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f找老婆!!山三!13到20岁!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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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是个熟练工,长期不练,生疏不少,我是有预谋的约在离学校很远的酒吧。一帮醉鬼给我们起哄,等我回过神来,用两腿卡住他的下半身,腾出右手,一拳一拳砸在那张伪君子的脸上。直到打到他停止抵抗。
  “继续说,睡过几个。”
  “三个。”
  “……好吧,就算是三个,和梁XX好上后,你有没有睡过别人。”
  “没有。”
  “要不咱再打一次?是不是打到你服气了才有实话。”
  “……”
  “有吗?”
  “有。”
  我不想跟这个人渣再废话了。我当混混的时候,虽然那帮狐朋狗友敢作敢当,但至少都说实话。我的生命里,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贱人。我告诉他,明天去和她分手,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第二天晚上,我接到她的电话。见面后看得出她哭过,双眼红肿。
  “这就是你蓄谋已久,最期待的结果吗?”
  “不是这样的。”
  “我告诉你,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分手?”
  她再也不能坚持,蹲在地上哭了。这是我第三次看到她哭。在我心目中,她的形象和前英国首相铁娘子类似。我总是忽略她内心的最深处,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个农村出来的大学生,户口农转非,落在了广州。但如果在广州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得迁回原籍。陈志明给她描绘了近乎完美的前景,如果跟他结婚,她就能留在大城市,家里有用作结婚的房子,将来,还可以把梁爸和梁妈也接出来住。两个人一起经营家园,家里有多少债,陈志明都承诺还清。他不要求现在就发生性关系,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霸王强上弓,还遭遇过强烈的抵抗。陈志明的风流事,和自己的未来,梁家的未来比起来,微不足道。她努力经营两个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弃。
  我听得心中一阵阵地悲凉。物质的诱惑,家庭的重压,让一个刚烈的女人,从没有结婚起,就要忍受另一半出轨的屈辱。
  “陈志明和我分手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她彻底崩溃了,哭成一团。我第一次面对她的时候柔情似水,过去扶她起来,抱住她,任她的泪水打湿我的肩头。
  “现在谁要我啊……”
  “我要你。”我脱口而出。
  更加热烈的拥抱,悲情突然转化为暧昧的气氛。我和她开始接吻。
  那年我20岁。妈妈说,20岁我就可以离婚了。但是,一直到20岁,我和自己的“媳妇”才有了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缠绵。
  我操,阿MAY怎么办?
嗯嗯,如果能够分章节那样更新就更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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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明实在是卑鄙,他想找一个农村的朴实的刚烈的肯死心塌地为他守身如玉的老婆,自己又管不住自己的JB。娶个C女老婆,自己却不做C男,这也太TM无耻了,好事都被你占了。我越想越恼火,想一下自己忙完左手忙右手,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在想什么呢?”阿MAY问我。
  “突然想起来,今天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你会实话实说吗?”
  “肯定。”
  “你是C女吗?”
  “不是啊,怎么了。”
  “嗯……没什么。”
  “操,你是C男啊?”
  我本来一直不觉得C男是丢人的事情,但是被她这样一问,我尴尬到想死。
  “难怪了……”
  “难怪什么?”
  “难怪你每次只摸我的胸,没有进一步行动。”
  靠,那是因为我不是随便的人,不代表我不会XXOO好不好?我随便起来可不是人。我又羞又恼,点上一根烟,坐在河边生闷气。莲花山的空气很好,今天郊游又是阿MAY的主意。她是个不错的玩伴,不错的女友,不错的导游,但她是不是一个不错的老婆呢?我没有答案。
  “你不会有C女情结吧?”
  “噢,那倒没有。”
  “那就好。”
  老子没有C女情结,老子有娃娃亲情结。我开始思考了,一直没有把娃娃亲这回事跟阿MAY讲,是不是不道德。“阿MAY啊,你知道什么是娃娃亲么?”“娃娃亲?咩也来噶?是不是两个娃娃亲嘴啊?这么恶心的事情你也干?”
  得,一无所知,我最好还是别提这个了。
  我过上了我“师姐”、我“媳妇”曾经过的那种双面生活。把时间排得满满的,给阿MAY一三五,给“媳妇”二四六,周末就对半分,一人一天。我“媳妇”自然知道原因,阿MAY却一无所知。她只是奇怪行政学怎么那么多社会实践,我忙进忙出的。很佩服那种享齐人之福的牛人,我只坚持了两个月,就快精神分裂了。还好,只有阿MAY那边有肌肤之亲,“媳妇”这边倒相敬如宾了,也只是拖拖手而已。良心上受到谴责,我越来越对两人都有罪责感。本着虚心请教的精神,一天晚上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我“媳妇”,当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苦笑,你是娃娃亲,又为了我来了广州,他能给我理想中的未来,我每天也只能强颜欢笑了。
  “你居然能做一个双面人?”我很奇怪还有这样的人。
  她幽幽地说:“你是公子哥,还是男人,不能理解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姑娘,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我们全家的希望现在都在我身上。每次回家父母都在耳朵边说供我上大学多么不容易。我这种人啊,从一出生,这条命就有一半不是自己的了,是我父母的。他们要,我就得给。他们订的娃娃亲我早就想退了,但是我怎么敢说不呢。”
  我听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那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喜欢。”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的头包成印度阿三的样子,还能吃得狼吞虎咽。”
  情种从男孩为女孩打架开始埋下,她一直防止它萌芽。现在,既然无所顾忌了,她对我开始柔情似水,“别人乱讲我什么,我都能忍受,我们宿舍的同学传了我很多闲话,我都不理,你要误会我,我就不干,你懂吗?”
  懂倒是懂,但是我的手机在裤兜里不停地震动。阿MAY找不到我挺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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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zuo ai吧。”
  我一口水差点喷到对面桌子上去。阿MAY笑眯眯地看着我,把玩着手机,那句话就像不是她说的。
  “今天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行。”
  “你大姨妈来了?”
  “丢你啊。”
  “你来呀……”
  阿MAY在我面前无所顾忌。自从知道我是处子之身后,她就开始调戏我。我看着餐厅外一张张青春的脸,一对对如胶似漆的身影,十分悲凉。想我一世英明,面对这样大好的机会,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愿意献身了,我却不能接受。
  我“媳妇”最近对我越来越好,她甚至还有兴致给我朗诵诗歌,还去看我打球。我面对她的时候,从她眼里再也看不到那种坚毅,更多的是对我的依赖。她说过,给她一年的时间,她会处理好我们之间的事情。陈志明和她分手虽然不是她主动的,但事实就是那样。按照当初家族大会上我妈的那番慷慨陈词,接下来,轮到我行动了。
  但是,我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不确定她和陈志明之间的情感纠葛是否就那么简单。他们的过去是一段悬案,现在因为分手,这段悬案没有破解的必要,但不代表它不存在。另外,我总觉得,我是我“媳妇”在走投无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如果再出现一个条件优异的男人,同样会给她描绘美好的蓝图,而那蓝图是确实能实现的。她又会选择谁呢?另外,我守身如玉是信守娃娃亲的承诺,带着全家人的重托,她的刚烈,现在看来,说得难听些,是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价。
  越想越害怕。我觉得和这个心机重重的女孩子谈恋爱,压力太大。
  而且在当时,我深深地爱着阿MAY。
  阿MAY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在她之前,我喜欢上一个高中女同学,但那只是单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后来还有一个愿意献身给我的女混混,但是那不叫爱情。阿MAY是我生命里最贴近我的女生,她了解我的脾气,对我温柔又体贴。
  换句话说,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和阿MAY分手。
  仿佛回到了幼儿园的我,我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媳妇”。那样自己就不必承担强加于自己的责任。但是现在的事情显然更加严重。我失去的不再是弹珠,而是我的初恋。
  娃娃亲终于要让我付出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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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武大的吧。”
  “不是。”
  “也是大学生吧。”
  “嗯。”
  “来看同学?”
  “嗯。”
  “我没想到你是第一次。”
  “……我应该给你多少钱?二百?”
  “嗯。”
  我裸着上身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抽烟,这个时候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房间是用廉价的三合板和纸箱什么的隔开的,我能听到隔壁女人嗯嗯啊啊的违规内容声,我同学正在进行活塞运动,我只能等他。我身边的女孩子穿好了衣服,试图和我聊天,却发现我没那个兴致,索性也不理我了,掏出手机专心地玩游戏。
  我从毛片里学来的X技巧一招都没用上,刚进去没多久就一泄如注了。我坚持了多久?有一分钟?估计够呛,因为身下的女人才夸张地叫了几声,我就缴枪了。
  “你那个不错,挺好看的,还是美术学校的呢。这个我给你证明,因为我上过她好几次,就是因为招待你,我才留给你。”回来的路上,同学边抽烟边跟我说话。
  老子才不管她哪个学校的呢,我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你说我这种算不算早泄?”
  “算,不过没关系,多做几次就正常了。”同学显得经验丰富。
  据说四月份的时候,武汉大学校园里的樱花特别美。如果运气好,五一黄金周时,还能看到未凋谢的樱花那缤纷的场景。
  2001年五一,我在武汉大学的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我这种粗人,根本就不是来看樱花的,我来找高中同学玩,他约了我无数次。这孙子命好,当初也是人渣一枚,跟着当过知青的母亲改为北京户口后,以较低的分数进入武大,成为这里的一大祸害。
  他带我去了黄鹤楼,从武大到黄鹤楼的公交车让我一路惊魂。一个急刹车,我直接从车厢后面直接冲到前面的水箱上,并狼狈地趴在上面,司机骂我:你跑过来做甚么?回去!
  噢——我赶忙东倒西歪地向后走,抓到一只手环后打死都不放。当时我刚拿驾照,对司机属于崇拜阶段,据说开大巴需要五年以上驾龄,我很佩服他。
  据说武汉的公交车司机都是F1赛车手级别的好手,开车不好的司机早就被撞死了,有道理。
  黄鹤楼也没什么好看的,就一座塔而已嘛。我不但不解风情,还不懂风土。我的爱好是喝啤酒,吃毛豆。武大北门外,夜风习习,我们相谈甚欢,酒瓶躺了一地,我看东西已经模糊,舌头也开始打结。
  “你TM终于想起来看我了。”
  “之前忙。”
  “忙着睡女人啊。”
  “睡你妈啊,老子还没睡过。”
  “你说啥??”
