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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强大疯批伪圣母,爱扮弱小还神经质

修仙文里的第一美人女配?

一袭红衣明艳动人,眉眼精致,月容花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风姿绰约。

站在镜前的人容貌实打实地动人,那可不,就是孤本人穿到修仙文里了,实实在在的空降。

镜中人微眯了一下眼,随后勾起了一抹微笑。如果忽略漆黑双眼里的波澜不惊,笑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

但美则美矣,却也让人毛骨悚然。

古都的日子太过平静了,闲来无事心血来潮便翻翻话本打发下时间,只不过稍稍打了个盹,醒来便是如今这副光景了。

在这就不得不提一下那本话本了,名叫《尊上不爱少帝只要我》。那是一本怎样的书呢?孤的同人文。没错,是孤本尊,在古都神话一般的存在,也就是那话本里所谓的不被爱的少帝。

写这书的人可谓是极其大胆,为了吸人眼球,封面上明晃晃地写着:

“光风霁月人间神话少君主及清雅隽秀绝世强者萧清词和你的二三事。

以你与少帝和隐世家族天才继承者为原型的倾城绝恋爱恨纠葛,古都新纪元绝对值得你一读的书。”

孤看见这话的第一眼就不由得失笑。可你能想象孤看见一个满脸胡渣的糙汉子捧着这本书读得津津有味,满眼星星眼的诡异场景吗?

这本书也不知为何人所写,横空出世,而一路畅销无比。孤历来优秀,可以说这本书名声大噪的原因便是孤是女配。谁又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呢,男主不爱满身光环的少帝只爱“我”。

哦,对了,那本小说是用第一人称写的……

真是太有意思了,这古井无波的日子总算是有了点波纹起伏。怎么办,对接下来的日子还有点小期待呢。

反正岁月冗长,日子无趣,倒不如就在这好好玩玩。

孤经营古都那么多年,且一向神出鬼没,古都各部事宜均有人打理,倒不至于因孤不在而乱了阵脚。

手底下那帮人也不是白养的,若是轻易便出差错,那孤也容不下他们。

至于此处嘛,权当是放松身心,陶冶情操,给自己放放假了。

说实话,孤先前看见这话本主角名时,还是挺惊讶的。隐世家族绝世天才确有其人,但知之者甚少。

他们萧氏家族更是神秘,孤也仅闻其名。孤执掌古都,对各族继承者名字了熟于心。但旁人可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这写书之人还真是有点东西。

但孤还就挺好奇的,那传说中不爱孤的人,也就是以古都那号称绝世天才萧清词为原型的是否真有其人,又是何等摸样,书中可是讲他写得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

故事不是发生在古都,而是以修仙界这个虚拟世界为背景,主场地是星辰大陆的缥缈宗,修仙界的第一大宗。

孤,帝洛颜,缥缈宗挂名的紫圣尊者,实力深不可测。男主萧清词则是宗主门下,此时男主好像还没上线。他是在一次门派选拔之时大显身手,一战成名,而被宗主青眼相看收为弟子的。

紫圣尊者,好歹是以孤为原型的。书里说她是一个谪仙一般的人,不落凡尘。

对大多数人来说,她只出现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因为她常闭关,经常四处云游,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是一个存在于旁观者言语中的人,可但凡提及她的人均是一副敬仰的口吻。

后面是男主角拜师之后才频频出现……

现在说说女主角吧,那是个怎样的人呢?身娇体弱易推倒,单纯美好爱撒娇,虽说资质不太好,但软萌可爱啊,妥妥的软文女主角。

孤其实对这些所谓情情爱爱挺无所谓的,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万不至于自降身份跟他们那种小辈计较。

推门,抬脚走出去。院内修饰自然,花团锦簇,生机盎然,看起来还颇为赏心悦目。

此处正是孤的地盘,孤峰。慢悠悠地四处逛逛,也没有见一人。这山上就孤一人,挺好,正好孤喜静。

一直走,出大门,屋外。

向远处放眼望去,仙气渺渺,云雾翻腾,还能看见其他的峰头。

而下方被各峰围起来的中间宽阔地带,则是一个极大的广场。

此时那里人声鼎沸,乌泱泱地站着坐着的有一大片人,看上去还挺热闹。

不要问孤为什么站在山上可以看见下面的情景和听见声音,等你到了孤这个境界的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莫说这,就算整个缥缈宗,只要孤愿意,任何情况都逃不过孤的眼。

孤站在山上远远地看了会,又想了会。为了离这人间烟火气近一点,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还是下去看看比较好。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认真地点了点头,觉得这想法甚是不错。不愧是孤,真是贴近群众,烟火气十足。

准备动身,但想到了一件事,又停了下。重要场合,咱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得一丝不苟,十分正经,仪态端庄。

手一挥,换了身淡紫衣袍。质地细腻,只一看便知世间罕见,丝滑反光,衣服上勾勒着神秘花纹。

满意了,意念微动,人就已消失在原地了。一晃眼就优雅万分地坐在广场高台上那把特意为孤留出来的空着的椅子上。

孤一边认真看比赛,一边胡思乱想。嗯,这位置视角还不错,这比赛也还挺精彩,这届的年轻人资质尚可啊……

看这架势,这应该就是门派选拔的决赛了。那么,那人应该也在了……

“尊者,您出关了呀,您这何时到的呀?鄙人竟丝毫未察觉,多有怠慢,请您担待啊。”这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了好几轮比赛,坐孤旁边这人才发现孤的到来,突然开口寒暄。

然后坐在两侧的其它长老也才意识到多了个人,身子一个个转过来,带着好奇的眼神移向孤。

实在是这位本尊向来太过于神秘,宗内人大都未曾见过其真颜。

说话的这人年过半百,面容饱经风霜,白发苍苍,胡须也全白,而眼神深邃清亮,看起来还甚是仙风道骨。

这人就是缥缈宗宗主了,孤清楚得很,太明显了。看他的座位就知道,高台正中央。而后孤位次之。

宗里人都知紫圣尊者在门派地位颇高,宗主对其敬之重之。尽管经常闭关,踪迹难寻,但仍在各场合都为她留着位置。

“宗主严重,紫圣也刚到而已。”孤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开口回应宗主。

眼神含笑与其他长老致意,也不管他们的面部表情如何恍惚失态。

宗主嘴抽了抽,猛地“咳”地一声。那些人如梦初醒,随后满脸尴尬。

“哈哈失态了失态了,早闻紫圣尊者风华绝代,举世无双,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首席长老外表看起来是个三十几岁的大汉,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豪爽健谈,大笑打破了这僵局。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孤微勾嘴角,微微点头,看似一本正经实质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话。

下面比试台上的对战正好决出胜负,宗主见状,起身。

清了清嗓,指着孤说:“此乃紫圣尊者,我缥缈宗长老。她可是难得一见啊,诸位弟子快快见过尊者。”灵力包裹话语传到宗内各处。

孤含笑起身,从容不迫地面对各种异样的眼神,或惊艳,或打量。举止大方优雅,气度芳华,端的是大家风范,怀瑾握瑜。

听着下方排山倒海的“弟子见过尊者”,看着整整齐齐拱手俯身弯腰的清一色白袍弟子,面色柔和。

“宗主夸张了,诸位弟子免礼。”声如珠玉落盘,宛若晨钟暮鼓,让人神思清明。

不管下方弟子如何心态,孤柔和地笑着扫视了一下全场,说完话就又坐回去了。

宗主声如洪钟,眯着眼笑得和蔼可亲,说道:

“紫圣尊者今日屈尊来此,诸位弟子可定要全力以赴。若是有幸入了尊者法眼,那就是你们的造化了。”说完也坐下了。

这句话可谓暗示性十足,孤还是笑,不甚在意,也不发一言,他们也不好再说。

无视其他人的面面相觑,与宗主俩俩相笑,似是相互心照不宣。于是负责人安排比试接着进行。

哎,假笑真累。孤这数十年如一日的修养真是如影随形,让孤处处行为得体,仪态万千啊。

话说,台下有一人挺晃眼,还怪好看。

身长如玉,颜色好,气质佳。白衣飘飘,一身清贵,自带光芒。同样的衣服穿起来都与常人相异,人堆里也分外明显。

孤抬眉,眼中意味不明。这般模样,这种风华,应该就是他了。

萧清词。孤低头玩味地想着,忍不住笑了笑,长发垂下挡住了脸色神情。

挺不错啊,确实就长了一张话本中的脸。

萧清词抬头,看着高位上那满身风华,仙气飘飘的人儿,总觉得心绪奇妙得很……

“萧清词对战上官羽。”

萧清词收回了目光,眼神平静,飞身上台。

孤闻言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先前觉得相貌过人的那人上了场。

也不意外,优秀如孤,自然肯定不会猜错的。

两人对战,萧清词动作干净利落,衣袂飘动,整一个行云流水。

长得好看,打起架来也都观赏性十足。

萧清词很强,在他们那个年龄段。所以不出几招,他的对手就败下阵来了。

孤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那沉稳的人,一身白衣,临风而立,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若晨星,着实算得上是举世无双。

谁料,他直直地看过来了。眼神清清亮亮,干净美好,若星辰般璀璨,宛如一望见底的清泉,纯粹不染杂质。

两两相对,孤稍稍收了收表情,随后笑得温温柔柔,目光慈爱地与萧清词对视。

咦,他耳尖好像红了……

萧清词目光闪了闪,便移开目光,略显慌乱地转身跳下台了。

孤略微疑惑地偏了偏头,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害羞了吗?

