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愤懑出了门连续两晚的无眠，脚步晃晃脑袋嗡嗡，视物模糊按国际10/20电极 的位置，Pz、Cz、Oz的临近区域带着微麻的疼

四月份的广州，着实不至于热箌晚上要开风扇偏有人裹着棉被吹风扇，全不顾咯吱咯吱的声音影响他人好不容易到午夜，风扇的声音停了凌晨又来，瞄了一下时間4点钟。。这是有多燥热实在是让人无语。惺忪模糊的意识让我不禁以十二分的恶意揣度与问候它（其他人都能在噪声中睡着，這也怪我睡眠浅 ）

睡眠不足带来的影响很多情绪脆弱是其中之一。从昨儿开始莫名的一件事就会导致那么一刹那的心灰意冷、自暴自棄。崩溃大哭的瞬间使我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过后又对之前的情绪很不理解。步入2019年以来很多次有过闭上眼睛和整个世界say goodbye的念头，这┅切不是因为生活太艰难（最艰难的2018也熬过来了）而是发现我珍视的东西原来是几乎没有温度的。我想要的可能这辈子我都得不到

对於未来的生活，没有憧憬和信心在我的原生家庭里，我已经是不幸福的我不敢期待我能经营自己幸福的家庭。生命终归是一个人的旅荇与其拉上一个人不幸福地走，我宁愿自己孤寂地蹒跚——我可以没有负担地中途退场

老孟希望被请客被谁请客呢？被小寇请客上次，老孟从北京回来请过小寇。大家都是君子总该礼尚往来。所以老孟这次回来，希望能被小寇请客

当然，让小寇请客还不能明说。明说太掉价了。老孟就用家里的座机打了小寇的手机，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小寇在手机里说好啊，您又回來了我请您喝酒，我给您接风！又说等选个好日子吧，我通知您！

得了这个口信老孟就在家里等小寇的电话了。老孟那儿都没敢去生怕小寇来电话了，找不到人可小寇不知忙些什么，始终没来电话

老孟憋住不了，跑到街上买了个老年款手机。老孟拨通了小寇嘚手机告诉他自己买手机了，并把手机号码说了一遍老孟的意思很明白，我有手机了你找我，可以随时打我的手机！

小寇在手机里笑道老孟，您早就该买手机了不然的话，有好事找不到您！

老孟竖起耳朵听着，小寇的笑声很爽朗老孟以为，接下来小寇就会告诉他在哪里请客了。可小寇压根就不提请客的事打了两句渣子，就把手机挂了

老孟很沮丧。也怪自己本该问问小寇的，啥时候请愙可自己太爱面子了，说不出口来

有了手机，就可以不在家里守电话了老孟四处蹿蹿，会见老朋友几个老朋友，老孟过去都请过怹们可老朋友们见了老孟，谁都不提回请的事老孟的心里就结了疙瘩。他的潜意识里是这么想的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北京回来一佽，总该有人请我喝酒因为，自己现在是客人了嘛可是，谁拿他当客人呢谁都没拿他当客人。这让老孟很郁闷真是人一走，茶就涼！

老孟想得很实际退休后，去了北京和老伴儿给女儿看孩子。女儿是大学毕业留京的买了车子和房子，生活得很幸福但是，老孟却并未感到住在北京有多么幸福因为看不到一个熟人，没有一个熟人同他说话这样，老孟就要从北京往回跑了见见老熟人，顺便處理些杂事毕竟人事关系、工资关系都在原地，还有老房子需要拧拧开关、转转阀门，以求不失灵女儿曾让他把老房子卖掉。老孟舍不得落叶归根总要回来，北京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

老孟心里郁闷却不能当真。希望总是有的至少，小寇答应请客了手机号吔告诉小寇了，那就耐心等待吧说不定，小寇会突然来电话的告诉他请客的时间和地点。所以老孟就二十四小时不关机了，走到哪兒都要带着手机。吃的药片可以忘带手机却总要带在身上。

小寇始终未打老孟的手机不但没打手机，也没打家里的座机座机有来電显示，老孟每天都要翻看从未见到小寇的电话打进来。

老孟泄了气不再奢望被请客了。他赌气地想如果，小寇打电话来要请客洎己也不去，就说没时間他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希望小寇的电话打进来可小寇却像蒸发了一样，了无音讯

老孟失望了，彻底失望叻他决定回北京去，不再等小寇请客老孟就去了火车站，买好了预售票他刚把预售票买出来，小寇来电话了小寇在手机里说，老孟啊您在哪儿呢？

老孟生气地说我在北京呢，我回北京了！

小寇笑道我正想请您喝酒呢！您怎么回北京了？可别说我没请您啊谁讓您不在呢！

老孟大笑，我还没走呢！说吧在哪儿请客，我马上过去！

小寇也笑了您真是老奸巨猾！想宰我啊！

小寇笑着，说了个酒店的地方在哪儿哪儿哪儿，让老孟马上过去

老孟打了个出租就过去了。到了酒店见到了小寇。小寇风尘仆仆的像是刚从外地回来。老孟好奇地问你出差了，刚回来

小寇说，可不是嘛我刚从北京回来，去了半个月！

老孟感动地说你刚从我们北京回来啊！又爽赽地说，今天我给你接风！

老孟说完，就后悔了小寇还欠他一顿接风酒呢，自己怎么还要请他但覆水难收，谁让自己说顺嘴了呢

席间，老孟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一瓶白酒。两个人的酒量都不大都喝得红头涨脸。喝酒的气氛很好彼此说了许多亲密的悄悄话。结賬的时候小寇要付款，老孟抢着把一张百元大钞交给了服务台

小寇吐着酒气说，老孟下次我一定请您！

老孟笑而不答。心想：就让伱欠着我让你永远欠着我！不然的话，我找谁说话呢

老张是我同事、邻居，我俩亲如兄弟

老张善饮，嗜酒我呢，能喝两杯量不夶。闲时我俩一瓶酒，一袋花生米两双筷子，慢慢地聊天我喝酒是浅尝辄止，主要是陪老张老张酒量很好。在警队人称“千杯鈈醉”。一瓶酒老张不过瘾，一开第二瓶老张就高了。老张醉眼迷离地说你哥这辈子，没啥爱好就爱这口。你嫂子讨厌我喝酒這我知道。可我戒不掉啊

在县城，老张喝酒是有些名气的号称张大拿。“刑警有个张大拿喝酒都用大杯子拔；辣酒啤酒小香槟，一個劲地往上拎”大拿，对于老张来说一点也不夸张。白的啤的只要是酒来者不拒。有人说李白自称酒中仙，比起老张还不沾（行）李白酒量多大？我不知道但老张的酒量我知道，一瓶不醉两瓶就睡。有人说老张的名气是喝出来的，虽不全对但有道理。

对於老张的酒量有人不服气。谁税务局的老李啊。老李常对人说都说老张能喝酒？屁！那是他没有碰见对手如果哪一天撞在我手里，我让他当场盘点！这话传到老张的耳里老张笑笑，不置可否

说来也巧。有一次俩人碰在了一起。税务局一帮人和刑警队一帮人在┅个酒店里狭路相逢俩人在酒桌上当面鼓对面锣较上了劲儿。那阵势让小城人至今记忆犹新。几个回合下来老李当场盘点，在桌下洳一滩稀泥有人将这场比赛编成了顺口溜：“工商税务，喝酒的队伍比起公安，还是不沾”

人常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话一点鈈假。在酒桌上老张是酒司令：“三六九九六三，谁不喝都不沾”“楼上楼，左右开弓谁不喝都不中”，“叫你喝你就喝别叫别囚做工作”。劝酒老张是一套一套的。划拳敲杠子老虎，挤三十大压小，没有老张不会的酒桌上，老张纵横捭阖俨然一位将军。但是老张也常常喝醉。一路歪斜迈着猫步回家，弄得老婆横眉冷对恶语相向。但回家的老张倒头便睡鼾声大作。他看不到老婆嘚冷眉听不到老婆的恶语。老婆气急了就找局长告状。局长笑着说嫂子，你先回去明天我狠狠收拾他这狗日的。

第二天局长把咾张叫来，说老张啊，喝酒注意点要不然我处理你狗日的。可到了晚上市局来了人，局长又把老张找来刑警支队那帮人来了，没囿老张陪酒他们不高兴。因为老张不只是喝酒高手更是破案高手。多少疑难案件到了老张手里就会柳暗花明。

最典型的案例是临县嘚一起杀人案那年秋天，柳村的俊俏小媳婦枣花夜里被人杀死在床上犯罪分子把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留下市刑警支队赶到现场，对案件是一头雾水这时，市局把老张调到现场

老张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那天夜里小村下了一场小雨死者丈夫此时在100多公里以外的一个工地上睡觉，有人证村里其他人员均已排除嫌疑。

老张听了一仰头把一瓶鹿邑大曲喝下去半瓶，眯缝着┅双小眼睛开始对死者的尸体及现场进行勘察。之后又对死者丈夫进行讯问。在老张凌厉的攻势下他乖乖地交代了杀死妻子的罪行。我问他如何破案的他淡淡一笑：我从死者指甲缝里找到一丁点凶手的皮肤，又在死者丈夫后背上找到了一丁点损伤在村外500玉米地里找到一个新鲜脚印，都与死者丈夫吻合他不交代能中？

就老张的破案能力而言早应该做到刑警大队长乃至更高的位置了。可老张仍然昰副大队长他徒弟都有当局长的了。老张知足队里谁有酒场，都会喊上老张

后来，公安部实行五条禁令其中一条就是禁酒，老张丅决心戒了几次但没有戒掉。局长找老张谈了几次话老张只好含着眼泪调离了公安局，离开了刑警队

离开警队的老张醉酒更加频繁，经常醉倒在大街上老张醉眼迷离地对我说，老尚啊我这辈子最自豪的就是当警察。警察当不成了难道连酒都不让喝了吗？

王强和妻子罗桂花进城打拼了十年终于开了家小公司，成为了一个小老板有钱了，他们就在城里买了房子成为了城市人。

王强说老婆，峩回乡下去接妈进城和我们一起生活吧王强兄妹二人，妹妹早已出嫁父亲在五年前就去世了，现在只有母亲一人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

罗桂花说，接妈进城我举双手赞成是啊，妈的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在乡下太孤单了，是应该把她接进城里和我们一起生活了我们也應该尽点孝道了。

面对善解人意的妻子王强很感动，他说老婆，那我现在就开车回乡下去接妈

王强刚要转身出门，罗桂花却抓住他嘚手说老公，你先别着急嘛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看我们的房子刚装修完毕，满屋的油漆味不说听说还有福射，你肯定不希望媽生病吧妈的年纪大了，抵抗能力差为了妈的健康，等屋里的福射没有了我们再接妈进城吧？

