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医保转到西安20天,在想转回宝鸡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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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鸡市人民政府关于印发《宝鸡市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实施办法》的通知

一、哪些人群可以参加城乡居民医保?

答:城乡居民医保参保对象为具有本市户籍或在本市长期居住(取得居住证),除城镇职工医保应参保人员以外的其他所有城乡居民,参保形式为以家庭(院校)为单位整体参保,具体包括以下人员:

1、18周岁以上,无固定工作单位、且未参加职工医保的城乡居民;

2、18周岁以下,本市各类在校中小学生及婴幼儿,非本市户籍参加本市职工医保人员的18周岁以下未成年子女;

3、在本市行政区域内各类全日制普通高等学校、科研院所、中等专科院校(包括民办高校、独立学院、成人院校)中接受普通高等学历教育的全日制本专科生、研究生。

二、城乡居民如何办理参保手续?

答:城乡居民凭居民身份证或户口簿、居住证等相关资料先到所在县(区)经办机构或街(镇)、社区(村)办理参保登记手续,然后在工行、农行、建行、信合网上银行、APP营业网点、税务大厅等缴纳城乡居民医疗保险费。大学生参保以学校为单位,由学校统一组织参保,并代收代缴城乡居民医疗保险费。

三、2020年城乡居民医保缴费标准是多少?缴费什么时间截止?

答:2020年城乡居民参保缴费标准为每人250元,集中缴费时间为2019年11月1日至2019年12月31日。近期,为切实保障我市城乡居民权益,经研究,将缴费期延长至2020年2月29日。

四、城乡居民缴费后享受待遇时间如何规定?

答:城乡居民、学生儿童按年度缴费,根据省、市规定集中缴纳次年城乡居民医疗保险费,在集中缴费期内参保缴费的,待遇享受期为次年1月1日至12月31日;大学生按学年缴费,待遇享受期为每年9月1日至次年8月31日。2020年1月1日至2020年2月29日期间参保缴费的,从缴费次日起享受待遇,待遇享受期截止为2020年12月31日。

答:新生儿出生当年以自然人身份随父母一方参保登记,当年不缴费,享受出生当年的医保待遇。次年起以自然人身份参保缴费。

六、当年退役士兵、未就业的本市户籍高校毕业生、刑满释放人员、职工医保转城乡居民的待遇享受期怎么规定?

答:当年退役士兵、未就业的本市户籍高校毕业生、刑满释放人员参加城乡居民医保缴纳当年医疗保险费的,自缴费到账次月起享受当年度城乡居民医保待遇。职工医保参保人员,于暂停职工医保缴费90日内转入城乡居民医保、缴纳当年城乡居民医疗保险费的,自暂停职工医保缴费之日起享受当年城乡居民医保待遇。

七、在集中缴费期以后参保的,缴费标准是多少?

答:在2020年3月1日(含3月1日)以后参保、缴费的城乡居民,按当年城乡居民医保筹资标准,全额缴纳当年城乡居民医疗保险费(包括政府补助部分),并设置90天的待遇等待期(当年退役士兵、未就业的本市户籍高校毕业生、刑满释放人员缴纳当年医疗保险费的,自缴费到账次月起享受当年度城乡居民医保待遇),待遇等待期内产生的医疗费用医保基金不予支付。

八、对城乡居民中一些特殊人群参保缴费有什么补助政策?

答:特困人员(城市“三无”、农村“五保”)参加城乡居民医保个人缴费部分由医疗救助资金全额资助;最低生活保障对象、优抚对象及计划生育家庭成员参加城乡居民医保个人缴费部分实行定额资助,资助资金由相关部门根据缴费凭证及相关资料按原渠道发放。逾期缴费或补缴参保费用的,不享受资助政策。脱贫攻坚期内,农村建档立卡贫困人口参保个人缴费部分,按中省相关规定由财政给予定额补助。
根据宝鸡市医疗保障局、宝鸡市财政局、国家税务总局宝鸡市税务局关于转发《陕西省医疗保障局陕西省财政厅国家税务总局陕西省税务局关于2020年度全省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参保个人缴费有关问题的通知》(宝医保发【2019】76号)文件精神,为切实做好我市2020年度城乡居民医疗保险费征缴工作,现将有关事项公告如下:

凡具有我市城乡居民户籍或取得我市居住证且未纳入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制度的城乡居民,大、中、小学学生(包括职业高中、中专、技校学生)、少年儿童都属于参保缴费对象,实现应保尽保,力争全覆盖。

暂定2019年11月1日一2019年12月31日为集中参保缴费期。待遇享受期为2020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

2020年度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费个人缴费标准250元/人。

特殊群体按照下列标准缴费:

(一)特困人员(城市“三无”、农村“五保户”)个人不缴费。

(二)2016年之后(含2016年)农村建档立卡贫困人口个人缴费100元/人。

(三)新生儿出生当年以自然人身份随母进行参保登记,当年不缴费,享受出生当年的医保待遇。次年起以自然人身份参保缴费。

新参保人员应携带身份证或户口簿到所在县区医保、合疗经办中心先办理参保登记手续,待参保登记信息经税务部门接收确认后,再按照税务缴费方式进行缴费。

城乡居民参保人员选择自行申报缴费的,可以通过以下渠道办理缴费。

1、合作银行缴费渠道:陕西信合(助农E终端、ATM机、手机银行、柜面、网上银行)、农业银行柜面、工商银行(手机银行、柜面)(已开通)

农业银行掌银、智付通APP、微信小程序,工商银行网上银行,建设银行柜面、智慧柜员机,中国银行柜面、手机银行,邮政储蓄柜面等缴费渠道(正在建设中)。

2、税务大厅缴费渠道:缴费人持本人身份证件到税务机关的办税服务厅进行申报缴费。

税务部门委托村(居)委会、社区、学校等集中代收。

(一)银行代收以银行自助设备机打小票或者柜面打印的《陕西省城乡居民社会保险费缴费专用票据》为缴费依据。

(二)缴费人通过手机APP等电子渠道缴费的,电子订单的支付凭证可以作为缴费依据。

今年是城乡居民医疗保险费征缴体制改革的第一年,参保缴费中如有不便,请予以理解和支持,遇到问题请与当地税务和医保部门联系。

缴费咨询:可以向当地税务机关或拔打12366进行咨询。

政策咨询:可以向当地医保经办机构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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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原在延安,去年五月份转到西安能在西安考试吧

* 未面谈及查看证据材料,律师回答仅供参考

  • 服务地区:陕西-西安 153-

    咨询西安当地的教育局或学校领导。。。

  • 对于最低工资标准的一个调整来说,最低工资的标准往往会根据当地的一个实际情况来进行相应的一个调整,一般来说,这个调整是根据一定的时间内...

  • 1,持有大专及本科以上学历者,可以通过人才引进方式办理武汉集体户;2,满足主城区及远城区购房落户的条件,房产总价这些;3,本人无房产...

  • 1997年11月20日8时,陕西华山化工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复合肥公司磷酸车间化工二班决定放酸热洗磷酸浓缩系统。9时35分停气破真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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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 阳 贾雷鸣 刘学鲁

观音山,地处陕西省关中西部,距西北工业重镇宝鸡23公里,它的脚下,就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大散关。观音山作为秦岭主峰的一大支柱,与秦岭山脉中那众多的高山峻岭一起,在中华大地的腹部,筑起了一道绵延千里、直插云巅的天然屏障!

1987年5月21日零点50分左右,在宝成铁路观音山车站,发生了一起特大暴力枪杀案。两名暴徒持枪打死驻站民警和值班员,重伤助理值班员。在宝鸡市委、市政府和上级公安机关的领导下,立即组成了“五·二一”暴力案件侦破指挥部,统一布置,铁路与地方公安机关、武警、解放军以及铁路职工积极参战,设卡堵截,拉网围追,奋战38个小时,终于在观音山车站,一弹未发,一人未伤,将公安部通缉的广西柳州铁路局抢枪杀人要犯冉红、石冰生擒!