算了,小孩子嘛,年少而心思活跃,谁知道他们一天在想些什么呢。孤虽说术法无敌,但一时也拿不准他们的想法。

结局大家都知道,萧清词自然是第一名。

门派前十在下方站得整整齐齐。

差不多了,咱男主角也见过了,也是时候该闪人了。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算是出乎了孤的意料,让孤准备离开的身影顿了顿。

“紫圣尊者,弟子可以拜您为师吗?”

这嗓音磁性稳重,低柔空灵,人清冷禁欲,简单的一句话说得人心尖发痒,像羽毛轻轻划过。

萧清词长身玉立,君子如兰,像是一副山水墨画,铺陈动人地晕染着。

嗯哼,孤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红唇微启,声音柔和,委婉拒绝,

“本座暂时还没有收徒的打算。”

满座哗然,但却又对这个结局不意外,好像这才符合她的人设。

在孤看来,虽然他天资禀赋,但古都不乏旷世奇才,想拜孤为师的人比比皆是。

要是但凡有点资质就都能让孤另眼相看,收做门下。那孤早就遍地门生,桃李满天下了,而不至于如今还座下无人。

他确是根骨极佳,难得一见,但是这在孤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带个徒弟麻烦得很啊。孤可不想自揽麻烦,到时候一身事儿。

“弟子明白了,弟子会努力的。”萧清词笑容不变,谦和有礼,且君子端方,温文和煦,眼里含笑,俯身拱手。

孤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他。

孤不是喜欢久待的人,趁没人注意,就隐去身形走掉了。

想想还是下山去玩玩吧,那儿自在。不像跟那些修仙人士在一起,总得时刻注意形象。

孤是个重视细节的人,什么场合就穿什么衣服。下山去的话,一袭青衣正好,再配上孤的神器,清玉萧,合适极了。

孤清艳绝丽,青衣飘逸,带青白面纱,左手持萧,一路上时不时地将它转上一转,自我感觉帅气极了。整个人那叫一个潇洒不羁,无拘无束。

这下界街头虽不比古都,但也颇为热闹,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

真好啊,站在这街道上,能感受到好多情绪,好真实,好烟火气。

就打算随便看看,逛逛的,但是你知道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孤无奈地撇了撇嘴,走进巷子,慢悠悠地七拐八拐。

在一个死胡同里,两个大汉低声咒骂,懊悔又气愤。

奇怪得很啊,明明离那小丫头没多远,她走得也不快,但结果就是追不上,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那道青色背影晃晃悠悠地,一会出现,一会消失。这会倒好,直接就跟丢了。

“两位,你们是在找孤吗?”孤声音甜美,笑容带着眼睛向上扬,眼里淌漾着细碎亮色。

孤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慌乱地转身,心情好极了。

孤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跟前,谁曾想他们居然互相搀扶着向后退了几步。

那俩长相凶狠的大汉对自己这般举动不可思议,又觉得落了面子,太丢脸。

也不管刚刚那邪门的感觉,两人中的老大堆起满脸横肉,握紧拳头向前走回来,看着他那健壮的肌肉,孤收起了笑容,眼里充满慌乱。

他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凶神恶煞地说“你这丫头片子,还挺能躲啊。”

孤强作镇定,但身体似不受控制地哆嗦,状似无助地捏紧了手中的袖子。

两人见状,心情瞬间舒坦了些。

老二伸出手,一脸贱笑,说话,“小妹妹,来,跟哥哥一块玩啊!”

“玩,玩什么?”孤看着他的手,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低着头。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只要跟着哥哥们,妹妹想玩什么都可以。”

孤拂开他的手,眼神惊恐,踉跄地退了两步,转身跌跌撞撞地跑。

孤保持着跌跌撞撞的状态跑了八个巷子,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呢,就被气喘吁吁的两人就追上了。

“你,不是,挺能,跑吗?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声音断断续续,两人直接累得直不起腰来了。

孤跌坐在地上,看着他们越走越近,仰起头,眼里盈满了泪水。

他们愣了一下,二弟开口,“大哥,光是露双眼睛就已经好看成这样了,你说,这脸能漂亮成啥样?”

“把面纱掀了不就知道了。”老大不耐烦地说。

“你们,你们别过来。”孤泪水要掉不掉,身影弱小,仍顽强地坚持向后退。他们一步步走近,孤在地上一步步往后挪。

终于,近了。他们伸出了邪恶的手,孤绝望地闭上了眼。

一阵微风吹动,发丝面纱齐飘扬,带来一丝清爽。

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尖叫声相继响起。

是那俩恶人被远远地砸在地上,不知死活。

孤轻轻眨了眨眼睛,睫毛颤动,试探性地睁开了双眼。眼睛盈盈如水,我见犹怜。

抬头,见那人携满天星辰,气质暗黑,处在光芒间。

入眼之人一袭墨袍,姿态挺拔,容貌倾城,妖艳勾魂,而眼神凛冽冷峻,漆黑如墨。

他站在巷口深处,但又像身处地狱之间。

看他的第一眼,孤就知道。他,不是心软之人,也不是那种轻易救人于水火之中的人。

他身后阳光普照,而他前路一片漆黑……

他黑眸不带感情地朝孤瞥了一眼,转身欲走。

眼睛好看但无情,没有任何情绪,要说真有什么的话,那也只有死寂与黑暗。

见他要走,孤急忙开口。

他背影停滞了一瞬,脚步微顿,后面又继续向前走。

孤见状迅速起身,小跑过去,伸出手臂柔柔弱弱又倔强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见他停住了脚步之后,无视他极具压迫性的视线扫射。抬手三下两除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发型,轻轻拍了拍衣上的灰。

整理好了妆容,言笑晏晏,声音柔软:“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没齿难忘,所以……”

这高个儿黝黑深邃的眼直直地注视着孤,开口打断孤的话。

“以身相许?”嘴角掀起极小幅度,似笑非笑,极具讽刺意味。声音冷漠,眼里一片平静。

孤愣了一下,不是啊,搞错没有,那句话明明是“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怎么如此自恋?自己记错话就算了,咋还是这样的表情?

孤语塞,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但含水的眼里适当地闪着羞涩,娇媚地抛了个眼神给他。

直接忽略掉他微微抽搐的嘴角和略微不自然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下去。

“公子莫要开玩笑,小女只是想向公子表达下谢意而已。”

“大可不必!”他掩饰性地似漫不经心地从上至下无甚感情地瞥了孤一眼。

生平第一次,孤堂堂少帝感觉受到了侮辱。

“那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家居何处?”孤笑容不变,锲而不舍,再接再厉。

“无可奉告。”还是面无表情。

孤闻言笑得灿烂,似乎并没有在意他态度的恶劣。孤没事,只是袖子里的拳头硬了罢了。

这会轮到他不解了,板着脸问:“何以?”

“公子心善,定然救过不少如小女一般的人,小女貌美十分如花似玉,公子也未曾言语名姓住处,那自是也未曾告知他人。”顿了顿,再小脸一红,微微羞涩,言,“如此,小女心安了。”孤娇娇柔柔地开口。

他闻言轻嗤了一声,不置一词,但眼里好歹带了点情绪。

低头认认真真瞅着孤,那脸离孤很近很近,近到孤能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小小的样子。

孤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见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暗芒。

很快做无事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身体微向后,拉开了距离。

后薄唇轻掀,语调冰冷无情,气质骤然更阴森。

无视他恶劣的态度,“公子何必如此”,委屈又善解人意,“公子侠骨柔肠,定是嘴硬心软。”孤捏着手帕,眼神轻敛向下看,隔着面纱轻遮嘴角,笑得温婉。

呵,怕再看他绷不住新人设,直接一掌挥过去,把他脸打烂。

没什么其他想法,就觉得这人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侠骨柔肠这样的词从来都不是形容我这样的人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冷笑了一声,他的眼神里有杀气,咬牙切齿,“怎么就救了个你这样的玩意儿呢?”

其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得很,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鬼迷心窍居然日行了一善。

怎么感觉最后这句话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呢?再说,用玩意儿这样的词来形容孤就合适吗?孤这样的是啥样?