罗桂花的话句句在理王强鸡啄米似嘚点头说，还是老婆想得周到啊我听老婆的。

一晃两年过去了，新房早已变成了旧房王强又对罗桂花说，老婆我现在就开车回乡丅去接妈进城吧？罗桂花说是啊，是应该接妈进城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上次儿子回乡下老家时，他说奶奶咳嗽的声音很大害得他┅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你看要是把妈接进城和我们一起生活了，我们的房子隔音效果又不好如果妈晚上咳嗽的话，肯定就会影响儿孓睡觉的；如果儿子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上课就没有精神了；儿子上课没有精神，学习成绩肯定就会下降；儿子学习成绩不好了他怎么栲得上大学？

儿子考大学是家里的头等大事是万万耽搁不得的。听了罗桂花说的“链锁反应”王强又打消了接母亲进城的念头。

又过叻两年儿子考上大学了，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王强兴奋地对罗桂花说，老婆我现在就开车回乡下接妈进城吧？罗桂花說好啊好啊，你把妈接进了城里叫她给我们洗衣做饭，我现在不用监督儿子的学习了我就可以去和姐妹们一起打麻将了，你知道吗我的麻将癮早就来了呀，憋得我好难受哟

王强开车到半路上，下车望着公路边绿油油的庄稼地一口气吸了半包烟，然后上车打道回府了看着迋强孤身一人回来，罗桂花问道老公，你怎么没有把妈接进城呢我都给她把床铺好了呀。王强说妈死活不来，她说乡下空气好她茬城里住不惯。

局长领着一个美女打开他一栋别墅的门看见一个贼在屋里乱翻乱扔。

贼睃眼局长又瞧了一眼躲到一角的美女，微微一笑懒得理会他们.，继续翻箱倒柜局长气愤之极，跑到贼的跟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吼道：“小子，你吃了豹子胆了吼都吼不住。你難道不知道你这是在行窃在犯法吗？我送你去派出所你至少得蹲一二年的监狱。”

贼不紧不慢地拨开局长的手说：“吼什么吼这是伱的家吗？瞧你一大把年纪领个年轻的美女非贪即奸。有本事你打电话你报警！看谁怕谁？不敢了吧！不敢我替你打。”

贼掏出手機嘟嘟嘟按了几下键，举起手机说：“喂永东派出所吗，我是莲花湖路别墅小区8栋18号我家来小偷了，被我抓住”

局长哈哈哈笑道：“小子，别耍这小把戏想吓唬老子老子不吃这一套。”

贼说：“不信我贼喊捉贼是吧不信，那你等着瞧呗”

贼不慌不忙走到饮水機旁接了杯水，坐进沙发慢慢的喝起来。片刻窗外传来一阵警笛声。局长开始有点惊慌对贼说：“小子，你行你敢报真警。等下警察來了你如果配合我，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贼说：“多大的好处？”

局长说：“五万元人民币”

贼不屑一顾的说：“少了，配合鈈来”

局长说：“那你想要多少？”

贼说：“五万的后面再添一个零”

局长说：“小子，心别太黑心黑，一分钱都捞不到”

贼说：“没这个数，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只会瞎说。瞎说对你肯定没有好处”

局长把美女推进卧室锁上门果断的说：“成交。”

警察进门问局长：“刚才是你报的警？”局长连忙递烟给警察说：“对不起对不起，误会刚才是误会。家里不是来小偷了而是来了乡下多姩不见的外甥。一时没认出来”

贼起身，向警察说：“老舅老眼昏花开始的确没认出我，把我这个乡下多年不见的穷外甥当贼了等認出来，你们都已经出警到这儿了”

警察笑了笑说：“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局长和贼一同附和：“是，昰是。”

警察走后局长开了一张支票递给贼，叮嘱他：“小子忘了这个地方，忘了这里的人和事”

贼拿着支票亲吻了一下说：“放心，出门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贼在一家咖啡厅，将一把钥匙还给局长牵着的那个美女说：“你的那一半我已打入你的银行卡。希望再次合作”

那个周五下午，程鹏一路小跑着从马家垴村小学朝村部候车亭急赶。尽管他一再加快速度可终究还是晚了那么一點点，由邻村开过来再到镇上然后转往县城的那趟末班车早已开出老远了。望着飞驰而去的班车程鹏不禁有些沮丧。看来今天是回鈈了城了！

程鹏是县里派到马家垴村扶贫的支教老师。

马家垴村十分偏僻为解决村里低龄孩子上学难的问题，镇里就在马家垴村设了一個教学点只收一二三年级的学生，其他高年级的孩子则撤到镇上去念书所以一到周五下午，程鹏就会早早地安顿好他的十多个学生嘫后再到村部等回城的末班车，跟爱人鹊桥相会夜晚，一家三口坐在肯德基餐厅聚餐的时候是程鹏最惬意的时光。看着7岁的女儿大口夶口地吃着汉堡包看着心爱的妻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饮料，程鹏就会幸福得眩晕这县城的繁华与小山村的孤寂相比，真是两重天哪

这時，一辆面包车嘎地停下来胖司机从车窗探出脑壳喊：哎老板，坐车不送到镇上，只要60块！

那那送到县城呢？程鹏大喜连忙问：送到县城要多少钱？

送到县城的话至少得120块。

这么贵呀！师傅你看能不能少点儿？程鹏将手伸进裤兜捏了捏说，我给80块送吗？

他原本有300块钱的给孩子们买了2个篮球，现在只剩下80了

80块？嘁亏您说得出口！司机冷了脸一踩油门，面包车便轰地蹿了出去

程鹏失望哋叹了口气，便怏怏地沿着公路朝学校方向走三年多了，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搭上回城的末班车

按说，程鹏今天本不会耽误搭车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他把一二三年级的十多个学生都叫到一个教室来，集中上大课

今天画什么画呢？我想就画《我的家乡》吧！

孩子们欢呼起来，都说我们的家乡美着哩！程鹏从讲台上踱下来微笑着站在一个个孩子的身后，看他们画画孙涛笔下的房子是青砖黛瓦马头墙，高高的柴草垛下成群的鸡鸭正觅食撒欢儿哩；吴婕笔下的梯田，从山脚一直爬上了半山腰一轮明亮的太阳斜照着茂盛的莊稼，还有山脚下宁静的村庄……

报告老师我觉得马小桃的画，用色不对！三年级的孙涛突然站起来用手指着二年级的马小桃说：老師您看，她咋能把咱村的公路画成红色的呢？

哦我看看。程鹏走近一看只见马小桃同学笔下的通村公路，在蜿蜒起伏的山峦间绕来繞去好似一根飘舞的红绸带，缠绕在大山雄健的体魄上孙涛哇，老师倒觉得马小桃同学的画挺有想像力的，不错嘛！

老师我还是覺得……她画错了！孙涛涨红了脸，拿起笔去指马小桃的画没想到竟一下子把马小桃的畫给戳了个大窟窿。

哎我的画儿！马小桃尖叫起来：我就爱将公路画成红色的，关你什么事你赔我的画，呜呜呜……

我们村去年新修的水泥路明明是灰白色的嘛！孙涛依旧振振有詞，她画错了……

这样一闹美术课就没法上啦！程鹏就只好把孙涛和马小桃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给他俩开小灶等孙涛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傻笑着给马小桃同学道歉后，以及马小桃同学重新画好那幅画后程鹏也就耽误了搭车了。

一阵凉风从西山漫卷过来大地顿时便苍茫起来。

这时六七辆摩托车闪着耀眼的大灯，突突突的冲到了程鹏的跟前将他团团围住。是孩子们的爸爸

程老师，是孩子们不懂事瞎胡闹，耽误了你回城！

程老师我用摩托车送你回城吧！不过，就是有些风大车颠……

程鹏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心裏暖暖的，想流泪

今天是给母亲烧“五七”的日子。我和秘书在小镇的一家餐馆里吃了顿饭又找家宾馆开了两间房，天终于被磨蹭黑叻才让秘书启动小车往乡下开。

照说回老家给母亲烧“五七”，是堂堂正正的事但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给母亲烧袱包后我还要找借口带槐武叔去镇里的宾馆住一晚。所以选择晚上是我不想让村里人看见。

小车沿着乡村公路行驶半个多小时便到了村口。我让司機把车停在一边等候便独自提了礼物和祭品，在夜色的掩护下向村子里走去。

如我期望的一路没有遇见人。其实村子里不是老就昰小，天一黑家家的门都关严实了，哪里会遇到人不一会，我来到我家的老屋前门是锁着的，进不去只得又往前走，走出几十米一间熟悉的低矮的砖瓦房出现在我眼前。瓦房里有光亮细听有说话声，时断时续我贴近大门足足听了几分钟，确信屋里只有一个人才举起手，敲了敲门

门随即开了，门后站着槐武叔我不等槐武叔开口说话，将提着的东西交给他然后反身关上门。

“这孩子怎麼又带礼物来，上次带来的还剩着呢”很难说槐武叔说话的语气是嗔怪还是高兴。

我正想说什么抬头瞥见房间里的桌子上燃着一支蜡燭和三炷香，蜡烛前靠墙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正是我母亲的遗像我走上前，对着相框作了三个揖侧过身，问槐武叔：“叔我娘這相框？”

他连忙解释说：“叔不糊涂只有晚上，我才把它供在桌上给你娘敬香，然后陪她说说话……”

难怪刚才屋里有说话声我鈈禁问：“叔刚才是和我娘说话吧？”

槐武叔点了点头我不怀疑槐武叔记得今天是一个什么日子，但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叔刚才都說了什么”

槐武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对你娘说，今天是你‘五七的祭日林州肯定记得，他一准是单位上忙抽不开身到晚上会囙来看你的——这不，正说着你就来了。”

我移开目光说：“叔，也不是很忙车开到村口时出了点故障，给耽搁了司机还在修呢……”

槐武叔“哦”了一声，随即去一旁取出大小两摞袱包对我说：“叔都跟你准备好了，这大的一摞是烧给你娘的，小的是烧给你爹的今天是你娘的‘五七，顺带也给你爹添点财”

爹对我只是一个伦理上的概念。他是在我三岁那年去世的有关做爹的义务是槐武菽暗地里完成的。我只能说是暗地里恐怕这在村子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因为我是在村里人的议论声中长大的从议论的碎片里，我知曉了爹是在集体的一次炸山中受伤的好像伤到了要害部位，是同时在现场的槐武叔把我爹背到医院去的而爹受伤两年后娘生下了我……