出租车在山城街头疾驶,冷热无常的天气,似乎预兆着一场灾难……

初夏的宝鸡凉爽宜人。往年,阵阵清风顺着渭河谷道,把缕缕花香送进这座居住着37万人口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今年的气候竟变得反复无常,暴冷、骤热,一忽儿,雨雾笼罩,冷风嗖嗖;一忽儿,烈日当头,热浪蒸腾。看看人们的装束,会以为春、夏、秋、冬同时降临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日历轻轻地翻到了5月20日,翻出了一个沉重的日子。

这天闷热异常,街道两旁的树叶,纹丝不动地象是钉在昏黄的天幕上。南边的秦岭山峰,一团团乌云涌动着,隐隐的雷声,象是从棉絮般浓重的云中拼命钻出,显得沉闷、抑郁。

夜,终于降临了,宝鸡火车站的广场上变得热闹起来。广场西边,出租车队排列整齐,车主们盯着一个个从车站走出的旅客,寻觅着自己的主顾。

个体出租车司机张广存,坐在自己乳白色的波兰“乃斯”轿车驾驶座上,用报纸折成的扇子,驱赶着扑入车内的腻虫。又一拨旅客从车旁流走了,张广存看了下手表,已是21点30分了。“看样子,快下雨了,再过个把钟头就收摊。”他想着。正在这时,车外传来了要租车的喊声。

“上来吧。”张广存话音未落,两个年轻人已钻进了车内。“走喽!”张广存精神大振,驾驶着自己的“骏马”,沿市区主干道经二路,由东向西疾驶而去。

只几分钟,那白色骏马便停在了市建二公司大门前。两人中的一个下了车,站在路旁梧桐树下左右张望着。借着树叶间隙射下的路灯光,张广存看到,这个年轻人身材不很高,上身穿了件蓝色制服,下身穿条带红道的警裤。

没容张广存细看,那人又钻进车内说:“这地方不对,要过大桥。”小轿车掉转车头,向南驶上了渭河大桥。

张广存手把方向盘,无意识地瞟了一眼反光镜,看到后座上的两个年轻人正借着车内的小灯在翻看地图,并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他听不清,也听不懂那粘粘糊糊的南方话。

车到了桥南,这两人并不下车。

“继续向前开,要远离市区!”声音中带着一股杀气。张广存一愣,两把锋利的匕首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疲惫的“乃斯”被迫驰上了川陕公路。向南,行人、村庄从窗外一闪而过……忽略了,全忽略了,那惊恐的神情,那张惶失措的乱指方向。此时,张广存既紧张又后悔,他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下意识地思考着对策。

“乃斯”转个弯跃上清姜路,由南向北疾驶。这里全是工厂,张广存想抓住机会冲进厂区。然而,他失望了,所有厂家的大门都紧紧地关闭着。

“乃斯”又冲上了公园路,一圈又一圈,当那两人发现还没有离开市区时,便狂叫起来:“我们是逃犯,什么都不怕,你把车开到凤县去!”刀尖眼看就要陷入张广存的肉里。

“逃犯、亡命徒……”“乃斯”被道再度冲上川陕公路,向南、向南,市区的灯光被远远地抛到了后面。

21日零点左右,“乃斯”被劫持到了宝鸡至凤县之间的秦岭火车站。两名暴徒抢走了张广存身上的50元现金和驾驶证后,便钻进了浓重的夜幕之中。

50分钟后,张广存驾车回到了宝鸡市,他在火车站广场徘徊着,思考着,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

刺耳的枪声,撕裂了观音山的宁静,在深夜,在观音山车站值班室内……

西安铁路分局行车调度中心一片繁忙。红黄绿指示灯闪烁不停,列车运行指示灯连续跳动,电话铃声不绝于耳;调度们指示着,询问着,命令着。这里,完全不亚于云南前线指挥千军万马的总司令部,紧张、繁忙、有条不紊。

“072次货车正点到达观音山车站。”行车调度记录着,时间:21日零点41分。

行车调度又察看了全线列车运行情况,145次正点,通知观音山准备接车。

“观音山!”没有回答。

“观音山!”寂静无声。

“观音山、观音山!”行调提高了嗓门,仍旧没有回音。

“观音山!观音山!听到了吗?回答!”行调几乎是在喊,调度中心的工作人员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里。仍是死一般的沉寂。

“观音山!观音山!……”

雨后的观音山,寒气袭人,从山口涌来的冷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在观音山车站的四周飘荡。这是藏在群山之中、宝成线上的四等小站。它长不过百米,宽不到二、三十米,如果不是那闪烁着的红、绿信号灯,谁也不会发现,在这半山腰间,还悬挂着一个车站。然而,这里又是名闻遐迩的秦岭隧道群的起端地带,因此,这个四等小站在宝成铁道线上,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5月20日晚上,和往常一样,20点还差几分,值班员冯志敏和助理值班员韩世林,便进入了值班室,接过交班值班员的记录,向西安行车调度作了报告,检查工作台指示灯,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冯志敏到观音山车站虽然才两年多,但在这秦岭山中,他已度过了20多个春秋。漫长的宝成线上,留下了他对青春岁月的美好记忆,更留下了一个老铁路工人为祖国踏踏实实工作的足迹。图啥?他说不太清,越是快到退休年龄,他就越感觉到他无法、也不能离开这秦岭群山。

人上了年纪,总喜欢回首往事,似乎是在心中为自己作传,对一生做出评价。冯志敏也不例外,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也喜欢泡一杯浓茶,眯起眼睛,望着窗外天幕上的星,想那过去,不,想昨天……

1967年,位于陇海铁路线上的“惠家村”车站被撤销了。刚过而立之年的他,二话没说,别妻离子,背起行李,跟着书记、站长,伴着一声长鸣的汽笛,钻进了大山,扑上了宝成铁路线。既是打谱来钻山沟,他压根没想过找清净,到哪儿,都要没事找事,干这干那。除了睡觉,人们没见他闲着过。他深知,自己是一枚道钉,无论铆到哪,都要牢牢地守好自己的岗位。

树绿叶黄,斗转星移,转眼到了1984年,冯志敏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不知不觉,白发爬满了他的双鬓。大家都劝,领导也说:“挪挪窝吧。到平川去,孩子、妻子、家庭都需要你啊,别当老牛郎了。要去哪个站,你挑。”

好吧,盛情难却,挪就挪挪吧。窝是向北挪了,但仅仅是两站,从秦岭挪到了观音山,从一个山头搬到了另一个山头。

山钻得久了,冯志敏也象大山那样,变得更深沉、朴实、倔强。不少人下班后喝酒打牌,消磨这山区难熬的冷清。然而,他不这样。大把大把地花钞票,他心疼,那是用血汗换来的,可不是跌个跟头捡来的。生活中他信奉“勤俭”。于是,不免有人说他太抠。工作中他咬定了“认真”,又有人说他太拗。然而,正是这“抠”、这“拗”,才在同志们心目中,树立起了一个让人敬重的老铁路形象,连续多年被评为先进个人,每当想到这里,他都要满意地呷口茶,细细端详墙上那一溜奖状,他满意,他自豪。

“嘟——”一声汽笛,21日零点41分,072次货车冲出山洞,正点到达观音山车站。停靠在一股道上。

冯志敏按下了工作台上闭塞的绿色按键后,照例走出值班室,习惯地查看列车的装载情况。

借着站台上的照明灯光,他看到一节高边车的车箱里伸出两个人头东张西望。

“喂,下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看,跳到了站台上。几经盘问,那两个人言辞闪烁,冯志敏疑心顿起,他让助理值班员看住这两个人,自己去向驻站民警赵定国报告。

和冯志敏一样,赵定国也同秦岭、同宝成线打了近十年的交道。在西安,他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一个刚满四岁的儿子。他何尝不向往那繁华的都市,何尝不时时牵挂着他的妻儿。然而,他更热爱这高高的观音山,他对这钢铁线路,有着深深的忠诚。33岁,站上的同志们说:小伙子正当年!的确,赵定国也感到,他每天早晨看一眼帽子上的盾牌,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

他曾是一名解放军战士,五年的部队生活,磨炼出了他吃苦耐劳、忠于职守的工作作风。1971年5月,部队驻地山洪暴发,把几名战友和老乡卷了进去,赵定国跳进激流,把战友和老乡救了上来,被部队授予三等功。

五年过去了,他含泪脱下军装,告别军营,走进了工棚,在凤州工务段当了一名铁路工人。1981年,他被调到宝鸡铁路公安段。他说自己这辈子离不开军、警,这是他的最佳岗位。也正是在这个岗位上,他的才干得到了充分施展。出色的工作,使他赢得了郑州铁路局党委的表彰,并被晋升了一级工资。

今天,他刚出差归来,冯志敏来报告时,他刚把汇报材料写完。

赵定国用敏锐的目光,审视着被带到值班室的两个年轻人,看到他们紧张的神情,躲闪的目光,又脏又皱的服装,赵定国坚信自己的判断:这两人有问题。

“我们是在执行任务。”

“请出示你们的证件!”

“你凭什么查我们的证件?”

“我是驻站民警,这是我的职责!”