  我要不是喝多了,才不会跟他说这些。但是,一个人憋了太多秘密,迟早会疯掉的。这也是我仓皇离开广州的原因。大学二年级上半学期,阿MAY和“媳妇”让我过上了双面人的生活,我苦苦支撑,一直支撑到下半学期。一个主动献身,我却不能要——第一我觉得会对不住“媳妇”,第二也对不住阿MAY。我觉得那样对她很不负责任,尽管她不是处女。一个要将圣女进行到底——我不知道我“媳妇”是保守,还是想守住处子之身给自己“保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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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两个女人,我逃到武大,想一个人冷静一下,也找同学倾诉一下。同学听完,给了一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既然守着两个都不能上,哥哥给你个机会,咱去爽一下吧。
  酒精催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这人很容易采纳别人的馊主意。想当年我连冬生让我强奸“媳妇”的意见都采纳,这算什么。
  莫名其妙就告别了处男之身,我一点都不后悔。
  “你五一去哪了。”
  “去武汉找我高中同学了。”
  “你为什么只给我发个短信就走啊。”
  “突然就想去,买张车票就走了。”
  “是女同学?”
  “男的。”
  “丢你啊,你是不是同性恋啊,不跟我睡觉,还跑那么远去见男同学。”
  “……阿MAY啊,你看是不是存在这种可能性?”
  “咩也?”
  “就是有那么三五分钟,你闭上嘴巴,倾听这个世界的鸟语花香。”
  “丢你!”
  阿MAY打了我一下,然后抱着我肩膀就是一口,咬得我生疼。她不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从处男变成了嫖客。换句话说,我宁可去**,也不愿意睡她,不知道她知道后,会不会怨恨我一世。很多次,在湖边,在树下,宿舍里,小酒吧,在她娇喘连连的时候,我很想直接去开个房间,把她扒个精光,然后肆无忌惮地摸她,亲她,上她。我也很腻烦这种很辛苦地将手伸进乳罩的小打小闹过程。她捏着我下体的时候,曾经想拉开拉链,总是在关键时刻被我制止。
  阿MAY说,跟我相处时间越长,越没有安全感。在她看来,只有我睡了她,她才能放下心里的大石头。而且多次质疑我是不是嫌弃她不是处女。我真是有口难辨。
  在同班同宿舍的同学眼里,我简直是情圣的化身,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本地的漂亮的女朋友,还有一个老家的漂亮的师姐。一旦我晚归,他们就以为我XXOO去了,眼神里除了羡慕就是嫉妒。不时谗着脸说是要向我讨教泡妞经验,羡慕我有如此艳福。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丫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很爽?
  当我的大学二年级快要读完的时候,我逐渐开始迷茫了,现在固然无忧无虑,将来呢?我上学的目的是什么呢?行政学出来能做什么?我似乎什么都没学到,又似乎多读了很多书。但是三百六十行,我似乎行行不精通,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和“媳妇”以及阿MAY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三角恋,前途问题是最让我苦恼的
 当我的大学二年级快要读完的时候,我逐渐开始迷茫了,现在固然无忧无虑,将来呢?我上学的目的是什么呢?行政学出来能做什么?我似乎什么都没学到,又似乎多读了很多书。但是三百六十行,我似乎行行不精通,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和“媳妇”以及阿MAY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三角恋,前途问题是最让我苦恼的。
  我再也快乐不起来了,同时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我一个男人尚且如此六神无主,更何况一个女人呢。梁家闺女比我早熟,而且在中专毕业时已经面临过一次抉择,她选择陈志明,甚至容忍他的背叛,现在看来都似乎在情理之中了。并且,现在回想,已经离开校园的陈志明其实还真不算一个坏人。为工作出卖同学,为享受去睡师妹,这不过是一个孩子做的不符合道德判断的选择。他想娶一个处女老婆也是很普遍的一个心理。在社会的染缸里,梁小姐和陈先生这种人,是属于觉悟比较早的,换句话说,他们才是明白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对比一下,我和阿MAY就是两个傻瓜,纯粹消费青春,从不考虑埋单的事情。
  我隐隐后悔自己一手造成的陈志明分手事件,也终于开始为我和阿MAY何去何从开始做认真的考量了。不过我思考的时间没有太久,需要做抉择的,并不是我一个人——
  老王家的机械厂濒临倒闭,我家破产了。
  1999年到2001年,我国的国有企业改革如火如荼,尤其是纺织行业整改,当时最火的是两个词:下岗和换代。国企工人下岗,纺织机器换代。
    我家的经济与大环境密不可分,我的姐姐姐夫接连下岗,哥哥嫂子也处境艰难,在这种情况下,我爸才停薪留职,开了机械加工厂。先是来料加工,后是成品交易。煤矿的活儿居多,但也零零碎碎,不成气候。真正火起来是因为纺织机器换代。有精明的商人生财有道,为老的纺织机找到了出路——卖到非洲。不料销量惊人,非洲人说还要,中国人说没了,给你来一批更先进的纺织机吧。非洲人说,俺们不要,买不起,俺们就要落后的,便宜又好用。中国人何等聪明,那还不简单,搞张图纸,给你们做新的啊。
    在2000年以后,我在车间的日子更加无聊,因为加工来加工去只有一样东西——纺织机的侧面挡板。这是我爸的一个酒肉朋友无意中给找来的大活儿。我曾经抱怨,这TM太没技术含量了,我还想学点技术呢,现在成了流水线工人了,我爸骂我,你懂个屁,这是现金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量还很大,是百年一遇的好事。
    好事哪能长长久久。人生又不是写小说,你想吉祥就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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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洲突然拒绝要机器了,因为市场饱和了。一开始外贸商反应慢了,以为只是暂时的,我爸这种蝇头小厂根本没得到任何通知,玩儿命地加班加点地生产。悲剧发生了,上面先破产了,给我爸一句话:你加工的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你卖废铁也行,改成其他东西也行,反正我没钱了。
    量大也是坏事。因为不再是来料加工,连料带工,直接折进去几十万,厂房里一批批崭新的新鲜出炉的产品,由财富变废铁。几十万意味着,把工厂卖了都赔不起。
    我大学才读了两年,我爸变成穷光蛋,大三的学费都没有了。
  农村是这样的习俗:女儿出嫁就是一瓢泼出去的水了,儿子的话,老大结婚就分家出去,父母赡养由老二负责。因此,我有时候觉得我“媳妇”那些话也太伟大了,她说自己一出生这半条命就是父母的,奇怪了,她一个女儿折腾啥。我是家里的老二,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和双亲联系在一起,生死不离。
  全家大会,破天荒地不是因为我的终身大事,但我却没觉得轻松。姐姐姐夫自谋出路,哥哥嫂嫂爱莫能助,奶奶先回老家住着,剩下的人料理烂摊子。
  剩下的人是:我爸,我妈,我。
  原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无奈之下也做鸟兽散了。我们没有抱怨,相互理解,和气解散。剩下的事情分两步走:第一,我爸负责联系人把厂子买了折现。第二,我妈负责把飘在外面的烂帐收回来。我妈身上有病,我被分配到她这组——开始行动,在这个暑期,我要尽快收账,不然学费告急!
  我妈文化程度不高,据说是高小毕业(啥东西),但一辈子却精明果敢,目光远大,比如给我早早订的亲事。跟着这样的老妈,我总是能学到东西。去到煤矿,我妈和认识的人打招呼,热情洋溢,一脸喜气,根本看不出是个已经破产的老板娘,她约了矿长单独谈谈,办公室门一关,只剩我们三人。我妈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哭诉家里遭遇重创,自己身患绝症,乳腺增生演化成癌,还作势要脱衣服给矿长看奶上的肿块。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欠我们四年的那三万五能不能给还了。
  矿长遭受的惊吓程度不比我低,他连忙打电话找人查账,随后批条签字,去财务领钱。临走还送我们到大门口,让助手给我们买了苹果香蕉的,让我们回程的时候路上吃。
  我从来没见过母亲给人下跪,也没见过她满地打滚。她有洁癖,穿着朴素却一尘不染,也没见过她撒泼打诨。在凯旋而归的火车上,我削了个苹果递给她:“妈,跪在地上我倒没意见,但是您这说得了癌症就多余了吧,哪有这样咒自己的。”
  “你懂个屁,说自己得了绝症,再怎样,也能要两个救命钱。再说,说得癌症就得癌症了?告诉你啊,下一个煤矿那里,我就说我得了食道癌,你也帮着说话,别傻站着。”我妈满不在乎地吃着苹果,“不光要了钱,还省了回程的口粮钱,多好,你要饿了就去买个盒饭吃,妈吃苹果就饱了
 火车过隧道,我在厕所借着巨大的噪音嚎啕大哭。
  等到火车穿过隧道的时候,那个飞扬跋扈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我行我素的男孩消失了。
  我搀着妈妈虚弱的身体回到工厂我爸那间办公室兼会议室兼卧室兼客厅,一进门就看到梁叔一家三口。桌上是一包人民币。
  梁家有种,从一开始就没想占便宜。
  梁叔从村里我哥那里得到了消息,经过深思熟虑,将刚有起色的猪场关张大吉了,肉猪提前出圈,猪仔打折售卖。七凑八凑弄了6万块钱。
  “没那么多,真没那么多。”我妈强颜欢笑,“真要还钱,咱也得按实数来呀。”
  梁叔说:“嫂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年零零碎碎的钱,你们可接济了不少。我借的是整数,平时花的我可没有当做没拿过。另外,我在村里买的一块地基,一直想盖猪圈,现在也用不着了,我正在联系人,过几天就能卖了,再凑一下,还能拿出一万来。这六万你们先去还债,咱一步一步来,不着急。”
  我爸我妈赶紧一番推辞,场面极其辛酸。梁家闺女一直低头没说话,瞅个空当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出去走走。
  公园还是那个公园。小地方的生活一成不变,但是景是人非。她从兜里掏出两盒红塔山:“我给你买的。知道你烟瘾大,别老是抽你爸的,他……”
  我估计她是想说,你爸也是穷得快买不起烟的人了,我接过来,笑着说,&还是我媳妇好,现在知道心疼人了。”她两点红霞飞上腮,没理我。其实我们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现在我从二公子沦落成二要饭的,我们的未来该何去何从。我还是我,脾气不改,直截了当地说,“要不咱分了吧。”
  她的回答还是那样:“我没想好。”我的脑子里闪过了陈志明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年少无知做了超级弱智的事儿。我让她失去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回到我身边,但是我却不能给她更好的明天。生活是那样残酷,给我措手不及的打击,假如时光倒流,我绝对不会打陈志明,也不会惊醒她的美梦。
  我们回到工厂,梁家老两口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们带了女儿回村。我发现我妈哭过了,不像要债时那种干嚎,这次真的眼圈红红,我爸则唉声叹气。
  梁家提出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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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不是我目前最大的困境。在临走前一晚,我妈和我促膝长谈,我说了,她是个很智慧的农村妇女。她的身份决定了她的智慧都用在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我的亲事。我妈说,退亲不是说退就退的,而且,老梁说了根本不算,关键是那个宝贝女儿。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姑娘太有主意了,只要她决定了的,没人能反对得了。如果姑娘自己不想退亲,那不就阴霾过后是天晴了吗?我妈说,具体怎么做,她不管。但她只跟我要结果,而保证结果的关键点就是——不能让她跟别人睡了!