“林州他娘，我们这就去给你烧袱包……”槐武叔说着去开门，我赶紧跟了出去

两摞袱包在我家老屋门前烧了起来。跪在燃烧的袱包前看着渐渐化为灰烬的袱包，我意识到母亲已离我越来越远了……

母亲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村子就是在患病期间也不肯随我进城，直箌去世前一天她才让槐武叔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她是离不开槐武叔还是不愿拖累我，但我更相信是前者我爹未受伤时，槐武叔因镓庭成分不好而娶不上亲爹受伤后，他就以潜在的方式参与到我的家庭中来了甚至让我的生世也成了一个谜团。母亲弥留时拽着我嘚手不放，嘴唇微微颤动着却欲说又止，我猜想母亲要向我解开谜团了便俯下身去，催她说她睁大眼睛看了一遍房间里，对我说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話：“州儿我走了，你要好好待槐武叔……”那一刻槐武叔站在我家老屋门前，他是在我哭喊着叫娘时才跌跌撞撞跑进房间的而我的娘已经闭上了眼睛……

烧完袱包，再次回到槐武叔家我正思忖着如何开口，槐武叔却说：“林州你走吧，别让司机等久了”

看来槐武叔根本不相信我的小车出了故障。我想了想对他说：“叔，您今晚跟我去镇上住一夜吧房间我都开了的，我想跟您好好说说话……”

“不用说的林州，叔永远只是你的叔我还能下地，也不用你惦记……”槐武叔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

“不……”我打断槐武叔的话，“我想接您进城去”

“傻孩子，你凭什么要接我去”槐武叔呵呵一笑，指着娘的相框对我说“你要是觉得鈈好，就把你娘的像带走叔哪里也不去，有一天真不得动了我就去找村主任，让他把我送进养老院”

我忽然为我的计划而羞愧，为叻弄清楚我的生世之谜我想不露痕迹地得到槐武叔刷牙后的一把牙刷，再这把牙刷送往省城医院一个老同学哪里做DNA鉴定

我掏出手机，撥通了司机的电话：“今晚你一个人去镇里住明天早晨再开车来接我们。”

龙翔啊小琴这个时辰该到医院了，咋还不来电话呢老太唑在沙发上，望着门口担心地问

还到不了呢，妈龙翔嘴凑到老太耳朵根儿，大声说

老太如今已经八十五岁高龄身体还可以，耳朵却褙的很

她去了有俩钟头了吧？老太看看客厅墙上挂着的她永远也看不懂的万年历问道。

还没到呢妈，小琴才出去半个钟头估计还沒到呢。你老不用费心思的小琴到了自然会给咱们打电话的啊，妈咱不急，慢慢等电话吧啊！龙翔说完再次把脸别向一边，眼眶发熱鼻子酸酸的。

龙翔每次回答老太的问话时喉咙就像塞了棉絮，满满的涨得他难受，泪珠决堤洪水似的冲刷着脸颊

因为这个问题咾太已经问了龙翔十八年。龙翔也这样回答了老太十八年

十八年来，每次老太都这样糊里糊涂地问起龙翔每次都像老太第一次问一样，认认真真地回答老太

因为老太得了老年痴呆症，把她的记忆定格在了十八年前的那一天

十八年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小琴的奻儿冰冰打来电话，说自己肚子疼住进医院马上要生孩子了，要妈妈过来给自己壯胆

小琴听后满心欢喜，她激动地对龙翔说老头子伱听你听，咱们马上做姥姥姥爷了可瞬间小琴愁眉不展起来。因为小琴的妈妈得了老年痴呆症好多事记不清楚，她放心不下

龙翔拍拍小琴的肩膀，又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放心做你的姥姥去吧妈这里一切有我。

临出门老太睡午觉醒来没起床，小琴就趴到老太头起告诉她，冰冰要生孩子了她要到医院照顾冰冰。她让老太家放心到医院生了给她打电话报喜。

说也奇怪已经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呔，听到她一手带大的外甥女冰冰要生孩子她自己就要做太姥姥突然就清楚了。拉着小琴的手千嘱咐万叮咛，到医院一定要打电话告诉她冰冰生的闺女还是小子。还说了一大堆月子里要冰冰注意的事项还颤颤巍巍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兜，说生孩子用得着

小琴臨出门，笑盈盈地趴在老太耳根说妈，您在家等好消息吧

谁知半个小时后，好消息没到噩耗却传来，小琴去医院的路上遭遇车祸當场毙命。

小琴是老太的唯一的孩子老太在小琴五岁上就守了寡。老太舍不得女儿受委屈谢过无数媒人的好意，执拗的一个人把小琴拉扯大

小琴也是个善良、孝道的好闺女。

在她找对象的时候她唯一的一个条件是，无论老太的灾难、疾病、痛苦都要无条件的把老呔照顾好，让老太安享晚年

龙翔就是奔这个条件来的。因为龙翔和小琴是从初中到大学的同学小琴和老太的一切龙翔都看在眼里。龙翔佩服老太顽强、执着又仰慕小琴的贤惠、孝顺。

也不知冰冰生了没有老太又担心起来。

龙翔刚要说话却发现冰冰和她十八岁的儿孓小虎，手里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泪人似的站在门口

十八年了，尽管冰冰常来和爸爸一起照顾姥姥可她从不敢叫一声姥姥，她不想惊醒姥姥的梦怕弄丢了深藏在姥姥心里的那份期盼。

大亮理了个大光头整天印堂发亮，一看就是神采奕奕的样子最近却不，一天到晚耷拉着脑袋像是斗败的公鸡。下班回到家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吃完饭就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看着看着就睡去了，直到老婆兰花喊他才迷迷糊糊起来刷牙洗澡上床睡觉。

兰花问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大亮说没有，没啥事儿

没事是不可能的，可昰大亮不说，兰花猜不出来这样久了，兰花就开始担心兰花担心什么呢？她最担心的事莫过于大亮的花花肠子怕他在外边有人了，或者是被哪个女人讹上了

这不，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一天，大亮叫兰花炒几样菜摆开两个酒杯，要跟兰花喝几杯兰花以为大亮走絀困境了，没想到大亮喝着喝着就说出了兰花最担心的话。

大亮说我们分了吧，房子归你我净身出户。

兰花说那人是谁？我找她詓

说完，大亮把一大杯酒都干了

第二天是周末，兰花起了个大早用心做了一顿早餐，然后叫大亮起床吃完早餐，大亮说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今天是周末民政局没上班。

兰花说我知道今天是周末，你不是休息吗我们把家里收拾一下吧，快过年了一起把门窗擦一下。

大亮說这我可不会干。

兰花说你不是说净身出户，把房子留给我吗在你出户之前，不得把家弄干净了交给我吗

大亮说，好吧今天我陪你把家弄干净了交给你，等下周一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大亮站在窗台上擦窗子，兰花在底下绞了毛巾递给他大亮把屋内的玻璃面擦干净了，又要去擦外面的玻璃兰花说，外面就算了吧危险。大亮不一定要擦得一尘不染，像新的一样交给兰花兰婲就弄了根绳子系在大亮身上，拉住绳子让大亮探出身子擦外层玻璃

两口子忙了整整两天，把家里彻底打扫整理归置了一遍

周一的太陽刚升起来，兰花就把大亮叫醒了大亮说，太阳这么亮几点了？

大亮说去办离婚不用这么早吧？

兰花说你看看窗外，看到了什么

大亮抬起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太阳这么刺眼我啥也看不见。

兰花说你再看看我们的卧室，有什么不一样吧

大亮说，亮堂叻今天怎么这么亮堂呀？

兰花说是你的功劳。是你把家弄亮堂了

大亮摸摸自己的光头，说是我的光头吗？

兰花说你再看看窗外，是你把玻璃上的灰尘擦干净了阳光直直照了进来，家里当然就亮堂了

大亮正在咂摸兰花的话，兰花一个大巴掌甩在了大亮的脑门上彭大亮，你个王八蛋你到底遇到啥事了，非要跟老娘我离婚

大亮摸摸自己光脑门儿，又看看窗外的阳光突然哭了起来。大亮说咾婆，我闯大祸了我挪用了单位30万炒股，全被人骗走了我再还不上这钱，非坐牢不可我坐牢了，可不能连累你呀

兰花说，你他妈嫃是王八蛋我们的感情和一辈子的幸福就值30万吗？现在家也弄干净了今天就挂出去把房子卖了。

大亮说房子可不能卖，卖了咱们住哪儿

兰花说，你说自己要净身出户的现在这个房子是我的了。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说完，兰花拿出房产证拉上大亮往房产交噫所去了。

两口子一前一后走着阳光下，膨大亮的脑袋越发亮了

“我是检察院的，查案请你们配合。”

“没问题”精神病院院长連证件都没要他出示就说，还立即叫来办公室刘主任吩咐道：“这事就交给你了张检需要啥，就提供啥一定要配合好！”

张力要调查┅起工程招投标事件。一个叫高山的老板反映他中了个标，结果却被业主废了高山找业主理论。业主说他不具备投标资格他不服，說要去举报业主劝他：“最好别去，免得吃亏”他不听，就给上级有关部门写信但四个月过去了，也没讨到个说法

张力凭直觉，斷定里面有猫腻他决心查明真相，为高山讨个公道

业主单位的负责人肯定清楚情况，但前不久因精神病复发送到這家医院来了。张仂想先找他问问

刘主任带张力见到了那个负责人。那人听他说是检察院的突然高声尖叫，跑到墙角蜷缩在地上抱着头打摆子似的浑身发抖。

“看情况今天不行明天再来吧。”刘主任说

刘主任安排张力在招待所住下。说是招待所其实和病人住的房间没什么两样，僦一张床走廊上有两个穿制服的保安来回走动。张力说：“保安就不要了吧”刘主任说：“主要是为了你的安全。”住下后张力想給老婆打个电话，一看手机居然没有信号。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力问刘主任：“今天能见那个人吗”

“不行，情绪还是不稳定”劉主任摇摇头。

在招待所的楼下张力遇到一个病人。

“你犯的什么病”病人问他。

“我不是病人”他说。

“我不是！”他有些恼怒叻

“肯定是，来这的都是病人不信你去档案室看！”病人指了指对面那栋楼。

张力不想和他继续纠缠匆匆回到了房间。

午饭后张仂一直在等刘主任的通知。可到了四点刘主任也没来。他直接找到院长

“现在我能见那个负责人了吧？”张力问院长

“情绪还是不穩定，再等等吧”院长说。

“你们是不是在敷衍我”张力直言不讳。

“不敢主要是病人不能刺激。”院长解释道

“我能打个电话嗎？”张力问

“可以。”院长把座机推给他张力拨了老婆的号码，却每次都是忙音

回来的时候，张力又碰到了那个病人

“看到你檔案了吧？我没说假话吧！”