两人无奈,其中一个拿出了一张“柳州”至“麻尾”的铁路公用免票。

“你们是柳州来的?小韩,你马上给柳州打电话联系。”

一听这话,两个人的脸一下苍白了,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赵定国观察到了这些,盘查也越来越细。这两个人更加沉不住气了,他们一边慌乱紧张地打量着四周,眼光还不时偷扫着脚下的四轮旅行包。

“提包里带的什么?”赵定国猛地一声喝问。两个年轻人身子同时一震。

“手铐……”两人中的一个脱口答道。他自知说漏了嘴,惶恐地向同伴递着眼色。

赵定国迅即弯下身去,打开了旅行包的拉链。

就在这时,两个穷凶极恶的暴徒,同时拔出手枪。罪恶的枪声响了,赵定国头部中弹,倒在了血泊之中。在工作台前工作的冯志敏,起身向暴徒扑击,暴徒射出的子弹又击中了他,同时,韩世林也中弹倒在了地上。

两个暴徒抢走了赵定国身上的子弹、现金和证件,仓惶跳窗向车站南边逃去。

刺耳的枪声撕裂了观音山车站的宁静,烈士的鲜血,染红了观音山车站小小的值班室。

雷声在天际间震响,闪电照亮了观音山剑一般的山峰,大雨滂沱,清姜河水在风雨中咆哮着……

西安铁路分局行车调度仍在满头大汗地呼叫着。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相信,有冯志敏在,是不会出问题的。可是,现在是冯志敏当班啊!

嗓子喊哑了,观音山仍没有回音。

“请接观音山接触网工区!”西安铁路分局行车调度接通了观音山车站北边的接触网工区,命令值班员王宝梅立即跑步到观音山车站查询。

王宝梅,二十多岁的女同志,胆子比针尖大不了多少,这黑灯瞎火的山区,那一座座山峰在泼墨般的天幕映衬下,象一个个巨大的怪物,看一眼都吓掉魂。然而,这是命令。王宝梅使劲给自己壮着胆,跌跌撞撞地向车站值班室跑去。

嗯,值班室的灯亮着,不会有什么事,一定是老冯睡着了。王宝梅想着,跑到值班室窗前朝里一看。“啊!”她惊叫一声,半天嘴都合不上。她不敢细看,顾不上害怕,没命地跑回接触网工区值班室,向西安行调报告了看到的情况。行车调度被震惊了,他立即拨通了宝鸡铁路公安段的电话。

宝鸡铁路电话总机的姑娘们又刻不容缓地向观音山养路工区发出了呼救。

急促的电话铃声和窗外袭来的凉风,使助理值班员韩世林从昏迷中醒来。身上的四个弹孔还在流血,他觉得整个身躯已不属于自己了。他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想起了冯志敏、想起了赵定国,他忍着灼人的伤痛,呼唤着、呼唤着,然而,倒在血泊中的两位好同志,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唤了。泪水溢出了这位刚强汉子的双眼,和着鲜血浸透了身下的热土。

工作台上的电话铃声,一阵紧似一阵,窗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动。韩世林强忍剧痛,一寸寸地向电话爬去。血在流,泪在流,汗在流,他抱定一个信念,就是把命豁上,也要把这不幸的消息传出去,绝不能让坏蛋逃掉,要为冯志敏、赵定国报仇!他艰难地爬着,每挪动一点,伤口就汩汩地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

作为助理值班员,他十分清楚,宝成铁路这条沟通祖国南北的运输大动脉,一刻也不能中断。

满是鲜血的手抓起了话筒,青石崖车站的值班员在急切地呼叫。韩世林用极微弱的声音说:“我们……我们、遭到……遭到两个暴徒袭击、值班……员、民……民警,被枪杀……”

话没说完,他再次昏倒在血泊中。

5月21日1点50分——宝鸡市公安局、宝铁公安段同时接到报案:两名暴徒劫持出租车;观音山车站的民警、值班员被枪杀……

夜已经很深了,宝鸡市公安局局长权振英仍披衣伏案,在灯下批阅处理着公文。他不会吸烟,每每疲劳时,他总是端起茶杯,呷上一口浓得发苦的茶水。

做为公安局长,他时时感到肩上这副担子的重量。山城的安危,人民的幸福,都与他密切相关。几十年公安生涯的磨炼,使他一刻不曾放松高度警觉的神经。

他喜欢、感激自己领导下的每一位干警,正是他们出色的工作,才在山城人民心中树立起人民公安足以信赖的山峰般伟岸的形象,才使山城的夜静谧,山城的梦安稳。

时针指到了午夜12点,他轻手轻脚回到卧室。他太累了,一躺下便扯起了鼾声。

急促的电话铃声使他从床上一弹而起。

“50分钟前,个体出租车司机张广存驾驶的波兰‘乃斯小轿车被两名歹徒劫持到秦岭。”渭滨区公安分局的值班员报告说。

权局长习惯地看了下手表:21日凌晨1点50分。他带上手枪疾步下楼,两分钟后便出现在市公安局反暴力案件指挥室。

值班员正紧张地向他汇报详细案情时,宝铁公安段又来电话报告观音山车站民警和值班员被两名暴徒枪杀。

“秦岭、观音山,都是两人作案……”权局长迅速思考着:必须首先切断罪犯南逃北窜的道路!

他迅速拿起电话向省公安厅作了报告。接着命令:

渭滨区公安分局局长刘天贵、副局长张启让、市刑警大队长张增福立即带领干警分赴观音山、秦岭两现场紧急处置;

命令渭滨区公安分局在川陕路北口太平庄设卡,凤县公安局在川陕路南口双十铺设卡,封锁堵截,严格检查过往车辆和行人,提醒进入禁区的车辆司机,严防两名罪犯劫车;

命令武警宝鸡市支队和省直四支队迅速集结兵力,待命出击。

半小时之内,罪犯的逃路转瞬被截断了。

1点50分,宝鸡铁路公安段值班员薛士禄接到西安铁路分局行车调度的报案,立即拉响了警铃。立刻,跑步声、询问声、整理武器的声音充满了楼道。仅仅几分钟,住在公安段内的干警们就全部集结在院内。

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公安段段长刘德仓这时也不免有些紧张,这么大的案子他还很少碰到过。他竭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向在场的干警们简单介绍了案情,又命令每三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做好应战准备,随后一挥手,28名全副武装的干警飞身跳上三辆轰鸣着的警车,箭一般射出了大门。

这的确是一支经得起考验的队伍!

3月中旬,铁道部一声令下,宝鸡铁路分局的建制撤销了,一夜之间,原宝鸡铁路公安分局变为西铁公安分局属下的公安段。这对每一位同志来说都要面临着变更和动荡。庞大的机构要精减,相当一部分同志要另赴他乡。局长走了,书记走了,全段每一个人都盼望决定去留归属的任命赶快下来。

正式任命下来了,然而只任命了段长和书记,其他各色人等,仍就地待分配,急啊,真急死人,有的干警止不住站在院子里敲碗骂娘。是啊,不能怪他们,心不静是不能拿下案子的。

汽车在川陕公路上飞驰,车灯把路面照得雪亮,刘德仓段长紧紧盯着前方,他在紧张地思考着。

深夜出击,歹徒手中有枪,这仗该怎么打,需要缜密地布置,不能让战士们在自己失措的指挥下付出代价。

已向市局报了案,公路是会得到控制的,那么铁路呢?观音山南边的秦岭车站和北面的杨家湾是重点防御地区,只要控制了这两个站再将观音山车站变为区间,罪犯就无法从铁路逃脱。

警车在川陕公路北口11公里的太平庄煞住了。刘德仓段长跳下车,见到了在这里设卡的渭滨区公安分局刘天贵局长、市刑警大队张增福队长。这几个老熟人平时见面,总忘不了说笑逗趣,今天却连握手问候都免了。刘天贵局长将市公安局的部署告诉刘德仓段长。刘段长把自己的设想也端了出来。三位指挥员简短地商量了一下,便决定,除设卡的人员,其余全部上观音山,宝铁公安段负责铁路。市局两位指挥员负责公路。临上车,刘德仓才想起还没开个玩笑,他一边拉车门一边冲刘天贵和张增福说:打不好这一仗,咱们都抱窝孵鸡娃去,再也别吃这碗饭了!