  只要不被睡了,你就有机会。
  我知道这理论很荒唐,但是我妈很坚持。她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她交代我的事情没做到,她就咬舌自尽!说这话的时候,她双目闪光,面目狰狞,我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妇女是个狠角色。
  不跟阿MAY纠缠了,找我“媳妇”去,被人睡了,我妈要自尽!
 “我请你吧。”
  “不用。”
  “真的,这顿我请。”
  “真的不用,你别这样啊,我还不至于吃不起饭。”
  我觉得整个人生急转而下,以前吃饭都是我埋单,没人提过反对意见。现在倒好,阿MAY给我手机充值,“媳妇”给我吃饭埋单。老子现在有那么惨么?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再怎么说也是七尺男儿,虽说是个穷光蛋,但还不至于到那种被人施舍的地步。
  不过我忘了还有一句老话:一文钱憋倒英雄汉。
  我“媳妇”这次约我只有一件事情,她不同意退亲。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这女子性子刚烈,有情有义,父母善良却小农意识,她是走出农村的品德优良的大学生,不会干那种落井下石的事儿。但是,在所有的剧情发展中,大家都忽略了我的意见,或者说,从小到大,任何事情上,我都不发表意见,一味盲从。这回,我却吃了秤砣。
  “‘媳妇’,我心里只有感激,这个时候你不分手,我知道不是同情我,咱这叫贫贱夫妻,或者叫患难夫妻。但是我的话你要听,退不退亲那都不重要,都不具备法律效应的,我觉得吧,至少我们在校园的这种关系,应该停止了。我不耽误你的前程,咱们以后别拉拉扯扯的了。需要照应需要陪伴的时候叫一下我,但是千万别老想着和我要怎么样了,你都大四了,找工作的关键时刻。你的全部注意力是论文和工作。顺便也物色一下人选。反正我是不想回那个村子里了,你也不想吧?那就听我的。谈恋爱太耽误事儿了。”我再一次滔滔不绝。
  其实我和她的沟通是这样的,小事情上老是拌嘴,在大事上,我们都意见高度统一,我说的都是她的心里话。现在的梁家闺女,不比以前,在城市环境的熏陶下,落落大方,光彩照人。我知道追求她的人非常多非常多,我坚信,其中肯定有比陈志明更好的。
  “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说。”
  “在没结婚前,不要和人**。”
  “你……又说这个……”
  “我这次是认真的。”
  “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
  “……我答应你。”
  这件事确实重要,这个世界上的处女以疯狂的速度消亡,而年龄层逐年下降。我“媳妇”这样的,一不留神就成为极品择偶对象了。我是在帮她保值,另外,也保我老妈的老命。
  我们约定,以后不再约会吃吃喝喝了,要见面,就上晚自习。虽然我最讨厌去教室装B,但是我还是愿意陪着她。晚自习挺好的,夜晚是罪恶的,夜晚是诱惑的,即使她白天恋爱,晚上保证能出现在教室,我就能确定她没有被人搞去睡了。
  人穷志短,被逼上绝路,我只能出这种馊主意
话说弄个导航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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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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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了,还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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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長了..
みんなと过ごせて……ほんとによかったです!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卒业生代表 ℃IR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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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人是笨死的,一个是二师兄,一个是阿MAY。
  这个标准的猪头三,她对于我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毫不知情。她的父亲给她在番禺买了一套房子,那天死活要喊我去帮忙收家具家电。
  小区有电瓶车接送,房子南北通透,装修一新,阳台外,居然能看到游泳池,妇女儿童在里面戏水玩闹。这地儿真不错,我要住在这里,天天躲在窗帘后打飞机。
  阿MAY电话不断,用广东话讲的,我能听懂大概,就是说自己到家了,让人送货上来,我和她坐在地板上打了一个小时扑克,就有人敲门了,她订的东西陆续送到,桃木衣柜,钢丝双人床,大背头电视,双开门冰箱,落地空调,窗帘、床单、全套厨具、全套沙发、全套餐桌……接近5个小时的时间,空荡荡的三居室就被布置得奢华温馨。
  我算是见过点世面的人,但这阵势还是把我震撼到了。最让我注意的是,她的付款方式——阿MAY随身背一个黑色的旅游包,打开全是现金。这个五千,那个八千,全套窗帘也要六千。我看得两眼发绿,这时候我是个财迷,见到钱就两眼放光。我一直知道她是个富家女,却没想到这孩子出手阔绰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终于明白,阿MAY也不是傻瓜,她给我安排的那些节目,统统都是省钱范畴的。六毛钱坐船,一块钱公园,四块钱看小电影,十块钱吃肠粉……
我们都被饿得前胸贴后背,阿MAY却出了新节目:自己烧菜吃。于是我跟着她出去买菜回来,当天的菜谱是:蚝油牛肉,蚝油鸭肉,蚝油鸡肉,蚝油生菜,蚝油大虾……她的厨艺确实不敢恭维,做来做去都是一个味道,她心情大好,还买了两瓶红酒。
  不知不觉,我们居然喝了一瓶多,头晕晕的。是酒精作用,还是这所豪宅给我的震撼,我不知道。我知道阿MAY现在双腮带红,刚冲凉后,带着一股清香,只穿一件粉色丝质睡衣。她带我去书房,说是弹钢琴给我听。
  琴声叮咚,窗帘被风吹起,外面喧闹的游泳池空无一人,由于新房入住率不算太高,这个小区又比较幽静,当时两人都色胆顿起。
  她一仰头将红酒喝光,拉过我就是热吻。没有穿内衣的少女身躯,死死贴在我身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终于和阿MAY睡了。
  一晚上八次,阿MAY后来说,虽然没有质量,但是数量可以弥补。
我忘情地和她一次次zuo ai,那个夜晚,我忘掉了所有的烦恼,我想全面占有我的初恋。我奢望一辈子不和她分开,那一晚我们都泪流满面,她是幸福的哭泣,我则莫名的哀伤。
  在那张我这辈子睡过最舒服的床上,我从后面环抱住阿MAY,一刻也不想松手。松开的时候,就是失去她的时候。我们只是命运的捉弄,我们只是上苍的玩偶。我们的快乐从一开始就那么不真实。
  既然是假的,我为何要沉迷其中呢?
搞定一个富家女,少奋斗二十年。
  我一点都不蠢,我什么都懂。但是在22岁的时候,我只有这样的念头,根本就没想付诸行动。我觉得那样很卑鄙。现在想起来那样想很幼稚,但是在当时,哥们就是又臭又硬的茅房石板,千人踏万人踩都不在乎,你他妈拉屎的时候瞄准点,别沾在我身上,恶心!
  这样的念头只有在晚自习的时候出现过。我和“媳妇”不坐在一起,她和同学在前排,我则坐在最后一排。我远远望着她的时候,心里极其矛盾。幻想自己中个五百万什么的,我绝对分她二百五,让她也能选择一回自己的命运。
  我觉得自己很二百五。守护着一个处女,却盼望别人把她娶走。那样我良心上就好受些。同时也为自己的未来发愁,低头看书,抬头叹天。这个专业所学的都是国家最高领导应该掌握的东西,我根本就混不到那个级别,就算混到局级,估计早精尽人亡了。何况我都没有入党,公务员也没准备考。才大三一个学期没过,就发现自己的尴尬处境,提前进入等死状态。
  上晚自习就是胡思乱想的好时候,我回首往事,家长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我却喜欢上高中同学,惨遭拒绝后却意外地有混混女生献身,我没有要她,却屁颠屁颠跑去武汉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我先是被“媳妇”脚踏两条船,后来又搞沉她的另一艘,让她毫无退路地回归。实质上,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是第二个和我上床的女人。
  头都大了。我就奇怪了,我怎么就不能像人家别的孩子那样单纯可爱地成长,脚踏实地地恋爱,安安分分地结婚,高高兴兴地生子,最后心满意足地死去呢。
22岁,离死太远,我还得痛苦地活着,并且还得残忍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周围发生的一切。我“媳妇”又恋爱了,我很想恭喜她,但真相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恋爱对象三十又三,不是学生。
  找个比老子大一轮的老男人,我心里一沉,我“媳妇”又奔着钱去了。
  “干嘛找个老头当男朋友啊。”
  “他对我很好。”
  “靠,对你好的人多了去了,你也选一下啊。”
  “我选过的了,他最合适。”
  “大你11岁啊,他上大学的时候,你才小学,想想就恶心。”
  “我现在又不是小学生。”
  “你图什么?图钱?”