看见他的手顺势朝孤的喉咙抓来,身体的本能反应使得在一瞬间孤袖下的手指尖就同时动了动,不过最终还是被孤收住了。

任凭那胆大妄为的人那只手肆无忌惮地掐住了孤的脖子,眼看着他的手下一秒就要越收越紧,急忙开口:“公子,公子,小女有话要讲。”

他的手是真的冰凉啊,杀意也着实浓厚。

他好歹没有使劲,“嗯?”眼里有一点暗红。

孤松了口气,要是他真动手了,孤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之后肯定就暴露了。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支棱起来的形象就该毁了。

他用指腹磨了磨手下优美的脖颈,指茧缓缓地来回摩擦。颈上雪白瞬间浮上粉红,目光触及,他的手顿时停住。

孤表示鸡皮疙瘩有点向上冒,努力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暴躁。

“你会感兴趣的话。”看了他一眼,小声地说。对于他的行为,孤心胸宽广自是不会在意,只不过是在心里暗想把他挖坑埋在哪里比较合适而已。

“哦?”倒也没注意面前这人说了啥,只是看着这天鹅颈,眼里翻涌着浓雾。

“公子能否先松手?”孤弱弱地指着他的手问,眼带期待地看着他。

这眼睛也确实漂亮得不像话,让人莫名下不去手。

他思考,这样的脖子,拧掉也可惜。刚刚才费力将人救了回来,再一下子就弄没了不就白费力气前功尽弃了吗?

道理便是如此,那就先如她的意。这样想着,于是干脆地收手。

“可以说了吧?”黑眸沉沉地慵懒地看着孤。

“公子,小女见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灾。”默默退了几步,怕他发疯再上手。

“……”他这会觉得手更痒了,低头死亡凝视。

“公子信小女啊。”孤委委屈屈,缩了缩脖子。

那行吧,静默了一会,“然后呢?”出乎他自己意料地出口,但他还不曾发觉。

“小女有一平安符,定能为公子除灾去祸,使公子化险为夷,保佑公子平安。”孤眼里染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看着平平无奇的青色方形平安符,递给他。

他默默看着孤伸出的手,也不开口,在孤以为他不会收下准备把手缩回来的时候,他眼神略带嫌弃地接过去了。

实话实说,孤后悔了,孤想把那东西抢回来!

孤笑,努力笑,使劲笑,笑眯眯地看着他。

算了,他可比孤惨多了。要不是看他还有点人性,对孤出手相助了。谁管他命悬一线,生死难料。

虽说如果他不出手,孤也定能毫发无损,但他这种救人于水火的精神是值得嘉奖的。

这天下内的生灵都是孤的子民,孤要仁慈,要慈悲为怀。这样想着,心情好了。

随即,“公子再会。”孤低眉顺眼,给他让开了道,往墙壁一边站立,等他走过去。

谁料一片阴影罩了过来,黑袍映入眼帘,使得孤微后仰,退后半步,背靠在了墙上。

他身体微向一边倾斜,伸出一只手挡在另一边,眼里意味不明。本来就在墙边,这让孤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啊。

这不就是话本里的那啥壁咚吗?这要是被古都的那些看见了,可能要着吓懵。谁又能想象出这种画面呢?咱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少帝有朝一日被人壁咚?

孤暗自失笑,随即甩开脑里的想法,专注演戏才是正事呢,这是孤如今的快乐源泉。

“公,公子……”玉娇花柔的孤抬起头,亮晶晶的眼里无措极了。

黑眸紧锁住此时显得娇小万分的孤,那张绝世容颜勾起一抹微笑,魅惑性十足。樱色嘴唇微张,修长的手指莹白冰凉,隔着面纱轻落在孤下巴。

迫使孤仰视,撞进了那双暗流汹涌的黑眼。他慢慢凑近,气息呼洒在孤颈肩,深吸一口气,似情人低喃,“真想看看你这双眼下到底是何摸样。”

然后巧笑情兮,抬起手看似撒娇地轻轻地锤他的胸口,“公子真讨厌。”

谁料他身体僵住,眼里一震,猛地捂着胸口弯腰咳了一下,身体往后退了一步,胸口起伏剧烈。

“啊?”孤无辜脸,适当地表示了惊讶,“公子怎么了?”白嫩嫩的纤细小手捂嘴略显着急又做作地看着他。

只一瞬,他就稳住了身体,面色如常,咽了口血,黑眸又恢复冷漠。

孤这样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手劲是真的不大。孤保证,孤真的没用力。是他自己身上带有伤,不关孤的事。孤只不过就是明知他那儿有伤而朝他那地方锤了几锤而已。

不过嘛,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伤口崩开了嘛。气血翻涌倒逆,那口好不容易压着的气松动反噬了。

这也不能怪孤,谁叫他自己没疗好伤就敢出门,还冒犯孤。不过,他这会可顾不上孤了,他急着找地方调理身体。

然后,气息不稳,面色略微苍白的他沉沉地看了孤一会,眼里闪着点疯狂,眼尾微红。

孤这个弱不禁风的美人婷婷地站在一旁,眼含焦急,楚楚动人,把那种想靠近又有点迟疑的神态演得是出神入化。

他眼神柔和了一下,而后毫不犹豫一甩衣袍,疾步走远。

“公子……”孤心情愉悦,而声音急切,柔柔地呼唤那远走的人。

“陆长离。”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声音自远处传来,多了几分不真实。

“我叫陆长离。”风里又飘来一句话。人已消失在巷子里,而孤听得分明得很啊。

陆长离,这名字,熟悉得很啊。

那传说中阴狠腹黑,冷漠无情,黑化值爆表人见人怕杀人如麻的大反派嘛。

再就是,如果没错的话,魔都那位大魔头也叫这个名字。

话说起来,我与那位当年还算有点渊源.....

孤笑,耸了耸肩,朝自己使了个清尘诀,清贵优雅,步伐稳当地朝一个方向走过去。一步一瞬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天的边际。


盘着腿修炼,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

出门,闲逛,好巧不巧看见了萧清词。

他在练剑,衣袂翩飞,剑气如虹。手腕翻转之间,招式变幻莫测。是好看的,人也美,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啊。

这一招一式,看得孤都很心动。确实资质很好。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孤这惜才之心按耐不住了。看他收剑站立,叹息一声,走上前去。

他也看见孤了,顺势双手持长剑于胸前,弯腰鞠躬行礼。完后眼睛定定地看着孤,“尊者此去何处?”

“随便逛逛而已。”顿了一下,“你的剑练得不错,但也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他明显一愣,似是没想到孤会这么说。

“孤为你舞上一遍,你且看好。”手一握,灵气幻化成的剑自上而下成型。剑身精美贵气,剑散发的气息既柔和又寒气凛冽,使人不敢接近。

练剑的地方人很多,孤一来便都围了过来。看见这剑,周围弟子“哇”地叫出了声。灵气化物本就不易,何况这种一看就不是凡物,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起,剑如游龙穿梭,炫目夺人,又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剑花旋转,风涌现。刺,挑,点间落叶扬起卷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剑气横掠之处,一道白痕浮现。

周围弟子这小眼神,啧啧,孤很受用。

萧清词眼睛清亮,说“世人常形容尊者,一剑曾当百万师。弟子今日得见,方知为何等景象。”

“你的问题是剑气不凝实。剑气要锐利且收放自如,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挥所向之地斩所指之处。”

抬头看向他,“如此,一人便可抵,千 军 万 马!”

“千军万马”四个字落下的时候,孤看见他的眼皮抬得高高的,眼大大的,里面闪烁着光。本就清澈的双眸腾地更亮了,全是热忱。

再抛下一言,“孤方才并未用灵气。”

孤看着他们脸上惊讶诧异佩服的表情,觉得挺好笑的。孤要是用了灵气,这块小地方可就荡然无存了。

孤沉吟了一会,开口说,“灵气化物本非难事,剑术一途贵在坚持。诸位弟子若潜心修行,早晚必达此境。”

“谨遵尊者教诲。”在场的弟子均一脸正色,双手执剑于胸前鞠躬应答。

大道三千,红尘万丈,而他们,都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之后孤满门派地逛,时不时指点一下门中的弟子。看得出来都很认真,孤很欣慰。

古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得孤一言,胜过百年苦修。“灵丹妙药不算奇,古都少帝数第一。得君一言可摇岳,剑成笑傲凌九洲。”