三支队伍合成一股,全副武装的干警个个子弹上膛。上观音山!警车向着黑黝黝的群山疾驰。队伍经过任家湾车站,刘段长按原计划派出一个战斗小组,协助站警设卡搜索,堵住北路门户。

前方,观音山车站的信号灯在闪烁,发案的地方到了。每个干警都暗暗握紧了手中的枪。

深夜,观音山车站上,工人们在集结着、行动着,保护铁路,恢复交通,抢救伤员,他们准备着战斗。

在公安干警们十万火急地赶赴观音山车站的同时,凤州工务段观音山领工区、接触网工区的工人们,已纷纷向出事地点奔去。

领工区的值班员齐伍典,是工区青年人的领袖,这是个精明能干、具有大将风度的小伙。许是从小想成为军人的缘故,干起工作总是雷厉风行。有时他扛着洋镐带领工人上工,总有一股将军出征的豪气在胸中涌动。

这天午夜,他接到总机的电话,根本就不相信:“小丫头片子,开什么玩笑!”当总机姑娘厉声重复了一遍后,他惊愕地盯着手中的话筒:怎么会呢?收工时他还拍着冯志敏的肩膀开玩笑:“老头儿,退休回家抱老婆哄孙子去吧!”那会儿,赵定国还捂着嘴嗤嗤偷笑,怎么会呢?他的心象被人用细麻绳捆着吊了起来。

他火急地叫醒了班长孙景中和领工区书记席积银。席书记说:“你们俩先去看情况,我立即组织人随后就到。”

齐伍典、孙景中顾不上危险,一口气冲上了通往车站的300个台阶。黑暗中,孙景中一个趔趄跌倒在台阶上,齐伍典一边拉一边咒道:“笨蛋!现在不许拉稀!”孙景中也是个要强的小伙儿,他二话没说,呼地一下窜到了齐伍典前边。

这300个台阶平时要十几分钟才能上去,这会儿,两人鬼使神差地用了四、五分钟便到了车站值班室。

当眼前的一切证实了总机的报告时,他们象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都呆在了值班室窗前。惨啊,实在太惨了!齐伍典大喊一声:“老冯!”眼泪夺眶而出。冯志敏和赵定国在站区内受到大家的敬重,工人们都喜欢收工时路过冯志敏窗前和他开个玩笑,都愿意围在赵定国跟前听他摆龙门阵。可现在,这两位可亲可敬的同志却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齐伍典和孙景中胸中的怒火腾地升起,他们圆瞪双眼,牙咬得咯咯作响。

领工区和接触网工区的工人们都有这样一个习惯,无论白天再劳累,到了晚上,只要说声:出事啦!哪怕睡得再死、再沉,都会呼隆一下爬起来,操镐抓锹,几分钟内就能集合起来。按他们的话说:“守着祖国的大血管子,不军事化哪成!”

关键时刻,更能表现出工人们的组织性和集体观念。现在,工友们集合在站台上,急切地等待分配任务。齐伍典、孙景中仿佛是战场上的统帅,他们神情庄重严肃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同志。

“别犹豫了,你们就分配任务,这里没有孬种!”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接着一片附和声:“对!下命令吧,没问题!”

齐伍典和孙景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干吧!

首先干什么呢?暴徒既然袭击了车站,会不会破坏车站两边的道岔呢?

“冯旺兴、张长根、鲁杰、郝建林……”

七位身强力壮的工人随着齐伍典的点名站了出来。齐伍典把他们分成两组,命令他们分别去守南北道岔。他含着泪和每一个人紧紧握了握手,叮咛道:“歹徒手中有枪,要多加小心,不要大声说话,不许抽烟……”

七位勇士互相用眼神鼓励着,他们冲其他工友微笑着扬起了手中的铁镐,象是在说:放心吧,有它在,兔崽子敢动一动宝成线,看我们不砸扁他们的脑袋!

七条勇敢的身影很快融进了夜幕。

随后,齐伍典又分出一部分人在车站周围警戒放哨。

撒开了,在这凝重的夜色里,在这山间的观音山小站四周,到处都有警惕的眼睛,到处都是愤怒的镐把。

宝成线仍在中断着,西安铁路分局的行车调度仍在焦急地呼叫。值班室里,韩世林生命垂危,急待抢救。每耽误一分钟,都会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每一刻都生命攸关啊!

齐伍典和孙景中又奔到车站值班员张随洲门前,叫醒了张随洲,张随洲听了情况,披上衣服直奔值班室。

“观音山,观音山,观音山!”

“我是观音山,我是观音山……”

通了,宝成线通了,西安行调室的人们长长吁了口气。143次和145次两列客车顺利地通过了观音山车站。

“我是观音山,这里有重伤员,需要急救,怎么办?请指示!”

“铁路医院的救护车已前往你站,请在公路上等待!”

领工区书记席积银立即派凤州工务段综合维修班班长周红宝带两名大汉将韩世林抬了出来。为了不使韩世林的伤口受风,工人们用棉被将他裹了起来,为了防止韩世林从床板上翻下来,席书记又派一名工人紧紧将他抱住。伤员沉、床板重,周红宝带着综合维修班的七名棒小伙,抬起了这几百斤重的“担架”,踩着滑溜的象抹了油似的山路向山下艰难地走去。

到过观音山的人都知道,从观音山车站到山下的公路,垂直高度一百多米,若登梯而上,要攀登300个台阶,若走“S”形的小路,坡度也在60多度,从下往上看几乎是垂直的。古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里恐怕就是一个代表。平日里,工人们空手上下,都要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此时,八名壮汉抬着沉重的“担架”走上了这陡峭的山路,雨后的夜,漆黑一片,每迈一步,都象踩向黑洞洞的深涧。

工区领工员何宝全打着手电照路,他面后背前,小心翼翼地照着八个工人脚下的路。何宝全对这条路十分熟悉,但倒着走,他从未有这个胆量,只要一步踩空,他就会一个跟头摔到山底。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快,再快点,时间就是生命啊!15分钟的路程,在这沉沉黑夜里,竟变得这样漫长。15分钟被掰开了,每秒钟都被拉得又重又长。每走过沉重的一秒,八名壮汉的体力都要急剧下降。不知谁打了个趔趄,“担架”一斜。立刻,有人用头、用肩、用胸顶住了,急促的喘息,伴随着吃力而坚定的声音:“我行,我行!”一双颤抖的手,替下另一双颤抖的手。颤抖着,趔趄着,摔倒了,担架仍保持着平衡。

终于,担架被平稳地抬到了300级台阶下的桥上。八名壮汉垮了,他们有的倚在桥栏杆上,有的躺在了桥面的泥水里,喘息着、咳着,任凭河谷中的寒风潮气和身下的泥水浸蚀,他们一动也不想动了,简直不如死了。

“不行呀,伙计们,再使一把劲,公路不远了。”何宝全喘着粗气给大家鼓劲。

沉重的担架又缓缓抬了起来,向前挪去,一步、两步,终于把生命垂危的韩世林抬上了公路。

白色的救护车开足马力,向北疾驰而去。回头望去,那300阶白色的石梯象高挂在半天上,他们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样把“担架”从那半云天抬下来的。

抽口烟吧,连不会抽烟的都伸出了手。美美抽一口吧,驱走这未曾有过的疲乏。寂静,谁也没有说话,他们每个人都感到自豪,他们能彼此听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捺灭烟蒂,他们不约而同返身登上了那300级石梯。罪犯还没抓获,还有新的任务在等待着他们……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撒下了一张天罗地网,筑起了一道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川陕公路上,警车一辆接着一辆,雪亮的车灯射出耀眼的光柱,划破了沉沉夜幕,发动机的轰鸣象是愤怒的雄狮在咆哮。

通往观音山车站的路口上,警车刚刚停下,心急火燎的干警们就已纷纷跳下车来。他们一个跟着一个,象是长了夜眼,健步如飞地向观音山车站奔去。2点40分,刘天贵局长、张增福大队长、刘德仓段长出现在观音山车站值班室。接到青石崖车站的报告,秦岭公安所指导员杨永厚已带着四名干警率先赶到了。

在现场,技术人员找到了五四式手枪弹壳七枚,弹头三个,弹着点四处,分布在西墙玻璃镜上、北墙上、西南角木柜上。此时,地面的血还未完全凝固,赵定国和冯志敏的遗体倒在那里。

看到战友惨遭杀害,干警们个个急红了眼,他们攥紧了手中的枪,发誓要为战友报仇,罪犯就是逃到天边,也要把他们抓回来。一名干警蹲下身去,轻轻合上了赵定国、冯志敏愤怒的眼睛。