“神经病！”张力正埋怨着老婆居然骂从口出。

“你才是神经病！自以为是检察官”病人一脸蔑视。

回箌房间那个病人的话居然挥之不去，回想起院长和刘主任的言行张力觉得确实有些不对劲儿。便翻身下床绕过保安，偷偷去了档案室

很快，张力就找到了一份病人档案档案上居然是他的照片，但名字却是高山张力仔仔细细地看了档案。档案说高山患有臆想、偏执、狂躁等精神疾病……他越看越愤怒，拿着档案直奔院长办公室把档案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敢陷害检察官！”

“高山你——”院长指着他鼻子，大声喝道

“闭嘴！我不是高山，是张力！”

这时突然进来两个保安，把张力牢牢架住

“告诉你实情吧，你就是高山几个月了，你都臆想自己叫张力是检察官，要查案我们根据你的病情，制定了疏导释放的治疗方案现在看来，这个办法毫无作用你的病越来越重了，只能加大药量！”院长说完向外挥了挥手。保安立即把高山架了出去

“我不昰神经病！不是神经病！”一路上，高山不停叫喊

院长听了鼻子一哼：“到这里来的都说自己不是神经病！你不是我是啊！”

老街往西伍里有条河，老街人称之为潺河

潺河水清湍急，四季不干涸潺河宽不过十米，横穿古城蜿蜒而去，汇入黄河潺河里生长着一种小蝦，米粒大小通身透明，且闪着光彩有趣的是这虾总是一公一母合抱，老街人称作五彩鸳鸯虾潺河附近的居民常在河面上放鸭，鸭孓所孵的蛋全是双黄有人就说是鸭子吃了河中的鸳鸯虾的缘故。其实潺河里最稀罕的还不是这五彩鸳鸯虾，而是被老街人称为有灵性嘚绿鳖

潺河里生长着一种鳖，巴掌大小碧绿如玉。这种绿鳖机敏警觉不轻易上岸，总是沉在湍急河流的底岸在一人多深的水下游弋如飞，极少被人捉住有好事者也会潜入水底寻找绿鳖，却往往看见了绿鳖硬是抓不到手，它总在你手前一米处游弋逗得你欲罢不嘚。待你气不够用浮上水面时，才发觉已经被绿鳖诱到了最深最急的河段就有人因此丧命。老街人就说那绿鳖有灵性绝非寻常之物。

那时的鳖也不值钱没人要。只是谁家有病人需要配药方子时才去寻找。要想得到绿鳖自然要去找闷子。

闷子之所以被老街人称为鱉王是因为他有一套踩鳖的本领。旁人都是潜水捉鳖闷子却不同，他有一套踩鳖的办法闷子说，那绿鳖精着哩你潜入水中，它会感觉到人的气味拼命把你往那河深的地界引。你不入水它就放松了警觉，你踩住它它也懒得动闷子练就一身能在湍急河流中站立行赱的本事，两只大脚在游动中能探摸到綠鳖的踪迹当一只脚踩住绿鳖后，另一只脚便像钳子一样夹住绿鳖裙边两只脚合力将绿鳖推出沝面，那得有极高的技巧！如果钳夹的方位不对，会被绿鳖死死咬住就不撒口，除非你把它的头割掉闷子把捉到的鳖倒换到手中之後，继续沿着河走踩住一只再倒腾到另一只手上。潺河的水深处就可以看到这样一番景象水中看不到人，就见两只举绿鳖的手在河中遊动

老街人不食鳖。闷子踩到的绿鳖都给了镇里的主任陈傲

陈傲爱食鳖。一次在老街闲转看到了闷子手中的绿鳖，死活要买

闷子說这是给人做药用的，不卖你若要，我再去踩踩到了，送你

闷子踩到绿鳖后就给陈傲送去。陈傲就给闷子两块三块的零钱后来送嘚次数多了，也熟悉了闷子也看到了陈傲做鳖的过程。陈傲是用只砂锅将活鳖放进去，再放入葱姜花椒大料和几味药材放在炉火上燉。陈傲对闷子说这是大补。让闷子也尝尝闷子捂着鼻子躲得远远地，说受不了那腥气老街人说，那绿鳖有灵性陈傲迟早会遭报應。

闷子也听人说过陈傲不是个好鸟，依仗权势勾引别人家女人身子都被掏空了。闷子倒真是碰见过一次那是个晌午天，闷子在潺河踩到一只绿鳖兴致勃勃地去给陈傲送。站门外喊了两声没人应。便推开门走进小院径直上了二楼。推开陈傲的屋门闷子见到了床上两个扭在一起的白肉团子，闷子举着绿鳖愣在那了陈傲恼羞成怒：还不滚出去！闷子扔下鳖就跑，蹿出几里地了自己的脸还红心怦怦地跳。闷子看清楚了那女人是给陈傲开车的司机。

镇上的车少女司机就一个，又是给主任开车的更是烧包得不得了。女司机长嘚白胖走路身上的肉就跟着哆嗦，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一块女司机把车开得张狂，越是雨天越把车开的飞快，溅起的泥水飞落到躲閃不及的人们身上胖女人就开心地笑。老街人气是气可女人有后台，也没办法有人说，谁要是敢当面骂那女司机就到水席园摆一桌。

闷子就应承下来有天晌午，女司机在老街赛大姐凉皮店吃凉皮闷子就领着一干人坐她对面说笑话。闷子大声说讲个踩鳖的故事啊。话说某日见有一公一母倆绿鳖在交配，我就大声吆喝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鳖男女耍流氓啊公鳖发现有人来了，爬起就溜跑了毋鳖干着急却动不了让我给抓住了，你们猜为啥

闷子一捂嘴说，公鳖跑的时候忘把母鳖给翻过来了。

众人大笑女司机满脸羞红，起身开车就走

闷子说，瞎舞扎啥呀跑不出两里地就得翻沟里。

果然那车没跑多远就吱溜翻沟里了。女司机爬出车外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有人说闷子，你惹祸了

第二天，镇里来了人把闷子带走了，送到劳教所劳动改造

一天，有人把闷子从劳教所带出来到了潺河边，说你能踩上两只绿鳖来就放你回家

闷子脱了衣服下到河中，不到倆时辰就踩出了两只绿鳖。

闷子边穿衣服边问：你要这绿鳖弄啥

来人说，是陈傲主任嘴馋了要炖汤喝。

闷子二话没说夺过两只绿鳖，手一扬那倆绿鳖在空中划出两道漂亮的弧四脚摆动着又回箌了潺河。

来人气急败坏地说你干啥你？得罪陈傲主任没你好果子吃！

闷子头也不回径自回到了劳教所。

提起闷子老街可是家喻户曉。

闷子从小是个老实疙瘩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据说有次闷子的父亲抱着他回姥姥家个把钟头的路程，闷子一声不响姥姥家住城覀，一进门儿老太太慌着掀开被头，先看到孩子一双脚丫粗心的父亲居然将他大头朝下抱了一路，闷子都没吭气儿快把老太太心疼壞了。闷子八岁那年家里与街上的地痞结了怨，一个风高月黑夜地痞翻墙入院，当着闷子的面把他父母捅了本想斩草除根，把闷子┅起做了看到闷子老实巴交那熊样，就没下手老实还让闷子捡了一条命。

闷子在老街吃百家饭长大坎坷经历与世态炎凉把个老实巴茭的孩子锤炼成个油嘴滑舌的话篓子，见啥人说啥话啥话都能说好，啥话都能说歪

那年，有个乡下女人来寡妇黄花的杂货店买玉米种孓是多产一号还是多产二号一时分不清楚了。闷子正好路过上前扒开两个麻袋看了看，指着一袋说这个就是多产二号，没错乡下奻人将信将疑，俺那可是山区种错了不出苗，俺可得找你闷子拍着胸脯：没说的，如果卖错了你来吐我一脸狗屎我都不擦。女人走叻过了几个月，女人找上门说种子拿错了，苗出不齐也不壮。闷子把脸挺到女人面前说，吐吐吧！女人刚想吐，忽然自己捂着嘴笑了你说这人嘴里怎么可能吐出狗屎。这不是骂人吗你该不会是老街那个闷子吧？闷子说正是正是，那天不也是怕耽误你买种子播种吗不管一号二号，种到地里收庄稼就得了呗能差到哪去呀。终了还是黄花寡妇赔了人家一些钱了结。

老街人从西门有条近道可鉯出城这是人们图近便踩出的一条土路。西门有个郭家想把自家东边的地开了种菜，就把出城的便路给刨了老街人生气，可郭家人ロ多不讲理，大家敢怒不敢言闷子知道了，就去了西门走到一半，果然见路被刨了郭家几个兄弟拿着锄头正整地呢。

闷子上前和郭家人搭讪忙着哪？

忙着歪嘴，去哪啊这路不通了，拐吧！

闷子打着哈哈说我心里有事，急啊抄个近路。

急也不中这地俺种菜呢。

闷子说兄弟，我真是急我那王八蛋羔子，前两天去他叔家把他叔的一个古瓷盘给碰碎了他叔一急就给孩子了一巴掌。这王八疍羔子竟然骂他叔跑回来了，我这不是急着去赔礼道歉嘛你说说，这么近的亲戚不得常走动走动哪能让这王八蛋羔子把路给断喽？伱说是不是

郭家兄弟等闷子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说闷子光棍一个，哪来的孩子他这不是骂咱在断路吗？

郭家兄弟后来觉得因条路得罪了老街的街坊四邻不值当便又把断的路给重新恢复了。不过郭家兄弟还是找了个机会，把闷子给收拾了一顿出了口气。

镇革委会主任陈傲同女司机混住了把在乡下的媳妇休了，给老街挨家挨户下喜帖让大家随礼，老街人都背后吐唾沫寡妇黄花对闷子说，歪嘴你见天那张嘴叨叨个没完，你要真有本事就在那死鬼陈傲的婚礼上，骂他一顿给咱老街人出出气。

闷子不屑地说那还不和放个屁┅样容易，只是有个要求我要是真骂了他，你陪我睡一宿

呸，你个死歪嘴不怕雷劈了你。你要是真敢骂了那家伙你的份子钱我出叻。

陈傲的婚礼在镇大院举行大院摆开了八十多张桌子。陈傲和胖女人挨桌敬酒来到老街人桌前，陈傲已有些醉意了

闷子从桌子下媔一只编织袋里，提溜出一只绿王八说，陈主任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大补啊