  “他不算有钱。”
  老子真是火大了,又老又没钱,这种男人要来干嘛?我“媳妇”出身卑微,却有点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气质,她喜欢诗歌,还喜欢跳舞。学校有个小舞厅,晚上外面停满了小车,里面歌舞升平。我几次路过,都恶狠狠地骂一声狗男女,高昂着头走开。在我眼里,那种地方都是有钱人到校园来找小妞的,傻乎乎的女大学生被生意人光鲜的外表和翩翩的假风度吸引,任由人家勾肩搭背,翩翩起舞。这个三十三岁的男人就是我“媳妇”在那里认识的。
  我“媳妇”说,她知道那里有些男人不怀好意,“但是他不一样。”不一样个鸡毛啊,如果我三十三岁了,肯定不会去大学跳舞,不过我也不会跳舞,大一军训完的汇演,我被叫去跳舞,有个动作是男生抱起女生做180度旋转,据我目测,我的舞伴足足有他妈150斤,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勉强抱起来,180度旋转,估计我坚持了150度就手软了,活活把人家给甩了出去。从排练场逃跑后,与跳舞绝缘。
  她替他辩解,认识的时候他刚刚满30岁,没那么老。真是蠢猪,那哥们30岁的时候,你才18岁。这个哥们很执着,明明知道我“媳妇”在校园里已经花前月下了,过节庆生什么的,总会送点鲜花巧克力。制造浪漫真是少女杀招啊,我远看像武夫,近看像屠夫,始终学不会这个。我连狗尾巴花都没送过她,也没送过阿MAY。
  一直联系,没有放弃。我“媳妇”分手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估计趁虚而入了。
  我对我“媳妇”的了解太少了。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娘们深不可测,和当年被绑在树上大喊救命那个野丫头完全对不上号。
我“媳妇”说,他是个正人君子,除了跳舞,不碰她一下,只是默默地对她好。另外,他有车有房,老家佛山,在广州做信息工程师,斯文儒雅,是个好人。
  好个屁,这么好的男人还没结婚,一定有问题。
  “他结过婚,离了。”
  她没有疯,我疯了。
  她无视我抓狂的神情:“我受不了了,我从小就替你担心,我怕你打架被人打坏了,怕你赌钱输到饿肚子。我确实喜欢你,但是你就没有安分过。陈志明也不安分,但他至少不会受伤啊。我从小就想找一个踏踏实实的男人,偏偏你不是。我一直等你长大,但是你每次见面都是那样,流里流气的。现在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但是你不知道我家现在什么样,我弟弟都去工厂打工了,他才14岁。初二没上完就不读了,我爸供不起了。我妹妹现在读高中,学习很好,很快也要上大学了。你家垮了,我家能拿出那些钱,已经快砸锅卖铁了。感谢你当初让我醒悟了,我现在变了,我再也不敢奢望靠我去改变我家的命运了。我挽救不了任何人。我自己过得好,就是对我爸爸妈妈最好的报答。我安定下来,他们就省心了。”
 她透露了最最重要的一点,那个三十三岁的男人,帮她敲定了一家公司的offer,她虽然专业不对口,但是走了后门,进去能做个行政专员。
  原来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工作。还唧唧歪歪跟我这儿扯了一大堆!我呸!
  2002年,大学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像狗一样满地走。但是一个背井离乡的小姑娘,读一个冷门的专业,想要在广州找份像样的工作,难比登天。她给人的感觉是生性冷淡,不善言辞,面试的时候吃了无数亏,在宿舍排行老四,面试数量却是名列前茅。
  有人主动帮忙,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踏在地面,一种飘在天上。
  我和我“媳妇”前后脚降临在这个世上,同样响亮的啼哭,同样赤身LT。但是人从一出生就不是平等的。我是个很有狗屎运的人,虽然生在农村,但等我知道棉花糖也有两毛和一块区别的时候,家境突然改观了。我在街头挥舞拳头参与斗殴,在学校惹是生非大搞破坏的时候,我的“媳妇”却一直为生活费苦恼,她从小吃尽贫穷的苦头,心智上发育得飞快。虽然与我同龄,却早早有了一份沧桑。
  她早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怀疑她在卫校对那个“娘娘腔”半推半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她有姿色有身材,美貌是一笔财富。虽然美貌不能折现,但是却可以获得优先权,比如挑选合适的伴侣。包括陈志明,包括三十三岁的老男人。与那些家境稳定,思想单纯的姑娘不同,她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上保持一颗近乎残忍的平常心——梁家闺女,奢望过爱情,比如和我。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配得到爱情,她要的,只是一份安稳。
  我是飘在天上的那一个,王家二少爷,自以为经历丰富聪明能干,实际上却根本就不知道世间还有无奈的一面。要不是家庭变故,我估计还是那个街头霸王,只不过不动拳头而已,心智上始终停滞不前。我对动画片漫长的留恋,实际上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和我“媳妇”比起来,我才是这个世界上不正常的那种人。
阿MAY常说,听我的过去故事,像是看小说,精彩得不真实。我一直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里。包括和阿MAY的恋情。2002年春节,我们家再一次欢声笑语,经过半年斡旋,我爸将工厂卖了个好价钱,平了所有的债务,还有节余。他和妈妈定居城里,买了一套单位提供给职工的集资房。那一年他正式退休,从此可以安享晚年了。
  家境好转,让我的成长却出现了倒退,本来在大三上半学期,我已经开始接一些文字的兼职,辩论队的同学帮我找一些《少男少女》《家庭》之类的广州刊物的约稿,稿费还颇为优厚,我正在自食其力的道路上行进。家里突然将施加在我肩膀上的压力卸去,我又忘乎所以了。
  重要的是,我和阿MAY已经陷入热恋,我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了。或许,阿MAY就是我的真命天女。
  一直到我和她被她父亲捉奸在床。
如果我能和阿MAY结婚,那她的爸爸就是我的老丈人。我第一次见老丈人时十分坦诚,一丝不挂。老头开门进来时,我正在冰箱里拿东西喝,趁着两个人今天都没课,大中午的回来一场鏖战,阿MAY在卧室还气喘吁吁地躺着缓劲儿呢。听到门锁转动时已经躲闪不及,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我一转身把冰箱门关上,回头闹了个大眼瞪小眼,我和我的老二都呈惊恐状态,看着这个陌生人。
  对方也被吓了一跳,冰箱里突然蹦出个裸男,比变魔术还神奇。
  “你边位啊?”
  “我……”
  “边个?”阿MAY在卧室问。对啊,你丫谁啊。“你是谁?”“我是这房子的主人。”他的普通话非常生硬。“那阿MAY……”“我是她老豆。”
  “阿MAY——你爸来了!”我慌忙大喊,我听见阿MAY以飞快的速度跳下床,一阵悉悉索索,然后跑出来。当时的场景极其滑稽,我左右手各拿一杯满满的橙汁,呈立正姿势,阿MAY的爸爸对自己的女儿怒目而视,阿MAY头发凌乱,胡乱套了件T恤,不停地往下拉,两条修长的玉腿绞在一起。
  我估计她连裤子都没穿。
  “你的衣服呢?”这话是问我的。
  “在里面。”
  “还不去穿。”
  “噢……”
  我的弱智的一面在这一天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以飞快的速度将左手的橙汁咕嘟咕嘟喝光,一仰脖子又将右手的橙汁咕嘟咕嘟喝光,还不慌不忙地把两个杯子放到茶几上,然后转身进卧室。
  阿MAY憋不住,扑哧扑哧地捂着嘴笑。“你仲笑 !”爸爸呵斥她。
  三个人坐在客厅,我接受例行盘问,哪里人,多大了,几年级,什么专业,什么时候好上的,等等等等。问完以后,他跟阿MAY要到房子的一些材料,原来他是来帮阿MAY办物业等手续的。我没被他扔到楼下的游泳池里。阿MAY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老爸撞见,真是尴尬。不过据她所说,应该不会有事。“他自己都跟那么年轻的女人结婚,凭什么不许我交男朋友。”
  阿MAY英明神武,我冲她竖大拇指。后来阿MAY的父亲约我单独见面,对话的内容却让我怒火中烧。他说,他不反对我们交往,但是不要影响学习,唧唧歪歪冠冕堂皇的话说完,他说:有个条件,我必须答应。
  “您老人家说。”
  “大学一毕业,你们就分手,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去你妈的,什么意思?你当老子是做鸭的啊??
2002年6月,世界杯前夕,我见到了勾引我“媳妇”的三十三岁男。
  “来来来,我们庆祝阿霞即将踏上工作岗位。”他提议。阿霞就是我“媳妇”,全名梁丽霞,广东人就这习惯,好好的名字不叫,阿什么阿什么的,要不就什么仔,不管多大年纪,他叫德仔。在座的还有我和阿MAY。
  这个饭局简直是某些俗套电视剧里的美满大结局。我的娃娃亲“媳妇”终于有了美满的归宿,我和阿MAY也双宿双飞。四个人在一顿气氛祥和的晚宴后,共同走向美好的明天。
哪有那么多大团圆啊。生活只是有时候太戏剧性了,但戏剧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没有那么多美满幸福安康快乐。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顿饭吃得倒也欢声笑语。找到工作是喜事,值得庆祝。张丽霞如愿得到了广州户口,从真正意义上跳出农村,起码朝着自己美好的未来迈出关键性的一步。
  “我听说你雷打不动地送花和巧克力给她啊?”
