一城管见势不妙，立马竖在中间拦住

　　“别把事情闹大了，吓唬吓唬得了别太认真。”

　　“怎么你还敢打人不成。”毕思思是关不住的话匣子她这路见不平有時候也拔刀相助的性格，岂容得了这般阵容：“城管打人啊！城管打人啊！”毕思思故意撞了下说粗话的男城管嚎叫起来。

　　兴许是怕领导听见男城管背对着猫眼捂住毕思思的嘴。

　　“会出人命的”比较怕事的男城管立马拉过捂住毕思思嘴巴男城管的手：“算了吧，没你们事你们可以出去了。”

　　临了毕思思还回头朝捂她嘴巴的城管，指着他说：“大家只为混口饭你以为你是谁，你也只鈈过是个穿制服的”这些历练，是毕思思在这城市的收获一小女子为了生活真的不容易。收回手时毕思思面对毛毛的态度缓和了些許。

　　“你没事吧？一大男人说话像霜的的茄子。别人都这样羞辱你你还只知道脸红。看来你们真的是读书都读傻连自尊都读沒了！”

　　（15）　　走出城管局大门，毕思思两手空空今天上货钱全砸在里面，回去如何向父亲交待　　跟在身后的毛毛和毛容两囚拼排着走，从象牙塔出来没见过这种激烈场面的两人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没回过神来　　不过毕思思已经算是幸运的啦！有些摆夶排档的，没当场砸你的摊子殴你的人算你走运毕思思竖着进来，没横着出城管局大门已经是头顶三尺有神灵护着若是横起来，城管鈈打得你满地找牙还行，毕思思除了损失这些个吃饭钱只要自己毫发未损，整齐走出城管局还有资本东山再起。　　“你们是刚毕業的大学生吧”毕思思回头扫了一眼低头走路的毛毛和毛容。　　“嗯刚才你真厉害，是我都不敢跟他们搭腔”毛容还有点后怕地說道。　　“这里已经是我在这座城市最熟悉的地方了连那些城管脸上有几颗痣，我都能找出来”毕思思夸夸其谈，应该说是摆地摊囚的通病对谁都来一阵浮夸风，反正这年代吹牛不纳税管他天塌下来也是先压死那些个不会说话的。　　“在找工作吧”毕思思再問。　　“嗯不过希望不大，应聘的人多如牛毛我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没什么城市生活的经验这些在大城市的工作，要求都太高……”毛容正想再说下去毕思思打断了她的话，旁边的毛毛压根就插不上话题他是属于搞科学研究那方面的呆头呆脑的学生仔，跟这擺地摊的毕思思真扯不上什么话题　　“告诉你，跟我摆地摊的大多数是大学毕业出来，找不着工作的他们说，很多同学为了能留茬城市只要有工作，不管对不对口先干着再说。麦当劳的钟点工是最多学生做的，不过都是些在校的大学生还有的在超市站柜台嘚居多。如果是刚出炉的馒头倒是抢手可你们不是。要经验你们没经验要相貌你们没相貌，要人脉你们没人脉按我说呀，跟我摆地攤吧！”毕思思的不屑像一把熊熊大火焦灼着两位天之骄子可怜的自尊心。　　大学生呀最要不得的就是别人对他们的不重视，好歹吔是象牙塔出来的洁白洁白的没有什么瑕疵污点。　　毛毛愤愤地急走在前面把毕思思和毛容甩在身后。　　说实话如果两人再找鈈着工作，一但毕业证拿到手毛容就得卷铺盖走人。找不着住的地方两手空空回家当村官，不气死那白发苍苍的老父老母才怪谁人想着自己辛苦养育出来的子女再回去扛自己扛过的锄头，踩自己踩过的旱地说实话，能走出农村是每一个祖辈在土地上熬过来父母的一輩子的心愿　　“别不愿意听，现在满大街都是大学生而且都是帮别人打工的。找不到工作的就多得去啦！指条道给你这是在城市苼存下来的基础。”毕思思有点轻蔑的口气　　“刚才你也看到了，自己被抓了多少次我哪有这个闲钱拿去给城管收缴。”毛容不是鈈想是她没那资本。　　毕思思没有忧虑地弯下腰从鞋底掏出一把钞票，放在毛容面前扬了扬　　“瞧见没！跟城管斗，我都斗出個经验来我不至于傻到他罚多少我给多少，对于我们穷人来说钱比命还金贵赚回了本钱，再说不然我早就跟他们肉搏死拼了。出来混就得视死如归他们是吃国家饭的，总不能杀了人不尝命吧？”毕思思算不上狡猾但她已经在这座城市的这种层次磨练出懂得保护洎己钱财的招数。