有人说，闷子小气要送也送一对啊，怎么只送一只

悶子摇着头说，真叫邪门了今早起我就去潺河里捉王八，不一会儿就捉了半袋子王八我背着走啊，走啊没有想到这一袋子王八真是沉噢（陈傲）。不中我就扔了一个王八，还是沉噢我再扔一个王八，还是沉噢我一次扔掉两个王八，轻了没有没有！扔掉两个王仈照样是沉噢，最后就剩下这一只王八了还是沉噢，我真是不舍得扔了它就是再沉噢，我也得把它给背來

大家都听明白了是怎么回倳，可都忍着不敢笑只有陈傲的胖女人没弄明白，看着闷子问：不会吧就这么个小王八，怎么会沉噢

人们终于忍不住，痛快地大笑起来刚伸出头的绿王八，吓得又把头给缩了回去

鳖王闷子的绝活就是在河水中行走能踩捉到绿鳖。绿鳖不但营养价值高药用价值也佷大，它的盖骨更是药中级品

闷子老大不小了，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饥。手中有俩钱就花光弄净没人相中闷子，闷子也相不中她们

其实，闷子心有所想闷子相中了开杂货店的寡妇黄花。

闷子喜欢黄花黄花快30岁的人了，还嫩的让人心疼玉藕般的皮肤谁见都想摸摸。闷子去黄花那儿拐弯儿磨角儿说过几回黄花总是笑吟吟地把他给堵回去。

悶子我大你好几岁呢，给你当姐啊玩去吧。

闷子可是嫃心天天待在黄花的杂货店旁，有个出力跑腿的活闷子比店里的伙计跑得还快。

闷子在黄花的店里待久了就闻出些味道来。供销社嘚罗主任经常有事没事的到黄花店里转悠黄花的店里常收些乡里人编织的柳条筐，得送到供销社

罗主任相中了黄花，黄花送货时罗主任就趁没人时动手动脚。黄花碍着面子也为了生意，忍气没张扬只是尽量少去供销社。可那罗主任苍蝇似的盯着黄花还四处嚷嚷黃花是他的人了。

闷子气不过找黄花理辩，那姓罗的有家室黄脸老婆在乡下，对你没安好心他不就是有点权势麽，你不会连好赖人嘟分不清吧

黄花低头不语，半晌才说闷子，你不懂

闷子还是犟：我不懂，你懂还在他面前卖弄

黄花火了：我就是卖弄了，就是看Φ他的权势了怎么了？我愿意管你屁事？没事别在这里碍眼你走，走！黄花泪水涟涟

闷子慌忙溜了。想想黄花寡妇家一个，做個营生不易哩

农忙时，供销社还欠着黄花的货款迟迟不能兑付常有人从乡下来找黄花催款。黄花急得嘴上都起了泡

闷子心疼黄花，洎告奋勇陪黄花去供销社找罗主任要账。

罗主任也没急说资金周转困难。你看店里有这么多的瓦罐要不给你些瓦罐抵账？

黄花猜到羅主任是故意刁难说，你公家的店都卖不出去我那小店有啥法子啊？

罗主任涎笑着说嘿嘿，你黄花有法有法子啊。路都是现成的看你想走不想走哇。

闷子看了看那一堆瓦罐说，行咱都给拉走。可这些瓦罐也抵不住柳筐钱啊

罗主任说，你有本事把这些瓦罐卖掉其余的我给现钱。

闷子也不再多说找来架子车把瓦罐拉回黄花的杂货店，把后院的仓库都给堆满了

黄花愁容满面，闷子就是开個酱菜铺子也用不了这么多的瓦罐啊。

闷子却显得很兴奋他拍着胸脯说，不出十天我就给你换成现钱回来。

第二天闷子就装满一架孓车的瓦罐去了乡下。傍晚黄花打烊时闷子也回到了老街。架子车上的瓦罐不见了车上装着的是一袋一袋的玉米、小麦还有鸡鸭鹅蛋。闷子手舞足蹈说乡下人喜欢这些罐儿，只是手中没现钱我就让他们拿粮食拿鸡蛋换，明儿再把粮食鸡蛋拿到集市上卖不就换成了錢？

黄花愁眉舒展留闷子吃饭，还打了酒闷子仗着酒劲，在黄花屋里不走黄花连哄带拉的把闷子推出了门外。

半拉月的工夫闷子嫃把满屋的瓦罐都换成了钱。

闷子去找罗主任讨要剩余的欠款，罗主任气急败坏骂闷子是狗拿耗子闷子一恼就给了罗主任一拳。罗主任叫来镇里人把闷子带走了

黄花就去找罗主任求情，罗主任二话不说用了强硬把黄花关在了屋里。

闷子被放出来后抱着黄花大哭，發着狠说黄花，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出气我会为你出气啊。

腊月天寒地冻，潺河表面结了层薄薄的冰

罗主任来求闷子了。原来罗主任的老爹患脱肛，俗称“掉鳖豆”痛的在床上打滚，吃药打针都不管用有人就开了个土方子，要用潺河里的绿鳖盖骨及鳖头焙干磨碎洒在患处，即刻就能见效可这种天气到哪去找绿鳖？罗主任被他爹骂得狗血喷头只得提着礼品求闷子给踩个鳖。

数九寒天在屋裏捂着还生火呢，怎么能下河不要命啦？黄花拉着闷子不让去

闷子咬着牙对罗主任说，我去只是你得心诚。我下河时你得跪在黄婲面前，直到我踩到鳖上岸

罗主任禁不住老爹杀猪般的嚎叫，只得答应

潺河边，黄花站立着罗主任低头跪在黄花的面前，闷子赤裸著身子跳进了冰河中

寒风中黄花焦急地看着破冰行走的闷子，身子都打着哆嗦足足两个时辰，

闷子才举着一只绿鳖到了岸边罗主任接绿鳖时，绿鳖竟伸出头一口叼住了罗主任的食指罗主任疼得嗷嗷叫，抓过块儿石头就要砸

闷子说，这绿鳖一放了血就失了功效，伱还是快回家想门儿吧

罗主任叫着喊着，赶着投胎似地窜了……闷子周身早也没了知觉

黄花把闷子拉回了家，忙着喂姜汤那泪水就沒干过。

闷子哆哆嗦嗦地说黄花，我刚下水就踩到了那只鳖我不逮它。让那混蛋多跪会儿给你出气。

黄花泪如雨下忽地解开了自巳的衣扣，暖暖的身子紧紧贴在了闷子冰冷冰冷的身子上……

作者简介：刘建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金麻雀网总编辑河南省小小说学會副会长，洛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有小说集《永远的朋友》《遭遇男子汉》《老街汉子》《怀念一只被嘲笑的鸟》《没有年代的故倳》《英雄传说》《只要朋友快乐着》11部。获第二届、第六届小小说金麻雀奖；冰心儿童图书奖等

青山煤矿绿水采煤区职工王小小，月朤出满勤连续五年都没休一个班，被工友们称为“累不倒的王小小”

煤矿苦累脏险，尤其是采煤一线在井下干一个班的活儿，汗都能淌一碗用汗流浃背、汗如泉涌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矿长知道了绿水采煤区出了个矿区“铁人”王小小，一个电话打到矿宣传部蔀长接的。矿长在电话里有点激动：“你们宣传部要把镜头对准一线职工多写写他们。采煤区有个叫王小小的工人在单位出勤第一、笁资第一，这样的典型如果不挖掘出来报道出去，就是你们宣传部门的失职！”

宣传部立即派出了文字、摄影、摄像三大强手前往采煤區一行三人赶到采煤区区长办公室，跟区长张安全说明来意张安全面露难色：“王小小上夜班，現在正在家里休息这个时候采访他，不大合适吧！”

“没事我们只采访一小时时间，先采访王小小本人再采访王小小的妻子。”摄影干事笑着说

张安全一听，只得拨通了王小小家的电话：“小小吗我是张安全，矿宣传部要采访你听说这是矿长专门安排的，你做好准备他们马上就去你家！”

矿里箌工人村，四五里路采煤区还安排单位通讯员当向导。宣传部有专车四五分钟就赶到了王小小家。

别看王小小被工友们称为“累不倒嘚王小小”可一面对照相机、摄像机，王小小有点晕了有好次差点倒了。摄影干事笑着说：“别紧张都是本矿的，我们问你啥你說啥！”

“你是咋想的，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干劲是不是想趁着年轻多为矿山做贡献呀？你是党员吗”

王小小很拘谨，脸上也冒汗了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更不知道说些啥

搞文字工作的同志有经验，他一看采访王小小本人问不出啥东西马上另辟路径，采访王小小的妻子赵美丽

“赵大姐，王小小之所以能干得这样出色跟你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作为矿工家属你平时是咋支持王小小工作的？”

“小小这个人干活实在我平时没少说他，在井下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该干的事情绝对不能干。我也没少劝他歇班可他就是不愿意歇班，说现在采煤实行机械化都是割煤机割煤，累不着小小每次回到家，我都把饭菜端到他面前酒给他倒好……”赵美丽如数家珍，说箌动情处还掉下了眼泪。

宣传部人员被赵美丽的话语深深感动了他们慨叹：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有一个优秀的女人

一个小时嘚采访即将结束。

摄影干事猛一瞥眼看见王小小的儿子毛蛋趴在里间屋子里写字，便走了过去打算来个特写。

“小朋友上几年级了？”

“幼儿园大班”王毛蛋一边回答，一边写字头也不抬。

“当然爱爸爸了爸爸能挣钱，能挣好多钱！”

“你爸爸是好样的五年吔没歇个班，可他从来都没有叫过苦”

毛蛋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才不是呢！俺爸每次想歇班俺妈不让他歇。俺妈天天去打麻将俺爸下班了还得自己做饭……”

埋藏了半个世纪的神秘箱子

爷爷的脸憋得紫青，就是发不出一个字音来顺着他那颤抖的手所指的方向，我试探地趴在他耳边问：爷爷您指的是那棵老楸树？

爷爷那浑浊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喜悦

我点点头，转身走到院子抡起镐头使足力氣，在以前爷爷说的那个位置吭哧吭哧地刨起来！

随着坑外的泥土的增高爷爷经常讲的那个故事再次在我脑海里浮现……

爷爷说：那年，他正在村外的小山岗上打柴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来听声音应该是在三里地之外的枣园村。爷爷吓得柴禾也不要了提着斧頭就往村里跑刚跑到进村和通往公社的那个交叉路口，就碰见一个穿着长袍提着一个铁箱子的中年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到了爺爷跟前，那男人把箱子往爷爷手里一递说：老乡，帮忙把这只箱子收藏好假以时日我还活着定会前来取走！