  “嗯。”
  “您可真是有耐心的人。”
  “不光有耐心,还有爱心。”
  这个德仔不像一般的斯文败类那样无趣,嘴上还很放肆。“你呀,仲讲,你都没送花卑我!”阿MAY冲我撒娇。这孩子不喜欢讲普通话,跟我一般都是一个白话一个普通话,外人看来鸡同鸭讲,我们却习以为常了。
  我心情也很好,还和梁丽霞满满地干了两杯,这是我和她第一次喝酒。我们讲一些学校的趣事,讲一些张静霞面试的糗事,德仔讲自己出差美国的见闻。
  两年了,自从我家遭遇巨变后,我从来没有这样舒心地喝酒。她和我的娃娃亲即将成为历史,我们从表面上看起来,未来将是两条平行线。现在各自都有伴侣,且都两情相悦,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些年来,我们被父辈的承诺差点压垮,逼迫自己做一些无奈的事情。她得到美好的归宿,我良心上也不再有那么深重的自责。
手机响了,是短信。“晚上11点,第一食堂见。 发件人:梁丽霞。”我抬头看去,她却不露声色。这个女人神了,大家都没注意到她编辑短信。
  雨后的校园有一股股树香草香,我按时了地方,左等右等不见人。不久,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梁丽霞伸出头来招呼我:“上车。”
  “这是去哪啊。”她不回答,显得心事重重。
  出租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门卫开门,她付钱后直接进大堂,我只好跟着。进电梯,16层。她在电梯里也一言不发,不理会我问东问西。胸脯却一起一伏,看起来是在强压激动。
  出了电梯她熟门熟路地找到房间,用房卡开门,让我先进去。
  背后门很重地关上。梁丽霞用家乡话说:
  “我要你要我!”
再见,再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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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的穷人是占大多数的。宿舍的十大金刚,除了一个广州人一个珠海人外,其余的经济状况都不咋地。学期初的时候还能下个馆子去个网吧什么的,一到下半学期,集体挨饿。
  有学生勤工俭学,晚上12点了还提着篮子卖糯米鸡,粽子一样的,不过是糯米鸡肉馅。两块钱一个。我们宿舍在2楼,经常在阳台上喊,靓仔,给个糯米鸡吃,明天给钱!一只糯米鸡就嗖的一声飞进来,熟练地接在手上,今晚不用挨饿了。不过卖糯米鸡的不一定都是投篮高手,有一次一个黑大个使出浑身力气一扔,糯米鸡呼啸着飞过头顶,啪一声摔在了墙上。
  “丢你老mu啊,这怎么吃啊。”
  “傻B,你不会去墙上舔啊。”
  穷到连糯米鸡都吃不起的时候,几个难兄难弟就灌一肚子凉水,躺在床板上摸着肚子哼哼。大家连聊女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都幻想假如我中了五百万,或者在路上捡钱包。有人还出馊主意:“我那天在路上看电线杆子上说,酒店招聘男女公关,月薪过万,要不咱去试试?”
  是啊,咱再怎么说也是天之骄子,身体强壮相貌堂堂,去做鸭子应该有胜算的吧。大家一般都光说不练,意淫半天。
  “对呀,咱还可以装C男,据说给的钱会多一点。”我兴冲冲地说。
  宿舍沉寂数秒,突然集体爆笑!我真恨自己说那句话。我们宿舍在206,号称极品206,十个人大学四年里,只有两三个人告别单身,而且只停留在摸咪咪阶段,当时我们十大金刚曾经想过去集体破C,但意见总是不统一。我对自己的私生活总是只字不提,无论是和阿MAY,还是和梁丽霞,有没有上床都没有人知道。
那天晚上说漏了嘴,大家都知道我破C了。我CAO,都大三了,我们宿舍还都是光棍。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又显得鹤立鸡群了。
  那天他们嘲笑了我两个多钟头,我想回嘴,C男很光荣吗?但是怕砖头扔进粪坑,就没言语。玩闹完后逐渐入睡,轻微的鼾声四起,我却失眠了。
  阿MAY的爸爸什么意思啊。干嘛要让我一毕业就分手呢,还给我一笔钱。话说回来,老子确实缺钱,能给多少呢?我摸摸自己的老二,十万块?怕是值不了那么多吧。他是按次数批发还是总体打包价呢?
  另外一个苦恼是,那天晚上梁丽霞是啥意思?我又摸了摸老二,隐隐作痛。妈的,护校就学出这么个名堂啊?那天差点把老子的命根子拽下来,她估计摸JB跟摸针管一个感觉吧。
  我那天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做。不是我不想,我是人头猪脑,从小到大,再馊的主意也采纳,更别说有人主动献身了,面对那样的机会,我根本就不会放过。
  我的座右铭比起青春期来没那么暴力了,增添了几分无耻的韵味:能搞就搞,搞完就跑。比起年轻时候的搞死搞残宽容温和了许多。
  那天,老子插不进去!!!
那天,梁丽霞那句“我要你要我”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我,把我吓得一哆嗦。
  “你啥意思?”
  “我要给你。”
  “德仔没意见啊?”
  她又想笑又装严肃,强忍着:“我不让他知道。”
  “我靠,你这是给人家戴绿帽子啊。”
  “我们还没结婚。”
  没结婚是个背叛不背叛的判断标准吗?那当初陈志明事件算什么?对哦,丫不会是拿我来找平衡吧。但是她却摇头说不是:“你到底做不做。”女人彪悍起来,一点也不比爷们怂。
  我那天喝得可不少,酒精催化,被话一激,立马把上衣脱了,来就来,谁怕谁啊。“先洗澡,你先去。”她的话总是那样大义凌然,连XXOO前都那样神圣不可侵犯,我很听话地去洗澡,边洗边想:她是不是觉得把处女之身给了一个离婚男太亏了,所以要便宜了我,再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管它呢,上个床又不会死人,我妈说的。其实我妈没这么说,她只说过“一顿不吃不会饿死”之类的。老子天赋异禀举一反三,把老娘的理论发扬光大总可以吧。
  我其实想到了阿MAY,但是我听我“媳妇”的,还没结婚,这不算背叛。人生二十来年,我很少对人说不。其实我这样做真的对不住阿MAY。我想,如果阿MAY背着我和别的男人上床,老子一定要把那胆大的孙子变成东方不败或者岳不群。
  她去洗澡,我就四下张望。这酒店装修不错,古朴简约,除了沟不起违规内容外,其他的都成。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到酒店。居然是女人埋单,我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她洗完澡出来,迅速地钻进被窝里,把浴巾扔出来。
  我把烟一掐,T恤一脱,作势往床上就扑。
  “关灯!”这道命令下得也太突然了,我一个没收住,身子在半空中没收住,一头居然栽倒在床边。她终于忍不住格格一笑。我被她笑得突然性致勃勃,起身关灯,摸黑上床。
  我终于摸到她的身体,饥渴地亲吻她的嘴唇,鼻子,眼睛,脖颈,胸脯……和阿MAY的实战经验派上了用场,我自认为前戏做足了,顺手就摸她的下体,却被她用手拉住了。
  “进来吧。”
  我听到这辈子最愿意服从的命令,于是,于是……我操,她居然开始推我了。
  “你后悔啦?”
  “没有,你继续吧。”
  提枪摸索,准备二次进攻。
  她突然死命地推搡我,还给我一记耳光,黑暗中几颗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靠,你啥意思啊?她突然哭出了声,我一摸,泪水早已湿透了枕头。原来在我忙活的时候,她在黑夜里哭泣。实在受不了了。我起身开灯,她捂着脸啜泣。
  “你到底做不做?”换我疑惑了。
  “我,我想起,想起那一年……”她泣不成声。我知道是哪一年。
  1999年,我差点成为强奸犯的那一年。那一晚我们都没有睡觉,她说,她是真的想给我。她这辈子只喜欢过我。我听了这话有点心酸。喜欢倒是喜欢,就是不嫁给我。我也娶不起她。她倒是想给,关键是做不成啊,她下面干旱得如同大西北龟裂的大地,心理上的阴霾阻止了我们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我们尝试过几次,始终不能成功。她有几次玩命地扯着我的老二往里送,结果自己却被疼得哇哇叫。
  守望了快二十年,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媾和居然这样悲惨。由于她是那样的粗心大意,居然拔掉我几根阴毛,火辣辣的疼。
  这个女人,原来命中注定不是属于我的。
  我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非常想念阿MAY,罪恶感顿生。
  我发誓,我再也不背叛阿MAY。
一次群殴一个来自农村的学生,原因不详。有很多架在年轻时候打得都莫名其妙。群殴就是趁火打劫,自己又没损失,何乐不为?不过到了现场却大吃一惊,此人有一身蛮力,手
  抄两个铝合金饭盒,左挡右攻,虎虎生威,三五个人居然近不了身。有人灵机一动,去教室拿了顶门棍绕到那哥们身后一闷棍下去,这孩子才老实,我们一哄而上,拳打脚踢。
  当然,人可能一生吃猪肉,不被母猪拱,但不可能总是欺负人,从来不挨揍。倒霉的时候,我也会被群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一般象征性地抵抗一下,捂着头蹲下就挨揍了。反
  抗得越凶,对方越火大,下手就越狠。你再牛逼也干不过三五条混子吧,再说,乱抄家伙也是不可取的,很容易升级成械斗,世界上没有刀枪不入的人,我不干那傻事。所以,我
  也不是一味鲁莽,热血燃烧须有时。现在打我,我自认倒霉,但是下次你要被我堵上,你怎么打我的,我加倍奉还。我不是无知的混混,嘴里喊着搞死搞残,手下却不至于太黑。
  自从我高中复读后,一直到大学三年级开始,我已经有三年没被人堵上挨揍了。但是那天在图书馆和校医院之间的一段路上,我被人家堵上了,一顿胖揍。没有原因,三拳两脚把
  我搞翻在地,一顿狂踩。嘴里是广东经典千古名句:扑街仔,我丢你丢你丢你。每说一句丢你,就踩我一脚。我脸上被尖头皮鞋踢了几下,鼻子也被踩破了,还有嘴巴也被踩肿了
  。看来这帮人和一般的混混不一样,不是要给我一顿教训就完了,他们专攻面门,看来致力于把我打造成一代猪头,并且很擅长干这项宏伟工程。
  校保安队的拿手电晃过来,并开始用对讲机招呼同事赶紧过来时,这群人已经足足踢了我三四分钟了,保安都是废物,一个都没抓着。保安都是傻B,他们记录了我的学号和姓名后
  ,第二天把这事情告到了系里面。系办公室勤工俭学的同学偷偷跟我说,要开除我!