刘段长走到站台上,点燃一支烟,他极力克制着悲痛的心情,疏理着思绪。

到车站四周和公路上布置警戒任务的刘天贵局长、张增福大队长返回到车站,三位指挥员重新细致地分析着案情。

车站公安室的电话铃响了,宝铁公安段技术科长报告,从正在抢救的助理值班员韩世林口中得知,两名持枪歹徒操广西口音,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其中一名上身着蓝装,下身穿带红道绿警裤,另一人黄上装,携带底部有滑轮的旅行包,持柳州至麻尾的公用乘车证……

当听到柳州、麻尾两个地名时,在场的人几乎同时喊道:是他们,公安部向全国通缉的“五·一○”柳州铁路局持枪杀人要犯冉红、石冰!这特征又和个体出租汽车司机张广存的报案完全相似。

这时,到秦岭车站勘查第一现场的渭滨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张启让从秦岭赶到了观音山,大家对调查访问和现场勘查的情况进行汇总分析,脉络逐渐清晰了。从发案时间上看,应是21日零时41分到57分之间,与劫持出租车有前后衔接关系。初步分析断定:二犯乘出租车从宝鸡到了秦岭车站,由于方向不清,又从秦岭车站扒上了零时8分从秦岭开往宝鸡的072次货车,反向到了观音山车站下车作案。根据这些情况,几人果断决定:出租车抢劫案和观音山持枪杀人案并案侦破,并立即向宝鸡市公安局、西安铁路公安分局汇报。

进一步分析罪犯的去向是决定这次行动成败的关键。分析结果,几位指挥员认定,现在搜索,应以秦岭至杨家湾间为重点,中心仍是观音山。案发后,072次货车没有离站,通过的列车车速都在每小时30公里,加之天黑,罪犯没有扒车逃跑的可能。然而,罪犯从车站下到山下公路拦截过往汽车逃跑的可能是有的,但市局、渭滨区公安分局、凤县公安局在二点多就已设卡,况且罪犯对这里地形不熟,不论是沿铁路还是公路走,或是藏在山中,现在,罪犯都应该在划定的警戒范围内。现在必须立即搜索,使罪犯不致外逃。

搜索开始了,气氛异常紧张,在无边夜幕笼罩下的角落里,随时都可能射出罪恶的子弹。月亮从厚厚的乌云中探出半张脸来,撒下一片暗淡朦胧的光,树林、灌木丛投出一片片影影绰绰、摇摆不定的影子,给这夜晚平添了几分恐怖。

从观音山车站向南到青石崖12公里,观音山向北到杨家湾11公里,在这两个区间内,马蹄形隧道、弧型隧道等长短近百个隧道遍山密布,一个连着一个,隧道中白天都漆黑一片,更别说是夜间,况且,隧道内两侧的避车洞是最好不过的工事,倘若罪犯分两边在避车洞内组成交叉火力,那将会造成很大的牺牲。

派谁去搜这艰难的23公里,没容刘德仓段长细想,刘铁权、高俊锋、谷国中、冯太平、曹永坤、王占奎六位同志抢先站了出来:“段长,我们去!”

六位勇士分成两组,他们一手打电筒、一手持枪,向着张着漆黑大嘴的隧道走去。刘段长真想再多派几个人去。三个人一组,十几公里,人太少了,敌暗我明,一旦遭遇,是要吃大亏的啊!但是,他手头的兵力太少,派哨、搜查车站的人手同样不够啊。

第一组的冯太平是个一米八几的黑大汉,他对两位同伴说:“我块大,走在前边,你俩拉开距离跟在我后边,万一罪犯开枪,我挨个一两枪没事,你们就可以迅速确定目标击毙罪犯。万一我交了粮本,只要消灭了罪犯,我也不枉叫了‘太平这个名字。”

车站区域,两趟停靠的货车要检查,力量不够,领工区席书记又把自己的工人带来配合公安干警。他们四人一组,手持木棍,从货车两头一节一节清查,就连车下每对枕木间的空隙处,他们都看了又看,查了又查。

凌晨4点,刘德仓段长要通了西安铁路分局,请求站内两趟车不要开动,以免罪犯乘夜色掩护扒车逃窜。亲自坐台值班的分局刘世柱副局长坚定地回答:“你们放心地干吧,两趟车什么时候发,我听你们的!”同时,宝成线各站接到了西铁分局403号命令:观音山车站变为区间,所有列车通过时保持30公里以上时速。

解放军驻秦岭某部得到报告,立即派出部队设卡堵截,并派出六名战士到秦岭车站协助检查。

西安,陕西省公安厅领导要通了宝鸡;

北京,公安部五局的领导要通了宝鸡;

市委副书记靳建辉抓起了话筒。

权振英局长向各级领导汇报了堵截追捕的布置情况。

陕西省公安厅领导、陕西省武警总队领导、郑州铁路公安局领导、西铁公安分局领导接到报告后纷纷率领刑侦人员、武警战士,星夜兼程,向观音山集结。

拂晓,权振英局长带领武警市支队刘发财政委、高正起支队长和省直四支队王海虎支队长及120名武警战士和20名刑侦人员驱车赶到了观音山。

各路参战部队在观音山汇合了。

观音山车站治安室里,烟雾腾腾,加上屋里的人大都是双鬓染霜的老公安,白色的烟雾、白色的头发,象是云海翻腾。

为了便于集中指挥、统一行动,21日清晨,成立了由陕西省公安厅曹浩波处长、宝鸡市公安局权振英局长、西安铁路公安分局白圭局长、宝铁公安段刘德仓段长、渭滨区公安分局刘天贵局长、武警市支队刘发财政委、省支四支队王海虎支队长组成的围捕“五·二一”暴力案犯指挥部,由权振英局长任总指挥。

现在,指挥部的将帅们就在这弥漫的烟雾中运筹帷幄。

种种迹象表明,两名暴徒很可能就龟缩在观音山中,因此,现在的每一秒钟都决定着围捕的成败,每一秒都沉甸甸的。

几个人凑在地图前再一次审查了作战方案。权振英扫视了一下大家:“没有意见就立即传达到各参战单位,迅速执行!”

六路大军在50华里范围组成了水泄不通的包围圈——

以发案地为中心,由市武警支队沿公路、河流两侧由南向北搜索;省直四支队由北向南搜索;

由铁路干警和工人再一次搜索铁路沿线隧洞和附近站段;

由市、区、铁路三家干警联合行动、逐户清查、访问观音堂一带居民;

由益门乡派出所派人到观音山东侧的和山后的马头滩林场、采石场发动百名工人民兵围山堵截;

由市公安局治安大队教导员杨晓和曹浩波副处长带一组干警前往凤县黄牛铺地区发动群众布防;

由市刑警大队教导员沈新科负责对宝鸡市南郊各旅社进行清查。

在50华里外,郑州铁路公安局决定以宝成、陇海、阳安、焦枝各线和阳平关、宝鸡、孟塬、洛阳东、郑州五站为重点区域堵截,同时通报成都铁路公安局接应堵截。

陕西省公安厅命令汉中、安康公安局紧急出动,密切配合,通报甘肃省公安厅协助作战。

50华里的严密包围圈,500公里的天罗地网,任罪犯有天大本事,也难逃这从东到西、从南从北撒开的恢恢法网!

两支武警部队,担负着艰巨的搜山任务,烈日烤、潮气蒸,干渴、饥饿,战士们舔干了树叶上残存的露珠

21日清晨,雾还在山间飘浮着,群山忽隐忽现,更显得莫测高深。按照指挥部的部署,两支武警部队,开始执行艰苦的搜山任务。

100多名指战员,拨开晨雾,劈开荆棘,闯入了人迹罕至、茂密的灌木丛林中。

宝鸡市武警支队的九个战斗小组,从观音山向北,对宽2000公尺、纵深10公里的山地进行搜索;省直武警四支队兵分八路,对观音山车站以南,以川陕公路为轴线的宽1500百公尺,纵深12公里的区域进行搜索。

烈日升上了中天,拼命地灸烤着雨后的秦岭,象是要秦岭山脉补偿回昨天失落下来的倾盆大雨。一人多深的灌木丛中,潮气被蒸发起来,落叶的腐臭味一股脑裹来,令人窒息。灌木丛象是巨大的蒸笼,聚拢了升腾的热气,把丛林中的温度越聚越高,晌午,温度已高达三十六七度。

三中队班长庞虎,带着他的一个小组在这蒸笼里已闷得快透不过气来了,警服粘裹在身上,透湿,象是把身子捆绑了起来。他用袖子胡乱抹了一下渗进眼角的汗,回头招呼两个战友跟上,一转身,几个山枣刺又狠狠地扎进脸上,扎进胳膊里。他拔出扎在胳膊上的两个山枣刺:“娘的,这满山怎么长的都是这东西!”他看看两个战友,他们握枪的手已血肉模糊了,橄榄色的警服被撕成了布条,上边一块块暗红色的硬块。庞虎对离他最近的一个新战士说:“我来替你包扎一下。”他向旁跨过去,脚下一滑,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在了一丛山枣刺上,象是滚了钉板,又象是被无数的蜂蜇了一样。那位新战士含着泪说:“班长,我挺得住,你比我伤得还多,别照顾我了。”

越走林越深,越走路越滑,已无法站着走了,庞虎和战友们干脆把枪端在手里,用肘和膝盖向前爬,这几乎是用身体碾路走,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庞虎回头看看两个新战士,两人没一个皱眉头的,他暗暗称赞:好样的!