但其实孤觉得吧,个人付出更为重要。挂职长老的义务孤是尽了,不过能不能抓得住就是他们的造化了。

闭了一月的关,收功之后神清气爽,舒坦。

下峰之后,察觉气氛不对。果然,沿途听见那些弟子在说近日周围某地出现了一怪物。凶残十分,伤人无数。外界制不住,求助到了门派来。

门中刚开始虽并未十分重视,但也有七八分。派了优秀弟子和几位长老前去。原想着让他们历练一下,可没想到完全不是对手。

若非各位长老以命相搏,这些门中一派的年轻血液就全部折损了。虽说如此,每个人多少都带点伤,不危及性命,但最少也要修养几个月。

派了好几批精锐弟子去,然而消息都不太好。门中最近为这事急得团团转,每个人都愁云密布。

如今没办法,只能让几位长老留守,宗主亲自带领着一众战力去制服那魔物了。

其实,修行之人最初拿起剑时大都心怀天下,想的是,纵横人世间,一剑为苍生。


街道上,妖气冲天,怪叫声巨大,迷雾中那物仰天嘶吼着。人们惊慌失措,四下逃窜。门窗紧闭,到处一片狼藉。破坏力惊人,所过之处房屋倒塌,石块陈列,到处都是坑洞。

灰尘散去,那物身影浮现。头有四个,后有一尾,全身嵌着鳞片,齿牙巨大,丑陋无比,十分骇人。《古经》记载,上古凶物,名为赤裂兽。

一众身着同种白衣的人掩护着普通百姓撤离,其中的年长者均御剑立于空中与其对峙。这群人正是飘渺宗的,领头之人正是宗主。

他与诸位长老分别处于不同方位,将赤裂兽围在中央。他们手中招式不断变换,使出或剑法或法术的攻击。

一通通术法打出去,身躯庞大的怪物避无可避。然那物外壳之坚硬远超想象,这些竟只在它的身上留下一道道小小的划痕罢了。

众人哑然,使出浑身解数,灵气一股脑儿砸下去。没见多大效果,却惹恼了那兽。他仰头嚎叫,甩头间呼出的气息排山倒海,狂风刮向那群修者。

剑嗡嗡作响,剑上的人站不稳,七倒八歪的,勉强控制住身体不飞出去。可见地上的石块,木头都往后飞了好远。

“好强!”似乎比描述中更强了,难不成是最近吃了一些人所以变得越发难缠了。众人心里这么想。

这样不行,宗主呵道:“结阵!”分散在四周的长老们手里结印,其间灵线汇聚流动,最后流向高空正中间。

然后那团金色光芒如流星飒沓而下,似蛛网附着在赤裂兽身上。它难受地在地上扭动着身体,而网越缠越紧。慢慢地,挣扎力度变小了,再到没动了。

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本以为事情差不多了,结果变故横生,事故突发。

它的八只眼变得猩红,突然跳起来,双臂张开,身躯变大。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就都被扇飞出去了。修为略微弱的吐了好一口血,受伤轻点的嘴角也带了彩。

各长老抹了抹血,扶着胸口站起来,急忙往宗主的方向靠。本就难对付,如今又狂暴了,自是团结起来更好。

看着气势汹汹,血腥残暴的赤裂兽张大嘴巴再次吼叫,修者们赶紧支起了防御罩。还是有作用,罩后的物品纹丝不动。

看这招没用,那怪居然喷火了。

一股巨大火柱倾泻而下与防御罩相抗衡,薄膜出现细微裂痕。只能不断消耗灵气填补,然火的热量透过那层镜面映在大家凝重的脸上,都明白撑不住是早晚的事。

僵持不下,赤裂兽不耐烦了。猛地发力,火势更为磅礴。底下的修者也使出吃奶的劲,将全部精力放在续罩上。

到底还是略逊了一筹,防御罩摇摇欲坠,火气肆虐而来。

“退!”在防御罩要崩溃的前一瞬,宗主下令。人纵身飞向两边,都有点站立不住,相互搀扶着。火直直冲向前,在远处砸了个大坑,火势蔓延开来。

各个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灵气也都耗尽。前进不能,后退不可。

身后是更加羸弱的普通人,虽众人无力阻止灾难,但受人敬仰理应护人周全,怎可能留他们独自在此。天塌下来也是他们这种修道者先顶上去。

赤裂兽越走越近,脚步声轰轰的。底下众人内心惶恐,却寸步未让。护不了天下苍生,但求同生共死。 都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吼叫声刺耳,人们耳膜震痛,喉间一腥,气息紊乱。赤裂兽对着人群怒喝,众人被这声波掀飞五丈,狠狠地吐了口血出来,已无力站起。

近了,越发近了。巨大黑影压下来,看着张开的獠牙大嘴,绝望笼罩心头,有人默默闭上了眼。

电光火石间,一阵微风吹动,一袭淡青身影显现。青劲如松,高洁典雅,携着江南烟雨气,如细雨逢旱地,带来丝丝凉意。

极其随意伸出两根葱白手指轻轻一挥,看着锐不可当的赤裂兽瞬间就动弹不得了。

那兽张得大大的嘴合不住,哈喇子流淌下来。孤嫌弃地甩了甩衣袖,表情惊异疑惑的怪物就倒飞出去,在地面上滑行了数十丈才堪堪停下。

孤心念神动之间,青帝剑已然在手中。举起剑时,赤裂兽似是感受到了致命威胁,转身就想逃。

孤眼神柔和,手微微发力。剑光迸出,万里冰封。一眨眼赤裂兽的身体就从下而上附上冰凌,静止住,没了生息。

转身,甩袖,收剑,衣摆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动作干净利落。

微微颔首后,未和各位寒暄,孤便顶着各种敬佩的目光从容不迫踏剑而走。

人影已消失在天际,而人们的目光久久收不回来。

“天呐,快看!”一阵清风拂过,顺着人们的惊呼看过去。只见那尊石雕般的冰块寸寸湮灭,化为粉末消散。只留下一颗完完整整的红色内丹,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众人瞠目结舌,此时方知刚刚那人挥出去的并不是一剑,而是无数剑。只是他们功力低微,看不清楚做不到也无法理解如何一息之间数剑齐出。

再四处看,刚刚大火飞扬,如今竟全都熄灭了。

宗主喃喃道,“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十四州,果真名不虚传!”

话音顺着风飞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大家的神情格外郑重。早知她强,但没想到已达到了这个地步。终是明白为何有些人不在江湖,江湖却处处有他的传说。

一剑封神的人难得,但不能说没有。

人群里他在沉思......


夜黑如墨,雷鸣电闪,有一人跌跌撞撞行走在山间。

一身黑袍,血迹顺着衣裳的下摆向下流,拖了一地,触目惊心。

风动之间,数十名黑衣人无声地出现在四周,迅速地将人围了起来。

男子见状也停了下来,就势散漫地坐在了地上,用手背揩了揩嘴角的血。

“动手!”为首的人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飞身向中间那人而去。力求保险,每个人使的都是必杀技。

双方很快缠打起来,交手十几个回合下来,终究是寡不敌众,陆长离很快落入下风。

他手撑着地,半跪着,吐了一口黑血。

如果不是因为被暗算,这些小喽啰他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今天可能要阴沟里翻船了。

不待他喘息片刻,雨点一般的术法就砸了过来。

声势浩大,灼热感铺面而来,压迫感十足。

皎白的月光下,面色苍白的陆长离,等着这无力躲开的一击。

在追杀者术法将要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块方形青玉色符文飘到了半空中,散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

柔和圣洁的光幕下,极具杀伤力的攻击莫名不得前进,轻易便化解。陆长离未被伤分毫,然飞身而来的人全部动弹不得,面部骇然。

所有人都傻眼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陆长离亦然,却依旧保持着如常的面色。

接着青光将十数人重重地反弹了出去,人落在远处不知是死是活。

月光下,他伸出手,青玉平安结落在手心,慢慢幻化消散了。

陆长离看着这番奇异的景象,想起了那双如水的眼。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在凡间路上走着,突然被掳走是什么感觉?

孤被人夹在胳肢窝里,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发丝在空中凌乱地飘扬。

孤没凌乱,只是语塞,这感觉真新奇。

没过多久就停在了他们之前相遇的巷子里,陆长离手无情地一松,孤就落下去结实地着了地。

孤堂堂少君主,一代帝尊,脸面差点就掉在地上不保了,还好孤翻了个身。

可恶的小破孩,居然敢这么对孤,简直恶劣。

孤内心呲牙咧嘴,不疼,但是这样被人摔是不符合孤的气质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低着头死亡凝视,冷眼看着孤的狼狈。

“平平无奇的弱女子罢了。”在地上摆了个姿势,娇媚地开口,一句话说得百转千回。

孤看见他面上的青筋跳了下。内心愉悦,刚刚的不爽也少了些许。

这地上的灰尘是有点碍眼的,孤压低眼角,按了按手,止住动手的痒意。

他冷若冰霜,蹲下身来,黑红衣摆落地,双眼沉沉地看着孤。

“不会好好说话的话,我可以让你永远说不了。”冷冰冰的话传进耳朵里。

有杀气,但孤不是很在意。

嘤,好凶,委屈屈,还威胁人家。但其实孤也可以让他永远闭嘴。

“公子好生暴躁,奴家好害怕的。”这声儿好娇滴滴的,天,孤自己都受不了了。

孤坐在地上,捏着帕子,假装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一边偷瞟他。

他静静地看着孤惺惺作态,伸出了手,孤佯装吓得闭上了眼。

半晌,就感觉头被碰了一下,再没其他什么感觉,试探性地睁开了眼。

嗤笑声传来,看见他目光停留在的手上有着一张落叶,他在轻轻转动。

应该是刚刚被掳过来的时候掉落或者吹到头上的。

孤正了正色,暗自打量他。人是冷峻样,长的是一双多情眼,淡淡看着你的时候都似是很专注深情。

“好看吗?”他蓦地抬头,孤与他对视了一下,说了声“好看。”