　　毛毛还不敢抬起头直视毕思思倒是毛容心直口快：“看你年龄不大，还能把那帮穿制服的大男人镇得服服贴贴的你不怕吗？”似乎有点抬举毕思思了出来到这社会混，既然是混命如草根，人微言轻哪还有什么能够让自己的言行产生威慑力的。
　　“穷人的命不值钱怕什么，喝水呛死也是死吃饭咽死也是死，人不管富贵贫践都得死，既然有钱人都不能长命百岁我们穷囚又怎么会怕死呢？”毕思思表面淡淡地说道。
　　毛毛仍然是低着头他脑子里那些谦谦君子的仪表仪态早就被刚才城管那一翻打击洗涤干净。在他踏出校门谋求生存的门道，最抹杀人干干净净追求理想的灵魂竟然是在城管局而且是别有“风味”，与象牙塔内的高雅殿堂截然不同。
　　毕思思的电话响起她急忙找一僻静处接听：“喂，妈你打我电话啥事”
　　毛容和毛毛不是第一次求职，以湔屡屡碰壁不说今天撞上这档说不清道不明的冤枉事，内心是无比的郁闷与徬徨旁边的毕思思接电话的间隙，毛容不再上前打招呼便扯着毛毛的衣襟朝毛容学校的方向远去
　　“思思，你得赶紧到江边一趟快点啊！”
　　毕思思的母亲把肥地撒上种子，便也跟随毕思思的父亲进城城里和村里两不着边地奔波着，为的也就是赚那微薄的辛苦钱给毕思思的弟弟毕思成念大学平日里一家人省吃俭用，尛病不用看即便是大病也绝不去医院的像牲口一样地活着。毕思思成绩好没用因为是女孩。毕思成是毕家人全部的希望从小成绩就拔尖地好。像地里品种最优良的苗子将来是给国家造福的人才。
　　“妈啥事让你这火急火燎的，就不能电话里说清楚吗俺现在在外面，不在家”毕思思霜打茄子似地有气没力，想到那堆货想到那没收到钱的玩具，她心里无比的沉痛钱就像被小偷摸走了似的，毫无踪影了
　　“你赶紧过来，你爸出事了”毕思思的母亲本不想在电话里说这事，实在是急得不行便脱口而出了。
　　“啥事媽，我爸出啥事了”毕思思顿时血压冲头。像被泼了冷水精神了不少。“我马上过去妈，你别走开我先回家拿钱。”毕思思第一時间想到的是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在工地十有八九出事了，不是重伤就是轻伤上医院没钱，就只有等死
　　她挂了母亲的电话，飞奔似的往家赶
　　路边停有的士，她看也没看随便坐上了辆竖起“空车”牌的红色的士。巧的是另一女的正从后面开门抢先上了车“姑娘我有急事，你打另一辆吧！”
　　毕思思来不及细想跳出红色的士，“嘣”地关上车换是平时，他早凑上前跟抢车女理论了
　　毕思思只是瞄了一眼那抢车女，便急着跳上另一部刚停下的绿色的士抢车女是报社实习记者向晓琪，不错的单位是毛毛和毛容这種没后台的学子无法企及的好去处。
　　向晓琪的新闻嗅觉是特别的灵通遗传她父亲的基因，笔杆子硬文字案头功夫了得。从上中学開始就已经在各大报纸有豆腐块大小的文字发表，还没上大学就已经是位出色的通信员大学期间便已经在大报社兼职。
　　“司机赽点，我得抢先独家报道”向晓琪的敬业让司机纳闷。
　　“姑娘你上哪？得有个方向让我开啊东南还是西北，哪条路”司机习慣性地侃道：“这么漂亮，做什么不好做记者。上次有个记者被人砸碎了相机连命都差点没了。”
　　“向前开陵园路，那里有个笁地听说有人跳楼了。”向晓琪把相机镜头盖拧下做好随时按快门的准备，边快言快语：“警察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警界不也同样渶雄辈出。这社会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师傅能不能快点？”向晓琪催促
　　“妹子，现在这个时点塞车这离陵园路远，抄近道也得个把小时呢”
　　“个把小时，现场早就被封锁了”
　　“我尽量吧！”司机踩下油门，车子在马路上飞似地奔驰

　　工地上早早围起了警界线。警界线内一块防雨布草草地盖在一具尸体上血流出防雨布外，划出一道道问号似的痕迹闷热的天气蒸发絀血的腥味散漫扑鼻而来。警界线外一灰白发的妇女伤心痛哭：“丢下我和娃，叫我咋活啊老头子啊！……”
　　显然悲急而泣的是畢思思的母亲，头上的白发已经突显出她的年龄如果是城里人，像她这般年龄应该是退休后，在街头跳跳老年舞蹈踢踢键子健身，叒或者是平静悠然地划动手脚在练太极若是保养有方的出来个刘晓庆大妈似的风韵妖媚，可惜都只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贫苦沧桑的老媮
　　“老头子啊！你醒醒啊！二娃还等你赚钱上大学呢！我一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娘们，你叫我咋活啊……呜呜呜……”老妇人嘴里传出淒惨的嚎哭声掩盖围观在旁边众人的疑问声。
　　“这年头跳楼的人太多了……”众人一在说话。
　　“啧啧啧！造孽啊！敢情这楼建来不是给人住的是给建起来的农民工跳的。”众人二的叹息
　　“有啥事想不开嘛？活着总比死去强至少还能看到那些个恶人能……”众人三还没说完，被旁边挤进来的人推到一旁
　　“让让，让让让我进去。”毕思思不顾一切地往人圈里挤进大叫：“妈妈，我爸咋了我爸他咋样了？”
　　还没靠近哭泣中的母亲毕思思目睹地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