前边有个山洞,张着黑黝黝的大口,庞虎正在仔细观察,两个新战士一跃而起要往里冲,庞虎急忙拦住他俩:“慢,你俩掩护,我进!”他不容两个战士分辩,“蹭”地贴着洞壁钻了进去,后边一个战士毫不示弱地跟着钻了进去,并挡在了庞虎的前边。庞虎明白,这是把安全留给自己,多好的战士啊!

市武警支队高正起副支队长手提冲锋枪走到搜索队伍的前边,战士们听到的一句句命令是:“跟我上!”“别急,我先过!”身先士卒,这就是中国军官的脾气。

三中队一排一班长黄金柱,带着三名战士在灌木丛中钻了五个多小时了。此时,干渴和饥饿袭击着他们,嘴唇干裂了,嗓子疼得说不出话。他想给战士们找一处泉水,但他们经过的地方没有一个泉眼,忽然,他看到一丛阔叶灌木的叶片上,残留着一些露水,他爬过去,刚要用舌头去舔,谁知一动,那几滴露珠,滚落到了泥土里。他惋惜得直咂嘴。这一发现提醒了大家,他们一边搜索一边注意着树叶上的露珠。黄金柱把自己跟前大一点的叶子全留给了战友,而那上面仅仅多了几滴小小的水珠……

搜索继续进行着,前面出现了一道两人多高的绝壁,绝壁上布满了青苔、山枣刺。黄金柱用绑腿把战士们一个个吊下去,他自己则从上边往下滑,战士们焦急地打着手势,想阻止班长的冒险,因为稍偏一点,他都可能摔进深谷。黄金柱滑了下来,裤子被撕成条,鲜血顺着腿直流,他一声不吭,端着枪又向前走去。

那个文弱、纤瘦,象个小姑娘一样的仲生俊是公务员,他不在战斗连队,组织兵力时当然没他的名字。这哪成,他急得直哭鼻子,但得到的回答仍是“不行!”他委屈地靠在副支队长房门前想办法。当他看到高正起副支队长和警务参谋侯军峰正分头做准备时,便灵机一动,一边帮高副支队长准备枪支,一边诡秘地说:“副支队长,侯参谋已同意我去了。”说完,故作得意地摇头晃脑。高副支队长听说侯参谋已经同意,便不好再说什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小鬼,你真能缠!”小仲转身找到正在整理部队的侯参谋,把刚才的花招又耍了一遍,侯参谋也只好把他编进队伍中。上车出发后,两位领导一碰头,惊呼“上当了!”再看仲生俊,正挤在战士们中间冲他们顽皮地做鬼脸。

部队开始搜山时,侯参谋发给仲生俊一把手枪,让他跟刘政委断后。这他才不干呢,既是来参加战斗的,当然要冲在前边,他又硬缠着高副支队长,把手枪换成了冲锋枪。他拉着高副支队长说:“只要让我参加搜山,回去怎么处分我不遵守纪律都行,就是牺牲了,我也感激您。”

此时,在南线搜索的省武警四支队的战士们,同样忍受着难耐的高温、烈日的炙烤和蒸气的熏袭。出发前,战士们已做好了夜间潜伏的准备,都穿上了厚厚的绒衣。在三十六、七度的高温下,负荷着几十斤重的战士们,浑身上下汗水淋漓。看到山下那清冽冽的清姜河水,战士们真想一跃而下,洗他个痛痛快快。

一点多钟,后勤保障组把饭分别送到了各搜索小组,由于山高路滑,等把饭送到时,已剩得不多了,战士们尽管已饿了大半天,但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地方公安局配合搜山的同志,一个馒头、一份菜在战士们手中传来传去,谁也不愿让战友挨饿。

在搜索队伍的前边,走着三位年轻的警官,他们是西安武警指挥学校的见习排长刘峰、白会金、谢教国。他们的搜索道路、铁道和河道的交界处,全是几十米高的悬崖,稍不留神,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三个年轻的警官每每遇到难以攀登的绝壁。总是让战士们绕道过去,自己攀援上去搜索。作为见习的初级军官,他们把这作为千载难逢的见习机会,他们要在这次战斗中,用自己的行动,向祖国交上满意的答卷。

绿色的山,绿色的树,绿色的警服,战士们撒进山中,便溶进了无边的绿色之中,立即无影无踪了。

负责指挥搜索班协调动作、互相配合的中队长张映华,在指挥位置上用望远镜也无法观察到部队的位置。他对着对讲机大声呼叫,然而,回答他的除了刺耳嘈杂的啸叫和杂音外,什么也没有。

张映华扔掉对讲机,站在公路最显眼的地方,冒着危险,用手旗指挥,这是没办法的方法,而站在最显眼突出的位置指挥作战是不允许的啊…………

搜索仍在进行,战士们还要在这闷热的、荆棘丛生的林间搜索到太阳落山。求战心切的战士们,希望早一点接上火,把仇恨的子弹全部射向罪恶的凶犯。

有这样的战士钉在这里,罪犯就是插翅遁地也难逃灭亡!

唐藏出现了“罪犯踪迹”,引起了一场虚惊。21日傍晚,案情有了突破性进展,指挥部更坚定了原来的判断:暴徒就在网内!

干警们诅咒烈日的语言已变得粗俗了。那烈日象要把人烤化,脚下的钢轨和道石,都晒得发烫了,冒着热气。汗已经流干,脸上一层细细的盐粒,嘴里也没有唾液了。许多干警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倒。

发案到现在已12个小时了,围捕工作毫无进展。各设防点和搜索部队的报告都是同一内容:没有新的发现。

难道我们的分析有偏差?

一个个疑问在指挥部成员的心里升起,每个人都在紧张地思索着,把线索再理一遍,把方案再仔细推敲一下。

不知谁先站了起来,随之,指挥员们不约而同聚拢到地图前,进一步对敌我态势、案情发展进行分析研究。

这小小的观音山,一下来这么多人,还从来没有过。即便是车站上有水有饭,那远在四外搜索、设哨、守卡的干警们也无法撤回来。没有得到回撤命令前,再饿、再渴也得顶住,也要坚守岗位。

领工区的工人们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老实说,一些工人平时对公安人员有着不公平的偏见,然而今天,他们硬是被公安干警们的行动感动了,那红色的领章,蓝色的盾牌、橄榄色的警服是那样亲切,看到它,工人们心里是那样踏实,有种坚实的安全感。干警们匆匆奔忙着,工人们看到了一张张疲惫的脸上、一道道伤痕上凝结着血块。他们拖着饥饿干渴折磨的身体奔忙着,那年轻的、年长的都高昂着头,表现出神圣的气概。

领区工的灶房里,人进人出异常忙碌,席积银书记又派了五名职工帮灶。锅变得小了,笼变得小了,上百人要吃饭,全指望这里了。蔬菜炒完了,佐料用光了,蒸馒头的面都发不及了,眼看就要扫面柜了。

正在这时,凤州工务段的生活车按着欢快的喇叭开来了,送来了这里急需的一切。工人们欣喜若狂,竟孩子般地雀跃起来。他们拉着司机的手:“伙计,活菩萨,别走了,我们太需要你了。”司机风趣地答道:“实行三包,随叫随到,保您满意!”