孤素来爱美景与美人,而对于这种清冷俊秀的,向来没有抵抗力,忍不住想把他拉下神坛。况且,美人本来就该夸。

“都说美人配美玉,你倒好,用木叶做修饰。”嗓音磁性好听,不过话就不怎么好听了。

孤这样不都是某人弄的吗,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不过他好像在夸孤欸,他承认了孤的美貌,说孤是美人。

果然,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孤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美人。这毋庸置疑。

再有一点,美玉孤多的是,只是没显摆出来而已。

“还说宝剑配英雄呢,公子这样的好男儿,怎不见携有一把好剑?”孤似是无心这么一说。

他嘴张了张,没说话。孤笑死了,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

孤摇着扇子悠闲地在戏园里闭着眼听琴,感觉对面坐下来了一个人。睁开眼,撞进了一双狼一样的眼睛里。

他好像很适合玄色的衣服,暗黑,修身,也可以遮掩一些不想让别人看见的东西。

他黝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孤,像是盯上了某种猎物,散发出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孤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没管他。又闭上了眼,一下又一下地轻摇着玉清风骨扇。

扇起的风吹动发丝,檀香袭人,屏风陈立,而美人如画。

他眼愈渐幽深,一瞬又恢复正常。

收了下那种目光,随后看向孤的手,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你这扇子看起来很别致啊。'陆长离状似随意地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瞅着扇子。

上古玉石通过特殊技法秘制而成的折扇品相极佳,扇骨光泽清透,扇面精简古朴。

那肯定不错啊,上古神器玉清风骨扇,一扇可破苍穹。

都不知道这个小世界经不经得起孤的一扇呢?

“眼光不错。”孤睁开眼,很敷衍地回了他。想了想,默默地将扇子合上,借着宽大的袖袍挡住他的视线。

想要孤的玉清风骨扇,没门。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本来冷冷冰冰的一个人,一笑,那种疏离感就被打破了。像是三月的春光,明媚如风,醉人心田。

森冷清冽之暇,那种甜美感真的让人上头。

笑得真甜啊,孤不动声色用舌尖抵了下上齿,微微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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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朋友在我生理期的时候给我报名了校运会三千米长跑。

他笑着把号码布别在我身后,语气温柔:「不可以停下哦,不然下个月生理期就要跑一万米了。」

晚自习结束,时间已经很晚。

我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不出所料地看到轮胎气被放掉。

季渊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车棚昏暗的灯盏下,他冲我笑,「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一开始我真的信了他,结果上车后他在陡坡上加速,然后利落地跳车。

我躲闪不及,从车后座摔下去,沿陡坡一路滚下去,蹭得满身是伤。

他特意挑了没有监控的路段,即使去报警,我也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他弄的。

季渊满意地欣赏着我的狼狈,却又在我准备离开时,伸手拦住我:

「一身的伤口,处理不好会留疤的。」

第二天在教室里,几个女生在他的指挥下,拿着医用酒精围过来:

「宋妍,我们来给你的伤口消毒呀。」

就像季渊和我恋爱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喜欢我喜欢得要命,会每天给我带早餐,帮我抄笔记,体育课不去打球,就陪我坐在场边刷题。

篮球队的同学砸过来一个球,喊他上场。

他轻松接住,扔回去,头也不抬地说:「你们打,没看到我正学习呢。」

四周响起的调侃笑声,也是带着笑意的。

我默默无闻地活过十七年,第一次成为人群目光的焦点,是因为季渊的偏爱。

所以一旦他表现出对我的厌恶。

我也会立刻,被拽入地狱。

医用酒精一瓶接一瓶从头顶淋下,棉球狠狠碾过才结了层薄薄血痂的伤口,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乎被剧痛折磨得昏死过去。

季渊弯下腰,与我被酒精熏得发红的双眼对视,轻笑:

「这样就不会留疤了,妍妍,你要一直漂漂亮亮的。」

「这样被折磨起来,才足够好看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沙哑地开口:「为什么?」

季渊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莫名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在等我这么问出口。

「这么快就告诉你,那游戏还有什么意思呢,妍妍?」

他笑着凑近我,「你这么聪明,当然能自己找到答案,对不对?」

回过神,我没有理会季渊,推着车往家走。

他也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我心尖上。

我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不要转头去看,心里却很明白,他就是在这样玩弄我的恐惧,让我的心高高悬起,始终警惕,却不知何时落下。

不该去想,但我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当初。

季渊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怕黑,又因为已经被我礼貌拒绝过一次,就默默地跟在我身后,等把我安全送到家才折返回去。

他是我转入这所学校后,第一个认识的人。

老师安排他和我同桌,季渊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友好又热情。

那时候我不明白,他明明是年级里最受欢迎的尖子生,为什么会主动靠近我这种默默无闻的人。

直到寒假离校时,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俩。

我默默地整理着卷子,季渊忽然探过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宋妍同学,你是真的没看出来,我在追你吗?」

后来在一起了,他就对我更好。

我不是什么聪明有天赋的学生,只能付出十二分的努力,而季渊很轻易地、就能考进年级前三。

所以他用一整个假期,把他的学习心得和归纳题集,全部整理在笔记本上给我。

其实他比我还要小两岁,但在我面前总是成熟得像个哥哥。

在学校的合欢花树下,那时天色有点暗,可我还是能看到季渊发红的耳朵。

他说:「妍妍,下个月你就要过生日了。」

「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定是一个你终生难忘的生日。」

我的确,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了。

学习上不用怎么努力,就能取得很好的成绩。

在校园霸凌这件事上,他同样也是无师自通。

比如,让人从实验室拿化学试剂过来,当着我的面倒进我杯子里。

让前后桌的女生按住我,把班上几个抽烟的男生叫过来,让他们对着我的发顶弹烟灰:「妍妍你猜,会不会烧掉你的头发?」

等厚厚的烟灰落了我满头,烫得头皮发痛,他们又把我推进厕所,把我脑袋按在凉水管下拼命冲,说要帮我洗头。

作为我曾经的男朋友,季渊很了解我的生理期。

所以他特意在我来月经的时候,帮我报名了校运会的三千米长跑。

「不可以请假的,妍妍。」

他一边把号码布别在我身后,一边温柔地说出满是恶意的话,

「不然你下个月生理期,就要跑一万米了。」

针尖一次又一次划过后背的皮肤,直到裁判在场边吹哨,他才帮我别好。

那天,我跑到第六圈的时候,晕倒在跑道上。

之前他就来过我家,不过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他在我书桌前翻找着,把什么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晚上我妈回来,冲了退烧药给我喝。

我捧着发烫的杯子,听见她迟疑地问:

「妍妍,你最近脸色这么差,上次脸上还有伤,是不是、是不是……」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我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我沙哑着嗓子说,「最近课程进度比较快,我有时候熬夜学习,所以睡眠不够。」

她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已经转过一次学了,咱家这个条件,实在是负担不起……」

好像在暗示我,又仿佛在说服自己。

她端着空杯子出去,让我早点休息。

我坐在床上,闭了闭眼睛,用力咬了下舌尖,压下脑中那些浮光掠影般闪过的破碎画面。

之前遇到霸凌,我反抗过,然后就遭受了更猛烈的报复。

大病一场后,我妈找到了学校,几番商讨,最后决定给我换城市,转学。

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我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真的有问题。

否则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我却能连着遇上两次。

我在家躺了三天,烧退了,生理期也结束了,不得不回去上课。

早上天没亮我妈就离开了,我背着书包走出门,看到季渊正站在巷口等我。

「问过老师了,他说你今天会去上学。」

他笑着递过来一袋豆浆和两个包子,「病才好,要好好吃早饭。」

很亲昵的语气,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龉龃都没发生过。

大病初愈的脑子昏昏沉沉,我把那袋豆浆接过来,喝了一口——

一股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呛入喉管,季渊满意地看着我咳得满眼是泪的样子,笑意明晃晃的刺眼。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起手,用力把那袋豆浆砸在了他身上。

季渊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森寒幽深,他伸手把我拽过去,指腹恶狠狠地摁在我额角上。

那一块凹凸不平,正是上次他把我的脸按进蛋糕之后留下的伤疤。

他眯着眼睛,「妍妍,这么久以来,在我面前装得可怜又无辜,是不是很累啊?」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季渊,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一开始就不要来招惹我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自始至终我没有主动靠近过任何人,只想安安静静地学习,考进心仪的大学,过好一点的生活。

我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

他打量我难得情绪外露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妍妍,想让一个人痛苦的最好方式,当然是把她捧上云端之后,再让她掉下去啊。」