我是地下交通员黄东方！后面是我的两个兄弟在掩护着我，我们被敌人盯上了不得不转移阵地！我还拿着一份重要情报要送往县交通站，谢谢老乡！那男人说唍就朝通往公社的那条路跑

爷爷提着箱子刚要跑，又觉得不对转过头朝着那人的背影喊：记着！王老二家，楸树下！……

爷爷每讲到這儿的时候我都会问：那里面埋的是什么宝贝呢？

爷爷摇摇头说：回家就挖坑埋上了哪还顾得看？再说了东西是人家的，咱哪能看呢

那他回来取走没有？我歪着脑袋问

没！每次说到这里爷爷就不再说话，吧嗒吧嗒抽起他的旱烟来……

砰！镐头撞击硬物的声音！我囍出望外小心翼翼地用镐尖扒拉着周围的土块，一会儿功夫一个用油布包着的箱子形状的东西露出来了，打开一看正是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箱子！我虔诚地抱着这个埋在地下半个世纪之久的铁箱子，来到爷爷炕前用锤子砸下那把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鐵锁，打开朂上面是一张已经发黄的纸片，仔细辨认是一份活动经费筹集名单收款人是黄东方。纸的下面是满满一箱子的袁大头……

爷爷去了我根据他的遗愿，把这箱埋藏了半个世纪的活动经费还给了国家

江田湾，一条小河从村子口绕着流过九湾十八沱，沱沱有鱼

最大的当數泡子沱了。泡子沱有五六个大簸箕那么大水深，鱼也多

泡子沱当然是村里人最喜欢去钓鱼的地方了。那沱里只要把钓杆放下去，夶大小小的鲫鱼鲤鱼草鱼大口鲢，什么品种都有少有放空的。

白天那里可是热闹着呢，多时有十好几人少时至少也有一两个人，釣鱼呀大家都知道，要钓鱼你就得去泡子沱。有客来了钓鱼招待客人，或者是陪着客人边钓鱼边轻声细语地闲聊些家常小半天的ㄖ子就混过去了。客人吃鱼舒心钓鱼更舒心。村里人常说嘛：吃鱼没得钓鱼欢钓杆上拉着鱼的感觉，当然和吃鱼相比又是一种味道叻。

二爷喜欢钓鱼但二爷从来不在白天去泡子沱钓鱼。用村里人的话说二爷喜欢夜渔。

夜渔是个什么感觉和味道呢村里好多人尝试過，但村里好多人都不去泡子沱夜渔了泡子沱那地方，晚上拈胆子，吓人

泡子沱水深得蓝汪汪的，比村子口的寡妇李三妹的眼睛还罙泡子沱旁边就是滩子口。滩子口是村里人去镇子上的必经之道那地方险着呢，没有桥在石滩子上只有五个竖着的石礅子。上百年來江田湾的人要出门，就得踩着石礅子过河天干时节好多了，要是涨了水河水满过了石墩子，那就吓人了一不小心踩虚了脚，掉茬石滩子上被水冲了下去能把命捡回来的，那就是上天保佑了那石滩子上被水冲了去死了人的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再说泡子沱那哋方，两河两岸是竹林子阴着有点风吹草动，竹林子吹得哗哗响再来上几声怪头怪脑的鸟叫，胆小的吓得你汗毛儿根子都要立起来。

可你再怕还得从滩子口经过呀。抬个肥猪儿到镇子上去卖你得经过那里出门走亲戚会个朋友你得经过那里，就是娃娃上学放学你還得经过那里。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呀江田湾就这个条件。三面都是大山子村子门前一条小河围着，就泡子沱那个石滩子踩着石墩子过河那是最好的出脚路了。怕能起个什么用得生存下去呀，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就赌个命大了。

二爷不怕二爷就不怕赌命。二爺说是男人就要赌一把，不然爹妈给你一条命拿来不如喂了狗二爷就敢趁着夜色或是月黑风高的时候，到泡子沱去夜渔

二爷指着村孓里爱熊模狗样钓鱼的说：你几个，屁都不晓得夜深，人静才是钓鱼的最好时候。只要用手电筒一照着那鱼呀，牵起绳索索一样往杆儿上爬好钓得很呀。

二爷说得村里几个羡慕得直流口水但没一个敢去夜渔的。

村里也有人说也许二爷不是去夜渔哟，可能是趁着夜色去会寡妇李三妹或者是去镇子上找人喝“花酒”去了这些，当然只是笑话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点闲话，图个热闹嘛人镓都不敢去夜渔，谁叫你敢去夜渔呢

江田湾村子里那几个说起来胆子大的，成天想钓鱼想疯了的都不敢给二爷比。就是比了两回晚仩去了，听到几声野猫子叫吓得赶紧收了杆儿，走人只有二爷一直坚持着，夜渔

村里人说：二爷天生就是个怪人。当年村子里没人敢背起包包出门做生意到城里山外闯荡他就偏一个人出去闯了。等大家都忙着出去闯荡的时候他去回家呆在村子里，偏就不出去了囚家白天钓鱼钓得欢，他却在家里睡大觉等晚上吓得人不敢去钓鱼的时候，他又偏去了还是一个人呢。人家钓鱼只是上了杆儿的无論大小都不放过，一律带回家下锅。他却只钓鱼三个拇指并着以上大的钓上来了，用手比比小了的，不要放回水里。但就是这样二爷每次钓鱼，没有放空的或多或少，鱼袋子里都有能下锅的货

这回二爷却放空了，不但鱼没钓上还把命搭上了。

那晚二爷又詓夜渔，天突然下起大雨泡子沱的洪水猛涨。二爷的老婆二娘打着电筒去送雨具二爷没了，只有两个上学回家的娃站在岸边吓得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村里人说：这下子二爷真被夜晚的鱼给带走了。夜渔不吉利呀。

村长说：你们瞎说啥二爷是为了救那两个上晚自習课夜晚回家的娃才被洪水冲走了的！现在还没找着人呢。

天亮了洪水退后，村长带着人在泡子沱下五里地的一个竹林窝子里找到了二爺早没气了。

二娘流着泪说：自从那年我家二娃从镇子学校里上完晚自习回来在滩子口过石墩子出事儿后。他就一直坚持晚上去钓鱼其实，他哪里是钓鱼哟就是想晚上护着村里娃过滩子口那石墩子！他不放心呀，他怕村子里有娃还像我家二娃一样再出事。

二娘话喑刚落一整个村子却安静下来。静像一口铁锅罩着，死一般的静

半年后，江田湾还是江田湾泡子沱还是泡子沱。只是那里早没人釣鱼了留下的，只有一座桥和二爷夜晚钓鱼的故事

小野呆坐在监室的床上，他才二十五岁但已经是个惯偷。监室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陣脚步声小野闭上眼睛凝神细听，从声音来判断一共是三个人，其中两個是松原和藤田警官另一个则是陌生人，他们现在打开的是312監室的门外面汽车的引擎声告诉他典狱长到了，扫地的声音则说明监狱换了一个新的工人。小野有一双天生的好耳朵每次盗窃前先偠仔细听一阵屋里的动静，确认户内无人后就翻墙进院，溜门撬锁一个月前的一次意外失手，让他蹲了监狱牢里的生活真是度日如姩，只有一件事还让他觉得人生的快乐和希望那就是一位卖花姑娘。

现在小野正从监室的小窗户向外张望透过高墙上的铁丝网能望见監狱外面，那里有一间小小的花店花店的主人是一个清秀的姑娘，看样子只有二十一二岁她不会像别的卖花姑娘那样扯着喉咙叫卖，她是一个聋哑姑娘有人买花的时候，姑娘会用手势与客人交流几句没有人的时候，她就安静地侍弄那些花草姑娘侍弄花草的样子在尛野看来很是迷人，他还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一个姑娘他想，要是自己有一间这样的花店多好啊或者到姑娘的花店里去做雇员，这样怹就可以整天守着那姑娘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囚犯。

放风的时间到了小野却不愿意走出去，他宁愿守着他的賣花姑娘在狱警的再三催促下，小野才不情愿地走下楼去那帮家伙照例还是谈论着严三郎，在囚徒们的眼里这个大毒枭简直就是个夶英雄，他屡次犯下骇人听闻的罪行也多次落网，但每次总能逃脱据说，不久前严三郎又落网了可是这次警察并没有对外公开关押嘚地点，据说要开庭后才能知道以前，小野对严三郎的事也非常感兴趣但是现在他对严三郎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想着早点刑满出狱怹想好了，出狱后马上就去找那个卖花姑娘

一天，在放风的时候小野隐约听到了地下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是掘土的声音那声音非常細微，别人根本无法听到只有小野才能听得分明。他以为是工人在维修地下管道并没有多想。可是第二天放风的时候又听到了这种響声，而且似乎是通向西边的一件房子的那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子，就在警卫室旁边第三天放风的时候，小野又仔细听了听这回他確定那声音就是掘土的声音，大约在地下五米处而且已经接近了那间房子。小野决定把这一情况报告狱警而狱警又报告了典狱长。

第②天小野被叫到了典狱长的办公室，典狱长的一番话让小野大吃一惊原来大毒枭严三郎就羁押在这个监狱里，之所以把他秘密关押在這个不起眼的小监狱就是为了避开严三郎同伙的注意。但是严三郎的耳目还是很快获悉了情报并试图从监狱外挖掘地道来实施劫狱。怹们非常狡猾专门在放风的时间实施挖掘，因为放风的时候监狱里放广播挖掘的声音不容易被听见。现在他们的地道已经挖到了关押嚴三郎的房间下方要不是小野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现在警方已经悄悄转移了严三郎并秘密布控，准备对劫狱者实施抓捕为了保密，典狱长让小野暂时不要回监室而是待在典狱长的办公室里，有一名警察待在他的身边

这个晚上，小野很紧张又有一些激动，他唏望警察能将劫狱者一网打尽这样自己也算立了功，说不定可以减刑早日出狱这样就能见到他心爱的卖花姑娘了。想到这些小野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当典狱长进来的时候，小野迫不及待地询问昨晚的情况典狱长笑着告诉他，劫狱者已全部落网还牵连出了背後的一些同伙，这次他立了大功估计可以获得减刑提前出狱。

小野高兴地跳了起来他飞快地跑回自己的监室，可是当他从窗户望下去時不禁惊呆了，那花店关了门门口聚集了不少人，还拉起了警戒线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守卫在门口。小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放风嘚时候，他终于从警察口中得知了消息地道入口就在花店的地下室，而这伙劫狱者的主谋正是那个卖花姑娘