工人们已不知在那300阶石梯上跑了多少个来回,他们饿着肚子,把一筐筐馒头,一盆盆热菜,一桶桶热汤,送到了饥渴的干警手中。干警们在烈日荆棘面前没有皱眉头,这时,眼睛却湿润了:放心吧,我们决不辜负人民的重托和希望,用我们的鲜血保卫这里的蓝天、白云、绿树、小溪、保卫这里的安宁。

下午两点,指挥部突然接到驻凤县某厂一位司机的报案,他声称,在凤县红花铺通往唐藏乡公路便道的庙儿梁上,发现了罪犯踪迹,从他描绘的情形看,确是冉、石二犯无疑。

这确是一个令人振奋的线索,指挥部立即决定:动用预备机动兵力进行追捕,包围圈和设防兵力不动,继续加强中心地带的堵截搜索。

权振英局长迅速带领一个武警预备中队,由北向南追击。在凤县的曹浩波副处长和凤县公安局阎志慧局长,带领一个班由南向北进发,形成南北夹击的形势。

北京吉普和东风卡车在拼命跑了一阵后,“开了锅”,再也哼不动了,刘发财政委从车上跳下来,看着权局长乘坐的进口小车风驰电掣般顺盘山路向山上冲去,气得使劲一掌拍在车盖上:“这破车,什么时候能更新!”司机和几名战士提起水桶下到十几米深的山沟里给车打水。那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哗哗的流水声把战士们的目光全吸引了过去,现在没时间下去喝水了,他们只能用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

下午5点,两支队伍在隘口汇合了,经过走访、核对,这一线索被完全否定了。

战士们气坏了,他们恨不能拧下这个报假案家伙的脑袋,在这种时候搞恶作剧,真让人气愤难解!

武警战士回撤到了川陕公路北口的太平庄。渭滨区公安分局设卡的同志,将仅剩的半瓶汽水送给了政委刘发财,刘政委又递给了副支队长高正起,俩人推来让去谁也舍不得喝。他们来到卡车旁,把汽水递了上去,汽水在战士们手中转了一圈,又送了下来。一位战士声音沙哑地说:“我们年轻,顶得住,首长要指挥,喊话多,首长喝吧!”

望着战士们脸上的道道伤痕,望着战士们干裂的嘴唇,两位首长的心被揪疼了,眼睛湿润了,他们悄悄把头扭了过去……

太阳终于落山了,晚霞映照着战士们疲惫的身影。搜索仍在进行着。下午6点在观音山车站东南角山根下的水塘边,发现了两个塑料袋。一袋内装有八件衣服和《蓝光突击队》书一本,从衣服的产地看,有上海的,也有广西柳州的。在另一个塑料袋内,装有牙刷两把、毛巾一条及半支中华牙膏。

刚从唐藏乡赶回观音山的权局长,立即召集指挥部负责同志分析这一新的发现。根据袋内的东西看,在很大程度上是罪犯的遗留物,发现塑料袋的地方,正好处在进山的路口旁,在它的下边,有一个长200米的涵洞。那么,他们一种可能是从这里上山了,另一种可能是藏在涵洞里,两种可能都存在,天黑前必须排除一种可能。

200米长的涵洞张着神秘恐怖的口,里边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必须钻进去彻底搜查。

宝铁公安段的郑有祥、张学义没等刘段长发话,就已经把子弹顶上膛,走到了洞旁。进洞搜索等于去拥抱死神,如果罪犯真在洞内,生还的可能性是很小的。郑有祥是独生子,刘德仓段长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小郑!”然而,郑有祥和张学义已经一前一后猫腰钻了进去。

阴冷、潮湿、污浊的涵洞里,满是淤泥、石块、污物,蛛网一层层裹到脸上,洞壁上厚厚的滑腻的青苔,伸手摸去,象是人的肌肉。郑学义和张有祥摸索着、谛听着、感觉着,每根神经都处于极度紧张状态。

洞外的人们焦急地等待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攥出了汗。又有两名干警持枪站到洞口两侧,准备随时冲进去接应。

“谁?”临出涵洞前,他们突然发现有人影晃动,喝问间,手指已紧紧扣住了冲锋枪的扳机。

“我,市局的!”市公安局的干警在涵洞的另一头封锁堵截。

200米涵洞的搜索结束了,罪犯藏身洞内的可能被排除了。

宝鸡市公安局对遗留物的鉴定出来了,两个塑料袋正是罪犯遗弃的。案情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指挥部全体成员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罪犯就在网内!

夜幕拉开了,天空上的点点繁星,也象是一只只找寻的眼睛。清爽的山风,吹拂着干警们湿透的衣服,稍稍吹散了疲劳。

按照指挥部“日搜夜守”的决定,搜索停止了,担任监视任务的干警们,纷纷进入了哨位,锐利的眼睛盯着山口、小径、河谷。

观音山车站内灯火通明,接触网工区的工人们,把站内所有的照明灯全部修好,并特意在山口附近架上了两盏探照灯。顿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被照得清清楚楚,就连匆匆逃过的耗子,也象映在电视屏幕上一样清楚。

夜深了,指挥部内也安静了,刘德仓和西铁公安分局局长助理许强在轻声交谈着,他们丝毫没有困倦感。

“走,到外边看看去。”刘德仓一拍许强,两人各提一支冲锋枪,来到站台上巡视。从南边走来一位下夜班的老工人,俩人便和老人坐在铁轨上谈了起来。

老工人略略沉思了一会儿,向他俩讲述了一件往事。五十年代,有一名逃犯曾从这里跳下火车,沿山口右边的小路逃进了山中,但他在山中转了三天,也没能跑出去,只好顺原路下了山,刚到山口,就被公安人员活捉了。老工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清姜河水环绕着观音山,从这里翻过去是河,过了河又是山,地形不熟的人转两圈就迷了,那是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去的。”

刘德仓和许强同时感到精神一振,他们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回到指挥部,他们立即决定在山口再增加一个潜伏哨位,并加强了原设哨位的兵力。

5月22日,是关键的一天。躲在山林中的两名歹徒,水尽粮绝、魂魄俱丧……落网了,落网了,38小时的较量就这样结束了!

5月22日,这是关键的一天。经过近30小时的侦破搜捕,形势越来越明朗了,围捕“五·二一”暴力案犯的战斗进入了最紧张的时刻。

上午,按照指挥部的部署,主要力量放在设卡布哨堵截上。观音山周围大小便道都被封死了,就连采药和割漆人踩出的不是路的路,也都设了哨,迫使罪犯龟缩山中,无法外逃。

在指挥部里,昨夜刚刚赶到的陕西省公安厅张永辉副厅长再次召集了联席会议,望着指挥部同志们那布满血丝、肿胀的双眼、望着他们头上的缕缕白发,张副厅长心中充满了感激和自豪。近30个小时没合眼了,别说他们都有了一把年纪,就是年轻人也够呛呵!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会一定要开短,争取让这些一线指挥官们能有点时间打个盹。

大家纷纷打开了日记本,详尽地汇报着各自掌握的情况,并对案情谈了个人的看法。根据各战区的汇报,权振英局长分析,罪犯最大的可能是就地或异地潜藏,经过近30小时的围困,他们必然要想法出山扒车、借宿、吃喝、购买食品,那么成败就要看我们设卡堵截任务完成的怎样了。张副厅长接过权局长的话说:“这是关键,各单位要注意检查设防工作,不能让包围圈出现一丝漏洞。”最后,他环视了一下每一位指挥员,加重了语气说:“参战队伍多,这是我们取胜的先决条件,但是,能不能最后把胜利拿过来,将取决于各方面能不能密切配合,能否把劲拧成一股。”

会开得简短、及时、富有成效。指挥部的每一位成员都感到思路豁然开朗,信心更足了。他们抓紧时间坐在沙发上调整思绪,或是眯眼闭目养神。

此时,在观音山的老林里,冉红、石冰这两个凶极一时的亡命徒,已没了先前的疯狂劲了,鞋底跑穿了,脚板磨烂了,满脸满身的黄泥浆,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已使他俩人鬼难辨了。

自从逃进山中,他们如同惊弓之鸟、无头苍蝇,到处乱钻乱碰,山下岗哨密布,山上荆棘如墙。他们白天不敢动,有路不敢走,昼伏夜行,就这也感到到处是监视他们的眼睛。近30个小时的瞎跑,早已使他们迷失了方向,慌忙间,石冰一脚踩空,差点摔进深渊。

吃没吃的,喝没喝的,就连几件能够御寒的衣服,钻山后也在仓惶中扔掉了。昨天晚上的一场大雨,把两人浇得透湿。他们突然发现,走了半天,竟又转回到了昨天避雨的石崖旁。石冰颓丧地一头躺在了草丛中,两眼绝望呆滞地望着天空。

他们在抢枪杀人前,对“二王”“三张”全不屑一顾:“‘二王算个屁!只知道钻山沟。”他们曾反复研究《蓝光突击队》这本描写某外国特种部队的书,觉得自己有了“理论”武装,因此,抢枪后,他们猖狂到了极点。可是今天,当“二王”的命运即将降临到他们头上时,他们不但体力上,更主要的是心理上的力量感已荡然无存,他们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不可自制的恐惧,唯一能支撑他们的,是侥幸脱逃,保住一条活命。