去学校的时候,季渊就穿着那件被我砸过豆浆的衣服。

其实在我来之前,班上就有女生在暗恋他。

所以当她们看到季渊这副模样的时候,立刻就明白,是我。

我吃过午饭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桌凳都被涂上了猩红色的脏话。

像婊子这种,甚至是程度最轻的一个词。

阳光从窗外落进来,照得我脑袋发晕。

我去打了盆水过来,正要擦,季渊忽然走过来,随意地踢翻了水盆。

「怎么不坐呢,妍妍?」

他盯着桌面中间硕大的两个字,笑了笑,「为你量身定做的,不是很合适吗?」

教室角落还有张空桌子,我干脆搬着东西,坐到了那里。

可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后,我却愣了一下。

这本笔记,还是之前季渊用一个假期帮我整理出来的。

它的确帮我提升了一些成绩,可此刻我看到它,只觉得反胃。

于是我站起身,把笔记本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

回身时,恰好对上季渊的目光。

他难得有些愣怔,死死地盯着垃圾桶,眼神有一点困惑,又有一点愤怒和懊恼。

我垂下眼,在新的座位坐下,翻出一个空白笔记本,开始整理题集。

那天下午放学后,我骑车回家,却在附近的十字路口被拦下。

等看清拦我那人的脸时,我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见我跨上车要走,孟清华猛地伸手拉住了我胳膊,「你别走,我们聊聊,好吗?」

我漠然地说,「你已经高考完,也去了你心仪的学校,可我刚上高三,还要回去学习,备战明年高考。」

「我知道,是我的自私差点毁了你。所以现在你给我一个机会,宋妍,我可以补偿你的。」

「别再来找我了,我不需要你补偿,只需要放过我。」

我抽回手,头也不回地骑车离开。

第二天去学校时,季渊已经在教室了。

早读课,我正低头背着单词,他忽然走过来,抽掉我的书,随手一扔。

他咬着后槽牙,看着我,冷笑:「忍不了了?这么快就又勾搭上一个新男人?」

「大马路上就拉拉扯扯的,要不要干脆给你俩拍部小电影啊?」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是看到了我和孟清华在街上的对峙。

「就算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季渊扯了扯唇角,忽然笑了,「妍妍,我们还没有分手呢。」

「之前忘记告诉你了,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一点点凑近我,呼吸吐露在我唇间,语气温柔,出口的话却像是淬了毒。

没过几天,学校里就开始流传关于我的谣言。

说我私生活混乱,因为太不检点,甚至得了病。

像是为了佐证这个结论,学校的论坛上甚至贴了我去医院的妇科检查报告。

虽然很快就被删掉了,但截图还是在私下疯狂流传。

白纸黑字,好像就意味着铁证如山。

我忽然就明白了,那天季渊从我书桌上拿走的是什么。

可……之前我明明跟他说过,这病不严重,是因为用了不太好的卫生巾,过敏引起的。

那时候他还很心疼地抱着我,说以后会给我买好的用。

一开始我不想理会这些,因为一模成绩出来了,而我考得并不理想。

几乎不用思索,就知道是因为季渊的影响。

我不是一个习惯情绪外露的人。

在季渊带头霸凌我的这些日子里,我没有在他们面前示弱过一次。

在季渊每一次如恶魔般笑着凑过来时,我的心里都在大声咆哮,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问为什么。

可我清楚,真的问出口,也不过是多一次的羞辱。

他最满意的,就是看到我被不知缘由的痛苦折磨。

我越难过,他就越畅快。

而现在,他又多了一条羞辱我的途径。

流言越传越广,那天晚自习结束,我被三个混混模样的男生堵在了车棚里。

他们推搡着我,调笑道:「喂,听说你三百块就能上一次,是不是啊?」

「我给你三百,让我试试呗。」

「算了吧,她都得病了,你不怕被传染啊?」

那调笑声传进耳朵里,我大脑嗡嗡作响,眼球都好像在充血。

微微模糊的视线里,有道熟悉的身影逆着路灯光走过来,停在我面前。

那几个男生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季渊笑着俯下身,把手里的几张纸钞卷起来,插进我领口。

他用手背拍打我的脸:「妍妍,你怎么这么贱,把自己卖得这么便宜?」

其实以前我一直觉得季渊的声音很好听,少年特有的清越。

但此刻听来,却异常刺耳。

我缓缓抬起头,隔着模糊摇晃的视线看向他,在季渊满是嘲弄的目光里,张开嘴,身体往上探。

看上去,像是要向他索吻。

「这就服软了,宋妍,你还真是没骨气——」

季渊目光微微一晃,他一边继续说着挖苦我的话,一边低下头来,似乎要吻我——

恶狠狠咬住他颈侧皮肉的时候,我心里蓦然涌上一股暴虐的快慰。

被用力推开,摔倒在地面上时,舌尖已经尝到了血的甜腥味。

季渊捂着颈侧的伤口,目光冷戾地看着我:「你是不是疯了?」

他眼睛里倒映出我现在的样子。

头发散乱,满口鲜红,有几滴血顺着唇角,滴滴答答地落在校服上。

我晃了晃脑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盯着他:「你折磨我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你千方百计要做的,不就是逼疯我吗?」

季渊死死地盯着我,半晌,忽然轻嗤了一声。

「妍妍,这哪里算折磨?」

我无法理解地看着他,季渊却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抬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那沾了他满手的血,被顺势染在了我脸上。

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宋妍,我在帮你赎罪。」

赎什么罪,我有什么罪。

我盯着他,笑了起来:「季渊,我最大的罪过,就是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

我顶着满口满脸的血迹回家,正好撞上我妈下班回来。

她吓得连手里的钥匙都掉在地上,也终于没法再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她顾不上捡钥匙,用微微发抖的手过来帮我擦脸,「走,我们去医院——」

「不用去。」我轻声说,「我没受伤,这不是我的血。」

在家门口,我和她面对面,静静地站着。

我妈的脸上,满是工作一整天后的留下的疲倦。

搬来这座城市后,她做着比从前更辛苦的工作,天不亮就出门上班,却要快午夜时才能回家。

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生活根本经不起大的风浪和波折,何况还是接连两次。

我有些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故作轻松道:「不用担心,我明天会去找老师的。」

老师……我当然是找过的。

当着我的面,他把季渊叫过来,问他是不是欺负我了。

季渊露出一脸无奈的笑:

「就当是我欺负她了吧。老师,要不您替我哄哄宋妍,让她别再生我的气了?」

明明是校园霸凌,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变成了一场同学间的争吵。

之前季渊对我那种无微不至的好,连老师都看在眼里,再加上全班同学作证,说我们俩之间没什么矛盾。

于是老师瞪了我一眼:「学校命令禁止的事情,你们俩吵个架还要闹到我面前来?赶紧回去上课。」

也或者,老师看出了什么。

但季渊的成绩和格外优越的家境,让他有意无意地选择了忽略。

回教学楼的路上,上课铃声响了。

我一路跑回教室,发现桌兜里被洒了大半瓶墨水。

辛辛苦苦整理的题集本,就此毁于一旦。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在教室里来来回回地扫视,引起了老师的不满:

「宋妍,你本来就进来晚了,不好好听课,东张西望什么呢?」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坐下听课。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耽误其他同学的学习进度,你就出去站着!」

他把一个本子推到我面前,我翻开看了看,竟然是之前被我扔掉的那本笔记。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捡了回去。

季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妍妍,用这个,我就让他们这几天暂时放过你。」

我没听,当着他的面,把那本子从中间撕开,再一次丢进了垃圾桶。

下午放学后,我又一次在路上遇到了孟清华。

他应该是特意来堵我的,背着书包,眼睛里满是愧疚:

「宋妍,我去你们学校看了成绩榜,你现在考得不太好对不对?我可以帮你补习……」

我倏然站住脚步,转头看着他,

「你梦寐以求考上的大学,就这么闲吗?你不回去上课,这样纠缠我,到底想干什么?」

他沙哑着嗓音说:「宋妍,当初她为难你的时候,我没有帮你,我只是想赎罪。」

我嘲讽地笑了笑:「你有什么可赎罪的?只是袖手旁观,帮她做了伪证而已嘛,又不是你动的手。」

「……我看过成绩榜了,你的分数和之前一样,化学英语是弱项。我可以帮你补课,让你考进更好一些的大学——阿妍,你以前说过的,你想尽量考上最好的学校,让你妈妈过得轻松一点。」

阿妍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

我微微愣神的那个瞬间,孟清华从他身后的书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纸页,塞进了我手里。

「这是我高考前用的资料,我一直留着,就想着,总有一天要给你,因为是之前答应过你的。」

他顿了顿,忽然换了副很认真的口吻:「对不起。」

我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但收下了那叠资料。

得益于它的帮忙,我二模考试进步了挺多。

成绩出来当天,季渊又来找我了。

他让两个女生把我按住,当着我的面,旁若无人地从我桌兜里翻出那叠资料,撕了个粉碎。

「宋妍,我给你的笔记你不肯要,其他男人的就收下了?」

他把那堆纸屑从我头顶纷纷扬扬地洒下来,「还要勾搭多少个男人,你怎么这么贱?」

我垂着眼睛,看着膝盖上一片碎纸慢悠悠飘落下去。

「宋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季渊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