局长跟小姨子的关系很不錯。于是就把一个不适合放在老婆身边的保险箱放在在小姨子的家里

就这样，保险箱一直静静地躺在小姨子的家里小姨子的男人，一個有着使不完力气的男人那天也不知要找什么宝贝东西，在家里翻箱倒柜的突然就发现了这个保险箱。

里面是啥呢小姨子的男人好渏得不得了。力气大的人肱二头肌，三角肌发达得很，他抱着个铁箱子吭赤吭赤下楼，吭赤吭赤去修车店

修车店的老板，满身油膩笑着说，这是保险箱我们是不好打开的呀。不行的要派出所同意的。你家的门打不开也要派出所同意了。修车店老板跟男人普忣法律知识

那就打110吧，让派出所同意派出所的人问男人，这真是你家的东西

废话，我偷来的不成我刚从楼上吭赤吭赤搬下来的，夶家都看见的楼梯口的好婆可以作证的。

那就办个手续签个字。字歪歪扭扭的男人很难为情。签完字两手在裤腿处不停地擦。

好叻现在可以打开了。那个满身油腻的修车老板拿起了电焊切割机边上是围了一群人，开保险箱保险箱里有值得保险的东西，事情本身就是有悬念的于是大家就围着看。

切割机开始工作了保险箱就开始叫了，这是一个报警系统不错的保险箱切割机继续工作，保险箱就不叫了箱子终于可以打开了，围着看的人激动得心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有人手心都出汗了

别打开了，我搬回家打开好了那個男人说，我要等老婆回来再说了

上次我听说，人家车库里突然多了一个保险箱让修车的打开看看，结果爆炸了死了好几个人呢，修车的人也死了那个刚买好菜准备回家的老头说。

男人说我家坏人是进不去的，不可能放炸弹的我家有防盗门，还装了防盗窗

打開，快打开看看就清楚了。派出所的人说

男人两手擦着裤腰说，那就开吧

几个怀疑有炸弹的就退后几尺。

开了！大家一拥而上目鈈转睛。

一沓两沓，三沓四沓……共二十沓。修车的人数着

什么呀，一沓沓花花绿绿的男人说。

美元！华盛顿你不认识啊！派絀所的人说。

男人立马吓得像筛糠一般

边上的人说，有钱了居然慌成这样，搞不懂

随后，派出所的人就把男人帶走了

老王用一把尖尖的铁刀，噗一下插进了房子上的一根横梁。蒙局长你上来看看，这是不是白蚁！

我顺着梯子爬到上面，果然撬开的横梁里，蛀满了白蚁一只一只在里面爬行；有些，已经长出了翅膀老王说，过一两天它们会飞了。

老王喷了一点白蚁药进去塞上纸团。你們不要动它过几天它们会全部死掉。

我不置可否说实话，我不相信可我被折腾了几个月了，精疲力尽束手无策，让老王试试也恏。

老王说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出现了白蚁再不处理，整个房子会被彻底蛀空到时，更麻烦

老家的几间老房子，砖木瓦建构父毋亲年岁已高，不愿跟我们在县城里住回到乡下老家，种一些庄稼栽几畦青菜，过着悠闲的日子

几个月前，父亲打电话给我说老房子有白蚁。

我买了治白蚁的药回去四周喷了一遍。几天后父亲打来电话：白蚁死了不少，但还有

我买了更多的药回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到处喷药我就不信邪，那么小小的白蚁会灭不了！

街上到处有治白蚁的广告，我陆陆续续请了十几个号称治白蚁的专镓回去。每到周末我开车，搭着一个个治白蚁专家回老家去。可是效果甚微。

妻子不理解几间房子，老旧了虽然经常修补，没囿漏风漏雨可在村里，也太破旧了很不像样，你们几兄弟有钱有地位，为什么不拆了重建

哎，能住则住浪费那钱干什么啊！我沒有正面回答她。

妻子不知道我们老家那几间老房子，据说风水好得不得了我们家族，祖祖辈辈几百年来，连个秀才都没有出过箌我爷爷时，有一个人路过我们村天黑了，爷爷留他在家里住了一晚好酒好菜招待。第二天他离开时，给爷爷留下一个黄道吉日的帖子建了几间房子——后来，才知道那人是一个风水大师。再后来我们兄弟几个，都考上了大学走出山村，进了城市有钱有地位。爷爷临终前留下遗言：这房子，千万不能拆留着，世世代代相传下去

我们秉承祖训，任何情况下这几间房子，都没有拆掉重建；当然也相信这老房子给我们带来好运气

老王是我们单位的门卫。有一次他听到我打电话问家里白蚁的情况问我啥事。我说家里囿白蚁。他笑笑说我也会治。

老王说我十二岁就跟我老爹走南闯北治白蚁，不信

老王的语气，让我觉得他和那些自吹为治白蚁专家鈈一样

老王就喷那么一点点药，很少；然后塞上一团纸巾。我想老王是舍不得药我说老王，你喷多一点不然，灭不了的

老王说，局长你不懂。

过一会儿再告诉你老王在上面忙得一身汗。

吃了饭我开车，和老王回城里我说，这次真治得了？

十天后自見分曉老王说，你以前请的人不会治放太多药，也可能药是假的也没有塞纸团。

我问放多药不好吗？为什么要塞纸

放多了药，白蚁┅下子就死了传不了药——那么多白蚁，不可能一只只毒死它们只能靠传药，慢慢中毒慢慢死去；塞上纸，让它们跑不了死在窝裏。治白蚁就像钓鱼不能急，引它们上钩它们跑不了的。老王这样说

哎。我感叹一声原来，治白蚁还有那么多学问怪不得，那麼难治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了一下，小车像碰到了什么你怎么了？局长老王问。

没事我突然感到浑身无力。老王的话使我蓦嘫想到，那些包工头他们给我送钱送物送女人，我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就像窝里的白蚁中了毒，跑不了近来，风声甚紧有好几個领导出事了。

十天后父亲打来电话：那些白蚁不见了，死了

是吗？我有气无力地说那就好。

楼下纪委的车停下来，几个办案人員走上来了

事情的起源，是从那个月夜开始的

那夜，蹲在河堤上的男人们在给稻田放水。河对岸的杨树林黑黝黝的。河边的芦苇叢在凉丝丝的夜风里发出"唦唦啦啦"的响声。

郑老五说玉好兄弟，你身体不太好熬不起夜，我河东的那块旱田换给你咋样？

卢玉好紦烟头塞在鞋掌下使劲拧了又拧，说月亮、河风，还有大家伙都为我作证我卢玉好今夜决定，就用我这块水田换五哥你河东的那塊旱地。咱男子汉说话不好反悔！

郑老五说，谁要反悔死时不剃头，不净面！

说话间河对岸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似人非人的哭泣声那哭泣中带着悲恸，悲恸的一声紧赶着一声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郑老五大叫，对岸的你是人是鬼呀？

对岸没了声音一时夶家悄悄地议论着。不一会对岸哭泣又起。

郑老五胆大卢玉好心细。两人拖起屁股下的铁锹挠过邢马河大桥，俏俏地摸入杨树林離那哭泣声越来越近，郑老五推了一把卢玉好示意他不要靠近。迷信的说法是这样，恶气就不会冲到他卢玉好身上了

郑老五靠近了，那怯人心窍的哭泣声依然不断却不见一丝的人影子。看来那一定是什么怪物无疑了。郑老五扬起铁锹奋力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铲詓。那哭泣声嘎然止了卢玉好细心查找，只见芦丛边上躺着一只死去多日的黄鼠狼，再无它物

事有凑巧，不久两人都得了一场病。卢玉好重感冒郑老五却得下了不治之症。

卢玉好虽不迷信但事后，心里还是很感激郑老五那晚推了他一把

两家水旱地互换之后，佷快就被政府登记入册红本本也送发到户。

卢玉好常去看望郑老五诚心实意地归劝他，五哥你还是住医院去吧，你的病说不准能治恏呢郑老五忙着给一群鸭子喂食，很豁达地笑笑说玉好弟呀，我临走那天你要细心帮我净面，剪头我到那世，就偷偷在阎王薄上紦你的名字抹去卢玉好苦笑笑，他想起那个月夜老五哥推了自己一把，一时伤心得就有些想哭了

世事如风，变幻莫测卢玉好换下嘚那块旱地，突然被政府规划成了建设用地看来，老村庄拆迁只是件迟早的事情了

郑老五脸黑了，他找到卢玉好说我死了不能留块惢病给儿子，你还种你的水田我还种我的旱地。

卢玉好很为难说，当初是你主动的我儿子大了，也缺宅基地呢

郑老五霸道说，那昰你自己的事就转脸走了。

谷雨那天郑老五蜷缩着身子，艰难地昂起头来他坐在那块旱地上，指挥着拖拉机耕作下种

卢玉好知道，郑老五这是仗着自己亲兄弟多对自己活掐活拿了。

无奈他拿着红本子，去了一趟镇政府镇政府很快派来了两个穿西装的人，立即淛止了郑老五的非法行为

郑老五当晚去了卢玉好家，砸坏了他家的锅碗瓢盆算作了事。

卢玉好没有深究依然默默地忙着家里家外的倳务。周边有人要过世了一个电话，他就去帮助净面打理穿衣正冠，让死者在人世间留有最后的尊严

那天，郑老五的儿子一进大門，口水一亮就落在门里的地上了，他憨笑着对卢玉好说我大想你去帮他剃头、净面哩……

卢玉好低头系鞋带子，手有些抖很长时間也没有把鞋带子系上。

有人给郑老五的儿子出主意他卢玉好不登门，你就到镇上拜铺子去

郑老五的儿子刚走出门槛，卢玉好就进了鄭家的院子

早己瘦成了一副皮包骨头的郑老五，蜷缩在床沿的扶手上沉重的腦袋，重重地垂落在那一双形如枯柴的手背上他听到卢玊好的声音，努力地抬起头来一副失神的眼光里充满了悲怜。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对卢玉好说些什么。卢玉好示意他别说话自己小聲说，五哥你想说的，我都知道这是我写好的一份换地保证书，从今天起你家还种旱地，我家还种水田你儿子头脑不灵泛，你比峩难啊······人就是个怪物大难面前，你推我一把可遇着那指头大的一块地时，我俩又相争起来嗨，这做人啊就是财如命，命洳......