他们躺在草丛中,此时,正好有一束光线透过树冠的缝隙,照在了他们的脸上。冉红的脸浮肿、蜡黄、毫无生气。他那浓浓的眉毛下,虽然嵌着双不难看的眼睛,但惊恐、绝望使那里边透出的光暗淡呆滞。

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可心的工作。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教师,他受到父母的疼爱,应该说,他前面是条非常平坦的路,如果说挫折的话,那就是高中毕业后无业可就,但这仅仅只有半年。他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经过文化考核,被柳州某单位录用了,这本应该是他的新起点。可是,他不懂得珍惜这一切。他自小懒散惯了,无论怎样,也适应不了严格的机关作风。他讨厌约束自己的规章制度,工作马马虎虎,挑三拣四。领导的批评帮助,他认为是和自己过不去,他的不合理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便以为怀才不遇,甚至归罪于我们的社会制度。

渐渐地,一个罪恶的念头,在他霉变的心田里萌发了。他要报复,要制造一起震惊全国的血案。前途、父母、家庭他都不要了,起码的做人良知,也完全泯灭了。

他开始为实施犯罪作准备了,他要抢枪,他更需要一个帮凶。找谁?石冰的名字自然跃入他的脑海。

和冉红的情况极为相似,石冰的父亲也是名工程师。这样的家庭环境,为他奋发向上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但优越的生活对意志薄弱者来说,却成了贪图享受、无所追求的樊笼。家庭提供的良好的生活氛围,却没有帮他在思想上筑一道健康的堤坝。小小年纪,他便染上了一身恶习。他常常惹事生非,搞得家无宁日。多少次,母亲希望能用疼爱善良的泪水来浸泡他麻木的心灵,洗掉那厚厚的结垢,她盼望儿子有一天能出息,能成材。但善良的愿望和泪水是多么无力啊,一切都无济于事。1985年,石冰因在学校聚众赌博,被金城江技工学校开除了。从此,他更无拘无束地浪迹社会,他要给自己开出一个“码头”,他要成为一呼百应的强梁。漂亮的外表掩饰不住日益滋长的邪念……

两颗空虚的心灵相撞了,尽管多日不见,但他们谈得是那样投机,一杯杯烈酒下肚,冉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石冰。他没想到石冰答应的如此痛快,一拍即合,够哥们!说干就干,来,干了这杯!酒,溅出杯,罪恶,开始溢出。

1987年5月10日晚上,冉红带着从单位窃得的一支“64”式手枪,和石冰一起闯进柳州铁路局金城江机务段保卫股,用铁鎯头砸伤值班的保卫干部,抢走了两支“54”式手枪。他们终于用罪恶的双手,把自己推进了毁灭的深渊。

此时,那可怕的一幕又重现在他们的眼前,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感,在折磨着他们,更可怕的是,潜逃出来后,无论是在武昌、西安、还是宝鸡,到处都有警惕的眼睛,他们无时无刻不感到有一把利剑高悬在头顶,有一张大网,撒在前后左右。

抢枪、劫持出租车、持枪杀人,他们明白,等待他们的无疑是手铐、监狱、法庭、刑场。那本研究再三的《蓝光突击队》此时也救不了自己的命。

他们强打起精神,向山下望去,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搜山的队伍开走了,他们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经过一番商量,他们决计铤而走险,下山寻找食物。

时值中午,干警们轮流去吃午饭,30多个小时了,许多人才第一次端起饭碗。

杨德魁刚吃了几口,就觉得胃部又隐隐作痛,他放下手中的馒头,匆匆喝了几口热汤,便提起饭盒,去给在观音山车站值班的干警送饭去了。

57岁的杨德魁,身高只有1米60,体重还不到100斤。他自18岁参加革命,已在公安战线上,同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进行了近40年的较量。如今,他已退居二线,在宝铁公安段作纪检工作,但猛打猛冲的劲头仍不减当年。

1973年,老杨担任了蔡家坡车站铁路公安派出所指导员,由于他的出色领导,这个所很快成了陇海线上响当当的单位,从1984年起,这个所连年被评为西铁分局、郑州铁路局、铁道部的先进集体。他们开展的“铁道卫士”活动,实行的“十八点汇报制度”。得到公安部、铁道部的赞扬,并向全国推广。作为指导员,杨德魁成了铁路公安系统的知名人士。

当他终于登上了那300个台阶时,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清瘦的脸庞流了下来。他来到值班室,让干警们趁热吃饭,自己则守在门口,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用拳头顶住阵阵剧痛的胃部。

就在这时,在观音山车站右端潜伏哨位上的铁路干警王宝玉、程郑强、宋国龙,几乎同时发现,距车站西边80米远的刘素琴家门前,有两名陌生人在买汽水喝。王宝玉取出带着的冉红、石冰的像片,与这两人极其相似。王宝玉嘱咐程郑强、宋国龙继续监视,自己立即回值班室报告。

听说有情况,杨德魁起身就走,离刘素琴的汽水摊只有十几米远了,可并不见人,杨德魁向道南监视的同志打了个手势,对方用手指了指房子。杨德魁向后边的同志一挥手,便猫腰疾步向刘素琴家逼近。同时,程郑强、张宏、宋国龙、赵平安、张学义、王宝玉迅速将房子围了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没有商量,没有安排,他们就是靠手势,靠眼神,靠自己扎实、熟练的基本功,靠公安战士良好的过硬的业务素质。

从两个陌生人一踏进屋里,刘素琴老大娘就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决不是好东西。看他们那满身泥污,跑掉了底的鞋、蓬乱肮脏的头发,有气无力的狼狈相,联想到车站发生的血案,心里已估出了个八九分,她想喊人,想急忙走出屋去,但这都已不可能了。她怀抱一岁多的孙子,身边依偎着四岁多的孙女,老命可以不要,但孩子一定要设法保住,眼前可能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啊!

两人握着汽水瓶走进刘大娘的套间屋,四只饿狼似的眼睛,几乎同时看到了靠床的小立柜上的面包。石冰扑过去,抓起面包就往嘴里塞。冉红毕竟有些心计,一进来先侧身躲在门后,把顶上膛的手枪揣在胸前,随后过去拿起几片面包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刘大娘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同两名暴徒周旋,以便稳住他们。她相信,公安干警马上会到来的。

冉红、石冰用带着浓重广西口音的普通话,向刘大娘问这问那,老人一一从容回答,不露一点破绽。她抱着孙子,慢慢移到窗前,挡住了石冰向外窥探的视线。她嘴里哼哼着,哄着孙子,可全身的神经几乎快要绷断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窗前的树叶在微风吹拂下哗哗作响。

杨德魁敏捷地闪到了刘大娘窗前,脸贴在墙边往里一看,便认出坐在床边大吃二喝的石冰,没错,和通缉令上的照片一样。他把手枪子弹顶上膛,向身后的同志使了个眼色,跳起来,一个箭步冲进房去。

“不许动!”随着一声炸雷般的断喝,没容两人回过神来,杨德魁的手枪已顶在了石冰的太阳穴上,紧跟着冲进来的赵平安、程郑强、张宏已用冲锋枪和手枪顶在了冉红和石冰身上。

“把证件拿出来!”程郑强命令道。冉红筛糠般抖着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会员证,程郑强眼明手快,接过一瞧,立即大声吼道:“就是他,铐上!”话音未落,他和张宏已将冉红死死扭住拖出了套间,站在门外的张学义,用早已准备好的手铐,紧紧铐住了冉红罪恶的双手。屋内,石冰也被杨德魁、赵平安按倒在地,宋国龙掏出铐子,狠狠铐了下去。

干得太漂亮了,干净利落,前后仅仅用了三分钟。试想,当时无论谁,动作稍有迟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七名干警迅速对冉红、石冰进行了搜查,从冉红身上搜出“64”、“54”手枪各一支,子弹63发,出租车司机张广存的驾驶执照一个,柳州至麻尾的铁路公用免票一张,并搜出赵定国烈士的工作证和持枪证;在石冰身上,搜出了“54”式手枪一支,子弹202发,匕首一把。

此时,冉、石二犯,在威风凛凛的公安干警面前,精神已彻底崩溃,他们面如土色,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落网了,终于落网了!人们纷纷涌向这里,欢呼声在观音山间回荡着、久久回荡着。

请记住这难忘的时刻吧:公元一千九百八十七年五月二十二日下午3点25分,距发案时间仅仅只有38个小时。

请记住这被烈士鲜血染红的地方吧:高高的观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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