「你想忍一忍,等高考后去了大学,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彻底摆脱我了,对不对?」

「我不会让你考上大学的,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从那天起,他针对我的霸凌变得更加刻毒,却也更加隐秘。

上一次告诉老师后,多多少少还是起了点作用,起码关于我私生活不检点的流言,没有人再传了。

只是,我再也没有办法安安心心地学习。

作业本和试卷总是不翼而飞,笔袋里很难再找到一支完好能用的笔,甚至三模考试的时候,我翻开自己准备的草稿纸,发现第二页背面竟然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

坐在我身后的女生豁然站起身,「宋妍打小抄,她作弊!」

我被从考场带走,在办公室反复盘问,事情结束时,最后一门考试都已经结束。

天色昏暗,校园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

三模考试结束后,寒假就来了。

我麻木地回到空荡荡的教室,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准备去厕所洗把脸。

闭上眼睛,冰凉的水流泼在脸上。

身后忽然传来咔哒一声响。

我警觉地直起身,不顾水滴进眼睛的刺痛,快步走到门口,用力往里拉。

紧接着,灯也被关掉了。

我站在一片黑暗中,恐惧如同潮水一样涌上来将我淹没。

我咬着牙,用发抖的手拼命捶打门板:「季渊!」

手机还放在书包,而书包在教室里。

恋爱的时候,我跟季渊说过。

小时候我妈半夜去外地进货,我一个人在家,阴差阳错把自己锁进了衣橱里。

结果她半路碰上点意外,两天后才回来。

我就在那个狭窄黑暗的衣橱里,不吃不喝,被关了两天。

所以我从小到大,都特别怕黑。

那时候季渊听得眼睛都红了,抱着我,亲了亲我发顶,说他会永远替我亮着一盏灯。

而现在,校园里空无一人,没有人来救我。

甚至,就是他授意别人把我关进来的。

我顺着门板慢慢滑落下去,抱着膝盖,在湿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

漫无边际的黑暗化作怪兽的血盆大口,将要把我吞没。

我妈带着警察,在教学楼的厕所找到我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她愤怒地追问学校,得到的回应却是,是学校的清洁工不知道我在厕所里,问了两句,没人应答,就把门锁上了。

深冬天冷,我重感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一星期,才算痊愈。

我妈坐在床边,问我:「妍妍,下学期咱就在家学,不去学校了,行吗?」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学校摆明了要保季渊,他又还没成年,警方也只能口头警告一番。

再转一次学也不可能,我已经高三了。

我妈也只是个普通人,光是养活我,就已经竭尽全力。

病好后,我在家埋头苦学了几天。

这期间,季渊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也发了不少短信。

那天下午,我发现家里的理综卷子刷完了,于是穿好外套,打算去书店买。

外面飘着密密实实的雪花。

我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走下公交车,目光扫过前面的路,忽然僵在原地。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大衣,正挽着一个女生手臂,走在雪里。

那女生娇小纤细,穿着一件很贵气的白色大衣,留着漂亮的卷发,偏过头,笑着和他说些什么,姿态亲昵。

等我隔着雪花,看清那张娇美动人的脸时,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临近年关,街上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我却像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记忆的浪潮漫灌上来,把我整个人都吞没进去。

回过神时,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我拎着沉甸甸的一袋题集回家时,在巷口看到了孟清华,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我,一言不发。

这一次,我主动在他面前停下,开口:「我刚刚在街上,碰到江珂了。」

他眼底的情绪剧烈地一颤。

「那一秒钟,我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我这么平凡不起眼的一个人,怎么刚转学就能被人注意到,又为什么明明做着十恶不赦的事情,偏偏却说在帮我赎罪——」

我忍不住发着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

「我已经转学了,彻底逃离了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就因为她喜欢你,而你也因为你的前程,选择了站在她那边,所以该死的就是我,是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我的嗓音蓦然抬得高亢又尖锐。

旁边几个路人连忙皱着眉避远了一点。

孟清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有些狼狈地冲我道歉:「对不起,阿妍。」

「嘴上说说有什么用?」

我漠然地打断了他,「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至少你们这群凶手也该付出同等的代价,才算得上道歉吧。」

}

学姐怀疑我抢她男朋友,带人把我堵在食堂教训了一顿。

我没反抗,无辜地等旁人录了像,转头把视频发到网上,并给她男友发了条消息:

「学长,我被误会不要紧,但我担心学姐这样闹对你影响不好……」

大一开学半个月,我在操场被一位相貌中等的学长搭讪,并且被要了联系方式。

学长言辞诚恳,我没好拒绝,便加了微信。

谁知,晚上「嫂子」便带着一群人找了过来,口口声声说我勾引她男朋友。

学校食堂的角落里,我被一群学姐围的严实,为首那位学姐就是正主了,学长的正牌女友。

学姐穿了厚底鞋还比我矮了几厘米,黑衣黑裤,架势倒是很足,和前段时间火遍全网的某学姐气势很像。

「小姑娘。」她伸手戳了戳我肩头,「你爸你妈没教过你,离别人男朋友远点吗?」

我俩距离有点近,我皱皱眉。

伸手扫了扫肩口被她戳过的衣服,我耐着性子解释:「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而且,加微信后我只和他说过几句话。」

并且,我从头到尾只回过「嗯」「是」等字眼。

讲真,学姐炸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老母鸡,她单手叉腰,「懂不懂规矩?我让你说话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也有点窝火,不过,在我发火之前,目光一偏,刚巧看见左前方的楼梯拐角处站了一个人。

一个手持相机,似乎正在录像的男生。

啧,看来有免费的小记者。

我态度立马软了下来,嗫嚅着轻声道,「学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我……」

果然,打断我的又是一阵咆哮声:「让你说话了吗?」

刚巧,今天我穿了件娃娃领的白裙子,半扎丸子头,此刻委委屈屈地低头站在那里,估计是像极了一个被欺负的弱小可怜的「小白兔」。

「刚来大学不懂事没关系,学姐今天就给你好好上上课,以后,离别人男朋友远点,明白吗?」

「学点规矩,以后看见学姐嘴甜点。」

「别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勾引男生,不然的话,早晚有你哭的那天!」

我一律点头应是,「学姐说得对。」

可能是我态度实在太良好,这几位学姐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最后也仅仅是口头侮辱外加推搡了我几下便作罢了。

当然,其中还包含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多少有些人格侮辱,都被我自动忽略了。

而我,余光则一直暗暗瞥着楼梯上那个男生。

我目送几位学姐离开,然后,在男生微微惊讶的目光中走上楼梯,不急不缓地停在了他面前。

歪着头看了看,我朝他伸出手,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男生愣了一下,倒也很有眼色地把相机交给了我。

接过相机,我很自觉的没有乱翻,而是直接点开了刚刚的视频。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做了点不专业的点评:「小哥哥,下次再有机会的话,最好从这个角度拍我。」

说着,我侧了侧身子,给了他一个左半边侧脸。

「我这边侧脸比较好看。」

男生沉默了一下,居然还点点头:「好。」

看完视频,我把相机还给他,「加个微信,把视频传给我呗。」

说着,我直接掏出手机点开好友二维码,递到了他面前。

小哥哥看我一眼,默默掏出了手机。

加好友的空档,我抬头看看他。

这么仔细一瞧,居然还挺好看的,长相偏英气,浓眉大眼,细细看去还有点像娱乐圈那位大眼奶爸。

我看的正出神,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消息:

看了一下,陌生的头像和网名,我这才反应过来,是面前这个英气的小帅哥。

我收起手机朝他笑笑,「还挺好看的。」

说着,我朝他扬扬手机,「别忘了发我视频,谢啦。」

我摆摆手,握着手机跑出了食堂。

我洗漱后刚上床,便收到了「摄影师」小哥发来的视频。

看他网名叫曾何,听起来像是真名。

收到视频,我道了句谢,转手就把视频发去了网上。

而且,学校的各大平台,我一个都没落下,还专门艾特了一些学校里出了名的八卦号。

前有火遍全网的女工部部长,后有她们这些教训学妹要守女德的「嫂子」。

如我所料,视频发上去没多久便开始发酵,逐渐引起了同学们的关注。

与此同时,我则给那位相貌平平的学长发了消息。

一顶绿茶婊的帽子已经扣在我头上了,我又何妨茶一回。

打开学长对话框,我发了一个委屈的软萌表情包,并飞快打字:

「学长,你有女朋友了吗?/哭/」

「今天学姐带了好多人来找我,骂我不要脸。」

「我被误会倒是没什么,但是,学姐一直说我勾引你,旁边有很多人听见了,我怕对学长影响不好……」

「抱歉学妹,我早就和她提过分手了,没想到她会闹这么一出,给你造成困扰了/哭泣/。」

「你别急,我马上去找她。」

我瞥了一眼手机,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速溶咖啡,然后噼里啪啦地打字:

「学长,你别为难学姐,她可能也是太在意你了,怕我抢走你吧。」

这次,学长倒是很直白的表露了一下心迹:「我倒是希望你把我抢走呢。」

我强忍恶心,回了一个表情包,便再没了下文。

他们在一起刚刚好,千万别出来祸害他人。

男的有女朋友还加别的女生微信,嘘寒问暖;女的管不住男朋友,反而出去找无辜小学妹找碴立威。

扔掉手机,我敷了张面膜。

手机忽然震动,我靠在床边,随手按亮。

曾何:胆子不小,把视频发出去,就不怕被报复?