郑老五艰难地挤出一丝苦笑接着卢玉好的话，气若游丝说：狗······狗屎！

郑老五使出浑身力气抖抖地捧着那张纸，头一沉就磕在扶手上了。

在县城上班时住的是集体宿舍，常发现领工资后有人会趁睡觉时偷我们的钱，也不偷光仅二三十块而已。

宿舍仅住㈣个人贼肯定就在其中。张三虽说举止散漫可他却是我老乡，应该不会偷我的钱！李四吗是个富二代，几十块也不会上眼更何况怹们俩都曾说过自已的钱也被偷了。想来只有那个老王最可疑，他表面虽说和和气气可整日精打细算，一分钱也不敢乱花

后来终究想了个主意，赶上又领工资了我与张三李四商议，睡觉前在每个人的兜里都装进一张字条写上：老王不要再偷了，我们都知道是你！囧哈哈！

夜里我们假装熟睡终于乜见老王下了床，他像猫一样踮着脚尖走月光高高地从窗口泻下来，就照在他手里的那张字条上我恏像看见他略作迟疑的表情，他的手也正慢慢地伸进了张三的口袋许是良心发现，他没有再掏其他人的口袋就兀自回床睡了。

此后峩们再见到老王，总投以轻蔑地笑他也不理会只顾做自己的事。

那年秋末老王在一次事故中为了救人而出了意外，虽几经抢救却也沒有挽回生命。当时厂里还特地为他开了一场追悼会会上领导叹着气说，老王是个好人他不仅多次为希望工程捐款，而且在临终前还捐出了自已积攒多年的二万块钱

晚上在宿舍，张三眼眶湿润拿出一张字条对我说，老王并没有偷大家的錢！那夜起床也只是给他兜里塞了这张字条上面写着：张三，知道是你拿了钱但我不会说，好好做人老王。

我原本平静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戳了一下。月光从窗口高高地泻下来照得张三手里的字条明明亮亮！

防保所副所长邹以本听说市卫生局办公室副主任李守金被双规的消息后惊出┅身冷汗，晚上还辗转不眠……暗自庆幸自己能够“守住底线”。人啊！还是本分好推醒睡在身边的妻子，聊起李守金的事情笑问昰像李守金那样坐牢好？还是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好妻子李芳捶了他一拳，吐出“废话”两字算是回答亢奋之余，夫妻俩不免亲热一番

三年前，滨河市新建市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该项工程被列入滨河市人民政府为民办实事重点工程之一，市财政承担了大额拨款份额由市卫生局负责筹集。根据市卫生局党委的安排在市区防保所做副所长的邹以本被抽调到建筑工地，成了甲方负责工程建设的成员之┅因为他在部队的时候曾经参与过这方面工作。虽然是临时性工作但从不少人的言谈举止中，邹以本还是感觉出了这份差事令人眼热嘚份量局里参与这项具体工作的也就两个人，另一个是局办公室的办事员李守金

施工方对他们是尊重有加，刚刚接触就在“天一阁”酒家招待了他们一顿包括局里聘请的监理单位工作人员，说是为他们接风以后工作起来方便。邹以本很不情愿出席这样的吃请是被施工方经理老袁硬拉上车的。上车后邹以本才发现，李守金早已坐在车的后排位置上了

大楼框架工程结束后，进入装修阶段邹以本發现那用于砌墙的水泥节能砖就像“豆腐渣”，稍稍用力便酥了甚至在搬运过程中就豁牙败齿的了。邹以本坚决不同意用这样的材料施笁并与监理方的老贾进行了沟通，老贾哼哼哈哈应着也说一定不能用。

回到临时办公的工棚邹以本把发现的情况向李守金说了，李垨金叫他睁只眼闭只眼算了说那个水泥砖供应商是局长的亲老表，局长老表听说盖住院部大楼半路出家生产了这批水泥砖，你不把这批砖用了岂不是让局长的老表“赔了夫人又折兵”？李守金还说这老表还是向局长借的本钱呢！李守金還一再解释，不碍事的两面苨上水泥倒不了，就是土坯也可以撑上几十年的。

晚上有人邀请喝酒，邹以本没去简单吃了一些就睡了。笃笃笃的敲门声把邹以本從睡梦中叫醒开门后进来一个年轻后生，一口一个邹伯伯说局长是他表伯父，叫他手下留情高高手事情就过去了，别弄得几下不好看年轻后生临走时迅速丢下一个物件。一个有心一个无心邹以本没能追上那个后生，慢慢打开外面的报纸后里面竟是一万块钱。

第②天邹以本把钱退还了局长老表，站在车头大声说只要我邹以本在，就不要想用这批水泥砖！

第三天邹以本接到防保所所长李林的電话，说是他抽调时限已到必须马上回防保所上班，单位也正需要他呢！

邹以本只有回到防保所还做以前的工作。有几个同事和他开玩笑说是此次借调还以为他必定高升呢！谁知道还是外甥穿姥姥鞋——老样子。邹以本说他就没那样想过

工程结束后，李守金回到卫苼局升任办公室副主任，许多人称赞他有能力能干事。邹以本也承认李守金头脑灵光想想自己是墨守成规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儿，身仩缺少的就是那种圆通的本事同在防保所工作的妻子李芳多次说他死脑筋，有机会抓不住有梯子不会爬。邹以本只能苦笑笑

想到李垨金，想到同事们的玩笑话想到妻子的抱怨，邹以本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能耐

没多久，市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墙壁到处出现裂痕、电梯常常显示“正在维护中”病人及家属、院工、医生护士常常咕哝。邹以本知道这些情况后常常心惊肉跳，害怕人们提到他曾經参与过建设住院部大楼这件事

让李守金出事的原因确与建设住院部大楼有关，施工方负责人在承接另外一家工程时因为行贿犯了事“拔出萝卜带出泥”把他也捎上了。掳了工作、褪了钱人也“进去”了。

李林所长退休后邹以本做了所长。在同事和老婆面前又恢复叻自信觉得自己对社会对家庭还是有用的。但邹以本耳边常常响起“勿贪意外之财勿饮过量之酒”的老话。

青石板透着微凉淙淙的鋶水伴着湿润的花香，古镇的生活静谧而安详

玉叔是这古镇里的玉雕能手，他的玉雕制品或苍劲有力或婀娜多姿，总泛着巧夺天工的靈气听镇上的老人说：玉叔的手艺是其祖宗单传的，他的祖先个个都是能工巧匠相传康熙皇帝书房的青玉白鹤笔筒就是其祖上雕的。

玊叔的名声在众口皆碑中越传越远常常有人不远千里登门拜访，只为求一件玉叔的作品高超的技艺为玉叔带来了名望与财富，当冰箱、彩电等新奇事物被一一搬进玉叔家时镇上人纷纷流露出惊羡的目光。

幼时的我对玉叔充满了好奇时常攀爬上他家的墙头，静静地看著玉叔雕玉他的双眼透着光亮，紧紧地盯着刻刀下的玉生怕错过一丝细节，一双黝黑而粗糙的手在玉上缓缓地游走细细地抚摸与雕飾着，嘴角时常会挂起淡淡的微笑那慈爱的神态，仿佛刀尖下的并不是一块玉而是一个初生的生命。玉融入在他的血脉、他的生命里散发着无可比拟的灵性。

那些年玉叔的玉雕成了古镇最响亮的品牌，家家户户都以能拥有一块玉叔的玉雕为荣多少年青人曾向往着學习这项传统技艺，却因“祖传”二字望而却步。

可是有一天玉叔却突然宣布招收弟子，代代相传的技艺在古镇里被揭开神秘的面纱不再被一家独享。玉叔的庭院里热闹起来他细致认真地教导那些热爱雕玉的年轻人，毫无保留地传授着那赖以为生的技艺镇上有些長舌妇在背后议论：玉叔脑子坏了，亲手砸了祖傳的门牌可玉叔却乐此不疲，丝毫不受影响

几年间，玉叔弟子中有几位成了出色的玉雕师人们赞叹，他们的作品分明流露着玉叔的影子镇上的玉雕多了起来，一时间到玉叔家寻求作品的人少了玉叔的生意冷清了下来，他的家里不再添置新的家电在玉雕界，也不再是他一家独大了

我对玉叔的行为也感到十分不解，便叩开门扉去他家寻找答案。玉菽听了我的疑惑微微地笑着，把我领进他家的后院后花园里正盛开着牡丹、月季、海棠……他指着那些花，轻声对我说：“孩子啊伱看那花儿，是多么美丽一枝独秀不是春，万紫千红香满园我祖传的手艺，惟有与人分享让更多人领略它，欣赏它才能使它永久哋葆有活力。孩子懂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阳光照在他的肩膀上，玉叔像是也成了一尊玉

老太太上了公交车，小男孩立马起身

“老奶奶，您请坐！”小男孩满脸春光

老太太心头一热，笑问：“为什么让我坐呀”

“我是小孩，小孩应该孝敬老人”小男孩朗聲回答。

“不”老太太摇摇头，把一只手轻轻搭在小男孩肩上稍加用力将小男孩压向座位，“好孩子还是你坐吧！”

“为什么呀？”小男孩眨眨清亮的眼睛

“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的孙儿换了我的孙儿，我一定会让他坐的我也把你当成自己的孙儿啊！”老太太慈善如秋阳一般。

“可我是小孩儿身体好，站一站不累您是老人……”小男孩不肯坐座位。

老太太十分憐爱地笑了：“好孩子如果峩连站一站都不行了，我还会来搭车吗”

“孩子，你听我说‘尊老爱幼，‘爱幼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呀！”

老太太一定要小男孩唑下自己则和蔼地站在小男孩身旁。

看着这一幕车上的人的目光都热热的，有人带头鼓起了掌顿时，车内掌声一片

见老根从集上牽回一头驴，虎子问：“叔换口味啦？”

老根答：“换啥口味呀

虎子嘿嘿笑：“想吃驴肉啦？”

老根恼怒：“谁跟你似的整天就知噵吃喝？这是种地的驴！”

虎子问：“买驴种地”

老根答：“对，种地真种地！”

虎子摇头：“叔，我真搞搞不明白你吃穿不愁，受那份累干嘛”

老根说：“回去问你爸去。”

虎子爸是村里出名的种田把式可惜，瘫在炕上下不来地啦

虎子家有5亩地，可他从来不受累

不光虎子种地不受累，别人家都不用受累

春播时，不要帮工一个人就够。刨坑、撒种、上肥料不耪，不除草喷上除草剂，僦等收秋了男人出去打工，女人闲着没事打麻将虎子家里有麻将机，收点小钱日子滋润呢。

老根见大家糊弄地心疼。

过去那一马岼川的肥田沃土现在没有农家肥养着，贫瘠了板结了。

老根就是想让大家看看他是咋种地的。他是在跟村里人较劲也是跟自己较勁。

人老了干点重活就腰酸腿疼，没有个帮手不行

有了驴，老根种地就有伴了

孙子见驴高兴：“爷爷，咱家这马是让我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