  日,老子挨打都要被开除?一晚上过去,我不但伤势没有好转,反而红肿起来,两只眼睛一大一小,面目浮肿,嘴角裂缝,鼻子里塞着棉球,早上起来居然又流鼻血,看来有点内
  出血了。我在办公室的书柜上玻璃格子里仔细地端详了自己的尊容,回头对系领导说:真的,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上了,都没来得及还手。系领导的意见是,无缘无故的,怎么
  会有人打你。
  “我怎么知道,那群人扑上来就打。”
  “你见过苍蝇叮过无缝的蛋吗?”
  “那倒没有,但我见过疯狗见人就咬。”
  “你少在这里油腔滑调。”
  “我真的没打架。”
  “谁给你证明?”
  “打我的人肯定知道啊。”
  “人呢?”
  “我哪知道啊,保安没抓住。”
  “我告诉你,我们学校很少发生这种事,校办公室也非常重视。”
  “我也很少被人踹脸啊,我女朋友很重视我的外表。”
  我其实根本就不是故意要气领导,当时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搞不清楚状况。被打成猪头三,还被说成打架了,我感觉比窦娥冤枉多了。最终,这件事情以我写检查作为结束。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真是欺软怕硬的,我一口咬定就是挨打,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系领导估计是看我那样子又傻B又可怜,恻隐之心一动,就宽大处理了。
  “小子,记住这个教训。还有下次,你完了!”三五天后我才收到这条短信,什么都明白了。
  陈志明来寻仇了。
  我感觉,接下来的一年半的大学,估计我会遇到更加糟糕的情况,一直到学校开除了我,场面极其被动。一时六神无主,不知道陈志明还有什么坏招。
  “不想被人搞死,就把别人搞死”是我18岁以前的座右铭。这也是引申自我妈小时候在我蚊帐外每晚的叮嘱:不想被蚊子咬只有一个办法,把蚊子全拍死。
  陈志明,我们必须做个了断。
 我开车路过花都长途汽车站,活活堵在那里。阿MAY在副驾驶座上跟着收音机唱歌,“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阿MAY说,周杰伦是她听歌以来第一个国语歌手,以前她最喜欢的是彭羚和陈慧娴的歌。
  “你能不能不唱了,听听多好。”
  “要你管……哎,你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家打成猪头啊?点解你甘衰啊。”
  “再问我把你打成猪头,烦不烦啊,老问。”
  “咦?做好人都被打?天哪……这什么世道。”
  在我挨打后阿MAY刚见到我,心疼得直掉眼泪,她笨手笨脚地查看我的伤势,疼得我直吸冷气,她最后只好轻轻地对着我伤口吹气,以表达自己心中的焦急与疼爱。我当时确实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后来收到陈志明的短信,也没和阿MAY说,本来嘛,阿MAY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没必要告诉她,这件事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去处理。
  阿MAY每天下课就来陪我,和我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我觉得以我现在的造型根本不适合和一个大姑娘到处晃,搞得校园里校门外的人都对我们纷纷注目,敬仰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她说我这外伤就应该到处走走,透透气,非常有道理,我们宿舍又馊又潮,正常人呆在里面都有可能生锈发霉。“我这一世都没试过同猪头一起拍拖哦,几得意。”阿MAY美滋滋地搂着我的胳膊,比平日里更加肉麻。
  没几天,她从家里搞了辆雅阁,拿来兜风。其实本质上是为了节约时间XXOO。22岁的年纪,我们和禽兽的唯一区别是,发情期长短不同,禽兽从几年一年几月一月不等,我们天天都是发情期。我们毫无节制,心血来潮了,想做就做,哪怕上午下课,中午都要赶到番禺去云雨一番,然后慌慌张张地赶回学校上课,比睡过午觉的人都精神抖擞。从学校到番禺的距离可不算短,有车后,我们做完还可以小睡一下。
  车肯定是她爸的,我其实一直都没忘记那老头的话:给你一笔钱,毕业就分手。我和阿MAY说过这事情,她也摸不着头脑,分析来分析去觉得这老头多半是吓唬我。“我都这么大人了,他怎么可能管得住。”我头脑简单,一想也对,从十六岁开始我爸就对我没招了,没有了顾虑,我们的日子过得实在逍遥。
  这天的节目是去一个农场钓鱼,阿MAY说很好玩。不过她和我一样是个路盲,拿着张破地图一通狂指挥,居然被堵在了汽车站。快到天黑,我们才到达目的地,按照计划住下了。第二天满心欢喜地在池塘边钓鱼,我让阿MAY闭嘴,她不停地说话,搞得我一上午都没有收获。
  让阿MAY不说话只有一种方法:割了她的舌头。沉默了一分钟不到,她憋不住了,不过那句话吓得我从椅子上差点掉下来,一头扎进池塘里。
  “你为什么有老婆却不跟我说?”
长期的街头混战和机械做工,让我的成长呈现粗线条轨迹。敏感、细致、耐心、内敛这些特质一个不拉的都消失了,与之对立的迟钝、粗糙、暴躁、狂妄组合成一个22岁的我。具体的表现就是丢三落四、粗心大意、神经大条甚至麻木不仁。我只知道阿MAY喜欢听粤语歌,喜欢吃炒牛河,不喜欢跑步,最讨厌摩托。她还喜欢帅哥,痴迷陈guanxi,经常建议我去整容,“你去整靓点啦,整成Edison甘,几有型啊。”这个猪头三,我要有Edison那么有型,当年就去睡阿娇了,要不就是柏芝,哪轮得到她。
  我以为阿MAY对我无话不说,因为她偷偷给父亲的新老婆内裤上撒胡椒粉这种缺德事也跟我讲,在我面前,她搞怪精灵,永远快乐。阿MAY的眼睛很好看,眼珠很黑,眼白发蓝,清澈得如同一弯清泉。我从来没想到她会有事情瞒着我,而且这件事换了谁都会有崩溃狂躁的反应,一般女生早就哭着来问罪了:你给我说清楚!!她还真沉得住气啊,居然还有心情跟我钓鱼。
  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多少,谁告诉你的。我连续三个问题,间接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如果她知道得很早,那也太可怕了,如果她早就知道我脚踏两条船,那就是恐怖级别了——我有点后怕,一想到我赤身LT地在她温柔的小床上呼呼大睡,阿MAY深夜里披头散发,拿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对着我的小JJ犹豫:是剪呢还是剪呢还是剪呢。很有可能啊,谁会允许自己的男人这样啊。她出身于破裂的家庭,父亲贪恋美色已经给她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对于她来说,最仇恨的就是三心二意的男人,更别说这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
  “我知道了一星期。”
  “谁跟你说的。”
  “有人打电话讲卑我。”
  “男的女的?”
  “你先说是不是真的先。”
  “你先说是男是女,说的什么。”
  “我说了你就说吗?”
  “嗯。”
  “你起誓先。”
  “我要不说实话,就让池塘里的鱼吃我的JJ!”
  她本来一脸严肃,一抹笑意闪过,神情缓和了许多:“前几日一个男仔打电话卑我,话你一直都有老婆,仲系我们学校的,让我和你分手。”“就这些?”“就这些。”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陈志明这孙子。他不光要让我受皮肉之苦,还要让我失去女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卑鄙的人。从小我吃亏在拳头,占便宜在飞腿,打来打去,大不了动用冷兵器,街头发展到仿五四手枪时而开火的时候,我已经进大学了。一贯暴力解决问题,从没想过有人会用这样无耻的手段来对付我。不管怎么说,我一直也觉得亏欠阿MAY,本来迟早要和她讲的。后来梁丽霞也找到归宿了,我觉得这事情根本没有必要让阿MAY知道,倒不存在故意隐瞒的动机。
  “我问过你是不是知道娃娃亲,你记得吗?”
  “唔记得哦。”
  还是我那个猪头三阿MAY,之前我想多了,这孩子单纯得令人发指。我原原本本地讲了我的这门亲事,从解释娃娃亲的定义开始,让她知道这门亲事是家长的意愿,就是个意思,没有法律效应。到我和梁丽霞的中学时代,一直到大学,从娘娘腔讲到陈志明,讲到德仔。
  阿MAY听得眼珠子都快掉池塘里了,在她那简单的脑壳里,根本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荒唐事。我隐瞒了两件关键的事——强奸事件和开房事件。
  “你……你……”阿MAY脑子里估计浆糊一团,话都说不出来了,“你几得意哦,玩了三年还能考上大学。”
  我有些哭笑不得,讲完这件可能影响到我们恋情的事情,她的注意力居然集中在别的事情上,“嗯,我是文科生,要是你那专业,我这辈子都考不上。”
  “你同她make love过没呀?”
  “……没有。”从技巧上讲,确实没有。
  “哇……你的故事几精彩……”阿MAY又是那个阿MAY了,叽里呱啦,问长问短,鱼也不钓了,显然对这事情得好奇大过了一切。在阿MAY心目中,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她说,接完电话后,第一时间打我电话,不通,去宿舍找我,不在——估计当时我还在学校保卫室签字呢。等见到我的时候,我又是猪头惨样,一心疼就没问。憋在心里好几天了,想等我伤好了,心情好了再问,憋得她“好难过”,这个难过是难受的意思。这世界上似乎再大的事情,也影响不到她出去玩的心情。
  晚上,我轻轻摸着阿MAY的脸,一时睡不着。她睡得甜甜蜜蜜,不时嘴角抽动,看来最近的疑惑对她已经是煎熬了,彻底放松后,又做美梦了。陈志明打我,给阿MAY打电话,他的下一步是什么?