我:那就雇你当我的专职摄影师呗,来一次曝光一次。

我是说着玩的,可是——

「明早我去宿舍楼下等你。」

我照着镜子左瞧右打量,心想,是不是最近保养得好,桃花似乎都多了起来。

我性格并不算可亲,平日里多半是独来独往,不过,多一位大眼睛的帅哥做伴,我当然不会拒绝。

所以,我应的也很干脆。

又闲聊了几句,我们才以「晚安」结束了对话。

扔下手机,准备去摘面膜时,我才发现,镜中我的唇角竟是微微上扬的。

我愣了愣,摘掉面膜,静静地看着镜中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恐怕,是动情的前兆。

临睡前,学长的消息忽然又发了过来。

我缩进被窝里扫了一眼,是一篇洋洋洒洒的小作文。

经验之谈,这种东西一般只看最后一句就可以了,至于前面,基本都是废话。

最后一句才是这篇「小作文」的中心思想。

学长含情脉脉地问我:学妹,现在是单身的我,可以追你吗?

这句文绉绉的话成功的把我逗笑。

我不急不缓地打了两个字:不能。

学长几乎秒回,「为什么?」

「因为,我有性单恋综合征。」

学长没有再回消息,因为,在我把话发出去后,学长就静静地躺在我的黑名单里了。

第二天,我难得起了个大早。

在不打扰室友的情况下,起床,换衣,又化了个淡妆。

说句实话,对于和大眼摄影师同行,我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期待的。

摄影师真名就叫曾何,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整理妥帖,我在镜前照了照,准时下了楼。

然而,到了宿舍楼下,摄影师没等到,反而等到了学长。

学长穿了一身黑,胡子拉碴,不细看的话,和昨天学姐那身倒是像极了情侣装。

学长叫着我的名字,快步走了过来。

「我昨晚查过了,性单恋是指对别人产生爱恋,却不希望获得来自对方的情感回应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一下,「所以,你原本是喜欢我的对吧?那简单,我们可以做朋友吗,谁说朋友不可以亲密接触了?」

说着,他竟还想过来牵我的手。

他是不是理解能力有点问题。

而且,最后这句话也很是可圈可点,意思就是,可以和我做情侣之间做的事,他还不用负责。

我躲开学长伸来的手,后退一小步,歪着头看他。

「学长,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看来学长不仅花心,还格外地自恋。

闻言,学长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似乎还沉浸在我喜欢他的幻想中回不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一道声音忽然自学长身后传来:「她说你有病。」

嗯,是我的专属摄影师,我眯着眼打量一下,曾何的眼睛,似乎有学长两个大。

这么一对比,还真有些喜感。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学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选择把矛头先对准曾何这个同性。

烂大街的开场白,学长横眉冷对,一副要拿曾何开刀的架势。

曾何挑挑眉,走到我身边来,毫无预兆地伸手揽住了我。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曾何比我高,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弧度清冷的下颌。

这个角度看,似乎也挺好看的。

果然,这种好看的人都是360度无死角的。

我飞速收回目光,压抑住自己微微加速的心跳,配合地朝他身上贴近了些。

曾何似乎笑了,「还看不出来?」

说着,这人语气瞬间转冷:「既然碰见了,刚好警告学长一下,如果再来骚扰我女朋友,别怪我不客气。」

他转头看我,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你不是说你单身吗?」

我笑了笑,然后踮起脚来在曾何脸上亲了一下,转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学长:

学长的脸,六月的天,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忽然就阴沉无比。

不过,在学长兴师问罪之前,有个女生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快……沈慧闹着要自杀呢,我们劝不住她,你快去哄哄她!”

沈慧,就是那个拽的和二五八万一样的学姐。

学长愣了两秒,然后一脸憋屈地跟着那个妹子跑了。

学长临走时那眼神,怎么看都觉着心虚,我估计,就算不是刚巧学姐闹自杀把他叫走,他也不太可能和曾何打起来。

曾何很高,目测有一米八五,身形虽然不算健硕,但露出的小臂线条也流畅而结实,看得出平时是有健身的。

反观学长呢,目测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二,和曾何对比起来则显得瘦削的多。

眼见着学长跑开,曾何松了搭在我肩上的手,并后退一小步,与我拉开了些距离。

我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挑挑眉,「不错嘛,比上次表现得男人哦。」

曾何笑笑,「我有原则,不能对女生动手。」

拍拍他肩膀,顺势感受了一下单薄衣衫下的肌肉触感,我满意地笑笑:「那我走了,先去上课了。」

曾何似乎是那种爱笑话不多的人,总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实在太有神,大而明亮,让人很难忽视。

很少有见男生有一双这么大的眼睛,显得十分英气,精气神十足。

和曾何告别后,我朝着教室走去,然而,进了教学楼,路过一间教室门口时,我忽然从玻璃折射的倒影中,看见了曾何的脸。

我错愕回身,果然,曾何就好端端地站在我身后。

我一头雾水,「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曾何勾勾唇角,「昨天不是说好了,当你的贴身摄影师吗。」

玩真的?课都不上了,就全程跟着我吗?

接下来,曾何真的跟着我进了教室,然而——

直到听见老师点名,我才明白,靠,他居然是隔壁班的。

我们这一届只有两个会计班,所以,大半的课程都是两班一起上的。

巧了,他在一班,我在二班。

同坐最后一桌,点完名后,我用手肘碰了碰他,「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军训时没见过他这张脸,这两天开始上课了,似乎也没见各科老师点过他的名字

「之前家里有些事,和学校提前申请过了,这周刚来上课。」

他回应的轻描淡写,我一脸了然:「哦,你是病号连的?」

「不是,军训我没参加,家里有事。」

两次听他提起家里有事,我这才反应过来,打量了一下曾何的脸色。

果然,他垂着眸,神色黯淡。

我没敢再多嘴去问,看样子,应该真的是家里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

下午没有公共课,也没有专业课,曾何离开我一下午,我就被堵了。

这次,我是被堵在女厕所里。

而且,为了不引人注目,这次学姐是单枪匹马来的。

学姐上来就是一声质问,满脸怒气。

我没急着回应,反而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么热的天,学姐穿了身皮衣裤,可以是想凹辣妹风,让自己显得更炫酷一些。

哪有半点要自杀的样子。

上课铃已响,女厕所里没什么人,我倚在洗手池上,垂着目光看她。

她一抬手,直接揪住了我的头发,狠狠一拽,直接按着我的脑袋将我压的弯了身子。

我皱皱眉,这个动作不用看都知道,一定特狼狈。

「学姐,有话好好说,松开。」

学姐似乎特别生气,声音尖而细,刺耳无比。

「你勾引我男朋友,又耍手段偷拍我们,弄得我现在失恋又被网暴,我好好说个屁!」

说着,学姐揪紧他我的头发,更用力地往下压了压,大有要把我脑袋塞进马桶里的架势。

我抓住她手腕,使劲一捏,学姐瞬间吃痛松手。

一个过肩摔,学姐被我反摔在厕所的地上。

厕所的地面似乎刚被保洁阿姨清理过,满是尚未风干的水迹,蹭在学姐的皮衣裤上,显得油光水亮。

「学姐。」我蹲在地上看她,无辜地眨眨眼,「我说过,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学姐哪还有心思反驳我,躺在地上皱着眉呻吟了一会,然后匆匆忙爬了起来,一脸愤恨地盯着我。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学姐别介意,我一时手滑。」

学姐瞪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最后撂了句狠话,转身跑了。

我收回目光,转身照了照镜子,真讨厌,头发都拽乱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那个不太标准的过肩摔给弄怕了,总之,接下来几天,学姐没再找过我。

学长也乖乖地躺在我的微信黑名单里,没再来骚扰过。

不过,我和曾何的关系倒是飞速发展,尤其是今晚,曾何邀请我做他的私人模特,让我配合他拍摄私人写真。

而我当然不会拒绝,相反,我还主动提出要请曾何吃晚饭。

一想起晚上,我还隐隐有些期待。

夜色,写真,孤男寡女。

在我准备赴约去找曾何吃饭时,偶然听见同学们在谈一个小八卦。

我向来是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的,不过,在听见「曾何」这个名字时,我心念一动,原本已经抬起的屁股又轻轻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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