  跟我有关系的人,只有梁丽霞了,陈志明估计也要动她。我突然觉得很害怕,这种感觉很久都没出现过了。
  自从上次开房事件后,我和梁丽霞只见过两次,一次还是帮她搬东西,公司提前安排培训,她住到公司宿舍去了。我们闭口不谈那天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从此以后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加上阿MAY整天和我在一起,我们几乎要失去联系了。
  我决定去找梁丽霞。
个农村的姑娘,爱好诗歌和跳舞,这反差其实挺大的,说梁丽霞是浪漫主义情怀一点都不为过。我喜欢的是小说和散文,还有历史,对诗歌一点感觉都没有。梁丽霞曾经给我看过一些她自己写的诗,其中有一首叫《云彩》:不管是渐渐远去/还是滚滚而来/它最自在的时刻/就是朵朵盛开/跟着风跑……这几句我看懂了,说云彩变幻不定嘛。但是她说不是,她想说的是棉花糖,这首诗的本意是怀念童年。
  日!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啊?我说要我的话直接就这样写:不管是两毛的/还是一块的/最好吃的那一个/都被别人买走了。题目就叫《棉花糖》晚自习课室,她突然哈哈大笑,说我很有点潜力,如果题目改成《童年》就更好了。我在2001年看过唯一一首好诗,叫《一把好乳》,她一上车/我就盯住她了/胸脯高耸/屁股隆起/真是让人垂涎欲滴……我说,我每次一看这首诗,特别有感觉,我瞬间就勃起了,多么直截了当啊。她骂我臭流氓,说诗歌分很多种,我只看糟粕。
  现实和理想这俩名词从诞生起就分隔两头,如同天际划出两条直接平行线,我们都在线内,有人偏左,有人偏右,人群均匀分布,最中间的人羡慕靠近现实的人有钱,也崇尚靠近理想的人逍遥,而个中滋味,只有两边的人明白,他们却拼命往中间挤,不想极端。
  梁丽霞说,现实就是,她发现在大学学的东西丝毫用不上,公司虽然只是让她做行政专员,但培训课上有团队协作、人事管理、办公系统等等课目,都没学过,都没接触过。她早已不写诗歌了,也没心情跳舞,和她见面的时候,我觉得都有点心疼了,瘦了一圈,屁股都不是一扭一扭的那样浑圆了。
  我东拉西扯的问了一些她的近况,知道陈志明没有找过她。我挨打的那天手机忘在宿舍,回去看到阿MAY的一串未接来电以及陈志明的短信,我打陈志明的电话,不接,第二天再打,停机了。没找过梁丽霞就好,我还以为这个孙子丧心病狂,要骚扰一切与我有关的人。
  德仔也忙,梁丽霞有半个多月没见过他了。“我有个好消息,德仔帮我弟弟找了份工作,在东莞的一家玩具厂,一个月有一千块呢,我弟弟现在一个月才两百。”她说德仔认识玩具厂的一个负责人,打过招呼了,不会让这孩子干太重的活,也就是打包装箱。她的妹妹高考分数快下来了,以姐姐为榜样,梁家二闺女三个志愿都填了广州的学校,志在必得,据说自己预估成绩不错,也可能到广州来读书。
  老梁家闺女果然没让人失望,后来我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是村里的人都夸她有本事,帮弟弟找了工作,将来还要供妹妹上大学,是个好女孩。我妈根本对现在的情况搞不清楚,她强调我一定要和梁丽霞保持联系:“人家先工作了,咱别急,等你也上班了,你们再看看怎么办。妈还是那个意思,你最好把她看好了。”我胡乱应付她,——这个“媳妇”现在不是我的了。
  风平浪静地到了学期末,我谎称学校必须安排暑期实习,留在了广州。其实我和阿MAY约了看世界杯决赛,然后一起逍遥。
  陈志明的电话是在8月份打来的,他约我见面,地点烈士陵园,一对一。我说我考虑一下。
  我把阿MAY送回二沙岛,说我有同学来广州,要招待两天。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同学们要么回家,要么旅游,要么出去打工,作鸟兽散了。第二天就是陈志明约定的时间,我犹豫不决,左思右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他见面。因为这个人太阴险,我确实挺害怕的。晚上1点左右,我打电话给他,他说晚上8点,不见不散。
  我趴到床底,费了半天劲卸下一根三指宽的铁条,用报纸包好。
  第二天我昏睡到下午,起来后没吃东西,把铁条装进书包,去见陈志明。
“你拍电影啊?还带武器。”
  陈志明一见面就泄了我的气,他看出我的书包里藏了东西,还让我拿出来给他看。“你拿着这个东西,是想砸我还是想捅我?你以为是拍黑道电影啊?”我非常后悔,觉得自己确实太愚蠢了,还没开始说话,就被他看不起,想一想这东西打架确实不顺手,再一看陵园里老老少少人来人往,陈志明果然是一个人来的,一转身丢进垃圾桶了。
  我觉得这确实很丢人,周杰伦说得对,当初就应该《听妈妈的话》。
  我爸虽然会揍人,但是我最怕的却是妈妈。每次犯了错误,我爸都是一通狂揍,但是我宁死不屈:“有种你就打死我,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电视剧里演什么我就学什么,经典台词层出不穷,被打得疼得直掉眼泪,还嘴硬——“你没吃饭啊,给爷挠痒痒呢。”“你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个字!”“怕死不做梁山好汉!”“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后来我琢磨过这个问题,打孩子是教育方式的一种,偶尔用一下还可以,频繁地打,就让孩子有逆反心理了。我妈不打不骂,她不理我。我最怕的就是她阴着脸,当我透明。进进出出,一言不发,我心里直发毛。直到我说,妈我知道错了。她就问,错在哪里了?我羞愧难当:我不应该在书包里放改锥,扎破语文书。
  我书包里的各类“凶器”先后装过改锥、锯条、铁棍、木棍、匕首、弹簧刀……甚至杀伤力最大的三棱刀。活这么大,我一次都没用过。藏武器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后来遇到个练家子,十分鄙视我这种行为:拳打四面,脚踢八方,最有效的武器,是人的身体,而不是器具,你带武器,说明你对自己不自信。——废话,老子小时候练过化骨绵掌蛤蟆神功吸星大法乾坤挪移,没有一样成功的。我当然不自信了,要不带家伙防身,万一真有人往死里打我咋办。
  妈妈说了,书包是用来装书的,不是装乱七八糟东西的。我应该听妈妈的,我早知道带一本牛津字典来,必要时可以当板砖抡。
  陈志明没想打架,反而要请我吃饭。
陈志明说自己的公司就在附近:“你们是学生多逍遥啊,我今天约你是刚下了班不久。”他说公司是私营企业,他现在已经是台湾老板的亲信了,收入也不错。我饿了一天,只顾着扒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菜好像不便宜,我吃饱了先。等我吃完,他递给我一根烟抽,还给我点上。他终于说明了约我的目的,果然和梁丽霞有关。
  我觉得最悲凉的是,自己在广州好像变得娘们气了,面对雇凶打人的仇敌,我居然没有揍他的冲动。年少时的轻狂在远去,我顾虑重重。阿MAY是个尊重别人的女孩,她不愿意深究我被打的事情,但是她显然发现我身上最让人难以接受的特征——不能给人安全感。阿MAY让我保证,以后不许被人打成猪头。我说这要求真是岂有此理,别人什么时候打我我哪知道,怎么保证啊。她不管那么多,让我发了毒誓,再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我的小弟弟就越长越短。
  “我活这么大没被人打过,那是第一次。”
  “你还想再挨一次?”
  “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你还找人打我?”
  “我心里至少舒服了。”
  “警告你,动我可以,别再找阿MAY。”
  “我本来一定要拆散你们,但是我现在有新的打算。”
  “你想怎样?”
  “帮我办了这件事,我们就两不相欠,不然我让你什么都没有。”
  陈志明威胁我,我居然沉默了。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街头的热血少年了。砍死人老子就一命抵一命,怕毛啊。现在,我怕我父母伤心,怕阿MAY难过,怕不能毕业,怕……顾虑越来越多,我慢慢的,好像学会了妥协。陈志明对我不是一般的了解,显然当年梁丽霞什么都和他说。他知道我们充其量只是老乡加朋友关系,他说,他当年是真的喜欢阿霞,也计划和她结婚的。要不是我的出现,一切都很正常。
  我始终觉得他们根本不般配,以陈志明的出身,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村姑?陈志明点头承认,他喜欢的是阿霞身上的淳朴,自然,纯洁以及善良。在他眼里,阿霞就是这个喧闹的世界上难得的荷花。他的原意就是占有她,一生一世。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你欠我一个处女老婆。”
  “去你大爷的!”我说话一般粗鲁无耻,但是没见过有人说话这样卑鄙下流的。
  “我要睡梁丽霞,你帮我做到,咱们就算两清了。”
  “你今天是想死在这里吧。”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腾地站起来,双拳紧握。
  “我可以出钱买她。”
  “我操你ma!”
  我疯了一样扑上去。
 青山绿水,芳草萋萋,鸟语花香,云淡风轻……
  突然一股恶臭传来,显然是大便的味道,而且是新鲜的,热腾腾的那种。
  “我丢你啊,拉屎怎么那么臭。”
  “你的就不臭咩?”
  “没你的臭。”
  “离我远点!”
  “你行远点啦,屎仔!”
  我这辈子干过很多彪悍荒唐离谱的事儿,最印象深刻就这件——和阿MAY在荒郊野岭并排拉屎。
  看完世界杯的安排,阿MAY的意见是去阳朔攀岩。我正好出去散散心,陈志明那天的话恶心得我几天吃不下饭。阿MAY对我手上包了纱布极其狐疑,我说不小心摔倒扎玻璃了。我们差点睡过头,没赶上旅游团的大巴车。匆匆忙忙赶到,在一车人愤怒的眼神中,低眉顺眼地坐在最后一排。阿MAY掏出晚上准备好的便当,两个人狼吞虎咽,悲剧的是便当前夜忘了放进冰箱,有点变质了,吃了没多久,大巴才走到四会,我们就翻江倒海,闹肚子了。
  “我想放屁。”阿MAY憋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别……”我也肚子疼得冒冷汗。一放屁别拉出来,那就惨了,一车的人本来就对我们的迟到极度不满,再用大便恶心他们,我怕被人杀了。大巴在高速路上,我不敢要求停车,问了问导游,要到信都才停车休息,暗暗叫苦——可怜我风华正茂,阿MAY绝色年华,难不成今天要被屎憋死?
  大巴却越走越慢,后来索性停下不动了。前方消息,交通意外导致堵车,估计要等个把钟头。我实在受不了了,跟导游强烈要求下车方便,女导游面目狰狞,坚决不许,说车说不定马上就开了,你又要让大家等你们啊。车上的乘客也坚决不同意,他们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散团果然无情,这帮孙子太坏了。
  “我实在憋不住了,你不让我下车,我就拉在车上!”老子豁出去了,肚子里轰鸣如雷,眼看就要菊花一松,一泄如注了。众人慌了,改口让司机赶紧开门,车门一开,阿MAY一个箭步冲过来,手里捏着一卷卫生纸,从我身边挤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连滚带爬地爬上路边的山坡,消失了。我赶紧跟上,一边跑一边解裤子。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到达阳朔后,心情大好,腹泻止住了,填饱肚子,又恢复了元气。第二天阳光明媚,我们按照安排去攀岩,我特意换上运动鞋,短裤T恤,虚心请教攀岩知识,和人比拼速度,赢了的人可以得到奖品当地特产柚子一只,速度最快的,能得两只。不是为了柚子,纯粹是为了在阿MAY面前显示实力。装备穿好,回头望去,那位姑奶奶脚踩人字拖,戴一顶大得夸张的草帽,咬着冰棍,不丁不八地站着,还学小流氓的样子晃腿,笑嘻嘻地看着我。
  “哪来的冰棍?”
  “刚刚去买的,还买了草帽,得意吧?”
  “你不攀岩啊。”
  “爬不上去,我是来看的。”
  真是一代天女。
  晚上和团里相对年轻的几对情侣一起去泡吧。阳朔酒吧街名不虚传,人声鼎沸。红酒洋酒啤酒乱喝,大家好不快活。我们玩积木,玩真心话,玩到后来,就大冒险。但是我们的大冒险独树一帜——
  阿MAY当做冒险道具,我们一起捉弄别人。根据情报对面酒吧有一桌六个男孩,贼眉鼠眼估计是慕名来找419的,在那里傻X样子一人一支啤酒边喝边物色对象,他们杯具了。
  输了的男生拉着阿MAY去对面酒吧,对着六个男生说:“对不起,打扰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对方莫名其妙,“哦……恭喜你啊,挺漂亮的。”
  过了一会,另一个男生输了,他牵着阿MAY又去那一桌:“对不起,打扰一下。刚才那个人神经病,其实这是我老婆。”阿MAY还冲人家甜甜地一笑。对方更加迷茫。“哦……挺好的。”
  第三位输了的男生挑大梁,将游戏玩到最高潮。他假装怒气冲冲地拉着阿MAY,去那六个人面前:“兄弟!刚才是不是有人拉着我老婆说这是他老婆的?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这时候阿MAY假装委屈,甚至还假装抹眼泪。
  傻子也知道被耍了,“你们什么意思啊。”六个人都恼火了,这就要动手。我们一直在二楼窗口看着这幕闹剧,一看不妙,赶紧过去救人。呼啦啦过去十几号,有男有女而且都客气地道歉,对方也就算了。
  和阿MAY在一起,日子总过得快乐。我快23岁了,在我脑海里,第一次闪过“结婚”的念头。虽然比“离婚”的念头来得晚了一些,但是我总算心智健全地长大了。
  我想和阿MAY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那样快乐。我想和她结婚,白头到老。
  不到一个月时间,开学了。我在阿MAY和好友的祝福中,吹灭了生日蜡烛,迎来了23岁生日。也就在这一年,我知道阿MAY的老豆为什么要求我在大学毕业后和阿MAY分手,为什么宁愿拿一笔钱作为对我的补偿。
  阿MAY要出国了。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什么奇怪?”
  “德仔怎么不提和你结婚的事情啊?”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没想结婚。”
  “那你想干嘛?”
  “我想考研……”
  我的生日PARTY在学校外一个熟悉的酒吧里,闹哄哄的,一特不靠谱的哥们负责买蛋糕,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收到订单,他内疚地拉着女友跑去蛋糕店亲自提取了。我的室友,篮球好友,阿MAY的同学,昏暗的灯光下,我几乎分不清楚谁是谁,阿MAY正在和我一个舍友玩猜拳,十五二十的,喝得七晕八昏。我只能看清楚面前这张脸,梁丽霞今天本来上班,特地请假来给我庆生。
  工作和专业不对口,而且公司几乎都是广东人组成的,她语言沟通出现了障碍,而且她给人感觉还是那样冷冰冰,大家都有点排挤她。工作也不开心,整天就是整理表格,她倒挺有耐心,但是感觉没什么前途。她认为这是自己知识不够的问题,而且自己本来也一直没撂下课本,想参加2003年1月份的研究生考试,学个热门一点的专业。
  阿MAY要出国,梁丽霞要考研,我的头隐隐作疼,强烈怀疑今晚的洋酒全部是假的。
  “你呢,没想过考研吗?”
  “考不上吧,我没怎么读书了。”
  “你那么聪明,一定能补回来的。时间还早。”
  我暗暗苦笑,这个梁丽霞,当初就是因为她,我才到了广州。现在又让我一起和她读研究生,本科4年,研究生3年,再加上她早我1年,八年啊,日本鬼子都打下来了,想让我和她耗到什么时候。她对自己的事情一向只字不提,当年的“娘娘腔”和陈志明,都是生米做成熟饭了才跟我说,至于他们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一无所知。要不是我调查陈志明,根本不知道她找了这么个人渣。
  一想到陈志明,老子就怒火中烧。那天在餐厅,我没有吃人的嘴软,不光在口头上和他家的直系女性发生关系,也没有手软。但是三拳两脚下来,我发现陈志明压根就没打算还手,连招架都没有,被我打得鼻子流血,嘴巴开裂,居然摆出了视死如归的架势。陈志明等我打累了,淡淡地说,虽然你打架比我厉害,但是我从心眼里就瞧不起你,我要继续干扰的话,阿MAY也和我没有结果。
  “我可怜你,不会干扰你和阿MAY。但是阿霞我是要定了,和你打声招呼,只是看得起你,你什么都阻挡不了。”陈志明的话没有引来我第二顿拳脚,我抚摸着手背上被碎碗碟划破的伤口,气喘吁吁,心中却极其恐惧——陈志明是对的,我算什么呀?一个农村来的穷学生,无权无势,没钱没财,一无是处,我拿什么阻挡别人蓄意的破坏?我转身从餐馆出来,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第一次感觉到拳头其实没有任何用处。
  我和阿MAY在一起,一味地寻欢,其实是在麻醉自己,我很想逃避现实。自从梁丽霞和我订了娃娃亲,我从她那里一直就没有过索取,只是感到源源不断的压力。梁丽霞不知道我的思想活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前男友即将实施计划夺取她的贞操。她和我一五一十地说自己的近况,说她弟弟在工厂打工据说不顺利,老闯祸,说她妹妹来广州后不适应,一直在生病,学费和生活费自己都得分担,她继续丢来了自己的深水炸弹——
  德仔根本没有离婚,他有老婆的!
  同学撞门而入,带来了蛋糕,阿MAY赶紧招呼女生帮忙,把蛋糕拆开,点上蜡烛,把我拉到蛋糕前,让我许下23岁的愿望。
  在23岁生日那天,我看着摇曳的烛光,彻底迷失了。
 我生了一场大病,生日那天酒喝杂了,第二天开始发烧。阿MAY说是去妈妈家住了,听说我生病了说要提前回来看我,被我拒绝了。大四的感觉除了人心惶惶,就是凄凉。大家已经是鸟兽散前的姿态了,提前实习,提前复习,忙论文准备,跑招聘会,宿舍里经常空荡荡的,我都能听到自己咳嗽的回声。
  躺在破板床上,我根本顾不得自己的凄凉,脑子里胡思乱想。考研,出国,找工作,我该选择什么?我有得选择吗?别人说十年寒窗,我倒不寒,就是时间太长,从幼儿小班算起,我都快读了二十年书了,哪怕用杀猪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想再读了。出国?我连托福和雅思都没考,再说,就我那高考临时抱佛脚,四级考了3次才以61分勉强过关的水平,拿剔骨刀逼我都过不了啊。
  关键是,我没钱。陈志明给我抽软中华,德仔请我们吃香辣蟹,阿MAY有雅阁开,我其实在这几年中一直都遭受金钱的刺激,以前有家里供读,自己赚稿费,根本没意识到钱的重要性。眼下已经大四了,马上就要自力更生,我发现,找工作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的彷徨,我的迷茫,是梁丽霞早一年就面对过的。一年前的她,已经经历了这样的心路历程,那时候的我,简直就是个白痴。她和我一样没有选择,所以选择了找工作。农村现在基本不靠天吃饭了,大家都意识到要想不饿死,就外出打工,要么就做小本生意。梁家本来可以搞养猪场的,却因为我们家的变故,为了退亲,一夜回到旧社会。梁家从此一蹶不振,供二女儿读书,多半都指望着梁丽霞,只是我不知道。“你的妹妹就靠你了。”一想到梁叔这样无奈悲壮的托付,我明白了梁丽霞的诸多选择。
  不过找一个有老婆的,这也太TM离谱了吧。好男人难道就那么缺吗?你找个不帅的也行啊,至少卫校的“娘娘腔”是未婚呢。对了,“娘娘腔”去哪了……还有阿MAY,考托福的事情一直没跟我说过,她已经到了申请学校和奖学金的阶段了,去哪留学?那天她只是说了一句要出国,再问就是不知道,说是她爸爸在安排,她什么都不管。后来我们避免谈这个问题,因为阿MAY一直都快乐如鹿,因为这件事,我们第一次发生了争吵。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了,加上持续发烧,想着想着就会昏睡过去。
  每天好心的舍友都把我打好饭,然后忙自己的事情去。我除了吃点东西上个厕所,就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直到第三天,我才有所好转。我搬张凳子坐在门外,秋风吹落了黄叶,天那样的蓝,那样的高,一切都清晰得像高分辨率的电脑屏幕上那些风景照。我知道那些诗人为什么要悲秋了,因为现在我孤独得想哭。
  我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思念一个人,阿MAY。
再见,再不见
相恋情侣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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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奖励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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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热情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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